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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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的事,刻不容缓,第二天,乔岚与叶飞天商议过后,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叶飞天带着银子马不停蹄地往历山县去。
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乔岚便把事情暂时放下,不在挂心。
单紫萱得知乔岚已经让人去历山县救她姐,也消停下来了。安静下来的她倒也显得乖巧。
明日是陈生梨出门子的日子,乔岚这天去西岸,特地让驾车的冯马在青山村里兜了一圈。经过陈家门前,然而,她并未看到陈家的气氛有多好,根本不像是要嫁女的样子。胡洋家在北山山脚下,只是几间土胚房,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显眼的地方还特地缠上了红布头,看上去,多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谢金宝的驴车正停放在院子里。这是当初谢金宝离开前贱卖给胡洋的,好似谢金宝的大伯谢有柱还为此闹腾过,骂谢金宝胳膊肘往外拐,便宜外人,也不照顾照顾亲人。只是谢金宝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谢有柱想教训他,他二话不说,当即搭弓拉箭,将闪着寒光的箭头对着谢有柱……
小毛驴身上也绑着红绸,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凭胡洋家的条件,能用驴车去接陈生梨,足以表明他对陈生梨的重视。
这个时代,一般新嫁娘出门子,八抬大轿,那是想都不要想的美梦,有一顶小轿子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了。更多新嫁娘是坐驴车牛车出门,有一些甚至还得自己走着去夫家。
乔岚觉得陈生梨可能真的是歪打正着,虽然没有上错花轿,但也嫁对了郎,要是真嫁给那个五嘎子……想到这儿,她眼里划过一丝隐晦的光芒……
到了西岸,乔岚又从俞一筒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五嘎子也请了媒人,是镇上的李媒婆,也不知是因为陈生梨这边嫁了。他着急证明自个儿的选择没错。还是秦掌柜发现他是个可塑之才,怕夜长梦多,着急逼婚,总之。他和秦丽丽的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七。仅仅比胡洋和陈生梨迟七天。
赵寡妇做了一回媒。已经把自己当成媒人了,巴不得日后青山村的人要找媒人都找她,日后别人见到她都得改口称呼她一声“赵媒婆”。可五嘎子这么明晃晃的拆她的台,她不乐意了,于是,青山村里,五嘎子背信弃义的故事被传得有模有样。
进入西安,首先引入眼睑的是大片大片已经垦开的土地,远处,十几个长工还是勤勤恳恳地挥洒汗水,将硬实的土地挖开……那些长工都是耕种老手,用不了几天,整个西岸的土地都将被深耕翻晒过一遍,开春便能耕种……
西岸大宅主院,已经开始铺设地龙,有了之前的经验,陈家坳工匠熟门熟路,铺得又快又好,两天时间就能铺设完毕。
乔岚到已经完工的两个旁院巡查,右院是给梁毛花备下的,里面专门设了佛堂供她念经,左院是陈月牙的,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要宣称是陈月牙姐妹俩的院子,虽然她不一定有机会住进去。
乔岚已经巡视了一周,正想着今日也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啊,西岸门口处就来了两个差人,其中一个还是老面孔,久不露面的衙役头子柳土发。
他从进入西岸,脸上的惊讶就没停止过,直到俞大拿迎上去,他才稍稍收敛脸上的吃惊的神情。“俞兄弟,你家主子会仙法不成,短短几个月前,便将一片不毛之地变成良田千顷。”这是他第三次来西岸,每一次见到的西岸都大不一样。
“柳兄弟过奖了,只是稍稍挖开而已,离良田还差得远呢。”俞大拿谦虚道。“您这次来是?”
“哦,这事啊,找你不成,你们主子可在西岸?”
俞大拿也没说乔岚在是不在,直接在前面引路,“柳兄弟这边请。也不知是什么事劳您亲自前来。”
“是县令大人让我来的。”
“县令大人有令,大事儿啊!你看我这儿,心里落不着地儿,可否透露一二,让我安安心。”
“别着急,好事儿,大好事儿!”柳土发故弄玄虚,就是不说什么事。
俞大拿把柳土发两人往平房那儿带,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套话,奈何就是问不到内情,看柳土发的神色,不像是有猫腻,到了平房他才“突然”想起乔岚去水渠那边了,于是几人又往水渠那边走去。
叶飞天不在,乔岚由俞五筒和俞七筒陪着,守在水渠边。她的心思放在旁边的林子里。
今日,肖狼肖犬的午饭——一只大肥鸡被投放在西岸的林子里。肖狼肖犬必须亲自到林子里抓,才能吃饱肚子。
大肥鸡很快就被逮住,肖狼肖犬却并不着急吃,而是完好无缺地衔回来给乔岚,乔岚把鸡又扔回林子里,肖狼肖犬再次出发,往复几次之后,大肥鸡懵了,哪怕扔出去,也不在动弹……
“汪汪汪!”跑啊,你倒是跑啊。
“汪汪!”再不跑,吃了你!
肖狼肖犬不耐烦地用脚拨拉大肥鸡,想让它继续跑,可人家已经被吓傻了……肖狼肖犬只好一边惋惜一边开餐。
柳土发跟着俞大拿找到乔岚的时候,她正拿着一个木球往林子扔,肖狼肖犬如梭一样窜出去……
柳土发大刀阔斧地上前跟乔岚见礼,“乔公子。”
“柳大人,您怎么有空到我这穷乡僻壤来。”
“乔公子谦虚了,您这儿是穷乡僻壤,历山县就没几块富庶之地了。”柳土发对乔岚愈发的恭敬。县令大人多次表现出对“乔奕”的赞赏之情,他能做到衙役头子。眼力界还是有的。
柳土发这次来,是县令大人命他前来,告知乔岚,上头派了人下来看地龙工艺,明日便会过来西岸,让她准备准备。
乔岚听完柳土发的话,适当地表现出诧异之情,“这事,我做不了主,西岸能用上地龙工艺。也是沾了封公子的光。此时,你还需与封公子说。”
“这个自然,我只是先来你西岸,等会就去杨宅找封公子说与他听。”
“如此甚好。”
柳土发把正事说完。便轮到私事了。他舔着脸说。“乔公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今晚留宿五里镇。吃饭也不方便,今晚可否到府上蹭一餐?”柳土发虎虎生威一个彪汉子,不好烟,不好酒,就好一口吃的,上回在乔家吃过水煮鱼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那滋味,只是一直没机会过来……
“……”乔岚哑然,这什么节奏,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嘛。“欢迎至极,只是……如今这时节,菜色少,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们。”
“不用什么菜色,就上次那水煮鱼片就成,咱就好那口。”柳土发的脸皮堪比城墙,偏偏他还要做出一番羞赧的颜色,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柳大人如此喜欢那道菜,倒是我乔家的荣幸了!只是……”乔岚顿了一下,“如今少了一味做水煮鱼片的关键佐料——番椒。”
“啊?!”柳土发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当场,他今天自告奋勇过来传话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水煮鱼片,可是……可是……
看着柳土发蔫了吧唧地走远,乔岚哑然失笑,那边,肖狼已经把木球叼回来,看来,肖犬又慢了一步。
乔岚再次把木球扔出去后,让俞五筒把陈果园找过来。陈果园掌管陈家坳工匠八十余号人,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只要是乔岚找,他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乔岚跟前。
听说京城来人了,而且还是冲着地龙工艺来的,陈果园心里的激动难以抑制,恨不得原地蹦起来。乔岚等他激动过后才问道,“你有何打算?”
陈果园明显一愣,“打算?”
“是的,不可否认,这是你们陈家坳的机会,但是,同时也危机重重。”
陈果园又是一愣,“危机?”
乔岚轻叹,陈果园为人圆滑,也足够激动,但眼界不够宽,认知有局限,“上头来人,极有可能会召你们北上京城,但这事并非你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是否要去。”
“乔公子,您定是知道一些内情,能否告知一二。此行,是不是不大好。”陈果园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乔岚挺喜欢陈家坳这一帮人的,所以才会叫陈果园过来,本意是提点一下他,只是她也不能说太多,最终只说了一句,“那边,不太平。”
陈果园不是傻子,乔岚一句话,就足以令他相同其中的关节点,他也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土发出了大青山,直奔五里镇杨宅。
封啓祥正在练剑,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有气无力,但因为一直无法修炼内力,所以他的招式只是虚有其表。
猴儿酒已经喝完,封五也说他体内的余毒已经完全消除,只是他的经脉有损,任督二脉滞阻,真气根本无法运行。封一每天都会给封啓祥运功,企图修复他的经脉,重新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可是收效甚微。
因为余毒消退所带来的喜悦已经淡去,封啓祥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再多些猴儿酒,是不是他的经脉都可以修复,是不是他就可以重新习得上乘功夫,而不是只能练一些花拳绣腿。
越想,他心里的郁结就越重,而每每这时候,他只能苦笑,嘲笑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时候想着能活久一点,剧毒解了没性命之忧后又想着余毒能退净重现练武,如今,余毒退了能练武了又想恢复功力……
封三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少爷,历山县衙役柳土发求见。”
“他怎么来了?”封啓祥把剑放好,在一旁的椅子上做下,“让他进来。”
柳土发对乔岚的态度是恭敬,而对封啓祥却是敬畏,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不过十五六岁,有何让自己敬畏的,只是,这一次见到封啓祥,这种感觉更盛了。封啓祥让他坐,他宁愿站着也不坐下。
与封啓祥寒暄过后,他立马三言两语把来意说了。
封啓祥接过佟管家给他泡的茶,喝了一口,润过嗓子后才问,“这事,你与乔公子说了?”
“我们正是从西岸过来的。”
“乔公子怎么说?”
