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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花疏影     空间大玩家txt下载     空间大玩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启动法阵

    如果赵承平说,要牺牲这些妖的法力去启动法阵,只怕这百来只妖物会一涌而上,与这五个人类拼个你死我活。

    但如果说要用四个人类的血去启动,赵承平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看出了他的犹豫,虬首仙,那只青毛狮子,一步步向赵承平走来:“虽然你的法术比我们都要高,但我们这么多妖在一起,只怕你想要保住其他的同伴,也会顾此失彼。”

    人与妖之间,僵持着,不知是哪只妖物先带得头,几百只妖物,缓缓地、一步步向五人逼近。

    原本就缺氧的程潇这下更感觉呼吸困难,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赵承平抬起手:“且慢,我都没看过那个遗迹,你们就已经决定了只有这两种方法吗?好歹我做为当事人,也有知情权的吧。”

    “……”众妖加上姜子牙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赵承平摇摇头,看了一眼程潇:“你UU小说的人物就不能稍微现代化一点吗?”

    “不行……会……被读者……喷的……”程潇有气无力。

    其余几人,也开始出现了缺氧症状,赵承平问道:“这里难道没有什么树精藤妖之类的东西吗?”

    “有……”从妖群中也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几个树妖,还有攀附着他们的藤妖,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赵承平不解。

    “好久没有见到光了。”一棵树妖低声道。

    原来是缺乏光合作用,难怪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石壁上的那些光,只是妖力形成的,并不是正常的光源,因此连带着这些植物妖都半死不活。

    果然是一刻也拖不得了。

    赵承平大步走向古老的遗迹,却听见两边的石壁中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有很沉重的东西,从石壁中走出来,向他靠近。

    他敏锐的感觉到头顶有异样,向后跳开一步,“咚”一阵烟尘散去,巨型石块正正砸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若是慢了一步,就要变成肉泥了。

    这,就是刚才妖怪说的防御力量了吧?

    两个巨大的石人,挡在他的面前,并没有追杀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看来,这石人当初的设定就是保护法阵,只要不靠近法阵,石人就不会做出进攻姿势。

    “尽忠职守,我喜欢,可惜,我要去的地方,谁也不能拦下我!”赵承平凝神静气,手中聚集着力量,在之前的两仪阵中,他风雷之力已上升了五级,如今已可以唤来九天狂雷。

    念动雷诀,紫色闪电陡然出现在这山腹之中,雷电的本性就是劈最高的东西,几道炸雷滚过,两个石人,被劈碎成几块。

    赵承平拍拍手上的灰,就要再向前走,不料,却看见那几块石人的碎块还在滚动,看那样子,竟是可以自己聚合在一起,重塑成形!

    “还没完没了了?”赵承平再次放出雷电,这下,石块被击得更为粉碎,等了一会儿,那些碎石没有动静,赵承平这才放心的向前走。

    没几步,他感觉到背上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接着,是更多重重的击打。

    一定是刚才那些碎石,他没有回头,这时候回头,碎石只怕会向他的眼睛攻击。

    现在他的能力,只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法术,并不能让这些石头凭空消失。

    金对石,势均力敌。

    木对石,根本不可能赢。

    水对石,在这密闭的空间只会重蹈白素贞的覆辙。

    土对石,看它们也不怕被土埋了,分分钟爬出来的节奏。

    只剩下了火,但是,法术召来的火焰,是否也需要氧气来支持燃烧?赵承平不敢赌,如果火焰的燃烧还没有到达让石人融化的融点,而地洞中的氧气就已经耗尽,那该如何?

    一部分碎石依旧在攻击着赵承平,而另一些,已经渐渐聚集成形,又变成了石人的模样。

    赵承平一一尝试着手中的法术,有些毫无用处,有些只能困住石人一时,受限于地洞的空间,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法术他也不敢用,生怕这个石壁支撑不住,塌下来,到时候大家都被埋在地下。

    风!

    强劲的风,变成无形的墙壁,风幕将赵承平和碎石分隔开,几经尝试,碎石无法再攻击到赵承平,它们停下,又开始了新的组合……

    趁着防御石头进行再次变形,赵承平踏入法阵,细细观察。

    八根石柱,一根一根插在地上,摆成了圆形阵法,正中间,有一根更粗的石柱,赵承平将手放在石柱上,感受到石柱的确在呼唤着力量,法力、灵力、妖力、生命力……

    当它得到了充足的力量,就会像当年黄帝召唤天人那样,一股力量直冲天空,变成天地之间连接的通道,被埋在地下的人和妖,也都可以出去了。

    正想着如何才能在无伤害的情况下启动这个法阵,赵承平忽然得胸口被烫了一下,赶紧将那块陨石片拿出来,没错,是它在发出红色的光芒,未及反应,石柱突然产生强大的吸力,陨石片脱手而出,飞向石柱顶端某一处,并嵌在石柱里。

    周围的石柱上,依次出现奇怪的刻痕,并发出萤萤蓝光,那些刻痕好像古代的象形字,赵承平只看出了山川流水的图样,却不知其意。

    很快,整个石阵发出“隆隆声”,八根石柱刻痕的位置射出光线,看样子,石柱彼此之间,是要通过光芒连接成某种图案。

    可是,那数道光线,总也没有连接在一起,每道连接线中间,都差了足有一米的距离。

    力量,还不够。

    赵承平双手按在中间那根石柱上,催动着体内的法力向石柱输送。连接线之间的距离果然迅速在变小,眼看就要连接在一起了。

    此时,赵承平只觉得背后被重重一击,胸口一股血腥气瞬间直冲上来,忍不住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到石柱上,石柱的光芒瞬间变得耀眼非常。

    现在已经不是赵承平在主动向石柱输送法力,而是石柱在疯狂地吸取,除了法力之外,赵承平感受到石柱还在吸取着自己的生命力,他渐渐感到支持不住,连站也站不稳,虽然腿已经站不住了,但双手仍被牢牢吸在石柱上。

    “大概会就这样被吸成人干吧?”他这么想着,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第二十一章 离开地洞

    不知过了多久,赵承平觉得鼻尖又闻到了草木的芳香,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水流声,眼皮虽然还很重,睁不开,但已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已不是方才在法阵时那样的压抑。

    “啊,他手指动了。”是冯丽的声音。

    赵承平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全身没有力气,他试着感应了一下体内法力,还在,但是游离在身体中,无法凝聚。

    他卯足了力气,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身在地面,现在已经天亮了,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

    自己的头枕在冯丽的腿上,冯丽柔软的手正抚在自己的额头上:“太好了,没有发烧。”

    姜子牙闭目盘膝坐在一边入定,程潇在树下睡觉。

    他用力憋出一句话:“辛伟呢?”

    “你可总算醒了。”辛伟的声音,他递过竹子削成的水杯:“要喝点吗?”

    赵承平点点头,想要自己伸手去拿,结果也就只是手指勉强动了动,冯丽连忙接着过水:“我来喂你。”

    她小心地将赵承平扶起来,拿着水杯,一点点向他嘴里倒。

    一杯喝完,辛伟又要倒水,赵承平微微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感觉好一些,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低弱的声音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来,就在他双手按在石柱上的时候,那两个防御石人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石锤,让他吐血的那一下,就是石锤的功劳。

    “你吐血之后,那几道线就差一点点,就能合在一起,我们刚想上去帮你,一直蹲在上头的那只大鸟,忽然左爪抓着象妖,右爪抓着狮妖,就往你那儿飞,那三个妖怪也把爪子蹄子翅膀什么的给按在了石柱上……”辛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法阵吸取了足够的力量,瞬间八根石柱被光圈连接起来,原本进行第二次攻击的石锤也落在地上,变成了普通石块。

    法阵上方的泥土与石块瞬间消失,新鲜的空气、温暖的阳光,瞬间再次拥抱了在地洞中的人和妖。

    数百只妖物各自散去,赵承平昏迷不醒,程潇刚刚喘得上气,姜子牙与冯丽,一个老人一个女子,辛伟正发愁怎么把他们从地洞带出去,象妖背起他和冯丽,狮妖背起姜子牙和程潇,大鹏金翅鸟抓着赵承平。

    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呼地刮,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了平地。

    “他们呢?”赵承平问道。

    “放下我们之后,就走了。”辛伟说。

    赵承平点点头,那三妖被石柱吸了法力,想来也是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免得被其他妖怪占了便宜。

    妖怪可以休息,可是他不能,西歧必须马上去,如果伯邑考已经启程往朝歌而去,商与周之间又多了一条人命官司,想要阻止牧野之战的发生,希望就更渺茫了。

    “走……”赵承平站起来,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冯丽赶紧扶住他:“还是再多休息几天吧?”

    “不能再休息了……”

    “可是,你这样,也走不了呀。”冯丽咬着嘴唇。

    此时姜子牙站起身,向他们走来,赵承平冲他一笑:“老爷子,我知道你有法术,可以让人日行千里,不如,拿出来用用?”

    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姜子牙皱眉道:“此法若是对寻常人,自然是没什么的,但是,你现在的体力,连站也站不稳,若是在施法过程中,摔在地上,法术不会中止,整个人就会像被奔马拖着走一样,只怕会有危险。”

    赵承平摇摇头:“老爷子放心,我们这边一位巾帼英雄,一位我的挚交好友,他们不会让我摔下来的。”

    见他如此坚决,姜子牙无法,只得站在一旁画下符咒。辛伟悄悄问道:“他这个样子,大概多久能复原?”

    姜子牙叹口气,摇摇头:“从未见过以一人之力开启法阵之人,就算是我昆仑众仙,也须九人。方才法阵开启的能量,有九成却是从他身上而来,鹏、狮、象三妖,修行均逾千年,但三妖捆一块儿提供了开启法阵的一成力量,就已经气空力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啊,”辛伟说,“你看,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什么都不懂的凡人。”

    “呵呵,”姜子牙摇摇头,“你也不简单呐。”

    辛伟还想说什么,那边却传来冯丽焦急的声音:“赵承平,你怎么,你醒醒啊。”

    在一片黑暗中,赵承平听见有个女人对自己说话:“东西不拿你就跑,真是醉了,白瞎了我一番苦心给你准备。”

    那个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赵承平欲开口问清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胸口直贯入体内,压得他十分难受,却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硬生生忍着,渐渐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冯丽红红的眼圈,“咦?怎么哭了?”他问道。

    冯丽擦了擦眼睛:“你还问!一声不吭就昏过去,吓死人家了。”

    “对不起,下次我昏过去之前,会争取提前通知你的。”赵承平故意逗她。

    “什么?你还想下次?!”冯丽嘟着嘴,“一次就够吓人了啦!”

    “对对对,没下次了,求你别哭了好不好?我最怕女人哭了。”赵承平这点倒是没说谎,他就是因为不擅长哄妹子,才在大学里坚持当了四年的单身狗。

    说着话,赵承平站起来,觉得身体轻盈,全身充满着力量,除了元素法术,脑中又出现了一些新的技能。

    他脑中想了一下乔瑜,眼前竟然就出现了乔瑜,她正在姜王后宫中,陪姜王后说话。这莫不是错觉?他又想了一下蚩尤,发现那个身材高壮的巨人正在训练苗民用兵……这倒是这个兵祖应该做的事。

    在尝试看看女娲、元始天尊的时候,失败了,看来,这个能力并不能看见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他将自己的新能力告诉了同伴们,冯丽激动的说:“帮我看看哥哥在做什么?”

    “好!”赵承平默默想着冯华,却被眼前出现的场景惊呆了,冯华与黄飞虎在鬼方作战,鬼方军勇猛非常,行动迅速,飞虎军处处受制,死伤过半。黄飞虎被偷袭,冯华为了保护黄飞虎,肩膀上被一箭射穿,半身鲜血。

    冯丽急切问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呃……”赵承平皱眉,不知说什么好,如果说出真相,冯丽一定会要去帮她哥哥,但是如果此时去鬼方,又会耽误去西歧弄明白周文王被囚羑里的真相。

    正在纠结时,却听见姜子牙说:“前面有人过来了。”

第二十二章 铁划银勾

    前方是一队打着周旗号的士兵,他们唱着古老的战歌,很开心。

    “周什么时候又对别处开战了?”辛伟问道。

    整齐排列的周人战阵、黎国飘摇坠地的旗帜、抛杵于地的黎国士兵……这是赵承平从这些人的记忆中看见的景象,看来,周与商之间夹着的最后一个国家黎,也被周人灭了。

    从此商与周之间紧密接壤,如果周的士兵集结于边境,他们与朝歌城墙之间,只差了400里的距离,200公里,来个四天的强行军,也就到了。

    “如果我是纣王,现在就得把西歧给炸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怎么不懂呢?”辛伟摇头。

    赵承平也不明白,如果是他,在周文王灭第一个崇国的时候,就该把他给干掉了,照八卦野史上的纣王那般凶残,为什么竟然会一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忙着玩乐?

