章百五五 紫府泥丸魔焰舞(甚么都求!)
凌冲心知此刻乃是生死分际,万万惧怕不得,将一颗心沉住,战意高昂,伸手一招,无穷剑光化为一柄三尺青锋,寒光耀目,他屈指一弹,叫道:“废话少说,今日分个生死成败,正好取你头颅,祭我道心!”
那魔影好似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冷笑连声,手中法印一抛,化为山岳大小,往凌冲头顶落去。旌旗摇动,发出种种微妙魔音,扰人耳目。宝剑霍霍,横砍竖劈。宝镜发出无量魔光,照彻穹苍!
噬魂道功法基于神魂之力,对元神之间攻伐之道自有许多手段。魔影乃是噬魂道中一位长老神念分化,所化魔神亦是噬魂道供奉的十二尊上古魔神排行第三的大魔神,神通广大,专司战斗,四件法宝出手,登时魔气冲宵,魔意肆虐!这位噬魂长老生平也不知经历多少杀伐,害了多少无辜生灵,早已杀戮成性。口中取笑凌冲自不量力,出手却极尽全力,务求一击必杀,正是“搏狮用全力,搏兔亦用全力”。
凌冲面沉似水,论修为他不过方入道途,真气修为低的可怜,但如今是在他泥丸宫中,紫府之内,元神魂魄所居,先天占据优势。他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魔魂如此猖獗,必要将其斩杀,方可出一口闷气。
他虽不通神魂攻伐之道,但料来乃是心意心念之争,须得有一股浩然自正之气,不堕邪念,方能取胜。眼见四件法器攻来,上下左右,**八荒俱无扭转余地,也不慌乱,心静入水,手中一柄长剑光华灿烂,起手一划,一道玄妙剑痕发出,剑光圈圈转转,剑意凝而不发,正是太玄三十六剑中的一招“孤虹凌云”。一剑之出,先将那枚法印挑飞,剑音轻鸣,将魔音消弭无形,剑影流光,将魔光反照回去,剑招变换,魔剑不得越雷池半步。
一剑之间,剑意回转,居然将魔神四大杀招尽数破解,余韵不绝,隐隐还有反击之力。那魔神料不到凌冲剑术竟然精绝如斯,不禁呆了一呆。斗法之道,岂容懈怠?凌冲心念如镜,响应如斯,剑意横空,剑光如瀑,剑气凌空劈下!
魔神到底修成无量法力,神通广大,法印护身,抵挡重重剑气,魔剑高悬,剑光闪烁之间,便是一道剑气迸射,切割虚空,凌厉之极。又有魔音魔光肆虐,围绕凌冲神魂一通好杀!
凌冲怡然不惧,他虽未淬炼过道心,也知临敌切忌心浮气躁,须要气定神闲。能拿得出手的唯有太玄三十六剑,这套剑术蕴含不测之机,神鬼之变,长剑化为一团精光,将这套剑术肆意挥洒。凌冲修炼守山剑经年,熟极而流,根本不假思索,一招之出,直抵要害,招招皆指向魔神破绽。
魔神四条臂膀乱挥,风雨不透,却每每被剑光欺近身来,明明十分平凡的剑招,在凌冲运使之下,却有阴阳不测之力,斗到分际,魔剑一摆,喝道:“小子,你这是甚么剑法?”
凌冲手中剑几乎化为一条剑光长河,滔滔滚滚,蔓延至上,闻言喝道:“此为太玄守山剑三十六式!”魔神一声怒吼:“小子狡诈!”以为凌冲不说实话,故意揶揄,这位噬魂长老也未料到凌冲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如此扎手,他的本体乃是脱劫境界修为,此次被血河宗血幽道人请动出山,破坏太玄重光大殿,多杀几个太玄弟子,免得太玄剑派壮大,威胁魔教各派。
他分化魔念数百份,惧怕被太玄派察觉,将这些魔念修为压制在凝真境之下,凶威降低不少,又仅有一道魔念扑入凌冲紫府泥丸,饶是如此,这一道魔念蕴含法力亦数十倍于凌冲的神魂。
这位长老又将魔念化为噬魂道十二魔神宝相第三尊,专司杀伐,却久战不下。此刻他本体正在太玄峰外万里之处,筹划一件大事,眼看便要得谐。这道魔念若再耽搁下去,等太玄剑派长老赶来,绝难讨好。有一门法术威力绝大,一击之下,可将凌冲神魂斩杀,万劫不复。只是须得燃烧魔念种子,与凌冲同归于尽。魔念将心一横,凌冲所表现出的剑道天分令他惊恐万分,若任由其成长下去,不出百年,太玄剑派又要出一位郭纯阳。舍弃一道魔念,换来太玄剑派上佳弟子一命,也是值了。
魔神倏忽而退,四臂合拢,捏成四道神秘法印,口中喃喃诵持秘咒。那咒文古老无比,仿佛自跨越洪荒宇宙而来,满是魔意恶念。凌冲见识不多,但魔咒入耳,本能感觉不对,若是任魔神念完魔咒,自家小命也要交代了。以心念催动灵剑玄光世界,无穷剑光喷射,五色绚烂,直指魔神。
那魔神三头三口,只顾念诵秘咒,周身却有无穷魔焰蒸腾,黑中带红,宛如鲜血燃烧,说不出邪恶诡异,令人作呕。魔焰眨眼之间化为无穷魔火,横天绝地,倾斜而来!黑**火乃是噬魂道中堵门神通,唤作焚魂魔焰,专一炙烤神念元神,歹毒无匹,无物可解。纵是沾染些许,亦如跗骨之蛆,摆脱不得,直至将生灵元神神魂燃烧殆尽,化为虚无。生灵亦只余肉身,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焚魂魔焰不伤形体,专害元神,由内而外,化石神光形神皆毁,二者皆是魔道无上神通,阴狠歹毒之处却也不相上下。
焚魂魔焰一出,滔天魔火肆虐,只烧的泥丸宫中滋滋作响,凌冲神魂靠近魔火,顿觉神魂晕沉,竟是元气大伤。灵剑玄光世界所化剑光剑气竟是丝毫奈何不得这魔火,只能任由其肆意焚烧!
章百五六 阴阳二气再显威
魔相舍去这枚魔念,施展焚魂魔焰,威力果是大的出奇,凌冲毫无防备,泥丸宫登时被烧的扭曲起来,连神魂都有几分不稳。凌冲数次游走于生死之间,皆能化险为夷,这一次却是危机一发,生死顷刻。
凌冲别无底牌,连郭纯阳也远在太象宫中,救援不及,只能奋尽全力,寻求那一线之间的生机!丹田太玄真气如沸,托住后天阴阳气旋,往上便走,直上脑宫!这一道后天阴阳之气是他最后依仗,若还是不顶用,只能束手待毙。
阴阳之气多次救他性命,皆是自行发动,此次凌冲却要主动引发其中妙处。后天阴阳之气果然不曾令他失望,平日虽是爱理不理,生死关头甚为靠得住。被太玄真气一托,登时飚轮电转,直入紫府,将太玄真气落在身后。
阴阳之气一入泥丸宫,便化为一黑一白两道精光,如两尾阴阳鱼,互逐不休,向那魔神头顶落去。那魔神燃烧魔念,施展魔火,漫空乱喷,正自烧的无比开怀,见两道黑白精芒,衔口接尾,互逐而动,往头顶落下,浑不在意,一道魔焰腾起,化为一朵亩许魔花,花蕊缤纷,次第盛放,往上便托。
魔神原意是以魔花将黑白精芒托住,不令下落,再用其他法门将之除去。他也瞧出黑白精芒必是凌冲最后保命手段,不定其中有甚玄机,存了几分小心之意。谁知后天阴阳之气威力委实不可以常理测度,连郭纯阳也自赞叹不已,凌冲自从机缘巧合修成,几乎无有不胜。
阴阳之气所化黑白二气重相交叠,以中间一道冲气为界,浑合冥真,律动不休。阴阳之气纠缠旋转之间,似有无穷道妙,瞧不清、辨不明,莫可名状,恰如道经所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阴阳二气之妙,连纯阳老祖也看不通透,何况凌冲?他只知这团阴阳之气是最后手段,若还不管用,今日就要这条性命便要交代此处了!
阴阳之气、黑白精光,飚转电旋之间,已与魔焰魔花交接。魔花唤作幽摩魔花,传说乃是上界玄阴魔界中一种特异魔花,专能吸取生灵魂魄元神,使之沉沦无穷幻境,永不得出。
这朵幽摩魔花神通是噬魂教长老高手取自这等意境,创立而来,与噬魂道魔道神通配合,正是相得益彰,等闲修士一个照面便被摄去神魂,万劫不复。花蕊开合之间,五色七彩祥光瑞蔼纷呈绽放,绚烂到了极处。却有谁知,越是这等娇艳花朵,越是杀机暗伏,害人于无形。
花蕊之间,一蓬蓬七彩飞出,黑白二气依旧精芒闪耀,与幽摩魔花一碰,声息皆无,阴阳之气搅动如龙,弹指之间,已将魔花绞碎大半!那魔神本拟一道神通出手,定能手到擒来,见状险些把自家牙齿咬掉!忙运集法力,无穷魔焰招展之中,簇拥一面旌旗飞上!
黑白精气又只是一绞,噬魂旌旗又是无声无息,化为齑粉,被同化为后天阴阳之气,补益这一团后天奇物去了。这下魔神方才认出这道阴阳之气的来历,满面皆是不可思议之色,叫道:“阴阳二气?不可能,你一个小小废物,如何会有这等先天奇物?不对,此是后天之物!”
魔神本尊修炼经年,只觉今日所遇奇事比过去所遇加起来还要多,先是一个少年居然以剑术便抵挡住自家所化魔神攻势,接着这少年居然修炼了后天阴阳之气!阴阳之气,无论先天后天,皆有无穷道妙,蕴含造化至理,传说阴阳之气乃是开天五大元气之一,位列先天五太之中。无论玄魔两道还是佛家,皆无专修先天五太的法门流传。
历年虽有人机缘巧合,以阴阳两性之气,偶尔修成,俱都不甚长久,久而久之便要逸散,这少年却是用了甚么法子,居然能令阴阳之气常存于世?胡思乱想之间,凌冲又有动作,他对阴阳之气已然有了盲从之信任,只要将其发动,几乎无有失望者。趁魔像呆滞一瞬,长剑连抖,合身扑上!
此处是他紫府之中,神魂交战越久,对自家泥丸宫破坏也就越多,稍有不甚,即便灭杀敌人,自家也要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还是速战速决!凌冲全力施为,将太玄三十六剑中种种狠辣杀机之处,发挥的淋漓尽致。魔神一朝失了先手,处处被动,不过数息之间,已连中七八剑。
魔神大怒,魔剑震动,连发剑光,那一面旌旗被阴阳之气磨去,凶威大减,他精通神魂之道,剑术虽非主修,但到底眼光见识高出凌冲甚多,几剑交战,逐渐抢回主动。
凌冲心知万不可退却,百忙之中,用手一指,那阴阳之气居然甚给面子,电光火石之间,已落在魔神头顶!魔神大骇之下,忙即用剑一挑,指望能将阴阳之气挑飞,阴阳之气却丝毫不动,黑白精芒抖动,竟将魔神上半身尽数吞没!