“他说封公子您会安排。”
“呵,他倒是会躲懒。”封啓祥轻笑,转念间,面上的笑容一瞬即逝,“来的是什么人?”
柳土发一边暗叹封啓祥的气度,一边回答,“工部员外郎管钦舟管大人和他靡下的李大人,还有工部的五个工匠。”
封啓祥又与柳土发打听了那几个人的消息,才让佟管家把人送出去,至于留饭什么的,他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乔岚回到家,连家门都没进,周长乐就从对门奔出来,说封啓祥请她过府一叙。明日之事还得靠封啓祥,乔岚这时候自然不能拂了他的意,因为叶飞天不在,她还得只身前往。
周长乐一路把乔岚迎入膳厅,而膳厅里,饭菜已经摆好。乔岚不得不怀疑,封啓祥是不是分了一个暗卫跟着自己,不然时间怎能抓得这么准。
乔岚在封啓祥对面落座,封啓祥当即起身,做到她左手边,“坐那么远不方便说话。”
封啓祥离得太近,乔岚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扫过脸颊的感觉,这使得她浑身一僵,迫切地想往旁边挪一挪,可是这么做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不停地告诫自己,旁边不过是一棵树,一棵长了花的树……只是这树已经化形成妖了……
似乎感觉不到乔岚的僵硬,封啓祥还自顾自给乔岚夹菜,“今天,你的侍卫不在,我给你夹菜,想吃什么。”
“不……不用,我自己来。”乔岚僵硬地回答到。
“你手上的伤未愈,还是别逞强了。难得小爷今儿个心情好,乐意伺候你。”
“我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封啓祥的热情,令乔岚这一餐吃得分外难受,好不容易吃了半饱,便放下筷子不再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神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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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的事,刻不容缓,第二天,乔岚与叶飞天商议过后,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叶飞天带着银子马不停蹄地往历山县去。
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乔岚便把事情暂时放下,不在挂心。
单紫萱得知乔岚已经让人去历山县救她姐,也消停下来了。安静下来的她倒也显得乖巧。
明日是陈生梨出门子的日子,乔岚这天去西岸,特地让驾车的冯马在青山村里兜了一圈。经过陈家门前,然而,她并未看到陈家的气氛有多好,根本不像是要嫁女的样子。胡洋家在北山山脚下,只是几间土胚房,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显眼的地方还特地缠上了红布头,看上去,多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谢金宝的驴车正停放在院子里。这是当初谢金宝离开前贱卖给胡洋的,好似谢金宝的大伯谢有柱还为此闹腾过,骂谢金宝胳膊肘往外拐,便宜外人,也不照顾照顾亲人。只是谢金宝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谢有柱想教训他,他二话不说,当即搭弓拉箭,将闪着寒光的箭头对着谢有柱……
小毛驴身上也绑着红绸,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凭胡洋家的条件,能用驴车去接陈生梨,足以表明他对陈生梨的重视。
这个时代,一般新嫁娘出门子,八抬大轿,那是想都不要想的美梦,有一顶小轿子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了。更多新嫁娘是坐驴车牛车出门,有一些甚至还得自己走着去夫家。
乔岚觉得陈生梨可能真的是歪打正着,虽然没有上错花轿,但也嫁对了郎,要是真嫁给那个五嘎子……想到这儿,她眼里划过一丝隐晦的光芒……
到了西岸,乔岚又从俞一筒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五嘎子也请了媒人,是镇上的李媒婆,也不知是因为陈生梨这边嫁了。他着急证明自个儿的选择没错。还是秦掌柜发现他是个可塑之才,怕夜长梦多,着急逼婚,总之。他和秦丽丽的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七。仅仅比胡洋和陈生梨迟七天。
赵寡妇做了一回媒。已经把自己当成媒人了,巴不得日后青山村的人要找媒人都找她,日后别人见到她都得改口称呼她一声“赵媒婆”。可五嘎子这么明晃晃的拆她的台,她不乐意了,于是,青山村里,五嘎子背信弃义的故事被传得有模有样。
进入西安,首先引入眼睑的是大片大片已经垦开的土地,远处,十几个长工还是勤勤恳恳地挥洒汗水,将硬实的土地挖开……那些长工都是耕种老手,用不了几天,整个西岸的土地都将被深耕翻晒过一遍,开春便能耕种……
西岸大宅主院,已经开始铺设地龙,有了之前的经验,陈家坳工匠熟门熟路,铺得又快又好,两天时间就能铺设完毕。
乔岚到已经完工的两个旁院巡查,右院是给梁毛花备下的,里面专门设了佛堂供她念经,左院是陈月牙的,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要宣称是陈月牙姐妹俩的院子,虽然她不一定有机会住进去。
乔岚已经巡视了一周,正想着今日也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啊,西岸门口处就来了两个差人,其中一个还是老面孔,久不露面的衙役头子柳土发。
他从进入西岸,脸上的惊讶就没停止过,直到俞大拿迎上去,他才稍稍收敛脸上的吃惊的神情。“俞兄弟,你家主子会仙法不成,短短几个月前,便将一片不毛之地变成良田千顷。”这是他第三次来西岸,每一次见到的西岸都大不一样。
“柳兄弟过奖了,只是稍稍挖开而已,离良田还差得远呢。”俞大拿谦虚道。“您这次来是?”
“哦,这事啊,找你不成,你们主子可在西岸?”
俞大拿也没说乔岚在是不在,直接在前面引路,“柳兄弟这边请。也不知是什么事劳您亲自前来。”
“是县令大人让我来的。”
“县令大人有令,大事儿啊!你看我这儿,心里落不着地儿,可否透露一二,让我安安心。”
“别着急,好事儿,大好事儿!”柳土发故弄玄虚,就是不说什么事。
俞大拿把柳土发两人往平房那儿带,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套话,奈何就是问不到内情,看柳土发的神色,不像是有猫腻,到了平房他才“突然”想起乔岚去水渠那边了,于是几人又往水渠那边走去。
叶飞天不在,乔岚由俞五筒和俞七筒陪着,守在水渠边。她的心思放在旁边的林子里。
今日,肖狼肖犬的午饭——一只大肥鸡被投放在西岸的林子里。肖狼肖犬必须亲自到林子里抓,才能吃饱肚子。
大肥鸡很快就被逮住,肖狼肖犬却并不着急吃,而是完好无缺地衔回来给乔岚,乔岚把鸡又扔回林子里,肖狼肖犬再次出发,往复几次之后,大肥鸡懵了,哪怕扔出去,也不在动弹……
“汪汪汪!”跑啊,你倒是跑啊。
“汪汪!”再不跑,吃了你!
肖狼肖犬不耐烦地用脚拨拉大肥鸡,想让它继续跑,可人家已经被吓傻了……肖狼肖犬只好一边惋惜一边开餐。
柳土发跟着俞大拿找到乔岚的时候,她正拿着一个木球往林子扔,肖狼肖犬如梭一样窜出去……
柳土发大刀阔斧地上前跟乔岚见礼,“乔公子。”
“柳大人,您怎么有空到我这穷乡僻壤来。”
“乔公子谦虚了,您这儿是穷乡僻壤,历山县就没几块富庶之地了。”柳土发对乔岚愈发的恭敬。县令大人多次表现出对“乔奕”的赞赏之情,他能做到衙役头子。眼力界还是有的。
柳土发这次来,是县令大人命他前来,告知乔岚,上头派了人下来看地龙工艺,明日便会过来西岸,让她准备准备。
乔岚听完柳土发的话,适当地表现出诧异之情,“这事,我做不了主,西岸能用上地龙工艺。也是沾了封公子的光。此时,你还需与封公子说。”
“这个自然,我只是先来你西岸,等会就去杨宅找封公子说与他听。”
“如此甚好。”
柳土发把正事说完。便轮到私事了。他舔着脸说。“乔公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今晚留宿五里镇。吃饭也不方便,今晚可否到府上蹭一餐?”柳土发虎虎生威一个彪汉子,不好烟,不好酒,就好一口吃的,上回在乔家吃过水煮鱼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那滋味,只是一直没机会过来……
“……”乔岚哑然,这什么节奏,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嘛。“欢迎至极,只是……如今这时节,菜色少,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们。”
“不用什么菜色,就上次那水煮鱼片就成,咱就好那口。”柳土发的脸皮堪比城墙,偏偏他还要做出一番羞赧的颜色,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柳大人如此喜欢那道菜,倒是我乔家的荣幸了!只是……”乔岚顿了一下,“如今少了一味做水煮鱼片的关键佐料——番椒。”
“啊?!”柳土发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当场,他今天自告奋勇过来传话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水煮鱼片,可是……可是……
看着柳土发蔫了吧唧地走远,乔岚哑然失笑,那边,肖狼已经把木球叼回来,看来,肖犬又慢了一步。
乔岚再次把木球扔出去后,让俞五筒把陈果园找过来。陈果园掌管陈家坳工匠八十余号人,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只要是乔岚找,他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乔岚跟前。
听说京城来人了,而且还是冲着地龙工艺来的,陈果园心里的激动难以抑制,恨不得原地蹦起来。乔岚等他激动过后才问道,“你有何打算?”
陈果园明显一愣,“打算?”
“是的,不可否认,这是你们陈家坳的机会,但是,同时也危机重重。”
陈果园又是一愣,“危机?”