    “你的设定里,纣王是智障吗?”辛伟问道。

    程潇还没有开口,赵承平就已经回答了:“肯定不是,姜王后被姜环诬陷那段,我看他脑子清楚的很。”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设啊?”辛伟瞪着程潇。

    程潇无辜地看着他俩:“我哪知道啊,周文王灭那三个国家的事,我直接抄的《竹书纪年》。”

    “靠,抄袭狗。”辛伟一脸的唾弃。

    赵承平问道:“那你总该记得纣王的人设吧,他跟周文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杀他?那你的故事里还有伯邑考的事吗?”

    程潇苦恼地抓抓头:“我都说了,一点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好像纣王欠周文王的人情,所以一直网开一面。”

    “欠人情又是什么鬼!这年头写文的都可以这么胡bb吗?”辛伟跳起来了。

    程潇躲到冯丽身后:“我写这篇文的时候,才14岁,不要对我要求这么高啊,再说,反正也没人看,也没坑到谁嘛。”

    “中二少年就不能好好读书吗,学人家写文,就学人家完本啊!现在又修又改还太监,你坑了自己就算了,把我们也坑了。”辛伟嚷嚷。

    他的声音将周的士兵引来:“什么人在那里!”

    几十把青铜长矛对着他们,赵承平将众人挡在身后:“我们是路过的。”

    似乎是队长身份的人上前,仔细打量着赵承平等人,见他们有老人有女人,心下也放松了警惕,态度和缓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听说西伯侯招闲纳士,我们都有些本事,想要试试运气。”赵承平恭敬回答道。

    那队长细细打量了五个人,那女人看着如娇花软玉一般,仿佛一吹就倒,见有人打量她,还害羞地低下头,那老头得有七八十岁了吧,胡子头发全白了,只怕走几步就要人扶一扶。

    至于这三个男人,与自己说话的这个男人斯斯文文,身材修长并不像有什么力气,另外两个,一个害羞的好像大姑娘,很紧张地看着士兵们,还有一个,根本就是身量未满的小孩子,眼神倒是挺凶,全身都透着“我很厉害”的神气。

    就这五个人,有本事?大概是想去西歧骗吃骗喝的吧,自从西伯侯下诏求贤之后,能人异士来了没几个,混饭的骗子倒是来了不少,平日养着看不出来什么,到了要用的时候就全跑了。

    这不,打黎国的时候,还是得靠他们这些人卖力气。平日里队长就有些抱怨,与其花钱养骗子,还不如多发些饷给士兵。

    对骗子十分不满的队长,这会儿遇上了五个骗子,一下子就起了戏弄之心,不如在这就将他们打发了,直接替西伯侯省点事。

    “西歧可不养闲人,你说你们有本事,都有些什么本事啊?”队长说道,“如果真有本事,我送你们去见西伯侯,如果没真本事,我劝你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这话说得可不客气,与礼贤下士的周文王简直是天壤之别,自古以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卑下的人,越是事儿多,想彰显存在感。

    赵承平走上前,向那队长施了一礼:“可否借长枪一用?”

    队长怀疑地看着他:“这长枪可有五十多斤重,你拿得动吗?”

    “试试就知道了。”赵承平不急不燥,依旧谦谦有礼。

    队长有心为难他,用力抬手一抛,五十多斤的长枪加上这一冲之力,他估摸着这小白脸就算拿得住,也得倒退几步才能站稳。

    不料赵承平左手轻轻松松一抄,便将那根长枪握在手中,轻松挥动几下,好像拿着一根轻飘飘的柳枝:“果然有些份量。”

    手中长枪一抖,枪头点点寒光现,如梨花朵朵盛开,舞动时,又像银色蛟龙现碧波。加之他身材修长,动作潇洒,这柄长枪在他手中不像兵器,倒像是舞者的道具。

    待他罢手,如风停云住,雷霆过而江河清。

    “好看是好看,只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队长强自争回面子。

    赵承平微微一笑,依葫芦画瓢,抬手将长枪抛回给队长,队长自恃力量过人,伸手去接,却被赵承平附在枪杆上的雷电力量轻轻电了一下,不由得他手一松,长枪落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妖法!”看着落地的长枪,队长却不敢去捡,生怕被再电一下。

    冯丽扮了个鬼脸:“接不住就接不住嘛,就不要找借口啦。”

    “快看,地上!”一名士兵惊讶地指着地面。

    众人低头一看,方才平整的地面,现在被划得沟壑纵横,枪头上并未沾到一分泥土,地上现在这样,完全是被枪头上所附气劲划开,这已非常人可以做到。

    再仔细看,那些痕迹并非杂乱无章,竟是一幅画。

    “大哥,画得好像你啊。”一人说。

    “像吗?”队长看看地上的画像,疑惑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特别像。”

    到这时,这一队士兵都对赵承平佩服得五体投地,包括队长,如果骗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他也希望自己是个骗子。

    冯丽捧着脸:“哇,赵大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什么,好久没画画了,有些手痒。”赵承平笑笑,转头却瞥见辛伟,却发现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对于好友大杀四方,辛伟很为他骄傲。但是看见冯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想起自己却一点能力也没有,一股奇怪的情绪不由从心底生出。

    “这大概就是吃醋吧。”他自嘲地笑笑,狠狠地唾弃了自己,赵承平跑到各种未知的空间,还不是为了救自己,自己却在这里吃干醋,实在是太混蛋了。

    那位队长信守了诺言,带着赵承平一行人前往周军大营,刚进营地,赵承平就听见有人说:“怎么现在就要走?好歹吃了我们的庆功宴再出发也不迟啊。”

    另一人说:“天子之命,岂敢耽误,还请西伯侯速速收拾,与我一同启程入朝歌。”

    车轮滚滚,只见到马车绝尘而去的背影。

    “cao,你们留下,我去追!”赵承平连马都不要,念动法咒,如一道闪电般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一道残影,“这是人吗?”那可怜的队长再一次听见了三观破裂的声音。

第二十三章 色还是友?

    车把式在朝歌驾车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平日里与别的王公贵族马车争道比速度也不是没有过,至于耍横别马头的事情对别人做过,也被别人做过。

    但是现在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方才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影子从马车左侧呼啸而过,忽然就在前方停下,竟然是一个人,惊得他赶紧将缰绳一拉,却勒不住奔速极快的两匹马,眼看着就要向那人撞去。

    那人却忽然跳起很高,轻巧巧地落在他身边,抬手抓住缰绳一提,两匹马嘶叫着停下脚步,车把式惊恐地看着他,不知对方是什么山精水怪,那个斯文书生模样的人冲他一笑:“我知道不该横穿马路,事急从权,对不住啦。”

    车厢里传来使臣的声音:“怎么停下了?”

    接着他挑开帘子,正好看着赵承平的笑脸:“对不起打扰了。”

    那使臣皱眉:“你是何人,竟敢拦我的马车!”

    “西伯侯曾许我千金,还没拿着呢,就看着你们走了,这可不行。”赵承平笑嘻嘻。

    原来是个要钱的,使臣挥挥手:“等他回来再说。”

    “那可不行,这可欠了好几天了,家里人还等钱买房呢。”赵承平不依不饶。

    此时护卫着马车的六名骑士赶了上来,拔刀相向:“快让开,否则对你不客气。”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了……”赵承平跳下车。

    车把式一抖缰绳:“驾!”

    两匹马努力向前,车却纹丝不动,见鬼了?他对着马又抽了一鞭子,车还是停在原地。

    一名骑士惊恐地指着车轮:“轮子……轮子……”

    轮子?怎么了?莫不是轮子卡在缝里了?车把式跳下车,不看还好,一看把他吓个半死,木头车轮,竟然生根发芽,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生出的枝条还在向上长,很有变成一棵树的架势。

    “怎么还不走!”车厢内的使臣不耐烦,伸头出来看,却发现车厢两旁已长出四棵小树。

    赵承平慢悠悠挑开帘子:“看来这四个车轮还想再活五百年,咱们就不要勉强了,不如先回大营,休息一晚,明天换上活够了的车轮再去朝歌,如何?”

    明知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作怪,使臣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能让木头车轮都发芽,这男人是怎样的怪物,好汉不吃眼前亏,让姬昌在周营里多呆一晚,想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使臣厉声道:“好,就一晚。”他转头对其中两名骑士吩咐道:“你们先回朝歌,向大王禀报。”

    望着那个骑士远去的背影,赵承平叹息:“今日大营里做了好吃的烤羊,他们真的不留下来吃吗?”

    使臣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冷笑道:“如你所愿,西伯侯再多留一晚,你莫要再生事端,莫欺我朝歌无人!”

    这使臣倒是有点意思,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打不过自己,不一味强横,知道审时度势,倒也不失大国使节风范,不怂,赵承平觉得自己有点欣赏他了。

    “不卑不亢,不愧是大邑商的使臣,在下赵承平,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商容。”

    “咦?”赵承平有些意外,商容应该很早就为劝谏纣王而自尽,怎么这会儿竟然站在自己面前,算了,毕竟这是一个连原作者都记不清剧情的故事。

    看着商容,赵承平只觉得有些惋惜,像他这样忠贞直谏的人,无论在古今中外,都是值得钦佩的,就算与他政见不同,各抱目的,也并不会讨厌他。

    “车轮都扎根了,难道要我们走回去不成?”商容道。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辚辚车轮声,是周营的车,车把式跳下来见礼:“请使者大人与西伯侯回营休息。”

    回到周营之后,有人迎上前,接姬昌与商容回大帐,赵承平大大伸了个懒腰:“谁这么聪明,知道派辆马车跟过来?”

    “冰雪聪明的我……”冯丽笑眯眯地指着自己,“你不会伤人,但若要将他们拦下来,那肯定就得毁车。”

    赵承平一面拍着衣服上的土,一面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人?”

    “辛伟说的呀,”冯丽笑道,“他说你这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就算对方想伤你,你也只是制住对方而已。咦,辛伟呢?”

    偌大的军营里,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就是看不见辛伟在哪里。“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不能是被绑架了吧?”冯丽自言自语道。

    “先找到他再说。”赵承平有些担心,毕竟自己刚才闹了一场商朝使臣,万一有什么人盯上了辛伟,拿他的安危来要胁自己,那他可能会马上把西伯侯拱手送人。

    四下寻找,总也找不到,最后听到冯丽叫道:“在这在这。”

    他循声而去,原来是伙头军的营帐,一群伙头兵一脸虔诚地听他讲着如何做出松软的馒头包子,而不是啃着都费牙的死面饼,还有怎么拌馅更香,以及如何去除野外那些动物身上的腥气。

    “在这都能发面,你赢了。”赵承平闻着新出炉包子的香气,感慨万千。

    辛伟伸手拿出一个包子扔给他:“那当然,在这地方好不容易发现天然酵母菌,当然得好好保管,我不像你,有各种逆天的能力,我也就只能靠这些小东西混日子了。”

    本来被包子烫得不停换手的赵承平听到这话,一下子僵住了,包子在手上也不觉得烫。辛伟……这是在怪自己了吗?为什么?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啊。

    “呀,包子好香,我也要。”冯丽凑过去,刚想要拿,辛伟忙阻止她:“小心啊,烫得很,别伤着你。”

    “那你怎么拿给赵承平呢?”冯丽嘟起嘴。

    辛伟笑笑:“他跟你不一样,一个糙老爷们儿还怕什么。”

    看着辛伟对冯丽体贴入微的模样,赵承平好像懂了什么,可是,他真的一直只是把冯丽当成伙伴啊,并没有动什么歪脑筋。得找个机会好好说清楚,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乔瑜了。

    吃完包子,赵承平借口要引荐姜子牙和姬昌相见,跑开了,临走前嘱咐辛伟一定要照顾好冯丽,两个人不要走散了。

    由于对赵承平的无限信任,姬昌对姜子牙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希望姜子牙可以带领周朝人民在新形势下闯出一片天空,他的总结性发言则让赵承平吓了一跳。

    “赵先生也一同为建设我小邦周出力,如何?”姬昌诚挚的看着他。

    赵承平连连摆手:“我闲散惯了,只做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不想入任何一个阵营。”

    见他如此坚决,姬昌也不便强求,赵承平建议姜子牙与姬昌深入交换意见,自己跑了出去,正好遇上程潇:“好好的周文王,怎么满嘴的新闻联播腔?”

