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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猛子     大汉帝国风云录txt下载     大汉帝国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十一章 鹿死谁手 第二十八节

    袁隗面红耳赤,非常尴尬,面对董卓咄咄逼人的口锋,他不得不做出应答。∮衍墨轩∮无广告∮这时天子突然讲话了,“袁爱卿,董爱卿,此事重大,还是四府一台合议后再做定夺吧。”天子稚嫩的声音此时听在袁隗的耳中就象仙乐一般让他浑身舒泰。

    董卓抬头看看天子。年幼的天子白净俊秀,一双大眼晴里转满了胆怯和惊惶,当他看到董卓凌厉的眼神射向自己时,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消瘦的身躯轻轻地颤抖了几下。

    董卓不满地冷哼一声,从怀内又掏出了一卷奏章。董卓站在大殿上解释了一下灾民过度北迁对北疆可能造成的危害,董卓说,北迁灾民虽然在短期内可以缓解受灾州郡的灾民暴乱危机,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灾民的生存问题。我们北迁灾民,不过就是把灾民暴乱的危机从受灾州郡转移到北疆而已。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董卓提出在冀州安排数郡实施屯田,以帮助北疆郡县在远征大战后回迁灾民以及安置百万之众的随军民夫。

    董卓对灾民北迁和北疆危机的精辟分析和认识让朝堂上的大臣们非常惊讶。看不出来,武人出身的董卓竟然在这个问题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还提出了在冀州屯田的解决之策。冀州屯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此策不但可以迅速解决黄河下游州郡的灾民问题,还能迅速恢复冀州的元气,增加冀州的赋税。冀州一稳,黄河下游的州郡随即就能得到强有力的粮饷支援,因为连年灾患所引起的各类危机也就迎刃而解。尤为重要的,京中权贵们在冀州兖州等地都购有田产建有宅院,这几年他们深受叛乱和灾患之苦,收入大幅减少,董卓所献的屯田之策既能让他们得到稳定的环境和充足的人手,又能让他们占据更多的无主土地增加收入,这种好事谁愿放过?

    董卓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赞同。但冀州屯田和远征大战一样,面临地最大难题是没钱。国库没钱,什么事都做不了。董卓于是再次提出颁布告缗令以增加缗税收入填补国库。这次反对的声音要比刚才小了许多。

    袁隗对董卓说:“太尉大人,颁布告缗令是一件大事,必须要事先筹划妥当,定下万全之策,以免社稷动荡。陛下刚才已经说了,此事先经四府一台合议。你看,我们各府是不是先回去仔细商议,明日德阳殿再议?”

    “此事重大,消息一旦泄漏出去,京畿的商贾可能连夜隐匿财产,四散出逃,所以……”董卓对袁隗拱手说道,“要议就在宫内议,谁都不许出宫。”

    袁隗和黄琬、杨彪商量了一下,接受了董卓的提议。随即各自遣人出宫召集府内掾史进宫到德阳殿议事。

    太傅、三公和九卿诸卿数十名大臣以及四府一台的从事掾史齐聚德阳殿,具体商讨颁布告缗令之事。大臣们之间的争论非常激烈,经过两天的合议,总算一致通过了此议。为了避免社稷动荡,告缗令暂时只在京畿的河南尹、弘农、京兆尹、冯翊、扶风五郡和荆州的南阳郡、兖州、豫州数地颁布实施。这些地方近年来没有遭受战祸和灾患,商贾富裕,豪强众多。而且这些地方距离洛阳近,便于查抄抓捕。至于其他州郡是否实施,要看远征大战和冀州屯田的情况。如果远征大战在年内结束,冀州屯田一切顺利,今年的赋税收入又能填补国库,那这告缗令就立即取消。不管怎么说,告缗令对商贾是个致命的打击,实施时间太长会严重影响赋税收入。

    大汉国永汉元年(公元189年)十月。

    本月初,天子下旨,改盐铁为官营,控制灾民北迁,安置部分灾民开始在冀州的河间国、安平国、巨鹿郡和赵国实施屯田,同时颁布告缗令,鼓励百姓揭发匿财不报或少报从而偷漏缗税的商贾。

    太尉董卓亲自主持告缗一事,他征调北军数千铁骑奔赴各地抓捕被揭发的商贾,抄没他们的财产。一时间,朝野震动。

    北军将士依照董卓密令,每到一地,先张贴告缗令,然后大肆抓捕商贾,抄没他们的财产,根本不管这些商贾是否违法。许多商贾稍有抵抗即被诛杀,更多的人甚至被满门抄斩。京畿之地顿时血雨腥风,人们谈令色变。随着时间的推移,告缗令送达的地方越来越远,负责主持告缗的官吏和北军将士也越来越残暴,越来越贪婪,越来越肆无忌殚。他们已经不再满足抓杀商贾,只要是有钱人,无论是各地的王公贵族、门阀世族,还是稍微富裕一点的百姓,都成了他们抢掠的对象。这些穿着北军铠甲的西凉铁骑毫无顾忌地杀人掳掠,淫人妻女,其血腥手段令人发指。

    朝中大臣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太傅袁隗急忙召集三公大臣商议对策,建议取消告缗令。

    董卓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已经失控,但他不打算取消告缗令。在告缗令颁布的十几天内,国库里就增加了六十亿钱财,自己的太尉府内也装满了金帛绢缯和价值连城的玉石宝器,这种一本万利利国利己的事怎能取消?董卓认为不但不能废止告缗令,还要在全国范围内颁布告缗令。

    袁隗气得睚眦欲裂,立即与数十位大臣联名上书,弹劾董卓纵容手下滥杀无辜祸乱社稷,并急书京兆尹盖勋、兖州牧刘岱、豫州牧孔伷、南阳太守张咨等重臣,要求他们出手阻止和惩治董卓的手下。如果这些人不听劝阻屡犯律法则格杀勿论。

    董卓闻讯后立即下令各地负责告缗事的北军将士节制自己的行为,不要无法无天乱杀一气。为了平息袁隗和士人的愤怒,他特意命令中郎将董越、段煨,北军校尉鲍鸿、张辽出京督察各地的告缗抄捕。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自从洛阳大乱后,皇宫内就再也没有宦官了。天子于是下旨命令每位公卿大臣出一子为郎,补充中官的职位。宫内没有宦官,最不方便的就是后宫。为了防止后宫出现有伤风化的事损害了皇室的威仪,南北两宫增加了大量的巡值卫兵。

    虎贲中郎将袁术和奉车都尉董旻平时都在皇宫内值守,这两人看到后宫佳丽众多,竟然心生歹意,**淫先帝嫔妃,夜宿宫闱。袁术和董旻担心东窗事发要掉脑袋,于是挑选了几个绝色美人悄悄送到太尉府,说是孝敬太尉大人。董卓睡过之后随意一问,才知道上了两人的当。董卓将错就错,对袁术和董旻说,以后天天晚上给我送几个来。

    袁术和董旻做得很隐秘,这事只有两人的几个心腹知道。袁术的一个亲信和骁骑校尉曹操很熟,无意中说漏了嘴,透出了点风声。

    董卓整顿北军的时候,不愿意把曹操留下,于是就上奏天子拜他为南军的骁骑校尉。骁骑校尉的职责是掌宿卫兵,天天带着羽林巡查皇宫各处。这天黄昏曹操在玄武门拦住了袁术的车驾,拉着他闲聊。趁着袁术不注意,他悄悄掀开车帘往里瞅了一眼,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车内霍然坐着两个先帝的嫔妃。袁术走后,曹操马上就跟了上去,他想看看袁术把人送到什么地方。

    袁术和一帮亲卫簇拥着马车走进了太尉府。曹操站在太尉府外面怒不可遏,张嘴骂了两句。他刚刚转身要走,却被从府内走出来的董旻看到了。

    “孟德兄,你有事吗?怎么到了太尉府门口又要走?”

    曹操大惊,急忙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我找太尉大人有点事。”接着他手指昏暗的天空说道,“现在天色已晚,我还是明天再来吧。”

    董旻一把拉住他,“孟德兄的事就是我的事,走,我陪你进去找太尉大人。”

    曹操叫苦不迭。他一边和董旻大声说笑着,一边提心吊胆地走进了太尉府。董卓看到曹操来了非常高兴,“不要走了,在这喝酒吧。这次多亏了孟德的帮忙,否则西园军的事哪能这么容易解决?多喝一点,算我谢谢你了。”

    曹操坐在席上心惊肉跳,小眼睛四下看个不停,生怕从屋外冲进来一帮卫兵把自己砍了。董卓兴致很高,对曹操说起了过去的事,尤其对曹操的祖父曹腾赞不绝口,言辞之间钦佩有加。曹操急着要走,哪有心思听,连连举爵敬酒,不一会儿他就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这时曹操听到屋外传来了袁术的笑声。曹操背心一凉,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案几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菜肴里,狼狈不堪。时间不长,鼾声大起。

    袁术看到曹操脸色顿时就变了,“曹阿瞒什么时候来的?”

    董旻说,你前脚进府,他后脚就到了。

    “坏了,这小子比鬼都精,我们的事一定被他知道了。”袁术狠狠地打了曹操脑袋一下,“大人,快把他杀了,以免坏事。”

    董卓被曹操一连灌了几十爵,头晕脑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袁术问道:“人给我送来了?”

    袁术说送来了,董卓转身就走。袁术跟上几步,小声说道:“大人,快把曹阿瞒杀了。”

    董卓不理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差点摔倒。袁术和董旻急忙一左一右扶着他往卧房而去,一路上袁术说个不停,极力怂恿董卓把曹操杀了。

    三人刚走,曹操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仓惶而逃。到了府门处,太尉府长史何颙和几个掾史正好走下马车进入府内。何颙看到曹操一脸油渍,胡子上还挂着几片菜叶,不禁捧腹大笑道:“孟德,你又喝多了?来,来,到我那里再喝一点,你我一醉方休。”

    曹操怒睁双目,一把推开何颙,纵声狂吼:“让开,给我让开……”

    何颙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曹操那张狞狰的脸,不知所措,“孟德,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曹操冲出太尉府,一拳打飞驾车的仆役,挥刀砍断马缰,飞身跳上马背,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袁术和董旻带着一帮亲卫狂奔而来,“抓住曹操,抓住他……”

    何颙大吃一惊,迎上袁术焦急地问道:“公路,为何要抓孟德?”

    “曹阿瞒刺杀太尉,罪不容诛。”袁术气急败坏地叫道,“这个混蛋,害死我了。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长街上,铁蹄奔腾,杀声震天。曹操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追兵,破口大骂,“袁公路,总有一天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长箭呼啸而过,刺耳的厉啸声骇人心魄。曹操缩着脑袋抱着马脖子打马如飞。

    一彪人马从侧街突然冲了出来,“前方何人,速速下马就擒。”

    曹操闻声狂喜,举手高叫:“前面是子师兄吗?我是曹操,我是曹操。”

    河南尹王允今夜带人巡城,听到长街上有铁骑纵马飞驰,急忙带人过来查看。王允看到曹操狼狈的样子,十分不高兴地说道:“孟德,你又喝酒了?你都是两千石的官员了,还经常喝得醉醺醺地打架斗殴,你成何体统?”

    王允当年被**阉陷害的时候,他的老师司徒杨赐请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和诸多大臣联名上奏为其脱罪,其中就有大鸿胪曹嵩。曹嵩因为自己和**阉关系特殊,所以前前后后出了不少力。王允为此心怀感激,数次登门拜谢,他和曹操也因此交情甚好。他比曹操年长,这样骂他也没什么关系。

    曹操指着后面追来的袁术骂道:“袁公路输酒又输钱,发疯了,子师兄替我挡一挡。”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王允拦住了袁术。

    “王大人快快让开,曹阿瞒刺杀太尉,我等奉命捉拿,耽误不得。”

    “是吗?”王允冷笑道,“孟德刺杀太尉?那太尉大人的手令呢?袁大人是虎贲中郎将,负责禁宫宿卫,无论是抓刺客还是抓钦犯,都是我和司隶校尉的事,和袁大人好像没有关系吧?”

    碰到王允,袁术毫无办法。王允的刚直是出了名的,而且他不怕死,就是威胁他也没用。袁术看看王允,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大人,刚才曹阿瞒对你说了什么?”

    王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给太傅大人惹麻烦,否则以太傅大人的性格,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姑息养**。”

    袁术心里大惊,摸着颔下的小胡子半天没说话。

    董旻凑到他耳边说道:“公路,算了吧。这事你也就是猜测,孟德未必真的知道,而且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他也没那个胆子到处宣扬。大家都是兄弟,放他一条生路吧。”

    袁术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曹操一口气跑到南城的开阳门。驻守开阳门的是伏镛,曹操的一个小兄弟,洛阳伏阀子弟,和曹操从小玩到大。他看到曹操酒气冲天,笑着问道:“孟德兄,你不会又闯祸了吧?”

    “我把袁公路打废了。”曹操笑嘻嘻地说道,“我要出城去躲躲,你把门给我打开。”

    伏镛高兴地说道:“好,打得好。”他挥手命令卫兵开门。

    “你身上有没有钱?”曹操问道,“借点钱给我用用。”

    “有,有。”伏镛笑道,“你把袁公路打了,替我出了一口恶气,这钱你就不用还了。”

    “笑话。”曹操扬眉说道,“我是什么人?我什么时候借钱不还?等我回来了,双倍还你。”

    伏镛把曹操送走没多长时间,袁术就到了开阳门。伏镛望着完好无损的袁术,心里顿时把曹操骂得狗血喷头。出城就出城,为什么还要骗我的钱?

    “我要出城。”袁术趾高气扬地叫道。

    “为什么出城?”伏镛懒洋洋地问道,“你有令牌吗?”

    “你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袁术气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找打?给我开门。”

    “开门可以,把钱还我。”

    袁术好象不想惹麻烦,他一边骂骂咧咧地从马背上取下锦囊,一边恨恨地说道,“今天要不是把曹阿瞒的腿打断了,我才不会出城。”

    伏镛一愣,接着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打得好,打得好。”伏镛抱着肚子,笑得泪水狂喷,连连跺脚。

    第二天,洛阳城传出了惊人消息。骁骑校尉曹操刺杀太尉董卓失手连夜出逃。

    太傅袁隗也接到了董卓被刺的消息,但这个消息却是董卓的弟弟董旻亲自来禀报的。董旻说,刺杀太尉大人的是袁术和曹操两个人。现在袁术逃了,太尉大人想问问太傅大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袁隗考虑了一天,随即上奏天子,说自己年事已高,无法承担繁重的国事,请辞太傅一职。天子拒绝,依旧以袁隗为太傅,只是免除了他参隶尚书事。这样一来,朝中只有太尉董卓一人参隶尚书事,代理国事了。董卓大权在握。

    天子从太尉董卓之奏,拜袁绍为勃海太守,亢乡侯。拜袁术为后将军,衡乡侯,督请回京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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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三章 狂风暴雨 第一节

    王柔和傅干到了长安后,拜见了天子,但没有见到太师董卓。当天晚上,司徒大人王允在家宴请王柔。

    兄弟两人几年没见,分外亲热。王柔说明了来意,希望王允能从中疏通一下,帮助自己见到董卓。

    王允仔细问了一下北疆的情况,但他听说骠骑大将军李弘已经撤消了晋阳朝廷,独占了权柄,显得非常吃惊,

    “叔优,当初一帮老臣要去北疆时,我就料到有这一天。大汉前有董卓之祸,后有李弘之患,社稷将覆矣。”王柔笑道:“子师兄过虑了。北疆的事,我刚才已经详细对你说了。大将军这个人和董卓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他……”

    “你不要说了。”王允挥手打断了王柔的话,激动地说道,

    “董卓是西疆的一头恶狼,李弘是北疆的一头豹子,两个人的本性是一样的,都是大汉的**侫.”王柔知道王允性情刚烈固执,很难说服,所以也没有过多辩解,任由王允大发脾气。

    王柔在北疆官职不高,朝廷的许多重大决策他都不知道。离开晋阳前,张温和卢植特意找他密谈了一次,稍稍透漏了一点朝廷下一步的打算。

    朝廷为了尽快拯救社稷,即将开始征伐大战,其首要目标就是攻打长安,讨董勤王。

    朝廷派他到长安有两个使命,一个是迷惑和麻痹董卓,一个是说服王允再次策划兵变。

    王允从董卓主政开始,就百般讨好董卓,因此遭到了很多官僚儒士的鄙视和痛斥。

    但张温、卢植等少数大臣知道王允之所以甘愿自毁声名,都是太傅袁隗大人的安排。

    大臣儒士们越是唾骂王允,董卓就越信任他。王允凭仗着董卓的信任和手中的权力,最大程度的保护着天子和士人,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朝廷,竭尽全力维持着三辅百姓的生存,暗中策划了多起削弱和打击董卓的行动。

    王柔等王允稍稍平静了一些,从怀里拿出了张温的密信。王允看完之后,就着烛火把密信烧了,

    “叔优,你上当了。”王柔诧异地看着王允,

    “我上当了?我上谁的当了?”

    “当年我被**阉陷害,九死一生,我老师杨赐大人,还有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经过多番努力,把我救了出来。因为这个原因,我和袁阀,和袁绍的关系非同一般。”王允说道,

    “这事你知道,朝中许多大臣也知道。”

    “子师兄,你是说……”王柔蓦然明白过来,

    “你在暗中帮助袁绍?”

    “我不是帮助袁绍,我是希望通过我的帮助,袁绍和讨董大军能迅速铲除**侫,能救回天子,能拯救和稳定社稷。”王允叹道,

    “长安城中有近千袁阀的宗族子弟和门生故吏。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和袁绍之间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我知道公孙瓒已经到了冀州,也知道骠骑大将军即将攻打河北州郡。”王允拍拍王柔的肩膀,

    “张温、卢植非常清楚我和袁绍之间的联系,他们担心我趁机怂恿董卓攻击北疆,让北疆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从而帮助袁绍顺利占据洛阳,所以他们派你来骗我,但这个骗术太低劣了。王柔又惊又愣,望着地上化作灰烬的密信,沉默不语。张温和卢植没有把朝廷的真实决策告诉他,他觉得很正常。此事毕竟关系到社稷和北疆的存亡,当然不能随便说了,他并没有上当的感觉。相反,他对王允的态度感到非常意外。王允既然暗中帮助袁绍,那他是不是也同意袁绍提出的废黜天子重建皇统之议?如果不是,那王允帮助袁绍干什么?

    “子师兄,我听说在晋阳建立新朝廷一事,你是同意的?为什么你现在和张温大人,卢植大人的分歧这么大?”

    “我没有同意在晋阳设立新朝廷。”王允忿忿不平地说道,

    “张温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新朝廷是设在晋阳还是设在冀州,存在着很大争议。但因为时间仓促,这事没有最后定下来。现在的结果你都看到了,一件好事给张温这些人做成了一件坏事。”

    “但是,子师兄,袁绍的所作所为……”

    “袁绍和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忠心耿耿地为了拯救大汉社稷,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做错什么。”王允说道,

    “我们和袁绍之间的皇统之争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将来好解决,但董卓和李弘不一样,他们是祸乱社稷的根源。只要董卓和李弘一日不除,这天下就一日不会安宁。”王柔无法反驳,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劝道:“子师兄,袁绍、袁术,还有那些州郡大吏,他们都已经变了。”

    “变?”王允自信地笑道,

    “怎么变?士人还能变成骄横跋扈的武人?还能突然变成祸国殃民的**侫?”王柔无言以对。

    “你回晋阳后,告诉张温、卢植两位大人,无论北疆军打冀州还是打长安,我都会想办法杀掉董卓。”王允说道,

    “至于你要见董卓的事,有点麻烦。今年夏天的时候,一帮阿谀奉承的小人不顾礼法,联名上表天子,要天子拜封董卓为‘尚父’。周朝的时候,姜子牙因为功勋卓著,被周武王拜为‘尚父’,但董卓有什么功?所以天子和大臣们一致反对,董卓很不高兴,回三百里外的郿坞了。”

    “董卓到了郿坞后,一边大肆扩建城堡,一边肆意谮越礼法,为所欲为。他现在乘坐的车驾和穿着衣饰,与天子一模一样,骄奢淫逸到了极致。”王允愤怒地拍了一下案几,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通。

    “董卓太胖了,不愿意动,有事就让大臣们到他的郿坞去听命。他的宗族及亲戚都在朝中担任大官,就连侍妾刚刚生下来的儿子也被封为侯爵,把侯爵用的金印和紫色绶带当玩具玩。这两年,他为了造坞堡和积敛钱财,几乎把关中盘剥一尽,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哀鸿遍野。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董卓不在长安?”

    “很长时间都不在了。”王允说道,

    “那个太师府就是个摆设。过几天我要到郿坞去,如果他愿意见你,我就带你一起去。”王允送走王柔后,写了一封书信,连夜派人送出了府。

    第二天上午,尚书仆射士孙瑞冒着大雪赶到了司徒府。士孙瑞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阔脸长须,温恭敦厚。

    他是扶风郡人,当世经学硕儒。王允将他迎进书房,低声说道:“君策兄,大事可成了。”王允把张温密信一事仔细说了一下,

    “现在看来,李弘已经下定决心要夺取冀州以解北疆之危,而董卓也断然不会放弃这个重创李弘的机会。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免得错失良机。”士孙瑞轻抚长髯,稍加沉吟后说道:“关中各地的门阀世家身受董卓乱政之苦,关中的百姓更是饱受凌辱,所以只要我们起事,大家必定云集而响应。只是,就算我们解决了驻守长安城的军队和朝中董卓的那帮宗族亲信,长安城之外的各路大军怎么办?难道大人确信董卓会利用这次机会,尽起大军同时攻打河东和洛阳?”

    “在正常情况下,董卓当然不会把所有的军队都派出去打仗。”王允笑道,

    “不过,如果李弘成功占据了冀州,袁绍和袁术成功占据了洛阳,董卓就麻烦了。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不利局面,董卓必定要去抢占洛阳,以便重新控制大局。”王允把未来几个月可能发生的形势做了一番分折,最后说道,

    “两年来,我一直兢兢业业为董卓做事,没出任何差错,他没有理由怀疑我,不信任我。何况,大战开始后,朝中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既有能力,又能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代理朝政,帮助他筹措粮草,拱卫长安。董卓只有我一个选择。”士孙瑞又想了一下,然后迟疑着问道:“董卓如果把大军都派出去了,那么,吕布、李肃和张辽也就率军出征了。没有吕布、李肃和张辽的帮助,大人如何控制长安城的军队?如何诛杀董卓和他的亲信?如何确保天子和朝廷的安全?另外,如果董卓的各路大军闻讯后举兵反叛,杀回关中,大人又如何戍守长安城?”王允连连点头,

    “是啊,正因为这诸般难题都牵扯到吕布、李肃和张辽,所以我打算把这个诛董勤王的大计正式告诉他们。虽然我和他们都是并州人,都是老乡,在一起也交往了半年多,但这种大事……”他看看士孙瑞,郑重地说道,

    “君策,你给我一句话,你觉得他们值得信任吗?”士孙瑞微微一笑,

    “子师啊,你没有董卓那么有钱,也没有董卓那么豪爽,更没有董卓的实力和权势,你凭什么要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跟你做这种事?”王允面孔一冷,豪气冲天地说道:“为了大汉社稷的安宁,为了天下苍生的性命,为了忠诚和正义,为了身体里流得这腔热血,为什么不能干?”孙瑞缓缓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大人还犹豫什么?我看吕布、李肃、张辽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都是我大汉的忠臣,完全可以担当起振兴社稷的重任。”正月中,关中,扶风郡,郿坞。

    送走司徒王允和北疆使臣王柔之后,刘艾和田仪匆匆回到了董卓的书房。

    董卓斜躺在胡床上,笑着请两人坐下,

    “刚才我这样躺着和子师说话。子师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我看司徒大人很高兴。”田仪笑道,

    “大人和司徒大人是很好的朋友,这样坐在一起商讨国事,也算是不拘小节,哈哈……”董卓笑着摇摇头,

    “很难想象,几年前,子师竟然和**阉斗得头破血流。他的性格变化太大,让人难以置信。”三个人随即说到正事。

    李弘的书信现在就拿在董卓的手上。刚才王柔问可有回书时,董卓当即摇手,

    “你回去告诉大将军,如果他有诚意和我言和,就请他立即退兵河东,把洛阳还给我。”当前形势的发展,基本上和董卓年初的预料相差无几,各方势力因为洛阳和粮食问题,互相征伐,实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损耗,但有一点出乎董卓的预料,那就是幽州公孙瓒的南下。

    幽州公孙瓒的南下直接改变了北疆和冀州的形势。公孙瓒实力强悍,要和袁绍争夺冀州,而李弘一反常态,独揽了晋阳朝廷的权柄,那么,李弘接下来要干什么?

    是打冀州还是打关中?或者牢牢占据洛阳控制荆、豫两地?董卓、刘艾、田仪三人一致认为,李弘最大的可能是攻打冀州,因为刘虞、公孙瓒和李弘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两者都需要冀州这个钱粮大库。

    他们只要一联手,袁绍就得滚蛋。袁绍离开了冀州,袁术最近又因为实力减损严重,兄弟两人言和的可能非常大。

    袁氏兄弟一联手,目标自然就是洛阳。洛阳如果被他们占据,三足鼎立之势即成,那关中就危险了。

    所以,北军的当务之急是重新占据洛阳,再次掌控主动权,以防止鼎足之势的形成。

    由于今年洛阳对各方来说都很重要,战斗一定非常激烈,时间一定很长。

    董卓为了确保拿下洛阳,打算征调五万到六万大军赶赴关西战场,于是大军钱粮的筹措随即成了一件很头痛的事。

    董卓把目光投向了益州。

    “益州牧刘焉还没有回书?”早在十月的时候,董卓就以天子的名义下旨给益州,催要赋税,但刘焉一直没有任何回音。

    “来了一封奏疏。”刘艾回道,

    “刘大人在书中说,由于米贼(五斗米教)占据了汉中,切断了北上的要道,所以今年的赋税无法送到长安了。”董卓脸色一寒。

    “大人,刘焉不愿意上缴赋税,大概和去年益州的贾龙叛乱有关。”田仪解释道,

    “我们在背后支持贾龙叛乱一事,估计给刘焉知道了。”董卓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说要派人过去,你们不听,结果如何?贾龙死了,刘焉还活着,益州大笔的赋税也没了。这事你们怎么做的?”刘艾和田仪羞愧无语。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太常刘焉向天子进言,改刺史为州牧,以便各地州郡及时平叛。

    天子接受了刘焉的建议,并任命刘焉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封阳城侯。

    临行前灵帝还特别召见了刘焉,希望刘焉能到益州平定叛乱,稳定社稷。

    当时的益州形势很严峻。益州两任刺史刘俊、郤俭都是贪赃枉法之辈,他们的暴行激起了民愤。

    马相、赵抵等黄巾首领聚众起事,攻占了广汉郡的绵竹县(今四川绵竹东),杀死了县令李升,进而进攻雒县(今四川广汉东),把益州刺史郤俭也杀了。

    黄巾军随即又进击蜀郡(今四川成都)、犍为(今四川彭山东),旬月之内,连破三郡,声势极为浩大。

    黄巾军一度发展到十余万人,连巴郡(今重庆)的

    “板楯蛮”(少数民族)都参加了。不久马相自称为帝,率军攻陷了巴郡,杀死了太守赵部。

    黄巾军的日益强大和烧杀掳掠,引起了益州门阀世族的极度仇恨,他们组织了数万私兵,在益州府别驾从事贾龙的指挥下,经过连番大战,击败了黄巾军起义军。

    等刘焉到达益州时,益州的黄巾军已经平定了。刘虞出京后没有直接到益州,而是南下回到老家荆州江夏郡征募了几百兵马,然后溯江而上,大约半年后才到蜀郡。

    他本来以为到了益州后有一番血战,谁知道天上掉下一个金蛤蟆,拣了一个大便宜。

    贾龙把刘焉迎到了绵竹。刘焉看到这地方景色宜人,随即就把治所定在了绵竹。

    他一方面奖赏平叛有功的贾龙等州郡官吏和门阀世族,一方面安抚接纳离散叛乱的流民,深为百姓爱戴。

    初平元年左右,京畿一带战火连绵,南阳和三辅一带有数万户流民涌入益州。

    刘焉从中征募青壮建立了动州兵,实力得到了迅速的扩展。刘焉到益州时,带了一帮人,有原侍中、广汉人董扶,太仓令巴郡人赵韪、陈留人吴壹。

    谏议大夫吕常原本是为刘焉送行的,但由于京畿大乱,路途不通,也就留在益州为刘焉效命了。

    董扶、赵韪是益州人,而且都是名士。比如董扶,在洛阳的时候被称为儒宗,兼通数经,善欧阳尚书,前后十次受辟三公府,公车三徵,名气之大,在益州首屈一指。

    曾有号曰

    “致止(至止)”,意思是说

    “言人莫能当,所至而谈止也”。至于赵韪,情况也大致差不多。刘焉为了在益州生存,当然要鼓励和怂恿自己的部属大肆扩展势力了。

    益州原有的门阀世族,象贾龙、任岐,都是根基深厚之辈,势力自然很大了。

    还有就是刚刚从南阳、三辅一带逃难而来的

    “东州士人”。这些逃难而来的许多门阀世族都是世代权贵,一个比一个牛,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笑话。

    几方势力随即争斗起来。跳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三章 狂风暴雨 第二十六节

    “咻……咻……”长箭漫天飞舞,如蝗如雨,宫门上下,一片混乱,战马的嘶鸣声,士卒们的吼叫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惊心动魄。

    都尉金准夹杂在铁骑中间,手中长矛斜指着宫门两侧的门楼,狂吼不止,

    “给我射,射……压住他们,撞开宫门……”宫门两侧的门楼上,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密集的弩箭霎时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射了下来。

    铁骑士卒猝不及防,瞬间就被射倒了一大片。宫门前的广场上就象急骤的狂风凶猛地掠过山野,掀起了阵阵凄厉惨号。

    金准的战马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然后长长地痛嘶一声,翻身栽倒。金准毫无防备,一头摔倒在地,头上的战盔飞得无影无踪。

    几个亲卫手忙脚乱,把金准从战马的死尸下拽了出来。金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望着前方乱糟糟的人群,气得睚眦欲裂,

    “吹号,吹号,长街列阵,一队队给我往上冲……”

    “大人……”一个军司马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歪歪倒倒地跑了过来,他惊惶不安地大声说道,

    “大人,我们要不要向城外的董越大人求援?”

    “来不及了。我不知道宫内有多少叛逆,也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听听从里面传来的求援号,一声比声长,大人肯定非常危险。”金准面孔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神色极度的愤怒和惊恐,

    “大人身边只有陈树的三百亲卫,挡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立即杀进去,把大人救出来,否则我们就完了。”

    “如果是李肃叛乱,里面就有三千叛军,我们杀不进去的。”那个军司马一把抓住金准的手臂,

    “大人,快,快向董越,向董璜求援……”金准听到李肃的名字,头都要炸了。

    李肃如果叛乱了,自己这三千铁骑无论如何也杀不进去。现在宫内门楼上的卫士竟然拿弩炮阻击自己的进攻,这说明叛逆为杀董卓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太师大人可能凶多吉少了。

    “求援,立即向董越、董璜求援。”金准再不犹豫,指着一名军候大声叫道,

    “快,急赴雍门,护住雍门,确保城外大军迅速进城。”

    “兄弟们,董大人危在旦夕。杀进去,杀进去救出大人……”董卓一把推开陈树,猛地坐直了身躯。

    宽敞的御道上,羽林卫士和自己的亲卫挤在一起,血腥厮杀。双方士卒在怒吼、咆哮,一把把战刀在人丛里飞舞,长戟、长枪纵横上下,弩箭的厉啸声不绝于耳,断肢残臂带着一蓬蓬的鲜血,带着一声声的惨号在空中飞旋,更有腾空而起的尸体在密集的人群上翻滚、坠落。

    战鼓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高昂,一队队的羽林、虎贲卫士从皇宫的各个角落、各条御道、回廊上飞奔而来,长长的御道两端很快排满了密集的阵列。

    “大人……”陈树惊惶失色,再度用力扑了上去,

    “大人,这里到处都是流箭,危险……”董卓冷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带人杀出去,快……”陈树愣了一下,转身跳下车,对护在马车周围的十几个亲卫大声吼道:“护住大人,不能让大人有丝毫损伤,否则我杀了你们。”董卓端坐在马车上,四下看看,目光盯上了在前方狂呼乱叫的李肃。

    李肃锐不可当,手中战刀左挡右劈,殷红的鲜血溅满了衣甲,一张脸显得极其的狞狰和恐怖。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我降了他的职?不可能,李肃跟了我十几年,为人非常谨慎小心,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没有更大的诱惑,他绝不会背叛我。

    那今天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杀我?即使我死在了皇宫里,宫外的军队他又如何对付?

    我死之后,天子、朝廷他又怎么控制?不可能,李肃没有这个能力,他背后是谁?