乔岚轻叹,陈果园为人圆滑,也足够激动,但眼界不够宽,认知有局限,“上头来人,极有可能会召你们北上京城,但这事并非你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是否要去。”
“乔公子,您定是知道一些内情,能否告知一二。此行,是不是不大好。”陈果园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乔岚挺喜欢陈家坳这一帮人的,所以才会叫陈果园过来,本意是提点一下他,只是她也不能说太多,最终只说了一句,“那边,不太平。”
陈果园不是傻子,乔岚一句话,就足以令他相同其中的关节点,他也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土发出了大青山,直奔五里镇杨宅。
封啓祥正在练剑,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有气无力,但因为一直无法修炼内力,所以他的招式只是虚有其表。
猴儿酒已经喝完,封五也说他体内的余毒已经完全消除,只是他的经脉有损,任督二脉滞阻,真气根本无法运行。封一每天都会给封啓祥运功,企图修复他的经脉,重新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可是收效甚微。
因为余毒消退所带来的喜悦已经淡去,封啓祥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再多些猴儿酒,是不是他的经脉都可以修复,是不是他就可以重新习得上乘功夫,而不是只能练一些花拳绣腿。
越想,他心里的郁结就越重,而每每这时候,他只能苦笑,嘲笑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时候想着能活久一点,剧毒解了没性命之忧后又想着余毒能退净重现练武,如今,余毒退了能练武了又想恢复功力……
封三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少爷,历山县衙役柳土发求见。”
“他怎么来了?”封啓祥把剑放好,在一旁的椅子上做下,“让他进来。”
柳土发对乔岚的态度是恭敬,而对封啓祥却是敬畏,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不过十五六岁,有何让自己敬畏的,只是,这一次见到封啓祥,这种感觉更盛了。封啓祥让他坐,他宁愿站着也不坐下。
与封啓祥寒暄过后,他立马三言两语把来意说了。
封啓祥接过佟管家给他泡的茶,喝了一口,润过嗓子后才问,“这事,你与乔公子说了?”
“我们正是从西岸过来的。”
“乔公子怎么说?”
“他说封公子您会安排。”
“呵,他倒是会躲懒。”封啓祥轻笑,转念间,面上的笑容一瞬即逝,“来的是什么人?”
柳土发一边暗叹封啓祥的气度,一边回答,“工部员外郎管钦舟管大人和他靡下的李大人,还有工部的五个工匠。”
封啓祥又与柳土发打听了那几个人的消息,才让佟管家把人送出去,至于留饭什么的,他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乔岚回到家,连家门都没进,周长乐就从对门奔出来,说封啓祥请她过府一叙。明日之事还得靠封啓祥,乔岚这时候自然不能拂了他的意,因为叶飞天不在,她还得只身前往。
周长乐一路把乔岚迎入膳厅,而膳厅里,饭菜已经摆好。乔岚不得不怀疑,封啓祥是不是分了一个暗卫跟着自己,不然时间怎能抓得这么准。
乔岚在封啓祥对面落座,封啓祥当即起身,做到她左手边,“坐那么远不方便说话。”
封啓祥离得太近,乔岚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扫过脸颊的感觉,这使得她浑身一僵,迫切地想往旁边挪一挪,可是这么做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不停地告诫自己,旁边不过是一棵树,一棵长了花的树……只是这树已经化形成妖了……
似乎感觉不到乔岚的僵硬,封啓祥还自顾自给乔岚夹菜,“今天,你的侍卫不在,我给你夹菜,想吃什么。”
“不……不用,我自己来。”乔岚僵硬地回答到。
“你手上的伤未愈,还是别逞强了。难得小爷今儿个心情好,乐意伺候你。”
“我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封啓祥的热情,令乔岚这一餐吃得分外难受,好不容易吃了半饱,便放下筷子不再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老小无赖
封五去神医谷,还没回来,封啓祥无从得知郑神医找来的事,故而他也不知道乔岚是难兴致问罪来了。
交代周长乐去与佟管家说准备好茶水,他才应出门去。
乔岚下了马,直接封啓祥所在的院子里走,不同于西岸对外人严防死守的做法,桃庄里的人,或者或封啓祥的人,即便看到乔岚来势汹汹,也没有要拦下她的想法。很快,乔岚便看到封啓祥那张倾城倾国的面容,那时她徒生出一种魅惑众生的感觉,而自己被他魅“祸”了。
“封兄你把郑神医引到我那儿去,到底想做什么!?”
不期然被乔岚质问,封啓祥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郑神医竟然真的被他抛出的饵料“钓”出来,惊得是眼前满脸怒意的乔岚。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会儿绝对不能承认他是有意而为之,他小声地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为兄真不是故意的,谁会料到那老头直接找上你。
“啊,指定是封五那里出了纰漏。”封啓祥毫无压力地出卖了无辜的封五,“那天喝了你给的药酒,为兄自是不敢再喝,于是交给封五。前几天,他回医谷,定是把酒也一起带去了,也不知怎地就让郑神医注意上。此事也是为兄管教属下不利,连累乔弟。”
恰好这时,封五带着一阵风从屋顶上飘下来,他很有眼力界地向封啓祥单膝跪下,一副有要事回禀的样子。“少爷,属下幸不辱命,终于把师父带出医谷,但到镇上时,他打发属下去买东西,回头就不见了。属下无能,还请少爷责罚。”
封啓祥冷眉一横,“我是要责罚你,你是不是把乔公子的药酒拿去医谷,还给到郑神医手上?”
封五惶恐。“医谷药材多。属下想试着自己配置,才斗胆带了去,不想被师父他老人家看到,这是属下无心之失。然。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师父对这药酒十分有兴趣,因此才出谷来。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医治四爷的伤势,还请少爷待四爷好起来后再责罚属下。”
“乔公子本不欲让人知道这药酒的存在,郑神医从你处得知,现在就在乔公子的西岸。诸多事项,你自个儿向他领罚。”
封五当即调转膝头,单膝跪下的对象变成乔岚,“乔公子,都是我的不是,让您牵扯到事端中,请您大胆责罚。”
主仆二人你来我往,言之凿凿,乔岚却连一个字都不相信,而且,不管他们是不是故意的,郑神医来了,而且还在自己家里,这是既定的事实。
你个无赖!!!“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心,限你们今日之内,把人从我那儿领走。”乔岚留下话,转身就走。她这趟来只是想知道郑神医因何而来,现在人还在自己地盘上,得赶紧回去送客。
乔岚杀气腾腾地来,怒气冲冲地离开。
封啓祥知道,这事必定会在他与乔弟之间造成裂痕,他有点无奈,不过,与医治白叔的伤势相比,这事也只能先放到一边,过后再想办法。哪怕是重来一次,他也要这样做。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白叔,一切都是值得的,只希望乔弟能明白他的苦衷
西岸,郑神医正在凝神给俞一筒诊治。
俞一筒着急知道郑神医怎会来给自己医治,但郑神医还在,他不好开口。能好起来自然不错,只怕其中有什么牵扯,尤其是事关主子。
郑神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没有他无可奈何的病,诊治过后,他留下一个泡脚的药方,又教俞十筒一套按摩的指法,让他时常帮俞一筒按摩双脚。
筒子军得知遵照医嘱,约莫半年后,俞一筒便能重新站起来,不由对郑神医感恩戴德起来,夹道相送,没错,是送,乔岚回来即吩咐他们把郑神医送出西岸。
他们不知道神医的诊费是多少,多了他们也给不起,于是一股脑把身上的铜板全都掏出来,凑足五吊,想想又把最近自制的一些山珍拿出来,想着等会儿让俞五筒送郑神医落脚的地方,诊费也一道拎上。
郑神医还以为筒子军们要带自己去见乔岚,高高兴兴地离开平房,几乎出了北桥门,他才察觉不对经儿,合着人家这是送客。想想,他哪次帮人诊治,人家不把他当佛一样供着,怎地在这儿,待遇差这么多,那小子明知道他是郑神医,还把他但瘟神一样送走,这是何道理。
如若郑神医不是冲着药酒来的,乔岚肯定会欢迎至极,但既然他的目的正是自己药酒,她只能当他瘟神,避之而唯恐不及。
乔岚在书房看农耕笔记,有了这本农耕笔记,她可能是整个大岂,哦不,是这个时代最会种田的人,然而,仅限于理论,却缺乏实践,她致力于把金钱美地打造成另一个追风山庄,也是全了她对姥爷的思念以及对杨应风的另一种祭奠。
山包下,郑神医要求见自己的消息被传递上来,乔岚揉了揉自己眉心,一筹莫展,没想到一时好心,却给自己惹下这么一个麻烦体,心里不由对封啓祥又多了几分怨怼。
她很理解他的心情,但他也该理解理解自己啊,这样冷不丁把人引过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事后还不知怎么解决的为好。
郑神医最终没能等到乔岚“接见”,因为他的徒儿封五带着封啓祥找过来,请他移步桃庄。
得知乔岚已经去桃庄兴师问罪过一回,猜到她不待见自己的原因,郑神医才没坚持等下去,他面上愤愤,心里却没有丝毫不满:好小子,有脾气有性子有意思,很对我胃口。
郑神医向来不喜欢他人对自己卑躬屈膝。曲意奉承,乔岚这样冷待自己,才是真性情。但他也伤脑筋,人家不待见自己,自己怎么拿到药酒的配方,或者说,怎么收徒。
乔岚还当郑神医冲着她的药酒而来,却不想他惦记上她这份人,想收她为徒。
封啓祥和封五好不容易把郑神医“请”出医谷,却没能如愿以偿。郑神医出医谷不代表他会出手。所以这事还有得磨。其实吧。他也没打算为难人,要知道他不常出手诊治人,但他出山谷的次数更是凤毛麟角,只是他尚且找不到法子对付不待见自己的乔岚。他不高兴了。别人也休想称心如意。
有那药酒。白崇沙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于是郑神医很放心地继续耍性子。
翌日,为了让乔岚消气。也为了让郑神医高兴,封啓祥早早到西岸报道,可……
“我家主子说,最近西岸不方便待客,封公子请回吧。”俞九筒看着封啓祥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有点惴惴,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家主子还说,如若封公子要硬闯,咱也不能拦着,免得伤人伤己。”