    “我不跟你说了嘛,这小说是我初二的时候写的,然后就要准备中考啊,准备中考的时候都要求看《半月谈》和《新闻联播》啊,那是我整整一年唯一接触过的电视剧啦,就……不小心带上那腔调了。”程潇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都是套路,不会出错啊。”

    这倒是,程潇看他脸色好转:“对了,我看你和你那兄弟,似乎有点不对啊。”

    “小屁孩别胡说八道。”

    “真的,我看了那么多电视剧还不知道?每次小姐姐一找你说话,辛伟哥的脸色就不好,但是小姐姐还就喜欢找你说话。”程潇咋舌,“你们这还是琼瑶路子的三角恋呐。”

    听他分析地头头是道,赵承平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又何尝不知道事情的确如程潇所说的那样,只是不知辛伟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拍拍程潇肩膀:“早点睡吧,这都半夜了,小心变成秃头。”

    目送程潇回营帐,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去找辛伟谈谈,却听见商容的帐篷里传来人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嘴被捂住后发出的呜呜声……

第二十四章 谜之刺客

    赵承平冲进营帐,借着帐外的火光,看见有两个人在地上扭打,其中一人占绝对优势,骑在另一人的腰上,手中明晃晃的青铜匕首闪着不详的光芒。

    见赵承平进来,那人身形极快,几下就从后窗逃走,赵承平没有去追,点亮烛火,商容躺在地上,撑了几下想要起来,却使不上劲,赵承平要扶他,他碍着面子不肯,一用力,痛得直吸凉气。

    这刺客来得蹊跷,赵承平不想惊动姬昌,便将拥有治疗术的辛伟找来替商容看看伤到了哪里。

    辛伟进来后,按了几下商容受伤位置,商容忽然大声说:“刚才就是他!”

    “刚才那么黑,我都看不见,你怎么看见的?”赵承平根本不相信。

    商容指着辛伟:“我与那人扭打了半天,对他的力道和动作十分熟悉,就是他。”

    本来想悄悄地把事情解决,没想到把辛伟叫进来之后,事情反而还闹大了,赵承平感到很头疼。辛伟看着他的样子:“你也怀疑我?”

    “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啊,我他.妈是为谁才在这些鬼空间里跑来跑去。”赵承平扶额,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看了辛伟的记忆。

    辛伟的确不是刺杀商容的凶手,但是,就在自己方才去找他之前,有一个黑衣人来过,还给了他一样什么东西。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黑衣人就是刺杀商容的凶手。

    赵承平的能力只能看到眼前之人的历史,却无法跳转链接到这个人见过的其他人那里,对于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他也是一无所知。

    在这当口,赵承平脸上一点情绪也没露出来,对商容说:“我愿以我的性命担保,刚才刺杀你的,绝对不是他。”

    此时商容被刺的事,几乎整个周营里都知道了,姬昌匆匆赶来,同来得还有姜子牙,正听见商容说刺客是辛伟的事情,他说:“这有何难会先天演卦,一课便知。”

    赵承平生怕他占出辛伟与那刺客有牵连,在脑海中找到使用旁门左道之术,能混淆卦象,只是需要辛伟的鲜血,这会儿已经来不及跟他明说了,只好看辛伟是不是与他还有默契。

    “忍着点。”赵承平轻声在他耳旁说,辛伟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指被利刃划开,嫣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都被赵承平以袖子笼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辛伟也只是在手指被割破的瞬间略微发怔,那厢姜子牙已经拿出了龟甲与铜钱,开始占算。

    “的确不是他。”反复查看卦象后,姜子牙给予了肯定的说法。

    “我想,此时最希望您没事的,就是这个军营里的人,如果商使臣在周境出了事,商天子随时就可以派出大军压境,一举灭了这小小周原之地。您说是吗?”柔柔的声音,令人无可辩驳的理由,冯丽到了。

    商容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如果自己死在周地,简直就是纣王出兵的绝佳理由,如今武成王黄飞虎就在这边境,一份调令,说来就来。

    如果不是姬昌因为不想去朝歌而下得黑手,还有谁?

    “来人,加强守卫,请使者大人早点歇息,天亮还要赶路。”众人离开商容的营帐,姬昌回到自己帐中,其余人住得较远,还要再走一段。

    辛伟与冯丽走在前面,不知在聊什么,赵承平一路默默无语,大脑却在急速飞转,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姜子牙的声音在他耳边如微风一般刮过,几不可闻,却令他如五雷轰顶:“一股鲜血的味道,你为什么要使用混元术?是怕我知道什么吗?”

    看来虽然是书里的人物,但是毕竟连程潇也不敢把赫赫有名的姜太公给写成白痴啊……赵承平赶紧解释:“这事一定有问题,有些线索看起来是线索,其实只是干扰我们抓到真凶,那这样的线索不要最好。”

    “那你打算如何?”

    看着辛伟与冯丽站在一起的身影,赵承平说:“这事我来处理,还请太公不要揭穿。”

    “十日为限。”姜子牙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承平,“年轻人,你何苦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赵承平笑笑。

    …………

    …………

    等所有人各回各帐,赵承平悄悄走到辛伟的营帐前,帐内亮着烛火,只听见辛伟说:“进来吧,知道你要来。”

    “你还是看了我的记忆。”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赵承平大大方方承认:“是,而且,也看到了那个黑衣刺客交给你东西。”

    辛伟没有说话,抬手指着一旁矮几。

    两枚红色的杏子,就端端正正放在案上。

    “仙杏?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赵承平惊讶道,这风雷二杏,正是那让雷震子吃了之后,长出双翼的仙物。

    “找我的是云中子,他本来想找你,可是你却不在,他很着急的样子,就把杏子给了我,托我转交给你,你找到机会就把它们给雷震子。”辛伟勉强笑笑,“我连直接把仙杏给雷震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嘘,”赵承平竖起食指挡在唇前,辛伟开口:“冯丽,进来吧。”

    门帘一动,果然是冯丽,她背着双手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容:“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聊什么呢?”

    “聊女人呢。”辛伟随口说了一句,“赵承平说他现在特别特别想乔瑜。”

    冯丽扭过头:“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们秉烛夜谈吗?晚睡死得早!”

    “我反正已经是植物人了,在现实世界天天躺着,少睡几小时没事。”辛伟一反常态,声音低弱无力。

    冯丽也觉出怪异,问道:“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她伸手去探辛伟的额头,却被辛伟躲开了,她很不解:“怎么了嘛,还怕男女授受不亲啊?”伸手抓住辛伟的胳膊,不让他乱动,摸了摸:“没有发烧呀,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我陪你聊聊天?”

    大灯泡赵承平自觉退出营帐,正巧看见一人鬼鬼祟祟地,趴在姬昌帐边往里瞧呢。靠,大半夜的什么人啊,刺完商容失手了,又转手来搞姬昌?

    那人一心都在惦记着看里面姬昌的情形,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静悄悄地飘来了一个赵承平,出手就卸了他的两条胳膊,赵承平无辜摊手:“你别怪我啊,半夜三更打起来把别人都吵醒了。”

    “什么人在外面?”姬昌的声音。

    “我是赵承平,抓到一个往里偷看的人。”

    “把他带进来吧。”帐中的烛台被点亮,赵承平将那人推进去,姬昌与他一照面:“方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弼不是别人,正是纣王朝堂之上的镇殿大将军,就算是在纣王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姬昌开口这么一问,方弼竟拜倒在地,唬得姬昌赶紧上前搀扶:“如何要对我行此大礼?这是从何说起啊?”

    方弼不肯起来,只是叩首:“求西伯侯救二位殿下。”

第二十五章 挑事的不止是申公豹

    “殷郊殷洪?”赵承平一怔,姜王后被诬陷事件不是已经被纣王自己搞定了吗,怎么还有这两个小屁孩什么事?

    姬昌将方弼扶起:“大将军请坐下说话,不知两位殿下怎么了?”

    听他细细说完,姬昌叹道:“哎,虽然言语过激,但殿下说得也没错啊,怎么就……哎……”他一抬头,想问赵承平有什么看法,却发现屋里已经没人了。

    有一小兵来报:“刚才有人自称赵承平,说是侯爷命令,却无手谕,现在已经闯关出去了。”

    “他走了?”姬昌站起身,“他说去哪儿了吗?”

    小兵摇头,姜子牙开口道:“侯爷何必惊慌,待我占一课便知。”

    早在方弼出言要姬昌救两位殿下的时候,赵承平就已经从他的记忆中看见,刚刚班师回朝的黄飞虎受命去抓这两个小王子。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那两人逃向东伯侯,也就是他们的外公姜桓楚封地,纣王已经下令尤浑费仲务必将这两个孩子生擒回朝歌。

    这两个搅屎棍,没事还能给翻出事来,何况这两边误会重重,赵承平并不担心这两个孩子,冯华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们,但是乔瑜那边就不一定了,这两人都是姜王后亲生,只怕乔瑜很难搞得定护子心切的母亲。

    一路催念疾风咒对赵承平来说,对身体的影响很大,虽然法力可以让双腿移动如飞,但肌肉骨骼运动还是遵从着质量守衡定律,该酸痛的还是会酸痛。

    幸好现在所处的位置差不多是现实世界的洛阳市,奔到鹤壁市的淇县也就两百多公里,到朝歌门口的时候,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探出头,两个守城门的士兵正缓缓将沉重的城门推开。

    “多么安宁详和的早晨。”守门人认为这是他人生中又一个平静的工作日。

    一道黑影挟着劲风掠过他的身边,然后是“咚”的一声巨响,原本只有一道缝的城门不知被什么撞开了一人多宽。

    守门人目瞪口呆,定睛向那黑影离开的方向瞧,什么都没有……他又揉了揉眼睛,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大清早的见鬼了吗?

    如法炮制闯进王宫,赵承平熟门熟路的找到姜王后所住的中宫,只有几个宫女,王后与乔瑜都不在,难道来迟了?

    有熟识的宫女告诉他,那日殿下与纣王发生争执,王后娘娘上前劝阻,被纣王失手打伤,被西宫的黄娘娘接去养伤了。

    到了西宫,正看见黄妃与姜王后坐着说话,乔瑜侍立在旁,赵承平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姜王后见过赵承平与比干同行,只当他是普通臣子,她问道:“外臣为何擅入后宫?”

    “事关两位王子,一时情急,失礼了。”赵承平转身就要走,姜王后听见两位王子,哪里还坐得住:“两位王子如今怎样?”

    赵承平头也未回:“等我层层通报了,得大王准许进宫,再说给娘娘听。”

    乔瑜急忙上前拉住赵承平:“她毕竟是中宫皇后,有管理后宫的职责,按规定随便这么一问,你怎么就生气了?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赵承平带着三分火,回头刚想说话,乔瑜看见他额头上被城门撞破的地方,轻轻抚着伤口周围:“呀,怎么弄伤的,痛不痛?”

    被她的手这么一摸,好像有魔力似的,赵承平一肚子的不高兴都到九霄云外去了。

    姜王后连忙吩咐宫女去准备伤药,她走上前施了一礼:“万望莫要见怪。”

    “王后也没做错什么。”赵承平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我为了两位王子之事,赶了一夜的路,有些急躁。还请王后不要见怪才是。”

    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赵承平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殷洪殷郊安全的在姜桓楚的地盘上,纣王已经派人去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姜王后道:“那日的情形,我们都没瞧见,只是听人说,大王去查问二子功课的时候,殷郊他突然说大王连年对东夷用兵,却始终不见结果,劳民伤财。还说大王这般下去,注定会像夏桀那样被推翻。”

    “啥?!”赵承平震惊了,这话就算是魏征谏唐太宗也不敢这么说,这小子作大死啊。就算殷郊这会儿是个真中二少年,身在皇宫内苑的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说辞,一定是有人教他。

    “有没有一个叫申公豹的人来过?”赵承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到处搞事的家伙。

    “没有。”姜王后肯定的说。

    如果有人接近两位王子,身为后宫之主的王后一定会知道,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

    “就在惹怒大王前一天,大王子曾经在后花苑与一个女人说过话,我一过去,那女人就不见了,问大王子,他说我眼花。”乔瑜开口,“我绝对不会看错。”

    在乔瑜的记忆中,赵承平看见了那个陌生女人,她一身青色羽衣,长发如瀑,并无一点金银宝石,簪在发上的都是鲜花,看着颇有仙气。

    赵承平取出炭笔,又寻了块白绢,将那女人的模样画下来,又拿了黄妃染眉的黛绿给上了色:“是长这样?”乔瑜点了点头。

    “我觉得,她不是人。”赵承平看着画,绿色、羽衣、女人,他想起当日鹿台之上那只来去匆匆的青鸟,要找西王母的小女儿清娥的。

    “不会是她吧……”赵承平自言自语道,他对乔瑜说:“你们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去去就回。”

    妲己与纣王此时正在鹿台饮酒作乐,有宫人通报赵承平求见,纣王见到他,奇怪地问:“国师这么快已经找齐需要的药和人了吗?”

    “这事不着急,上回那半根翠羽呢?”

    拿到翠羽后,赵承平也顾不得纣王在场,举起翠羽,瞬间,天地变色,飞砂走石,青鸟出现在鹿台之上:“找到了?”

    “好歹也跟我先寒暄一下。”赵承平亮出白绢,“是她吗?”