    董卓的目光掠过厮杀的人群,向左侧的御道看去。尚书令士孙瑞在十几个卫士的保护下,站在几十步开外的一个殿角之处,正激动地大喊大叫着,指挥不断涌出来的羽林将士向自己杀来。

    李肃的背后是士孙瑞?士孙瑞是个温恭敦厚的人,喜欢做学问,教授弟子,对做官的兴趣不大。

    如果不是自己一请再请,士孙瑞不会到洛阳为官的。去年太尉赵谦因关东地震去职后,自己曾有意请他出任太尉,但士孙瑞坚决拒绝了。

    这种人,有理由杀我,却没有实力杀我。今日朝堂上,不但有能力杀我,有决心杀我,还能说服李肃背叛我,说服士孙瑞参予兵变,得到朝中大臣背后支持的,只有一位大臣,那就是皇甫嵩。

    想到皇甫嵩,董卓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位自己爱慕了几十年的女人。董卓心里一阵颤栗,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悲哀让他浑身无力,黯然魂伤。

    董卓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两年自己很少握刀柄了,手上的老茧退去了不少,皮肤也变白了,白里泛红,掌心的纹路也很清晰。

    董卓苦涩一笑,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抚摸着左掌心上的一道凸起的疤痕。

    他用心的抚摸着,缓缓闭上了双眼。过去戍守边疆时,自己喜欢一个人坐在宁静的小河边上,坐在黄昏里,安安静静地想着心思。

    这一刻,自己又好象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征战的岁月。当年自己还是个边军的下级军官,身份低贱,而那个女人却出身于关中第一门阀。

    那个女人爱慕英雄,她年纪轻轻,就嫁给了已经年过半百的英雄皇甫规,心甘情愿做个小妾。

    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时,惊为天人,几乎窒息了。从此后,自己就有了个心愿,埋在心底深处的心愿。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功成名就了,成了大汉最有名的英雄,自己一定要告诉这个女人,自己曾经是那么的爱慕她,想把她据为己有,想成为她心中最伟大的英雄。

    然而,当这个机会真的来临时,那个女人拒绝了。死了,她用非常残酷的手段击碎了自己的梦,让自己的心愿变成了一个噩梦,一个刻骨铭心的痛。

    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不值得珍惜,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是真正魂牵梦绕的珍宝。

    “咻……”一支利箭穿过人墙,笔直地射穿了马车后座,箭簇入木的声音就像长剑刺入**一样,让人痛不欲生。

    董卓目不斜视,在亲卫们惊恐不安的眼神下,专心致志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肥胖的身躯就像小山一样,纹丝不动。

    “咻咻……”一排弩箭射来,两个亲卫躲闪不及,被牢牢地钉在了马车上。

    一支弩箭去势不减,在亲卫们的惊叫声中,钻入了董卓的身体。董卓好象被刺痛了,惊醒了,他略为呆滞地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把插在腰腹间的弩箭拔了下来。

    他内穿重铠,这支从远处射来的弩箭没有伤害到他。皇甫嵩要杀我。董卓把那支弩箭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轻轻放到后座上。

    他终于要杀我了。在西疆,因为皇甫家的存在,自己就是再努力,也不过是他们皇甫家的故吏,是他们皇甫家的奴仆。

    白己真心诚意要娶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却认为皇甫家受到了侮辱,给皇甫家丢了脸,竟然毁容自杀了。

    这就是自己努力了一辈子得到的东西。不过这样也好,这总算让自己看清了这个世道,知道自己无论权势怎样显赫,在大汉士人的眼里,自己还是一个血腥野蛮的武人,一个可以被他们肆意凌辱和践踏的低贱武人。

    董卓抬头看看四周,眼里蓦然杀气大盛。杀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也不会容忍了,待我走出皇宫,我会把关中所有的门阀士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一具尸体迎着董卓呼啸而来,无头的躯体在空中前后翻滚着,鲜血从脖颈处喷射而出,空中顿时洒满了片片殷红的血花。

    马车前的亲卫惊呼一声,举戟去挡。尸体在强大惯性的作用下,冲过长戟的阻挡,狠狠地砸向了马车中的董卓。

    董卓怒吼一声,双拳猛然击出。尸体借助董卓的一击之力,斜飞路侧,重坠于地。

    四散的鲜血溅到了董卓身上,一抹鲜血沿着董卓的脸颊缓缓流下,触目惊心。

    浓烈的血腥霎时直冲董卓的心底,激起了他最原始而强悍的暴戾。

    “杀……杀了他们”董卓一跃而起,高举双手,纵声狂吼,

    “杀尽叛逆,保护天子,保护天子……”董卓的三百亲卫势不可当,以最快的速度后撤了三十步。

    李肃带着秦谊、陈卫等近百名卫士拼死抵挡,在丢下满地尸体后,终于等到了援兵。

    南军卫士在卫士令伏镛和旅贲令刘宜的指挥下,从御道两侧向董卓的车队同时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战鼓声山崩地裂,牛角号裂石穿云。宫门在一声声雷鸣般的巨响中剧烈地颤抖着,呻冷着,好象随时都会碎裂。

    宫外铁骑的轰鸣声震撼着整个未央宫,古老而破旧的宫殿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南军卫士迅速占据了绝对优势,但由于御道宽度有限,士卒们密密麻麻地挤在狭小的几十步范围内,无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只能和董卓的亲卫誓死血战,一个个的消耗董卓的士卒。

    秦谊势如雷霆,刀如长虹,战刀开阖间,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肆意吞噬着敌人的性命。

    陈树连战连退,两支长矛,三把长刀,转瞬间尽数断裂,秦谊狂吼一声,一脚把他踹飞,跟上去再起一刀。

    敌人奋力扑救,各种武器同时杀到。秦谊陡然用力,意欲一刀砍断所有兵器,砍断陈树的身躯。

    刀断,缺口卷刃的战刀不堪重击,一折三断。秦谊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手中刀把瞬间插入敌人胸膛。

    左手拳飞速砸出,一拳打断了敌人的脖子。陈树的短戟如同灵蛇一般,突然穿过人群,直刺秦谊的小腹。

    “刀……”秦谊纵声虎吼,长腿迎戟就踢。跟在秦谊身后的陈卫飞步上前,一手递刀,一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背后拔出了长剑,霎时洞穿了敌人的胸膛。

    刀到,戟至,金铁交鸣。陈树顿时如遭重击,连退数步,一头栽倒在了人群里。

    “杀,杀死董卓……”李肃先中了一刀,后来又中了一戟,不得不拖着鲜血淋漓的身躯撤出战场。

    士孙瑞、杨瓒匆匆迎上,

    “李大人,再加一把劲,董卓就死了。”

    “现在人都挤在一起,要象剥树皮一样慢慢剥,需要时间。”李肃气喘吁吁地说道,

    “等一下董璜要驰援皇宫,宫外的三千铁骑也要杀进来,陛下那边的安全务必要保证,否则,今天这人就白杀了。”士孙瑞连连点头,

    “左中郎将刘范带着一千人保护陛下,不会出事的。请大人速速诛杀董卓。”就在这时,宫门方向传来了凄厉的惨叫,一群南军卫士突然围住了驻守官门的士卒,刀箭齐下,立时杀得血肉横飞。

    士孙瑞、杨瓒和李肃惊呆了。

    “那是谁?宫内这三千羽林、虎贲里怎么还有董卓的人?那些队率、屯长不是都杀了吗?”杨瓒指着李肃,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是怎么办事的?”李肃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我早就说过,这三千南军里的所有军吏都要抓起来,一个不留,可你不信,说有的人是你安排的,非要我按名单抓人,结果如何?”李肃越说越有气,手中的战刀顿时对准了杨瓒,

    “我说夜里抓人,你不干,非要等到清晨抓人。清晨我又要抓人,又要部署埋伏,哪有时间处理这些军吏?这都是你的错。”战刀上的残血顺着刀刃点点滴下,骇人心魄。

    杨瓒咬着牙,怒视着李肃,气得浑身颤抖。士孙瑞一把推开李肃的战刀,大声说道:“两位大人吵什么?如果不是田仪识破我们的计谋,我们就能在御花园附近成功击杀董卓,这是意外,和两位大人的指挥没有任何关系。赶快想办法,快点。”

    “现在只有保护陛下的那一千人马还可以调。”李肃扭头看了一眼宫门方向的激战,怒声叫道,

    “叫刘大人快来支援。”

    “轰……”一声巨响,宫门被撞开了。铁骑士卒高声呐喊着,吼叫着,呼啸而入。

    金准兴奋地飞身上马,狂呼乱叫,声嘶力竭,

    “杀进去,杀进去。”人太多,战马面对汹涌的人流,连伸条腿的余地都没有。

    金准只好跳下战马,带着一群亲卫冲进了皇宫。李肃这时也拼了,他和旅贲令刘宜带着南军卫士转身迎上了西凉兵,

    “挡住他们,杀死西凉人,保护陛下……”杨瓒和卫士令伏镛指挥部曲不惜代价,猛攻董卓的车队。

    一番厮杀下来,董卓的三百亲卫折损大半,但因为狭窄地形对他们非常有利,他们还在苦苦支撑着。

    数千人马挤在未央宫宫门前后百步之内的御道上奋力厮杀。雍门。五百铁骑飞奔而至。

    迎接他们的不是笑眯眯的城门司马,而是密集的长箭和怒吼的弩车。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射,把毫无防备的西凉铁骑射死了一大半,侥幸活下来的西凉士卒魂飞魄散,急忙掉转马头,亡命而逃。

    太师府。数名骑士急奔而来,他们奉金准之命,到太师府禀报刘艾,要求征调留在太师府中的两百虎贲。

    太师府门前一片狼藉,几十名虎贲士卒倒在了血泊里。阵阵愤怒的吼叫声和激烈的厮杀声从太师府里传出,间或还能听到几声刺耳的惨叫。

    一名骑士惊叫一声,立即勒住战马,调头就跑。另外四名骑士打马冲到了府门前,还没等他们下马,密集的弩箭就从两扇打开的大门后方厉啸射出。

    人痛呼,马悲嘶,人、马齐齐栽倒于地。司徒府。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战鼓和号角声,司徒府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惶惶不安的中军校尉董璜接到金准的急报后,心急如焚,带着两千虎贲向皇宫急奔而去。

    大部分公卿百官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在大堂上议论纷纷。这时,司徒府的大门突然关上了。

    大臣们更加惊骇了。难道北疆军杀到了长安城下?又或者西凉叛军直逼京师?

    太尉杨彪、司空淳于嘉、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等大臣神态安详,依旧坐在一起高谈阔论。

    皇甫嵩大步走进书房。王允放下手上的书,抬头看看皇甫嵩,脸上的神情显得非常的忧郁和不安。

    “义真兄,太将府的事都解决了?”皇甫嵩点点头,坐到了一边,

    “董卓杀人太多,仇家也太多,无论是大将军何进的门客,还是袁阀的门生弟子,对他无一不是恨到了极致,势必要杀之而后快。我们有这些人冲锋陷阵,太师府的人哪有生存的机会?都杀光了,鸡犬不留。”王允皱皱眉,拿起竹简看了看,然后又把它放下了。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刘艾呢?是不是也杀了?”皇甫嵩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刘艾过去是皇甫老将军的帐下参军事,是老将军的故吏,和你的交情也不错,否则这次他也不会答应你,一次就给了你七道空白圣旨。”王允叹道,

    “我知道你不忍心杀他,但你必须考虑到不杀他的后果。”

    “大人,刘艾是西疆有名的士人,在他的心目中,大汉社稷和天子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这一点,他和我们是一样的。”皇甫嵩小声说道,

    “董卓是乱臣贼子,这是一件有目共睹的事,杀董卓,除**侫,保社稷,安天下,这是每一个大汉人的责任,同样也是刘艾的责任。他既然愿意把圣旨给我们,而且一直给我们保守秘密,把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地交给我们,我们就应该信任他。”

    “董卓被杀后,牛辅、段煨、鲍鸿、李傕、郭汜、贾诩这些人的军队必须要有人去招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把他杀了,这些将领和军队怎么办?我们拿什么去击败他们?难道请北疆军入关?或者请韩遂、马腾率军进驻长安?”皇甫嵩抬手指指西方,

    “吕布的军队经这一场死战后,所剩无几,再难有所作为,目前我们只有招抚这一条路。”

    “你的意思……”王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

    “大堂上的胡轸不能杀?”

    “对,我们早就说过,董贼的宗室子弟门生故吏统统杀,但不包括北军将领。”皇甫嵩不容置疑地说道。

    “牛辅呢?牛辅是不是也不能杀?”

    “牛辅可以杀,但不是现在。”皇甫嵩说道,

    “牛辅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因为他手下还有三万多人的军队。”王允一掌拍到案几上,怒声说道:“义真兄,这也不杀,那也不杀,最后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即使要杀,也要慢慢来。我们先等上一年半载,让他们失去警惕,然后再伺机夺了他们的兵权。”皇甫嵩不愠不火地说道,

    “急则生变。”王允怒视皇甫嵩,一言不发,显然他对皇甫嵩的做法非常不满。

    “大人,该抓人了。”皇甫嵩拱手说道,

    “今天我们只要铲除了董贼,其它的事都好办。”跳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五章 势如破竹 第十九节

    “咚咚……”猛烈的战鼓声突然冲天而起,霎时震撼了整座城池。吕布从睡梦中霍然惊醒,翻身从榻上一跃而起。

    小月惊叫一声,一把抱住了吕布。吕布返声弯腰,紧紧搂住小月,心中一阵战栗。

    两年多了,小月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四处征战,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上,苦不堪言。

    自己不能给小月一个温暖的家,也不能保证小月的生命,愧疚至极。

    “你不要怕,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人能伤害你。”吕布爱怜地拍拍她的后背,小声安慰道,

    “你起来,穿上盔甲,在这里等我。”

    “城池是不是守不住了?我们会死吗?”吕布苦涩一笑,温柔地亲了下小月的眉毛,

    “要死,我们也会死在一起。”小月用力抱住吕布的虎腰,两行泪珠悄然滚落。

    “郭贡背叛了大人,他带着大军投靠了袁绍。”陈宫怒不可遏,一拳砸到了城墙上,

    “大人,我们立即突围,迟恐不及。”吕布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豫州军,脸上杀气腾腾,

    “巨野那边可有动静?曹操的大军还在寿张吗?”

    “据魏续、李封和薛兰回报,曹操的大军已经离开寿张,正在向山阳郡而来。”许汜焦急地说道,

    “大人,城下袁微的大军至少有两万多人。而我们只有三千人,无法守住昌邑城。大人,急速撤回陈留吧。”

    “陈留还有张邈和张超两位大人的三千人马。”刘翊非常冷静地说道,

    “到了陈留,我们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以等待大将军的人马渡河南下。”吕布转脸看向张辽。

    年初,张辽曾到东武阳拜见了麴义,麴义当时很肯定地答复了张辽,北疆军将在黄河解冻后,择机南下,帮助吕布击败曹操。

    但现在黄河已经解冻一个多月了,北疆军却依旧没有任何南下的迹象。

    “大人,我再到黄河北岸去一趟,催请大将军立即派兵南下相助。”张辽拱手说道,

    “请大人带着大军迅速向黄河方向撤退,以保存实力。”

    “不要再去了。”陈宫大声阻止道,

    “今年北疆军肯定会渡河南下,但不是现在。大将军等到我们和袁绍、曹操死战之后,等到我们拼光了之后,他就会指挥北疆军南下了。那时,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占据兖州。大将军不希望曹操占据兖州,但同样也不希望大人占据兖州。这一点,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吕布沉默不语。

    “大将军肯定会帮助我们。”张辽指着城外的大军,激动地说道,

    “现在除了大将军,谁能帮助我们?谁能帮助我们击败袁绍和曹操?”

    “没有人会帮助我们,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陈宫急切地说道,

    “请大人速告张邈、张超和臧洪三位大人,请他们立即率军赶到昌邑,和我们会合,然后我们向徐州方向撤退。”

    “向徐州撤退?”吕布吃惊地看着陈宫。张辽,刘翊等人也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对,我们到徐州去。”陈宫语气坚决地说道,

    “徐州人对曹操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但徐州牧刘备现在实力微弱,很难独自击败曹操,所以这时刘备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援军。如果我们撤到徐州,和刘备联军攻击曹操,不但彼此实力大增,更能各取所需,同时实现我们双方的目的。”

    “我们撤离兖州后,北疆军马上就会南下作战。我们和刘备由南向北攻,北疆军由北向南攻,两军一旦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袁绍和曹操必定大败。这样一来,大人不但可以保存实力,还能名正言顺地继续占据兖州。相反,如果大人现在向大将军求援,大将军必定要等到大人山穷水尽之后才发兵南下。那时,大人除了俯首听命外,还有什么实力向大将军讨要兖州?”吕布霍然醒悟,转头看向张辽、刘翊等人。

    兖州一帮大吏都听明白了陈宫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坚守昌邑。”吕布挥手说道,

    “书告张邈、张超、臧洪、吴资四位大人,请他们速速率军向巨野城靠拢,准备杀出重围,南撤徐州。”

    “文远,你急书河北,告诉大将军,我们无力阻挡袁绍和曹操的夹攻,准备撤往徐州,和刘备会合。请大将军尽快率军渡河南下。”三月下,邯郸。

    右将军张燕奉大将军李弘令,急速返回邯郸大将军行辕。李弘即将离开邯郸到河东去,他决定把河北军政全权委托给张燕。

    “何时西进勤王?能不能勤王成功?勤王成功后,天子和朝廷能不能迅速重建威仪?关中能不能迅速稳定下来?西凉的韩遂和马腾能否受抚?受抚后的西凉会不会再次叛乱?朝廷是不是还要从西凉划出河西四郡建立雍州?天子和朝廷会不会同意我们提出的改制之策?诸多问题都需要在今年解决,所以我在河东到底要待多久,何时才能返回邯郸,目前无法确定。”李弘把张燕迎进大帐,开门见山地说道,

    “河北军政我就交给你了。烦劳飞燕兄坐镇邯郸,河北诸事你全权处理。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你就不要事事禀报了,免得耽误时间。”张燕迟疑良久,然后试探着问道:“大将军,此时河北已经基本稳定,大将军今年又无意南下中原,因此,我觉得督领河北军政的最佳人选应该是李玮李大人,而不是我。我还是随同大将军西进勤王为好,大将军认为呢?”

    “飞燕兄上次督领河北军政,和河北士人官吏之间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你是不是担心这些士人官吏从中作梗,和你处处对着干?”李弘笑道。

    “何止是士人官吏……”张燕苦笑道,

    “就是长公主,也对我颇有怨言。武人督领军政,本身就是大忌,更何况我过去还是黄巾军的大帅。所以我一旦督领河北军政,河北士人们心里是怎么样想的,不问可知。大将军,算了吧,你不要自找麻烦了。如果你觉得李玮大人的资历和声望不够,你可以让赵岐大人或者张温大人代领河北军政。现在驻防冀州的北疆军有近八万人,还有赵云、颜良这些大将留守,河北不会出事的。”李弘微微一笑,

    “飞燕兄,为了请你回来,我把云天(麴义)都调到河东去了,没想到你还是拒绝我。怎么?你在晋阳过得不输快?我看太原和上党两郡在你的治理下,发展很快嘛。计口授田的试行也非常成功,赵岐、崔烈、马日磾等几位老大人都对你赞不绝口。”

    “大将军,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武人督领军政,本身就是大忌,此时……”

    “此时正需要武人督领军政,打破士人独揽政事的旧例。”李弘笑道,

    “将来,你还要入朝为卿,还要处理国事。士人能做的事,我们一样能做。你以为我们用武力平定天下后,这些士人就能中兴大汉?绝对不可能。”

    “你看看董卓,就知道我们的将来是什么。这些士人一旦独揽权柄,首先要做的不是实施新政中兴社稷,而是要剥夺我们的兵权,把我们赶出朝堂,甚至想尽办法把我们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很简单,他们认为我们对社稷有潜在威胁。说得更明白一点,他们认为我们抢去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权柄,对他们的生存和权势形成了威胁,所以他们要杀了我们。我们要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要想竭力保持社稷的稳定,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士人平分权柄,在朝堂上和士人保持权力的制衡。”张燕吃惊地望着李弘。

    “你再想想董卓?冉想想现在的长安朝廷?”李弘指着张燕说道,

    “如果你们将来不进朝堂,就我一个人在朝堂上执掌权柄,其结果必定和董卓一模一样。我死了,你们的下场和李傕、郭汜又是何其的相似。”

    “这一年多来,我想了很多很多,从董卓的败亡中,从长安频繁的兵变中,我们应该吸取什么教训?董卓一个武人在朝堂上独揽权柄,最后他失败了。李傕、郭汜、樊稠三个武人和一帮士人在朝堂上共掌权柄,最后也失败了。那么我们勤王成功后,又该怎么办?”张燕连连点头,接着他担心地说道:“大将军,天子一旦主政,很多事就由不得我们了。李傕、郭汜的失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的实力太弱了,朝堂上除了他们几个寥寥可数的武人,其余的都是士人,士人们可以非常容易地联起手来共同对付他们。”

    “我们现在虽然有一批忠实的北疆官吏,但相比大汉的士人来说,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大将军在河北督领军政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士人的强大?他们不但可以影响和制约新政的制定和实施,还可以慢慢影响我们的军队。”

    “你不愿意代领河北军政,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心无力,无法改变这种现状?”李弘笑着问道。

    张燕笑笑,无奈地说道:“大将军,这一年我在晋阳的日子,其实非常难过。我虽然花了很大的力气推行新政,但我精力用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协调和缓和各级官吏之间的冲突和矛盾。这些士人太难对付了。”

    “但我们要想生存,要想中兴社稷,就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李弘挥手说道,

    “你也罢,羽行兄(鲜于辅)也罢,子烈兄(徐荣)也罢,将来都会面临这个棘手的难题,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之策。”

    “大将军难道有了对策?”张燕问道。

    “我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好办法。”李弘皱着眉头说道,

    “新政中对选拔制度有很大的修改,在举孝廉之上又增加了乡评。但你要知道,普通百姓连吃饭都解决不了,哪有钱财供孩子上学堂?即使有人家的孩子上得起学堂,但大汉律规定,农、工、商阶层的人严禁入仕,学了也是白学。所以,现在举孝廉也好,乡评也好,选拔出来的人才都是门阀富豪的子弟或者是他们的宗亲门生。虽然偶尔有部分贫寒士子入选,但我仔细看了一下,大多都是家道中落的士籍人家或者是门阀富豪的贫穷亲戚。因此,乡评的作用实在有限。如今门阀世族的子弟门生遍布天下,天下的各级府衙都被当地大大小小的士人家族控制着,要想靠乡评挑选出来的那么屈指可数的一小批寒门士子改变门阀世族控制府衙的局面,根本不可能。”

    “既然选拔制度难以改变门阀世族控制府衙的局面,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李弘压低嗓门,小声说道,

    “利用门阀富豪们之间的矛盾,大力削弱他们的实力。同时大力提拔北疆军中的将领出任郡县长官,主掌地方军政。这样士人和武人的权势此消彼长,武人必能迅速进入朝堂和各级府衙,从而有效遏制门阀富豪对大汉权柄的控制。”

    “武人主政?”张燕暗自惊骇。

    “对,武人如果不能有效控制郡县,我们就不能在朝堂上立足,我们推行的制度就得不到执行。新政如果得不到坚决执行,我们就没有办法稳定和发展社稷,继而我们也就无法得到部分士人的支持和帮助,无法让大汉长治久安,威临天下。”

    “那将来呢?将来天子主政,新政成功实施,国富民强了,武人怎么办?”

    “武人历经十年、二十年的变迁之后,自己也好,后代也好,都已逐渐士人化了。”李弘笑道,

    “你看看皇甫嵩和朱俊大人,就知道武人的将来了。现在皇甫嵩大人和他的儿子皇甫鸿、皇甫鹏,朱俊大人和他的儿子朱穆、朱魭,都是大汉的中流砥柱。十年、二十年后,武人和武人的后代会遍布天下。大汉军功阶层的重新崛起,将把社稷推进中兴的鼎盛之期。十年、二十年后,士人再也不可能有独揽权柄的机会了。”

    “那五十年之后,一百年之后呢?”张燕接着问道,

    “大将军有没有办法彻底遏制门阀富豪对权柄的贪婪和掠夺?”

    “一代人管一代人。”李弘笑道,

    “你想许多有什么用?你想想高祖皇帝、孝文皇帝、孝景皇帝时代,那时武人和士人共掌权柄,社稷稳定,国家富强,但孝武皇帝之后呢?军工阶层逐渐没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武人逐渐士人化了,比如前司徒王允大人,他的祖先不就是光武皇帝的手下大将王霸吗?”张燕脸色一黯。

    “飞燕,你心中的太平世界可能会出现,但不可能是永恒的。太平世界就象一颗大树,如果精心维护,它有可能存活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但它不可能与天地齐寿。我们这一代人把大汉中兴了,也许下一代人就会把大汉重新推进倾覆的深渊。”李弘低声轻叹道,

    “所以,你不要想许多了,还是竭尽全力,先把大汉从倾覆的深渊里拉出来吧。”张燕沉默良久。

    “大将军可有什么交待?”

    “继续削弱河北门阀富豪的势力。”李弘说道,

    “我们占据冀州的时候,曾利用经学学术上的分歧和清理土地的机会打击了一批士人。上次你督领河北军政的时候,又利用叛乱和肃贪打击了一批士人。这次,我去关中勤王,你趁机利用在河北三州推行‘计口授田’的机会,大量撤换郡县长官,尽可能多的安置北疆军中的各级将领到郡县任职。”

    “如果长公主和河北诸府大吏反对……”张燕为难地问道。

    “我去关中勤王,事关社稷安危,谁敢在这个时候和我对着干?”李李弘伸手拍拍张燕的肩膀,郑重说道,

    “一旦勤王成功朝廷就要重建,官制就要进行重大修改。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进入朝堂主掌权柄。如果我们不能主掌权柄,如何保证社稷中兴?如何保证新政能够按照我们的设想推广实施?如何保证天下芸芸苍生逐渐过上稳定而富足的日子?”张燕神情凝重。

    “我们要想主掌权柄,阻力很大,如何避免重蹈董卓的覆辙?如何避免重蹈李傕和郭汜的覆辙?很简单,和士人共掌权柄,就象现在的河北一样。给士人部分权柄,让他们治理国家,我们齐心协力,共同实现社耀的中兴,国家的富强。”

    “但天子和朝中的百官们会同意吗?肯定不会同意,董卓、李傕、郭汜等人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他们绝不会相信我们这些武人,尤其是我这样出生低贱,手段血腥的武人。”

    “勤王一旦成功,我们就受到天子和朝中百官的掣肘,再想像现在这样做事,根本不可能。所以……”李弘望着张燕,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把现在的长安朝廷彻底清除。”张燕骇然变色。

    “长安朝廷没有了,我们才能主掌权柄,才能重建朝廷。这个朝廷里的公卿百官就是我们,就是我们现在河北诸府的各级大吏,这样我们才能保征牢牢控制权柄,才能保证持续推行新政,才能保证朝廷大臣对天子和大汉的绝对忠诚。”

    “重建之后的朝廷,武人和士人共掌权柄,互相制约。虽然朝堂之上的士人势力依旧很庞大,但我们根本不怕。此时各地郡县的太守、县长县令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武人,士人既控制不了军队,也控制不了郡县,他们还怎么对付我们?谁胆敢叛乱,死去的就不是他一个士人,而是一帮士人。这些顽固而保守的士人死得越多越好,我们有的是年轻的士子。现在晋阳大学堂和邯郸大学堂里的诸生多得是,他们学得都是新经学,对大汉今日的危亡和新政兴国的理解非常透彻,我们尽可能用他们充实朝堂和各级郡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上下同心,集结最大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中兴社稷。”张燕躬身受命。

    “大将军占据关中之后,我是率军南下攻打中原,还是继续待在河北督领军政?”

    “南下攻打中原的事交给羽行兄(鲜于辅),你给他提供粮草辎重,保征他顺利占据中原。”李弘说道,

    “你过去是黄巾军大帅,由你坐镇河北,不但能稳定河北民心,更重要的是可以威慑长安朝廷。只要你在河北,我在关中就非常安全。”张燕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大将军是否认为羽行兄……”

    “你不要多想,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河北的确需要你来坐镇。一来,‘计口授田’你非常有经验,有关各级府衙虚报人口和田地不足的问题你都有妥善处理的办法,所以此事必须由你主持推广。二来你在流民中有很大的号召力,现在流民正在开挖中兴渠,这些人需要你去安抚。至于第三嘛,就是幽州军的问题。幽州军将士对你不熟悉,你很难驾驭他们,而幽州铁骑对攻占中原又非常重要,所以此次南下平叛的重任只能交给羽行兄。”

    “大将军估计大军何时可以渡河南下?”李弘想了很久,最后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月之前,关中的事就能结束。”李弘、张燕和三府大吏议事完毕后,已经是深夜了。

    军帐中,烛火摇曳,小雨和风雪各自抱着熟睡的孩子,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李弘归来。

    “这次出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雨担忧地说道。

    “总要一年半载。”风雪轻轻吻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无奈地苦笑道,

    “等他回来了,孩子大概能走路,能喊爹了。”

    “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他,两个孩子肯定会把他忘记了。”

    “你画一副像,天天给两个孩子看,她们就不会忘记了。”风雪笑道,

    “等他回来了,你马上画一副,否则就来不及了,明天早上他就要走了。”

    “什么事来不及?”李弘掀开帐帘,笑着走了进来,

    “孩子还没睡?”

    “她们要等你回来再睡。”小雨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可你天天都回来这么晚,难得看到你一眼。”

    “我们担心孩子把你忘记了,所以准备给你画一副像。”风雪把孩子轻轻放到榻上,一边走过来帮他解下皮甲,一边小声说道。

    李弘心里一酸,笑容顿时僵住了。

    “长公主来了,说是要送送你,看你没回来,在这坐了一会儿,刚刚才走。”小雨站起来说道,

    “你还是先到长公主那里去一趟,她肯定还在等你。”李弘犹豫不决。

    “快去吧,如果她见不到你,一晚上都不会睡的。”风雪亲昵地推推他,低声劝道,

    “长公主长大了,有心事了。”李弘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帐外走去。三月下,东武阳。

    苍亭渡口。数百艘船只往来穿梭,把一队队铁骑将士送到对岸。龙骧将军赵云和武毅将军高览并肩站在黄河大堤上,望着大河上忙碌的船只,低声说笑着。

    “孩子刚刚出生,你就渡河南下作战,夫人会不会埋怨你?”赵云摇摇头,高兴地笑道:“等我回来了,孩子就会喊爹了,哈哈……”一个斥候纵马飞驰而来,

    “右将军急书。”赵云急忙打开书简匆匆看了一眼,两道剑眉顿时紧锁,面色冷峻。

    “怎么了?”高览问道,

    “吕布又来催了?”

    “他被曹操和袁微的两支大军一前一后围在巨野,形势非常危急。”

    “叫他往东郡方向撤,他不听,非要往徐州方向撤,结果被包围了。”高览不满地说道,

    “他既然不信任我们,为什么又要向我们求援?张大人根本不应该让你去救他。”赵云挥手命令站在不远处的传令兵即刻传令,各部加快渡河速度。

    “正清,你随后渡河,赶到范县附近接应我们。”赵云拍拍高览厚实的肩膀,

    “我先走了。”三月底,壶关。征西将军徐荣急报大将军,长安大乱。三月中,李傕、郭汜终于反目成仇,兵戈相见。

    双方屯兵城外,数次交战。三月丙寅日(二十五日),李傕派自己的侄子李暹领五千大军包围了未央宫,强行督请天子移驾出宫。

    公卿百官毫无办法,只能徒步跟在车驾后面,和天子一起到了城外李傕的大营。

    天子刚刚离宫,李傕的军队就冲进了未央宫,肆意抢掠财物,掳掠**淫宫女。

    郭汜大怒,率军攻打李傕。天子急忙派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尚书令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大司农朱俊、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十几名公卿大臣到郭汜大营中去调解。

    郭汜不予理睬,把他们全部扣做了人质。朱俊激怒攻心,呕血而死。李弘怒不可遏,以八百里快骑急令徐荣、麴义、杨凤等北疆大将,急速杀进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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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八章 箭在弦上 第十五节

    袁术心悬扬州江北两郡,急于南下攻杀孙策,当然愿意议和。刘备此时接到了简雍的急报。

    管承、管亥率领黄巾军攻克了南青州的北海和莱芜两郡后,马上调头杀向了徐州的琅琊郡。

    简雍恳求刘备早日回援,如果让黄巾军占据了徐州东部,徐州就后患无穷了。

    刘备无奈,随即准备撤军东去。虽然徐州的下邳郡还在袁术手里,但相比袁术的实力,刘备觉得还先打黄巾军有把握。

    至于袁术,等他和孙策两人打得奄奄一息之际,自己再趁机出击夺回下邳郡也不迟。

    曹操对袁术恨之入骨,本想一鼓作气杀了袁术,但由于袁绍的公开干涉,他想趁机铲除袁术、霸占扬州的目的无法得逞。

    目前,袁忠、夏昭带着军队已经赶到了陈留,从曹操的背后威胁定陶,而刘备又急于东上琅琊郡攻打黄巾军,再加上袁术整天叫嚣着要再建皇统,曹操也有点心虚。

    不过,他为了夺回被袁术所掳掠的兖州财富,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死撑着不依不饶。

    袁术吃定了他,就是不给。他对前来劝和的辛评说,你去告诉那个黑皮小矮子,他两次把我赶出了中原,我就不能从中原捞点好处?

    我就是不给他。现在这些东西是我的,有本事叫他自己来抢。辛评说,曹阿满已经以天子名义下旨,赦免了你的罪责,你还想怎样?

    做强盗也有个原则,不能太无耻。袁术一听气更大了。这天下到底谁是强盗?

    谁是叛逆?当年朝廷派金尚到兖州做刺史,曹阿满派人把他赶走了。兖州是曹阿满抢到手的,他才是最大的强盗。

    徐州是谁的?是刘备的吗?陶谦是个什么东西?他说把徐州交给刘备,徐州就是刘备的了?

    那还要天子干什么?刘备不但无耻,脸皮厚,眼里更没有天子,这种人不是叛逆谁是叛逆?

    我抢强盗的东西,我抢叛逆的东西,我还要讲原则,你小子没脑子啊。

    辛评冷笑,公路兄,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要问问你了,南阳是你的吗?

    扬州是你的吗?别人都是强盗,那你呢?你是大汉忠臣了?