两位阴阳鱼磨动不休,只听阴阳之气中魔神愤怒嘶吼,却丝毫不能挽回颓势,凌冲收剑凝立,也自有些心惊阴阳之气的威力。连魔神那等修为,套上了也挣脱不得。
任凭魔神使尽种种神通变化,亦不能自阴阳之气下安然脱身,任由其将自家魔念磨去。分出这道魔念的噬魂宗长老修为极高,但也惧怕太玄剑派,只敢将数百团魔念藏于王申脑中,本尊躲在万里之外,不敢轻易联络这些魔念。数百道魔念虽非自生灵识,却也甚有灵性,能自行发动,戕害无数生灵,也不必有甚担忧。
章百五七 神僧普济 佛火心灯!
谁知却出了凌冲这么个怪胎,非但剑术通神,连先天五太之气也给他修成,若凭阴阳之气证道纯阳,化为先天阴阳之气,还要甚么狗屁的太玄剑诀?这小子一人便足以横推天下,绝无魔道七派立足之地了。
魔神眼见阴阳之气镇压下来,这一缕魔念绝无幸理,思忖绝灭之前至少将太玄门中有弟子练成后天阴阳之气的消息传至本尊之处,魔焰向内一收,魔神任由阴阳之气炼化,不加抵抗,却暗暗将一缕灵光现出,瞅准良机,一举飞出紫府,前去报信。
凌冲究竟不曾与噬魂教的魔头接战,不曾防备其还有分魂藏影的法术,阴阳之气虽则妙用无穷,到底其量不多,相较于与魔神所蕴含法力,如野兔之与大象,只得缓缓炼化。
那魔神觑得凌冲一个不备,忽然自行震破天灵,一道墨光飞出紫府,化为一线魔光,直冲天外!那魔念去势好快,凌冲不及反应,只能任其飞走,专心望着阴阳二气炼化魔相。魔念一去,魔相便成一具空壳,失了通灵变化,任由阴阳之气炼化。这尊魔相所含法力数倍于凌冲体内真气,要完全炼化,还须极长时间,凌冲等不及,先将神魂归位。
赵乘风与任青喊了几声,也不见有谁上前,要么魔念潜藏,占据了弟子真魂,自然不肯自曝其短,要么便是弟子自家私心,生恐站了出去,被太玄剑派排除在外,甚至当场斩杀。
二人也不肯多费气力,呼喝余下弟子挤作一团,飞剑传书与门中掌教长老,静候法旨。却见凌冲天灵忽有一线灵光飞起,魔意纵横,直上云天。二人不知就里,不曾出手拦截。眼见那道灵光在半空中闪得一闪,马上要踪影全无时,忽有阵阵禅唱之声,响彻云霄,一道佛光展布云天,如铺绒锦。
那灵光正入佛光之中,如雪狮子向火,眨眼消磨干净,只余一缕轻烟。一个念头猛地传递出来:“楞伽寺的贼秃……”半空中一声佛号,一位老僧身披月白袈裟,手托一盏古灯檠,那灯檠样式奇古,其上所雕乃是一位菩萨结跏趺坐,一根手指上指,指尖之上一朵金色火苗跳跃轻舞,散发无穷暖意。那老僧凌空而来,脑后一十八道佛光闪耀,轮转不休。种种香花、宝光、瑞霭、金灯、飞天围绕簇拥,端的法相庄严,如佛亲临!
那老僧直入谷中,双足落地。赵乘风与任青不明所以,却也稽首作礼。那老僧满面皱纹堆累,足有七八十岁年纪,一双目光却自清澈灵湛,饱含慈悲之意。他微笑还礼,开口说道:“老衲乃是楞伽寺弟子,法号普济,受贵派掌教之邀,敝寺方丈之命,特来助贵派降伏妖孽,做一场功德!”
赵乘风与任青登时骇然,二人并不识得老僧相貌,但普济和尚之命却是如雷贯耳,乃是楞伽寺当代大长老,掌管寺中藏经阁,亦是楞伽寺主持方丈普渡神僧之师兄。只是这位普济神僧已有百年不曾出寺门一步,甚至有传闻他早些年前便已坐化,不意今日居然现身此处。
普济神僧既说是郭掌教请来,助太玄剑派降伏妖孽,自然不会有假。看来掌教至尊对今日之局面早有预料,因此预先请的这位神僧到此,镇压场面。任青目光落在那座古灯檠之上,瞠目道:“难不成这座古灯檠便是那尊佛火心灯么?”
普济神僧神色安详,微笑颔首:“不错,这座古灯檠正是佛火心灯。老衲法力不济,主持师弟特意大开宝阁,请出这件宝物,命老衲携来,也好共襄盛举。”目光在诸弟子身上一转,面色微沉,沉声道:“当真是魔头,损人利己,如此歹毒!”
赵乘风忙道:“神僧来的正好,此辈皆是要参与本门大比的弟子,只是方才我师兄弟二人一时不查,被噬魂教妖人施展魔种神通,沾染了神魂,正自束手无策,还请大师出手相助!”
普济神僧点头道:“除魔卫道,渡人救人乃是佛门弟子当为,两位请放宽心便是。”将那盏佛火心灯托在掌中,口诵佛号,伸手往灯焰之上一指!那尊佛火心灯乃是一件佛门法宝,威能无穷,位列楞伽寺七宝之中,乃是开寺鼻祖所炼,又经历代高僧佛法加持,威力大至不可思议。
只是此灯经年供奉于楞伽寺宝阁之中,镇压寺中气运,供养诸佛菩萨,已有千年不曾现迹凡间,今日居然楞伽寺方丈大开方便之门,命普济神僧携带此灯来此,定必有极大动作。有此灯在,小小噬魂魔种之患,便不足为惧了。
佛火灯焰猝然光华大放,化为一道光幢,将在场所有参比弟子一齐笼盖。佛光照耀之处,但见数十道黑影黑气自那些弟子顶门之中挣扎而出,咆哮喝骂不止。普济老僧面容淡然,口诵经文,佛光威势大作,那魔念本就是噬魂道长老元神分化,依凭生灵七情六欲存活,汲取种种阴暗念头壮大自身,阴险鬼毒之极。佛光普照,祥和平静,正是其天生的克星,比之太玄剑术,更能令其伏法。
佛光普渡之下,无穷魔影纷飞,如残汤泼雪,消融无踪。最后一缕魔种被佛光炼化之时,嘶声骂道:“普济秃驴,坏我大事!早晚要你形神俱灭,泄我心头之恨!”普济老僧充耳不闻,不理不顾。佛火心灯照彻之间,已将所有弟子所受魔头沾染尽数拔除,做的轻松写意,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章百五八 转修无形 前功尽弃!(上推荐了,求推荐)
楞伽寺秉持清净归真功德佛教化,修持清净佛法,讲求一念不起,心性清净,于虚空之中凝聚佛门金身,证得上乘佛果。楞伽寺历代高僧辈出,一则普渡世间,而来镇压邪魔。楞伽寺与魔道七宗更是势不两立,争斗不休。寺中高手皆通许多降魔手段,佛法对于魔道克制之力更强,魔道七宗的高手遇到楞伽寺传人,先天气势便矮了一头。
凌冲紫府之中,阴阳之气本来按部就班,缓缓将那尊魔相炼化,忽有佛光照彻,虽于泥丸宫中,亦自通透分明,那魔相被佛光一照,发出一声哀鸣,陡然融化开来。阴阳之气绝无客气,一兜将魔相吞下,犹如一盘大磨,将魔相蕴含法力尽数化为后天两仪之气。
得了佛光之助,不过盏茶功夫,阴阳之气已将魔相尽数炼化,黄豆大小的气团也自胀大为指甲大小。阴阳之气仿佛甚是满意,自紫府飞出,依旧沉落入丹田,静止不动。临去之时,忽有道道青光吐出,滋养凌冲紫府。
这些青光皆是阴阳之气吞吐魔相法力,不要的边角料。但饶是如此,对凌冲而言,亦是大补。紫府之中原本被焚魂魔焰灼烧,元气大伤,青光照耀之处,立显清朗之色,尤其紫府本未经修炼,连阳神也无有,唯有神魂居此,兀自浑浑噩噩,经青光一照,立时耳目清明,神智灵动,颇有几分佛家所言“开悟”的意境。
噬魂道功法皆从吞噬神魂元神入手,壮大自身玄阴魔魂,一旦被反制炼化,自也能滋养生灵神魂,乃是一而二、二而一之事。凌冲也不及体悟紫府中种种异变,忙将神魂归位,恢复五感六识,见余下弟子或坐或躺,俱是一副大难余生之感,有的窃窃私语,面上犹有惧色。
他们大多娇生惯养,出身显贵,如凤兮郡主、李元庆之辈,顶多刻苦修炼,何曾吃过半点苦楚?更不曾想世上竟还有噬魂道这等凶毒残暴的法门,动辄炼化别人神魂,将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若非今日郭纯阳请动了楞伽寺神僧,携佛火心灯而来,解去噬魂魔种,在场众人要有一大半死于非命!
凤兮郡主与李元庆皆是心有余悸,他们方才也自中了暗算,却丝毫反抗不得,见普济老僧竟有如此神通法力,心下皆有向往之意,转念一想,忙即打消了念头。他们出身之地靠着太玄剑派余荫扶持,若是他们胆敢背弃太玄,投入楞伽寺,只怕明日羽凤国、大夏国的王族便要新换一批了。
在场最为尴尬者,莫过于方有德。他本是被金刚寺游方僧人养大,还修成两道佛门小神通,不肯守清规戒律,偷跑出来,羡慕剑仙手段,才欲投靠太玄,谁知被魔教暗算,居然又是楞伽寺的高僧解救。楞伽寺与金刚寺素来不和,两家争论谁才是佛门正统,虽非似对魔教一般,见着便要斩尽杀绝,但数千载以来,亦有数次大打出手,结怨颇深。
方有德心虚瞧了普济一眼,却觉普济和尚似乎对自家微笑,吓得一缩脖子,忙躲在凌冲身后。普济神僧眼光一转,落在凌冲面上,合十笑道:“这位小施主宿根深厚,有大机缘,日后未始不能返归先天,为我正道放一异彩。”
凌冲心下通明,知晓这位老和尚瞧出自己修成一缕后天阴阳之气,瞧在这等先天奇物的面上,方有如此之言。躬身谢道:“大师抬爱,小子不过世俗凡人,未经修行,焉敢妄言先天?”