    “对,就是她,在哪?”青鸟问道。

    赵承平看着纣王,说:“她把商天子的大殿下和二殿下教唆坏了,两位殿下现在被他们的爹通缉中,找到他俩,可能就知道她的下落了。”

    “我等你消息。”青鸟扇动翅膀,就这么消失在天际。

    纣王看着那副画:“真美,她是谁?”

    “大殿下那通放肆的话都是她教的,你还觉得她美?”赵承平摇头。

    纣王的手在画上抚来抚去:“美人都是有点小性格的。”

    赵承平看看妲己:“啧啧,红颜未老恩先断。”

    妲己没有说话。

    是夜,轩辕坟中玉石琵琶精接到妲己通知,入朝歌,助她一同完成女娲大神的任务,在半路,她遇到了与商容一共回朝歌的姬昌。

    姬昌虽不及姜子牙精于先天演数,却也能看出此女妖气冲天。

    “朝歌里,妖怪竟可以随便走动?”他问商容,商容不解其意:“这怎么可能?世上哪有妖怪?”他指着玉石琵琶精:“那女子,就是。”

第二十六章 撕逼了啊

    商容探头去看,只见那女子袅娜妩媚,一双美目如含秋水,娇俏可人,他疑惑道:“分明就是个女子,哪里像妖精?”

    “这妖怪修为多年,已化人形,寻常人看不出来。”姬昌解释。

    商容根本不相信:“既然一般人看不出来,那还不就是由着你这么一说,我若说那街角站着的是妇人,只是心智不全者才看他是男子,你又当如何?”

    方才马车路过的街角确实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裸着上半身叫卖他的柴禾,姬昌摇头道:“抬杠就没意思了,不信就算了。”

    沿着城中大道一径向前,就是朝歌王城。

    姬昌看着沿街风景,心中默想:自盘庚迁都安阳之后,成汤天下已经太太平平的历经了几代商王,而如今纣王立朝歌为陪都,朝歌城已比安阳繁华数倍,正是邑商国祚将衰,邦周正得天命的兆头。

    坐在一旁的商容不知他心里盘算的是什么,若是知道,只怕当时就将姬昌给砍了。

    马车停在王城大门之外,姬昌下车理衣,却发现方才路上见过的那妖精,正从另一处城门进入宫墙内。

    大殿之上,纣王端坐高堂,商容禀报西伯侯带到。

    姬昌见了纣王,下拜行礼,纣王许久没有说话,姬昌也不敢抬头,只伏于地面,许久额上微微透出汗珠。

    “姬昌,你可知为何宣你前来?”纣王终于开口了。

    姬昌低着头,答道:“微臣不知。”

    “啪。”一副地图被掷在他的面前,图上所绘是十多年前的各国疆域图,当时周与商之间隔了三个小国,随着最后的黎国国君臣服,这些小国已经尽归周土。

    纣王没有再开口,他在等着姬昌开口解释。

    姬昌摊平地图,坦然自若:“邗国国君连续三年不按礼进贡桑枝,典祭大人曾提醒,但仍置若罔闻。崇国纳交粮食短斤少两,以次充好,被发现后,以天灾为由拒不改正。黎**队近日更是携兵器窥伺于邑商大军周围,这一点,黄飞虎将军可以作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感觉纣王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又继续往下说:“姬昌愧领西伯侯之位,承大王厚爱与信任,执平乱安民之职,日夜勤勉,不敢有一丝懈怠,如果大王认为姬昌僭越邑商天威,还请大王免去微臣一切职权。”

    “爱卿多虑了,有如此勤勉的大臣,正是我大商之福,”纣王微笑,正当姬昌刚要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见纣王说:“为我大商操劳这么多年,爱卿该保重身体才是,羑里风景优丽、气候怡人,爱卿就去那里多住几日吧。”

    正在朝中的赵承平听说姬昌就要被送去羑里,先是一愣,接着干笑两声:“该来的,还是要来。”

    被软禁羑里的七年,姬昌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是伯邑考,而且伯邑考入朝歌之后,整个故事就太监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情节自由发展?空间崩塌?没有人知道。

    做事前准备的时候,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赵承平向乔瑜辞行,说要回到西歧军中,阻止那个实心眼的伯邑考入朝歌。

    “先稳住主线,姜王后就靠你了,妲己不会主动出手,你一定要看住她,别再冒出个什么清娥**申公豹的把她给忽悠了,她这么耿直的人,脾气上来你都拉不住。”

    乔瑜“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微笑道:“你也是,千万小心,不要仗着本事大就胡来。”

    “嗨,我能有什么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赵承平得意道。

    乔瑜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呸了一声:“城门挡你,你都要掉层皮,还神佛呢,别找事了啊。”

    赵承平匆匆出宫,在花园,正撞上同样匆匆而来的玉石琵琶精,两人撞在一处,玉石琵琶精野性惯了,也没看是谁,只当是普通宫人,一道风咒就出手了。

    这种小小伎俩又岂在赵承平的眼里,他连躲都懒得躲,抬手招出一阵狂风,将玉石琵琶精那道旋风完全控住,转向吹向另一边。

    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巨响“咚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风刮倒了。很快就听见许多人往那里跑,接着就是人声鼎沸的喧哗,隐约听到“有妖怪吃人啊!”之类的话。

    挤在人群中的赵承平看见,刚才自己掀起的那阵风刮倒了一块巨大的太湖石,露出石下浅埋的森森人骨。

    九尾狐妲己到底还是吃人了……

    趁着纣王与群臣在大殿上商量对策,赵承平在妲己宫中质问:“我说过,不准伤人。”

    “若是没有活人精气,我就活不了。你们人类吃起其他生灵的时候,我看也没客气,再说我又没有杀人玩,还是按量取的,你看看你们人类,还有腊肉、香肠、风干肉!囤着吃!我哪错了?”妲己振振有辞。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赵承平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妲己扯不清:“人知道把吃剩的清理干净,还会洗碗!你现在把事情搞这么大,就算是闹到女娲大神那里,也不会有你的好处。”

    提起女娲,妲己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殿外,有两人在说话

    “亚相比干带人在太湖石那里挖出了好多人骨,吓死人了。听说是妖怪干的?”

    “对啊,现在那妖怪已经被抓住了,马上就要用火刑呢。”

    “快走,去看看。”

    妖怪?被抓住了?

    赵承平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妲己,这不好好的站在这么?

    “哎呀,我那玉石琵琶妹子!”妲己如风一般冲出房门。

    …………

    …………

    大殿前空旷的广场上,玉石琵琶精被绑缚着双手,天灵盖上贴着符纸,脑袋低垂,跪在木台之上,木台下堆满了木柴。

    只听商容说:“进城之时,西伯侯曾说此女是妖精,当时我还不信,如今她无声无息出现在后宫之中,后宫就发现如此多的白骨,只怕西伯侯所言非虚。”

    纣王端详半天:“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啊,怎么会是妖精。”说着就要揭开盖在玉石琵琶精头顶的符纸。

    商容连忙阻止说:“这符纸是姬昌临行前给我,说若是贴在妖精的天灵盖上,就不会变化脱逃,若是揭开,只怕就让她走了。”

    人群分开一条道,妲己与赵承平走上前,妲己向纣王一礼:“听说抓了个妖精?臣妾也想看看。”说着凑了过去,想看看玉石琵琶精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美人小心,万一真是妖精,咬你一口可怎么好。”纣王拉住妲己。

    赵承平默默扭头,心想:“刚才你还想要揭符呢,怎么没见害怕她咬一口的,真正是色胆包天。”

    妲己问道:“那,抓住了这妖精,然后呢?”

    商容道:“火烧。”

    妲己又问:“如果她不是妖精,那不就枉死了吗?”

    “这……”商容其实也只因为姬昌一句话,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事,才认为玉石琵琶精就是妖精,虽然让他蒙对了,但是确实没有真凭实据。

    放了?若当真是妖精那该怎么办。

    不放?那又该如何处置?

    正在为难之际,只听有人大声道:“这有何难?”

    众人齐齐转头看着他,妲己大大了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七章 妖精不是你想烧就能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谏官梅伯,此人为人正直不阿,定然不会同意“先烧死再说”这种可笑的做法。

    眼看着妲己松了口气,赵承平却有种预感,事情的发展一定不会如她所愿。

    纣王问道:“爱卿有何好办法可断此案?”

    梅伯道:“此女入宫无声无息,故而商丞相指其为妖。大王将今日值守之人全部招来查问一遍,不就知道了?”

    “很好。”纣王命人将今日守四角宫门之人全部押来,当场询问。

    赵承平扭头望着妲己,妲己皱眉,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玉石琵琶精是正大光明从门进来的,也不会有人承认,没有手谕擅放外人入宫,那是死罪啊!

    一个个侍卫叫到纣王面前询问,果然无一人承认见过玉石琵琶精,只剩最后两人,若是这两人再不承认,事情将再无转机。

    妲己元神出窍就要附在最后一个侍卫身上,借他之口承认是他放玉石琵琶精入宫,刚想催动异术,却感觉到身旁赵承平身上一股气,将她的元神压得死死,根本出不来。

    妲己转头恨恨地看着他。

    赵承平低声道:“你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你看梅伯身上是什么。”

    妲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一惊,梅伯腰带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圆形物体,仔细一看,竟绘着阴阳八卦。

    八卦镜?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寻常妖物遇上八卦镜一照,少不得露出原形,玉石琵琶精修炼千年又得月华之助,尚可勉强支撑,妲己元神若是被八卦镜定住,那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人承认见过玉石琵琶精,纣王一挥手:“烧!”

    商容命人将柴堆点燃,熊熊烈火瞬间将木台吞噬,玉石琵琶精乃是数万年昆仑之玉,被伽陵频迦雕琢成形,寻常凡火岂能动他分毫。

    火中,她故意痛苦哀嚎,衣饰上的火焰也形成了假象,玉石琵琶精默念风咒,卷起御花园中流水,从空中浇下,如同天降大雨,火势骤然变小。

    原本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这会儿衣衫破烂的躺在那里,头发全烧焦了,脸上也全是黑色,不知是死是活,纣王叹道:“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哪里是什么妖精!罢了,她闯入王宫,也不算无辜枉死,好生埋了吧。”

    比干忽然开口道:“臣看此事有蹊跷!”

    纣王本已要走,听见这话又转身回来:“王叔有什么要说的?”

    比干指着那妖精:“方才那般大火,她身上肌肤竟丝毫无损?”

    假作昏迷的玉石琵琶精心中暗暗叫苦,纣王仔细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对,转头对赵承平说:“赵国师素日法术高强,你们仙家总有什么让妖物现形的法术吧?”

    如果说没有,那也太假了,赵承平只得点点头,上前,随手放出一记掌心雷,玉石琵琶精被符咒压住天灵,一丝护身的法术也没有,当下大叫一声,现出原形,正是一面油润莹白的玉石琵琶。

    “果然是妖精!”纣王颇感后怕。

    妲己看着心中巨痛,脸上却一丝也没带出来,只见她上前抱起琵琶,颇为欣喜道:“好美的一面琵琶,大王,待臣妾将它穿上丝弦,为大王弹唱取乐,如何?”

    她那双雪白的手衬着晶莹的白玉,更显国色天香,纣王见色心喜,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比干、梅伯二人见妖已除,乐呵呵的躬身告退,望着他俩的背影,妲己的眼中满是怨毒。

    此时宫内闹出如此大动静,后宫之中竟然进了妖精,太湖石下还有那么多白骨,姜王后挨宫查问,却意外得知,自几个月前,就不断有宫人失踪,但后宫人员调度皆由王后主持,那些宫人虽有相好同伴,但也以为只是被调去其他宫服役,并不知是遇害。

    这就不对了,那妖精是今日才进宫,如何几个月前就有宫人失踪?可见这宫里,还有其他的妖精作祟。

    从那些宫人的话中,姜王后得知,最早出现宫人失踪的时候,正是苏妲己入宫之时。姜王后拧眉:“果然,那苏美人……”

    姜王后当即就要前往苏妲己宫中,乔瑜的心猛然一跳,哎哟,这直肠子的王后娘娘就这么跑去,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她百般劝阻:“王后娘娘,您这无凭无据的说她是妖怪,这,这谁也不会承认的呀。”姜王后哪里肯听。

    此时的妲己正与纣王饮酒作乐,外面宫人来报:“王后娘娘到。”

    纣王醉眼迷离,听见王后二字,笑着对妲己说:“你是美人,理应去迎接王后。”

    妲己刚刚起身,就见姜王后走来,她盈盈下拜,口称:“臣妾拜见王后娘娘。”姜王后理也不理,径直坐到纣王身边:“大王果然在这里。”

    周围丝竹停下,安静一片,纣王摆摆手:“怎么都停下了,继续继续。”

    竹笙刚发出一个音,姜王后怒道:“大王,宫中几个月前就已经有宫人失踪,可见这宫中绝不止是那玉石妖!”