封啓祥无功而返,被郑神医好一阵奚落,继乔岚后,封啓祥有多了一个需要他忍气吞声的对象,着实令他憋屈,不过,这也是暂时的,谁让他有求于郑神医,为白叔,忍气吞声算什么。
暂时不能惹,但他能躲,受不了郑神医的念叨,封啓祥干脆对之退避三舍。
金钱美地北边地势较低,两百个长工在哪里挖掘泥土,现在已经挖出一个小湖泊来,而挖出来的泥土,则被另外一百个长工陆续担到西边修筑堤坝。
金钱美地的堤坝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有人担心土质的堤坝不牢靠,但如今没有什么雨水,堤坝相当于摆设,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底下聊天的时候却少不了嘀咕几句。那天与乔岚对话的黝黑的汉子也在,因为他敢说敢做,干活又特别勤快,俨然成为主心骨。
“咱东家可是乔家太精,他的心思,我等市井小民怎可可以揣测得到。总之,东家让干啥就干啥,听东家的总没错。我觉得这个堤坝不会这样算了,日后肯定还加高加宽。”
旁人纷纷表示对他的信服,然后将话题转移开。
黝黑的汉子拿过铁锨继续铲泥土,把它们堆砌起来。
这个汉子叫大黑,寻宝行动中,一黑共挖出四枚铜币,加上先前出头时,乔岚赠与的那一枚,他全都兑换成银子,短短半个月,挣了五两银子还多,在旁人眼里,他便是寻宝行动中最大的赢家,
大黑是历山县寨脚村人,他的爹娘和祖母都是病了没钱医治,才陆续病故,导致他很喜欢钱,而且他吝啬,吝啬到什么程度,他觉得娶媳妇太花钱,日后还要养媳妇养娃儿,都要花钱,所以他干脆不娶……大黑对人对己吝啬,但唯有一样他很大方,那就是买纸钱,他挣点钱,大部分都用来买纸钱烧给爹娘和祖母,挖宝得了银子,他立马请人给爹娘和奶奶修坟。用他的话说,就是想让他们在下边能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这令很多人说他傻,但还有更多的人钦佩他的孝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毛不拔,但很多人愿意与之交好。
最后一枚铜币也被他兑成银子时,人人为他惋惜,是个人都知道一个铁饭碗比一两银子重要,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幸好乔家看中他干活的劲头,又找上他……
有人说他傻人有傻福,大黑的确有傻福,也许是他的孝道感动了上天,得来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但他自己更愿意将之看作是爹娘和祖母的庇佑。没人知道,寻宝行动之前,俞大拿已经亲自找上大黑,于是他便成了乔家在金钱美地最为隐秘的管事,之前,寻宝人情绪高涨,热情不减,少不了他不着痕迹的鼓动。
要说爱财之人不可信,起先乔岚也很疑惑俞大拿会向自己推荐大黑,不过大黑的另一句名言打消了她的顾虑“我怕脏了他们轮回的路”。曾经有人蛊惑他去赌钱,说赢了钱就给他爹娘和祖母修坟做法事,当时他就是这么回应人家的,可见他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众人正在干活的时候,道骨仙风的郑神医粉墨登场,他骑着一头老毛驴,咯哒咯哒地慢腾腾地挪着,让看者揪心,恨不得上前推他和老驴一把。
郑神医一边捋胡子一边点头,红润的脸上尽是赞赏的神色,他觉得他的小徒弟很能干,短短时间内就将一块荒地打理成型:真不愧是他的好徒儿。(喂喂喂,人家还没答应做你徒弟呢,你这么自来熟,真的好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成了师徒,你能教的也只是救病治人,关开荒什么事,你这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乔家明面上管事的人还没来,大黑被人推出去向不请自来的郑神医打招呼,“老人家,这是私人地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不是我徒儿乔奕的地方吗?”
“您是东家的师父?!”大黑愕然,关于乔家的消息传闻不少,但从未听说过东家还有师父,不说他,就连“乔奕”本人也没听说过自己还有师父。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大黑将之引到他们歇息的窝棚里,还用舀来清凉的山水,郑神医很嫌弃,不肯屈就,其实,他在医谷住的是木屋,喝着山泉水,比窝棚好不了多少,没理由一出山谷人就变能精贵,他就是想折腾人。
郑神医非要到处看看,大黑不肯给他乱走,两人僵持着。
“不识好歹,回头,老朽便让我徒儿解雇你,让你回家吃自己的。”郑神医脾气一上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格,先把“徒儿”搬出来威胁人再说。大黑黝黑的脸庞看不出神色,但平静的语气表示这事在他这里没得商量的余地,“抱歉,怠慢您老了,但东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大黑不是非要给东家的师父脸色看,只要对方真的是,而根据他的观察,这人有古怪,没准是旁人派来刺探的。
“你骂我不讲理?!”郑神医这两天,受到的气比过去十年累积起来的还多,登时,吹胡子瞪眼起来。
“您老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连雇佣的人都和他一个脾气,尽膈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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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荐师门
,稍后二更。
救人的事,刻不容缓,第二天,乔岚与叶飞天商议过后,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叶飞天带着银子马不停蹄地往历山县去。
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乔岚便把事情暂时放下,不在挂心。
单紫萱得知乔岚已经让人去历山县救她姐,也消停下来了。安静下来的她倒也显得乖巧。
明日是陈生梨出门子的日子,乔岚这天去西岸,特地让驾车的冯马在青山村里兜了一圈。经过陈家门前,然而,她并未看到陈家的气氛有多好,根本不像是要嫁女的样子。胡洋家在北山山脚下,只是几间土胚房,不过,收拾得很干净,显眼的地方还特地缠上了红布头,看上去,多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谢金宝的驴车正停放在院子里。这是当初谢金宝离开前贱卖给胡洋的,好似谢金宝的大伯谢有柱还为此闹腾过,骂谢金宝胳膊肘往外拐,便宜外人,也不照顾照顾亲人。只是谢金宝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谢有柱想教训他,他二话不说,当即搭弓拉箭,将闪着寒光的箭头对着谢有柱……
小毛驴身上也绑着红绸,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凭胡洋家的条件,能用驴车去接陈生梨,足以表明他对陈生梨的重视。
这个时代,一般新嫁娘出门子,八抬大轿,那是想都不要想的美梦,有一顶小轿子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了。更多新嫁娘是坐驴车牛车出门,有一些甚至还得自己走着去夫家。
乔岚觉得陈生梨可能真的是歪打正着,虽然没有上错花轿,但也嫁对了郎,要是真嫁给那个五嘎子……想到这儿,她眼里划过一丝隐晦的光芒……
到了西岸,乔岚又从俞一筒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五嘎子也请了媒人,是镇上的李媒婆,也不知是因为陈生梨这边嫁了。他着急证明自个儿的选择没错。还是秦掌柜发现他是个可塑之才,怕夜长梦多,着急逼婚,总之。他和秦丽丽的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七。仅仅比胡洋和陈生梨迟七天。
赵寡妇做了一回媒。已经把自己当成媒人了,巴不得日后青山村的人要找媒人都找她,日后别人见到她都得改口称呼她一声“赵媒婆”。可五嘎子这么明晃晃的拆她的台,她不乐意了,于是,青山村里,五嘎子背信弃义的故事被传得有模有样。
进入西安,首先引入眼睑的是大片大片已经垦开的土地,远处,十几个长工还是勤勤恳恳地挥洒汗水,将硬实的土地挖开……那些长工都是耕种老手,用不了几天,整个西岸的土地都将被深耕翻晒过一遍,开春便能耕种……
西岸大宅主院,已经开始铺设地龙,有了之前的经验,陈家坳工匠熟门熟路,铺得又快又好,两天时间就能铺设完毕。
乔岚到已经完工的两个旁院巡查,右院是给梁毛花备下的,里面专门设了佛堂供她念经,左院是陈月牙的,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要宣称是陈月牙姐妹俩的院子,虽然她不一定有机会住进去。
乔岚已经巡视了一周,正想着今日也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啊,西岸门口处就来了两个差人,其中一个还是老面孔,久不露面的衙役头子柳土发。
他从进入西岸,脸上的惊讶就没停止过,直到俞大拿迎上去,他才稍稍收敛脸上的吃惊的神情。“俞兄弟,你家主子会仙法不成,短短几个月前,便将一片不毛之地变成良田千顷。”这是他第三次来西岸,每一次见到的西岸都大不一样。
“柳兄弟过奖了,只是稍稍挖开而已,离良田还差得远呢。”俞大拿谦虚道。“您这次来是?”
“哦,这事啊,找你不成,你们主子可在西岸?”
俞大拿也没说乔岚在是不在,直接在前面引路,“柳兄弟这边请。也不知是什么事劳您亲自前来。”
“是县令大人让我来的。”
“县令大人有令,大事儿啊!你看我这儿,心里落不着地儿,可否透露一二,让我安安心。”
“别着急,好事儿,大好事儿!”柳土发故弄玄虚,就是不说什么事。
俞大拿把柳土发两人往平房那儿带,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套话,奈何就是问不到内情,看柳土发的神色,不像是有猫腻,到了平房他才“突然”想起乔岚去水渠那边了,于是几人又往水渠那边走去。
叶飞天不在,乔岚由俞五筒和俞七筒陪着,守在水渠边。她的心思放在旁边的林子里。
今日,肖狼肖犬的午饭——一只大肥鸡被投放在西岸的林子里。肖狼肖犬必须亲自到林子里抓,才能吃饱肚子。
大肥鸡很快就被逮住,肖狼肖犬却并不着急吃,而是完好无缺地衔回来给乔岚,乔岚把鸡又扔回林子里,肖狼肖犬再次出发,往复几次之后,大肥鸡懵了,哪怕扔出去,也不在动弹……
“汪汪汪!”跑啊,你倒是跑啊。
“汪汪!”再不跑,吃了你!