任青与赵乘风不知这位便宜师弟究竟有何神妙之处,先是得掌教至尊亲口收徒,如今又有楞伽神僧口出嘉语,忽觉极远之处有无形律动袭来,霎时之间地动山摇,乱石滚滚。
此处深谷为的举办入门大典,早有太玄高手以法力加持,但那股律动太过激烈,恍如摧山填海一般,将谷中禁制震碎大半,无数碎石滚落下来。任青忙一挥手,无数剑气翻飞,将巨石一一剖开切碎,赵乘风亦将飞剑舞成一团剑网,高高撑开,凡有落石入内,尽皆绞成齑粉。
余下弟子方才死里逃生,又有这等变数,一个个苦着脸爬起身来,取出贴身兵器,瞪大了双眼,生怕有漏网石头砸来。秋少鸣自从魔种入体,一直端坐地上,五心向天。他与众人不同,所修无名法诀真气特异,绝无任何性质,非佛非道非魔,一旦修炼了一门根本传承道法,立时便可悉数转化为道法修为。郑闻命他修炼此法,本是为了得到太玄剑派修持法门之后,最快修成太玄剑术,力压同门,才能得郭纯阳高看一眼,传授至高剑诀。谁知噬魂教长老横插一脚,他身中魔种,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噬魂道功法,最高明传承便是修炼魔种,转嫁他人,汲取生灵种种**,甚至真气修为,待得魔种纯熟,脱离生灵之体,反哺自身。但天下修行法门殊异之处太多,魔种所吸纳之真气亦是五花八门,有佛有道有魔,有阴有阳有混元,若是一股脑尽数吸纳入自身,真气相冲,立刻爆体而亡,死的惨不可言。噬魂道历代不乏魔种修炼有成,却被异种真气生生鼓催爆掉之辈,十分凄惨。
因此噬魂长老传授法门之时,必要正中告诫,若是真气不纯,要么只以魔种吸纳生灵**,磨炼一颗魔心魔念,要么干脆放弃,莫要贪图别人苦修之真气,免得引火烧身。
那颗魔种入了秋少鸣体内,原本只想占据其紫府,却发觉秋少鸣所修真气十分高明,难得全无任何属性,足可任意沾染,这一下大喜过望,忙即以噬魂道魔功,将无名真气转化。
秋少鸣当即魂飞天外,好死不死他的资质十分出色,修炼亦自刻苦,区区十载之间,已将无名法诀练成,体内真气之雄浑,堪比脱胎境大圆满之修士,若是被魔种尽数化为噬魂魔气,立时立地成魔,化为魔尊分身,凌厉之极。但若是那样,只怕太玄门第一个便要将自家斩杀,免除后患!
章百五九 血幽道人 大行神君
那时别无选择,唯有誓死相抗,他还未得到太玄法门,幸好脑中尚有无形剑诀修行之法。郑闻传他此法,本意待他到手太玄正传,两相切磨,俱得其妙,谁知此时派上了用场。
秋少鸣忙依无形剑诀法门,运转无名真气,无形剑诀乃七玄剑派至高法门,杀伐凌厉,善能隐匿虚空,精微奥妙之处,不下于太玄剑派六大正传。法诀一经运转,如滚滚江河,不可抑制,果然将魔种抗拒在外,不得寸进。
秋少鸣心头却是悲愤交加,激怒不已。他迫不得已修炼无形剑诀,之前所费苦功尽数付与流水,亦无望拜入郭纯阳门下。要做掌教弟子,却身怀旁门至高剑诀,算是甚么狗皮倒灶之事?但生死顷刻,又不得不如此。
直至普济老僧前来,以心灯佛火照彻,驱逐魔意,秋少鸣才松了口气,却又悲从中来,思来想去,唯有一条路走到黑,入局破关,拔得头筹,再请郑老祖出面,希冀郭纯阳能网开一面,至不济也要拜入一位长老门下,不然老祖辛苦谋算,到头成空,被他办砸,只怕七玄剑派也容不下他了。
不提秋少鸣胡思乱想,普济神僧仰头望天,面上露出凝重之色,说道:“妖邪已然发动,老僧不可久留,告辞!”手托古灯檠,喃喃梵唱声中,一片金霞乱闪,已自无踪。
赵乘风舞动剑光,护住参比弟子,却还有些不明所以。只见鹰嘴峰上两道剑光腾起,一瞬之间已落入深谷,现出两位长身玉立的修士,正是大长老惟庸道人之徒陈紫宗与贺百川之徒狄谦。陈紫宗被郭纯阳钦点总领此次入门大比之事,论入门先后,他才是二代弟子中大师兄,叶向天为掌教之徒,才能压他一头。
陈紫宗平日在天巽宫中,随乃师修行,为人潜藏,此次奉了掌教之命,不得不主持大典,却又接连出事,居然被噬魂道妖人混了进来,还杀伤了数十人,乃是极大罪过。狄谦面膛火红,犹如火烧,却是个木讷汉子,惜字如金,轻易不肯出言。
陈紫宗喝道:“两位师弟,且先将这些护持住,掌教此刻在太玄峰上对敌,有魔道妖人来犯,万不可再有弟子伤亡!”任青与赵乘风领命,四人将剑光合在一处,化为一座穹壁,笼盖下来,将余下弟子护在其中,任凭地裂山崩,亦不能动摇剑光分毫。
陈紫宗乃是元婴级数真君,一座剑光穹壁倒是他出力最多,一声断喝,现了元婴法身,却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头顶苍穹覆罩,星光点点,周身彩霞乱飞,一道飞光环耀飞腾,威势赫赫。任青、赵乘风、狄谦三个皆是金丹境界,见了陈紫宗元婴,俱都现出艳羡之色。陈紫宗元婴法身张口吐出一道玄光,落在穹壁之上,本体面色微沉,低喝道:“三位师弟莫要分心!”任、赵、狄三人猝然一惊,忙镇定心神,专志运使法力。
离太玄峰万里之外,另有一座孤峰,高有千丈,山上光秃秃的草木不生,终年愁云惨淡,雷鸣电闪,令人却步。便在凌冲等人在鹰嘴峰下,往那照魔镜下验明正身之时,孤峰山顶忽有血光一闪,一位道人身披大红道袍自虚空步出,周身血光弥漫,腥气逼人。
他等了片刻,冷笑一声:“大行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血幽子在此恭候!”声音嘶哑,却是当日在灵江之畔,以一己之力围杀叶向天等人,最后被星宿魔宗长老乔依依以一道神通破去血河之术的血幽子。
话音一落,只听一人笑道:“血幽前辈有礼!”声音极怪,似乎有无数人同时发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俱都有无穷痛楚,听在耳中,令人作呕。一道魔光闪现,现出一尊狰狞法相,三头四臂,手捏法器,恰是与凌冲紫府之中那尊魔神一般无二。此人乃是噬魂教大行神君,正是大幽神君师兄,但法力修为却是天差地别,已然修成法相,着手要渡过几重天劫了。
血幽道人冷笑道:“不想大行道友居然以法相到此,有这一尊通灵魔相,今日之事便成了大半!”大行神君法相张口说道:“血幽前辈谬赞了,大行这点微末法力,今日不过是打个下手,愿附骥尾。还要靠贵派大展神威才是。”
血幽子恨恨道:“当年太玄剑派毁我山门,自家却鸠占鹊巢,今日太玄重开山门,我总要将他门下杀尽,瞧一瞧郭纯阳的脸色,方能泄我心头之恨!你放心,此次本门掌教亦会亲自出手,本门还邀请了天尸教薛蟒长老前来,定必万无一失!”
大行神君动容道:“薛蟒长老亦要亲身前来么?”薛蟒乃是天尸教掌教师弟,位高权重,修行玄阴境界多年,传说共有九具天尸化身,皆为飞天夜叉与旱魃级数,战力高强,若他亲来,自是万无一失了。
大行神君本躲在噬魂教中修行,分化魔念,以期渡过第一次天劫,却被血幽道人游说,许以重宝,这才出山相助。他生性谨慎,不以真身出游,遣出一尊法相化身。法相境在元婴境之上,法相通灵变化,玄功道妙,噬魂教一身魔法尽在法相魔念之上,肉身庐舍反不在意。这一尊法相即便被杀,也自无碍,不过伤动元气,再过数十载又可运炼了回来。
大行神君举目四望,问道:“不知薛蟒长老何在?”血幽子怪笑道:“薛蟒长老此刻早已潜身暗处,此次他九大天尸分身俱都前来,只等本座发动,便要一举攻破太玄剑派总坛!”
大行神君皱眉道:“今日太玄重光,正道六宗俱遣高手长老前来道贺,不乏纯阳老祖与法宝,仅凭我等数人,怕济不得甚事罢?”
章百六零 天魔解体da法
血幽子冷笑:“太玄剑派自荀老鬼死后,本也无甚底蕴。只是郭纯阳那厮,连本门新任掌教对他亦自有些摸不透,老道至今也搞不明白,郭纯阳凭甚么压服那四个师兄,坐上掌教大位?这一次便是要瞧瞧那老小子屁股底下,究竟有甚么东西!”
大行神君亦自沉默。郭纯阳此人可说是修道界中一个异数,以非纯阳之身,占据太玄掌教大位,偏生其上四位师兄俱都对其言听计从,要知炼剑之辈可不是甚么好好先生,说是动辄杀人,唯恐天下不乱也差不了分毫,剑修之辈比之魔道修士也仅仅多了一条底线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位郭掌教,却令太玄剑派封山百年以来,魔道六宗束手,谁也不肯抢先攻上门去。连素来霸道之极的星宿魔宗,亦无丝毫动作。听闻星帝对这位掌教至尊亦有几分忌惮。噬魂道自创派老祖噬魂老人闭关以来,门中事务皆有夺魂道人裁决,这位夺魂道人更是心狠手毒,却也不曾主动招惹太玄剑派,其中道理委实耐人寻味。
但今日魔道各宗显然达成了一致,要瞧瞧太玄剑派究竟还有何底蕴,自上代长老掌教死伤殆尽,郭纯阳这一辈能否撑起太玄剑派这面大旗。若是今日凭借本门之力击退魔教来犯,自可安然开山,得享太平。若是不能,下一次魔道便会群起来攻,覆灭太玄山门。玄魔两道争斗无量岁月,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灭绝对手门派之机。
大行神君魔相一只头颅忽然一转,往鹰嘴峰方向望去,口中冷笑道:“好了,终于进去了!咦,这少年倒是不错!”血幽笑道:“大行道友不知瞧见甚么有趣之事了?”
大行道君魔相将手中魔剑一摆,冷笑道:“本座亦为太玄派备好一份大礼。临来之时,偶见一个小子赶路,参与太玄大比,希冀拜入太玄门下,好似叫甚么王申,乃是附近一个小国修士。便赏了他几分魔念,此刻已然度过照魔镜之试,往下一关去了。”
忽然虚空之中有人幽幽说道:“这倒巧的很,老夫见大行师侄对那小子十分上心,也赏了他一道化尸神光,权作玩耍!”大行神君一尊幽摩神主法相三头齐齐转动,喝道:“甚么人!”血幽道人笑道:“道友不必紧张,方才乃是薛蟒长老,想必与你开个玩笑,此时已然远去了。”
虚空之中果然再无声响,大行神君魔相面色不甚好看,任谁被人欺进身来却一无所觉,总不会高兴。血幽道人大笑道:“好好!不成想薛蟒长老居然也有兴致作耍子,如此一来,两位道友出手,那鹰嘴峰上一干人等定必无幸了。郭纯阳开山门纳徒,徒弟给人杀得干干净净,想必脸上亦是十分精彩的!哈哈!”
大行神君在王申身上埋伏魔念,亦是举手为之,无甚在意。他这等级数的修士,也有几分硬气,总要斩杀几个叶向天之辈的高手,方能算的高明,欺负些未入道的孩童算得甚么本事?问道:“血幽前辈,此次乃是贵派登高一呼,我等共襄盛举,不知贵派掌教何在?”