    “我就是强盗。”袁术拍着自己的胸脯,毫不羞惭地说道,

    “我是强盗我承认,所以你去告诉曹阿满,他想从强盗手上抢东西,做梦去吧。”

    “还有,你去告诉袁绍,他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强盗,他不但抢了冀州,抢了洛阳,还要抢中原,将来他还要抢大汉的天下。抢就抢吧,还要什么脸?象个女人似的遮遮掩掩,能成什么大事?”辛评嗤之以鼻,

    “做强盗做到你这个份上,除了无耻、无赖、无脸、无能外,你还有什么?如果不是本初兄出面,这次你死定了。一个混了几十年的人,竟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手上,你还活着干啥?找根绳子上吊算了,免得丢人现眼。”孙策背叛的事可以说是袁术活到现在最大的失败,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袁术,他差点没气晕过去。

    袁术名声的确不是很好,这从他的外号路中悍鬼袁长水就可见一斑,不过他为人仗义,对待朋友一向不薄。

    在他被袁绍、刘表赶出南阳,被曹操赶出兖州的那段最困难的日子里,他的部下们没有一个人弃他而去。

    然而,他最为器重信任的孙策,却在背后给了他狠狠一刀。袁术脸色阴沉,手指辛评冷声说道:“你以为袁本初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他和我一样,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辛评瞪大眼睛看着他,就象看一个疯子,然后仰天大笑,笑声里尽是嘲讽和鄙视,

    “那好,我和本初兄拭目以待。”袁术蛮不讲理,到了这个份上还趾高气扬,嚣张至极。

    眼看斡旋就要失败,刘表无奈之下,只好拿出了杀手锏。刘表生气了,他威胁曹操说,冬天到了,马上就要下雪了,粮草在荆州军队已经返回襄阳的情况下,我不会再给你提供粮草辎重了。

    面对刘表这种**裸的威胁,曹操只有低头。十二月上,曹操撤军兖州,刘备率军急赴琅琊郡。

    袁术率军南下,杀向九江郡。十二月中,河内郡,怀城,广武津。严冬到了,黄河提前十天左右封冻了。

    张辽、司马懿、张绣打马冲上了河堤。

    “这几年冬天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冷。”司马懿手指白濛濛的笼罩在薄薄雾霭里的黄河冰面,摇了摇头,

    “但愿今年北疆不要遭受雪灾,否则……”

    “你是担心大将军的安全,还是遗憾自己没有跟着大将军一起到大漠去?”张辽笑着问道。

    “司马大人大概是担心这几年没仗打了。”张绣在一旁笑道,

    “如果北疆受灾,朝廷攻打中原的时间肯定要推迟。”司马懿笑了起来,

    “我想问问两位大人,打仗是不是也会上瘾?”张辽和张绣相视而笑,这位年轻人打了快一年的仗,竟然打上瘾了。

    “还是不打仗好。”张绣想起死去的亲人和兄弟,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是啊。”张辽低声叹道,

    “等你年纪再大一点,你就知道打仗是一件痛苦而残忍的事。”望着两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坐在马背上的挺直身躯,司马懿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悲凉和沧桑。

    北风呼啸,寒冷刺骨。三个人牵着马,沿着河堤缓缓而行。河内战事暂时结束,南军奉命返回晋阳。

    前来代替南军驻守河内的是冀州七大营的信都和甘陵两营人马。以后冀州其它五座大营的兵马将轮流赶到河内戍守。

    信都营原来由张辽统率,现在改由张绣统率。有传言说,张绣能出任冀州七大营统帅之一,完全是因为当今太尉徐荣的关系。

    张绣的叔叔张济临死前,曾把自己的侄子托付给了徐荣。很多北疆军将领对徐荣这一做法颇为不满。

    张辽改任甘陵营的统帅,坐镇河内。原甘陵营统帅武烈将军文丑奉旨回朝。

    他将在邯郸会合南军,率领南军返回晋阳。同行的还有因功被拜奉车都尉的司马懿。

    今天,司马懿率领最后一部南军铁骑离开河内。张辽和张绣特意给他送行。

    司马懿停下了脚步,

    “两位大人不要送了,回去吧。我们后会有期。”张辽有些激动,几个月内,两人并肩作战,同心协力,拿下了河内,彼此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临别之际,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路上走快一点,估计还能赶上田畴大人的婚礼。”司马懿笑笑,眼睛忽然有点湿润,

    “文远兄,谢谢你。这几个月你教了我很多东西。”

    “仲达,你是个打仗的天才。”张辽感慨地说道,

    “将来,也许我会跟着你征战天下。”司马懿心中一热,深深地给张辽行了一礼。

    十二月中,长安。马超被巨大的痛苦击倒了。韩遂和庞德一前一后,慢慢走出了马超的军帐。

    “先生,你真的还要继续打吗?”韩遂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依旧默默地走着。

    他高大消瘦的身躯在寒风里显得格外的单薄而凄凉。庞德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袁绍杀了马腾全家,袁谭杀了马超全家,六十四个血淋淋的人头被送到西疆大营的时候,西疆人愤怒了。

    袁绍传檄天下,说马超私心作祟,图谋关中,在韩遂的怂恿下,置亲人的性命于不顾,置忠孝大义于不顾,逆天而行,举兵背叛,乃世上最为卑劣最为可耻的叛逆。

    袁绍的谎言可以欺骗天下人,但无法欺骗西疆人。伏波将军马援在西疆和关中两地享有永久的荣耀,马腾在西疆各地奋战十几年声名威震边陲。

    所有的西疆人都认为,马家代表着西疆人的武勇和忠诚,没有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凌辱它。

    马腾可以象个英雄一样战死沙场,即使他是被小人陷害,也无损于他的威名。

    但今天马腾的死,却是对马腾的侮辱,对西疆人的侮辱。西疆人的仇恨被点燃了,他们同仇敌忾,誓死要攻杀关中,要直捣洛阳,要以袁绍和袁阀的鲜血祭奠西疆所有冤屈而死的英灵。

    韩遂的内心里充满了痛苦。当马腾要离开他,要追随袁绍时,他曾为之心碎过。

    当马腾被杀的噩耗传来时,他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中。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他,马腾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境地。

    当西疆将士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时,当仇恨和愤怒在西疆大营里炙烈燃烧时,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深入骨髓的痛苦,还有巨大的恐惧,还有多年的努力转眼付之东流的悲伤和无奈。

    这一仗对于西疆来说,不能打。西疆在自己独掌大权后,虽然历经了大约十年的稳定,但面对饱受战火摧残,满目苍夷的土地,自己也是回天乏术,只能勉强支撑。

    一旦遇到灾患,唯一的出路就是杀向关中,大肆掳掠。占据关中就能解决西疆的贫瘠,占据关中就能实现自己独霸一方的梦想。

    然而,西疆虽然有数万勇猛的将士,有称雄天下的武力,但西疆太穷了。

    十几年来,一次次的努力最后都化做了一场场的噩梦,关中依旧是一个遥远的梦。

    西疆的贫穷没有因为西疆的稳定而改变,但西疆的羌人却因为西疆的稳定得到了恢复元气的时间。

    十二年前,六月惊雷死了,十二年后,在西疆边陲的羌人部落里,却有了更多的六月惊雷。

    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西疆十二个郡国,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西北部的张掖、酒泉、敦煌、张掖属国和张掖居延属国五个郡国。

    今天,这五个郡国再度成了羌人的牧场,而武威郡成了羌人和汉人互相征战的边界。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选择了河北。只有同为出身于边疆的大将军李弘才能理解自己的处境,只有一直在边疆浴血奋战的勇士才能理解这片土地,才会真心诚意地帮助自己。

    河北援助刚刚开始,西疆刚刚看到希望,一场灾祸却突然来临。西疆没有财赋打这一战,这场复仇大战的最后结局可能象过去一样,以失败而告终。

    现在西疆无法承受任何一场失败,因为西羌人正在虎视眈眈,他们随时可能杀过黄河,侵吞大汉更多的土地。

    但自己面对痛不欲生的马超,无法开口,而西疆将士更是对攻占关中充满了信心,热情空前高涨。

    现在的确是攻占关中的最佳机会。袁绍的大军在冀州大战中损失惨重,北疆军乘胜追击攻占了河内,直接威胁洛阳。

    中原各方势力正在激烈征伐,袁绍势必难以置身事外。关西方向的袁军又被河东北疆军拖住了。

    唯独能支援关中的只有南阳一线的袁军。西疆已经归属晋阳朝廷,当西疆军攻打关中时,北疆军必定会予以支持和帮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西疆人的梦想可能就在这一刻变成现实。自己老了,不知道哪一天会倒下。

    为了西疆,为了自己一生的梦想,自已最终还是决定借机攻打关中,占据关中。

    韩遂下令,西疆各郡除了驻守各地关隘防备羌人入侵的必备军力外,其余军队立即赶到翼城集结,火速奔赴关中战场。

    即使下雪了,也要给我赶来。依靠西疆自己的力量,无法占据关中,必须得到河北的援助。

    韩遂为此急书晋阳朝廷和大将军李弘,请求钱粮支持。韩遂这次就是赌。

    自己如果败了,西疆极有可能在数年内被羌人占据,将来李弘若想平定西疆,需要付出比现在高出无数倍的代价。

    李弘显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西疆丢失,他只有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攻占关中。

    河北在历经冀州大战后,财赋极度匮乏,如果李弘答应帮助自己,那河北恢复实力的时间要延后很多年。

    这样一来,河北想趁着中原大乱的时候尽快平定中原的计策就失败了,天下格局将再度发生变化。

    西疆得到了关中,实力骤增。在河北暂时无力征伐中原的情况下,数年后的西疆必将成为争霸天下的势力之一。

    几年后,也许自己将统率西疆铁骑,和李弘、袁绍、袁术、曹操、刘表、刘备等人逐鹿中原,征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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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五十四节

    辛评、袁忠等人闻讯大惊,急忙阻止。袁忠说,许攸在联军中地位显赫,知道大军的兵力部署和攻防策略,一旦其叛逃河北,将严重威胁中原大战的安危。

    此时如果突然告诉将士们他是叛逆,势必会动摇军心,影响士气,后果不堪设想。

    考虑到许攸常常违抗军令,擅自出营饮酒作乐,袁忠建议袁绍在没有确定许攸确实叛逃之前,还是暂时封锁消息为好,免得闹出天大的误会。

    辛评也极力劝谏,恳求袁绍暂时不要诛杀许攸的亲人。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不能因为许攸彻夜未归就判断他已经畏罪出逃。

    大人如果一气之下把许攸的家人杀了,许攸知道后,除了叛逃他还能干什么?

    许攸凭空受冤,必定疯狂报复,极有可能逃奔北疆军。他到了北疆军,会给联军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袁绍没想到许攸真的背叛了自己,怒不可遏,但愤怒归愤怒,事情还是要妥善处理。

    在辛评、袁忠等人的劝谏下,袁绍马上冷静下来,更改了命令。一批批传令兵冲出了大营,向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队队卫士在各自上官的带领下,沿着驰道打马飞驰。许攸和上次一样,单人匹马,晃悠悠地赶到了圃田泽附近的兖州军大营。

    今日夏侯渊巡营,正在辕门处和值守卫士闲聊,看到许攸大驾光临,急忙派人飞禀曹操,同时恭恭敬敬地把许攸迎进了大营。

    他知道这次曹操能逃过徐他等人的刺杀,完全得益于许攸的警告,是以言辞上对他非常客气。

    离开辕门前,他还不忘对值守军司马嘱咐了两句,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一句话都不要乱说。

    许攸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对夏侯渊更是不理不睬。夏侯渊以为袁绍又要对自己的大哥下手,心里忐忑不安,陪着许攸缓步而行。

    曹操和荀彧一前一后,急步来迎。曹操喜笑颜开,亲热地打着招呼。许攸则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把曹操吃了一般。

    曹操给许攸看得有点发毛,尴尬笑道:“子远,你怎么了?难道我这颗脑袋又要掉了?”

    “嘿嘿……”许攸冷笑了两声,

    “阿瞒,你好狠的手段。我诚心实意来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要置我于死地。”曹操和荀彧互相看看,脸上均露出一丝得意。

    曹操笑道:“子远,我既然知道本初已经对我下手,我当然要奋起还击了。你救得了我一次,难道你还能救得了我两次、三次吗?让你这种人留在本初身边,我寝食难安。如果你要设计杀我,我逃得掉吗?”

    “所以你就把人头挂在辕门上,向袁绍示威挑战,告诉袁绍有人背叛了他,是吗?”许攸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骂道,

    “曹阿瞒,你太卑鄙了。阉人就是阉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好了,现在我要死了,死之前我再成全你一次。你把我脑袋割下来,拿着我脑袋去和袁绍握手言和吧。”

    “子远,你说什么笑话?”荀彧拉起许攸的手,指着前方军帐说道,

    “走,喝点酒,压压惊去。”许攸情绪很低沉,只顾一个人低头猛灌,对曹操更是耿耿于怀愤恨不已,几次把曹操递过来的酒摔到了地上。

    荀彧不停地安慰他,听许攸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完之后,他很吃惊,

    “子远,你赶快回去,这肯定是本初试探你的举动,他并没有杀你的意思。”

    “子远,我们和本初都是自小长大的朋友,他这个人非常信守诺言,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反悔。”曹操脸上的歉意马上就没有了,他调侃道,

    “你想骂我就直接骂,想喝酒就来喝酒,用得着把你那张死人脸拉得这么长吗?”许攸苦笑,眼里突然流出了泪水。

    曹操和荀彧吃惊地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洛阳的事,你们并不清楚。”许攸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这份命令是真的,你们知道吗?”

    “这只是本初试探你的假命令而已。”荀彧劝道,

    “本初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几十年的朋友,他不会绝情到这个份上。”

    “但那份命令是真的。”许攸说道,

    “逢纪可以瞒着袁绍,以八百里快骑把命令送到洛阳。袁微、审配接到命令后,能不杀人吗?等人都杀光了,袁绍还能说什么?他除了将错就错外,还能怎么办?总不至于把逢纪、审配也抓起来杀了吧?”曹操和荀彧低头不语。

    洛阳的事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这其中牵扯到对大汉皇统的尊奉问题,袁阀的继承权问题,各势力之间斗争得很激烈,彼此的关系很复杂很微妙。

    “这次逢纪和审配联起手来对付我,他们一个在洛阳抓住我的软肋不放,一个在官渡欺上瞒下要置我于死地。”许攸瞪着曹操,怒声叫道,

    “偏偏这个时候你又插了一杠子,你也想置我于死地。好了,这下我要死了,你们都满意了。”许攸仰头喝下一口酒,冲着曹操大声吼道,

    “我死了,你还能活多久?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你也会死的,马上就会死的,即使拿我的脑袋去讨好袁绍,你也活不长了。”曹操不怒反笑,

    “子远,你就留在我这里吧。本初那里待不下去了,我这里还是欢迎你嘛。现在正是大战激烈的时候,本初三天没有抓到你,也就不会再去耗费力气抓你了。毕竟你的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消息泄漏,势必严重打击联军士气。相信本初冷静下来后,不会伸张的。你在我这里很安全。”

    “安全?你安全,还是我安全?”许攸嗤之以鼻,

    “要说安全,河北最安全。”许攸手指东方,一脸无奈地说道,

    “我和河北打了十年的仗,和李弘做了十几年的对头,结果……”

    “子远,你是不是成心找死?”曹操眼睛眯了起来。

    “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许攸凄厉惨笑,

    “许家就剩下我一个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报仇,但你能帮我报仇吗?你能帮我杀死袁绍,杀死逢纪和审配这些小人吗?你能吗?”曹操嘿嘿冷笑,

    “我现在是不能帮你报仇,但我也绝不会让你去河北。”曹操还想威胁许攸两句,旁边的荀彧冲着他摇了摇手。

    “子远,你怎能去河北帮助李弘倾覆社稷?你睁开眼睛看看,当年是谁在昌邑重建皇统的?是孟德。当今天下,只有孟德和我们还一直在为重振社稷而奋战。孟德如今虽然身陷困境,但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们这一辈子要干什么?不就是重振大汉社稷吗?你怎能背叛自己,背叛大汉?你背叛本初无可指责,因为此次是本初负你,你并没有负本初,但你要叛逃河北就不对了。你如果叛逃河北,也就背叛了你为之奋斗一生的信念。”

    “放你的狗屁。”许攸把手中的酒爵狠狠砸到地上,指着荀彧叫道,

    “阿瞒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告诉我,阿瞒东山再起的机会在哪?联军如果败了,阿瞒连睡觉的地方都没了。联军如果赢了,阿瞒小命就没了,他还东山再起个屁啊。你拿我当小孩耍啊。至于阿瞒和刘景升、刘玄德的那点不值一提的小伎俩,对袁绍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袁绍早把大战后的事部署好了,哪里轮得到你们和他争夺社稷?”曹操勃然大怒,

    “许子远,你嚣张什么?你以为这天下除了袁本初,就没有别人可以成就王霸之业?等我南下夺取了徐、扬,我让你看看,我不但可以东山再起,我还能再战中原,平定天下。”荀彧脸色一变。

    曹操随即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把大军机密泄露了,

    “许子远,你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哼……曹阿瞒的手段就是狠毒,果然与众不同。”许攸指着曹操握在刀柄上的手,鄙夷地说道,

    “小人就是小人,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你忠诚大汉。我真的难以原谅自己,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屠夫?这几年刘玄德帮了你多少忙?他把你当朋友,你却要杀人性命夺人家园。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曹操气得黑脸通红,神情狞狰,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着。

    不能杀,现在把他杀了,袁绍正好找到借口杀我了。

    “刘备去了河内,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回来吗?”荀彧神态从容,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们到了徐、扬后,袁绍不能兼顾关中和中原两个战场,只得放过刘备,让刘备南下对付我们。”荀彧望着许攸,笑着问道,

    “你说,这算不算知恩图报?没有我们,刘备必死无疑。”

    “呸……”许攸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厚颜无耻。”

    “你嘴里放干净点。”曹操伸手把案几上的菜端到了地上,

    “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唾沫星四射,这菜还能吃吗?”许攸大怒,翻身跳起来,冲着地上的菜就是一阵猛喷,

    “呸……呸……呸……”曹操怒吼一声,战刀出鞘。许攸冷笑一声,脑袋一歪,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有本事你就剁,来啊……你这个蠢货,死到临头还在做着春秋大梦,不但无耻至极,还无知至致。”曹操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肺都气炸了,

    “你以为我不敢啊……老子剁了你……”荀彧急忙冲上去抱住了曹操。

    “你冷静一点,子远这是在报复。杀了他,我们麻烦大了。”曹操哪里不知道,他不过是做做姿势吓吓许攸而已。

    荀彧夺过曹操手上的刀,吩咐闻声冲进来的亲卫把酒菜换一下,继续陪着许攸喝。

    曹操和许攸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赌气似的,你来我往,喝个不停。荀彧听出许攸话中有话,另外也真心想留下许攸,于是便不再隐瞒许攸,把曹操打算在官渡决战结束后,找个机会南下会合曹洪、曹纯夺取徐州,进而占据江东,伺机反攻中原的计策稍稍解释了一下。

    官渡决战后,无论胜负,曹操的性命都很难保住,只能想方设法逃出袁绍的控制,南下徐、扬意图东山再起。

    官渡决战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联军赢了,要么联军输了,双方打个平手,把战线固定在某处的可能几乎没有。

    因为双方谁都无法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钱粮财赋相当紧缺的河北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时间内没能击败联军,最后的选择必然是撤出中原,不过河北不可能把决战时间拖到那个时候。

    决战如果联军赢了,袁绍需要时间夺取兖州全境和稳定兖州,同时他可能还要兼顾关中战场,这将给曹操率军夺取徐州赢得短暂时间。

    在这个短暂时间内,袁绍和刘表会帮助刘备攻打徐州,曹操的处境因此很艰难,不过只要他能把这段时间挺过来,天下格局必将发生重大变化。

    决战如果联军输了,袁绍、刘表、刘备必然要全面退守洛阳、许昌,而这时北疆军也到了极限,战事肯定要停下来。

    曹操因此能够得到足够的时间占据徐州。从大局考虑,袁绍、刘表可能会安抚刘备,转而承认曹操占据徐州的事实,希望他能从东南方向牵制北疆军,为联军将来从东、西两个方向反攻中原做好准备。

    不过,在北疆军已经牢牢占据兖州的情况下,无论是袁绍、刘表,还是曹操、刘备,前景都非常黯淡。

    因此曹操这个计策有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一是中原决战,一定要赢。

    二是曹操在近期必须取得袁绍的信任,或者让袁绍暂时打消诛杀曹操的念头,转而齐心协力,先把北疆军打败。

    三是让袁绍深切感受到刘表和刘备对他的威胁,让他牢牢控制住刘备,不给刘备任何南下徐州的机会。

    “不知子远对此策有何看法?”许攸哼了两声,一头栽倒在地。荀彧转头看看曹操,只见曹操黑脸发紫,正指着地上的许攸骂骂咧咧,

    “跟我斗酒,下辈子吧。”许攸被抬了下去,程昱、毛玠、郭嘉、夏侯渊、任峻等人被紧急召到大帐议事。

    众人谁都没有想到悬头辕门一事不但没有震慑到袁绍,反而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

    虽然袁绍不至于马上再设一计对付曹操,但许攸逃奔曹营一事必将激怒袁绍,双方的仇怨越结越深,非常不利夺取徐、杨之策的进行。

    现在曹操不但不能把许攸交给袁绍,反而要保护他,而袁绍迫于决战在即需要稳定联军,不好和曹操当众撕破脸,只能先把这件事瞒着。

    但这样一来他势必要盯紧曹操,曹操想从官渡战场上脱身而去就很困难了。

    “如果真如许攸所说,逢纪、审配内外联手,把许家的族人都杀了,把许家的势力连根拔了,那许攸背叛一事很快就会传遍大军。”程昱担忧地说道,

    “到那时,大人包庇许攸,窝藏叛逆,正好给了袁绍出手的机会。”

    “但我现在不能杀他。”曹操无奈地说道,

    “我现在杀他,也是给袁绍出手机会。如果我把许攸交给袁绍,以许攸这个混蛋的德性,必定反咬我一口,肆意诬蔑栽赃,我还是难逃一死。这次真倒霉透顶,虽然躲过了徐他的刺杀,却惹来无穷麻烦。倒霉倒霉……”

    “子远既然到了这里,当然是有意投奔。”荀彧说道,

    “子远之才,诸位都见识到了。我们和刘备、刘表之间的口头秘密约定,我们密谋南下徐州的计策,都给他料到了。子远猜到了,袁绍肯定也猜到了,否则袁绍不会这样急于答应徐他,密谋内外联手刺杀大人。”

    “文若的意思,是说许子远已有对策?”毛玠迟疑片刻后,问道。荀彧点点头,捋须笑道,

    “当初他到大营来警告大人,是为了让联军齐心协力。现在他被逼上了绝路,明知逃到大营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愈发不利于联军上下齐心,但他依旧还是来了,这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以他的才智和个性,显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我觉得他到大营来,是为了帮助大人化解眼前的危机,以寻求战胜北疆军,并让大人得到东山再起的机会。他想报仇,想重振社稷完成自己一生的心愿。他迫切需要大人和我们的武力,所以他一定有对策。”大帐内的几个人互相看看,各自凝神沉思。

    “最好我们能想出来,否则我们又要遭到他的嘲讽和侮辱。”曹操用力一挥手,

    “我不想看到他那张臭脸,听到他那嚣张的声音。”曹操一拳砸到案几上,恨恨地骂了几句。

    “现在的局面就象一盘死棋,许攸就象我们手上的棋子,放得不好,这盘棋就要告负。放得好,我们就能反败为胜。”郭嘉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怒气的曹操,小声说道,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如果能让许攸逃奔河北,局面则豁然开朗。”大帐内霎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荀彧突然激动地一掌拍到自己腿上,兴奋地说道,

    “刚才子远说了,说河北最安全,他要到河北去。天啊,这个老小子,人老成精了,高,高招啊……”曹操也恍然大悟,咧嘴大笑道:“这个许子远,一向喜欢撒谎,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假的,只有一句话是真的,没想到却是这句话。”其余众人陆陆续续想到其中的要害,个个都很高兴,大帐内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奉孝,继续说,继续说……”荀彧用力拍拍郭嘉瘦弱的肩膀,

    “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听听。”许攸现在投奔河北的理由很充分,他走投无路了,他要想报仇,只有到对手那里去,而袁绍也把他投奔河北的证据都备齐了,家人被杀,势力被连根拔起,朝廷下旨抓捕缉拿,这些都是事实,由不得河北不相信。

    许攸掌握了联军几乎所有的机密,兵力部署,财赋粮草,攻防策略等等。

    北疆军得到这些机密后,可以迅速掌握战场主动,胜利唾手可得。许攸凭借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取得李弘的信任,甚至还有可能跟在李弘的身边,为中原决战出谋画策。

    当决战来临的时候,北疆军因为攻击之策的泄漏,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个无可挑剔的反间计,大人依靠这个反间计,可以迅速缓解和袁绍的矛盾。

    不管怎么说,当前袁绍的首要之务是击败北疆军,他会非常明智地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时大人则尽可能向袁绍表示效忠,并且适当透漏一点刘表和刘备打算在大战后挟持天子对抗洛阳的秘密,以便让袁绍减轻对大人的戒备,逐渐疏于对大人的监控,让他把监控的主要力量投到刘备和刘表身上。

    如此一来,大人为实施南下攻夺徐、杨之策所必须的三个条件就全部解决了。

    “我有个疑问。”夏侯渊待郭嘉说完之后,马上问道,

    “袁绍已经把许攸的家人杀了,两人反目成仇,几十年的友情瞬间破裂,此刻许攸有什么理由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到河北实施反间计?要知道中原大战如果赢了,得利最大的是袁绍,他这样做不是让自己报仇的希望更加渺茫吗?”

    “许攸现在除了到河北,他还有什么生存下去的办法吗?”郭嘉感同身受,苦涩一笑,

    “中原大战如果输了,袁绍也罢,我们也罢,都无法独自抗衡河北了。在河北强悍的攻击下,我们再次联手反击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换句话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败亡的命运已成定局。在这种情况下,许攸还怎么报仇?但中原大战如果我们赢了,一切都还有可能。”

    “其实,在许攸这种人心里,为家人报仇是次要的。对于他来说,重振大汉社稷才是他的奋斗目标。许攸从年轻时候起,就和袁绍等人结成奔走之友,冒着生命危险营救党人,和**阉殊死搏斗。因此天下知名。后来他更是做了一件惊人之举,他和冀州刺史王芬、前太傅陈蕃之子陈逸、平原襄楷大师等人密谋挟持废除孝灵皇帝,改立合肥王为帝,由此可见此人对铲除**阉、振兴社稷的迫切愿望和不惜为此粉身碎骨的疯狂举止。”夏侯渊已经明白了。

    许攸这种知名的士人,天下本来就不多。他象过去的党人一样,为了自己的信念,非常执著,就是把他的九族亲人都杀光了,他还是照样拎着脑袋继续干。

    这种人的想法是不能用平常心去揣度的,象自己这种凡夫俗子当然不能理解了。

    “听说这件事是李弘巡檄冀州时发现的。”郭嘉感叹道,

    “后来李弘血洗邺城,平息了这场叛乱。”

    “当年陈逸曾邀请我共谋此举,我没有去。”曹操说道,

    “许攸和李弘相识,大概就在那时候。”接着他望着荀彧说道,

    “奉孝说到这件事,倒让我有些害怕了。”

    “害怕?害怕什么?”荀彧急忙问道。

    “袁绍和许攸之间的关系。”曹操皱眉道,

    “袁绍是个宽容的人,他无论对自己的亲人还是部下,都非常宽容。以他和许攸几十年的深厚友情,他怎么可能因为许攸这么一次小小的背叛,而且还是一次善意的背叛就和他反目成仇?袁绍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荀彧沉吟片刻后,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了,我们什么时候听说过袁绍杀人九族?袁绍声望之高,和他的性格品行有很大关系。一般来说,他最多诛杀首恶,很少祸及三族之内的家眷。”荀彧看了一眼曹操,没有继续说下去。

    相比起来,曹操就是杀人如麻了。当今天下,若论杀人,就算曹操最为血腥。

    虽然大家都说西疆的董卓,北疆的李弘都是血腥残暴之徒,但比起曹操,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有天壤之别了。

    至于袁绍,那就更不值一提了,他连惩治重犯最多不过祸及三族,更不要说其它了。

    “两位大人多虑了。”郭嘉笑道,

    “要把许攸置于死地的不是袁绍,而是逢纪和审配。沮授已经离开了洛阳,田丰被第二次关进了大牢,如果他们再把许攸放倒了,那么洛阳几乎就是袁绍一个声音说话了。无论是大汉皇统问题,还是袁阀继承权问题,都可迎刃而解。相信袁绍本人也希望看到洛阳出现这种局面。”曹操疑心已起,眉宇间忧色重重。

    “大人,击败北疆军后,许攸的事就好办了。”郭嘉凑近曹操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许攸的所作所为非常符合他过去的一贯作风。请大人务必相信许攸,不要错过了如此良机。”曹操连夜赶到中牟城拜见袁绍。

    袁绍神态自若,谈笑风生,还关心地问到了徐他刺杀未遂一事。曹操懒得和他转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袁绍从曹操的嘴中得到许攸背叛自己的事实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间有几分恼怒也有几分沮丧。

    “今天子远逃到我的大营,劝我立即逃离官渡,南下会合曹洪曹纯,乘着你在官渡和北疆军决战之际,夺承徐、扬两州,和你分庭抗礼。”袁绍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曹操偷偷看了一眼袁绍,继续说道,

    “我对他说,你和本初有几十年的交情,本初为什么会杀你?子远说,本初一心想篡汉自立,我坚决反对。本初今天不杀我,将来还是要杀我。他还说你也要杀我,徐他等人就是被你私下买通的。”袁绍沉默了很长时间。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孟德,你今天到我这里来,到底想说什么?”

    “我拒绝了子远的提议。我对他说,中原大战打赢了,我们都还有活路,打输了,大家一起完蛋。所以,不管本初是不是要杀我,我都要留下,要帮助本初击败北疆军。”袁绍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你不想杀子远。大家都是几十年的朋友,感情很深。虽然子远恶习很多,但他很有才华,曾帮助你做了很多事,而且以你的性格,你也无法狠下心来诛杀子远的家人。不过……”曹操看着袁绍,郑重说道,

    “这次,你必须杀了他的九族,把他彻底逼上绝路。”袁绍摇摇头,很坚决,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我知道这有损你的声名,但你可以假装不知,由我来暗中说服逢纪和审配,让他们把许攸的家人杀了。”袁绍笑了,

    “逢纪也罢,审配也罢,要杀也不过杀几个主犯,不会牵连无辜。他们不会象你一样肆无忌惮地杀人。他们是士人,是世世代代的士人,忠孝仁义深深刻在他们的心里,而你不过是一个阉人的后代,一个不过才享受三代富贵的阉人后代,你知道什么叫忠孝仁义吗?你嘴里说着忠孝仁义,但你干出来的事,有哪一件和忠孝仁义沾得上边?子远背叛我,那是他个人的事,我不会因为子远一个人的罪责杀了他全家。”曹操小眼一瞪,火气腾得就上来了。

    袁绍轻蔑地挥了挥手,

    “你回去吧。杀了许攸后,把人头送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吗?”

    “因为你是一个无耻的屠大。”

    “袁本初,你不要后悔。”曹操一跃而起,转身就走,刚才地恭敬转眼间无影无踪。

    袁绍愣了一下,看到曹操快到门口了,急忙喊了一嗓子:“孟德,把话说完。”曹操停下脚步,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我要让他去投奔李弘。”

    “李弘?投奔李弘?”袁绍脸色大变,

    “你疯了?他知道所有的事,这仗还怎么打?”曹操转身面对袁绍,

    “你再好好想想吧。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你就要变成屠夫刀下的肥猪了。”袁绍背着手在大堂内来回踱步,神情极度不安。

    曹操的建议太有诱惑力了。击败北疆军,意味着自己将从此开创王霸之业,梦想将一步步变为现实。

    历史上,用反间计击败对手屡见不鲜,而且一般都是完胜。完胜意味着北疆军的彻底败亡,意味着自己实力的倍增。

    袁绍有些喘不过气来。许攸的背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善意的背叛。

    他的逃离,更多的是因为对自己的愤怒和失望,而不是恐惧。自己和许攸不但有着几十年的友情,更曾一起出生入死,肝胆相照,虽然这些年两人矛盾很大,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

    这次,当真要杀他吗?许攸的妻子儿女、许攸的父母亲人,自己非常熟悉,熟悉到就象自己的家人一样,难道这样把他们杀了?

    霸业、友情、亲情,该如何选择?逢纪、辛评、袁忠联袂走了进来。袁绍缓缓走到三人面前,低声问道:“一个是王霸之业,一个是三十多年的友情,如何选择?”