肖狼肖犬不耐烦地用脚拨拉大肥鸡,想让它继续跑,可人家已经被吓傻了……肖狼肖犬只好一边惋惜一边开餐。
柳土发跟着俞大拿找到乔岚的时候,她正拿着一个木球往林子扔,肖狼肖犬如梭一样窜出去……
柳土发大刀阔斧地上前跟乔岚见礼,“乔公子。”
“柳大人,您怎么有空到我这穷乡僻壤来。”
“乔公子谦虚了,您这儿是穷乡僻壤,历山县就没几块富庶之地了。”柳土发对乔岚愈发的恭敬。县令大人多次表现出对“乔奕”的赞赏之情,他能做到衙役头子。眼力界还是有的。
柳土发这次来,是县令大人命他前来,告知乔岚,上头派了人下来看地龙工艺,明日便会过来西岸,让她准备准备。
乔岚听完柳土发的话,适当地表现出诧异之情,“这事,我做不了主,西岸能用上地龙工艺。也是沾了封公子的光。此时,你还需与封公子说。”
“这个自然,我只是先来你西岸,等会就去杨宅找封公子说与他听。”
“如此甚好。”
柳土发把正事说完。便轮到私事了。他舔着脸说。“乔公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今晚留宿五里镇。吃饭也不方便,今晚可否到府上蹭一餐?”柳土发虎虎生威一个彪汉子,不好烟,不好酒,就好一口吃的,上回在乔家吃过水煮鱼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那滋味,只是一直没机会过来……
“……”乔岚哑然,这什么节奏,为了一口吃的,至于嘛。“欢迎至极,只是……如今这时节,菜色少,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们。”
“不用什么菜色,就上次那水煮鱼片就成,咱就好那口。”柳土发的脸皮堪比城墙,偏偏他还要做出一番羞赧的颜色,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柳大人如此喜欢那道菜,倒是我乔家的荣幸了!只是……”乔岚顿了一下,“如今少了一味做水煮鱼片的关键佐料——番椒。”
“啊?!”柳土发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当场,他今天自告奋勇过来传话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水煮鱼片,可是……可是……
看着柳土发蔫了吧唧地走远,乔岚哑然失笑,那边,肖狼已经把木球叼回来,看来,肖犬又慢了一步。
乔岚再次把木球扔出去后,让俞五筒把陈果园找过来。陈果园掌管陈家坳工匠八十余号人,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只要是乔岚找,他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乔岚跟前。
听说京城来人了,而且还是冲着地龙工艺来的,陈果园心里的激动难以抑制,恨不得原地蹦起来。乔岚等他激动过后才问道,“你有何打算?”
陈果园明显一愣,“打算?”
“是的,不可否认,这是你们陈家坳的机会,但是,同时也危机重重。”
陈果园又是一愣,“危机?”
乔岚轻叹,陈果园为人圆滑,也足够激动,但眼界不够宽,认知有局限,“上头来人,极有可能会召你们北上京城,但这事并非你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是否要去。”
“乔公子,您定是知道一些内情,能否告知一二。此行,是不是不大好。”陈果园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乔岚挺喜欢陈家坳这一帮人的,所以才会叫陈果园过来,本意是提点一下他,只是她也不能说太多,最终只说了一句,“那边,不太平。”
陈果园不是傻子,乔岚一句话,就足以令他相同其中的关节点,他也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土发出了大青山,直奔五里镇杨宅。
封啓祥正在练剑,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有气无力,但因为一直无法修炼内力,所以他的招式只是虚有其表。
猴儿酒已经喝完,封五也说他体内的余毒已经完全消除,只是他的经脉有损,任督二脉滞阻,真气根本无法运行。封一每天都会给封啓祥运功,企图修复他的经脉,重新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可是收效甚微。
因为余毒消退所带来的喜悦已经淡去,封啓祥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再多些猴儿酒,是不是他的经脉都可以修复,是不是他就可以重新习得上乘功夫,而不是只能练一些花拳绣腿。
越想,他心里的郁结就越重,而每每这时候,他只能苦笑,嘲笑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时候想着能活久一点,剧毒解了没性命之忧后又想着余毒能退净重现练武,如今,余毒退了能练武了又想恢复功力……
封三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少爷,历山县衙役柳土发求见。”
“他怎么来了?”封啓祥把剑放好,在一旁的椅子上做下,“让他进来。”
柳土发对乔岚的态度是恭敬,而对封啓祥却是敬畏,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不过十五六岁,有何让自己敬畏的,只是,这一次见到封啓祥,这种感觉更盛了。封啓祥让他坐,他宁愿站着也不坐下。
与封啓祥寒暄过后,他立马三言两语把来意说了。
封啓祥接过佟管家给他泡的茶,喝了一口,润过嗓子后才问,“这事,你与乔公子说了?”
“我们正是从西岸过来的。”
“乔公子怎么说?”
“他说封公子您会安排。”
“呵,他倒是会躲懒。”封啓祥轻笑,转念间,面上的笑容一瞬即逝,“来的是什么人?”
柳土发一边暗叹封啓祥的气度,一边回答,“工部员外郎管钦舟管大人和他靡下的李大人,还有工部的五个工匠。”
封啓祥又与柳土发打听了那几个人的消息,才让佟管家把人送出去,至于留饭什么的,他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乔岚回到家,连家门都没进,周长乐就从对门奔出来,说封啓祥请她过府一叙。明日之事还得靠封啓祥,乔岚这时候自然不能拂了他的意,因为叶飞天不在,她还得只身前往。
周长乐一路把乔岚迎入膳厅,而膳厅里,饭菜已经摆好。乔岚不得不怀疑,封啓祥是不是分了一个暗卫跟着自己,不然时间怎能抓得这么准。
乔岚在封啓祥对面落座,封啓祥当即起身,做到她左手边,“坐那么远不方便说话。”
封啓祥离得太近,乔岚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扫过脸颊的感觉,这使得她浑身一僵,迫切地想往旁边挪一挪,可是这么做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不停地告诫自己,旁边不过是一棵树,一棵长了花的树……只是这树已经化形成妖了……
似乎感觉不到乔岚的僵硬,封啓祥还自顾自给乔岚夹菜,“今天,你的侍卫不在,我给你夹菜,想吃什么。”
“不……不用,我自己来。”乔岚僵硬地回答到。
“你手上的伤未愈,还是别逞强了。难得小爷今儿个心情好,乐意伺候你。”
“我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封啓祥的热情,令乔岚这一餐吃得分外难受,好不容易吃了半饱,便放下筷子不再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和好如初
与乔岚谈过之后,陈月牙心里郁结之气荡然无存,回过头来,也察觉是自己反应过了度,反而怕陈生梨介怀,影响她养胎,于是差人送去一些精美的吃食。
因着上一回她在胡家出现,又明言她认陈生梨这个小姑,故而,现在她也不再藏着掖着,该关心的关心,该帮衬的帮衬……
桃庄,郑神医很郁闷,他这几天,听了不少关于乔家太精的传言,变得更加稀罕乔岚,恨不得马上收为徒儿才好,只可惜,他这个神医,在乔岚眼里,甚至比不上那个姓胡的小郎中。
比郑神医更郁闷的是封啓祥,一老一小,都因为乔岚不搭理他们而郁郁寡欢。
“小子,听说你和我那小徒儿是好兄弟,怎地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你,合着听来的消息有误,你们其实只是点头之交吧。”闲来无事,郑神医总喜欢做一些明知故问的事来撩拨封啓祥。封啓祥不好明着得罪他,但他从来不是可以揉捏的软柿子,“听你说他是你小徒儿,您怎地不去找他,反而在我桃庄住着,他也不来找你,看来听来的消息的确有误,你们其实只有一面之缘,更谈不上师徒。”
说出去的话被封啓祥借用,原封返回,郑神医那个气啊,“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嘴,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这么不讨喜,怪不得我徒儿不稀罕你。”
“姿态放得再低,在您老这儿。也白搭。比起我,乔弟更不稀罕你,况且,我完全是被你老连累的,”
“……”郑神医再一次被封啓祥给噎住,扔下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后愤愤离去。封啓祥独自坐在桃树下,一筹莫展。他牺牲了自己与乔弟之间的情谊,将郑神医引出来,人是来了,却没有给白崇沙诊治。这让他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也不知乔弟何时才能消气。
时间又过一天。郑神医又找上封啓祥,这次,他终于不再撩拨封啓祥,而是正经八百的商量事情。“小子。如若你能让乔奕答应当我徒弟。我不但能治好你的白叔,还有法子治好你。”
听前半句,封啓祥下意识要反驳兼拒绝。可后半句让他该死地心动了,不敢置信地问,“我的经脉还能恢复?”
“天大地大,无奇不有。你的经脉受的这点损伤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用对方法,痊愈不是问题。”说到医术和药材,郑神医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正经,半点儿没有之前若癫若狂的状态。
“之前封五问过你,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封啓祥不免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诈自己。曾经,郑神医是这样告诉封五的“**凡胎,经脉受损,不可逆转,也许大罗神仙下凡来,才有得治”,话说到这份上,等于说没得治了,怎么现在又说得如此轻巧。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医品。”郑神医气得瞪圆了眼睛,义正言辞道,“我当初说的也没错,经脉受损的确无药可医,但大罗神仙也许可以。聂风驰,你可听说过?”