血河宗上任掌教血痕道人死于太玄剑派上代掌教之手,血河宗蛰伏百年,居然不声不响另立掌教,新掌教神神秘秘,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大行此来,亦有几分试探之意。
血幽道人神秘一笑:“敝派掌教已然到此,该出手时自会出手。只等老道举火,便会发动。道友请看!”伸手一指,正是身下一座孤峰。“我血河宗在此立教几近万载,方圆百万里之地如掌上观纹,太玄剑派不过新来两百年,如何能与本门相比?这一座孤峰早在百年之前,老道便以天魔解体**祭炼,只等今日,便要玉石俱焚!”
大行魔相三张面孔同时动容道:“竟是天魔解体**么!血幽道友好大的手笔!既然有此手段,大事济矣!”天魔解体**乃是魔道至高手段,说穿了亦无甚稀奇,乃是以法力祭炼一件物事,最好材料便是土石灵峰之类,发动之时,灵峰凌空飞起,直往对手撞去,借地火水风之力,摧毁一切。所炼之物越大,威力便也越大,只是此法既耗费法力,灵峰又飞行不便,极易为人察觉,提前闪避,可说身为鸡肋,魔教各派皆知此法,却少有人祭炼。
血幽道人笑道:“此法甚费法力,唯有老道精通此地地脉脉络,方能不令太玄剑派察觉,暗暗祭炼。如今已然火候圆满,事不宜迟,就此发动!请道友相助一臂!”口中真言,周身血光翻腾不休,蓦地往身上孤峰之中一撞,道道血光迸发,如泉如流。
孤峰受血光激发,山石簌簌而落,如下急雨,渐渐露出灰黑山体,其上以鲜血书就无穷符法咒,一一散发血光。血幽道人披散了发髻,足踏奇门步法,蓦地双手一合,大喝一声:“起!”周身血光如蜂离巢,尽数扑在孤峰之上,将无穷法一一点亮,便听一阵如纶魔音响过,一座巍巍孤峰缓缓拔动,径上云天!
血幽子耗费百年光阴,以天魔解体**将孤峰祭炼成功,此时猝然发动,自家七八成法力涌入其中,气息陡降,原本脱劫境界的修为,却直落法相境,面上却一派欢喜之色。
孤峰入云,震动地脉,留下一座大洞,方圆足有数百里,骨朵朵直冒黑气,此是地下积蓄的浓郁煞气,只是驳杂不纯,连魔教之人也瞧不上,任其消散空中。孤峰初时徐徐而动,倒得后来越飞越快,掀起道道波澜,将血幽子须袍吹得猎猎作响,大行神君魔相法相以法力凝聚,却丝毫不动,六只眼睛中流露出骇然之色,这等威势若是撞在自家身上,立时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
章百六一 吾今破纯阳!(求推荐)
血幽道人化为一缕血光,附在孤峰之上,大行神君魔相亦自紧紧跟随。孤峰飞行之间,搅动漫天云气,罡风卷流,声势猛恶到了极点!太玄峰上太象宫中,正道诸派长老高第济济一堂,庚金道人与金光老祖恶狠狠的大眼瞪小眼,互相运气。木千山与陆长风各怀鬼胎,段克邪老神在在。沈朝阳与程素衣略聊了几句,又去寻叶向天探讨剑术。
太象宫蓦地一阵晃动,太玄峰通体为天外石菁,百炼之下,几乎无有杂质,重如太古山岳,能令它这般摇动,直是不可思议。郭纯阳双目微启,吩咐道:“向天,出去瞧瞧,为何地脉不稳。”
叶向天领命而去,出了太象宫,遥见万里之外,黑气折腾,识得是地气泄露,又有一线火光遥入云天,直向此处疾飞而来,知道不是好路数,忙即回宫禀道:“师尊,正南方向有地脉阴煞泄露,有妖人来犯!”
郭纯阳双目圆睁,却也比常人小上一圈,目光穿破虚空,冷笑道:“原来如此,此是魔道天魔解体**,将一座孤峰祭炼,一击之威,堪比法宝。那峰上血光缭绕,当有血河宗余孽主持!”
贺百川惊道:“掌教师弟,该当如何?”今日乃是太玄剑派重光大典,妖邪来犯早在料中,这一场争斗必须要太玄剑派以自家之力击退妖魔,方现太玄威名,若是劳烦在场如金光老祖、段克邪之辈出手,纵使将妖魔斩杀,传到外面,也要说太玄剑派不堪一击,还要靠着旁门高手,方能镇压场面。
段克邪面含哂笑,倒要瞧瞧郭纯阳究竟如何应对。太玄剑派郭纯阳一辈中,唯有一位纯阳老祖,便是惟庸道人。今日全未现身,想必便是躲在何处,准备出手,若是惟庸道人出手,魔教亦必有玄阴老祖动手,拼的便是谁这边纯阳、玄阴境界老祖更多,自然便更占优势。
惟庸之外,还有一柄先天庚金神剑堪比一位纯阳老祖。只是法宝灵识虽开,还要有修士运使,方能发挥十二成威力。在场之人唯有郭纯阳与百炼道人想来有这等超凡剑术,能够将庚金神剑威力尽数发挥。他二人中的一个加上庚金神剑,勉强算的一位纯阳老祖,如此一来太玄派明面上高手尽出,若是魔教中再有老祖出手,要么就此太玄败北,要么便会被逼出隐藏的底蕴。
不但魔教七宗,连玄门五派对郭纯阳这位掌教至尊亦是十分好奇忌惮,七玄剑派与少阳剑派同属练剑宗门,更视太玄剑派为敌手,三方两百年来,明里暗处,不知交手多次,也不曾逼得郭纯阳底牌尽出。反倒被他展露无穷手段,迫的狼狈不堪。郑闻遣他今日前来,一是护送秋少鸣入关大比,二便是就近瞧瞧郭纯阳究竟有何诡异之处。
程素衣面纱轻动,玄女宫孤悬北海,历代高手少来中原走动,但最近数百年来,玄魔两道暗流涌动,又恰逢九百年大劫将临。无论正邪俱都着手准备后路,要么挺身入劫,要么紧闭山门,求一个清净。太玄剑派选在此时重光,不问而知行的乃是挺身入劫,杀出一片天地的路子。
程素衣之师玄女宫宫主姬冰花如今尚举棋不定,得了高玉莲自癞仙金船中取来之宝,又命程素衣前来中土,暗中察访,打探玄魔两教动静,方始决定下一步动作。这位玄女宫大师姐妙目轻眨,仔细观瞧郭纯阳这位太玄掌教究竟如何退敌。
沈朝阳为人急公好义,最是嫉恶如仇,叫道:“郭掌教不必忧虑,沈某忝为正一道掌门弟子,毕生所学便是除魔卫道,修积功德,当此妖魔来犯,义不容辞!”郭纯阳笑道:“沈师侄好意老道心领,此事自有我太玄剑派一力担下,诸位前辈道友请暂作旁观,若是我太玄门不行,再施援手不迟。”
陆长风目光闪动,抚掌笑道:“郭掌教乃是前辈高人,既如此说,依陆某瞧来,诸位前辈不若先作旁观,再定行止。”沈朝阳望了他一眼,最是瞧不起这等搬弄是非的小人,鼻孔中哼了一声,说道:“无耻小人!”他确欲出去斩妖除魔,只是一来自家势单力薄,二来连太玄掌教都如此说,总不好越俎代庖,只得强自按捺。
陆长风面泛怒色,冷笑道:“沈朝阳!莫要仗着你是正一道掌教首徒,便瞧不起别人,有本事的,你我单打独斗一场,看看究竟是你正一道的剑符之道强横,还是我少阳剑派剑术精妙!”
论修为陆长风是元婴境界,修成法身,沈朝阳却只是金丹,道行差了一大境界,沈朝阳却怡然不惧,喝道:“正道之中,还有你这等货色,你往日所作所为,沈某以有所耳闻,瞧在少阳剑派也算玄门正传,不曾寻你,谁知你今日却撞在沈某手上,来来来,便是你修成法身,沈某又有何惧?让你尝一尝剑符金丹的厉害!”
两人大殿之上险些翻脸动手,金光老祖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的瞧热闹。程素衣却秀眉微蹙,对沈朝阳道:“沈道友不可造次,今日乃是太玄重光大喜之日,适逢妖邪来犯,我等正道弟子不可先乱了阵脚,没得让人笑话!”
沈朝阳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瞧陆长风。陆长风亦是气哼哼的,也不敢先行出手。他自家虽然恶迹不显,门下却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整日胡作非为,只是他生性护短,不肯加以惩戒,任由几个不肖弟子胡闹,搅得少阳剑派之中乌烟瘴气,连带在外门之中声名也臭了。
沈朝阳乃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听闻此事,几次欲上少阳剑派寻他,却为俗事羁绊,不可分身。今日在太象宫中见了他,本就压了一腔怒火,谁知陆长风不安好心,沈朝阳更是怒不可遏,方有此一说。
郭纯阳自玉台长身而起,忽然向一旁百炼道人郑重施礼,沉声道:“为太玄山门安危计,委屈百炼师兄了!”百炼道人面上无喜无悲,亦轻轻起身,躬身还礼,说道:“百炼深受本门、先师教诲栽培之恩,虽万死不足以报其一,此事全出自愿,掌教至尊不必挂怀!”大步而去。
在场众人俱都莫名其妙,想不明白此时郭纯阳一不命大长老惟庸道人出手,二不曾施展先天庚金神剑,却只让百炼一个脱劫级数的长老出手,委实有些诡异。唯有段克邪毕竟乃是纯阳老祖,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不由面色微沉。
百炼道人大袖御风,飘然来至殿前,昂首向天,双目之中有无穷灵光缠绕,忽然开口喝道:“百炼真气罡,丹田立中央,一点灵机至,吾今破纯阳!”
章百六二 师徒情深
“吾今破纯阳!”此言一出,段克邪面色大变!他亦是纯阳修为,太玄剑派只是封山百年,并非绝迹天下,百年之中与正道各派尚有交往,可以肯定百炼道人必是脱劫境界无疑。方才段克邪入太象宫时,亦曾细细打量,郭纯阳、百炼与贺百川绝无一人证道纯阳,百炼道人与贺百川俱为脱劫之境,但郭纯阳法力境界却瞧不大清,只在脱劫与待诏两重境界之间浮动,那时他还啧啧称奇,想来是太玄剑派有秘法掩盖修为。
但百炼道人张口要证道纯阳,着实令段克邪骇然无比!纯阳之道,得大超脱,得大自在,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存,得大道眷顾,一阳来复而为纯阳,乃是道家至高境界。历代修炼到了这个级数,莫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苦修千百载,一朝悟透,得一点造化灵机,破关入境,洗去阴滓。谁又能如百炼道人这般,说破境便破境,直如儿戏一般?
金光老祖也自傻眼,满面呆滞,说不出话来。非但是他,连程素衣、沈朝阳、陆长风等一干正道高徒,亦自瞠目结舌。便是同门师弟贺百川亦长大了嘴,合不拢来,显是惊异于二师兄竟有如此胆气!