    “王霸之业。”逢纪丝毫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王霸之业。”辛评看着袁绍晦涩的眼神,若有所思。

    “王霸之业。”袁忠想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袁绍闭上眼睛,凄然一笑,

    “王霸之业。”五天后,朝廷下旨,以谋逆罪缉拿许攸,其九族尽诛于洛阳、颖川等地,其门生故吏近千人遭到诛连。

    七月下,衣棠褴褛、蓬头垢面的许攸出现在北疆军大营。麴义、颜良又惊又喜,一边好言安慰,一边急报阳武城。

    大将军李弘闻讯,急派司马懿赶到前线,把许攸接到了阳武城。李弘、张燕、贾诩等人亲自赶到城外迎接。

    许攸神情恍惚,表情呆滞,躺在马车上望着李弘,非常痛苦地说道:“十几年来,我一直想杀你,谁知世事变幻无常,我今天竟然沦落到要避难于你的帐下。”

    “天理何在啊?”跳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六十三节

    大将军李弘率行辕大吏,冀州刺史郭策率冀州大吏出营相迎。长公主在雷子等一帮北疆将领的簇拥下,飞速赶到大臣们面前,

    “诸位爱卿快快免礼。天要亮了,大家不要挤在行辕门口,还是到营内说话吧。”李弘站起来,抬头向长公主望去,一张白皙而略带倦色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在布满灰尘的亮银色铠甲的映衬下,这张脸更显得格外的美丽而英武。

    长公主冲着他嫣然一笑,眼内流露出百般柔情。李弘一阵窒息,心跳骤然加剧,身躯轻微地战栗了几下,一时间竟然不敢和长公主对视,两眼慌乱地看向长公主身后的一帮将领。

    “大将军……”雷子兴奋地大吼一声,带着众将大礼参拜。

    “好了,好了,都免了吧。”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到这一个个熟悉的声音,一股亲切感从李弘心里油然而生,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的信心霎时喷涌而出,让李弘挥动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将军……”雷子等诸将因为太过激动,躬身再拜。

    “都起来吧,都起来……”李弘急行两步,一一扶起。诸将围在他的四周,一双双眼晴热切地望着他。

    李弘想说两句感激的话,但那句话哽在嗓子里,半天没有说出来。这时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长公主出现在他的身边,有意无意的轻轻依偎着他高大的身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晴狠狠盯着他,片刻也不离开。

    当着诸大臣和将领们的面,李弘非常紧张,脸上的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突然,长公主踮起脚尖,尽力凑到李弘的耳边,

    “我千里迢迢给你带来援军,你不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长公主幽怨的声音传入李弘的耳中,让他心弦震颤,脸显愧色,但他随即意识想到长公主这个姿势和自己显得太过亲密,慌乱中不禁急退一步。

    “殿下,臣……”他刚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发现眼前那张迷人的小脸上尽是戏谑之色,那双水灵灵眼睛里的浓浓情意让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大将军,你身体好些了吗?”长公主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李弘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大臣们和将领们都在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明显就很暖昧。

    李弘暗暗苦笑,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道:“谢谢殿下,臣在陈留遇到了华陀大师,经他诊治后,已经好多了。”

    “接到奏报后,我很着急,立即请襄楷大师和黄达大人急赴邯郸。”长公主宽慰地一笑,轻声说道,

    “我很担心你。你真的没事了吗,”李弘感激地点点头,伸手相请,

    “殿下,连日奔波行军,太累了,还是进行辕休息吧。”

    “你还知道关心我?”长公主瞥了他一眼,神情骄嗔,顿显万种风情。李弘心中再窒,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公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也愈发美丽,李弘每隔一段时间看到她,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长公主休息了几个时辰后,立即在行辕召集大臣们军议。傅干向长公主禀奏了这段时间中原战场和其它战场的军情,

    “目前河东方向,杨凤大人正在和袁谭、段煨交战。青州的臧霸大人已经在高唐城把陈登的徐州军解决了,现在他正率军急速南下北海,准备在中原决战结束后,再次攻击徐州。”

    “中原战场上,阎柔、高顺两位大人已经率步骑大军撤离了陈留、雍丘一线,现正在济水河两岸的封丘、乌巢一带阻敌。河内的彭烈大人已经率军撤到朝歌,正在鹿肠山、牧野、淇水河一带阻敌。官渡战场上,袁绍在故市和乌巢两地烧毁了我们的粮草大营后,再次停战,依旧没有和我们决战的意思,为此,张燕大人打算撤到济水河北岸的原武、阳武城一带,看看能不能把袁绍引出来。”长公主黛眉微皱,转头望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大将军李弘,柔声问道:“这么说,中原战场还是没有形成决战之势?”

    “决战之势早已形成,但双方的决战却因为袁绍抱定了拖延之策所以至今还没能展开。”李弘担忧地说道,

    “现在殿下已经统率大漠胡骑南下,时间久了,这个消息势必要暴露。要想在黄河北岸隐藏七万铁骑,难度太大。袁绍一旦得到消息,他就更不会主动决战了。”

    “胡骑在中原参战的时间只有一个月。”长公主的目光转向悬挂在大帐一侧的地图,

    “十一月大漠就要下雪了,所以到了十月初,他们必须返回大漠。大将军要尽快想办法啊。”

    “实在不行,只有强攻了。”李弘苦笑道,

    “七万铁骑赶到战场,我们兵力上有优势,可以不惜代价展开全面攻击。只要我们能在官渡上取得突破,这场决战我们还是赢了。只不过因为我们未能重创叛军兵力,因此明年的中原战事估计很频繁,这对河北财赋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只管把仗打好,其它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明年我们即使一天只吃一餐饭,也要把这个难关度过去。”黄昏,李弘把雷子等一帮乌拉铁骑的将领送出了大帐。

    “你们沿着驰道一直南下到荡阴城,和屯兵黑山的子龙(赵云)、大单于刘豹会合。”李弘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嘱咐道,

    “所有南下的胡骑都将赶到黑山东麓的几座大山谷里驻扎。子龙已经在这些山谷里搭建了营帐,屯积了粮草。你们赶到后,好好休整几天。”

    “的确需要几天时间休整。”雷子说道,

    “进入飞狐要塞后,我们都在夜间行军,一千多里路走下来,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这样子无法渡河打仗。”

    “大将军,我们大概什么时候渡河?”一个校尉问道。

    “如果袁绍坚守不出,中原决战迟迟未能按照我们预定之策展开,那么九月上你们就要渡河参战了。”李弘说道,

    “有件事我要警告你们,屯兵黑山期间,要严加约束你们的部下,严禁任何人私自下山。如有士卒违律下山骚扰百姓,杀无赦。”诸将轰然应诺。

    第二天黎明前夕,燕无畏、铁钺、弧鼎、弃城带着大军赶到了邯郸。大将军和一帮老部下亲热地闲聊了一会,待他们告辞休息后,这才匆匆走进了自己的军帐。

    风雪躺在胡床上,已经沉沉睡去。她随燕无畏的大军南下,到了行辕后便被傅干接到了大将军的军帐休息。

    连日行军让她精疲力竭,躺到舒适的胡床上便睡着了。李弘蹲在她身边,抚摸着她柔软的金色长发,拥着她娇嫩的身躯,身心渐渐平静下来,温馨而欢悦的感觉慢慢弥漫了全身。

    李弘凑到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突然,他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正沿着风雪的脸颊悄然滚落。

    第三天黎明前夕,左卫将军鲜于辅、乌丸大单于踏顿率军赶到了邯郸。

    对于官渡战场上的僵局,鲜于辅也是忧心如焚。但此刻胡骑已经陆续到达黄河北岸,北疆军的兵力劣势正在一步步扭转,即使战场形势并没有按预计的那样发展,中原大战也是胜券在握了。

    李弘则更关心辽东和乌侯秦水两岸的鲜卑部落,一再问到柯比熊的事。

    鲜于辅笑着问道:“夫人是不是很担心他们的安全?”

    “柯比熊、阙昆、熊霸、裂狂风都是她的亲人,她当然很挂念了。”李弘叹道,

    “我一直想让中部鲜卑诸部过上稳定的日子,但柯比熊桀骜不驯,屡屡和大汉为敌,实在没有办法达成心愿。小雪活得太累了。”

    “夫人心情不好吗?”

    “换了是你,你孤身一人远在异乡它土,兄弟姐妹都成了仇人,性命旦夕不保,你心情能好吗?”李弘摇摇头,

    “我欠她太多了。”鲜于辅苦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长公主何时回晋阳?”

    “大概要等到大战结束后。”李弘说道,

    “昨天她要求渡河到中原战场督战,被我拒绝了。”

    “她没有坚持吗?”鲜于辅好奇地问道。

    “想说服她很难,但最后她还是同意留在邯郸。”

    “现在朝廷上下也只有你的话她还能听得进去,将来……”鲜于辅想想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大战结束后,你回晋阳吗?”李弘摇摇头,非常坚决地说道:“不把洛阳打下来,我绝不回晋阳。”鲜于辅盯着李弘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算了,随你吧。我们这一代人别无所求,只求能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就算没有白活了。你看我……”鲜于辅以手托起长髯,

    “白须越来越多了。过了五十,也就算着日子过,过一天是一天了。”李弘笑了起来,

    “过几年,等你五十岁的时候,我们在洛阳给你做寿。”

    “算了,算了。”鲜于辅笑道,

    “你不要折我寿了,让我多活几天吧。再过几年,子烈(徐荣)、云天(麴义)、飞燕(张燕)、子善(颜良),还有很多当年跟你一起从幽州出来的人,都要到五十了。希望在我们死之前,能看到社稷安宁的一天。”李弘笑笑,

    “你要象赵岐老大人一样,要活到九十多岁。这样你就能看到大汉的中兴了。”

    “活到九十岁?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活到九十岁?”鲜于辅摇手笑道,

    “不要说活到九十岁,就是活到六十岁也是高寿啊。大汉中兴的那一天,我们是肯定看不到了,下一代还差不多。”接着他手指李弘,

    “说点正经的,这几年你要留在中原,那就把小雪夫人留在身边吧。她的确太孤单了,而且她身体也不是很好,一旦出点什么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李弘点点头,

    “看到她眼睛里的悲伤,我也很心痛。你说的不错,我听你的,把她留在身边,让她过得高兴一点。”第四天黎明前夕,鲜于银、李溯、公孙续、楼麓、射缨彤、射虎、鹿欢洋等率军赶到。

    至此,南下七万胡骑全部到达。当天晚上,李弘辞别长公主,率军南下黑山。

    傅干奉命赶到黎阳,在黎阳渡口到长寿津之间几十里长的河面上架设十座船桥。

    八月二十六,浚仪城。刘表和曹操紧急召集荆州军、兖州军、徐州军各路统军大将于浚仪城军议。

    蒯越在军议上详细分析了当前战局,严厉抨击了袁绍迟延不战之策,要求诸将以社稷为重,齐心协力,乘着北疆军正在撤离战场之际,奋勇杀敌。

    诸将情绪激昂,士气极为高涨。蒯越接着做了攻击部署。除了刘表、刘磐、文聘率军坚守在曲遇聚和浚仪一线外,其余大军即刻北上,以将近八万多人的兵力攻击封丘一线,意图杀过济水河,夺取延津和酸枣,把北疆军团团包围在原武和阳武城一带,逼迫袁绍挥军渡过鸿沟水进行决战。

    曹操、刘表同时书告河内刘备,尽起所部大军,从延津渡方向渡河攻击,以牵制驻守于燕城和延津一线的北疆铁骑,策应大军夺取延津和酸枣。

    同日,北疆军颜良部撤到济水河北岸,并迅速向封丘、乌巢和延津、酸枣两地移动。

    八月二十七,中牟。北疆军后撤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中牟袁绍处。

    袁绍随即书告刘表、曹操,北疆军正在分批后撤,但尚不能确定北疆军是否已经决心撤出中原,所以请各部暂时不要盲目攻击,以防遭到北疆军的重击。

    这份书信刚刚送出去,刘表的书信就到了。刘表在书信中直言不讳地说道,北疆军粮草被烧,军心涣散,正是重创其主力的最佳时机,但大人为了保存实力,迟迟不愿下达攻击的命令。

    此等绝佳时机一旦错过,让北疆军顺利撤回河北,社稷将要遭受更多杀戮。

    我等本为大汉社稷而战,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今大人既然不愿战,那我只好命令荆州将士独自杀敌了。

    袁绍勃然大怒。联军本是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损俱损,刘表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擅自违抗军令,独自下令所部出战,简直不可思议。

    袁绍急告刘表,劝他冷静一点,再耐心观察几天。联军粮草还能支撑半月,即使北疆军确实粮尽而撤,我们依旧还有追击灭敌的机会。

    袁绍把这份信送出去后,一个人站在地图前思考了很久。北疆军如果撤过延津、酸枣一线,联军即使全线追击,也来不及了。

    在燕城和白马一线,都是大平原,北疆军的铁骑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肆意冲杀,阻挡联军的追击。

    刘表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急于攻击,想抢在北疆军撤离延津、酸枣之前切断北疆军的退路,把北疆军包围在原武和阳武一带,以便数路大军同时展开围攻。

    虽然这样的决战会给联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但对北疆军来说,却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命运。

    如今刘表的军队已经杀了出去,曹操必定也是追随者,联军将近一半的军队已经出战,如果自己依旧按兵不动,那么刘表要么击败北疆军独占盖世功勋,要么被北疆军击败,彻底断送中原大战。

    当然了,刘表主动出兵攻击,绝不是只想着要重创北疆军这么简单,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胁逼自己出兵决战,以消耗自己的实力,阻止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霸占中原,取得王霸之业的根基。

    袁绍思前想后,知道自己这份信肯定无法阻挡刘表出兵,遂下令官渡战场、河内战场和封丘战场各部,准备第二天展开攻击。

    八月二十八,济水河,封丘城。高览看到叛军浩浩荡荡地杀来,大为兴奋,一边急告阳武的张燕,一边指挥军队迎战。

    但一个时辰后,他就觉得不对了,叛军好象把攻击的重心放在封丘、乌巢一线,而不是官渡,看看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就知道,叛军这次用于攻击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急告张燕大人,我要援军,要援军。”当封丘城里的高览指挥军队浴血奋战的时候,高顺、管亥也在济水河边遭到了叛军猛烈地打击,防线一度出现危机。

    徐璆、孙辅、鲁肃也接到了刘表的书信,但他们没有接到袁绍的命令,因此左右为难。

    负责攻击封丘的蒯越看到徐璆三人按兵不动,大为恼火,怒气冲天地跑到徐璆的大营,把徐璆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到底是袁绍的家奴,还是大汉的臣子?你读书念经几十年,什么叫忠诚,什么叫社稷你也不知道?

    难道你跪在天子面前发的誓都是假的?徐璆给蒯越骂得哑口无言,老脸挂不住了,断然下令大军开向前线参战。

    但为了不得罪袁绍,他还是给袁绍写了一封急书以表明自己的两难处境。

    徐璆率军出动了,孙辅和鲁肃当然不敢缩着脑袋,于是也跟在徐璆后面,急速杀向封丘。

    徐璆的大军刚刚投入战场,袁绍的命令就到了。徐璆大喜,一面派人把自己刚刚送出去的书信追回来,一面指挥大军展开攻城。

    封丘城内的七千守军奋力迎战,但面对十倍于己的叛军,他们损失太大,城池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张郃、张辽率军杀到。他们奉命从阳武东渡阴沟水支援封丘、乌巢一线,途中接到高览、高顺的求援,随即丢下辎重,飞速驰援。

    援军的及时赶到,大大缓解了危机。官渡战场。刘磐、文聘在刘表的指挥下,从曲遇聚、浚仪一线出击。

    吕布、樊篱指挥南军将士奋力还击。同日下午,袁绍的大军从圃田泽到官渡一线出击。

    夏侯渊指挥七千人马从官渡到曲遇聚一线出击。麴义指挥北疆各营死守鸿沟水北岸。

    阳武城。张燕接到从各战场传来的消息,兴奋的连声叫好。

    “急告邯郸,叛军已经全线出击,决战已经开始了,请大将军即刻率领胡骑渡河南下。”

    “急告颜良大人,立即赶到延津、酸枣一线指挥阻击,务必把刘备的大军挡在黄河岸边,掩护主力大军撤离。”

    “急告张郃、高览、高顺诸将,封丘、乌巢一线战事暂由张郃大人指挥。”张燕顿了一下,转身对伏案疾书的司马懿继续说道,

    “告诉张郃大人,要死守封丘,把叛军挡在济水河西岸。”

    “给他一个具体的时间。”贾诩补充道,

    “让他尽快调整兵力部署。”

    “至少要坚守四天,也就是九月初二。在这之前,无论如何不能让叛军渡过济水河,否则大军主力将被包围在原武和阳武一带。你告诉他,就是把人拼光了,也要给我守住。”张燕用力一挥手,

    “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这时魏延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最新军情,清水口和延津渡方向的叛军还是没有动静。”

    “刘备今天没有发动攻击,但明天一定会。”张燕笑道,

    “急告朝歌城的彭烈,立即出击,给我夺回清水口。”

    “我们何时退出官渡战场?”贾诩仔细翻看了一下麴义和吕布送来的战报,

    “浚仪和曲遇聚方向的叛军都开始攻击了,但袁绍还是没有动。”

    “袁绍真的很有耐心。”张燕连连摇头,

    “叛军的攻击策略很明确,他们就是要突破封丘,渡过济水河攻占延津,然后把我们围在原武和阳武一带展开围歼。这样一来,大战的主攻方向就移到了封丘,他只要把我们的主力牵制在官渡战场就行了。”

    “所以他不攻也可以。”贾诩赞道,

    “这步棋的确不错。看样子袁绍胸有成竹,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啊。”

    “命令麴义、吕布连夜后撤,把袁绍的主力全部吸引到阳武城的南面,让他和攻击封丘的叛军形成包围正在合拢的假象,诱骗封丘的叛军发力狂攻,以激起他们的斗志,一定激起他们的斗志。”张燕挥舞着双手叫道,

    “叛军士气如虹,才能一往无前的奋勇追击。”八月二十九。官渡战场上的北疆军全线后撤。

    夏侯渊、刘磐、文聘毫不犹豫,三路大军渡过鸿沟水,街尾追击。刘表坐镇浚仪,居中策应官渡和封丘两个战场。

    袁绍再一次犹豫了。他没有接到封丘方面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北疆军的撤退是不是因为封丘战场上出现了重大变故。

    难道北疆军顶不住,封丘、乌巢防线已经被我们突破了?过河探查消息的斥候匆匆回禀。

    对岸北疆军大营一片狼藉,北疆军撤退得非常匆忙,大量辎重被丢弃,甚至连营寨里的帐篷都没有拆除。

    “我们在距离北疆军大营不远的一处树林里,发现了大量牲畜的内脏和头颅,在大营内也发现了大量的牲畜骨头。”

    “杀牲畜?”袁绍心里一喜,急忙问道,

    “大营里的火灶你们可去看了?”

    “看了,都是冰凉的,至少三天没有动火了。”

    “北疆军当真断粮了?”袁绍自言自语道。

    “大人,不要迟疑了,下令渡河追击吧。”逢纪急忙劝道,

    “夏侯渊、刘磐、文聘已经率军追了上去,一旦他们给北疆军反咬一口,我们救援不及,不但刘表要找大人麻烦,我们还有可能错过全歼北疆军的机会。”

    “全歼北疆军?”袁绍嗤之以鼻,

    “你想都不要想。凭他们的实力,至少可以保证一半的军队成功撤到黄河北岸。”袁绍想了一下,下令大军分成左中右三路,齐头并进,并要求各军之间保持距离,一定要形成有效的保护和支援。

    下午,袁绍的主力大军在辛评、蒋奇、孟岱、韩珩、夏昭等人的统率下,渡过鸿沟水,向阳武城逼近。

    延津渡。刘备接到刘表的书信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和高干、高柔、朱灵三人说。

    以他现在的处境,当然还是遵从袁绍的命令好,贸然把刘表的命令拿出来,也许当场就被高干一刀砍了。

    另外,他很同意袁绍的拖延不战之策。如果能把北疆军逼回河北当然是最好的,这样自己可以保存一定的实力。

    自己实力犹存,袁绍想把自己赶出徐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自己回到了徐州,利用徐州的优势迅速恢复实力,将来袁绍再想吞并徐州就难上加难了。

    然而,第二天袁绍的命令就到了,这让刘备感到了一丝不安。袁绍不愿意决战,而刘表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条件下擅自违抗军令出击,联军内部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

    虽然袁绍为了大局被迫下令决战,但此刻袁绍的命令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忠实地执行,这种情况下联军还能决战?

    刘备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从洛阳赶来的船只早就到了,渡河大战随即在延津渡展开。

    有高干和朱灵在前线指挥攻击,刘备显得很悠闲,他站在一只停泊在河道中央的大船上,密切注视着战场。

    时间不长,他本来就很凝重的面孔上渐渐露出了稍许的惊惶。他发现颜良的战旗了,还有王当、徐晃和张绣的战旗。

    这支本来在官渡战场上的军队显然提前撤退了,也就是说,在一百多里外的封丘、乌巢一线,联军也同样遇到了提前撤回来的北疆军。

    颜良的军队从河内打到河南,又从河南打到官渡,极为强悍,有这支军队坚守延津、酸枣一线,联军想在短短时间内攻占延津和酸枣,几乎就是一个白日梦。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占领了渡口,刘表指挥军队占据了封丘,打过了济水河,但还有更强悍的北疆铁骑在后面。

    接下来的厮杀将更加残酷。刘备不知道刘表为什么一反常态,突然擅自改变袁绍的大战策略,不过就自己看来,刘表显然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虽然自己从刘表的信中知道联军因为许昌粮草大营被毁后,粮草已经支撑不到十月了,但这并不是主动寻求决战的理由。

    或许刘表有更好的理由,他不敢写在书信里唯恐泄密,但以这种惨重代价来换取中原决战的胜利的确不划算。

    这一仗打下来,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兵力?曹操已经完了,而自己接着也完了,除非袁绍也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否则这大汉天下迟早都要变成他人的囊中之物。

    刘备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要想个办法,他不能就这样白白放弃。一艘小船飞驶而来。

    高干派人来报,北疆军的阻击太猛了,突击将士伤亡太大,根本冲不上去,是不是暂时退下来,想想其它的办法,或者另寻地点渡河。

    这附近百里河道上有很多渡口,北疆军兵力有限,不可能在所有渡口上都派驻重兵。

    备巴不得了,急忙下令,

    “快撤。”曹操发了疯,完全不计代价,指挥兖州军、徐州军、九江军和江东军向济水河狂攻。

    曹洪、史涣、于禁、乐进、李典、关羽、张飞、纪灵、孙辅、朱治、鲁肃等人无不身先士卒,带着突击士卒一次又一次向对岸发起猛攻。

    张郃、高顺、张辽、吴雄、管亥、昌豨率军死挡。统军大将成廉、张瓒先后阵亡,项澄、孙鸾重伤,七位军司马阵亡。

    兵力上处于劣势的北疆军伤亡惨重。与此同时,封丘城的战斗也越来越惨烈。

    蒯越、邓义、庞季、黄忠、刘虎、徐璆等人指挥各自的大军轮番攻击,根本不给北疆军喘息的时间。

    高览、雷重想尽了一切办法,死守城池。统军大将周华阵亡,萧恩重伤,五个校尉倒下了三个,伤亡极其惨重。

    张郃面临困境,不得不向阳武求援。叛军集结了大约十万人以上的兵力攻击封丘和乌巢一线,恳求大人速速增兵援助。

    八月三十。麴义、吕布率领北疆军主力撤到济水河北岸,退守原武和阳武城一线。

    袁绍、夏侯渊、刘磐、文聘率军追击到济水河,并立即开始了渡河作战。

    这时,袁绍终于接到了封丘送来的消息。徐璆书告袁绍,封丘城、乌巢一线攻击顺利,北疆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请大人不要追得太快,太猛,要尽可能把北疆军拖在原武和阳武一线,为联军突破封丘、乌巢,攻占延津、酸枣赢取时间。

    刘表也把封丘战场的消息送到了夏侯渊、刘磐、文聘三人手上,嘱咐三人把攻击速度放慢一点,再给封丘战场上曹操和蒯越至少一天的攻击时间。

    另外,刘表也给袁绍写了一封书信,一方面通告了一下封丘战场的消息,一方面表示自己将竭尽全力配合袁绍打赢这场中原大战。

    但他在书信中只字未提把战场指挥权交还给袁绍的事。此刻,战场上的指挥权一分为二,一部分掌控在袁绍手上,一部分掌控在刘表手上,两人各自指挥自己所控制的军队在各战场上展开攻击。

    袁绍拿着刘表的书信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不寒而栗。

    “告诉各部,全力攻击,不要停下来,连夜攻击,不惜一切代价打过济水河,直杀阳武城。”袁绍这时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北疆军赶到黄河北岸去。

    联军现在这种可怕的局面如果继续维持下去,联军如果在延津、酸枣一线把北疆军挡住,和北疆军形成僵持局面,最后败亡的一定是占尽优势的联军,这几乎没有丝毫的悬念。

    他无法理解刘表,这是打仗,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不是在朝堂上搞什么阴谋诡计,在战场上打仗需要一个统一的指挥,这是致胜的根本。

    两年前冀州大战的教训难道他全部丢到脑后了?袁绍的军队在猛烈攻击,而夏侯渊、刘磐、文聘的大军却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们对袁绍这种做法极为不满,不愿意配合封丘战场也就算了,何必故意赶跑北疆军。

    既然畏惧决战,那还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简雍从徐州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陈登来书,大军已到平原郡的高唐城,准备渡河攻击冀州甘陵国。袁绍大喜。

    按时间推算,臧霸、陈登已经打进冀州了,北疆军应该退得更快。他一边把这个消息送给刘表,一边命令大军加紧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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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十二节

    曹阿瞒这个阉人的后代卑鄙无耻,反复无常,眼里除了自己的性命和利益,根本没有大汉社稷,更谈不上什么忠诚了,不值得信任。

    如果景升兄帮助他取得了江东,恐怕以他的生存信念,将来无论对你我两人,还是对大汉社稷都非常不利。

    因此,我觉得你还是撤兵荆州,尽快平定长沙张羡之乱为好,让孙策、周瑜去联手对付曹操,把他困在江淮一带。

    曹操四面受敌,危机重重,迫不得已之下,只能乘着北疆军攻击洛阳之际出兵中原,为自己谋取生存之路。

    从刘磐带回的消息来看,曹操之所以和李弘联姻议和,最大的可能还为了稳住中原的北疆军,以便赢得时间夺取江东。

    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当李弘提出让他把女儿嫁给一个胡人时,他也答应了。

    李弘在侮辱他,而他接受了这种耻辱。曹操是个从不吃亏的人,等他拿下了江东,生存得到保障后,他势必要对李弘展开疯狂的报复。

    我们所要做的事就是让曹操夺取江东的计策彻底失败,让他失去生存的保障,他在巨大生存危机下失去理智,和李弘殊死搏杀。

    只要李弘和曹操打起来了,洛阳、豫州和荆州就能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我们也能得到反攻的机会。

    从目前形势来看,开春后,河北极有可能攻击洛阳。关中、颖川等地都有可能成为北疆军的首选攻击目标,这些地方马上就要战火纷飞了。

    为了阻击北疆大军,到时还要请景升兄出兵相助。如果北疆军无法攻克洛阳,李弘横扫天下的步伐将大大延缓。

    这时,不管他是否改变攻击目标,率部去打徐州或者关中,我们都能因此取得足够的时间恢复实力。

    我们恢复了实力,就能帮助韩遂和曹操,让北疆军在关中战场和徐州战场上一无所获。

    如此一来,天下形势将随着时间的延续而产生重大变化。洛阳、关中、荆州、徐州、荆州、江东,甚至益州等地的力量将再次联合起来,共抗河北。

    我们期待着第二次中原大战,期待着击败北疆军重振社稷。这封信送走之后,袁绍心里很不踏实,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让自己窒息难忍,痛不欲生。

    真正的危机不在中原,不在徐州,也不在关中,而在洛阳,在自己的家里。

    陕城刺杀事件背后的主使人是谁,自己很清楚。逢纪和审配等部分亲信大吏也很清楚。

    袁谭在失去关中,实力大损后,在沮授、田丰、许攸等势力被铲除或被严重打击后,他继承袁阀家主的可能已经没有了。

    等到袁绍稳定了中原形势,肯定要立嗣,以确立继承人的身份,结束延续了很久的立嗣之争。

    袁尚的继承人身份一旦被确立,袁谭的命运可想而知。袁谭是名正言顺的嫡亲长子,手上又有军队,对袁尚威胁太大。

    袁尚和他的一帮坚定拥护者比如逢纪和审配,比如他母亲的宗族势力,这些人为了袁尚的安全,必定会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

    袁谭被逼到了绝路,就在他一筹莫展,忧心忡忡的时候,他突然成了韩遂的女婿。

    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让袁谭觉得自己有了退路,所以他毫不犹豫,马上铤而走险。

    然而,袁绍逃过了这场劫难,他没有死。他无法面对这场悲剧,也不愿意下决心查找证据诛杀袁谭,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翦除袁谭的羽翼,把袁谭对自己的威胁降到最低。

    袁谭是我的孩子,他要杀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偏心,惹来这场骨肉相残的悲剧。

    早在自己打算废长立幼的时候,沮授、许攸等人就劝告自己不要这样做,但自己听不进去,一意孤行,结果……现在一切都迟了。

    袁谭如果杀了自己,凭借他在洛阳的声望和手中的实力,肯定能继承自己的爵位和袁阀家主之位,这毫无疑问。

    而帮助他迅速稳定洛阳,控制军队和袁阀所有力量的人,就是沮授、田丰和淳于琼这些德高望重的文武大吏。

    自己不能杀袁谭,只好杀了淳于琼,杀了沮授和田丰,让袁谭彻底失去夺嗣的希望。

    淳于琼是无辜的,他和自己几十年的朋友了,虽然不赞成自己废长立幼,但他绝不会帮助袁谭杀自己。

    田丰刚刚从大牢里放出来,而沮授一直在南阳,两个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曾帮助自己建下了很大一份基业,以他们两人的性格,更不会冒着洛阳大乱的危险帮助袁谭刺杀自己。

    他们三个都是无辜的,但他们三个必须死,为了袁谭,为了自己,为了袁阀,也为了自己的这份基业。

    想起已经死去的许攸,想起刚刚入土的沮授、田丰和淳于琼,袁绍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血腥残忍,变得毫无人性,黑白善恶在自己的心中都已颠倒。

    年轻时自己最憎恶最痛恨的事,现在自己竟然也做了,而且还做得非常自然,非常有理由,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安。

    自己变成了一个屠夫,一个失去理智滥杀无辜的屠夫了。随着沮授、田丰、许攸、淳于琼的死去,随着他们的亲族子弟、门生故吏的死去和贬黜,一直以来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几个势力被成功摧毁。

    现在自己彻底控制了洛阳的军政大权,没有人可以掣肘和制约自己了,现在唯一能威胁自己的就是袁谭了。

    袁谭这种做法太疯狂了。立嗣一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袁谭还有可能继续刺杀自己或者刺杀袁尚。

    假如自己突然死了,袁阀肯定要分裂。就象自己和袁术当年一样,为了争夺家主的位子大打出手,但现在不象十年前了,现在形势不一样。

    袁谭和袁尚一旦打起来,袁阀随即便会飞灰烟灭。自己必须想个办法尽快解决此事,把袁谭对自己、袁尚和袁阀的威胁彻底解除。

    正月下,袁绍以天子的名义书告刘表、刘备、袁谭等各地文武大吏,到南阳觐见天子,商议退敌良策。

    逢纪劝袁绍给曹操也写一封信。虽然曹操肯定不会去南阳,但曹操并没有公开背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丞相,不能把他丢在一边,把他当作背盟者来对待。

    曹操和李弘联姻议和,有他迫不得已的原因,在目前这种形势下,还是要极力拉拢。

    即使曹操像韩遂一样脚踏两条船,那也比把曹操逼得公开背盟投靠河北要好。

    袁绍考虑了一下,接受了逢纪的建议,能曹操写了一封措辞极为严厉的书信。

    警告他不要背信弃义,免得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九族尽灭的悲惨下场。

    你和李弘,和黄巾军旧部都有深仇大恨,就算李弘现在收留了你,把你当作一条狗来使唤,但等到李弘平定了天下,你这条走狗还是逃脱不了被烹杀的命运。

    正月下,代替淳于琼驻守关西的高干接到了袁绍的密令。一旦袁谭离开潼关,你就带着我的命令急赴关中,接手袁谭的军队。

    高干非常吃惊,急忙和高柔商量。难道陕城刺杀事件的背后主使人当真是袁谭?

    高柔劝他不要胡思乱想,遵命执行就行了。袁谭的手下大都是我们的朋友,到潼关接手军队应该很顺利。

    高干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

    “舅父大人不会杀了显思吧?要不要派人提醒他一下?”

    “你想死啊。”高柔怒声骂道,

    “虎毒不食子,这么简单地道理你都不懂?舅父大人如果要杀显思,就不会把他骗到南阳了。”

    “显思谋刺自己的父亲?这可能吗?”

    “本来是不可能。”高柔指指袁绍的密令,

    “但现在看来,显思兄显然是疯了。”正月下,袁谭在潼关接到了袁绍的书信后,急召郭图、刘献商议。

    如果不去南阳,无疑不打自招,纯粹找死,但去了,后果难测。郭图和刘献劝他还是去,袁绍如果要杀他,早就动手了。

    “大人把谋刺的罪责全部推到淳于琼、沮授和田丰身上,并乘势铲除了他们的势力,足见大人并没有杀你之心。”郭图说道,

    “另外,大人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次刺杀是你干的,他怎么杀你?”