聂风驰是前朝一员驻守北疆的大将军,他威名远扬,令敌人闻风丧胆,不战而退,北疆在他的驻守下,固若金汤,而聂风驰从未有过败绩。他的故事早就被人写成话本,一代代传颂下来。口口相传中,聂风驰有点儿被神化,但他的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你们只知道他辉煌的战绩,却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曾被敌军俘虏过,严刑逼供中,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
“……”封啓祥幽暗的眸子里闪过错愕,这个,他还真不知道,“手筋脚筋被挑断,那后来他又怎会成为闻名遐迩的大将军?”
“治好了。”郑神医慢条斯理地抛出一个个响雷,砸响在封啓祥的脑海里,手筋脚筋断了都能重续,那自己……可是,他怎会知道旁人所不知的野史?“既然只有大罗神仙才能治,聂将军的手筋脚筋是大罗神仙显灵治好的?”神仙,可能吗?
“是,也不是!让他好起来的是我师父,但治好他的却是一样不凡之物。”一句话,解决了封啓祥所有的疑问,关于野史,关于神仙。封啓祥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何物?”
这时候,郑神医又耍无赖,可怜兮兮地哀嚎道,“我的徒儿……”
“……”封啓祥的脸也黑了,见过无赖,没见过这样无赖的,着实可恨。要不要帮郑神医,封啓祥没有犹豫,虽然惋惜,但他还是拒绝了。
既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宁愿继续和乔弟做兄弟,也不愿意再做任何折损两人关系的事情,而且这老头这么无赖,保不准回过头来反咬自己一口,让乔弟厌弃自己,再则,只要他与乔弟和好,只要这老头还看好乔弟,自己的事也好商量。
得知自己受损的经脉还有望恢复,封啓祥心里也敞亮了许多,看郑神医的目光里隐隐透露着同情。关键时候,必须坚定立场,并表明态度,“抱歉,乔弟不喜欢的事,我也不喜欢。我与乔弟共进退。你也该看出来,乔弟是真的无心拜你为师,并非以退为进,故意拿乔。他想来主意正,你越是上赶着逼迫她,她越是会避着你。你肯定不愿意,最终师徒做不成,她连你这个人都弃若鄙帚。”
“啊!!!”郑神医有如醍醐灌顶,进而不耻下问,“可是不做师徒,还能怎地?我是真的稀罕那小子,想见他纳入我的羽翼之下。”要不是封五已经拜入郑神医的师门,封啓祥已经知道老头除开脾气古怪点,日常沟通不良,还喜欢奴役人,没有特殊癖好。否则他估计要变脸了。
他不解道,“你到底瞧中乔弟那点?”
“嘿嘿,原先我只想要那药酒的配方,如今,我觉得他小人儿忒有意思。”
“……”
两人又说了一通,封啓祥对于旁人,向来不多话,为了乔岚,他却与郑神医说了小半天,终于让郑神医暂时歇下非要乔岚当徒儿的心。真可谓劳苦功高。
最近。封啓祥不得进入西岸,风景独好的明月台终于没有沦为某人的练武场,乔岚每天都会抽空到那里坐一下,然后。这一天。杨葱给她带进来一份拜帖。展开一看,竟然是封啓祥那妖孽下的。这还是她第二次收到封啓祥帖子,第一次是请帖。她本着睦邻友好的目的前去,结果,人家一杯倒。后来,他隔三差五地登门,却从来不下拜帖,自来熟到把自己家当成他的家,来去自如。
乔岚让杨葱把拜帖退回去,杨葱得令,拿着帖子下去,可不一会儿,他又拿着帖子来了,手里还拿着帖子。乔岚还当他没退成,不想杨葱告诉他方才那封已经退回去,封公子另外换了一封。
乔岚汗颜,逐问起,“他手里有多少帖子?”
“嗯?!”杨葱苦着脸,仔细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叠帖子还有印象,“一,二,三,四,五……十封,除开两封,还有八封。”
“行了,让他进来。”乔岚前面的确气恼封啓祥,明知道她想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却还给她引来郑神医这样一尊大佛,好吧,迁怒也有,她恼郑神医无理取闹,连带的,对封啓祥的不满也加多了几分,更是直接把他们放一块儿,挂牌“老小无赖”、
只是过去这么些天,原先的气也漏了不少,既然封啓祥要见自己,就见见吧,看他能不能说出花儿来。
封啓祥在明月台见到乔岚,当然,他也注意到乔岚的脸色很淡漠,好似回到两人最初认识那会儿,他心下了然,再一次检讨自己做事太不聪明。
小无赖封啓祥没有急于道歉,而是诉苦,用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两人同病相怜,郑神医见着乔岚就烦扰乔岚,见不着乔岚,就烦扰他。见乔岚的面色有些松动,他适时用非常诚恳的态度致歉,说不该为了白叔,而不顾乔弟的意愿,下不为例,日后一定为乔弟马首是瞻。
他致歉的话,倒像是插科打诨,因为从未见过封啓祥这一面,乔岚故意摆出来的脸色差点绷不住笑出来,“行了,你终于把人引出来,也该如愿以偿了,怎地不在桃庄候命,谁知道那老无赖会不会趁机下毒手,坑害你白叔。”
“他……”封啓祥收起逗弄乔岚的心,落寞道,“他并未给我白叔诊治。”
“为何?”乔岚诧异,如若真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得同情同情封啓祥,非但白忙活一场,还把自己折腾进去,“他住你桃庄,吃你的,喝你的,玩你的人,不该做点事?”乔岚纳闷,自己也算是被牵连进去了,这事竟然还是无用功,这边,封啓祥郑重其事地说,“什么叫玩我的人,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咳咳!”乔岚不由咳嗽两句,一带而过,“那什么,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竟然也会让人占便宜?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别再说奇怪的话!什么叫让人占便宜,你当为兄听不懂你其实在取乐为兄。”封啓祥再次重申,然后,乔岚也怒了,“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我说话别无他意,到你耳中,怎地就了一层意思。你心里不干净,入目入耳的都是不干净的东西。”
“……”封啓祥被噎住,呐呐地问,“你真没有别的意思?”
“哼!”乔岚回之一个冷哼。封啓祥突然再次落寞起来,“抱歉,也是为兄以前被人这样一语双关调侃过,还以为……”
虽然知道封啓祥这妖孽在装可怜,但乔岚这心啊还是不可避免地软了,“哎,你又是何必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旁人说你,其实不乏有说酸话者,他们嫉妒你,比不得你,只能在口头上占……额,那个……”差点又踩中人家的痛叫,乔岚舌头打卷,“在口头上踩低你,好似这样就能抬高他们。”
“以前为兄还小,看不透,总是被撩拨得很生气,甚至还为此与人打架……”封啓祥有点半是调侃,还是自嘲地说起以前的事,乔岚默默地听着。她对自己人一贯心软,这不,封啓祥装可怜博同情,百试百爽,就算封啓祥是故意用她的药酒将郑神医引出来,看在他对白崇沙的一片孝心上,乔岚注定气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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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治病救人
也不知是因为封啓祥和乔岚和好如初,还是郑神医良心发现,亦或是他心血来潮,总之,他开始去给白崇沙诊治。
郑神医给人诊治不喜欢旁边站着不相干的人,所以屋子里,只有郑神医和封一。
白崇沙受伤之严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白崇沙这副破烂的身子能坚持至今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由此可见,此人有很顽强的意志想要活下去,后期,那瓶药酒也起到很大的作用,如若不然,就算是他也回天乏术,而且……
“小子,你伤得太厉害!”郑神医叫封啓祥为小子,叫白崇沙也叫小子,不过他这把年纪,少有能越过他的,“我只是被人叫做神医,并不是真的神医。你这副身子,治好也就能站起来,穿衣吃饭,旁地就不要再奢望。”
“郑……神医,我唯一……放不下……的是祥儿,你能……让我活到……”白崇沙的身子很虚弱,讲话断断续续,性子急的人一般听不下去,郑神医便是其中之一,“行了,行了!省点儿力气。你说的都不重要,我也不爱听。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弄成这样,活该你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郑神医给白崇沙切脉后开药方给封五拿出去封啓祥。
封五把药方拿出去,再回来看到郑神医施施然坐在一旁喝茶,“师父,你……”
“拿针!你来!”师父话一出,封五也只有遵从的份。“是!”