百炼道人喝罢,用手一拍顶门,一道毫光自卤门升起,光霞幢幢,有无穷威严,无穷妙音,不可逼视。天地元气呼啸而来,如潮汐涌动,那毫光受了天地精气洗练,越发精纯,光彩晕环重重之下,现出本体,却是一只长方剑匣,非金非木非玉非石,满布符咒真言,古拙非常。那剑匣本只有手掌大小,陡然迎风便涨,化为百丈长短,匣口微开,如太古饕餮降临,吞尽世间,无穷天地精气被其鲸吞入内!
无名深谷之中,任青本按定剑光,与陈紫宗等一干师兄弟共撑光壁,将参比弟子护在其中,忽然心头悸动,仰头见太玄峰上风流云荡,五色霞环清扬,七彩云霭舒卷,有无穷道妙,双目两行清泪滴落,不由得双膝跪地,五体投地,泣道:“师傅!”
千百年苦修,千百年寂寞,千百年误解,千百年荣辱,一照云散,为的不就是今日?为的不就是这大解脱、大智慧、大自在么?此心囚锁困渊潭,一朝奋发神龙胆!挣脱金锁走蛟龙,此天此地再也束缚不住!
赵乘风与狄谦只见太玄峰顶元气激荡,相摩生辉,任青忽然跪地痛苦,俱是不明所以。陈紫宗叹息一声,扶他起身,说道:“任师弟,今日正是二师叔大喜之日,得长生不灭,非复人间气象,你当欢喜才是!”
忽闻太玄峰顶,郭纯阳之声幽幽传来:“太玄弟子听真,今日有掌刑长老百炼老祖,证道纯阳,长生永驻,特记此事,以彰其辉!”赵乘风与狄谦面面相觑,赵乘风颤声道:“掌教至尊所言是真?二师伯当真修成纯阳了!”狄谦拙于言辞,只道:“好!好!好!”
百炼道人证道纯阳,太玄剑派又多了一位老祖,可谓一飞冲天,门中两位纯阳,加上一件飞剑法宝,足可镇压门户气运,再也不必瞧谁的脸色行事。他们这些二代弟子无时无刻俱都为太玄山门之兴,奋加修行。今日百炼道人成道,绝非给予旁门威慑那般肤浅,更是等如给太玄门下所有弟子指出了一条明路,坚其道心,此方为最大意义之所在!
凌冲挤在剑光之中,遥望太玄峰顶那一道矫矫灵光,虽于万仞高峰之上,元气潮汐之间,兀自凝立不动,仿佛自亘古而来,直至天地寂灭,亦不可动摇分毫,不禁嘴唇紧抿,拳头紧握!
凤兮、李元庆两个见识不广,分不出百炼道人在脱劫境界与证道长生有何区别,只知太玄剑派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老祖。秋少鸣体内无形剑气似乎也为百炼道人引发的天地潮汐激荡不已,往来冲突,他却一无所觉,面上满是挣扎之色。
太象宫中,陆长风险些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一个脱劫境界,就算脱去全数天劫,也要经历待诏,借九天仙阙仙气洗练自身,如何直入纯阳!不可能的!”
一旁金光老祖伸手在他背心一拍,低喝道:“莫要失心疯了!”陆长风全身一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缓和下来,一把拉住金光老祖衣袖,低声道:“那百炼道人怎么可能不修待诏境界,直接破关,修成长生?这、这……”
金光老祖面色阴沉,说道:“你瞧不出来,老祖我可知晓。百炼所用乃是一门取巧之法,必是他的心境早已到了纯阳境界,只是真气修行精纯不足,借了此法,先以元神入纯阳,待日后再开仙门,借仙气慢慢补足道基。便如凡间家贫之人,先赊账赊粮,待饱腹之后,赚了余钱,再来归还,一样的道理。只是此法分明是楞伽寺中秘传,为何百炼道人居然会施展?难不成!”
身后忽有一声大笑迸发,却是周其道人忽而仰天长笑,只笑的弯腰咳嗽,涕泪横流,指着天上剑匣道:“二师兄!百炼老祖!你今日终入纯阳,三弟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再也不必如履薄冰,瞧别人的眼色!哈哈!”边笑边舞,状似疯癫!
郭纯阳瞧在眼中,暗叹一声:“这些年却也委屈三师兄了。”周其道人修道天分不足,纯阳境界几无指望,他也深知此事,索性练到脱劫境界便驻足不前,将精力尽数转嫁到门中俗务,他天生脑子灵通,长袖善舞,倒也结交了许多良友,太玄剑派在正道之中能继上代长老尽数陨落之后,尚且声威不堕,周其道人可居首功。
只是以事求人,不免低三下四,周其道人这些年来也颇受挖苦嘲讽,心头自有一股火气,今日见百炼道人一声不响,直入长生。段克邪惊慌失态,陆长风如丧考妣,顿觉扬眉吐气,忍不住放浪形骸了一回。贺百川在一干师兄弟中,少言寡语,却也双目蕴泪,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章百六三 仙门现 孤峰裂!
穹天之上,千丈孤峰血光咆哮,罡流搅动,血幽道人一袭血色道服,双目中血光喷出三尺之远。遥见太玄峰上天地元气如潮似海,排荡云气,内中似有一件物事吞噬真元,凶威赫赫。
血幽子与大行神君对望一眼,满是惊骇之色。那件物事所发威压,如巨山般压在心头,以二人道心亦忍不住心潮汹涌,险些便要跪拜下去。大行神君颤声道:“这、这是有人证就纯阳道果啊!是谁?太玄派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大高手!”
血幽子倒还有些决断,恶狠狠道:“管他是谁!那厮初入纯阳,境界不稳,正好趁此良机,用天魔解体**暗算他一记,兴许能将他从纯阳境上拉了回来!”加紧催动法力。孤峰切开大气,如深谷闷雷,滚滚而过,直往百炼道人所化玄机剑匣撞去!
纯阳境界分为两种,一者为肉身纯阳,一者为元神纯阳。肉身纯阳者,打磨气血经脉,举手投足,移山填海,磨弄星辰,万劫不磨。元神纯阳者,通灵变化,驾驭大道,化身亿万,威能无穷。二者并无高下之别,只在修士入道所修法诀、机遇不同而已。
百炼道人选的乃是元神纯阳之路,那一方剑匣便是自身元神显化。段克邪估摸的不错,郭纯阳的确自楞伽寺暗中得了一门秘法,传与百炼道人。原本待诏之境须得修积法力,更要以九天仙阙纯阳仙气洗练自身神魂庐舍,待得自身法力尽皆为化为纯阳之性,方可一举冲关,突破关隘。
楞伽寺这一门秘法脱胎自佛门以念力证就金身之法,恰可取巧绕过待诏境界,只需心境达到纯阳境界,便可强行冲击长生,只是有一处弊端,若证道不成,自然万事皆休。若是侥幸成功,因在练气级数时根基不牢,肉身元神皆未有纯阳境界,道基不稳,纵有纯阳之气补益,日后也再无望更进一步,得窥纯阳之上的境界了。
百炼道人此时证道,固然成为一大杀手锏,震慑一干宵小,但也绝了日后更进一步的希望,修道之人,哪个不思勇猛精进,超脱这一方天地,逍遥自在?纯阳玄阴,不过是长生之起点,之后方才有无尽岁月体求大道。只是这些与百炼道人却是无缘了,因此郭纯阳才会郑重施礼,谢他为门户所做牺牲。
百炼道人元神所化剑匣于万顷晴空之中,受无尽天地元气冲刷,法力节节攀升,气息亦复超越练气级数,越发虚无缥缈起来,仿佛随时会御风而去,不在人间。太象宫中,众人仰头观望百炼道人成就纯阳,面上皆是赞叹之色,尤其叶向天、沈朝阳、程素衣这等日后有资格问鼎大道之辈,更是如此如醉。这等良机,可说毕生难遇,三人尽力体悟其中种种关窍玄妙。
木千山抚掌笑道:“纯阳之境,运转造化,委实令人心向往之!”段克邪早就打点精神,双目瞬也不瞬,他亦是纯阳修为,所得所悟自要远超叶向天等人,只是却无心参悟,只希冀从百炼道人证道异象中寻出其破绽。
段克邪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太玄派与七玄剑派暗斗已久,七玄剑派凭借门中数位纯阳老祖,稳压太玄派一筹,但百炼证道,双方实力立时大为反转,他几次要暗中出手,俱都强行忍耐下来。不为其他,郭纯阳一双小眼若有意、若无意往他面上瞟来,太象宫中深处更有一道纯阳意念牢牢锁定了他,自然是那位大长老惟庸道人。
段克邪想了又想,苦笑一声,终究不敢出手。一击之下,若无必杀,郭纯阳与惟庸定必将他当场诛杀,得不偿失。太象宫前,百炼道人庐舍忽然爆散为漫天血光,一股脑倾斜于剑匣之上,眨眼无踪。元神纯阳,肉身便没了用处,有人会将之祭炼成为法器,也有的索性化为元气,补益元神。肉身元神一体而生,元神将肉身炼化,还能更增灵性。
忽有天光大开,云霄雾霭片片如鳞,隐约可见一座雄伟门户屹立极天之上,只是瞧不分明,似有还无,犹如虚空。段克邪咬定牙关,蹦出两个字:“仙门!”叶向天等人不明所以,金光老祖冷笑道:“那道门户传说便是仙门了,内中便是九天仙阙,你们若是谁证道纯阳之后,修积十万功德,便可得仙门接引,飞升九天了!”
九天仙阙!飞升成仙!无数修士孜孜以求,辛苦熬炼法力,体悟大道,求得不就是这个么?众人望向那座仙门,眼神也自火热了些。连向来淡泊入水的程素衣也微微叹了几口气,目中闪过一丝极亮的光彩。郭纯阳望着那座仙门,目光闪烁,神芒遮掩,不知想些甚么。
金光老祖双手抱臂,续道:“你们若是也修成纯阳,手持几件法宝,说不定还有几分指望打进仙门中去。如今么,嘿嘿,还是瞧上一眼便罢,莫要分了心思!”段克邪沉声道:“仙门已有数百年不曾现世,上一次还是癞仙飞升之时,现身接引,这一次难不成是为了百炼道友而来,专程接引的么?”
章百六四 玄机剑气!(求收藏)
仙门一现,接引有缘。有修士练就纯阳道果,机缘一至,便可通过仙门,直入九天仙阙,得仙帝侧缝,享那无边清净,无穷妙境。当年癞仙便是被仙门接引,飞升九天仙阙,自他之后,再无人能得仙门接引。而今仙门于斯再现,岂非专为百炼道人而来?
秦拂宗自入太象宫,躲在一旁,眼观鼻鼻问心,连血幽子用天魔解体攻来也毫不关心。但仙门一出,这位清虚道宗的长老瞬时不能淡然了,抢身一步跨出大殿,仰头定定望着那座缥缈门户,面上满是沉醉之色。
郭纯阳淡淡说道:“秦长老想要飞上天去,轰破仙门么?”秦拂宗面上微红,仙门出现,只接引有缘,若其他人胆敢冲上去,必会被当场击杀。金光老祖说得对,非要有纯阳级数法力,还要数件法宝在手,方可去挑战一回,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秦拂宗被郭纯阳拂了面子,心下不悦,故意恶心郭纯阳道:“魔教妖人来犯,百炼道友初入纯阳,法力境界并不稳固,贵派只剩惟庸道友一位纯阳级数,若是魔教多来几位玄阴高手,岂非应对不暇?秦某不才,本门那一座云阙飞攻倒也可堪一用,不若也为贵派出几分力如何?”