    “但我这一走,关中就回不来了。”袁谭苦笑道,

    “此次到南阳议事,十有**是父亲大人的调虎离山计,他想夺了我手上的兵权。离开了关中,我若想再翻身,就很难很难了。”

    “那你就错了。”郭图笑道,

    “大人若留在关中,死路一条,大人若到了南阳或者豫州,随时可以翻身。你不要忘了,那里可是你袁家的根基所在啊。”袁谭眼前一亮,顿时霍然而悟。

    二月,南阳。袁绍、刘表、刘备、袁谭、荀谌等人陆续赶到宛城。众人拜见了天子后,随即商议抗击河北的对策。

    洛阳、关中和豫州当然是主战场,这三处地方无论何处发生激战,荆州的支援都是抵脚北疆军的关键。

    所以袁绍请刘表以大局为重,尽快从江东的豫章郡撤军,把主要兵力投到平定长沙叛乱上去,以稳定荆州。

    刘表的水师此时已经开始撤军了,准备在本月底攻击长沙,平定叛乱。

    另外他对益州也很感兴趣,想趁此良机派一支军队西进巴郡,会合赵韪攻击成都,打算先把刘璋解决了,然后乘机占据益州。

    袁绍没有同意,他认为如果把今年的仗打好了,中原形势就能稳下来,

    “等我们和北疆军形成对峙局面后,景升兄再攻益州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刻?”刘表说,现在刘璋受到赵韪和张鲁的南北夹攻,正是一举夺下益州的最好机会。

    如果让刘璋击败了赵韪或者张鲁,我再想打益州就很难了。假如刘表拿下了益州,其实力增长肯定会超过袁绍,而且也占据了北夺关中,东进中原的强大优势,这是袁绍所不愿意看到的。

    幸好此时荆州不稳,刘表还需要时间平定长沙张羡的叛乱,因此袁绍还有应对的时间。

    袁绍决定抢在刘表的前面夺下益州。他暗中密令已经赶往汉中招抚的辛毗立即改变招抚策略,想方设法和张鲁联姻。

    先把张鲁争取过来,然后再伺机派出军队,和张鲁一起攻打成都。袁绍对袁谭很亲热,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袁谭以丢失关中为借口,再次向袁绍请辞,说自己罪责太大,不宜带兵,还是回老家汝南看护宅院算了。

    袁绍略显吃惊,但随即也明白了袁谭的意图。他想了一会儿,和颜悦色地对袁谭说,你虽然丢了关中,但也不能因此逃回老家。

    那未免太没出息了。我看现在江淮一带很乱,你干脆到沛国去任国相,周旋于曹操、孙策和周瑜之间,尽快稳定江淮郡县,力争在北疆军攻打洛阳的时候,联合曹操、孙策、周瑜的军队一起北上攻击兖州,牵制北疆军的兵力,将功折罪。

    袁谭毫不犹豫,当即领命。父亲大人的这种安排,内里大有玄机。如果自己在江淮站不住脚,斗不过曹操和孙策周瑜,当然也就没机会到洛阳了。

    但一旦自己在江淮站住了脚,帮助父亲建立了王霸之业,那将来的事就很难说了。

    成败与否,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曹操来书,竭尽全力解释自己和李弘联姻议和的原因。

    如今徐州危机重重,而诸位大人又帮不上忙,为了能在徐州生存下去,我只能行此下策。

    但我对天子和朝廷的忠诚至死不变,只待我稳定了徐州,必将北上攻击兖州,如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接着曹操做了一件让袁绍和刘表等人非常吃惊的事。曹操主动要求和袁阀联姻,为自己的儿子曹整请娶袁谭的女儿。

    也就是说,曹操甘愿自降辈份,和袁谭结为亲家。今天的曹操,在徐州苦苦挣扎,看样子真的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他先是主动和李弘联姻,把女儿嫁给了李弘手下的胡人将领,饱受屈辱。

    现在他又低声下气,要和袁谭结亲,拜袁绍为长辈,如此委曲求全,可见他现在处境的艰难。

    袁绍答应了。袁谭马上就要到沛国去,要在江淮一带站住脚,如果能和曹操联姻,好处当然不言而喻。

    二月,晋阳。几位老大臣的先后病逝,给了长公主很大震撼,让她在悲痛之余非常惶恐,担心中兴大业遭到重大挫折。

    参加完丁宫的葬礼后,长公主立即派人把太史令马丰请到了凤凰台,询问天象吉凶。

    这位马丰大人出生三辅第一门阀马家,最早在冀州府为官。马日磾、张温等大臣在晋阳重建朝廷时,他随冀州牧韩馥到晋阳,先后在长公主府、丞相府出任掾属,后被拜太史令至今。

    太史令掌管天时星历,遇上朝廷有丧娶祭祀之事,则掌奏吉日及时节禁忌,另外还负责记录灾异符瑞等事。

    所以这位马大人经常出入皇宫,和长公主很熟。马丰跪拜了长公主之后,不待长公主问起,立即把最近观看星象的所得禀奏了一遍,

    “关中长安,关东洛阳,这两年恐怕都有战火肆虐。不过,河北这几年风调雨顺,应该不会出现灾祸之事。”

    “一个月之内,本朝连失四位重臣,星象上可有什么征兆?”长公主担忧地问道,

    “这是凶,还是吉?”马丰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河北杀伐太重,血气冲天,天象难免出现变数,所以……”长公主脸色稍变,眼里立时闪过一丝怒色。

    马丰急忙改口,

    “不过,这不会影响中兴大业的进程,请殿下不要太过担忧。”

    “哼……”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伸手从案几上拿过一卷竹简,

    “我看你话中有话。”

    “前段时间,我请你把本朝近十几年来的大事记录在卷。你写得不错,但是……”长公主把手中竹简放到案几上缓缓展开,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说道,

    “当年大将军奉旨在西凉肃贪,深为先帝赞许,曾屡获嘉赏,但你却在记录中说,大将军肆意践踏律法,肃贪手段血腥残忍,乃本朝四百年来第一酷吏。”长公主抬头望着马丰,怒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这是事实,我并没有诬蔑大将军,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马丰面不改色,躬身说道,

    “现在大将军动用军队,在青、兖两州大肆抓捕,数千颗人头很快就要落地。我在记录这件事的时候,依旧会说他是大汉四百年来第一酷吏,而且他依旧骄恣枉法,眼里根本没有天子和朝廷,更没有大汉律法。”

    “不淮这么写。”长公主把手中竹简狠狠摔到马丰面前,

    “立即改了。”

    “殿下,本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地位尊崇,他既然能违背律法,为什么别人不能违背律法?他能无所顾忌的杀人,为什么别人不能无所顾忌的圈地炒地?他不但是酷吏,更是目无法纪的乱臣贼子。”长公主气得花容变色,

    “你改不改?”

    “不改。”

    “拖出去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二十一节

    “内帐里还有一位侍女,也是从宫中出来的?”陈好答非所问。

    “对,她也是宫中一位女官,是侍奉长公主的。因为雨夫人最近身体不好,长公主就让她在大将军府照顾雨夫人。这次她和士孙欣一起到中原,估计也是雨夫人的主意,因为她是北疆郭阀的人。”王昶看了他一眼,笑道,

    “是不是很漂亮?益嫌兄是不是又动心了?”

    “郭阀的人?”陈好愣了一下,

    “她叫什么?我在晋阳怎么一直没有听说?郭阀家里如果有这样的美女,早就嫁出去了,怎么会进宫?”

    “她叫郭瑞。她父亲是前南郡太守郭永,和郭蕴、郭策都是一家人。郭永夫妇早逝,她和几个兄弟一起生话。黄巾军杀进太原那一年,全家遭劫,只有她一人幸免于难。她当时只有四岁,混在流民中颠沛流离,辗转流落到上党郡,被当时的黄巾军首领杨凤大人收留做了一个婢女。杨凤大人后来被拜铜鞮侯,居住于上党郡的铜鞮县。前年郭蕴大人到铜鞮做客,看到郭瑞和自己逝去的弟妹非常相似,于是问了两句。郭瑞在全家罹难的时候虽然年纪很小,但还记得自己父母兄弟叫什么名字,过去住在什么地方。叔侄因此相遇。郭蕴大人欣喜若狂,马上带着失散了十几年的侄女回家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好感慨万分,

    “世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那她怎么又进宫了?”

    “前年年底,长公主下旨在晋阳门阀士族家中挑选未婚女子到官中为侍。郭瑞未婚,当然也在候选之列,结果给选中了。”王昶叹了一口气,

    “郭蕴大人无计可施,只好找到雨夫人,希望通过雨夫人的关系,把郭瑞早点从宫中弄出来。”

    “噢,是这样……”陈好恍然大悟,

    “文舒,你有没有看中?你如果不好意思,我去对大将军说。”

    “你胡扯什么?”王昶啼笑皆非,

    “我已定亲了,不麻烦大人了。”两人正在闲聊着,赵行和士孙欣缓步而来。

    士孙欣有点害羞,躲在赵行的后面,偷偷打量着陈好。陈好本想开两句玩笑,但士孙欣就在当面,他顾及自己的身份不好说出嘴,憋得很难受,一脸的怪笑。

    赵行倒是落落大方,躬身施礼道:“益谦兄,你娶了孙家美人后,辈份就比我矮了一截,以后要叫我叔叔了。”

    “你说什么?”陈好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叫起来,

    “你小子想找死啊。”大将军回到了军帐。孙尚香盈盈跪拜,以

    “叔父”相称。帐内顿时哄堂大笑。陈好气得吹胡子瞪眼,尴尬万分。傅干、王昶、赵行等人笑得前仰后翻。

    “好了,好了,起来吧。”李弘笑道,

    “虽然我和你父亲以前都是平辈论交,但你兄长既然把你嫁给了益谦,摆明了要和我平起平坐。那我也只好让一步了。我和益谦是兄弟,我们平辈,以后你不要叫我叔父了。”

    “不行,不行……”赵行连连摇手,

    “大将军,你怎能这样放过益谦兄?”

    “叫益谦也跪下,让他们一起喊我们叔父,否则绝不放过他。”傅干也跟在后面凑热闹。

    陈好背着手,昂着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理都不理他们。孙尚香大为窘迫,手足无措。

    风雪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冲着傅干等人骂了几句,

    “都吃饭去,不要在这闹了。”因为是家宴,陈好和傅干等人又非常熟悉,所以筵席上的气氛很热闹,大家天南海北,一阵胡侃,笑声不断。

    风雪稍稍吃了一点后,就带着孙尚香回后帐了。李弘把自己的打算对陈好说了一遍,

    “你明天到城内拜访一下孙贲和朱治,把迎亲的事具体定一下。”

    “大将军想亲自出面调停,让曹操和孙权握手言和?”陈好担心地问道,

    “现在形势对曹操非常有利,他未必会答应。就算他答应了,也可能两面三刀,一面派人和江东和谈,一面指挥大军渡江攻击。”

    “曹操不敢冒这个险。”李弘摇手道,

    “虽然他知道我急于打洛阳,但青、兖两州的军队也可以随时打进徐州。他要想多活几年,最好不要激怒我。”

    “曹操和孙权议和后,刘表极有可能退守荆州,调兵北上支援袁绍。”陈好想了一下说道,

    “除非我们抢在刘表支援袁绍前拿下颖川,否则战事肯定要拖延下去。荆州距离颖川很近,十天内,荆州军就能北上赶到颖川作战。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抢在刘表支援袁绍前拿下了颖川,袁绍、刘表和刘备的大军也会立即展开反扑,战事依旧会延续下去,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能不能拿下颖川并且守住颖川,关键要看刘表的军队何时到达豫州。”李弘点头道,

    “由于袁绍的军队要分守各处,刘备的军队实力薄弱,能对我们形成威胁的只有刘表的荆州军,因此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刘表的军队留在荆州。现在能把荆州军留在长江一线的只有江东的军队。”

    “这次我亲自出面调停,曹操不敢不答应。江东北面的威胁可以暂时解除,但这只是暂时的,我随时可以默许曹操攻打江东。孙权和周瑜都是聪明人,他们要想固守江东,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把曹操和刘表两个威胁中的一个率先解决掉。”

    “打刘表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来它可以解决荆州对江东的威胁,二来它可以牵制刘表的兵力,帮助河北打洛阳。而我们因此可以回报江东,把曹操牢牢牵制在江北,让江东免受两面夹击之苦,得到缓解危机、稳定局面的时间。”李弘看看帐内众人,笑着问道:“如果你们是孙权和周瑜,现在该如何选择?”

    “打荆州,集中兵力打江夏,先把刘表打得无力威胁江东为止。”赵行兴奋地挥手说道,

    “孙权和周瑜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江东恐怕真的很难保住了。”五月中,兖州济阴郡,单父城东南四十里,邹亭。

    曹彰端坐马上,望着远处呼啸而来的一队铁骑,脸上渐露出杀气。

    “毛大人,那个乌丸人会来吗?”

    “应该会来的,这是最基本的礼节,想来大将军不会不知道。”毛玠望着杀气腾腾的曹彰,忐忑不安地说道,

    “子文,你不要莽撞,此次联姻关系徐州存亡……”

    “放屁……”曹彰突然高声吼道,

    “这也叫联姻?河北根本就是侮辱我们曹家。父亲胆小怕事,我不怕。我要把那个乌丸人杀了,看他河北能拿我曹家怎样?”

    “子文……”毛玠又惊又怒,

    “临走时,你是怎么答应的?你如果不愿到定陶,你就回去,不要误了大事。”曹彰冷哼一声,右手握上了刀把。

    “等我拿到那个乌丸人的人头,马上就回去。”毛玠气得浑身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曹彰是曹操的嫡出次子,天生神力,武艺精熟,十几岁就从军作战,勇猛过人。

    他个子不高,非常魁梧,皮肤黝黑,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和他父亲很有几分相似。

    本来这次曹操打算让曹丕送亲,但曹彰死活要来,曹操也没多想,一口就答应了。

    谁知这小子为了不让妹妹受辱,诚心来杀人。

    “哥,你要干什么?”曹悦突然出现在曹彰的身后。今天早上,当曹彰逼着她穿上铠甲骑着战马混在亲卫骑里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看到曹彰和毛玠在远处大喊大叫,急忙催马冲了过来,

    “哥,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望着妹妹眼里的泪水,曹彰心里一痛,大声叫道,

    “你给我回去,这里没你的事。只要我活着,我就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叔父大人呢?你杀了那个乌丸人,叔父大人还有命吗?”曹悦激动地说道,

    “河北人会杀了叔父,你知道吗?我这条命算什么?能把叔父大人救回来,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

    “你懂什么?”曹彰怒声吼道,

    “这事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教。你给我滚回去待着,快点……”几个亲卫骑围上来,想把曹悦拽回战阵,曹悦奋力挣扎,

    “哥,哥……你不要做蠢事,你不要害了父亲,害了曹家,害了所有的人。”曹彰不理她,一鞭抽下,打马冲了出去。

    号角长鸣。祭锋高举右手,大队人马慢慢停下。

    “我先去看看……”任意拍马就要迎上,祭锋拦住了他,

    “我去吧。如果有意外,立即带人杀上去,一个不留。”曹彰上上下下打量着祭锋。

    二十多岁,高大骠悍,英俊威武,神色冷峻的脸上有一双沉稳而坚毅的眼睛,看上去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悍将。

    “那个叫祭锋的乌丸人在哪?”曹彰冷声问道。乌丸人、鲜卑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髡头,但眼前这人却满头黑发,几缕发丝垂下战盔,随风飘动,怎么看也是一个汉人。

    祭锋从曹彰的眼晴里看到了怨恨和杀气,他淡淡一笑,举起马鞭指着远处的送亲队伍,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们是从徐州来的?”

    “我问你那个蛮胡在哪?你没听到吗?”曹彰纵声狂吼,

    “叫他来,我要见他。”祭锋皱皱眉,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用力挥了挥。

    “呜……呜……”号角冲天而起,长水营铁骑开始缓缓起动。毛玠打马狂奔,一路高呼,

    “我是徐州的送亲使者,请问前方是哪位将军?”任意也纵马而来,直逼曹彰,

    “你是谁?”

    “我是曹彰。让那个乌丸人滚出来,我要会会他。”曹彰大声叫道,

    “想娶我妹妹也可以,但必须胜过我手里的刀。乌丸人是不是没种?竟然连头都不敢伸一下。”毛玠飞马赶到,看到任意急忙拱手,

    “任大人不要误会,他不过是……”

    “我不过想杀了他而已。”曹彰举刀高吼,

    “乌丸人不敢应战吗?有种的给我滚出来,和我决一死战,不死不休。”任意冷笑,望着毛玠怒声问道:“毛大人,你带着这个疯子来干什么?如果曹大人不愿联姻,我们战场上见。”

    “任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毛玠闻言心中有气,毫不客气地回道,

    “乌丸人如果有胆量,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他就应该站出来,证明自己有资格迎娶曹家的女儿。”

    “哈哈……”祭锋仰天而笑,连连摇头,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不死不休。

    “你是那个乌丸人?”曹彰吃惊地睁大小眼,极力想看清楚。毛玠脸色顿变,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想死是吧?”任意气得睚眦欲裂,

    “老子成全你。祭锋,杀了他。”任意调转马头,直冲战阵,

    “吹号,擂鼓,助威……”曹悦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激烈厮杀的两个男人,紧张地几乎窒息了。

    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想象的那个乌丸人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个男人非常高大,比自己的哥哥高出很多,一直压着哥哥打,把哥哥打得连连倒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自己一直以为哥哥的武艺可以纵横天下,但今天看来,哥哥的武艺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差得太远了,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法比。

    曹彰的刀被乌丸人砍断了。

    “不要杀我哥哥……”曹悦失声尖叫,飞马冲出。祭锋狂吼一声,一脚踹飞曹彰,然后举起战刀,狠狠插到地上,

    “站起来,过来杀我啊……”曹彰从未象今天这样狼狈过。在军中,他曾和数十名武将交过手,无一败绩,就连典韦、许褚这样的猛将也不过和自己打个平手而已。

    耻辱,奇耻大辱,自己竟然被一个蛮胡打败。曹彰一跃而起,飞身扑上,

    “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祭锋连退数步,突然拽下战盔,迎头砸上。

    曹彰措手不及,一拳打到了厚厚的铁盔上,顿时鲜血四溅,连声惨叫。

    祭锋趁此机会飞起一脚,把曹彰踢得腾空而起,重重摔倒在地。祭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戴上战盔,拔起战刀插入鞘内,转身向远处的战马走去。

    曹彰气疯了,他象野兽一般咆哮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半截短刀,恶狠狠地掷向祭锋的后背,

    “去死吧。”

    “杀……”祭锋猛然转身,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小黑斧,这把小黑斧如同鬼魅一般,发出骇人的厉啸,直劈曹彰。

    刀斧在空中相撞,断刀横飞,小黑斧去势不减,呼啸而下。战马腾空而至。

    小黑斧

    “扑哧”一声斩进了战马的脖子。战马连声惨嘶,前冲数步,轰然倒地。

    曹彰躲内不及,被战马一头撞飞,远远坠落于地。祭锋愤怒了,他飞身扑上,拔下血淋淋的小黑斧,几步冲到曹彰面前,举斧就剁。

    “不要杀我哥哥……”一声凄厉的哭喊突然传到祭锋的耳朵里,

    “我嫁给你,我嫁给你,求你不要杀我哥哥……”祭锋骇然回头。跳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七十八节

    二月下,洛阳。

    在过去的四个多月里,北疆军在左卫将军麴义、右将军杨凤的指挥下,基本完成了强攻洛阳的各项准备工作。

    西城战场上的护城河已经被截断,十里长的河道里已经没有水了。从上西门、雍门到广阳门之间大约三里长的河道已经被填平。

    大将军李弘回到行辕后,第一件事就是陪着天子巡视战场。十几万北疆将士和精壮民夫正在战场上忙碌着。城墙上的叛军严阵以待,并没有向河道上密密麻麻的愤辒和修橹展开射击。

    杨凤向大将军介绍说,大军截断护城河,抽干河道里的水之后,便从雍门前方的河道开始填平护城河。初始城内叛军疯狂射击,但由于我们掩护器械多,几十万人同时从几十个方向日夜轮流填埋,叛军应接不暇,城上的武器因此消耗太大,他们在连续射击几天后便渐渐停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填埋护城河。填埋速度加快了,被填埋的河道也越来越长,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规定长度。如果时间再延长一两个月,我们甚至可以把雍门南北两侧的上西门和广阳门前面的护城河也填平了。

    我们主攻方向很明确,就是雍门和这段三里长的城墙,所以叛军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集中力量加固了雍门和这段城墙的城防。

    “你们准备在这段三里长的战场上部署多少台石炮?”李弘问道。

    “按照最密集的办法部署,每隔五十尺(约今十二米)放置一台,一排一百八十台。”杨凤说道,“总共放五排,五百台重型石炮,四百台中型石炮。”接着他手指战场南北两端,“在主战场两侧,各放六百台石炮。整个西城战场上,我们将部署两十台石炮,八千台弩炮。”

    “其它战场呢?”

    “南、北两城战场各部署石炮八百台。东城战场部署石炮一千三百台。”杨凤笑道,“洛阳城的四面城墙加在一起大约四十里左右,如果五千台石炮依次排列,每五十尺内大约就有两台石炮。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洛阳城墙上还能剩下什么?”

    “五千台石炮是否已经凑齐?”

    “还差五百多台,正在运往洛阳城的路上。”麴义解释道,“弩炮也还差了两千多台。半个月后,所有军械都能齐备。”

    “民夫呢?”李弘问道,“半个月后,两百万民夫能否齐聚战场?这么多重型器械同时使用,民夫的数量无论如何不能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月中,从各地加调的民夫都能赶到战场。”

    李弘非常满意,接着又去巡视了辎重营。辎重营内各类军械堆积如山。粮囤、箭囤、石囤,一堆堆的,象连绵起伏的小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粮食够吗?”李弘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三月中全面开战,战场上大约有两百五十万人需要吃饭,这个数量太庞大了。

    “仲渊在书信中说,目前的存粮可以持续供应洛阳战场两个月,待五月春收结束后,还能继续维持一个月。如果到了六月底,洛阳还未攻克,大军就不得不停战,民夫就不得不遣散回家。”麴义低声骂了两句,显然对李玮非常不满,“打洛阳要三个月吗?老子一个月拿下洛阳给他看看。”

    “不要大意。如果城内是袁绍坐镇,这仗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样顺利。”李弘伸手拍了拍麴义,接着问道,“石弹可以保证大军连续攻击多长时间?”

    “二十天。”杨凤说道,“这些石弹可以让五千台石炮日夜攻击二十天。城内叛军的物资很充足,民夫也很多,修复能力也很强,所以我们必须日夜攻击,绝不给叛军丝毫的修复时间。”

    “日夜攻击?”张燕颇为吃惊,“将士们和民夫们承受得了?他们不休息吗?”

    “这段时间,我们命令各部将士轮流到战车营训练,让他们迅速掌握石炮和弩炮的使用。”麴义说道,“大战开始后,各部将士轮流上阵,务必保证连续攻击,一刻不停。民夫在大战开始后主要是给前线军队搬运军械,两百万人可以轮流休息,不会出现体力不支的问题。”

    下午,天子一行人赶到了工匠营。工匠营占地极大,四周都有军队巡值,防守严密。营寨内的空地上,数万名工匠正在给一些石炮、井阑、临车、修橹等重型器械做最后的完善。

    负责制造军械的尹思、刘晔领着众人走到了摆放井阑的地方。天子、李弘和一帮文武大臣看到井阑后,都很吃惊。这玩意太大了,高度约一百一十尺(约今二十六米),整体成塔状,为了保持重心,其底部长、宽都达到了四十尺(约今九米)。现在是横躺在地上,如果竖起来,高度将极为惊人。

    “贾大人,你嘴里随便说说,造五百台井阑,井阑的棚屋内还要装二十名士卒,但你知道造这东西有多难吗?”尹思消瘦了很多,冲着贾诩连声抱怨。

    贾诩笑道:“造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难就难在怎么把它推到城下。”

    “年前你曾上奏朝廷,说井阑太大,制造起来极为耗费时间,要求减少三百台,朝廷也同意了。”李弘问道,“现在两百台井阑是否做好了?”

    “我们已经完成了两百台井阑的制造,而且按照大将军的要求,在井阑顶部安装了上下两层棚屋,一次可以装载五十名士卒。”刘晔在一旁躬身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井阑一旦被敌人击中,我们的损失非常大。”

    “井阑这样庞大,底部又极其稳固,就算被敌人石炮击中,一时也难以坍塌,士卒们还是有充足的时间撤离棚屋,顺着回旋梯逃到地面。”李弘指着井阑对小天子说道,“两位大人考虑得很周全,设计非常巧妙,陛下应该予以重赏。”

    小天子连连点头。然后他好奇地问道:“两位爱卿,井阑巨大,又没有车轮,怎样才能把它推到城下作战?”

    “井阑太大,太重,对车轴、车轮的要求极高,如果以车轮推动,将严重耽误制造时间。”尹思转身指指堆放在另外一侧的圆木,“所以我们最后放弃了车轮,转而用圆木代替,以圆木代轮,把它推向城墙。”

    “用这种办法推动井阑,在井阑前铺设圆木的士卒会有很大伤亡。”张燕说道。

    “时间太紧张,井阑又太庞大,我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刘晔苦笑道,“目前护城河被填平了三里长,我们可以一次投入一百台到一百二十台井阑进行登城作战。有五千到六千名悍卒同时攻上城楼,应该能取得有效战果。”

    “六千名悍卒攻上城楼后,我们的后续大军随即可以从井阑的回旋梯急速登城,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把一万名悍卒送上城楼。”李弘用力挥挥手,“登城作战,一次成功,没有第二次。”

    二月,益州,汉中。

    去年底,刘表以天子的名义下旨封赏益州牧刘璋、汉中太守杨松等巴蜀大吏,并督请他们以社稷为重,竭尽全力帮助北征军北上征伐。

    刘璋、杨松对天子的恩赐感激涕零,在钱粮、兵力、民夫征调等方面不遗余力。杨松还主动派遣杨任、杨昂带着一万人马加入北征军,这使得北征军的兵力达到了七万人。

    二月,益州各地提供给北征军的粮草军械和近二十万民夫陆续集结到汉中郡的南郑、沔阳(今勉县)一带。

    车骑将军刘备郁郁不乐,彷徨不安。目前粮草军械和民夫的数量满足不了北征军的需要,七万大军翻越秦岭进入关中后,要一路攻城拔寨,要有充足的持续的粮草军械供应,但现在益州无法满足这一切。北伐的目的,说大一点是为了拯救社稷,说小一点是为了拯救洛阳救援袁绍,说现实一点是为了帮助刘备攻占关中。这三个目的除了拯救社稷外,其它两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目的都和益州扯不上边。在这种情况下,刘璋和杨松能给北征军提供粮草军械、兵力和民夫已经是尽了大汉臣子的最大责任,再要求他们砸锅卖铁,把身家性命都贴进去,显然不可能。

    春天已经姗姗而来,大雪正在融化,北征已经迫在眉睫,但刘备依旧没有具体的攻击之策。为此他不得不召集蒯良、简雍、关羽、张松、杨松等文武大吏日夜商议。

    刘备攻占汉中后,曾和蒯良等人制定了一个攻打关中的计策,但刘备和蒯良等人都不是益州人,对巴蜀很陌生,对这一块的地形更是知之甚少,他们的计策遭到了张松、杨松等益州大吏的坚决否定。

    当年高祖皇帝取关中,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举而下。陈仓道的栈道很宽,很结实,不但可以并行马车,还能运载重物,是连接关中和汉中两地的主要道路。从这条栈道攻击汉中,粮草辎重的运输问题可以基本解决。粮草辎重的运输有了保障,大军才能展开连续攻击。因此,刘备打算仿效高祖皇帝,也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但张松、杨松等益州大吏告诉刘备,高祖皇帝自取得关中建立大汉后,为确保关中安全,在大散关、陈仓一线建立了坚固的防线。此刻河北人以长安为都城,当然会重兵驻防于大散关、陈仓一线,强行攻击陈仓很难成功。北征军一旦被北疆军挡在大散关、陈仓一线,攻打关中的意图随即暴露,洛阳的北疆军会急速回援,则北征关中之策必然失败。

    张松和杨松接着提出了一个让刘备从未想过的计策。

    西进陇南,转战西疆,继而占据西疆,直杀关中。此策胜,则关中在手,可保洛阳无恙。此策败,则占据西疆,对关中形成持久威胁,继而迫使北疆军不得不放弃南下,全力攻杀西疆。如此可拖住北疆军主力,给袁绍、刘表、曹操等人获得喘息时间,从而迅速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这个计策给刘备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益州人太狡猾了。第二个感觉就是益州人没有攻占关中的信心。第三个感觉就是益州人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赶出益州。

    很明显,这个计策的关键在于占据西疆。占据西疆后,自己即使没有攻克关中,还能退回西疆和北疆军继续抗衡。这样一来,自己的军队就不会撤进益州,不会给益州带来危险,不会给益州带来财物物力兵力上的持续消耗。而更为重要的是,由于自己在西疆威胁关中,拖住了北疆军,不但可以缓解关中对益州的威胁,还能帮助益州守住陇南,让益州更加安全。

    刘备望着张松和杨松的两张笑脸,恨不得一人给他们一拳。

    不过,杨松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刘备陷入了沉思。

    大人此次攻打关中的目的是援救洛阳,但洛阳得救了,关中呢?北疆军愿意失去关中吗?北疆军失去了关中,便失去了再攻洛阳的机会,失去了全取中原的机会。所以李弘撤出洛阳后,会带着十几万大军攻打关中,大人的败亡是迟早的事。

    关中被北疆军夺回去了,洛阳又要遭到再一次的围攻,如此反复,如何解救洛阳?又如何看到重振社稷的希望?

    但大人如果夺取了西疆,则形势完全改观。

    自古以来,关中对中原有高屋建瓴之势,而陇西对关中又有高屋建瓴之势。陇西若失,则西疆不保,关中危险,而这也正是本朝近百年来,穷尽力量戍守西疆的重要原因。另外,陇西不仅据关中之上游,对汉中和巴蜀同样拥有上游之势。关中的渭水河,巴蜀、汉中的西汉水、沔水等河流都是发源于陇西。渭水向东流进黄河,经过了关中。西汉水向南而下,穿过了巴蜀,而沔水则流经汉中(最后汇入荆襄的汉水),这三条河流翻山越岭,给陇西与关中、汉中、巴蜀三地之间提供了通道。陇西是此三地的上游,地势明显高于三地,所以关中、汉中、巴蜀若想攻击陇西,有一定的难度,但自陇西向下攻击关中、汉中和巴蜀,却非常容易。

    大人若占据西疆,和巴蜀、汉中联为一体,则进可攻关中,退可守陇西,万无一失。

    这时,北疆军如果再攻洛阳,大人可与我们联手,两路夹攻关中,洛阳之危自解。北疆军若攻西疆,则正好中了我们的拖延之计。大人在我们的支持下,和北疆军周旋于西疆,而袁绍、刘表等大人则趁机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形成南北对峙之局。

    南北对峙之局一旦形成,北疆军受制于天下形势,不得不暂缓攻击西疆。如此大人则可赢得时间,经营西疆,为将来和袁绍、刘表等大人东西夹攻,共振社稷而奋战。

    杨松说了一大堆,理由充足,前景美好。还不待刘备想明白,张松接着又说了一番话。

    张松说,大人与其在秦岭南北和北疆军争一日之短长,进退无据,不如取远势,西进占据陇西,先行取得高屋建瓴之优势。这样进则可取天下,退则可保大汉半壁江山,进退皆无忧。

    自从韩遂死后,西疆一片混乱,而北疆军又忙于攻打洛阳,无力顾及西疆,此刻正是大人占据西疆的最佳时机。

    从汉中、巴蜀有多条道路通往拢南。陇南就是凉州的武都郡,因为羌**乱西疆,河北失去了对凉州郡县的控制,武都郡现在自己管自己。通往陇南比较好走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沿着西汉水河谷的嘉陵道西上到河池(今徽县),这条路比较平坦好走。一条路就是陈仓道,陈仓道全长大约七百多里,其中汉中境内大约三百多里,从汉中的南郑、沔阳(今勉县)北上,过东狼谷,从凤亭(今凤县)方向出陈仓道直杀河池。

    拿下了陇南,继续向西就是陇西郡。如果向西北前进,则是汉阳郡,大人可以侧击北疆军于翼城、上邽(今天水)一线,打开通往关中的道路。

    张松、杨松说完了北征策略,张任、杨任两位益州大将接着从兵事上给刘备详细解说了攻击之策。

    大人如果接受此北征策略,那么攻击之策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打关中,一部分打陇南、陇西。

    大军自陈仓道北上,转而进攻河池、下辨(武都郡郡治),全取陇南,继而一分为三。一部取陇西,一部取上邽,一部攻散关、陈仓予以牵制。

    取陇西乃是为了占据西疆,从而取得高屋建瓴之优势,彻底掌控西北战局。

    取上邽、散关乃是为了两路夹击,打开关中门户,从而威胁长安,迫使北疆军回援关中,以解洛阳之危。

    如果按照益州人的北征策略,那么北征军的主要攻击目标不是关中,而是西疆。说白了,是为了保护益州。那么这样一来,即使北征军未能夺取关中,让北疆军攻克了洛阳,对益州也没有丝毫损失。

    同时,北征军一分为三,益州的军队就能以熟悉陇南、陇西地形,有和羌人诸种作战经验,和羌人部落首领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为借口,转道攻杀陇西一线,避免了把兵力损失在关中战场上的可能。益州的军队保住了,陇南又被占据了,益州人就能在刘备兵败关中后,堵住刘备撤回汉中和巴蜀之路,确保益州的安全。

    益州人的北征策略兼顾了朝廷、刘备和益州三方利益,刘备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借口,简雍、孙乾、关羽等人都能接受。

    这个策略其实对刘备最为有利。刘备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可以说到了有死无生的绝境。杨松在分析中已经说过了,刘备即使拿下了长安,也无法长久占据关中。试想以袁绍、韩遂联手之力都被李弘打得全军覆没,刘备又岂能守住关中?刘备被打得抱头鼠窜,其下场可想而知。

    退一步说,就算刘备逃回了汉中,他还能干什么?难道他还能杀了杨松夺取汉中,继而杀了刘璋夺取巴蜀?估计他前脚刚刚走进汉中,杨松就带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没有人会收留一个走投无路的枭雄,那纯粹是自掘坟墓。杨松、刘璋都不是白痴,他们会乘着刘备还在抱着伤口呻吟的时候,在他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

    刘备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一直试图寻找一个万全之策,所以他迟迟没有拿出来一个可圈可点的北征策略,他不知道自己北征失败后该何去何从。

    益州人对夺取关中根本不抱信心,这从他们给北征军提供的粮草辎重和民夫的数量上就能看出来。两个月的粮食,二十万民夫,也就是足够北征军打一个月的仗,还有一个月时间,北征军要耗费在数百里长的栈道上。

    这场仗对刘备来说,稳输无赢,北上即为绝路。

    刘备没有选择,他只能接受益州人的建议,但荆州人不愿意。

    很明显,益州人和刘备的目标是西疆,而不是关中,也就是说,这个策略是以牺牲洛阳和荆州为代价,严重损害了袁绍和刘表的利益。

    北征军不能攻克长安,不能在关中拖住北疆军主力,则洛阳必失。洛阳失去了,则荆州成为和北疆军正面对抗的战场,荆州岌岌可危。当然了,如果刘备能占据西疆,在西疆站住脚,并和益州人联手把北疆军拖在西疆,则天下的确有可能形成南北对峙之局,但这种可能到底有多大?