他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针,走到床边,“白叔,失礼了。”说完,开始为白崇沙脱衣裳,一件件,直到一件不剩。郑神医撩了撩眼皮,一口气说出五六个穴位,封五拿针的手有点抖,他给封啓祥行针的时候稳如泰山。给白崇沙行针却不然。但他知道师父从来说一不二,跟他讨价还价,得做好脱一层皮的准备。
看到封五的状态,郑神医随后就要把手里的茶杯扔过去。但想想。自己还要喝茶呢。逐把茶杯换手,桌面上摆放的吃食一股脑砸向封五,“你脑子里都是草吗。学了三年,行个针还抖成这样,出去别说是为师的徒弟,我嫌丢脸,认不起你。”
封五只得定了定神,尽量稳定身心,把五枚针陆续扎进白崇沙身上的穴位里,下手快且准确无误。出师大捷,之后的事便顺利多了,随着一根根针扎在白崇沙身上,不一会儿,他便满身是银针,其中还有几枚金针。金针属于郑神医,有几个穴位特别危险,他便亲自上阵,没让封五冒险。
门外,封啓祥接了药方,随手给到佟管家,让他去抓药,而自己则继续守在屋外,听屋里的动静,唯恐出现什么差池。
西岸,明月台上,乔岚盘腿坐着,双手结印至于脐下,其实吧,她也不想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但她得借此掩饰一些“见不得光”的举动,比如用精神力操持空间。她长得唇红齿白,穿着打扮也是俏生生一个美少年,看上去就像观音坐下金童一样,与老僧入定不是一个概念。
空间里,那株小小荷还在翠绿翠绿地生着,与上次见到,没什么区别。回过头,乔岚才想起来,小小荷除了水面上看得到的荷叶,荷花,莲蓬,水面下应该还有莲藕,但是小小荷还如此朝气蓬勃,她也不确定那莲藕到底长出来没有。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莲藕都是在荷花败落,荷叶枯萎之后才开始挖……
而且,挖出来又有什么用,也没个人给她答疑解惑,搞得她忙活半天,砸下大笔银子,好不容易收获一个莲蓬,却连它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
离开灵泉,乔岚又去以前种番薯的那一片地,这片地被她种上从唐文强那里得来的种子。多达四十多种作物的种子分门别类,分开区域种下。这些种子的品质并不都是顶好的,最终长出来的只有二十五种,最终存活下来,也只有十六种,有三种估计是树苗,直直往高处长,至于其他的到底会长出什么来,就不得而知了。
空间了的水稻已经成熟,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稻杆,沉甸甸地坠着。
《农耕笔记》里,有一段还记载着“二度收割”的事,就是收割水稻时,留半截稻杆在地里,回头,还能长出一茬,只是产量和质量上远远比不上第一茬,聊胜于无,倘若有天时限制,再等上一个多月,又能收一茬自然是极好,但对于全年全天候都保持最佳种植状态的空间里来说,完全没必要,有那时间等第二茬长出来,还不如重新种……
留下十几株做实验,看能不能长出第二茬,其他都从根部切断,倒下的水稻被捆扎起来放在一边,全部收割完毕,又用精神力脱粒,然后晾晒在空间里仅剩不多的空间里,地方不够,稻子有点多,只能堆厚一点。
乔岚当然可以把这几百斤稻子拿出空间交给俞大拿处理,只是,水稻这东西,粒小量多,轻而易举就会遗落几颗,小心使得万年船,她决定还是自己先辛苦一阵,勤快点翻晒也能晒干…
这两天,乔岚都在“冥想”,才终于把空间里的水稻处理妥帖。也就是这个时代,人们对佛神信仰十足,打坐冥想以求佛悟道修身养性的人比比皆是,否则,早把她当成邪教组织,争前恐后地前来绞杀了。
在郑神医英明指导和封五任劳任怨的努力下,白崇沙的情况逐渐转好,接下来只差慢慢调养,假以时日,好起来不是问题,为此,桃庄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郑神医以“白崇沙有他帮忙调理,不再需要旁的助力,否则药性相克,容易出事”为由,从封啓祥手里要走剩下的药酒,他绝对不会说,有了药酒,治疗白崇沙身上的伤,如有神助,事半功倍。他可没打算这么快治好白崇沙,封啓祥这小子,蔫坏蔫坏,虽然谅他也不敢过河拆桥,但肯定不会再让自己随意欺负而忍气吞声,所以还是让白崇沙继续在虚弱中缓慢恢复比较好。
他按照封啓祥所说的,暂时放下收乔岚为徒的想法,不再上赶着当师父,然后,发现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对自己果然没有那么排斥,“偶遇”也不再转头就走,想到西岸去走走,竟然还得沾封啓祥那小子的光,怎么想怎么不爽。
其实也不是乔岚故意拿乔,不把郑神医当神医供着,实在是他太无赖,惯会得寸进尺,根本没有神医应有的样子,这让她怎么敬着供着,
事情永远没有绝对的一天,乔岚不想与郑神医有所牵扯,但谁又曾想到,不久,她还得把人请进西岸来。
六月下旬的一天,梁毛花突然就病了,而且病情来势汹汹,头痛欲裂,痛着痛着就晕了,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胡郎中被迅速请过来看诊,但看过之后,他摇头说他没办法医治。
“三年前,梁娘子的头部受过创伤,当时我就束手无策,后来竟然不药而愈,想来是当时埋下了隐患,如今才爆发出来。说来惭愧,我才疏学浅,实在没办法医治。”
三年前,各家各户忙着春耕,陈王氏在地头为了一条田埂与青山村的老寡妇吵起来,而梁毛花作为儿媳妇,抖着胆子上前拉架,不想被陈王氏一推,摔倒在地,磕在一块石头上,当场昏死过去。陈王氏不说找人救治,而是直接走人,理都不理半死不活的梁毛花。还是老寡妇于心不忍,把梁毛花送去小胡郎中家,才堪堪救回一条命。
当时胡郎中和胡洋也是回天乏术,只熬了一些回神的药草给梁毛花灌进去,说起来,人能好起来,实非他们之力所为,只能暗地里纳罕梁毛花的命数。事后,陈家尤其是陈王氏因为没少拿梁毛花“命硬”说事,到处说梁毛花克夫,克她,克陈家,总之就没有梁毛花不克的。
最终,胡洋看不过眼,站出来,昧着医陈家德说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不少好药材,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陈家应该付诊金和汤药费,统共一两银子,事关银子,陈王氏的口风迅速转变,昨天还说梁毛花命硬,今天便说她假摔装死,伙同胡家坑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她的舌头。
乔岚逐问起同济堂的金大夫可会医治,他是她所知道的医术最好的大夫,至于住桃庄的那位已经被她选择性遗忘。
胡洋摇头,“金大夫的大孙子便是从假山摔下,伤了脑子,才夭折。”
“啊!”连自己的孙子都救不了,看来金大夫真的不擅长。
这个,乔岚一点儿不奇怪,即便是后世,有精密仪器相助,头部的伤痛与疾病也不能保证治愈,何况这个医治条件如此落后的时代。“不知郑神医擅长此道?”乔岚不得不“想起”郑神医这尊大佛,虽然她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但事从权宜,除了请“神”,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丫颜控
“乔公子说的可是医谷的郑神医?”
胡洋眼睛里多了几分光亮,郑神医之于医者,有如释迦牟尼之于信徒,孔孟之于书生,都是值得他们顶礼膜拜的人,虽然也有很多人诟病郑神医医德有亏,空有一身好医术,却不悬壶济世,救病治人,但他医术了得却是不争的事实。
“郑神医甚少出手救人,但他不收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药到病除。求到他那里的都是在其他大夫无药可医的病患,也只有他能在鬼门关上与鬼差抢人,如若连他都没办法,那可能……”
胡洋几句话把偶像夸赞完,又不好意思地补充到,“只是,他脾气有点古怪,很难请得动他,据说……”可能觉得接下来的话有损偶像的光辉形象,胡洋不由降低了声音,“有人送上黄金万两,让他救治病重的老娘,他都不屑一顾,不过,也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求得他救活难产中的妻,母子平安。这个……全看他心情。”
“……”乔岚的脸色敛下眼睑,将目光里闪烁的光芒压下,的确是那老无赖会做出来的事,只是他行事如此乖张,必定得罪不少人,如今还全须全尾地嚣张着,可见背后有什么依仗。
屋子里,传出梁毛花的痛苦的呻/吟声以及陈月牙和陈生梨惊惶的声音,不一会儿,小姑娘泪眼汪汪地奔出来,扯着胡洋的袖子,哽着声音说,“小胡郎中。娘痛得厉害,你快想想办法,给拿些药。你的大恩大德,牙儿没齿难忘,求你一定要救救娘亲。”
牙儿边哭边说,眼看着她不顾礼仪廉耻,拉扯一个外男,人家媳妇还在里面呢,虽然是姑姑和姑丈,到底不太妥当。乔岚连忙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这边,谁知小姑娘回过身来,一把抱出住她,埋身她怀里。“怎么办。怎么办。娘亲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怎会这样。她是被我们两姐妹拖累的,要不是因为我们。娘哪会被陈家磋磨至此。我为何不是男娃,这样娘在陈家就不会再受气……”
得,不定胡洋怎么看“乔公子”和陈月牙相互拥抱的场景,牙儿说“我们姐妹俩”,也不知旁人会不会多想,应该不会吧,牙儿也没有指明。
“牙儿无需担忧。方才小胡郎中说,有个人可以治好梁娘子,三哥这就把那人请来。”
陈月牙从乔岚怀里抬起头来,小姑娘满脸的泪水,十分狼狈,她转头看向胡洋,“真的?”