    听闻此言,纣王一惊,坐直,问道:“御妻有何发现?”

    姜王后道:“自苏美人进宫之后,不断有宫人失踪,今日那太湖石下森森白骨,只怕与苏美人脱不了干系。”

    纣王摇摇头:“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苏美人所为。”

    “只怕烧上一烧,也能见真章。”姜王后冷冷道。

    妲己美目含泪,跪倒在纣王面前:“臣妾冤枉,大王救我。”

    相处这么久,妲己处处让纣王欢喜,如今姜王后突然说她是妖精,还说要烧她,纣王也不干了:“苏美人乃冀州苏护之女,并非什么无名无姓混入宫禁之人,御妻要烧,也须得拿出证据。”

    “自她进宫以来,大王连日不曾上朝,国事荒疏,公文堆积,修鹿台建虿盆,日夜玩乐,与素日的大王完全不似同一人!”姜王后恨恨道。

    站在一旁的赵承平与乔瑜听了心中大震,这是作死啊!谁不知道纣王爱听好听的,最受不了这刺激,那殷郊就算没被清娥蛊惑,在她身边时间久了,只怕那些话也少不得说出来。

    果然,纣王为之大怒,狠狠一巴掌抽在姜王后脸上:“好贱.人!你明着说苏美人是妖精,实则就是想指责孤王不配为天子是不是!好大的胆子!滚出去!”

    纣王那托梁换柱的力气可不是白说的,姜王后被他这一巴掌抽倒在地,一头撞上了木案,顿时血流不止,犹自大声呼道:“臣妾一片忠心,大王千万不要被妖精迷惑了啊!”

    越是这么说,越是让人有逆反心理啊,赵承平赶紧说:“大王,只怕是王后今天因为那玉石琵琶精的事情操劳过甚,累得神智不清,大王也不要苛责王后,这种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的病症,我最拿走,大王且安心与苏美人继续喝酒,我来为王后医治。”

    纣王与姜王后夫妻多年,此时见姜王后满脸鲜血的样子,早已后悔不已,赵承平给他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赶紧挥挥手准了。

    赵承平只在姜王后耳边低语了一句:“为两位殿下着想,别闹了。”就成功的让姜王后安静下来,乔瑜赶紧扶起姜王后,将她带出去。

    纣王并没听见赵承平刚才说了什么,他只看见姜王后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十分满意:“赵国师果然不凡。”

    虽然被夸奖了,但是赵承平一点也不敢放松,他说:“王后现在虽然安静下来,不过还需要加强治疗,我还得过去看看,告退。”

    走在御花园中,赵承平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说:“国师请留步。”

    ……靠,这话听着很是不祥啊……

    赵承平按下了想要叹气的心情,满脸堆笑转过身。

第二十八章 梅伯之死

    转身就看见殿前御史大夫梅伯正向他走来。

    “梅大夫好,不知叫我有何事?”赵承平笑眯眯。

    梅伯道:“你的事,我们都知道,原本只是个宫中侍卫,被扔进虿盆而不死,还颇会些法术。”

    “呵呵,好说好说。”赵承平心中暗想,这位跑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聊天的吧,于是陪着笑脸等着转折。

    梅伯轻咳了一声:“既然赵国师有如此大才,应有更大的一番作为才是。”

    “啊,哈,这个,我出身寒微,只想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不敢想什么作为。”赵承平打着哈哈。

    梅伯摇头道:“赵国师年轻有为,何必妄自菲薄?如今这殷商天下国泰民安,但大王终日只是流连于后宫,只怕影响国事。你深得大王信任,何不劝劝大王?”

    呃……这话连在一起听怎么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纣王是为了他才流连后宫,才不肯好好上班,这话怎么不跟妲己说去?

    赵承平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是大王并不是流连在我身边,这事也许你们找苏娘娘说更合适?我还要去丹室,告辞。”说罢,转身想走。

    “站住!”梅伯喝住他,“有宫人看见,你和那玉石琵琶精在御花园中相谈甚欢,烧那玉石琵琶精时,你也匆匆赶来,莫不是想救她?”

    “……”赵承平惊讶的看着他,这位大爷,文死谏那是你们这些做大臣的事好不好?您想让我帮您干活这没有问题,满嘴胡说八道这就不对了。

    赵承平敛起笑容,说:“既然有人看见我与妖精相谈甚欢,为何当时不说?商丞相要烧玉石琵琶精,我是后来才打听到消息,过去随便凑个热闹,匆匆赶去的宫人有不少,怎么偏偏就是我想救她?王叔,若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说罢拂袖而去,没错,梅伯都是好人,好人能不能有点情商啊,这么做事难怪奸臣当道,哎,真想给他们一人发一本《说话的艺术》。

    梅伯没有再追来,赵承平这才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天,天上那刑天的手,原本只伸出了一只手掌,现在已经可以伸出小臂了,难道女娲并不知道天又再裂开,为什么她没有再补天?

    这事已经远远超出赵承平的能力,晚上,他悄悄询问妲己如何才能找到女娲,妲己说:“素日都是女娲大神立起招妖幡,我们才能得见。”

    居然还是单线联系,赵承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了,纣王玩完的起因不就是因为在女娲庙乱涂乱画被女娲看见了吗,也许去女娲庙给她留个言,还是有机会的?

    次日一早,赵承平出发去了女娲庙,而此时朝中,却出了一件大事。

    比干通过姜王后,极力劝谏纣王上朝,纣王也觉得在后宫闲晃了这么久不太像话,应该去金殿亮亮相才是。

    结果纣王往金殿上刚坐稳,梅伯就上前开始履行他身为谏官的职责,先是吐槽纣王不好好上班,朝也不上,奏折也不批,接着就说自从妲己出主意挖了虿盆之后,纣王处理很多问题过于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把人扔进去。

    最后,他进行了总结性发言:“仁君当以德治国,有些人罪不致死,虿盆之刑过于严酷,应当废除。妲己身为后宫妃子,干涉朝政,应有所惩罚。”

    开头纣王听着还沉默不语,听到最后一句他就不乐意了:“你身为言官谏臣,管管朝中之事就行了,后宫的事有王后,不劳你多事。”

    之后的事情,赵承平听在场官员描述说,梅伯与纣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越吵越凶,最后梅伯一头碰死在了殿前的青铜博山炉上,滚烫的香炉将他皮肉烧焦,瞬间大殿上满是可怕的味道。

    就在梅伯身亡的那一瞬间,赵承平胸前挂着的陨石片猛地一亮,接着便黯淡下去。就在这一亮一暗之间,赵承平脑中出现了一句话:“梅伯任务失败,生命力量收集计划出现失误,超过3次失败将无法收集到足够复活一个生命的能量。”

    原来是这样……赵承平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进入空间总是在救人,是为了收集起那些在原时间线上必死之人的生命力量,然后,辛伟才能醒来。

    之前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群,长平之战那四十万赵卒,那些生命,都是让辛伟恢复的根源。

    连枪林弹雨、刀光剑影都走过来了,竟然在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上栽了跟头,到底梅伯还是如原著那样,在金殿上为进谏而亡。

    赵承平心情黯淡,不仅为了自己的失误,也为了这样一个忠直的臣子之死而感到惋惜伤感。

    他打听到梅伯下葬之处位于荒凉城郊,寻了个时间独自一人带着祭礼前往,由于梅伯是与纣王殿前争执,死于非命,其族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祭扫,空荡荡的山间,只有赵承平一人。

    放下果品三牲,赵承平又取出一瓶酒:“我不喝酒的,听说你们殷商人人都好这一口,所以,这瓶是专门给你的。”说罢,洒酒于地。

    看着梅伯坟前随便立起的木板墓碑,赵承平叹了口气,他原本是可以救下梅伯的,那天在花园中遇到梅伯,就知道他想要劝谏纣王,而按原著里的情节,这些忠臣没一个说话好听,他们一开口必然就会点炸了纣王。

    那一天——

    如果他没有起了脾气甩手就走,而是静下心来想想如何劝梅伯打消这个念头;

    如果他提前知会乔瑜,让她想办法让姜王后无法与比干见面,或是阻止姜王后与纣王见面;

    如果他去女娲庙前,知道那日纣王决定上朝,也一定会推迟日期;

    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这虽然是不同的空间,但无人可以逆转时间流,死去的人不会复活,遗憾,永远也成了遗憾。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一个美丽的青衣女子走到他面前。

    赵承平双眉微皱:“清娥?”

    “咦,你认识我?”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忽悠小孩子的怪姐姐。赵承平看着她:“你可知道殷郊听了你的话,在他爹面前大放厥词,结果现在这两位王子逃离朝歌,还被人追。”

    清娥皱起娥眉,道:“那些话是我说得没错,但是,他自己弄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任性的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能怪我啊,我只是给他一些启蒙而已,他现在是太子,将来要继天子位,我先教他这些道理,有什么不对?”

    “你也没跟他说,他现在当着他爹的面说那些就是找死啊?”

    “他这么大了,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清娥振振有辞。

    赵承平脑中忽然跳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就算这位是西王母的女儿,也脑子很不好使的样子。哎,如果是乔瑜的话……对了,乔瑜也是女子,果然还是她比较清新脱俗,与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西王母在到处找你。”赵承平说。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用,清娥忽然很紧张的样子:“她来了吗?”

    “没有。”

    “那就好……”清娥松了口气。

    忽然,一阵风过,青鸟落在地面,慢悠悠收起翅膀:“不过我在。”

第二十九章 清娥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传信的青鸟现在就站在清娥面前,看她的神情,忧愁无比。

    “我不回去。”清娥转身就要走。

    青鸟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她的面前:“清娥小姐,请不要任性了,雅和颂都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受到西王母的惩罚,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带您回去。”

    逃家大小姐和无奈的忠仆,人家的家务事,赵承平不是很想关心,刚想走,却听见青鸟说:“西王母对您出手干涉商周之间的事情十分不满,这等逆天改命之事,就算是您做,也少不得上了封神榜。”

    清娥不屑道:“谁不知道封神榜上的名字都是早就定了的,难道还专门为我修改?”

    “若在劫期您在昆仑,自然会有别人应劫。”

    “那就更不该了,我怎能坑害别人?”清娥肩上披帛一抖,打在拦在面前的青鸟翅膀上,青鸟吃疼,收回翅膀,化为清俊一男子,挡在清娥面前:“若清娥小姐不愿随我回去,那我只好失礼了。”

    “你敢对我怎样?”话音未落,青鸟手一扬,香雾四散,清娥双眼迷离,难以支持,青鸟上前将她扶住,清娥气力尽失,喃喃低语道:“不,我不要走,龙吉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看着她死。”

    龙吉公主?

    赵承平将青鸟拦下:“等等,她刚才说的龙吉,可是龙吉公主?”

    “不关你的事。”青鸟抱着清娥,只想着赶紧回去交差。

    “若是别人,我就不管了,龙吉公主,我一定要管。”既然龙吉公主的名字让他听到了,他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万一没救着龙吉公主,又计入他的任务失败数,那岂不是很要命?

    见他挡在面前真的不打算走,青鸟轻轻将清娥放下,冷笑道:“看来,想要离开,还得过你这关?”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赵承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不要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嘛,当然,你要是非要想跟我打一架,也不是不行。”

    他记得当日在鹿台之上,那只青鸟对自己并无胜算,就算动手,那还不是轻易碾压?

    这青鸟还真是个行动派,手一抬,天空中骤然风起云涌,赵承平便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此鸟非彼鸟,这只厉害的很。

    既然刚才大话放出去了,现在断无收回来的道理,平等的对话是建立在实力相当的基础之上的。

    还未等他准备好,云中现出万道金光,直落向赵承平,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显然被它砸中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赵承平凝神静气,将全身灵力聚于右手,一个风球将他包裹住,刚刚挡住落下的金光。

    风球与金光相触,发出炸裂般的巨响。

    一道道的金光落下,风球的防御距离越来越短,最后一道,几乎就在赵承平耳边炸响,令他耳朵“嗡嗡”不已。

    被动挨打不是办法,趁着新的一波攻势尚未聚集,他抬手就是一道雷咒劈向青鸟。青鸟没想到他在百忙之中,还有空袭击自己,只得停下攻击,回援相护。

    数道雷咒,青鸟一一防住,全身护得严严实实,毫无损伤。

    正当两人打得热闹之时,被迷昏的清娥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风来雷往的场景,不由扑上前叫道:“你们俩不要为了我而打架。”

    这位大小姐内心戏好足,青鸟与赵承平都为之一愣,但是彼此的攻击法术却依着惯性继续向前,青鸟的金光擦过赵承平的肩膀,赵承平的雷打中了青鸟的腿。

    两人各自“唉哟”一声,手中法术停下,这才算告一段落。

    清娥也没想到自己喊一嗓子竟会出现两败俱伤的效果,站在那里发呆。

    赵承平捂着肩膀过去:“龙吉公主在哪里?”