郭纯阳侧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劳烦秦长老费心,本座早有成算,便是魔教七派尽数杀来,今日也令他们有来无回!”秦拂宗见郭纯阳一双小眼中冷光闪烁,心下一突,知道自家一时口快,得罪了这位太玄至尊。郭纯阳向来手狠手毒,又睚眦必报,只怕日后总要寻个机会报复,胆气一弱,底下之言便不敢再说。
仙门耸立云端之上,如九天仙王,傲视众生,视万物如蝼蚁,血幽子瞧在眼中,连连冷笑。他们这等魔教中人,见仙门如遇蛇蝎,纯阳玄阴相克相抗,若是血幽与大行神君胆敢靠近仙门半步,立时会被仙光诛杀,死的痛快之极。
孤峰摇震,离着太玄峰顶太象宫已然近在咫尺,面前唯有无穷元气,一方剑匣,血幽道人厉声喝道:“冲过去!”孤峰之上,天魔解体**所刻画道道符文,冒出层层血光,隐约可闻无数生灵哀嚎痛哭之声,向着百炼道人冲撞而去!
这一撞夹杂天风罡流,待诏境之下绝不敢直撄其锋。唯有纯阳老祖方敢拦阻。百炼道人元神显化玄机剑匣,一直默默吞吸天地元气,补益自身,天魔孤峰袭来,挂动罡流,连周围的天地元气都击散了,这才有所动作!
一方剑匣长有百丈,轻轻一抖,登时有无穷剑气飞射出来!玄机百炼元命剑匣,之所以位列太玄六大真传之一,其威力就在一个炼字上,能劫夺天地元气、种种精元,炼化为道道剑气,平时于丹田之中温养,对敌之时一股脑放将出来,足可平灭一切之敌。
这方剑匣是百炼道人元神所化,如今已是纯阳境界,内中所蕴藏剑气每一道皆有脱胎境巅峰全力一击的威力,数量极多,如群峰离巢,一股脑倾斜而下!血幽道人吓得魂飞魄散,孤峰以天魔解体**祭炼,固然不怕剑气侵扰,他却法力有限,显是祭炼孤峰费去五成法力,前几日又被乔依依以一道星光神通,斩去血河化身,几乎陨落,如今境界虽在,法力却大不如前,被剑气一冲,立时便要殒命。
血幽道人忙不迭化身一缕血光,往孤峰之中钻去。好在这孤峰以天魔解体**炼过,遍体通透,回环勾结,不难躲藏。血幽道人所化血光一直钻到孤峰最核心,方觉安稳下来。
大行神君魔相见漫天剑气如蜂蟥袭来,更是魂飞天外,孤峰并非他祭炼,也就钻不进去,又无有穿梭虚空的手段,只能四臂各催动法器,发出道道魔光,先将剑气抵挡一阵,自家魔相之身陡然化散为无数阴魔之气,包裹一团魔念,疾驰如飞,躲避剑气。
好在百炼道人也不曾刻意追杀他,无数剑气蜂拥而至,如群星乱坠,剑光森寒之间,悉数落在孤峰之上!剑气切割山石,如雨打芭蕉、繁弦疾奏,弹指之间,已有数千道剑气与山体碰撞,只切的火星四溅,石屑乱飞。
这座孤峰天然生就,山石质地坚硬之极,被血河宗选中,派血幽子前来祭炼。血幽子花费百年时光,在山体上篆刻符文咒文,又不惜损耗聚血魔旗的本源,提炼血河法力,尽数灌入山体之中。可说这一座孤峰祭炼成功,威力绝对大过一位纯阳或是玄阴老祖的全身法力所发的一击。
但那孤峰落脚之地到底离太玄剑派不远,血幽子祭炼之时,提心吊胆,难免颇有瑕疵,再者血幽道人法力不济,聚血魔旗虽是法宝,但也被斩伤了本源,一直不曾复原。两相叠加,祭炼出这一座孤峰,还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
血幽子欺百炼道人初入纯阳,法力不稳,百炼道人法眼如炬,又何尝不是瞧准了这座孤峰祭炼不全,外强中干足可以法力破去?百炼道人初入纯阳,挟无上之威,无数剑气、剑光劈斩剁斫,每一道剑光皆施展出一招绝世剑法,玄机剑匣一动之间,数千道剑气,便是数千招剑法,起承转合,更有无穷奥妙。这位太玄掌刑长老剑术之精妙,竟是有如天人。
章百六五 薛蟒出手 旱魃分身(求收藏)
太象宫中,众人只瞧见一座硕大孤峰向百炼剑匣冲荡而去,百炼剑匣之中忽然暴起无数道剑气,纵横捭阖之间,竟将孤峰去势牢牢阻住。陆长风、叶向天、程素衣、沈朝阳这些正道后起之秀,更凭秘法,还能勉强看清百炼道人剑术只知道变化,余下之辈仅见无数精光围绕血色孤峰,猛切狠剁,相持难下。
秦拂宗赞叹道:“百炼道友剑术之精妙,委实令秦某大开眼界。不知百炼道人如此精微剑法,比之郭掌教如何?”郭纯阳呵呵一笑,淡然道:“郭某资质愚钝,这掌教大位还是几位师兄抬爱,方才勉强坐上。至于剑术么,自然是比不过百炼师兄了。”
秦拂宗之言颇有诛心之意,郭纯阳却坦诚自家剑术不如百炼道人,倒令他心头一阵烦郁,颇有无从下口之感。郭纯阳此人心黑手毒,又善能隐忍,连个修行境界也是上蹿下跳,没个稳固。越是如此,各派对他越是忌惮,不知他究竟有甚么后手,不敢轻举妄动。
郭纯阳以练气级数,镇压太玄一门,内革外兴,手段十分了得,若是再给他二百年时光,培育出几位优秀传人弟子,太玄剑派势力大增,那时想要制衡就非那般容易了。今日恰好魔教来攻,正好试试太玄剑派的底蕴,秦拂宗与段克邪两位大高手,便乐得袖手,权作壁上之观。
数千道剑气飞驰而过,半空石屑挥洒不停。一座偌大孤峰,霎时缩小了大大一圈,玄机剑匣轻轻一震,千道剑气法力消磨,剩余亦残破不堪,饶了一个半弧飞入剑匣之中,略一运炼,居然又放出数千道剑光!
大行神君早已飞的远远地,见玄机剑匣中剑气如飞蝗一般,取之不尽,早已惊骇莫名。他这点微末道行,敢向纯阳老祖伸手,也是一时三刻被斩成几段的事情。孤峰之中,血幽子一道血河化身见又是漫天飞蝗剑气袭来,面色也白了三分。只能硬了头皮,那山石去挡。至于以此峰偷袭太象宫之事,早已抛在脑后了。
这一次百炼道人不惜耗费功力,施展剑气雷音的手段,千道剑气齐齐闪得一闪,划破空间,又尽数击在孤峰之上。山石之上,本有血幽子以血河法门描绘的种种符咒魔纹,却在剑气催逼之下,一一瓦解,每一道符文被剑气击碎,便是一道血光湮灭。
血幽道人只瞧得心头滴血,这些符文俱是他法力所化,被剑光斩破,再也收不回来,想要恢复功力,也只能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修炼,百炼道人这一招等如是绝了他的道途,血幽子心头发狠,蓦然叫道:“薛蟒!你再不出手,待百炼道人巩固了境界,你便再无机会了!”
虚空之中蓦地响起一声冷笑:“老子何时出手,何用你个喽指手画脚!罢了,瞧在你家掌教卑躬屈膝求老子的份上,便帮你一帮!”虚空震荡,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这道身影身披长发,周身破破烂烂,两只獠牙突出,却又目生顶门,望去十分狰狞,正是一只旱魃。此魔一出,周遭登时如火之焚,炎热无匹,地面上水汽蒸腾,植被瞬时被烤的焦黄,没了生机。古书有云:南方有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所言便是这等魔物。
接着又有八道身影次第走出,有男有女,皆是长发披拂,獠牙外露,魔气滔天!薛蟒乃是天尸教长老,修成玄阴级数,更炼就九大旱魃分身,每一尊分身皆有脱劫级数的法力,若是九大分身其上,足可匹敌一位纯阳老祖。
此次他被血河宗新任掌教说动,亦出山与太玄剑派为难。本拟躲在暗处,偷袭郭纯阳或是惟庸道人,只需将其中一人擒拿,以天尸教秘法,炼成尸神,自家实力又可暴涨一截。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料不到百炼道人居然隐忍至今,更以秘法绕过待诏之境,直入纯阳。而后大显神威,以玄机剑匣、千道剑气将天魔解体孤峰拦下,之前一应打算俱都成空。又被血幽道友喝破了行藏,索性现出身来,趁着百炼道人境界不稳,将之擒拿下来,亦是极好的。
这九大旱魃分身足足耗费薛蟒五百年时光,遍访天下,方才一一寻到,又用数百年苦工,将之一一祭炼成就,成为脱劫级数的战力,这才将自家一缕神魂入驻,如臂使指。天尸教秘法既有自家养炼神魂,外炼僵尸,再将元神注入尸神,成就天尸大道之法门。亦有天生僵尸,凭自家修持,步步杀戮,成就玄阴天魔之法。二者同于玄门元神、肉身两大纯阳法门,不分高下。
薛蟒所炼便是以自家神魂驾驭尸神,乃是玄阴元神之道,以变化多端著称,修炼九大旱魃分身,为的便是提升自家战力。到了他这等境界,长生已得,再要更上层楼,难上加难。因此大多数玄阴老祖眼见提升无望,转而修炼种种法术,祭炼法宝,以外物之道护持自家长生大道,免得有一日劫数临身,没了法力护持,重堕轮回,甚至形神俱灭,把千万载苦功毁于一旦。
九大旱魃法身出现,气机勾结一处,隐隐化为一座玄妙之极的魔教阵法,将百炼道人玄机剑匣元神围在当中。旱魃生成,太过苛刻蹊跷,天时地利,缺一不可。除了后天生灵死后,机缘巧合,化为僵尸,逐步修炼成就旱魃之外,亦有天机造化,先天生成的旱魃者。
章百六六 心灯光焰 拳印长鞭
这等先天妖魔最是神通广大,九大分身之中,就有一具分身是天生地养,当年薛蟒耗费无穷心力,方才到手,爱逾性命一般,又用无数天材地宝加以祭炼,那一具先天旱魃如今已是待诏法力,距离玄阴亦不过一线之隔,但因体内无有元神,唯有薛蟒一缕神魂在内操纵,故而天道之下,只将他当做薛蟒本尊的一道分身而已。
薛蟒野心绝不止此,做梦都想将这具先天旱魃炼成玄阴之身,那时再将自家玄阴元神嫁接过来,两两相合,法力立时暴涨,一举超越玄阴之境亦非不可能。那时薛蟒便成为魔道第一人,甚么星帝、天尸掌教,哪还要放在眼中?