    蒯良坚决反对。黄忠、甘宁、伊籍、诸葛亮、庞统等荆州文武大吏出于维护荆州人的利益,也是随声附和。

    北征策略在益州人的坚持,荆州人的反对,刘备的前后摇摆中悬而未决。

    时间就这样慢慢走到了初春。

    现在益州人摆明了态度。刘璋和杨松的态度很坚决,北征军就这么多粮草军械,如果不按照益州人的北征策略,你们就去死吧。

    刘磐、蒯良的态度也很明确,要打,就打关中。并且改变了一下攻击之策,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改为“明攻陈仓,暗走栈道”。陈仓道可以满足大军的粮草辎重运输,这条道必须走。以主力走陈仓道,强攻散关,牵制关中兵力,同时另派一支大军从子午道偷袭,直杀长安。长安若失,则关中腹地大乱,北疆军还能在陈仓坚持多久?

    刘备无所适从。他有心接受益州人的北征策略,但又担心失去荆州人的支持。没有了荆州人对益州人的制约,益州人极有可能釜底抽薪,让自己全军覆没于关中。现在刘璋、杨松等人对庞义、严颜极力拉拢。庞义、严颜和他们的部下毕竟都是益州人,和自己没什么渊源,说倒戈也就倒戈了。

    刘备犹豫不决,益州人却很干脆。

    在争论过程中,有一天蒯良不知吃了什么东西,食物中毒,昏迷不醒了。荆州人气得发了疯,甘宁拿着把刀跑进跑出,大叫大嚷着要杀人。甘宁和蒯良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年他到荆州避难就是得益于蒯良的帮助。蒯良倒下了,荆州军的统帅就是黄忠。黄忠倒是很冷静,他让甘宁带着一百悍卒,把蒯良护送到成都治疗。

    黄忠走到刘备的大帐里,对刘备说,大人还是尽快决断吧,再闹下去北征军就要分崩离析了。荆州军上下唯大人马首是瞻,决无二话。

    刘备不再犹豫,当即决定接受益州人的北征策略,但同时也接受了蒯良的建议,分兵子午道,偷袭长安城。

    二月中,刘备在沔阳誓师北征。

    北征军分为东、西两路。

    东路由张飞为统帅,黄忠副之,严颜、杨昂为将,领一万大军,从子午道偷袭长安。

    刘备自领西路大军,取道陈仓进入陇南。

    大军占据陇南后,一部由张任为统帅,杨任副之,领一万人攻杀汉阳郡的上邽。一部由关羽为统帅,庞义副之,领两万军攻杀陇西。刘备自己领两万大军坐镇陇南,攻打散关、陈仓一线,以牵制关中的北疆军主力。

    刘备同时书告荆州刘表,请他派军于三月初从南阳方向攻击武关,帮助北征军牵制一部分关中兵力。

    大军起程后,刘备再次约见了汉中太守杨松,请他考虑是否适当增加北征军的粮草辎重供应。无论是打关中,还是打陇西,目前的粮草数量远远不够。

    杨松很爽快地答应了,只要能帮助大人攻占西疆,汉中一地愿倾尽所有。杨松还承诺,他将亲自赶到成都面见刘璋、刘磐两位大人,和他们商量给北征军持续供应粮草的事。

    刘备大为感激,带着大军急速杀向了陇南。

    二月,荆州。

    二月下,刘表亲自赶到了宛城,指挥中路战场的反攻。

    刺探洛阳军情的斥候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河北的天子和大将军李弘再次赶到了洛阳城下,北疆军新一轮的攻击即将开始。荆州人一直从宜阳方向翻越青龙山,然后沿着洛水河悄悄潜伏洛阳城外打探消息,但这次斥候回禀说,北疆军的一支军队占据了宜阳城,洛阳和外面的联系彻底中断了。

    军议上,蒯越详细解说了东、中、西三路同时展开反攻的攻击策略。

    “我们的目的是解救洛阳,逼迫北疆军撤出关东,把战线稳定在中原,从而迅速形成南北对峙之局,给朝廷赢得恢复元气的时间,为将来北伐河北打下基础。”蒯越郑重地说道,“我们不能指望东、西两路战场都能达到预期目标。从我们荆州本身出发,当务之急是夺回鲁阳,打通和洛阳之间的联系,尽可能吸引更多的北疆军南下颖川战场。这样我们才能帮助袁绍守住洛阳,帮助东路联军杀进洛阳外围。”

    蒯越接着详细部署了各部的攻击方向。

    驻军于南阳北部的徐璆大人将率军从丹水河一线向武关展开攻击,竭尽全力吸引关中的北疆军,以策应西路战场上的刘备攻打长安。

    由于目前尚没有接到了刘备的任何消息,荆州方面不知道刘备的北征军何时进攻长安,所以刘表请徐璆不要考虑太多,放手攻击,打得越猛越好。

    蒯越、袁熙、文聘三人率军攻击鲁阳,和颜良正面对抗。

    邓义、庞季率军取道博望坡,攻打堵阳、叶城,直杀昆阳,逼近汝水河,从鲁阳的后方威胁颜良。

    “三月初一,各战场同时开战。”

    二月,豫州。

    二月下,曹操、曹洪、李典、于禁、王忠、蔡阳、刘勋等率三万大军赶到了萧县。

    几乎与此同时,孙贲、程普、孙辅率一万大军赶到了沛国的郡治相城。

    数日后,两军会合于砀城,袁谭赶来相会。

    袁谭有两万主力屯于睢阳,三支大军会合后,东路战场上的联军兵力达到了六万。

    “根据斥候的探查,襄邑、滑亭一带只有彭烈的一万军队。雍丘、陈留一带的兵力更薄弱,好像只有吕布的亲卫曲。”袁谭指着地图说道,“昌邑还有孙鸾的五千人马,不过他们距离陈留有四百多里,即使要支援,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子和(曹纯)的军队就在小沛,昌邑的孙鸾和任城的魏续都不敢动。”曹操冷笑道,“琅琊郡有子孝(曹仁),彭城有文若(荀彧),无论是鲁国的高顺,还是北海的臧霸,在没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都不敢贸然杀进徐州。这次吕布死定了。”

    “吕布可以退守开封,退守中牟,甚至退守荥阳。”孙贲摇头道,“我们杀进河南,只能切断北疆军的一条粮道。北疆军只要有黄河,粮道就不会断,所以我看大军还是止步于陈留为好,这样我们可以把主力投到颖川战场,和荆州军东西夹击,把北疆军赶出颖川,然后竭力打通和洛阳之间的联系,帮助袁大人守住洛阳城。”

    “然后呢?”曹操问道,“如果西路战场上的刘备被阻挡在散关、陈仓之外,我们被北疆军阻挡在洛阳南部关隘之外,北疆军还是可以继续攻打洛阳城,所以你这办法对解救洛阳没有任何帮助。”曹操手指地图上的兖州,用力划了一个圈圈,“我们只有攻打兖州,才能达到解救洛阳的目的。兖州一乱,北疆军势必要分兵支援,如此洛阳之危可解。”

    打下陈留,切断北疆军的粮道之后,联军是进入颖川战场还是杀进兖州,曹操和孙权有很大的分歧。袁谭为了尽快开辟东路战场,极力阻止了两人的争吵,说打下陈留再说,此事容后再议。

    开辟东路战场的目的,最终是为了击败北疆军,形成南北对峙之局,也就是说,东路联军乘着兖州兵力薄弱之际杀进兖州,夺回兖州,是最有利于推动战局发展之策。但打下了兖州,等于便宜了曹操,袁谭和孙权嘴里不说,但心里都不愿意。两个人死抓着洛阳城不放,非要联军掉头打颖川,先把洛阳之危解决了,然后再考虑是否乘胜出击打兖州。

    曹操恼怒不已,有苦难言。北疆军撤出了洛阳,大军回守兖州,兖州还怎么打?而且那时已经不是联军打不打兖州的问题,而是北疆军会不会即刻报复徐州的问题了。

    袁谭看到曹操又在为打不打兖州的事和孙贲争论,马上站起来做和事佬。当务之急是打陈留,只有打下了陈留,联军才能包围颖川战场,才能切断兖州和洛阳之间的陆上粮道,才能威胁河南、颖川等洛阳外围战场,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二月底,三支大军会合于睢阳,并积极准备北上攻击。

    二月底,颖川,许昌。

    郭图、刘询率一万大军攻击许昌,初春第一场战斗悄然打响。

    宋宪急报洛阳大将军、鲁阳颜良、陈留吕布,禀报军情。

    叛军开始反攻了。

    大汉建兴六年(公元202年),三月。

    三月初,荆州军的邓义、庞季率军攻击堵阳、叶城一线,姜舞、寥磊率军阻击。

    三月初,蒯越、袁熙、文聘率军攻击鲁阳,颜良率军迎战。

    三月初,吕布得到消息,叛军在睢阳集结了大军,正准备沿着睢水河北上,攻打陈留。吕布一边急报洛阳大将军,一边命令彭烈率军急速退守雍丘、陈留一线,并急调民夫加固城防。

    三月初,驻守武关的武牙将军李云急报长安徐荣,南阳的徐璆率军攻击武关。徐荣即刻书告陈仓郝昭,请他小心防备,一旦发现叛军叩关,则向翼城、上邽一线的庞德、华雄求援。跳至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章 问鼎中原 第七十九节

    三月上,洛阳,天子行辕。

    大将军李弘、右卫将军张燕、护军将军贾诩、五官中郎将田畴等人围在地图前商讨局势。

    荆州军和豫州军反攻颖川,这在预料当中,但曹操、孙权和袁谭联手,出兵攻打陈留却有些出人意料。

    颖川战场上有五万北疆军,在叛军三路攻击的情况下,兵力的确有些紧张,但目前尚无增援的必有,因为叛军在鲁阳、叶城和许昌三个战场上都没有明显优势。北疆军依靠坚固的城池,纵横交错的河道,完全可以把叛军阻挡在颖川边境。不过,假如曹操和袁谭的联军攻克了陈留,对颖川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颖川就危险了。

    “我觉得有必要增援陈留。”傅干指着地图上的陈留郡说道,“陈留现在的位置很重要,陈留能否坚守直接关系到中原局势的发展。”

    “以陈留为中心,向东,它和昌邑、任城形成了对兖州腹地的保护。向北,它保护了河北和洛阳之间的数条粮道。向西,它保护了河南,帮助大军全力围攻洛阳城。向南,它对豫州和徐州形成了威胁,并且保护了颖川战场的侧翼。”

    “曹操、孙权、袁谭联手攻打陈留,其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截断我们的粮道,攻击河南和颖川,并威胁兖州的安全。”傅干的手指向了地图上的颖川,“叛军要想解救洛阳城,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攻占陈留,以主力杀进颖川,东西夹击颜良大人,让他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颖川一旦丢失,洛阳城南部关隘就处在叛军的直接攻击之下。只要大谷、伊阙和轘辕三关有一个丢失,我们攻击洛阳城就有可能失败。”

    “曹操的目的也有可能是兖州。”王凌说道,“虽然打颖川有助于迅速救援洛阳,但对曹操来说,救出袁绍对他没什么好处,兖州才是他的真正目标。现在我们的主力都在洛阳城,兖州的守军很少,如果他能攻占陈留,把我们的主力堵在洛阳,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横扫兖州。这样他既能把我们的主力调出洛阳城,又能占据一部分兖州郡县,一举两得。”

    “兖州乱了,我们的粮草就会出问题,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抢在曹操之前支援兖州为好。”玉石望着李弘说道,“让奉先(吕布)守在陈留,我亲自率军驻防于定陶、昌邑一线,同时让青州的臧霸大人、鲁国的高顺大人、任城的魏续大人率军南下攻击徐州,你看如何?”

    “不行,如果这么做,我们正好中了曹操的**计。”张燕摇手道,“曹操一支大军攻打陈留,我们却在数个战场上发动攻击,还从洛阳城下抽调援军回守兖州,无论是粮草辎重,还是军心士气,都会大受损失。要打,就在陈留打他,把他打得狼狈而逃,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兖州的战事应该由兖州军队解决,没有必要从洛阳城下调兵。兖州的高顺大人、魏续大人手里还有足够的军队可供调遣。”田畴说道,“目前徐州的留守军队根本不可能北上攻击,在他们采取守势的情况下,吕布大人可以把高顺、魏续两位大人的主力调到陈留战场作战。”

    “曹操和孙权的人马并不是很多,他们要想达到攻击目的,只能集中力量于一个战场,否则他们将一无所获,甚至可能被我们击败。”贾诩说道,“所以我个人认为,曹操在攻克陈留后,出兵打颖川的可能最大。因为只有在颖川战场上,他们才能形成兵力上的优势,才能得到最大的战果。”

    帐内诸将争论不休。

    李弘笑着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诸位大人认为,曹操和孙权为什么要和袁谭联手攻打陈留?他们想得到什么?”

    李弘的目光投向了蒋济。蒋济迟疑片刻,微微躬身说道:“对于曹操和孙权来说,我们打下洛阳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为了生存,他们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展开反击。此次反击如果成功,他们帮助袁绍保住了洛阳,天下极有可能形成南北对峙之局,这大概就是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那你认为南北对峙之局是否会出现?”

    “按照朝廷现在的用兵策略,大军攻克洛阳后,随即西进平羌,稳定西疆,所以……”蒋济小心翼翼地看看李弘,非常谨慎地说道,“所以我认为此次大战结束后,天下不可避免要出现南北对峙的局面。”

    李弘赞赏地点点头,“现在诸位大人明白了?关键是洛阳。只要我们打下了洛阳,天下大势就控制在我们手中。”

    “急令穆斯塔法,带五千铁骑奔赴陈留,帮助吕布大人拖住叛军,给我们攻打洛阳赢取时间。”

    “告诉吕布大人,我没有援军拾他了,请他尽可能利用兖州的军队守住兖州,想方设法重创叛军。”

    三月上,陈留战场。

    吕布率军于滑亭、雍丘一线阻击叛军,双方多次接触,但终因兵力上的劣势,步步后退。

    八百里快骑把大将军的书信送到了滑亭。吕布看完之后,把书信递给了彭烈,“大将军给了我们五千铁骑。”

    “五千铁骑。”彭烈高兴地说道,“是长水营吗?”他急不可耐地扫了一眼书信,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没有援军了?调用兖州其它军队?如果徐州军趁势杀进兖州,我们怎么办?曹操有可能声东击西,等到我们把兖州军队都调到陈留战场上,他再从彭城、东海方向杀进兖州,那我们如何抵挡?”

    吕布笑着摇摇头。“没有必要调用其它军队。大将军把长水营调到陈留战场,其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你能守住雍丘吗?”

    “当然可以。”彭烈不假思索地说道,“一万人守一座小城,谁能打进去?”

    “那好,你守雍丘,我率长水营在外围攻杀。”吕布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曹操什么时候能打到陈留。”

    “我守在雍丘,你带人在浪汤渠和睢水河一带袭杀敌军,那陈留城怎么办?谁去守?”彭烈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让昌邑的孙鸾率军来援?”

    吕布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书告孙鸾,请他率军急速赶到陈留驻守。”

    两人握手而别。彭烈退守雍丘小城,吕布率亲卫骑急赴开封会合长水营。

    三月上,颖川战场。

    蒯越指挥荆州军强攻鲁阳城,攻势猛烈。

    此刻鲁阳城内只有张绣的一万大军,纪灵带着一万大军驻守在广成关,确保大谷和伊阙两个关隘的安全。陆勉带着一万大军驻守在汝水河北岸的郏县和襄城一线,兼顾阳翟城的安全,并随时支援鲁阳、叶城和许昌三个战场,同时还给鲁阳和叶城两个战场运送粮草辎重。

    去年颜良率军夺取鲁阳后,利用整个冬天的时间加固了鲁阳城防,部署了很多重型守城器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这为大军坚守鲁阳城,把叛军阻挡在颖川境外创造了有利条件。

    荆州军连攻数日,虽然准备充分,但在城内重型器械的反击下,损失惨重,不得不停下,等待邓义、庞季的大军突破昆阳,杀到汝水河一线截断鲁阳守军的粮道。

    邓义、庞季很快突破了堵阳,和寥磊决战于叶城,但随即他们就被北疆铁骑的袭击弄得焦头烂额。

    姜舞让寥磊带着一万大军坚守叶城,自己带着五千铁骑在城外活动。他把铁骑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昆阳和襄城一线活动,保护大军的粮道;一部分化整为零,以百骑为一队,日夜出没于堵阳、叶城和舞阳之间的山林里,频繁袭击荆州军的运粮队伍,攻击荆州军的营寨,让荆州将士提心吊胆、疲于奔命,士气日渐低迷。

    姜舞书告颜良,请他在鲁阳城里耐心等待,只要自己抓住机会烧毁了荆州军的粮草,迫使邓义和庞季撤回宛城,今年叛军对颖川的第一次反攻就算失败了。

    三月十五日,清晨,洛阳城。

    袁绍、袁微、逢纪等人气喘吁吁地登上雍门城楼,眼前的一切让他们瞠目结舌,骇然心惊。

    城外的石炮一台连着一台,密密麻麻。每台石炮的周围站满了士卒,蓄势待发。远处的民夫汇成了一条条长龙,正在驱赶着辎重车运送石弹。

    一夜之间,北疆军在城外架起了数千台石炮,其密集的程度足以摧毁洛阳城墙上所有的防御设施。

    袁绍全身热血上涌,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接着眼前蓦然一黑,头晕目眩。袁绍痛呼一声,竭尽全力伸出双手想扶住眼前的城墙,但他的双手在这瞬间失去了知觉,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袁绍仰身栽倒。

    站在他旁边的逢纪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袁绍的衣服,“大人,大人……”

    袁尚、袁微、荀谌、审配、辛评、朱灵、高柔等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抬进了门楼。

    袁绍的嘴歪了,歪得很厉害,口水不停地往外流。他睁大双眼,望着泪流满面的袁尚,努力想说什么,但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没人能听得明白。

    “快,快请医匠来……”逢纪大声叫道,“不要动大人,千万不要摇动他。”

    “正南,封锁门楼,任何人不准进来,快啊……”

    审配望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袁绍,一时间万念俱灰,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门搂。门楼四周的将士们看到审配走出来,齐齐拥了上来,“大人,袁大人怎么样?袁大人怎么样?”

    审配刚想说话,就听到城外鼓声如雷,巨大的吼叫声就像狂暴的飓风掠过天地,惊天动地。

    审配高举双手,仰头狂呼:“撤,命令所有将士,撤到安全地带。”

    报警的鼓声冲天而起。城墙上、楼台里、瓮城里、冯垣墙后,所有守城士卒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城里。

    审配返身撞开门楼的大门,冲着里面惊慌失措的洛阳大吏大声叫道:“背上大人,我们快走,快撤。”

    “现在大人不能动。”逢纪瞪着眼睛叫道,“他可能会死的。”

    “快走,等一下就走不掉了,快走……”审配几步冲到袁绍身边,一把抱起了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咚咚咚……”战鼓声越来越猛烈,仿佛要撞开天穹直上九霄。

    几十万北疆将士纵声狂呼,巨大的声浪汇成了一道道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迎面撞向洛阳城。

    小天子,大将军李弘,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这一刻振臂欢呼。

    洛阳城在洪流中战栗,在撞击中呻吟。

    “放,放……”麴义挥舞着双臂,声嘶力竭,“给我放……”

    鼓声愈发激烈,犹若山崩地裂。

    “放……”东城战场上,龙骧大将军赵云纵马飞驰,连声狂呼,“放,放……”

    北城战场上,司马懿连连挥动令旗,“兄弟们,放,放……”

    南城战场上,文丑赤着上身,亲自擂动了巨型战鼓,“放……轰平城楼,轰掉它们……”

    五千台石炮昂首向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

    五千颗石弹带着惊心动魄的厉啸冲上了天空,一路翻滚着,以雷霆之势狠狠砸向了洛阳城。

    蔚蓝色的天幕上,霎时间布满了星斗,黑色、白色、灰色的石弹如同一颗颗划空而过的流星,在天幕上留下了道道美丽的痕迹。

    “轰……轰……轰……”

    所有的流星都坠进了洛阳城,洛阳城在这瞬间沸腾起来,摇动起来。它就象一头受伤的猛兽,发出了凄厉的惨嗥。

    雍门两层高的门楼首当其冲,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北疆军的重型石炮对准门楼连续轰击,百十斤重的石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猛烈砸下,门楼的楼顶转眼灰飞烟灭,砖木碎石漫天飞舞。接着门楼的上层不堪重击,轰然倒塌。

    城墙上的马面因为支撑点薄弱,厚度不够,更是难以承受石弹的疯狂攻击,一座接一座的毁坏、坠落。

    其它各式楼台、大小棚屋因为都是木制构造,基本上不堪一击,在石弹铺天盖地地重击下,纷纷化作了四射的碎木。

    雍门的门楼倒塌之后,城门外面的瓮城紧接着遭到了北疆军重型石炮的轰击。瓮城主要是夯土筑墙而成,城墙的厚度和坚硬度都远远不能和主城墙相比。随着一块块几十斤、百十斤重的石弹连续砸中墙面,瓮城的城墙开始一点一点地倒塌。

    城下的冯垣和拒马带也是石炮的主要攻击目标。冯垣只有十五尺(约今三米多),也是夯土而成。用人力强行攻击难度很大,但用石炮密集轰击,这道低矮的土墙就象软泥巴一样,被砸得东倒西歪,短短时间内便成了断壁残垣。至于拒马和鹿砦,很快就被石弹淹没了。

    袁微、袁尚、逢纪、审配等人站在距离城门百步之外的雍门大道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墙上的所有防御设施化为齑粉,一时间面如死灰,心里除了深深的恐惧和痛苦外,再也没有半分自信,守住洛阳城的希望被彻底摧毁。

    洛阳城里的将士们、民夫们站在各条街道上,望着天上密集而暴烈的“石雨”,一个个呆若木鸡,血腥和死亡霎时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败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座洛阳城。

    审配的眼泪流了出来。

    一年多的心血转眼荡然无存,随着门楼、马面、楼台等各种防御设施的倒塌和毁坏,洛阳城的防守变得脆弱不堪。

    现在袁绍倒下了,将士们的士气低迷了,唯一的凭仗就是这座百尺高墙了。

    “传令战车营,还击,立即还击……”逢纪突然叫了起来,绝望而凄厉,“我们也有石炮,我们也打,以炮对炮,打,给我打……”

    高览看到了从城内飞出来的石弹。他愤怒地骂了一声,高声狂吼,“传令,所有重型石炮,向城内延伸攻击,给我打,狠狠地打……”

    五百台重型石炮换上了五十斤到七十斤重的石弹、抛射距离大大增加。随着高览一声令下,五百颗石弹越过了城墙,像雨点一般砸向了城内的石炮阵地。

    城内守军措手不及,被砸得血肉横飞,抱头鼠窜。其中有十几台石炮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逢纪、审配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把石炮撤到后面。但来不及了,北疆军的第二轮打击转瞬即至,炮阵内的士卒和民夫惨遭重创,所有人都在极度恐惧中狼奔豕突,一哄而散。北疆军的石弹一批批地倾泻而下,把城内为数不多的石炮摧毁大半。

    审配欲哭无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绝望至极。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逢纪一把把他拽了起来,“现在怎么办?李弘怎么会有这么多石炮?半年时间内,他怎么会造出这么多石炮?”

    “只有等到晚上,北疆军停止轰击后,我们再努力恢复了。”审配嘶哑着声音说道。

    “恢复?怎么恢复?北疆军这样轰下去,要不了几天,城墙上的所有设施都会毁掉,甚至连女墙都会毁掉。”逢纪扯着嗓子叫道,“几十里长的城墙,你怎么恢复?”

    “这是北疆军的主攻方向。”审配手指前方,无力地说道,“我们就以雍门为中心,沿着雍门两端的城墙重建防御设施。城内还有六万人,还有二十万民夫,我们就算用人填,也能把北疆军堵在洛阳城外。”

    审配失算了,北疆军连夜攻击,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第二天,北疆军持续攻击。

    第三天,北疆军就像发了疯一样,依旧狂轰不止。城内的守军绝望了。他们难以想象,北疆军的战车营士卒竟然能连续支撑三天。难道他们都是铁人?不睡觉,也不吃饭?

    第四天,北疆军的五千台石炮还在轰击。洛阳城四面城墙上的防御设施几乎全部被毁,十二道城门的门楼被摧毁了七座,瓮城被摧毁了四座。

    洛阳城岌岌可危。

    袁绍中风非常严重,半身已经瘫痪,记忆力、智力和语言能力几乎完全丧失。虽然医匠极力诊治,但效果甚微,只能勉强维持他的生命。

    袁微、袁忠、逢纪等人仔细商议后,召集文武大吏郑重宣布,由袁尚继任郑公爵位,新一代袁阀家主,统率大军继续坚守洛阳城。

    袁绍的突然病重,让大军上下人心惶惶,士气倍受打击。

    第四天晚上,北疆军开始用火石弹攻击城内。

    铺在“傅堞”(城内环城路上夯土而筑的矮墙)前壕沟内的柴草率先被引燃,接着靠近城内的民居也陆续被砸中,不少房屋着火燃烧,城内烈焰腾空,浓烟滚滚。城内弩台上的棚屋也大多被击中着火,弩台上的弓箭兵仓惶后撤。

    逢纪、审配、辛评、高柔等人指挥士卒、民夫们四处救火。城内大火一旦烧起来了,不仅仅是洛阳城被毁,二十六万人也将葬身火海。

    逢纪气得破口大骂。李弘丧心病狂,不但要杀人,还要焚毁洛阳城。

    三月下,关中,陈仓。

    郝昭自从接到徐荣的书信,得知南阳方向的叛军开始攻击武关后,便派出大量斥候进入陇南一带探查敌情,时刻防备刘备的军队由陈仓道攻击关中。

    三月上,斥候回禀,刘备的军队由褒谷进入陇南,正沿着陈仓道飞速杀来。

    郝昭急报长安徐荣。汉阳庞德、华雄,自己亲自带着三千人马驻守大散关,让别部司马何林率两千人马驻守陈仓。

    大散关距离陈仓四十里,关隘座落于大散岭上,前有清姜河,地势极为险要。郝昭到了关隘之后,立即烧毁了清姜河上的木桥,在大散岭的正面山坡上埋设拒马,挖掘护关壕,并在壕内铺设木刺,严阵以待。

    三月中,曹豹、庞统领一万人马率先攻占故道,兵临关下。曹豹几次想架设浮桥,但都被郝昭指挥弓箭手居高临下射回去了。

    三月中,刘备、关羽、张任等人攻占河池,包围了武都郡郡治下辨城。武都郡太守韦端和汉中的杨松颇有交情,杨任带着杨松的书信到城内劝降。这位韦端是韩遂的至交好友,韩遂战死在关中后,西疆大乱,羌人寇边,这让他对河北极为痛恨。认为西疆沦于羌人铁蹄之下,都是河北的罪过。杨松深知西疆人热爱自己的故土,所以他在信中说,车骑将军刘备率北征军西进凉州,其主要目的是诛杀羌人,夺回边郡。你应该帮助刘备大人平定西疆,攻杀关中叛逆,这样你既能戍守西疆,又能为韩遂报仇,更能为重振大汉而努力,忠义两全。

    韦端考虑了一夜,犹豫不决。刘备是什么人,他略有耳闻,此刻刘备从中原千里迢迢赶到益州,赶到陇南,其目的决不是为了平定西疆,而是志在关中。韩遂和袁绍联手都未能保住关中,刘备又能在关中做出什么大事?刘备败亡关中,自己肯定要受到北疆军的攻击,甚至有可能牵连韩翼,所以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刘备没有时间等,第二天他就下令攻城,但张松挡住了他,说你给我一个时辰,我再去劝劝。张松见到韦端后,把天下形势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意思说北疆军这几年致力于南下荆襄、江淮平叛,不会顾及西疆,西疆算是完了。西疆完了,羌人很快就能杀到陇南,你韦端和陇南的三千人马转眼作鸟兽散,陇南的几万百姓都将成为羌人的奴隶。你如果愿意让陇南成为羌人的牧场,那你就等死吧。

    韦端再也忍不住了,问他,刘备的确要收复西疆?张松反问道,你认为刘备能打得下关中,能守住关中吗?韩遂都给北疆人打死了,刘备又能支撑几天?韦端又问,刘备凭什么收复西疆?张松说,凭什么?就凭益州刘璋大人对他的支持。韦端冷笑,刘备是什么人?他愿意给你们巴蜀看家护院?张松嗤之以鼻,你有没有脑子?刘备是大汉的车骑将军,他不是给我巴蜀看家护院,而是要挽救大汉社稷。你跟了韩遂几十年,书都念到脚肚子里去了,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

    韦端被张松骂得面红耳赤,马上献城,表示愿意尊奉襄阳的天子和朝廷。

    刘备很高兴,问他是否愿意帮助大军攻打陇西。韦端二话不说,答应了。说实话,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北疆军,而是陇西的羌人。如果让羌人杀进来,自己就要带着陇南的百姓逃亡汉中了。如今有机会攻杀羌人收复西疆,他当然乐意了。

    韦端说,我立即派人赶到翼城联系韩翼,请他以西疆为重,联手共击羌人。

    第二天,关羽、庞季、张松、诸葛亮等人带着两万大军先行出发,杀奔陇西。

    张任、杨任带着人马悄悄杀向汉阳郡,偷袭翼城、上邽,随行的还有韦端的儿子韦康、别驾杨阜和两千陇南军队柑备让简雍、孙乾、韦端带着三千人马坐镇陇南,给各路大军运送粮草,自己带着八千大军急速杀向大散关。

    三月下,刘备指挥一万八千大军攻打大散关。

    郝昭死战,依据地形优势,寸步不退。

    刘备越打越着急。张飞的军队从子午道偷袭长安,所带的粮草辎重非常少,甚至连大型攻城器械都没带,如果自己不能攻占大散关、陈仓,迅速带着粮草辎重杀到长安会合张飞,张飞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于长安城下。

    韦端的长史赵昂、功曹李俊劝刘备不要着急,大散关太过险峻,北疆军又早有准备,强攻损失太大,不如等待张任在翼城、上邽一线取得成功,然后前后夹击,当一战而下。

    刘备将信将疑。难道韦端真能说服韩翼?赵昂笑道,韦端大人是韩翼的岳丈,你说他能不能说服韩翼?刘备恍然大悟。赵昂继续说道,对我们西疆人来说,当务之急是赶走羌人,收复故土。北疆人既然放弃了西疆,韩翼和马超凭什么还要继续臣服于河北?

    三月下,西疆,汉阳郡。

    张任、杨任的军队在韦康、杨阜的指引下,悄悄进驻射虎谷。

    韦康、杨阜赶到翼城,要求拜见韩翼。

    韩翼闻讯,亲自赶到城外迎接。看到韦康后,他急忙问道:“陇南出事了?”韩翼在接到刘备的军队出现在汉中的消息后,三番两次书告韦端,靖他务必小心防备,谁知事情却出了惊人的变化。韦康笑道:“陇南是出事了,但是好事。我们回家再说。”

    回到韩翼的府邸,韦康和杨阜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仔细说了一遍。韦康说:“父亲大人认为,从西疆的情况出发,我们现在应当尊奉襄阳的天子和朝廷,从而得到刘备和刘璋的帮助,赶走羌人,收复西疆。”

    杨阜也说道:“大人若能在刘备的帮助下收复西疆,既能重整实力和北疆军对抗,也能为文约先生报仇雪恨,此乃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大人如果继续跟随北疆军,不但眼睁睁地看着西疆尽数沦陷于羌人的铁蹄之下,也无法为文约先生报仇。请大人三思。”

    韩翼一掌拍到桌子上,怒声说道:“这还要三思什么?我和李弘仇深似海,此次如果不是羌人入侵,西疆无力抵抗,我岂肯投身于北疆?”