    “什么嘛,原来不是为了我。”清娥很不开心,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赵承平的心头,他仔细查看清娥的记忆……果然没错,她见过冯丽。

    清娥本是龙吉公主的姐姐,在昆仑山时,偷听到自己的妹妹龙吉公主竟是封神榜上有名之人,当天她就偷跑下山,想要找到龙吉公主带她回去。

    在河边洗澡时,遇上了人类樵夫拿走了她的羽衣,失了羽衣,她将无法再回昆仑,樵夫向她表白心意,说会好好爱她一辈子,失了法力的清娥在人间没有谋生的能力,只得答应。

    没想到就在两人将要成婚的晚上,突然出现了冯丽,说:

    “如果这是你所愿,我不拦你,如果你不愿意,无论如何,我也会帮助你。”

    她当然表示强烈要求逃走,谁认识这个樵夫啊,谁要嫁给偷衣贼啊?

    冯丽为她偷取了羽衣,就在樵夫醉熏熏的进入房间,欲行夫妻之事的时候,清娥穿上羽衣,展翼高飞,不仅逃离了樵夫,还用法力将樵夫的房子撕成了碎片。

    “后来冯丽告诉我很多道理,”清娥说,“命运不能交给别人之手,我虽失了羽衣,但也只是失了神力,人间女子,没有神力不也一样好好的活着。”

    她顿了顿,又说道:“名字在封神榜上的人,此生都要受管制,哪里像我们在昆仑山自由自在,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女儿的名字也列了上去。我那龙吉妹妹虽在蟠桃会上未及时奉酒,被贬下凡间,但在凡间总也是自由自在一散仙,哪能受这委屈。哎……你还能走吗?”

    赵承平按着被青鸟金光伤到的地方,那里已经痛到麻木,动一动,冷汗便从额头流下:“没事,很快就会好。”

    坐在一旁的青鸟冷笑道:“很快就会好?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三日之内没有服下绛仙草,你这半边身子就保不住了。”

    绛仙草?赵承平疑惑的看着清娥:“你知道哪能找到吗?”

    清娥道:“只有昆仑,在我母亲的花园里,绛仙草只生长在蟠桃树下……”

    难道,还是不得不去一趟昆仑?

    “你把清娥小姐交给我带走,我可以在三日之内把绛仙草带回来给你。”青鸟说。

    赵承平肩上的伤越发痛得剧烈,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流下,他看了看清娥。

    青鸟露出得意的笑容,伤势如此之重,任是谁也不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而搭上自己,更何况,只是带她回家,又不是让她去死,并不存在道义上的问题。

    清娥低垂着眼帘,青鸟想到的,她何尝没有想到,之前赵承平帮助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可以找到龙吉,而并不是为了她这个人,罢了……

    她刚刚向青鸟迈出一步,就听见背后赵承平说:

    “如果这是你所愿,我不拦你,如果你不愿意,无论如何,我也会帮助你。”

    那一瞬间,赵承平与冯丽的形象在她眼前重叠,谁说人类都是见利忘义之徒,冯丽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愿意为了她,在整个村子的眼皮下偷取羽衣;赵承平身受重伤,也不愿意用她的自由来换取伤药。

    清娥露出微笑,她面向着昆仑的方向:“母亲,我赢了。”

第三十章 龙吉公主

    空中传来一声叹息:“罢了,风,你就留下,随行保护她吧。”

    青鸟跪下俯首领命。

    之后的山谷,恢复了平静,西落的斜阳照在林间,远山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清风拂过,耳边响起一阵松涛。

    现在这里看着一片宁静祥和,若是周与商开战,这个位置就是两国大军交战之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母亲说,人性本恶,统一天下之后,过不了几十年,为君者不顾民生疾苦,为臣者也心思活络,只为一已私利,总也不能长久。”清娥说,“我不相信,与母亲立下赌约,若我能找到两个可以不计代价为他人付出之人,从此母亲就不再限制我的任何行动,如今是我赢了。”

    看着她微笑的脸庞,赵承平笑笑:“人性中的善恶,往往不过一念之差,也或者只不过是立场不同。”

    “那你呢?”清娥转头看着他,“你明明受了重伤,如果得不到绛仙草就会残废,为什么不把我交给他?”

    赵承平摊手:“你又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你的去留,我无权做主,如果他说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换回一条命,那我一定马上答应。”

    “那你也可以由着他把我带走,为什么要帮我呢?”清娥不依不饶。

    真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啊,赵承平有些苦恼:“因为你不愿意,而他在强迫你,既然我尚有余力与他一搏,见义不勇为也太说不过去。好了,不要再问了,再问我就要逃走了。”

    说完,好像怕她还要追问似的,大踏步的离开,清娥在后面偷笑,见他走远,忙追上去:“走这么快干嘛,你又不知道龙吉在哪里。”

    龙吉公主自然是在凤凰山,看过原文的赵承平无所畏惧。

    好在程潇这次没有再搞出什么新编来,刚到凤凰山,清娥就说感觉到龙吉的气息,再向前,便看见一桥架于深涧之上,雕檐碧瓦,朱门厚重,上有一匾书着斗大的四个字:青鸾斗阙。

    “她在这里没错!”清娥激动的立时施法,呼唤小妹现身相见。

    不多时,但见朱门洞开,伴着阵阵鸾鸣鹤唳,四对仙童拥着一名道姑缓缓而来,仙童手执羽扇,道姑鱼尾金冠,身穿白鹤红绡衣,正是龙吉公主。

    清娥见之,快步上前,执住龙吉的手,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妹妹,你受苦了。”龙吉自被打下凡间以来,始终思念亲人,如今见清娥在此,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姐姐,你怎么会到凡间来?莫不是也……”

    清娥擦了擦眼泪:“我是偷跑出来的。”

    “什么?”龙吉吃惊非小,私离昆仑的罪名非同小可。

    见她为自己担心,清娥忙解释道:“母亲已准我自由行事。”

    “那就好……”龙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见站在一边的赵承平,“站在那里的闲人又是谁?”

    赵承平上前见礼,他本想自我介绍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份尴尬,封神榜里的人都会介绍自己师承父母,而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空间里的人,没什么可说的。人家还会说自己是要帮谁的,自己却不帮商也不帮周,只是不想让他们打起来。

    正在想说辞,清娥已介绍道:“他是商朝的国师……”

    还没说完就看见龙吉神色一变,赶紧补上一句:“但从不与奸邪为伍,是个好人。”

    龙吉冷冷道:“我虽在山中,但山下之事也有耳闻,商天子穷兵黩武,征伐四方,更是建鹿台,修虿盆,耗费民脂民膏无数,商朝的国师会是什么好人?”

    “哎,这我就不服了,”赵承平忍不住开口,“商容比干是不是好人啊?梅伯为进谏而死,你说他不是好人,我都替他抱不平!”

    抬出了这几位,龙吉公主一时也无语可驳,赵承平也不想与她废这口舌,对清娥道:“那你就在这儿陪着她吧,虽然封神榜上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自己往两方军中跑,不过,至少,万仙阵之后再来西歧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提前过来。”

    清娥与龙吉虽是西王母之女,但也无预知未来的能力,听他说什么万仙阵,一点概念也没有,只随口答应了一声。

    临行前,赵承平对龙吉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的愿望真的是天下太平,我会尽我所能,让商周两边不要打起来,以免生灵涂炭。”

    说罢转身就要下山,被龙吉公主叫住:“既然姐姐一力为你担保,我且相信你,虽然你的愿望不太可能实现,不过看在你护送我姐姐前来的份上,我送你一样东西。”

    她拿出一枚莹润可人的透明球,递给赵承平:“这是避水珠,若有一天你遇大水阻路,拿出它,可分水过海。”

    咦,那这不就是摩西过红海的时候发生的事吗,海水分开两边什么的……这倒是有趣,一定是程潇这小子写这部分的时候正在看圣经故事,啧,也不怕耶稣告他抄袭。

    赵承平谢过龙吉公主,又与清娥告别,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回到王宫,已是掌灯时分,只听见鹿台之上传来歌舞嘻闹声。赵承平摇头叹息,虽然目前纣王并不是传统那暴君的形象,但是彻夜玩乐,不理朝政,还是真的做了。

    想起自己大学的时候,下副本追女孩,也没耽误功课,虽然分数不高吧,至少从没有挂过一门。这纣王对自己的职责也太不上心了。

    这一路来看着朝歌的百姓,其实过着也还算好,并不是随时随地一拍桌子就能起义的程度,就这么断送了,实在可惜。

    连他这么一个局外人,都忍不住想要登楼劝诫,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比干,两人在鹿台下相遇,赵承平躬身行礼:“王叔。”

    比干见过他与妲己说话,只道他与那红颜祸水是一伙的,心生厌恶,并不回答,冷哼一声,自顾自上楼去。

    看这模样,显然又是个误会自己是奸臣的人,赵承平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少块肉,并不在意,跟在比干后面拾阶而上。

    鹿台之上,纣王果然左手搂着妲己,右手拿着酒杯,眼神迷离地看着场中舞姬,比干上前道:“大王,武成王传回消息,已大获全胜,不日将班师回朝。”

    “哦哦,好,黄飞虎要回来了,好,好,一定要好好赏赐他才行。”纣王高兴地拍着大腿,妲己在一旁娇声道:“将士们能大获全胜,也是感念大王仁德之功,有大王在,成汤天下必与天地同寿,臣妾敬贺大王一杯。”

    说罢,纤纤素手将酒杯奉在纣王唇边。

    一席话说得纣王心花怒放,将杯中酒一气饮干:“美人可谓解语花啊,孤王自从有了你,无时无刻不开心。”

    站在后面的赵承平看着比干气得紧握拳头的模样,心想:“你可学着点吧,看人家多会说话,你们非得忠言逆耳,逆得根本就听不进去,岂不是白死了?”

    可惜比干显然是听不进这番话的,纣王还要邀比干一同坐下欣赏歌舞,比干**地甩下一句:“大王数日不理朝政,一干事务皆由商丞相处理,臣还要去帮丞相处理公务。”

    纣王并不以为意:“啊,辛苦辛苦,那就不留王叔吃饭了。”

    然后,就这么继续转头欣赏歌舞,将比干气得是七窍生烟,他大吼一声:“大王,这成汤天下您是天子,您已久不上朝,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一嗓子吓得丝竹喑哑,舞姬垂首不敢动。

    纣王斜眼看着他,慢慢站起来。

第三十一章 人无心如何?

    面对越走越近的纣王,比干毫无惧色,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双目炯炯有神,纣王冷冷道:“王叔怕死吗?”

    比干昂首挺胸:“为臣者,岂能因怕死而不恪尽职守?”

    纣王冷笑道:“王叔此来慷慨陈词,我若杀了王叔,岂不是让王叔得了意?”

    这话说得比干一头雾水:“臣不明白大王什么意思?”

    “你身为臣子,敢对孤王指指点点,完全不遵臣下之礼,只怕王叔家里这会儿已经准备好悼词了吧,忠贞不屈,血谏君王。”纣王冷笑一声,“王叔好吃好喝了一辈子,临死再配个死忠的好名声,真是完美。”

    可怜比干一片赤胆忠心,竟被纣王歪曲至此,气得他全身发抖,纣王见状哈哈大笑:“如何?被我说中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都是什么心肠!”

    站在一边的赵承平默默感叹,程潇的设定还真是够还原,记得《史记》上对纣王的评价除了力大无穷托梁换柱,还有文武双全,善于诡辩,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知道他与申公豹比,谁更胜一筹。

    局外人自顾自的感叹,那厢比干已“呛啷”一声抽出侍卫腰间的青铜剑:“我是何样的心肠,这就剖予大王一观!”说着就狠狠向自己心口刺去。

    在场众人,包括纣王都惊呆了。

    “我勒个去!!!”唯一反应过来的是一直担心比干乱说话把纣王惹火了的赵承平,没想到,纣王没捅死他,他自己动手了。

    已经死了一个梅伯,可万万死不得比干了,赵承平飞身上前就要救,哪里来得及,比干已经一剑划开了胸口,掏出正在跳动的心脏,缓缓递给纣王:“大王,你看,你看啊!”

    纣王目瞪口呆看着他,妲己亦是疑惑不解,比干苦笑一声,掩了衣服,径自下了摘星楼而去。

    被比干搅了兴致的纣王,挥手令歌姬散去,甚至也不要妲己相陪,一脸郁郁的回寿仙宫去了,没人发现,赵承平已经不在摘星楼,甚至已经不在宫里了。

    此时的他,正在朝歌的街上奔忙,比干剖心,没有马上死去,就说明这段情节还是抄的《封神演义》,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那个卖无心菜的妇人,不管那妇人是人,是妲己,还是九头雉鸡精,都不准在这里出现!