真仙级数,无论纯阳、玄阴,都十分难杀。哪个没有些保命的手段?一旦事有不谐,拔脚便走,非但得不偿失,反而惹下一个极大的仇敌。但百炼道人初成真仙,本就境界不稳,方才又动用剑术,阻拦血河孤峰,已是强弩之末。薛蟒眼光高明,瞧出百炼道人体内已是人去楼空,法力告罄,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若能斩杀了百炼道人元神,九大旱魃分身分食,立可立地成道,修成玄阴魔体,万劫不坏!这一场险值得冒!
九大旱魃分身围困玄机剑匣,剑光微闪,那剑匣复又化为百炼道人的模样,袍带飘洒,自有无尽道意,此是元神显化之功,与真人一般无二。薛蟒怪笑道:“百炼道友,如今你法力尽绝,再无生理,你若是肯将元神献出,我还可留你一道残魂去堕轮回,如若不然,我这九大旱魃分身出手,可就令形神俱灭,那时悔之晚矣!”
百炼道人面容冷峻,默然不答。忽有无量佛光,起自深谷之中,犹如万马奔腾,眨眼之间满布苍穹,一个苍老声音喝道:“南无清净归真功德佛!薛蟒,待老僧来会一会你如何?”一位老僧手托一盏古灯檠,一朵灯焰如豆,脑后一十八道佛光轮转不休,自虚空之中走来。
九大旱魃分身之中气息最为强横的一具面色一变,说道:“普济老狗!你不在楞伽寺当你的缩头乌龟,跑来太玄峰凑甚么热闹!”那老僧正是楞伽寺普济神僧,低眉合十道:“妖邪当道。释子佛徒自当除魔卫道,岂可独善其身!”薛蟒冷笑道:“太玄剑派也当真无人了,堂堂玄门正宗,却要佛门出手相帮,当真可笑!”
普济神僧道:“佛道两家殊途同归,何必分得那般清楚?薛蟒施主,你若能改邪归正,虽老衲回转楞伽寺,面壁百年,洗尽罪孽,自可证得金身果位,若还是执迷不悟,便休怪老僧出手降魔了!”
薛蟒哈哈一笑:“你这般说法却只好对凡夫俗子言说,又岂能乱我魔心?废话少说,你证真如,我乃玄阴,今日恰好讨教一番,见识见识楞伽寺秘传佛法!”九大旱魃同时出手,九具分身虽皆是旱魃,但各有不同神通,一具旱魃周身腾起漆黑魔焰,熊熊而燃,往普济神僧头顶落下!
又有一具旱魃伸手一挥,一道长鞭现出,一鞭抽下,震荡虚空。又有一具旱魃,双手一错,一口魔刀现行,兜头往普济头上劈下。又有一具旱魃,手发道道魔光,正是化尸神光,中者立毙。又有一具旱魃,两手空空,穿梭虚空,来至普济面前,一道拳印捣出!
薛蟒所炼九具旱魃分身,各有无穷妙用,无穷神通,任一皆是脱劫级数的法力,合为一处,更是威力暴增!普济老和尚双眉一耸,喝一声:“妖孽敢而!”伸手在佛火心灯上一拍,那古灯檠上一尊菩萨端坐,伸出一根手指向天,指尖一朵佛火静静燃烧,被普济神僧一激,佛火化为光焰,一圈圈展布开来,一具旱魃长鞭抽到,被佛火一逼,长鞭倒卷而回。
薛蟒所炼化尸神光凌厉阴毒无匹,是以万载僵尸尸气、怨气与地底亿万年阴煞之气合炼,阴寒无匹,一旦中人,先将肉身元神冻僵,继而尸毒侵入,若不能运功相抗,一时三刻便会化为僵尸,受人驱使,端的狠辣之极。
薛蟒在王申身上所下的化尸神光,只不过是随手而为,根本算不得甚么,此时由旱魃分身施展这门神通,威力又自不同,这道化尸神光相当于脱劫级数法力激发,尤其这门神通狠毒之处,再与封锁血脉,转化肉身为僵尸,对待诏境界都有不小的威胁。
化尸神光袭来,以普济和尚之修为,也不敢让这魔道神通打在身上,心念一动,古灯檠佛火之中忽有一朵莲花化生,色呈金色,徐徐而落,恰挡在身前,将那一道化尸神光接了过去,两相接触,纷纷化为无形。
头顶尚有一位旱魃用魔刀横劈,又有一具旱魃穿梭虚空,一拳击来。普济老僧将头一摇,脑后化出两道佛光,一道化为一根降龙棒,一牵一引,将魔刀带在一旁,跟着一棒一刀激斗不已。有一道佛光化为一只巨掌,施展一套般若神掌,将那道拳印敌住,每一掌发出,皆有一种启发智慧,唤醒般若之意。
佛门神通分为大、中、小三种,小神通要求最低,大多是佛门修士了悟经文,一朝开悟,领悟种种佛法妙处而阐发,共有一百零八种。中神通则需数道小神通合炼,大神通则需数道中神通合炼。普济和尚参禅多年,修成一十八道小神通,本可以之合炼数道中神通,甚至大神通,只是他奉行佛法,不求神通,并未刻意修炼,这才唯有十八道小神通。但普济和尚佛法深湛,又修成真如境界,一道小神通在他运使之下,几乎不亚于大神通之威力。
九大旱魃分身各逞奇能,幻化无穷神通,俱被普济神僧一人一灯拦住。百炼道人衣袂飘飘,也不瞧两人争斗,只抬头望了那仙门一眼,目光之中孕育无穷意境,跟着缓缓下落,落在太象宫前。
他得了楞伽寺秘法,绕过待诏境,直入纯阳,如今借天地元气洗练元神,勉强修补道基,功候圆满,方才两波玄机剑气,着实耗尽了他的法力,此时再争也无用,不若早退。
章百六七 神通对撞 血幽遭殃
太象宫中,众人见楞伽寺普济神僧忽然现身出手,俱是一惊。佛门与玄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两家为了正统之争,着实争斗了数场。楞伽寺号为中土佛门正宗,佛法精微奥妙,竟能派出长老高手,携带一件法宝,前来助拳,足见郭纯阳面子之大。
段克邪见了普济现身,心头暗想:“果然如此,郭纯阳果然与楞伽寺勾结,不然那一门凝聚金身的秘法又是从而何来?只是郭纯阳能请动普济出手,想必花费的代价不少!”
百炼道人瞧也不瞧普济与薛蟒九大分身激战,衣袖一抖,昂然入了正殿。众人尽皆躬身施礼,连段克邪亦不例外。一如纯阳,生命本质便不相同,有了长生之姿,再非凡俗,是以众人施礼,表达对大道、对长生境界之尊崇。百炼道人一一还礼,于郭纯阳下首落座,闭目不语,专心运转法力。
百炼道人舍去问鼎大道的机会,换来一身纯阳法力,挽太玄于将倾,可谓功德无量。郭纯阳亦自起身施礼,金光老祖罕见的不曾臭嘴挖苦,点了点头,说道:“这等心性,方才算的修道之辈!”
太象宫外,周天之上,流火烁光,魔道神通与佛门灵光激战不休。血幽子躲在孤峰之中,面泛苦笑,万不曾料到郭纯阳居然如此不要面皮,暗中与楞伽寺勾结。玄门与佛门素无好感,玄门各派代也从未与佛门交好。郭纯阳能到手楞伽寺秘传证就金身的取巧法门,又请动普济神僧亲自出手,想必所花代价不小。
今日血河宗出头,纠集天尸教、噬魂道几位老祖长老,来寻太玄派的晦气,也未奢望一战而下,将太玄剑派满门诛绝,总要让郭纯阳手忙脚乱,大丢面子,出一口恶心,坏了他山门重光的大喜氛围。谁知郭纯阳还未出面,惟庸道人也未出手,只一个百炼道人忽然成就纯阳,便将他们计划全数打乱,尤其楞伽寺居然也来掺和一脚,更是平添变数。
好在自家掌教至尊尚未出手,那位掌教神秘之极,一身血河法力通天彻地,当年血痕道人在世之时,行踪不显。待到血河宗式微之极,忽然横空出世,以通天手段,整合血河残部,血幽子便是那时投靠了过去,得赐了一件聚血魔旗。这件法宝虽本源损伤,威能依旧不可小觑,血幽道人区区两百年便修成脱劫级数的法力,得益此宝良多。
血幽子想了一想,孤峰被百炼道人两番剑气摧折,山体已破裂大半,余下只要有庚金神剑那等飞剑法宝一击,就要灰飞烟灭,自也不必再去太玄峰送死,法力一转,驾驭孤峰原路返回,来时风光浩荡,意气勃发,去时却悄无声息,凄惨之极。
一团金光,九道黑气,盘旋往复,纠缠不已。一位佛门真如,一位魔教玄***行相若,神通不同,却杀了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薛蟒耗费无穷苦功,捉来九具旱魃炼化,各有不同道法。一具旱魃分身扬手便是无穷太阴神雷,轰然炸裂,散发无穷尸气,又被化尸神光吸入,依旧凝炼为太阴神雷,如此循环往复。
又有一具旱魃分身,双手一抹,现出一柄骨白色长剑,其薄如纸,略一舞动,便是尸气纵横,又有条条黑眚之气飘舞,剑术之凶毒狠辣,竟不在百炼道人之下!这套剑术正是天尸教唯一秘传的剑道神通黑眚阴煞剑,当日恶尸道人便是以此作饵,诱使封寒投入天尸教门下。
薛蟒修成玄阴元神,早可化身万千,九大旱魃分身皆有其灵神坐镇掌控,才能如臂使指,随心如意。这套剑法使开,如水银泻地,尤其剑气中道道尸气、煞气,竟然不怕佛光真火炼化,反有侵蚀之意。
普济神僧亦是手段频出,脑后十八道佛光略一擎动,便是一道神通发出。大旃檀功德佛光、降龙木、金刚神掌、般若神掌、阿笈罗刀法、斩无**剑、欲界净火,种种佛门神通信手拈来,佛光普照,宝焰煊天,佛火魔光争持不下。一正一邪、一佛一魔,走马观花一般,斗了个不亦乐乎。
深谷之中,方有德瞧瞧凑到凌冲身旁,仰头望着天上大战,嘴巴如同缺水的鱼儿,翕合不已,喃喃自语道:“老子只道佛门成日念经参禅,太过憋闷,谁知修成的神通居然如此厉害,连经年老魔也奈何不得!”想起自家也修成了两道小神通,再瞧瞧普济老僧运使佛法的神威,不由更是气闷。
凌冲看他一眼,揶揄他道:“方兄可是后悔跑来太玄山了?若是此时退出还为时不晚,你只要苦苦恳求那普济神僧,向来拜入楞伽寺当是无碍的。”方有德一拍脑袋,佯怒道:“你把俺老方看成甚么人了?再不济抚养俺长大的乃是金刚寺的和尚,俺投靠金刚寺也不会拜入楞伽寺!”
凌冲见他如此骨气,登时刮目相看。谁知方有德接着低声嘀咕:“我逃出寺前曾经吹牛,非要学成剑术,御剑回去,若是连太玄山门都入不了,灰熘熘的怎么好见以前的师兄弟!”