    韩翼急召凌孺、张既、张鸣、边延、杨秋、程银等人到府邸秘密议事。

    韩翼、韦端的收复西疆之策让众人又惊又喜。凌孺、杨秋、张既等人极为谨慎,他们仔细询问了刘璋和杨松对收复西疆的态度,刘备率军北征的目标等等,最后一致认定这是在最短时间内收复西疆的最好计策。目前虹日的河西羌骑正在天穹沙漠一带和鲜卑人苦战,金城、陇西一带只有唐啸、厉材和雷飙的羌骑,正是收复金城、陇西,赶走羌人的最好机会。但问题是,刘备如果长驻西疆,西疆就和北疆军正面对抗,西疆就无法在南北对峙的局面中取得最大利益,这对西疆的前途非常不好,西疆将陷入连绵战祸,根本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刘璋和杨松如此热心地帮助刘备和我们收复西疆,显然是看到了未来的危机。”凌孺分析道,“如果南北对峙局面出现,北疆军在未能攻克洛阳的情况下,势必要竭尽全力经营关中。河北定都在长安,为了关中的安全,北疆军的攻击目标必然是西疆和巴蜀。攻占和稳定西疆,则关中无忧。攻占巴蜀,则能从巴蜀顺江而下,攻打荆襄,牵制刘表,从而为北疆军二次攻打洛阳取得优势条件。也就是说,北疆军未来几年的攻击策略是先西疆,后巴蜀,继而图谋天下。”

    “因此,巴蜀的刘璋和汉中的杨松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得不把目光投到西疆。自古以来都有以陇制蜀之说,谁先拿到陇西,谁就能占据攻取巴蜀的优势。所以,刘璋和杨松为了防患于未然,迫不及待地把刘备推到了西疆战场。”

    “刘备的目标是什么?益州也罢,西疆也罢,对刘备都是非常陌生的地方,他想凭自己的力量在这两个地方立足,难于登天,所以他还是想打关中。但他即使打下关中,他也无法立足,为此,他不得不寻找避难之所。刘备先是被曹操赶到了豫州,接着又被袁绍和刘表骗到了益州,现在又被刘璋和杨松赶到了西疆,他无路可走了,再逼他就是鱼死网破之局。因此,我们要做好打算,既然我们打算借助他的力量收复西疆,那么就要给他一块立足之地,继而再联手对抗北疆军。”

    韩翼和众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陇西。刘备的大军已经进入陇西,马上就要和羌人开战,而自己的军队和张任、杨任的军队会合后,马上就要杀进金城。但羌人的军队主要集中在金城,自己的军队速度再快,也无法抢在刘备之前赶到陇西。陇西这块地方肯定是刘备的了。

    “刘备在西疆只有一块地方能够立足,那就是陇西,因为益州人需要他在陇西挡住北疆军,我们需要他在陇西挡住羌人。”凌孺说道,“刘备在陇西既受到益州人的掣肘,又受到羌人的攻击,日子很难过。他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只能和我们联手。而我们就利用他的力量先北上收复河西,待我们在河西站稳了脚跟,取得了进退无忧的优势后,我们就能一边联合刘备对抗北疆军,一边恢复元气。”

    “如果让刘备在陇西立足,那马超不能让他回去了。”张既苦笑道,“先生不在了,谁也控制不了马超。而马超也不会同意和袁绍、曹操这些人同殿称臣。他如果回到陇西,必定要和刘备一争长短,西疆会乱成一团,到时又白白便宜了羌人。”

    “但马超救了我们。”杨秋说道,“我们不能杀了马超。”

    “那就赶他走。”韩翼说道,“把他赶到上邽。”接着他冲着张既拱拱手,“拜托大人辛苦一趟,带着姜冏、杨岳两位大人和马超一起逃回上邽,为我们打开上邽城门。”

    “好的。”张既高兴地说道,“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收复西疆。先生在天之灵如果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非1/2|跳至

书友们闲聊长安兵变

    Dianqi书友的分析:

    三种结局预测:

    和平模式,李玮联合杨阀等将得利益的世家掌握长安,筱岚说服长公主退位,或者吕布“保护”长公主和蔡到军营,蔡自然下野,不形成事实上的兵变;事后小天子上位,天子师辅佐,替代当前的长公主作用;李玮丞相,引领外朝;军方部分入朝,再次形成北疆为领导的某种平衡,但李弘、李玮走向全面的对抗,军方在内朝也受到杨阀等制约;这样,长公主损失了政治,但为了大汉只能全面相信李弘,妥协退位,从而在感情上得到补偿;蔡失去长公主的支持,全面失败,但赵云作为天子师之一,算是一点小安慰,也是以后制约军方的希望;所有的未来的期望是李弘的道德水平,能够把小天子培养成光武,从而可以甩掉军方的威胁。这种结局最有利于大汉,但最不可能,主要是长公主大概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力,吕布也很难抉择。

    可控的局部战斗模式,长公主不妥协,吕布领兵对抗北军,不战不降,尽量拖延等李弘;长安也能保持低调,死人少,李玮能控制大部局面妥协;李弘及时赶回,收拾局面,面临最大的难题:一边是长公主,一边是小天子(大汉);一边是军方手足,另一边是自己不想杀的人而且还有吕布、徐荣等亲近大臣;一边是理想,一边是残酷的现实;少杀则陷入一个死循环,还要几年后面对这个局面,多杀则背上与天下人对立的黑锅,成为董卓第二(不一定失败),走上通往理想的钢丝;难啊!

    血腥的全面战争模式,李弘不能及时赶到,长公主与蔡歇斯底里,四处调兵,在洛阳、长安形成混战,李弘在半路不能面对,彻底心凉,掉头北上,发誓“至死不再踏入中原半步”,胡族军队和部分黄巾和李弘的死忠撤离中原追随李弘到大漠扎根;曹操找准机会,一举拿下洛阳、长安,北疆瞬间土崩瓦解,加上刘备、刘表的支持迅速灭掉残余势力,咄咄逼人,危及时分,李弘号召大漠各族,形成一支大军与曹对峙,把势力稳定在河北北部,给了长公主一块最后的生存空间;南方大胜后,曹操势力大涨,但很快也陷入内斗,刘备趁机全取成都,还原到熟悉的三国时期时代;这种结局虽然悲凉,但是最可能的结果。

    李弘为了寻根千里逃离大漠,为大汉兢兢业业打下了大部的江山,最后时刻被皇权和世族逼迫撒手,然后一泻千里,理想、手足洒血内斗,最终终老大漠,悲凉一生!惨乎哉!

    Joshuapeihui书友分析:

    豹子这是以退为进,想想当年他以一个方面军司令(镇北将军,负责守卫北方四州疆土),数十年来冲锋陷阵,成为大汉军队的领袖,其威信无出其右,其手下也没有一个能完全代替他的人物(所以我们的***在这方面还是好样的,在军中培养出十位元帅和十位大将,令军队无法集中为某一人的势力)。现在连这位军功卓越的总司令都下野了,其手下不会看不出当中的“鸟尽弓藏”的味道,前有韩信的例子,今有豹子的例子,他们个个肯定会奋起反击。而且身前有曹操等叛军磨刀霍霍,后有赖以依靠的胡人军团暗流汹涌。可以讲现在大汉就快陷入分裂的道路。文人可能体会不深,但北疆将领个个都是为天下太平和自己的利益而奋战终身,绝不会让用无数英烈鲜血换来的果实再次失去。所以肯定会全力和豹子绑在一起。

    而且豹子的目的除了上述以外,还有一个后着。就是要所有将士看清楚所谓的士人的真面目,好等他们明白当今在朝堂上的士人是不会善待他们,只有靠自己才能保障自己的利益,当然,豹子终有死去的一日,所以他特意安排小天子在军中锻炼,目的就是让所有的将士能和天子绑在一起,让他们全力支持天子,也为他们的利益安排一个强有力的保障。

    按照《大汉》一书的人物架构来看,除去书中的虚构角色,基本上历史角色的死都和正史里的结局差不多,原来的人是怎么死都这里还是怎么死。所以,在未来的情节发展,估计吕布是不会这么死去,历史上吕布是战败而亡,就算猛子安排吕布死,起码都会是在以后的征战里战死的。退一万步说,要是真的按照历史把吕布抓了,杀了。那么接下来首先就是吕布的南军出现状况,毕竟那时还是属于“兵为将有”的时代。南军一乱,长公主肯定首当其冲,再下来必定调动外围部队近进来稳定局势,那么两京附近的黄巾系部队就会因为局势的发展而和进京的部队发生摩擦,最后大家都会知道发生怎么结局了。

    接下来,张燕、杨凤、贾诩等“造反派”的人,历史的结局都是善终,而且黄巾将领手握十万大军,且全部部署在两京地区,凭李纬的政治智商,没必要去做这么愚蠢的事。加上天子在那里,搞得不好连天子都搭了进去。

    再者,看看标题,“长河落日”,“日”不能简单理解是某个大人物的姓氏,放在战略上,是一个大的集团,而这个集团的首领就是这个“日”,当今形势,出了北疆武人集团,势力最大就是以丞相为首的文人反对派集团,当中,杨彪的关中集团是中立派,兖青集团的势力相对较弱,且大部分精英都在曹操手上,不足为患。李纬的北疆士人集团和北疆武人的关系犬牙交错,必不会相互火拼,更不会出现这个情况。那么剩下的,就是长公主赖以依靠,以老蔡为首的旧士人集团。且不讲这个集团是北疆文、武两派的共同反对系,更是代表旧门阀势力和北疆系的新势力相互争斗的主要势力,不要说治国和政治理念和北疆系格格不入。很多事端都是从他们身上所发生的,恰恰也是豹子十分想除去的目标。而张燕想除去的所谓“奸臣”就是指他们,而豹子想李纬做丞相,其目的也是要除去他们。可以说,就门阀势力在大汉里已经是“千夫所指”的地步,不倒真是对不起老天爷。试想,有他们存在,不好说武人们这辈子都要过着“鸟尽弓藏”的生活,其他文人派系想出头都难。而他们一倒,不但令武人集团安心,更因为所造成的权力真空而发生新的权力重组,对其他文人集团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而因此令朝廷内本来十分尖锐的矛盾得到很大的缓解。

    钱在哪里书友的分析:

    现在有点担心《大汉》的结尾了,照这么写下去的话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李弘篡逆,成立以军人为主的独裁军政府,祸乱百姓,李弘死后军阀割据,五代十国提前到来,但如果李弘长生不老的话也可避免此类悲剧的发生。另一个结局就是士人惨胜,以李弘为首的一干祸乱朝纲的叛逆被个个击破,大汉社稷暂时得以保存,但不久的将来蛮子南下,五胡乱华也提前来了。

    失望,非常的失望,老猛写了500万字的书竟然给我看了这样一个看不懂的悲惨结局。

    由军人来操控政府,别说古人不同意,就是现代人也不会同意的。作为军人的职责就是对外征战,朝堂上的事情轮不到军人来发言,再说的难听点军人就是士子政客利用的屠刀,老猛的李弘始终没有完成由武人进化成士人的转变,我觉得是个绝对的败笔。

    李弘口口声声的喊口号说要“拯救社稷,匡扶汉室”,但他的行动呢?

    感觉老猛最成功的人士是李玮,他从见到李弘的时候就劝李弘造反,说明他早就看出李弘将来所要面对的困境了。现在的李弘简直就是“四不像”,要他放权他不敢,怕将来朝廷和他算总账,要他造反他又不愿,怕辜负先帝所托。那他到底想干吗?他的政治立场到底是什么?

    老猛,我也希望你能自圆其说,但根据目前的形式来说已经很难了。先是自说自话的‘下野‘,朝廷的威严何在。北疆的士兵是他的私兵,封疆大吏要符合北疆的利益。现在朝廷稍有不满手下的人就“敲山震虎”,发动政变,虽说可能不是他的授意,但确实他的兵干的,他就算想赖都赖不掉,治他个“治军不严”估计他不会服气。那将来怎么办,很可能就像泰国一样,政变成为家常便饭了。

    看《大汉》的书迷都是老鸟了,政治觉悟都有点,我很担心你现在的写法,因为我实在看不出李弘的出路在哪里,糊弄不过去的。

    我也知道老猛是个忠君爱国人士,不想写李弘称帝的,但小说发展到这步了,为了使《大汉》无缺憾,那只有学大多数YY小说那样,主角称帝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悲剧,悲得一塌糊涂,这样也能挽救《大汉》这本书,甚至达到一个出人意料的新高峰,这也对的起千千万万为《大汉》守候3年的书迷。说实话看悲剧小说我很喜欢,很多世界名著也是悲的。

    老猛,希望你严重正视这个“士人与武人”的关系,这直接影响到将来后人对此书的评断。

    上策是,最后写成悲剧这书就是经典。

    中策是,写成李弘称帝这书是YY作品中的精品。

    下策是,写成武人和士人共执朝纲,权柄一分为二,军政互不干涉,在汉代就架空皇帝,创建个不可想象的和谐社会。嗯,这书是圆满大结局了,史书般的《大汉》也就毁了。

    就算找到替罪羊又能怎么样,到时政府的威望也没了,怎么再去驾驭军队,而武人的威信空前高涨,谁能保证他们没有更多的要求,那时候武人想怎么样又有谁能阻拦。靠那帮投降武人的傀儡吗?

    和豹子联姻只有把武人抬到一个新的高度,让天下人都以为朝廷向武人屈服了。天子出征更是老猛的一厢情愿,天子的威望都没了,天子的将军还会听他的话。至于“撤换旧有的武人,稳步过渡权利”,谁会把手中的权利交给一个懦弱的朝廷。

    “长公主和蔡丞相走的太远了,太急了”在我看来是太晚了,他们已经认识到局面快要失控了,想先下手,怎奈无回天之术了,改朝换代的一切因子已经成熟具备了。

    老石啊,你老说我是小团体利益的概念,老猛写了500万字,提拔了大批的将军和封疆大吏,就是我何林都当上了陈仓市的市长,他们和豹子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士兵的眼里只有带领他们浴血奋战的大将军,老百姓也只知道威名无边的大将军,这样庞大的利益团体还叫小?

    军政从来都是一体的,政治的延续是战争,我强调的军政区别的意思是,这个战争首先就是搞政治的人率先发起的,将领只不过是军队的领导,他并不是政府的领导,说难听点将领只有执行权,而没有决策权,再说通俗点的就是打不打不是由军队说了算的。

    现在北疆的军人明显的就是涉政。

    老石啊,你说的分蛋糕我能理解,我的问题就是这个蛋糕由“谁”来分,这才是关键。不管蛋糕的大小,只看切蛋糕的人就只有一个。武人辛辛苦苦抢来的蛋糕由士人来分,他们会相信能分均匀吗?这就牵涉到服从的问题了。现在很明显武人不想让士人分,他们只相信自己,那么矛盾就产生了。

    罗,我自始自终都没想过在汉代会有民主思想啊,一切都是按照《大汉》书中所说和结合历史所出来的分析报告。长公主有这么大的权利是因为她的血统。她的血统就是皇权的象征,她是不是控制天子是他们刘家的家事,最后谁是老大自有分晓,和豹子有什么关系?豹子难道还想插手皇家事,那他的”逆贼“称号就拿定了。

    从古至今,天子从来就是文人的玩具,否则这么多的朝代是哪来的?

    我知道是军人联系了几家门阀来搞政变。他们想得到什么?利益。这利益是要靠权利来维系的,那么说到底就是权利。但他们的权利又是怎么来的,是朝廷给的吗?不是,是靠他们自己的军队。那么他们靠手里的军队让政府向他们妥协了。那他们事后会感到害怕,怕政府收回他们的军队,怕失去依靠,所以他们会更加想方设法的控制住手中的军队,使军队成为他们的私军。

    但朝廷又不是傻子,凭什么给不是自己的军队给养补充呢,所以就切断了私军的供给,这样一来那些将军又要发动再一次的政变使政府妥协。不久后他们又发现,如果他们死后,政府会不会找他们的子孙麻烦呢?不行,趁着自己还有口气在的时候,联合几个共患难的弟兄,干脆把政府给推翻了,这样就太平了。

    基于上面的分析,李弘篡位是迟早的事。

    藏经石书友的回应:

    从一开始到现在,豹子从来都不是为了他自己在奋斗,也不只是为了北疆在奋斗。豹子一直都是为了大汉治下乃至治外的老百姓在奋斗,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世族大家和少数民族奴隶头子们。他希望所有的这些人一起分享大汉社稷的安定繁荣。而以长公主为代表的世族大家集团,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个。他们只需要本集团的安定繁荣。在他们眼中,豹子为全部人的安定繁荣奋斗,就是在为损害他们小集团的利益奋斗。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豹子干到现在,长公主们觉得已经足够了,但豹子们还觉得远远不够的原因。长公主们会已私人利益来判断豹子们的所作所为,但我们应该知道,豹子们的希望,是长公主们完全不能够理解和想像的。这也是为什么黄巾系的军头们会坚定地站在豹子一边,而李纬和徐荣这些老北疆会倒向长公主一边的理由吧。

    象楼主这样的分析思路,只是把豹子作为一个小集团来看,完全忽略了豹子们心中的理想,所以当然也就象长公主他们一样完全不能理解豹子的做法了。

    老钱你又把自己绕回到小团体利益的概念里去了。所谓军政和朝政的严格区别,是在利益分割已经完成后为稳定其分割而被利益各方承认并遵守的。军政朝政的区别,从来就不存在一个不可跨越的界限。朝政的秩序和稳定,是建立在利益分割被各方承认和遵守的基础上的。如果没有被各方认可的利益分割,就不要奢望有任何不可逾越的鸿沟。在历史上,弘农王是怎么上位的?是怎么下位的?是怎么死的?献帝是怎么上位的?是怎么维持的?是怎么下位的?难道当时撇开朝臣董胖就能完成这么多,撇开朝臣曹黑就能完成这么多?所以说朝政变幻的年代,就是重新切蛋糕的年代。在这种年代,没有规矩才是最大的规矩。老钱,你强调的军政区别,在这年头其实就是个渣呀!

    然后说豹子们。豹子们想要奋斗的目标还远的很,现在就放手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还有非常多群体的利益还完全没有保障,而且现阶段的蛋糕还完全不够那么多群体分。所以他们要继续做大做强。然而这会面临两个问题。

    一是要继续做大做强必然要继续较多地占用现有的资源,较多地控制现有的利益。而世家大族集团认为可以争取的已经都争取到了,接下来就是迫切希望重新分配资源,更多地享受和平红利的阶段了。这是双方冲突的表面原因。

    二是继续做大做强了之后,虽然整体资源更多了,蛋糕更大了,但明显将有更多的群体会挤上桌子参与分配这些资源,参与切蛋糕。对豹子们而言,这就是他们的奋斗目标。但对原来霸占了桌子边全部位置的世族大家团体而言,这完全就是对他们根本利益的颠覆,如何切蛋糕再不可能由他们一言堂,无论多分多少数量的蛋糕都无法弥补这本质的变化。所以对世族大家团员而言,这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反抗的噩梦。这是双方冲突的本质原因。

    老钱啊,我说的小团体概念这个用词应该不大妥当。在我的话中这个概念指的是那些原先在桌子边就有位置的团体。在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也只可以有这些团体做在桌子旁边的时候,豹子却在想着如何把桌子弄大点,如何给新团体添几张椅子。豹子概念中的是大团体,传统概念中的是小团体。小团体当然无法理解并会坚决抗拒豹子这种“纯属破坏”的行为了嘛。

    我自己的思路也不十分清晰,抱歉因为用词不当给你造成困扰。呵呵~

    说回你的北疆军人涉政的话题。我不觉得北疆军人“涉政”,我反倒觉得是士人朝臣在“涉政”。

    北疆这个怪胎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豹子的理想而诞生。虽然当时豹子在政治上还是白痴,但这不影响他在心中理想的指引下缔造和培养这个怪胎。北疆成长壮大的全过程,豹子一直都是以最终实现他的理想为底线。这个底线是什么?是军事底线吗?不是,是政治底线!所以说从北疆诞生开始,豹子就不是个纯粹的军事家,而是一个带兵的政治家了。

    以军入政,并不等于就要亲自战斗在朝廷上,更不等于要放弃军队去当纯粹的政客。豹子很聪明,他通过培养代理人去贯彻他的政治理念。而他自己仍然做他最在行的,控制好军队,保证给他的政治理念一个健康成长的空间。

    现在,代理人战争失控了,幕后大老板就不可以动动吗?长公主集团要强行突破豹子的政治底线了,豹子能不动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的政治理念维护一个健康成长的空间吗?

    所以我说不是北疆的军人“涉政”,而是士人集团“涉政”。老钱你会这么认为,我觉得是你把豹子的定位定错了。豹子是个政治人物,不象士人朝臣们想像和希望的那样只是一个打打杀杀的将军。豹子是带刀的朝臣,不是朝臣手中的刀。

    所以说你还是在自己的小团体里绕不出来啊。你看你自己的思想:天子是文人的玩具,而豹子要是想碰点“文人的玩具”天子家的事那“逆贼”的称号就拿定了。武人永远不能超过文人,否则只有站到“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这样的想法,说明你也象长公主代表的门阀世家一样,认为这世界的资源只能有他们这个群体瓜分和支配,其他的人和物,只能作为被支配对象存在。大将军豹子反对的是这种想法。他希望把更多原先属于被支配对象的群体拉到支配者这个群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武人群体,然后还会有少数民族群体、平民群体……等等。

    抱着这样思想的老钱你,当然不能理解豹子的做法,也不能理解猛子的写法啦。这不奇怪,长公主和李纬徐荣这么亲近豹子的人不也都不能理解豹子吗。不奇怪不奇怪。呵呵~

    五代十国的历史和现今世界的社会格局说明了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国家没有被这个国家的平民所拥护和支持的话,他将脆弱到自己会被自己的甲胄压死。对吗?

    由唯一文人群体主政的话,要搞定这个国家,只要搞定这几个文人就可以了。这时候武力会是个十分快捷便利的选项。而社会各界也会十分欣喜或麻木不仁地对待这件事:反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城头变幻大王旗,干卿何事!

    >如果桌子边坐着更多群体的话,那要搞定这个国家就没那么容易了:破坏者需要一个个地搞定过去。这时候武力就是个没有必要的选择了:你总不能把全国人都杀光了吧?如果不杀光,大家老在给你捣乱,你也坐不安稳啊。费这力,还不如在体制内争取上位呢。

    所以对武人的极端防范,其实就是小团体独裁的脆弱统治底下特有的想像。如果能象豹子一样把统治基础扩大,就不会出现五代十国那样体制外事件屡屡发生的情况,而代之以体制内的斗争。这对国家民族的长期发展,难道不是睿智的吗?

    武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文人的yu望。

    不知道为什么老钱把文武看得那样泾渭分明。请问老钱:艾森豪威尔是文是武?普京是文是武?班超是文是武?辛弃疾是文是武?赵匡胤是文是武?

    你错了。原因是在那些国家根本就没有武人这个团体了。

    象你想像中文武泾渭分明而且不让武人翻身的年代不是没有,近在眼前。南北宋,明朝,都是坚决贯彻了你的想法的年代。结果呢?走错路了吧?

    历史上还有个波兰,雄霸中东欧两个世纪的军事强国,貌似也亡在文人治国下吧。

    我们应该放宽思维,在扬文抑武和扬武抑文之外找些新路子。因为历史已经证明,或扬或抑,都是错的。

    海边漫步007书友:

    黄袍还不至于吧,我觉的猛子最是不是想把这豹子危机用外戚之祸,来消除掉。

    就目前来说,兵变之后,丞相一系倒台,军人执政。虽然军人并没有完成最终由军人到士人的转变,但是也是得到了部分士人的支持,如杨彪这样的重臣的支持,且也有不少士人门阀出身的武将如司马懿。也可以通过想张燕提出的让自己的后代士人化。其实我觉的这里军人没有完成武人的转变最大的瓶颈在于黄巾系将领上,这些人和豹子一样贱民的出身使他们不为但是旧有门阀士人的认同,转变不成新的门阀。

    而天子可以通过和豹子联姻,通过自己的亲征,来逐步掌握军队,撤换旧有的武人,稳步过渡权利,虽有外戚之祸。却比李弘称帝这样的结局好一点吧。其实也就是长公主和蔡丞相走的太远了,太急了。

    而这场政变军方肯定是要有人当替罪羊的,肯定要有人付出代价来做为一个交代,我觉是徐荣,所以我很为他担心。

    joetrige2书友回应:

    现在的问题是,长公主和丞相对于形势过于的乐观了,及时回收军权于皇权是非常有必要的,从当前的形势就能看出,大汉的军权不在皇权手上,不在相权手上,在谁手上呢?大将军手上!

    这是极度危险的,在中原会战的时候,大将军第一次倒下就充分体现了这种危险,现在,当大将军以退为进的时候,更加体现出军权分散,各立山头的情况,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大部分中国统一战争以后都出现过,可惜的是,兔子没死,飞鸟以并没有被打下来,长公主和丞相未免操之过急,所谓谋国如烹小鲜,一边的皮还没有煮熟,怎么就能翻身呢?

    最后的牧羊人书友回应:

    军队是工具,但武人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也形成了势力,那是不容轻视的。何进、董卓、豹子,都可看作武人利益的代表,他们已经不甘心作为士族工具的地位。如果无视这一点,会有一波接一波的武人干政、乱政。所以豹子要把武人拉进朝堂,跟文人士族并立,提高武人地位,保障武人利益,这样才能更好地避免兵变以及武人乱政,朝廷也能更加稳定。这是经过了董卓之乱后豹子得出的结论,是豹子心中的大汉中兴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大汉中兴的重要基石。任何妄图排除武人入朝的举动都会被豹子认为是阻碍大汉中兴的绊脚石而被清除。培养小天子亲近武人是豹子为此作出的重要措施,由此也可看出,豹子已经对长公主不再信任,正在为排除长公主做准备呢。

    罗兰_死亡骑士书友回应:

    将军们也是朝廷的一部分。

    军队不满,所以会有兵柬……至少还有小天子可以期待,不是吗?

    再说了,所谓的文武分别,武服从文在那个年代都是狗屁。

    服从天子就行了。至于最后,就看谁拳头硬了。至于赢了之后,怎么做,那就选择就多了……可以学霍光,也可以学王莽,或者还可以学学其他某些人……

    老钱在这里太拘泥于所谓的军政府和文人政府,民主政府的一些现代思想了……

    在古代,哪有这么多的罗嗦的事情啊。按实际来说,长公主这么大的权力,也没人给她的啊……

    还不是自己要的……

    长公主府也代表不了政府和朝廷的……这里只不过是丞相跟着她一起混罢了。代表皇权的,现在还是天子……而长公主只不过因为控制天子而控制皇权,现在到了皇权归属问题的时侯了……

    军队只要服从天子就行了……

    如果军队去服从文人做出的决定……那天子不就是文人手里的玩具了?而军队就是文人玩弄天子的工具……所以老钱的认识在那个年代是错误的,军人服从的是天子的决策而不是文人们的决策……

    你说的整个世界是现在的世界吧?

    古代可没这么多的限制的。

    文人士人是通过对皇帝的皇权施加影响而来影响朝政的……如果武人也能做到这一点,那不是一样可以?

    以前没人尝试不代表不可行。虽然难度是有的。而且很大的……但是这里也没有说完全取代文人去独自影响皇帝来影响皇权罢了。只不是是门阀世族首先要剥夺军人们那仅有的一点点影响力,而引发了反抗罢了。而且也不是纯粹的军人反抗罢了,你看到杨彪看到贾栩了没有?

    这里反抗的只不过是为了获得自己应有的权利罢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的……虽然流血是避免不了的了

    军队即便是工具,也应该首先是皇权的工具……而门阀世族或者朝中的文人,他们是没有权力直接来让军队成为自己的工具的,任何的理由都不行。

    他们只能通过影响皇权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这才是合法的……但是目前,蔡丞相和长公主,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是有这个权力的……

    想当然而已,他们破坏规则再先,就的允许别人用自己的手段来纠正规则。即使流血冲突了,责任是谁的也是一清二楚的。而且,请特别注意,这不是军人的单独行动。是军人和某几个门阀世族集团的集体行动……别仅仅理解为政变这么简单……

    Xullllllllll书友的分析:

    小猜一下长河落日的意思,按现在的说法,黄巾系发动兵谏,且不说皇家卫队,李玮手上还有何风的5千士兵,这个是张燕没有料到的,必定是场血战,人是肯定要死的,而且应该不少.然后在看蔡丞相(不知道他的字怎么读),以他历史上对董卓的态度,估计是不会走得,还有挂的危险,弄不好他一系中也有这么几个,蔡系收到重创.李玮因为是北疆系出生可能会因此坐上丞相,但要看他在事件中的态度,最好的结果是北疆文武两系控制朝廷.长公主,黄巾系打出不让内宫专政的旗号,估计的交出权利,但是天子没有成年之前,还是长公主代政,所以长公主旗帜不能倒,长公主没了势力,但还可以影响天子,黄巾系估计日子不好过,天子,老实说天子是被骗得,自此天子和他姑姑有了隔阂,长大了,不狠张燕才怪.张燕,他是领头的人,而他又不想做丞相,怎么办?兵谏者如果不想上位下场可能都不好,谁还敢用他?看看西安事变的结果就有参照了.豹子,虽说受益的是豹子,但是兵谏和造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而且这很有黄袍加身的味道,他怎么办?怎么处理和各个派系尤其是收到损害的派系的关系,非常头痛.总之,朝廷重新洗牌,该死的不该死应是不少,朝廷如战场,成王败寇,但是派系之间又不像战场上生死之敌,对于失势者,不经有无尽的悲凉把,所以说是长河落日

    自觉才疏,大胆妄猜,抛砖引玉把

    好不好看书友的分析:

    最近一直在慢慢浏览书评区的帖子,中间自己也有过几个不痛不痒的评论,当然,就我而言头脑还是比较清醒,从来不参合那些“写得怎样怎样,应该怎样怎样”的评论的,因为既然自己写不出来好看的文字与情结,就不要去妄想作者成为你的代笔或代言,我们所有的人从本质上讲都是“无聊的看客”罢了,看客就要遵守看客的规则。

    然而今天为什么又要写这么一个东西呢,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一个严肃的话题:“网络文学是不是也应该有分级制度?”中的一个纯学术问题:“政治体小说中正确的政治观念”里面的一个小小问题:“如何区分权术与政治的概念”。谈问题不能遮遮掩掩,因此在这里,我想质问猛子:《大汉帝国风云录》究竟给读者灌输的是权术观念还是政治观念?

    《大汉》到现在基本分为四个阶段:猛子的发家;何进、董卓与士人集团的政权争夺;北疆、袁绍及相关集团的崛起以及相互的军事争夺;后洛阳时代的政权争夺。从猛子的行文及书评的反映来看,《大汉》在客观上来讲,已经是一个“在汉末虚拟历史背景下的军事、政治小说”。既然书评区一致认为《大汉》是一本严肃的军政体小说,那么,俗话说“文以载道”。今天我们就来看看,猛子究竟给了我们什么样的“道理”?

    首先我们来看《大汉》中各方政治纲领,一个政权,最基本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所谓的政治纲领,通俗来讲就是一个政权领导下的社会要往什么地方去?什么是这个政权领导下国家与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那么在经过猛子数百万“经学辩论、资料收集、会议记录”之后,猛子给我们描述了这个集团怎么样的目标与纲领呢?没有,至少目前北疆集团既无法描述一个合理的政治结构也无法描述一个合理的社会发展目标,其他集团呢?也没有。除了表述了集团间和集团内部赤裸裸的权术与杀戮,还剩下什么?

    小说可以探讨不同的路线,也许这种路线显得荒谬与不可思议,但是不能不负责任地灌输错误的学术概念与方法。作为大家追捧的严肃历史小说的《大汉》,猛子要说清楚:权术就是权术,政治就是政治。切不可采用“以权术代替政治”的偷换手段来让读者产生错误的政治概念。《大汉》在客观上混淆了“权术”与“政治”的区别,很容易让读者产生:“原来这就是政治,真是丑恶与血腥啊”。权术仅仅是政治当中的一个工具,而并非“政治”的全部,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作者,我个人希望猛子能够有效地描述清楚他们之间的根本区别。

    不可否认,从客观上讲,现在的《大汉》基本已经成为架空历史类有限几本“相对成熟”的“政教”类范本教材了,猛子也同意这个观点(参见骑士的置顶贴)骑士给大家的解释是:“自反贪之后的《大汉》将对政治、经济、文化等范畴进行补课,而且是对读者的补课”。好,那么我们不妨来回顾猛子给我们补了什么课?根据我“逐渐迷失的回忆”(主要是因为补课时间跨度太长,有些内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说一下吧。

    对经济政策,我觉得还是在微观上解决了产业调整和一部分的土地改革的问题,在这一方面,我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对于文化,有印象的好像主要集中在经学与部分攻城机械方面的发展与描述。

    对于政治,主要还是停留在各阶段权柄的争夺范围,对汉末主要士人集团的介绍,顺便描写了几次围绕洛阳重要的斗争。

    这些就是猛子给我们补课的内容了吗?不,我告诉自己,我错了。猛子是在给我们讲补权术的课!经济、文化、权柄、民族矛盾都是为了凸显整个时代的疯狂,就“冷静地历史旁观者”而言,猛子是令人佩服的,是非已经不重要,生命随时可以被抛弃,只有历史在默默地旁观着天地间这场闹剧的延续。。。。因此,我想说的是:“权术不是政治的全部,《大汉》不是政教小说,他是一个力图将读者代入仅历史旁观者的角色,让我们冷静思考的作品”。

    可惜的是,我个人认为,猛子在这一点上并不成功。作为一个比较正常的“历史类”小说的读者,我想,我更关注的对象也许是主角(或主角集团)未来将承担什么样的社会角色?是否(或如何)替代现政权(或成为现政权的主流集团)?未来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要将整个社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在疆域上形成什么样的范围与格局?如果涉及虚构的民族矛盾等要怎么样实现民族和解(或灭绝)?怎么样处理主角(集团)的历史地位等直接的命题。

    而猛子从“暧mei的穿越者”——“历史的突变”——“角色的模糊化”——“纯粹的斗争”并没有成功地将读者导向对历史的反思与激荡,反而正逐步地将读者错误地引向一个由“华丽的权术”——“争霸的野心”——“彻底丧失方向感”等要素组成的大坑。

    在这种大坑的趋势里,华丽的冲突与翔实的素材反而成为了一种高度近似于“哗众取宠”式的低俗小说诠释。而这一切,也许仅来源于猛子的疲惫与迷失。过度的冷静易演化为冷酷,而此时,我们是否可以将无穷的阴谋暂时放在一边,以激情的笔墨探讨一下无尽的历史长河中那一瞬间人性的光辉?