    比干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

    明明进来的时候没有提过自己还需要负责救这些人,只是说要得到天智玉和阻止牧野之战啊,赵承平心中大叫:“工作计划里没提的事情能不能假装不存在。谁负责发通知的,也太任性了吧。”

    胸前的陨石片忽然发烫,他从领口摸出来一看,上面显示出端正的黑体字:任性又怎样!

    见了这几个字,赵承平心中一惊,看来,自己在这个空间里的一举一动,甚至在想什么,都实时都有人在监控着。陨石片也许还兼具着摄像头的功能,从那五个字来看,监视者大概还是个女人。

    停了一会儿,陨石片上再没有动静,他叹了口气,继续寻找街上有没有卖空心菜的女子,不找不要紧,一找,从王宫到比干家的那段必经之地上,有三十几个妇人在卖无心菜。

    好在赵承平在商在周都混得不错,不缺钱,他一口气将所有的空心菜都买下,那些妇人喜不自胜,赵承平却发现根本拿不了那么多菜,那些妇人围着他问是不是要送菜到府里?

    将朝歌所有相识的人都想了一圈,赵承平随口让那些妇人将菜都送去辛伟在朝歌的家里,把辛伟的姐姐吓了一跳,寻思着莫非弟弟离家这么久,是拜师学艺去了,学的就是做空心菜包子?

    看着街上已无人在卖空心菜,赵承平这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不过一转身的功夫,赵承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更多的卖菜妇人、更多的空心菜!!!她们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赵承平。

    “你们,这是做什么?”赵承平咽了一口口水。

    一位妇人道:“这无心菜,朝歌本是没有的,前几个月,有一位道人教我们所种,说种了,定有大收益,我们本不信,只是随意种了些,今日第一天收成,本没想着有人会喜欢,也没多带,没想到,果然您就来了,我们方才将田里的全采来了,兴许还有别的贵人喜欢。”

    靠!真是失算!

    赵承平回忆起在网上看过的那些“买光老人摊上的东西,让老人早些回家”之类的新闻后续,不由扶额,当时看新闻的时候还吐槽过这样买买买只会让老人进更多的货,等献爱心的劲头过去了,多进的货岂不是要囤着。哎,明明那会儿自己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真遇上了,就如此的傻x?

    后悔已经来不及,大道上传来“的的”马蹄声,在那高头大马上,斜坐着的正是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比干。

    而街上,是妇人们此起彼伏的“卖无心菜哟~~~”

    比干听见“无心菜”,脸侧了侧,将马停下,赵承平远远的见了,知道他又要作死了,不由眉头紧锁,一路狂奔而去:“刚跟纣王撕完逼,开膛又破肚,知道你死不了,要不要这么淡定,家还没回,就先要关心菜了,工商局都没你这么事儿妈啊!”

    “菜无心可活,若是人……哎哟……”比干下半句话还没说完,马忽然惊了,双蹄离地,嘶鸣不已,将他掀翻在地。

    当街摔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周围的人一下子全围过来了,有人认了出来:“哎哟,这不是比干王叔吗?”

    “我来扶您。”有人凑上去。

    比干一把推开他,深吸了几口气,待摔痛的骨头稍微恢复几分之后,他坚强的要把问题问完:“菜无心可活,若是人无心如何?”

    “嗨,这问题有什么可问的?人无心当然是……”

    “当然也能活活活活!!!”赵承平从人群里挤进来,比干听着回答本是一喜,见是他答,又是脸色阴沉。

    旁边的人听见他说“人无心也能活”,哄堂大笑起来:“这小子是疯了吗?人无心怎么可能……”

    赵承平赶紧打断他的话头:“我说能活自然有活的道理。”

    他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想着比干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家,就没事了。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竟然也在等他说出人无心可活的道理。

    比干大爷!您真是大爷!

    现在不知道哪一句话会触发“比干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而亡”,他只能让所有“人无心则死”相关的语句全都不被说出来。

    “人无忠义之心,就会逆国叛君;人无廉耻之心,则会贪盗仇杀;人无私欲之心,则可大道成圣……你们说,人无心又怎样?还不是该怎么活怎么活?”赵承平一招偷换概念,让围观者不屑的发出一声“切……”一哄而散。

    见观者散去,他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向比干走去:“王叔,天寒风大,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快回去吧。”

    比干知其好意,终于脸上不再紧绷着,露出一丝微笑,刚要说话,却听见身边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一脸困惑的说:“可是,人没有心,就是会死的呀。”

第三十二章 比干之死

    这话一出口,赵承平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马上转头去看比干,还好,他还站在那里没事。赵承平蹲下来笑着对小孩子说:“小朋友,走错片场啦,《皇帝的新装》在隔壁。”

    看来这句话的触发设定取决于第一个人的回答,幸好自己当时抢答了。不过一个刚做过挖心手术的人就这么站在街上总归不好,赵承平牵来马,扶着比干上去:“王叔,我送您回府。”

    比干虽是愚忠,却并不傻,看得出来赵承平方才那一串行止都是为他着想,也没反对,便由着他在前牵马,一路到相府。

    到了门口,赵承平就要告辞,比干却邀他进去坐坐,赵承平也正想打听一下除了姜子牙,还有谁能给他那保命符,便进去了。

    待比干换了衣服,两人在书房内分宾主坐下,赵承平问道:“不知王叔这秘法是从何处得来?”

    “我在临入宫之前,商容商丞相给我的,说这是西伯侯托他转交予我,说我有剖心大难,将符烧了,灰烬和水咽下,就可无事。”比干道。

    赵承平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既然王叔当真剖心,一路顺顺利利的离开王宫,为什么不赶紧回家,而要在街上停下问卖菜的妇人?正常人听见‘人无心如何’,当然都会说人无心则死啊,说人无心则活的那才不正常。”

    比干放下手中水杯,微皱着眉头:“不知怎的,到了那里听见那些叫卖声,不由自主的就想问一句。”

    难道是意识被控制了?赵承平想了想,难道是谁在施催眠术?

    查看比干的记忆,就在比干离宫之际,与一位道人擦肩而过,那道人不是申公豹是谁?看那厮嘴里念念有辞,虽然未与比干正面对话,但是他想要说的内容,一定影响了比干。

    他随意与比干聊了几句时事政局,感慨了一下纣王几个月没上朝,便告辞离去。走在路上,赵承平暗自心想:那申公豹真正是个搅屎棍,哪哪都有他,不把他给干掉,只怕自己的事完不了。

    这是自从开始空间穿梭以来,赵承平第一次产生杀意,他却不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人因为他心中生出的这个念头,忧心忡忡,想要劝他,却被另一个强大的力量阻止。

    …………

    …………

    次晨,住在丹室中的赵承平突然听见屋外有宫人议论:“王叔比干死了。”

    死了?!

    赵承平这一惊非同小可,衣衫不整冲出门,抓住方才说话的宫人道:“谁告诉你比干死了?!”

    那宫人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今日一早……王叔家里人就进宫了……”

    殚精竭虑的筹划,没想到,还是没有救下他,虽然没有收到提示说任务失败,但是赵承平心中怅然若失,一番心血白费,任谁也不好受。

    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烦恼,就看见有宫人并持戈武士向他走来,宫人道:“大王宣国师上殿。”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宣召自己?总不能是要挑个下葬的良辰吉日或是给挑个风水宝地吧。

    带着满心疑惑,赵承平来到殿上,纣王坐在当中,殿上站着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赵承平上前与纣王见礼,纣王对那几个人说:“你们可曾见过他?”

    其中一人回答道:“正是他,昨日亚相大人回来时精神尚好,半夜时突然大叫一声‘赵承平,你……’,待家人进去看时,发现亚相大人已口吐鲜血而亡。”

    这又是闹哪样?赵承平皱着眉头,探查他的记忆,发现昨天晚上,他真的听到比干大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奇怪,怎么会叫自己的名字,他与比干即无仇怨缠身,要临死喊一声以示发泄,也没什么恩爱过往,需要像林黛玉临死时还惦记着贾宝玉。

    这下连赵承平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只听见纣王问道:“赵国师,你昨日见过王叔?”

    “是。”他当街牵着比干的马,一路进了相府,还进府坐了一会儿,这事瞒不过去。

    纣王又道:“那,王叔为何临死前要叫你的名字?”

    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赵承平对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无言以对,默默的看着纣王,摇了摇头。

    显然纣王也发现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实在很强人所难,以及,其实他也想起来,比干那可是剖了心的人,没当场死了才是不正常,但是,他也不想对比干家人说出真相,不然还得说明为什么比干好好的进宫,突然就把心挖了。

    “我与王叔同殿为臣虽然时间不长,但王叔却一向对我赞誉有加,也许王叔是想起来有什么事嘱托我,只是来不及说,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凶手?”赵承平温和的说道。

    赞誉有加?似乎他看你从来都不顺眼吧?纣王的眼神透出他此时所想,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干涉此事,就由着赵承平瞎扯了。

    比干家人却拿出一样物件,赵承平一看,是自己平日所用荷包,不知怎的会在他人手中,也许是昨天在书房小坐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

    他正想着,却看见那袋子里被抖出了一些奇怪的花草,说来丢脸,他竟然一样也不认识,纣王命宫内御医检视,御医查看之后道:“这些都是东海之滨出产的剧毒之草,朝歌从来都没有。”

    “东海之滨?”纣王将这四个字念了一遍,“莫不是陈塘关那里?”

    御医答道:“正是,微臣师父当年曾游历天下,说那里有一处骷髅山,山上满是毒花毒草,寻常人等一触即死。也曾画下他曾见过的毒草,因此微臣能勉强认出一二。”

    为什么自己贴身的荷包里,会装着东海之滨的东西,赵承平此时惋惜于自己只能看人的记忆,而不能看物的记忆,不然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栽赃陷害自己,一定得好好收拾他。

    不会又是申公豹吧?

    “赵国师,你对此有何解释?”纣王问道。

    完全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赵承平说:“王叔确实曾邀我到他书房中小坐,荷包大概是那个时候失落的,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荷包都不在我手中,谁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我也无法知道。”

    “你说我栽赃?!”比干的家人叫道。

    “也没说是你,着什么急?”赵承平转头向纣王道:“臣也希望弄清楚这毒草是如何而来,臣想前往陈塘关一探究竟。”

    比干家人道:“你莫不是想逃?”

    赵承平冷笑一声:“我若真想逃,你还能拦得住我吗?”

    当日赵承平在宫中那些显圣之事,比干回府也没少跟他们说,他们自然知道赵承平的本事,此时若是逼赵承平翻了脸,不定他就敢在纣王面前动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比干的家人将不满给咽了回去。

    赵承平说:“王叔一生忠心耿耿,我虽是方外之人,但一向也敬佩这样的人,对于他的死,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请大王准我前往陈塘关。”

    纣王点点头:“准了!”

第三十三章 骷髅山白骨洞

    陈塘关,从朝歌出发,往东走,当眼前出现浩瀚无边的东海时,再转向北一直走,就到了。这一路果然走得顺当,不多日就到了海边,海风阵阵,飞鸟展翅在海上盘旋,不时有一只扎下水,叼上一条兀自挣扎的小鱼来。

    赵承平忽然想起了蚩尤心中念念不忘的炎帝之女,可惜驻足许久,也没有听见哪只小鸟往海里丢石头树枝,或是发出“精卫”的叫声。

    这里的海滩并没有细软的沙地,全是一脚踩下去就拔不出来的烂泥滩涂,还是在离海岸远远的森林里走起来会比较舒服,站在一处小山头上,赵承平抬眼向北望去,发现不远的前方,有一座山,山势古怪,看着倒像一个人的头骨。

    “噫,怎么长得这么恶心,像个骷髅。”脑海中刚刚闪过这句话,忽然他想起,那些栽赃自己的毒草,不正是来自骷髅山?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骷髅山兜兜转转,前方隐隐透出红光,还有阵阵异香直往鼻子里钻,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好东西,赵承平加快步子,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时的拔起一棵草放进篮子。

    看样子是个会采药的小孩子,不如问问他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些毒草。

    赵承平上前,微笑道:“你好呀,小朋……小道友,你这是在采药吗?”

    那小孩子抬头看着他,怯生生道:“我们娘娘,不让我们跟陌生人说话。”

    “我叫赵承平,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就不是陌生人啦,”赵承平笑眯眯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童子对于他的逻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顺口答道:“我叫碧云。”

    赵承样刚想说话问草药的事,忽然脑后生风,他已来不及转身,右手勉强刚好抓住箭身,但那枝箭来势汹汹,被抓住箭杆却根本停不下来,直直穿过赵承平的身体,尾羽被卡在他的背上。

    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紧紧贴在碧云童子的咽喉上,蹭破了一点皮,白嫩的皮肤上缓缓渗出鲜血。

    “师兄,娘娘叫你……咦?”从山道上转出另一个同样可爱的小孩子,看着碧云童子与赵承平的样子,惊呆了,大喊:“娘娘,娘娘,有怪人抓着碧云师兄……”

    “神tm的怪人。”赵承平连反驳的力量都没有,只觉得好痛好痛好痛,连着视线也模糊起来,“要是有辛伟的治疗术就好了”他这么想着,身子一歪就要栽下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轻轻扶起,有一双冰冷却柔软的手按在他的伤处,一点点将长箭抽去,奇怪的是一点也不懂,伤口反而暖暖的十分舒服。

    很快,周身不适全消,赵承平慢慢睁开眼睛,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说:“现在感觉如何?”