凌冲摇头失笑。陈紫宗师兄弟四个一起驾驭剑光,将众弟子围在其中,薛蟒与普及老僧苦斗,血幽子驾驭孤峰逃走,太玄剑派看似危机已除,但师兄弟四人皆知,定必还有玄阴级数的魔道老祖窥伺一旁,大长老惟庸道人与掌教至尊尚未出手,想来便是防备这些变数,因此丝毫不敢大意,依旧全力运使剑光,结为一圈光虹。
血幽子驾驭了孤峰便逃,普济老僧百忙之中,一道佛光落地,化为一只通天神掌,有亩许大小,一掌拍下,正是一百零八小神通中的金刚神掌!对付孤峰这等山石之物,便是要以力破硬,金刚神掌号称摧服一切有为之法,一掌印下,隐闻雷音。
孤峰本就被百炼道人的玄机剑气切割的千疮百孔,又吃一记金刚神掌,峰体承受不住,自中间断成两截,峰顶一截唿啸落入凡尘,掀起好大一场波澜。幸好普济与薛蟒一战,动静太大,无数生灵早已望风而逃,这一截断峰才未造成甚么大的伤亡。
金刚神掌轻轻一抖,又是一掌击来。血幽道人大惊之下,急忙化身血光,自下半截孤峰中挣扎而出,飞也似往远处飞遁。金刚神掌一掌捺下,如天神挥拳,径将剩下半截孤峰也拍进大地之中,尘土飞扬,碎石飞溅。血幽子施展血影神遁,一口气飞出数百里,不敢回头。
忽然虚空震动,一口金色戒刀陡然杀出,刀芒一闪,已将血幽所化血影斩为两段,便听血幽道人长声惨叫不绝,两段血影也不汇合,分头向两段逃窜。那口金色戒刀正是普济神僧一道小神通所化的阿笈罗神刀,见状也不犹豫,认定一道血影兜头便追。
太象宫中,陆长风望着紧闭双目的百炼道人,默然不语。百炼道人初入纯阳,连使两次玄机剑气,体内纯阳真气定已净绝,此刻正自运功恢复,修成纯阳之辈,无论元神肉身,自身便可沟通九天仙阙,汲取其中纯阳仙气,补益自身,再不必吐纳世间灵气。
段克邪却巴巴望着极天之中那一座雄伟仙门,微微咬牙。那仙门数百年方得再现,本是接引百炼道人,谁知百炼道人竟是丝毫不曾心动,看也不看一眼,回归本门。段克邪成就纯阳还要早上百年,却也不曾有仙门现世接引,见自家梦寐以求之良机,却被人弃如敝履,心下难免有几分嫉恨之意。
只是那仙门其性特意,只渡有缘,若非是接引之人,只消稍稍靠近,立刻有纯阳神雷,九天神光震发,将之斩出。修道界中亦不乏有绝世狠人之辈,修成无边法力,意图强行破入仙门,瞧瞧其后的仙家世界,却毫无例外,尽皆被无情斩杀,连尸身也未留下。
段克邪亦是修成纯阳元神,却也不会脑子反抽,大喊大叫甚么逆天而行,非要凭自家神通,强行打入仙门。那么做只会死的极惨,还要沦为笑柄,千年不得翻身。那道仙门许是见百炼道人丝毫无有上前的意思,等待良久,终于缓缓消散,来时震动四方,去时却杳无痕迹。
段克邪只瞧得眼眶都要裂开,却也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仙门隐踪无形,只余一声叹息而已。金光老祖却是丝毫无有羡慕之意,他身为法宝,元灵存世上千年,祭炼他的第一代主人便曾飞升仙界,得享无边清净。因此知晓许多秘闻,那九天仙阙绝非想象中的清净仙乡,亦有战阵杀伐,无边杀机。
尤其他一件法宝,只相当于一位纯阳境修士,在凡间可作威作福,在仙界却是走卒一般,稍不注意,便会给人捉去炼化,做一辈子牛马。他第一代主人将金光老祖留在凡间,而非携带了去仙界,除了用金光老祖镇压少阳剑派气运之外,亦有这一方面之考量。
太象宫中,郭纯阳双目低垂,忽然一声轻笑,说道:“来了!”众人正不明所以之时,陡觉地脉震动,这一次比之前血幽子驾驭孤峰而来,更加显见,且震动之源就在这座太玄峰地下不知几许深处!(未完待续。。)
章百六八 先天血神 生而玄阴!(求订阅)
段克邪神觉展开,眨眼间深入地下万里之遥,却见道道血光弥漫,条条血河滔天,有无穷邪气血气魔气震荡不休,直往地面冲去!段克邪神觉与血光一触,险些为其中魔意污秽,忙即退了出来,面现惊色,脱口道:“好妖魔!端的厉害!”
众人忙问端倪,却听郭纯阳淡然道:“那厮乃是这地下十万里深处一条先天血河所生一头血神子,如今火候圆满,正要出世。当年我太玄剑派所以举派攻上血河宗总坛,便是得知血河宗上代掌教血痕道人以无数生灵精血,暗中培育这一具先天血神子,待到功候圆满,便要将身夺舍。无论血痕道人夺舍成功,还是这血神子吞噬了血幽道人,皆非世间之福,这才不计牺牲,杀来此间。”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血神子虽未成熟,但天生灵物,灵觉最是敏锐,感应到血痕道人心怀恶意,早已趁机逃走,不知遁往何处。血痕道人遍寻不着,正自暴怒,被本门杀上门来,自是含怒出手,一场好杀,血痕道人固然形神俱灭,上代掌教荀师亦自以身殉道。这二百年来,那尊血神子始终藏身此处地脉之中,我几次出手欲将他除去,俱被他机灵躲过,那厮因是血河孕育,天生通晓诸般血河宗道法,不知怎的,居然传出消息,引得一干血河宗余孽来投,他以法力将之一一折服,自封为血河宗新任掌教。”
“我早知其狼子野心,定必趁我太玄重光之时,翻弄血河,借机生事。因此早已请得楞伽寺方丈普渡大师点头,派遣普济神僧携了佛火心灯,前来镇压。只是这血神子毕竟是我太玄剑派除魔不利,方才任其壮大。此事还要由我太玄弟子了解才是。众位道友不必惊慌,那血神子此刻还在地下万里之遥,鼓动法力,催逼血河,意图倒反我这太玄峰,断去太玄灵脉根基,自家却携了滔滔血河,远去快活。只是虎谋人,人亦算虎,今日之事,老道早有先手,诸位只等着瞧便是!”
众人浑不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太玄峰下血河之中居然孕育了一尊先天神圣,这尊血神子乃是先天孕育,出声便是玄阴级数的修为,得享长生,委实羡煞旁人。
血河宗上代掌教血痕道人图谋不轨,掀起世间浩劫,趁机收集精血,喂养血神,意图夺舍。若是被他成功,以玄阴元神驾驭玄阴血神之身,如虎添翼,顿时威能暴涨,也许直破玄阴之境,达到下一重不可说不可说之境界也未可知。那时覆压天下,正邪难治,必要掀起无边杀戮。
太玄剑派上代掌教毅然率领两代门人长老弟子,围剿血河宗总坛,那一战只杀得日月无光,天地晦暗,最后荀真人与血痕道人双双殒命,却被那血神子逃脱,隐匿至今。
那血神子却也是生而知之,生而明之,知晓自家出身太过煊赫,无论正邪两道皆欲得之而后快。落在正道手中,不免要被炼化成灰,落在魔教手中,要么夺舍炼魂,要么被祭炼成法宝一类的物事,绝无好下场。
因此这两百年来销声匿迹,苦练苦修,希冀有一日能法力圆满,破关而出,那是天高海阔,谁也奈何不得,星光灿烂的一塌煳涂。谁知郭纯阳也是做事做绝,接掌太玄剑派之后,居然干脆将门户搬了进来,又纠集四位师兄,以莫**力,自极天之外,才天石菁英,祭炼了这一座太玄峰,又于太玄峰上锻造太象五元宫。
郭纯阳也不知怎么算定那一道血河就在太玄峰落身之地下,这一座巨峰压下,血神子与那一条生养他的血河登时被压得动弹不得,尤其郭纯阳还在峰底以玄门符咒手段,祭炼土石,此举耗费法力,但颇有成效,如道家喝地成钢之神通,只是进展极慢,二百年时光,也不过将太玄峰方圆万里之地祭炼完成。饶是如此,血神子已是寸步难移,逃脱不得。
郭纯阳每隔数十年,来了心气,便会召集几位师兄,入地寻找血神行踪,把个堂堂天生魔神的血神吓得不轻,好在他火候渐足,已能脱离血河,元神出窍,自行走动,这才不曾被郭纯阳一伙捉到。
郭纯阳早已寻到血河踪迹。只是这道血河其宽无比,其长无尽,亦是先天妙物,威能无穷,否则也不会孕育出血神子这等先天奇物。师兄弟几人法力通天,却也对这先天奇物毫无办法,炼化一丝血河河水,便又有一丝血河河水自虚空衍生,几乎不绝。
郭纯阳算定那血神子数中该当出世,做一场大杀劫,又算出那厮打定主意,隐忍到太玄重光之日,要倒反血河,倾倒太玄峰,使血河河水四溢泛滥,污秽世间,方可报太玄剑派镇压他二百载的大仇。因此先下手为强,暗中勾连楞伽寺,以太玄剑派宝库中收藏的一部佛门法诀,换取楞伽寺秘传铸就金身之法。传于二师兄百炼道人。
百炼道人法力充盈,道心剔透,早可冲击纯阳,只是待诏之境动辄千年,打磨法力,洗练自身,远水解不了近渴,有了楞伽寺取巧法门,便一切无碍。惟庸道人之所以到如今还未现身,便是防备血神那厮暗中捣乱。
果然血神子还有后手,居然暗中收伏了血河宗残部,前任掌教血痕道人图谋将他夺舍,最后搭上自己一条性命,连余下的基业也被其夺走,可谓报应不爽。血神子收伏血河余部,选中血幽道人,赐予聚血魔旗,命他一面修炼,一面以天魔解体**,祭炼那一座孤峰,到了正日子,给郭纯阳添堵。
果然这一手奇兵甚是有用,百炼道人虽入纯阳,却不得不出手以玄机剑气将孤峰削去,免得遗祸太玄峰,等若是折了太玄剑派一位纯阳老祖之战力。眼见血幽道人仓皇逃走,生死不知,薛蟒又被普济和尚缠住,先天血神终于按捺不住,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就在地下作起法来,引动滔滔血河,直贯冲顶!(未完待续。。)
上架感言
我今年三十二岁,上高二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第一次接触网文是2003年大一的时候,之后大学时期断断续续写过几篇,有一部长篇《清元剑侠传》至今还在起点挂着。09年写了一部洪荒文,到现在整整十四年时光。
这部《纯阳剑尊》从构思到下笔,花费了几个月时间,老读者都知道,三十几万字的时候还没签约,我当时准备放弃。忽然有一天北河找到我,说可以签约,是一位好心人向他推荐的。我很激动,这是对我极大的鼓励。
今天本书上架,惯例是要写上架感言的。首先感谢编辑北河同志,之后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们,木叶愁予,在我最郁闷的时候,你的评价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清风书童、七曜七星、天道无心却有请、农村的孩子早当家、青莲座、诏鉴、uandme、江上水、石头(字不会打)、相约百年、南都校尉、骑着猪飞升、纹雾、金三进行时、清风吟吟等等,太多了,就不一一列局了。(吐槽:你们就不能起点正常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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