    天高月圆书友回应:

    几千年前的政治是不完善的,有缺陷的,而小说中的环境局势是紧迫的,动荡的,所以那时侯人们的政治目标是多样的,混乱的。

    gao2书友回应:

    同意楼上的话,小说毕竟不是论文,其次政治家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欲,何况是封建社会.现实中,违背自己的理想不得已做一些事情的人很多.包括我、楼上的还有楼主。在小说严格去推敲这种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另外政治纲领的问题,这个我以前一个评论也有这么写过。但是现在看来,我觉得是我误会作者了。这部小说是架空历史小说,而不是历史论文,在合格的政党和与其匹配的政党制度出来以前,可能连朝廷上的官员自己都不知道。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十章 风雨如晦 第十九节

    【请牢记本站域名

    “”,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第十章风雨如晦第十九节西园军在曹操的指挥下,迅速赶到十常侍府邸与何进的北军形成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司隶校尉袁绍、城门校尉伍琼、典军校尉曹操数次求见大将军何进均遭拒绝。

    何进隐于军中,就是不露面,其用意如何,无从得知。袁绍心急如焚,立即派人进宫催请太傅袁隗。

    朝中三公九卿都已经被太后紧急召进宫中议事了。

    “大将军想干什么?”伍琼担忧地说道,

    “他不会要借着蹇硕谋反的事趁机铲除奸阉吧?”伍琼四十多岁,身材修长,白面长须,一双眼晴炯炯有神,看上去非常沉稳精干。

    “不会,时机尚未成熟。”袁绍浓眉紧锁,非常焦急地说道,

    “西园军变数太大,一旦打起来,我们谁都没有把握控制洛阳的局势。现在天子和太后事事倚重奸阉,西园军已经被奸阉牢牢控制了。在天子圣旨面前,我们和大将军都没有绝对把握策反八营四万西园军,所以,大将军的矛头一定不是这些奸阉。”

    “大将军是不是要杀董太后和小皇子?”伍琼凑近袁绍,压低声音说道,

    “大将军已经杀了骠骑将军董重,他就不会再罢手了。”袁绍点点头,痛心疾首,

    “大将军用这种办法逼宫,奸阉们也只能答应了。可怜先帝尸骨未寒……”伍琼转脸望着火光冲天的长街,默然无语。

    朝中大臣聚在尚书台稍加商议之后,袁隗、丁宫、刘弘和卢植四人随即匆匆赶往长秋宫面见天子和太后。

    “屠夫就是屠夫,不论他怎么读书念经,终究都是一个卑劣的亡命之徒。”袁隗懊恼地说道,

    “早知他这样疯狂,当初我们就不该纵容他杀了蹇硕,以至于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何进眼里除了权柄,哪里还有国家兴亡百姓安危?”刘弘恨恨地说道,

    “此人如果独掌权柄,必将对大汉国造成深重的灾难,其害之烈肯定犹胜于宫内的奸阉,不会比昔日的跋扈将军梁翼差多少。”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埋怨谩骂都无法解决问题,当务之急是立即解决今日的洛阳危局,以免让局势失控,祸害国家。”卢植劝道,

    “何进此举无非是要杀尽董氏一族,彻底铲除将来的祸患。这种事本来也不新鲜,历朝历代的皇统之争向来都是如此血腥,只不过何进做得更快更霸道更绝情而已。从他的立场考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今日他不杀董氏一族,董氏一族明日就会杀他。”

    “我们都轻视何进了。”丁宫捻须叹道,

    “先帝已去,大皇子继承大统,何进再无羁绊,他想干什么都可以。他只要不动摇大汉国的根本,他就能生存,就能为所欲为。不管怎么说,他是当今天子的国舅,是太后的兄长,他无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都能找到理由替自己脱罪。”袁隗额头上的皱纹立即挤到了一起,他神情冷峻地望着丁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决定了?”丁宫神情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日为了给征北大军筹措军资,太傅大人曾经说过,我们该放弃的还是要放弃,否则,北疆大战如何保证?先帝遗愿如何完成?”刘弘悲愤地说道,

    “洛阳局势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虽然我们想按部就班,一步步的来,但何进答应吗?他不是白痴,他不会任人宰割,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先帝临终前希望我们替他完成心愿的时候,他何曾想过他不在了,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何进会怎么做?”

    “何进不顾国家的安危,不顾天下人的唾骂,不顾北军势力微弱,借助蹇硕谋反一事调用大军诛杀骠骑大将军,兵围十常侍府邸,显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的意图很明显,他要一举扭转自己在洛阳的被动局面,继而逐步攫取国家权柄。”卢植说道,

    “如今北疆大战胜局已定,收复边郡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征北大将军不惜一切代价一战而定,何进就没有时间了,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孤注一掷不顾后果的办法反戈一击,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何进而言,只要北疆大战没有结束,征北大将军还没有对他形成威胁,他就有绝对的把握逼迫奸阉答应他的条件。除非奸阉不想活了,大家同归于尽。”

    “何进的疯狂让我们失策了。如今何进已经胜券在握,在这种先机尽失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全力弥补,我们只要保住小董侯的性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卢植看看三人,黯然说道,

    “否则大汉国不但要遭受奸阉外戚之祸,更要走上败亡之路。我们将因此成为大汉国的罪人,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袁隗仰天长叹,

    “陛下,臣有负所托,有负所托啊。”两行无奈而痛苦的老泪终于抑止不住滚落而下。

    大将军何进的急奏和骠骑将军董重的认罪书就摆放在案几上,血腥的杀气笼罩在高大的殿宇内,让人窒息难忍。

    少帝站在低声饮泣的太后身边茫然无措。一帮大汉国的重臣跪坐在案几四周,垂首无语。

    “诸位爱卿当真就没有任何办法?”何太后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没有人回答,大殿内鸦雀无声。何太后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边往殿后走去,一边掩面哭道:“本宫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少帝跟在母亲后面正要走,袁隗突然出声喊道:“陛下……”少帝愣了一下,转身看着袁隗,怯生生地不敢说话。

    袁隗恭恭敬敬地俯身奏道:“陛下,渤海王年仅九岁,会犯何罪?陛下,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袁隗说到此心中酸楚,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哽咽着大声哀求道,

    “臣恳求陛下赦免渤海王。”少帝为难地抓抓腮帮,吞吞吐吐地说道:“朕……朕该怎么做?”

    “渤海王无罪,陛下只要下旨把谋反之罪尽数归于太皇太后即可。”赵忠急忙说道。

    “渤海王无罪。”少帝看着赵忠,惊骇地问道,

    “那太皇太后又有什么罪?”赵忠笑眯眯地说道,

    “小罪而已。”少帝犹豫了很长时间,问道:“太皇太后不会有事吧?”

    “不会。”赵忠肯定地说道,

    “过几天,太皇太后就要启程回河间国了,不会有事的。”少帝不再说话,转身追着自己的母亲去了。

    卢植写好圣旨,赵忠立即盖上了印玺。

    “太傅大人,这宣旨的事就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赵忠笑着说道,

    “别人去,恐怕不管用。”袁隗从他手上接过圣旨,冷笑道:“渤海王的性命直接关系到大家的生死存亡,所以你最好让天子把他日夜带在身边一刻也不要分开。”张让笑道:“太傅大人放心,从明天开始,小皇子就和天子吃则同案,睡则同床,绝对不会发生意外。”

    “还有一件事。”袁隗说道,

    “先帝临终前,是不是把去年大臣们写的上策交给了你们?”赵忠嘿嘿一笑,

    “太傅大人突然说这事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袁隗不客气地说道,

    “立即把它烧了,这样才能保住渤海王。”

    “是吗?”赵忠看看张让和郭胜等人,好整以暇地笑道,

    “太傅大人,这好象不是保住渤海王,而是保住你们自己吧?”

    “你白痴啊。”刘弘指着赵忠骂道,

    “我们上策的事这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大将军要借口对付我们,何须要看到上策内容?这几十封上策的意思都是同意先帝废嫡立庶。废什么嫡?立什么庶?只要渤海王在,这上策对我们就有名义上的约束力,这对大将军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渤海王在,这皇统之争就没有结束,你知道吗?”赵忠毫不示弱,一脸鄙夷地望着刘弘说道:“我当然知道,我看你才是白痴。没有军队,没有实力,大将军迟早都要把我们一锅端了。想想大将军梁翼,想想他是怎么独霸权柄祸乱天下的,你以为他会在乎这几十封上策?真是笑话。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大将军独霸权柄,不要说渤海王,就是当今天子也是朝夕不保。”

    “是辅佐一个即将成年的天子好,还是辅佐一个呀呀学语的天子好?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吧?”因为激动,赵忠脸上的肥肉不停地哆嗦着,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森。

    大殿内寂静无声。卢植沉吟良久,看看几个中常侍,平静地说道:“还是烧了吧,洛阳短期内不能再出意外了。渤海王一旦出事,你们知道后果。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先帝给征北大将军的那道圣旨里写了什么,不过这道圣旨十有**是托孤遗诏。先帝十分喜爱和信任征北大将军,以征北大将军的为人和禀性,他定会不负先帝之托,率军南下。那时,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你想威胁我们?”郭胜气愤地说道,

    “难道我们没办法解决那个屠夫吗?过了今天,我们要他好看。”

    “你们即使解决了那个屠夫又如何?”丁宫一脸讥色,慢悠悠地说道,

    “先帝极其喜爱公主,但他却在临终前把公主遣送出京,还让刘和亲自护送公主北上,你们不觉得这事十分反常吗?先帝为什么不在临终前遣送小皇子出京?先帝为什么要把小皇子放在洛阳这个险地?我们不能不考虑到公主可能带有先帝遗诏。北疆大战一旦结束,公主可能持天子遗诏同时征调太尉刘虞和征北大将军南下。太尉为人忠厚谦恭,但征北大将军呢?他如果到京,岂肯放过你们?”赵忠和张让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担心征北大将军南下进京吗?你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利用渤海王牵制征北大将军,再以征北大将军威胁何进。等到洛阳局势稳定后,你们再联何进杀我们,然后再以皇甫嵩之力进京诛杀何进,是不是?”张让笑道,

    “你们这点狗屁计策不但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何进也是一清二楚,否则他为什么急不可耐地诛杀蹇硕、骠骑将军董重,还有董太后和渤海王?他的目的就是绝了你们这个念头,你们没有皇统可选,只能乖乖地跟在他后面混。”袁隗四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但眼里的嘲弄之色却愈发明显。

    中官们看到袁隗四人神情不善,心里顿时不安起来,难道他们还有隐秘之计?

    “好。”赵忠忽然说道,

    “好,就依了你们,但我们有个条件。”袁隗双眼半眯着,盯着赵忠脸上有节奏起伏的白肉,慢慢说道:“是不是并州牧董卓找到了你?”赵忠笑脸一僵。

    张让眼里顿时闪过怒色,冷冷地问道:“难道他又给太傅大人送了重礼?”袁隗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赵忠一掌拍到案几上,怒声骂道:“无耻小人。”旁边的卢植说道:“董卓要杀,留不得。皇甫大人来书说,西凉已经几次闹事了,据查背后都是董卓在指使。西凉军的李傕、郭汜几个人自从董卓走后,更是频繁和韩遂马腾等叛军首领联系。皇甫大人担心大军发生叛乱,只好率部退回到扶风郡。这次我们安排滞留河东的两万北军急速返回西凉,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其次才是为了防备何进趁机把北军征调进京。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实在留不得,一旦手握兵权迟早都要祸害一方。”

    “你们是不是想把两万西凉兵征调到河东威胁何进?”袁隗慢条斯理地问道。

    张让点头道:“此人目前还有用。先帝过去打算把他放到并州抗衡征北大将军,但他一拖再拖执意不进并州,结果让征北大将军至今还控制着长城以南的并州郡县。晋阳在征北大将军手上,对我们威胁太大,这也是我们今天无法阻止他南下的原因之一,所以我们打算把两万西凉兵给他,让他立即进入并州,同时也能威胁何进。”袁隗微微颔首,捋须说道:“好,我即刻以尚书台的名义上奏天子,你们说服何太后盖上玺印即可。”马车行驶在通往尚书台的复道上,车上的四位大汉国重臣各自想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明天,大将军知道董卓将领两万西凉兵入并后,他该做何反应?”丁宫忽然问道。

    “他知道我们已经和奸阉联手,必将招兵入京。”卢植苦笑道,

    “何进终归不是一个屠夫,他一直深藏不露,有头脑啊。现在就看北疆大战何时结束了,只要北疆战事结束,洛阳即刻会乱。”

    “大将军?谁会想到先帝归天后,他会不顾一切祸乱洛阳要独霸权柄?”袁隗叹道,

    “奸阉们其实还是很有眼光的,自从大将军窦武被杀后,他们随即杀了董宠,坚决不再设大将军一职。结果十几年来他们虽然和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但对大汉国的危害远远没到今天这种地步。说起来,这个外戚大将军之祸的确要远远大于奸阉之祸,大将军手上有军队,有兵权,一旦祸害国家,会直接动摇大汉社稷。”

    “两万西凉兵很快就会到河东,你们说,董卓会北上入晋吗?”刘弘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他继续拒绝北上,我们将如何控制他?”

    “董卓不会北上入晋的。”卢植说道,

    “首先董卓自己就不愿意入晋。现在并州流民多如牛毛危机四伏,屯田正处于步履维艰的阶段,而李弘的十几万大军就在长城外,你说他怎么会入晋?其次征北大将军也不会让他入晋。你们还记得征北大军出发前,并州发生的流民暴乱吗?那都是假的,是张燕组织流民故意聚众闹事,目的就是阻止董卓入晋。我说过,征北大将军是大汉国最大的祸患,这几年他做的事有几件符合律法?要不是先帝刻意袒护,他早就死了。我们如果不趁早除掉他,大汉国必将毁于他手。可叹我们的先帝竟然那么信任他,临终还托孤于他,这不是葬送大汉国吗?”

    “奸阉也不会让他入晋的。奸阉和我们的想法一样,要把这两万西凉兵征调到河东威胁何进。河东距离洛阳近在咫尺,只要洛阳有叛乱,即可召其入京平乱。现在奸阉内有西园军,外有董卓的西凉军,势力鼎盛,由不得何进不低头。只要他受挫,就会再次找我们联手。”卢植冷笑道,

    “哼……这个屠夫,他敢祸乱洛阳危及社稷,我们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董卓领两万兵在河东,我们如何控制?”刘弘再次问道,

    “董卓此人桀骜不逊,骄纵枉法,我们可不能让他长期驻守河东威胁京畿安全。”

    “长安有左将军皇甫嵩和京兆尹盖勋,北疆有征北大将军李弘,河内有丁原,京畿有四万西园军,董卓被围在河东,他敢干什么?何况那两万西凉兵还要粮要饷,他除非想找死,否则他就不敢生事。”

    “你们说,董卓会不会和大将军联手?”丁宫小声问道。袁隗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卢植欲言又止。刘弘蓦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你们选中了他?”丁宫神情震骇,失声问道:“我们能控制局势吗?”卢植自信地说道:“西有左将军皇甫嵩,北有征北大将军李弘,天下稳如磐石。”袁隗亲自赶到大将军何进军中宣读天子圣旨。

    何进接下圣旨之后,笑着问道:“太傅大人,你我干脆趁此良机解决了奸阉如何?二十一年前,太傅陈蕃和大将军窦武除奸失败,今日你我可为两位先辈一雪前耻。”袁隗谈淡地笑笑,指着站在身后的曹操说道:“曹大人,你是听天子的,还是听大将军的?”曹操急忙躬身应道:“下官坚决听从太傅大人和大将军的,但四万西园军下官才接手一个时辰,下官实在不能担保他们就听我的。”袁隗望着何进道:“如何?是不是可以暂退一步?”何进摇摇头,拱手说道:“请太傅暂避,我还有点事要麻烦一下大长秋赵侯爷。”

    “明天?”

    “明天我回百郡邸。”袁隗不再说话,转身上车而去。望着逐渐远去的袁隗,何进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想保住渤海王,你做梦。”

    “来人,把这封书信送给赵侯爷。”赵忠看完何进的书信,气得劈手就砸到地上,

    “该死的屠夫,竟然威胁我。”张让看看地上的书简,奇怪地问道:“他要杀谁?渤海王?”

    “他要那批上策。”赵忠说道,

    “都给袁隗那个老混蛋说中了。这个屠夫越来越猖狂,实在让人无法容忍。要不要让董卓率部进京?”

    “还没到时候。”张让说道,

    “等把西园军的异己全部清除了,再动手。”

    “拟道旨,迁曹操为上军校尉,把西园军交给他统领。”赵忠点头道,

    “叫他动作快一点,没有时间了。还有,叫曹操进宫来一趟。这小子最近和袁绍那个小混蛋来往很密切,要提醒他一下,不要上了当让人给宰了。”

    “算了吧,还有人敢杀他?他杀别人还差不多。”张让笑道。深夜,黄门令袁赦带着五十骑中黄门押送一车上策奏章赶到百郡邸。

    就在北军士卒准备把竹简搬下马车时,袁赦却命令手下一把火把竹简全部烧了。

    六月辛亥日(六月七日),董太后在永乐宫暴毙而亡,渤海王被何太后接到长秋宫居住。

    同日,天子下旨,征调左将军皇甫嵩统领的两万西凉兵立即到河东,由并州牧董卓统领,择日北上入晋。

    何进闻讯之后,立即急书河内太守丁原以剿杀蚁贼为名屯兵黄河北岸的河阳城。

    第二天,何进上奏天子举荐大将军府从事桥瑁为东郡太守,命令桥瑁到兖州大量招募郡国兵。

    同时何进命令大将军府侍御史王匡到河内黑山一带募兵,命令北军都尉鲍信到青州泰山郡一带募兵。

    同日,何进派人邀请尚书何颙、司隶校尉袁绍、河南尹王允到百郡邸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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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八章 箭在弦上 第十九节

    四月下,晋阳。

    长公主坐在马车上,望着怀里开心的小天子,脸上笑厣如花。

    她不停地亲吻着天子娇嫩的小脸,不停地喊着小天子的乳名,“小龙,小龙,今天开心吧?看到胡族诸王拜倒在你的脚下,高兴吗?”

    小天子被长公主逗得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儿,他好象不耐烦了,一双小手向坐在对面的筱岚用力张开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娘,娘……”

    “陛下饿了,要喝奶了。”筱岚笑着把手伸向了小天子。小天子高兴得在长公主的怀里又蹦又跳,小手挥舞得更加有力了。

    “这么大了,还要喝奶。”长公主把小天子递给筱岚,笑吟吟地说道,“自从你生了孩子有了奶水后,他就再也不喝两位乳母的奶了,天天缠着你,要喝你的奶,真的很奇怪。”

    筱岚拉开衣襟,鼓涨的**刚刚露出来,小天子就急不可耐地扑进筱岚的怀里,一口咬住了奶头。筱岚爱怜地摸着小天子因为用力吮吸而涨红的小脸,笑而不语。

    “陛下出世后,你抱他抱得最多,还经常给他洗澡,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而我……”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很嫉妒,“他第一次说话,就是喊娘,冲着你喊个不停……”

    筱岚看到长公主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陛下我带得多,当然和我亲热些,这你也嫉妒啊?”

    “他喊你娘喊几个月了,可我至今没听到她叫我一声姑姑。我怎能不嫉妒?”

    “陛下说话晚,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天天喊你姑姑了。”筱岚笑着安慰道,“你不要日夜忙于政事,每天也要抽出一段时间陪陪陛下。女人嘛,最后总是要……”筱岚突然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赶忙闭上了嘴。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笑容渐渐散去。她俯身看看正在心满意足地吃着奶水的小天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小龙,你早点长大,早点懂事,姑姑也就可以嫁人了。”接着她慢慢坐直身躯,一双眼睛透过纱幔向车外望去,自怨自艾地小声说道,“我那时已经老了,人老珠黄,还有谁会娶我?”

    筱岚一脸歉意,柔声劝道,“殿下国色天香,即使过了十几年,也会象现在一样貌美如花,不会有任何改变。”

    长公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着,显然在强行压制心中的悲伤。

    筱岚十分歉疚。九年来,这是长公主最开心的一天,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让整个晋阳都为之心花怒放,但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却不小心触动了她的伤心事,让她黯然魂伤。

    今天,是胡族诸位朝拜大汉天子的日子。匈奴大单于刘豹、右贤王刘冥,刚刚成为漠西鲜卑王的步度更,漠北鲜卑王拓跋韬,漠南鲜卑王射墨赐,白山乌丸黑翎王楼麓,东羌王狂风沙,河西羌王聂啸,还有弧鼎、弃沉、木桃、木李、鹿欢洋等十几个胡族小王一起赶到了晋阳,向大汉天子效忠,向大汉皇廷进贡。

    胡族诸王面对长公主怀里的小天子,个个神态恭敬,没有丝毫的轻视和傲慢。

    自从大汉逐渐衰败以来,外族小国的朝贡逐年减少,尤其是大汉内乱,社稷动荡之后,这种朝拜也就绝迹了。

    然而,十几年后,大汉再次享受到了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虽然今日的荣耀不能和昔日大汉强盛时期相比,但这足够让大汉和大汉朝廷获得自信,看到社稷中兴的希望。

    参加今日外族朝拜大典的大臣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仿佛又看到了威临天下的大汉王朝。赵岐、蔡邕、杨奇、王瀚、淳于嘉、崔烈、袁滂这些老臣们眼含泪花,激动不已,而徐荣、麴义、张燕、吕布、赵云、玉石、颜良、文丑这些在朝的大将们想到十几年来的征战和无数埋骨他乡的英烈们,也是思绪万千,感慨不已。

    胡族诸王向大汉呈递户籍,把此次大典推向了**。

    自此后,胡族诸王虽然还享受诸侯王的待遇,在自己的封地享有军政大权,但他们和他们部落族众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汉子民,是真正的归属胡族,而不是藩属国胡族。归属胡人和大汉普通百姓一样,编户入籍,向朝廷缴纳赋税,从服徭役。

    大典的最后一幕,当天子、长公主和大臣们站在观礼台上,接受晋阳数万军民欢呼的时候,功高至伟的大将军却杳无踪迹。

    第二天朝会结束后,二十几位公卿大臣奉诏赶到凤凰池议事。

    大臣们沉浸在昨天的欢乐气氛里,一个个神情兴奋,就如何割弱胡族实力保持北疆持续稳定一事畅所欲言。

    中书令刘放认为,此次胡族诸王遵从朝廷旨意,依照土断之策规定所编定的户籍中,户数严重不实,占据胡族诸部人口七成以上的奴隶全部被当成了胡族各部落贵族的私有财产没有编户入籍。本朝律法有规定,严禁买卖和残害奴隶。光武皇帝在世之时,也曾九次下诏释放奴隶。奴隶的存在绝对是一个隐患,朝廷应该采取各种办法,逼迫胡族诸部贵族释放奴隶。如果这些奴隶也能编入户籍,将有助于朝廷对北疆的治理。

    尚书左仆射张范认为,此次胡族诸王虽然主动把自己的藩属国地位降了下来,但他们的地位和权势实际上并没受到任何伤害。相反,由于胡族诸部成了归属胡人,他们反倒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大汉朝廷要钱要粮要赈济了。另外,就算胡族诸部贵族把自己的奴隶都释放了,把这些奴隶都编入了大汉户籍,但北疆和大漠贫瘠,朝廷不但征缴不到他们的赋税,反而还要倒贴出更多的赈济。这根本就是赔钱买面子的事,划不来。

    现在朝廷要求胡族诸部的贵族们把自己的儿女送到晋阳做人质,这办法太天真了。这些人多得就是子女,一抓一大把,杀十几个无关痛痒。用这种办法约束不了胡人,还是想方设法削弱和制约他们手中的军政大权为上策。

    大臣们的热情没有得到长公主的赞赏。

    长公主面寒如霜,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胡族诸王为什么来朝拜?是因为大汉强盛吗?是因为去年冀州大捷吗?是因为当今天子威临天下吗?胡族诸王几句阿谀奉承之辞,竟然让你们兴奋得不知天南地北,你们是不是……是不是……”长公主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把嘴边刻薄尖酸的话吞了回去。

    “去年的冀州大捷并不代表我们现在有能力平定天下,你们不要太自以为是了。”长公主怒哼一声,大声质问道,“当你们站在观礼台上接受万民欢呼的时候,大将军在哪?他在大漠,正在为北疆的稳定,为中原大战而殚精竭虑。”

    大臣们面显愧色。

    长公主冷冷地看了大臣们一眼,厉声说道:“刚才你们说得话如果传出去,馆驿里的胡族诸王们立即就会离开晋阳。”

    “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晋阳朝拜吗?是因为大将军,是因为大将军要求他们来晋阳。”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向大汉呈递户籍吗?”

    太尉徐荣轻轻咳嗽了一声,长公主看了他一眼,摇了摇手,“今天必须讲清楚,否则他们得意忘形之下,可能坏了征战中原的大计。”

    “朝廷要尽快平定中原,但我们的兵力不够。大将军曾说,中原大战,他需要二十万大军。为了筹措兵力,大将军从冀州归来后,立刻马不停蹄,北上大漠。”

    “大将军要征调胡族铁骑南下中原?”尚书陈宫脸色一变,急忙说道,“中原大战是大汉内部的事,怎么能征调胡骑南下?汉胡之间的仇恨延续了数百年,袁绍这些叛逆们肯定会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肆诬蔑朝廷和大将军,激发叛军斗志,分裂河北。汉胡世世代代的刻骨仇恨可能会导致中原战局发生惊天逆转。”

    尚书司马朗也高声叫道:“殿下,就算我们利用胡族铁骑击败了叛军,将来在中兴历史上,也会留下勾结外族涂炭生灵的污点。”

    “现在他们不是胡族铁骑了,他们是大汉铁骑。”长公主用力挥挥手,“胡族诸王前来朝拜,向大汉朝廷呈递户籍表示归属,就是向天下人证明,他们不再是大汉的藩属国,他们是大汉的子民,他们的军队是大汉的军队。”

    “大将军急于北上大漠拜会胡族诸王,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我们只要求胡族诸王降低自己藩属国的地位,只要求他们向朝廷递交户籍表示归属,其它的事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长公主解释道,“失去了藩属国地位后,胡族诸部的贵族和普通族人就是大汉的臣民。那些普通族众虽然穷,缴纳不了赋税,但他们是强悍的士卒,他们可以用徭役代替赋税,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战功赎买奴隶的身份。”

    长公主盯着司马朗,娇声问道:“司马大人,将来,如果你是朝廷太史令,你还会在史书上记载,这些铁骑都是外族铁骑,朝廷是借用外族铁骑平定了中原吗?”

    蔡邕等公卿大臣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张范、陈宫等大臣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这样做,当真可以吗?当大汉的百姓们看到数万胡族铁骑浩浩荡荡地杀进中原,他们能理解吗?冀州大战的时候,匈奴人和乌丸人加在一起只有一万人,当时他们夹在数万大汉铁骑中间,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大的注意,但是这一次……如果适得其反,激起了中原百姓的愤怒,让中原叛逆们同仇敌怕忾一致对外,那事情就复杂了,后果也就难以预料了。

    大臣们的沉默让中书监内的气氛很压抑。

    中书监令荀攸站了起来,“诸位大人,大家都要把目光看远一点,不要仅仅局限在现在。”

    汉胡之间的仇恨,不会因为我们暂时征服了大漠就消失。我们如果一直用老办法对付胡人,不可能永久占据大漠,征战和仇杀还将世世代代继续下去。

    先辈们曾经在边疆和匈奴人、鲜卑人,还有很多大小不等的胡族打了几百年的战,用尽了所有办法。千里追杀,威逼利诱,离间分裂,和亲,修长城,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边疆还是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大汉今日风雨飘零,平定天下只是中兴的第一步,后面的重建和振兴将更加艰难,任重而道远,仅靠我们这一代人远远不够。所以我们要竭尽所能,利用大漠现在还控制在我们手上的机会,尽可能把胡族对大汉的威胁降到最低,以便稳定边疆,给后人腾出更多的时间重振社稷。

    把胡族的藩属国地位降为归属地位,把胡族人口编入大汉户籍,这仅仅是我们控制胡族的开始。

    目前大汉还处在征战叛逆的时期,为了安抚和利用胡族,我们在尽可能满足他们要求的情况下,把他们的军队拉进战场,从而一点一点消耗他们的实力。

    胡族诸部的军队数量少了,实力弱了,没有和我们抗衡的能力了,他们就会更加依赖我们。这时,我们才可以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教化的事,谈谈废除奴隶的事,谈谈改领地为郡县的事,甚至可以谈谈胡族诸王是不是可以迁到京城的事。

    在安抚和利用部分胡族的同时,剿杀和分裂另外一部分胡族,在以胡制胡和征调胡族铁骑平定天下的基础上,消耗和削弱胡族诸部的实力,继而达到控制、教化、驯服的最终目的。

    当然了,这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之后的事,不过,这就是朝廷现在对外族的政策。

    大臣们带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了凤凰池。

    长公主、丞相蔡邕、太尉徐荣、御史大夫刘和、尚书令李玮、中书监令荀攸六人走进了一间雅致的偏殿,继续议事。

    “大臣们好象不是很理解朝廷的决策。”御史大夫刘和担忧地说道。

    “诸位大人多费心,在不同的场合,和朝中的这些主事大臣们继续谈谈。”长公主不以为意地说道,“朝廷的决策,他们必须执行。”

    “殿下今天选的时机不太好。”李玮笑道,“胡族诸王刚刚表示归属,殿下就说要征调他们的军队南下中原作战,大臣们一时还有点难以接受。”

    “哼……”长公主冷笑了一声,“我要是说晚了,这些人肯定趾高气扬,仰着头看胡族诸王,非要把刘豹这些人气跑了不可。现在说,正好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清醒一点,不要看到胡族诸位低声下气,就把自己的小尾巴翘上天了。”

    “已经翘上天了。”丞相蔡邕无奈地苦笑道,“殿下没有听到刘放大人的话吗?他要准备逼着胡族诸王释放奴隶了,简直是胡闹嘛。”

    “这事不谈了。”长公主说道,“趁着胡族诸王还在晋阳盘桓的这几天,尽可能说服他们多派些族中的子弟到晋阳大学堂学习,年纪越小越好。”

    “殿下这主意不错。”荀攸笑道,“让这些小孩从小学习大汉的经文,会对他们的一生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十几年后,等到这些孩子长大了,北疆的形势可能会大有改观。”

    几个人议定了一下其中的细节后,然后谈到了关中战场。

    “接到韩遂的书信后,庞德再度南下泾水,威胁长安。杨凤和华雄兵分两路,一路威胁关西,一路从蒲坂津渡河,威胁冯翊郡。”徐荣说道,“现在,韩遂的危机算是度过了,扶风郡他应该可以拿到手了。”

    “这个韩遂,老**巨猾,拿着一个破西疆上跳下窜,占尽了便宜。”长公主把案几上的文卷推到一边,恨恨地说道。

    “殿下,西疆那个地方如果不是韩遂在那里死死苦撑,早就守不住了。”徐荣劝解道,“韩遂功大于过,朝廷应该理解他。”

    “只要他信守诺言,守住西疆,将来大汉中兴了,他就算是功臣。”长公主撇撇嘴,看着徐荣说道,“如果他背弃诺言,你去西疆杀了他。”

    徐荣笑着点头。

    “曹操、刘备的大军已经赶到了下邳城,估计现在正在和袁术交战。”荀攸望着徐荣问道,“徐大人是不是应该派人联系一下青州的臧霸?”

    “孙策的背叛,让袁术大伤元气,如果青州不能及时出击,袁术恐怕凶多吉少。”刘和在旁边补了一句,“我真的想不通,以袁术的精明,怎么会给一个无名小子骗了?他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李玮一脸严肃,“袁术无耻,孙策就应该打他。”

    刘和瞅了他一眼,自嘲地摇摇头,没有说话。李玮和孙策的父亲孙坚同是朱俊的弟子,私交甚好,李玮处处袒护孙策,替孙策说好话,也是人之常情。

    “我已经急书高顺大人了。”徐荣说道,“自从臧霸把平原郡的南部几个县城交给我们后,高顺的大营就移到了黄河南岸的高唐城。他和臧霸之间来往密切,相信青州很快就会出兵。”

    “向青州迁移人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长公主的目光转向了丞相蔡邕。

    “估计到了七月,过去逃到冀州的近一百万青州人将陆续返回家乡。”蔡邕回道,“如果加上从泰山下山的十几万流民,青州的人口估计可以到达两百多万。当然了,和青州鼎盛时期的近四百万人口相比,还是足足减少了一半。乱世之中,百姓的命还不如一条狗啊。”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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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介绍:
本书以“深入历史与跳出历史”的原则,描写了距今18oo多年的错综复杂的历史进程和波澜壮阔的争霸战争。小说以豹子李弘以一介奴隶的身份救出鲜卑大帅,逃回大汉,由一个普通士卒开始,屡立奇功,成为将军,从而影响整个汉末历史为主要线索,多角度、多侧面、多层次地再现了东汉末年风云变幻的历史风貌和一群英雄人物改变天下命运的奋斗,揭示了历史运动的展的规律。
李弘与朋友战友的情谊,与敌人的浴血厮杀,与几位佳人的感情纠缠,与整个大汉命运的关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扭转着整个天下的局面。
本书还在汉末的社会生活场景上颇费笔墨与心思,从宫廷到战场,从都城到乡野,从大漠到中原,力求还历史以原貌;从政坛角逐到沙场交锋,从典章礼仪到人情风俗,力求展现大汉传统文化的深厚魅力。
纵横大漠——豹子谜一样的出身;白衣如雪——与伊人美丽的爱情;血路绵延——大汉子民艰险的回归;边疆酣战——大汉北疆血铸的长城;庙堂阴谋——士人与武人的矛盾;有我无敌——为大汉化作铁血钢刀;屯田塞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饮马黄河——为天下重整华夏江山;驰骋江山九万里,笑傲春秋一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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