    赵承平慢慢抬起头,面前一位头戴鱼尾金冠,身着大红八卦袍的道姑,与龙吉公主装扮相似,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感觉。

    龙吉公主毕竟是昆仑瑶池出身,虽被贬下界,那通身的贵气与派头却是不容忽视,而眼前这位,身材被宽大的道袍遮住,却在行动时,可以看出婀娜纤细,丹凤眼中看不出情绪,紧抿的红唇带着整个气场都透着霸气十足的御姐女王范儿。

    “多谢,请问您是石矶娘娘吗?”赵承平忽然想起这个名字,小时候看《封神演义》最同情的就是她,替手下童子出头,被护短的太乙真人活活烧死。

    石矶娘娘微一抬眼:“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名讳?”

    赵承平行礼道:“我是商天子的国师,因被人诬陷下毒害死王叔比干,前来为自己讨个清白。”

    “你的清白,与我何干?”石矶娘娘冷冷道。

    赵承平拿出那些毒草:“宫里的太医说,这些毒草出自骷髅山。”

    一旁惊魂甫定的碧云童子凑上来道:“这些草我在后山见过,我们山头本来没有这些东西的,有一天晚上,天上连连响着炸雷,第二天我去后山采药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大坑,旁边长满了这种草。”

    碧云童子正在说着毒草来历,那厢石矶娘娘完全没在听,她仔细看着那枝从赵承平背上拔下来的箭,箭翎之下分明刻着“镇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字号。

    她冷笑一声:“好胆的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面前着你下山,求人间宝贵,你今位至公侯,不思报德,反将箭射我徒儿,恩将仇报。”

    转而吩咐道:“碧云、彩云,你们两人看着洞府,待我拿了李靖来,以报此恨。”

    说着,便召来一只青鸾,便要乘上。赵承平忙道:“娘娘,难道忘了截教门人不可下山?”

    石矶娘娘一怔,望着赵承平:“你怎么知道?”

    “朝歌好歹也算是当今天下群英荟萃之地,截教阐教,我身为大商国师,各路高人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何况封神榜之事又不是什么机密,三教里谁人不知,娘娘,您先下来好不好?”赵承平现在体会到了新闻上那些劝人不要跳楼的公安干警的心情。

    石矶娘娘还是冷着张脸:“李靖敢向我这骷髅山放箭,已是心无半点尊敬,我怎能容他?”

    “不是李靖,是李靖的儿子干的,我说您活了这么多年了,何必跟一个七岁的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不料石矶娘娘大喝一声,指着赵承平:“我就知道你所言不实,你可知这是什么箭?这是黄帝战蚩尤时使用的震天箭,唯乾坤弓可射出,那把弓力有千钧,就算是李靖,也不是轻易开得,你现在说,是一个七岁孩子射的,可不是胡言乱语!”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赵承平头痛无比,不愧是顽石修炼成精,脾气也是硬的很。

    “不知娘娘可认识灵珠子?”赵承平只得将哪吒的前世给翻腾出来。

    石矶娘娘想了想:“听说是女娲娘娘座下一颗灵珠,得道之后犯了杀诫,被西王母打回原形,放在瑶池莲花池中静修,他与此事有何相干?”

    “这哪吒不是别人,就是灵珠子转世,拿起个乾坤弓,震天箭,也是寻常之事,碧云童子也没什么大事,娘娘何必为了这个没家教的小孩子动气,违规下山,反倒拂了通天教主的好意,我可是打听过了,封神榜那可不是个好去处。”

    石矶娘娘不语,半晌,她忽然冷笑一声:“赵承平!你是不是收了李靖什么好处?处处维护他?”

    “我今天才到这里,之前都不认识他,我能收他什么好处!”赵承平已经对于这个不识好人心的石矶娘娘十分无语,再劝最后一次,想送死就去死吧,能把最无辜的碧云童子救下来,已是他尽最大的努力了。

    “他是女娲座旁灵珠,你是女娲补天剩下来的灵石,本是一家,有什么过不去的仇!难不成当初他还砸过你?”他态度显然已经没那么客气。

    与赵承平扯了这么久,石矶娘娘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也想起了通天教主的嘱咐,便从青鸾上下来,赵承平此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石矶娘娘道:“碧云,你陪他去找找这些草药。”

    “是。”碧云童子对赵承平颇有好感,很高兴的答应了。

    在后山,果然看见一个巨坑,坑底并不规整,似乎有什么长条型的东西在里面扭动挣扎过,然后又逃走了。

    周围土色尽墨,一片一片的长着各色奇花异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喷出过墨汁,然后这些花草都长在喷出的墨汁上。赵承平想要去摸,被碧云童子抓住:“小心不要碰,都有毒。”

    赵承平点点头:“这个坑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按这个空间的时间计算,三个月前他才刚刚进入了这个空间。

    他忽然想起了虿盆里那条因超载而被贬为蛇的龙,不会是它吧……

第三十四章 水淹陈塘关

    又劝了一回石矶娘娘千万不要下山,又请娘娘把震天箭交给他,赵承平便离开骷髅山,前往陈塘关。

    还未到陈塘关,便发现天上阴云密布,不会是……那四海龙王吧?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对啊,哪吒是杀了正常上班的巡海夜叉,又杀了来替下属出气的龙王三太子,还整个没事人一样的愉快玩耍,在城楼上放出了震天箭。

    现在应该是四海龙王要找陈塘关的麻烦了。

    他匆匆赶往总兵府,刚到门口就听见李靖在里面大声叱责:“孽子,你如何敢轻易动那震天箭,倘若伤人如何是好!”

    “没错!!!射死人了!”赵承平在门口大叫道,李靖慌忙迎出,却见赵承平手里抱着一物,用布盖着,看不出是什么,震天箭端端正正扎在上头,布上湮着鲜血,看起来甚是骇人。

    赵承平道:“我乃火锅山烧烤道人,我徒儿肥牛好好的在洞府前扫地,竟被一箭射死,这箭上写着陈塘关李靖,是不是你!”

    李靖赶紧解释道:“这箭只有乾坤弓方能射出,别说他一小小孩童,便是我也轻易举不动,想必其中必有误会。”

    “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李靖忙唤道:“哪吒,出来!”

    不多时,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从门里出来,身挎黄金圈名为乾坤,手中把弄着丈许红绫,号称混天,不是哪吒又是谁。

    李靖问道:“你尽日只是淘气,也不学习弓马,将来如何辅佐明君?”

    哪吒笑道:“孩儿也是这么想,所以刚才在城楼上看见有一副弓箭,便拿起来随手射了一箭,只见红光缭绕,紫雾纷霏,那只箭就不见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去找找看。”

    李靖气得大叫一声:“不用找了!”抬手一指:“好逆子,你射死人了!”

    哪吒斜眼瞪着赵承平,大声道:“又凭空赖我。”说着,取下乾坤圈便向赵承平砸去,赵承平知道他是个熊孩子,没想到可以熊到这种程度,手中运足雷电法力,接下这一圈。

    雷电通过乾坤圈传到哪吒手中,将他电得猛然一抖,不由松开了手,赵承平冷冷道:“还有什么?”

    哪吒又将混天绫来裹,赵承平引动火炎咒,一条火龙顺着混天绫直向哪吒烧过去,哪吒不得已又松手。赵承平将混天绫收起:“还有吗,没有的话,该我了。”

    说着,心神合一,手一抬,烈风咒就要将哪吒撕成碎片。

    此时,就听见空中有人喊道:“住手。”

    虽未见其人,赵承平也知道这是宇宙第一护短师父太乙真人到了。

    太乙真人从云端翩翩而降,向赵承平道:“不知我这徒儿何处得罪了道友?”

    “他射死了我徒弟,我要他偿命。”赵承平将那包裹打开,是一头小牛犊,震天箭正插在它身上。

    太乙真人道:“想来道友也是截教门人,且听我一言,哪吒乃灵珠子下世,辅姜子牙而灭成汤,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伤了你徒弟,乃是天数。”

    不愧是护犊子的,光听他说话就好想打人,赵承平静静的看着太乙真人,太乙真人微笑的看着他:“我劝道友……”

    赵承平忽然运气于指,在地上划下两行大字:

    无良官二代,杀我徒儿!

    黑暗陈塘关,无法无天!

    然后就抱着那小牛犊哭开了:“肥牛啊,我的徒弟啊,我看着你出生,养育你长大,没承想就有这么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呀,师父还不能给你报仇啊,打死你的人是陈塘关总兵的儿子啊!他就这么纵子行凶啊!师父对不起你啊~~~”

    总兵府本就是本镇最热闹的所在,赵承平这么坐地一闹,周围百姓纷纷围上来询问是怎么回事,赵承平将编好的故事又说了一遍,百姓虽不敢当众说李靖如何,但是投向他的眼神,分明透着鄙夷与不耻。

    太乙真人见哪吒犯了众怒,若是强行救他,必会伤及百姓,到时候这生死帐可就记在阐教头上,坏的也不是商朝气运了。

    罢了,看来这个人也不会对李靖哪吒用强,不如就此走了。太乙真人盘算了一番,就此回到了乾元山金光洞,哪知他这一走,后面还有事端。

    看着百姓围过来的差不多了,赵承平打算借机问问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起死回生,想来那个采了毒草要坑他的,也不是凡人,少不得在陈塘关会留下点名号,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有线索。

    却发现天空中乌云翻腾,云端上站着的是四海龙王。

    东海龙王敖光叫道:“李靖!你纵子行凶,打死我儿子与巡海夜叉!还在南天门将我打伤,如今我已奏准玉帝,前来拿你!”

    李靖听了全身发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龙王只道他有心庇护,引动水族,东海之水自海河口倒灌,汹涌而来,掀起滔天巨浪,竟比城墙还要高上数丈,如山一般压下。

    城中百姓见了,一时间,哭声震天,街上满是慌乱的人群,踩伤挤伤者不计其数。

    数百米的海啸向陈塘关压下,敖光满以为必将这小小关城淹成一片泽国,不料,海浪竟分了叉,只向陈塘关两边倾泄,却没有一滴流进镇中。

    “谁敢阻我?”他愤怒的大叫。

    赵承平手中拿着龙吉公主送的避水珠,神色轻松道:“我说,你这就不对了,打死你属下和儿子的就是哪吒一个人,你放水淹一城百姓这像话吗?你是个龙王,不是条白蛇,有点素质好不好?”

    “嘛白蛇?”敖光一脸茫然,“我跟你说,这事是我与李靖之间的事,你别瞎掺合。”

    赵承平指着那墙外滔滔海水:“你要是淹着我,我跟你没完,你得保证只淹他家。”

    “嗯……”龙王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咦?”现在轮到赵承平发愣了。

    城外的大海水忽然就退去了,除了地上的盐渍,几乎看不出来刚才被淹过,一道水流从远处像被高压水枪一样的喷射而来,只落进总兵府,那水也不往外流,好像被无形的墙罩在了总兵府里,屋里的家具都被水泡得漂了起来。

    而李靖头上,多了一块小小的云,他走到哪里,那块云就跟到哪里,哗啦啦的下着暴雨,或者不能叫暴雨,根本就是瀑布。冲击力极大,打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弯着腰缩着背,想着这是自己儿子惹出的是非,只得叫道:“孽障!”

    屋里的殷夫人站在椅子上,才勉强能将口鼻露出水面呼吸,见李靖那般模样,哀哀叫道:“老爷……”府里的丫环仆役,有会水性的,屏住一口气,游出总兵府,其余不会的,也只能站在高处,如殷夫人一般仰头呼吸。

    见府中人已是这般惨状,哪吒厉声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打死打死敖丙、李艮,我当偿命,如今我剔骨还父,剔肉还母,不累双亲,你们意下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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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车祸,好友为己丧命。 不同空间里的隐藏着让生命复苏的秘密,赵承平毅然踏上前途未卜的旅途。 相比别人拥有各种天上掉馅饼一般的金手指,他只有一个能力。 只要一个,一个就够了,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人是动物,是神是魔是仙或是妖,只要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生灵,就没有一个可以逃过。 ……………… ……………… 虽然感觉不会有人加,不过还是不能免俗的放个群号:559679147空间大玩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空间大玩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空间大玩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