胡洋有点儿尴尬,却也只能点头予以肯定,至于能不能请郑神医出手救治,人一来一回医谷要好多天,梁娘子能否撑得过去,这些他都没办法说出口。他向乔岚提议提前将梁娘子送往医谷,不然,即便是求得郑神医点头,却在路上耽搁,得不偿失。
“小胡夫人还在里面呢,她怀着身子不方便,你赶紧进去。三哥这就差人去把郑神医请来。”乔岚安抚好陈月牙后,快步走出去,到福苑外,她吩咐叶飞天去桃庄请人。
桃庄,郑神医正与周长乐聊天,对,聊天,绝不是郑神医单方面欺压,自从他开始帮白崇沙诊治,封啓祥便不再理睬自己,他想要挑衅寻事,人家就是不接茬也没办法,当真的冷心冷肺的白眼狼,着实无趣得很。于是他只能逗别人,还真给他寻到周长乐这块宝。
封三被封啓祥吩咐去陪郑神医,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加入聊天的行列。
一个耄耋老人并两个小青年,其中一个大夫,一个侍卫和一个小厮,就是这么一个怪异的组合,凑一块聊八卦趣闻,关键是周长乐和封三能聊,郑神医除了研究医术,救病治人时正经些,其他时候都不严谨,三人一拍即合。
封五路过,只能仰天叹气,他觉得封三其实更适合做师父的徒弟。不单止他这样想,郑神医好似也有这想法,他对封三说,“你小子对我胃口,当初我怎么就没选你当我徒儿,反倒选了个闷葫芦。”封三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紧着者给出了答案,“也就是你长得太磕碜,我看不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封啓祥那小子派来打发我的。
封三忍住要揍向那张老面皮的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我长得还可以,只是没有封五那么嫩生而已。”你个老怪,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好不好,与磕碜完全沾不上边,你眼睛被屎糊住了吧,而且你是收徒弟,不是选美,谁允许你看脸行事!谁允许你对爷的相貌品头论足。
“与封小子、封五和乔小子比起来,你比月亮旁边的星星还暗淡无光,说你磕碜,是抬举你。长相都是爹娘给的,你也没得选,但你不该尽往他们旁边凑。他们就是开得正鲜艳的花儿,你呢,连绿叶都不算补上,顶多是那片已经枯萎的叶儿。知道东施效颦不,你比那还令人发指。”郑神医毒舌起来,能把活人说死,还能把死人说活。
“……”封三心里的小人默默地流着两条宽面条泪,居然说我连绿叶都算不上,这也太欺负人了。你自个儿顶着一张老树皮脸,好意思说我。合着你就是见乔公子长得好,才要收他为徒,少爷长得更好,也不见你待见他一回二回。
“你啊,适合做暗卫这一类人。”郑神医继续吐槽,旁边,周长乐灵机一动,“神医,您还是神算子呢,封三原先就是少爷的暗卫。
“闭嘴!!!”封三怒喝一声,想也知道郑神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家伙还接茬。
“这可不是我算出来的,说他适合,是他长成那样,横竖见不得人,可不就躲起来别让人瞧见,省得磕碜坏人。”
封三起来,转身就走。找到封啓祥,他单膝跪下,苦着脸说,“少爷,辜负您的厚望,属下甘愿认罚,只求您别让属下去陪那老怪了。”
“……”
乔家有请,郑神医大为惊喜,多问两句,得知是有急症病患,“乔奕”那小子才想到了自己,而且还不是亲自来,想到这儿,他心里更加不舒坦,正要装模作样,打发不卑不吭的叶飞天。
周长乐连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神医,乔公子是您对他三分好,他也还你三分的人,这会儿,你要是拿乔,本来十分的恩情就打折扣,只剩七八分。您这会做出神医的派头,日后,乔公子也只会把你当神医看待。您当自己是他的朋友,他也会把你当朋友。想想我说的祝岐山大人,唐家唐文强,他们都称呼乔公子为小友,那都是以诚相待才结交起来的情谊。”
“友人?!以诚相待?!”郑神医的老面皮皱了皱,他这辈子也曾有过一个友人,如今却成了死对头。
经过周长乐一通说,郑神医终于决定放低姿态,以“友人”身份帮乔岚一回儿。
郑神医跟在叶飞天身后,施施然进入西岸,一路上,偶尔还会面带微笑与人打招呼。筒子军见到他,最为热情,实在是郑神医的方子太有效,俞一筒的脚已经好许多,不痛不痒,撑着拐杖还可以走几步,他们很是感激郑神医。
在福苑的院子里见到乔岚,郑神医按压下叫“好徒儿”的冲动,勉强维持道骨仙风的姿态,捋着胡须,做慈祥状,“乔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乔岚一怔,她方才已经做好应付一个老无赖的准备,冷不丁人家转换风格,变得如此正经八百,她有点接受不能,那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也许可以换个说法,“无赖不可怕,就怕无赖说人话”。
乔岚忍受着这种诡异,与郑神医寒暄。
胡洋见乔岚如此轻而易举地把旁人见一面都难的郑神医请来,他还当自己做梦,半天回不过神来,被乔岚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叫自己,原来是让他给神医讲述梁毛花的病情以及病因。
忍住心中不断喷发的激动,胡洋目光灼灼,精神盎然地开始将梁毛花的情况,他想尽量讲得详细一点,不免有点啰嗦,只是很快,郑神医便打断他的话,“三年前病人头部受过重创,未及时治疗,却不药而愈。”
胡洋诚惶诚恐地回答。“额,是……是的!”
郑神医这便算是了解完毕,转身往正传出呻/吟声的东厢走去。
直到他进入屋子里,可怜的胡洋还没回过神来,乔岚也没回过神来,她还道郑神医假正经的背后还有什么猫腻,没想到他如此乖觉,也没有趁机拿乔,这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难不成还有后招,不管了,先治好人再说。
东厢,最重规矩礼仪的林嬷嬷还没布置起来,只来得及让陈生梨和陈月牙到屏风后面坐着,郑神医就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开玩笑,皇帝老儿请他看病都没敢这么多的事。
昏迷中的梁毛花还在哼哼唧唧地呻/叫,可见痛得有多厉害。郑神医拿出金针,找准穴位在她头上插了几枚,人才逐渐舒缓下来。如此立竿见影,在场的人看向郑神医的眼神不由热切起来,果然是神医。
待病人呼吸平稳下来后,郑神医才开始号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登堂入室
院子里,乔岚正等着诊治结果,虽然旁人都把郑神医说的神乎其神,包治百病,但神医只是传说,又不是真的神,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故而,她还是免不得要担忧。
虽然她对梁毛花没有母女情,但终归占着人家闺女的躯壳,说是移情作用也好,说是爱屋及乌也好,无论如何她都盼着梁毛花没病没灾,长命百岁,也好全了陈月荷的孝道。
肖狼肖犬也察觉到主人的焦虑,很乖巧地守在她旁边,不再闹腾。
这边,封啓祥也来到西岸,后面除了封一,还带着周长乐。
乔岚的确在疑惑郑神医突然鸟枪换炮,还当他在谋划自己,周长乐主动交代他和真神医之间的话,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人点化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种被人盘算的感觉,但这个局面是可喜的,哪怕是装的也好,她希望郑神医能永远装下去,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
她也想不通,郑神医到底看中自己哪点,难道真的是被那药酒给招来的?如若他真想要,她这边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要给得起价儿,连药渣都能卖给他,横竖起关键作用的灵泉只是比一般泉水甘甜,她就不信郑神医那根舌头能在浓郁的药酒里尝出味儿来。
可至今为止,郑神医一句都不曾提到药酒的事,可见所图不小。乔岚自是不信郑神医非要收自己当徒弟的动机很单纯。
郑神医在屋子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见到封啓祥。他还正经八百地问候一句“封小子也来了”,平时他都倚老卖老喊封啓祥“小子”,语气别提多膈应人,这会儿,竟然喊“封小子”,只加个字便多了几分庄重。
封啓祥一怔,只知道郑老头不再痴狂,没想到竟像是痴症彻底好了一样,他不由地在心里暗暗记上周长乐一功,决定回头让人特地给他做几次蘑菇宴。
落座后。郑神医捋着胡子。一本正经地请封啓祥避嫌。
毕竟是人家内宅里的事,封啓祥一个外人还真不好在场,只是这种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觉当真不好受,而且他觉得自己作为友人。关心一下客居乔弟家的妇人的身体状况。好似也没什么不妥。他看向乔岚。希望她能开口留下自己,谁知乔岚已经转头吩咐叶飞天去把陈月牙叫过来,这下子。他不走都不行了。
看到封啓祥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郑神医心情大好,眼眸里尽是笑意,只差没哈哈大笑起来。乔岚怕他破功后固态萌发,连忙询问起梁毛花的病情。
郑神医有意显摆自己的医术,尽用些尖酸的用语来说,别说乔岚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学富五车,没点医药学识根本听不懂。郑神医一个劲儿掉书袋,乔岚也不打断他,约莫一炷香时间后,才好不容易抓住重点,其实就是梁毛花脑子里有淤血,淤积了三年,之前在陈家吃得不饱,吃得寡淡,血液奇清,才有幸活到现在,在乔家吃得好,气血积厚,本是好事,但脑子里淤血未清,造成梗塞,问题才一下子爆发出来。
陈月牙在旁边也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很严重,但她见乔岚表现得很沉着,好似都听懂了一样,她才沉住气听下去。郑神医说完,乔岚又把她理解到的说与陈月牙听。
郑神医在旁听着,也直点头,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徒弟,这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精髓,还用如此简单明了的话说出来。不得不说,郑神医看好一个人,那人即便是说句粗话,也是真性情,绝非粗俗。
听完乔岚的讲解,陈月牙小脸上满是担忧,“娘看起来一点事儿也没有,我还以为她好了。都怪我没主意,让她受累了。”
“脑子里多了东西,绝不会一点事儿也没有,病人常受头晕目眩耳鸣之症困扰,你们都不知道,只能说她善于隐忍,没被你们知晓。”
乔岚也很是吃惊,脑子里有淤血是很严重的事,但梁毛花都能隐忍下来,除了怕被陈家人厌弃吧,也是怕两个闺女担心吧,基于这点,日后自己还真的对她好点。
梁毛花现在每个月十两银子例钱,五里镇几个大户的正头娘子也越不过这个数,全部花销出去能过得很光鲜,只是她基本没花,全部攒起来,平时连打赏都给得少,幸亏乔家后宅清冷,没那些个腌臜事,也无需她笼络人心,否则,早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从陈月牙那里得知梁毛花是在给两个闺女攒嫁妆,虽然看不上她抠抠缩缩,但乔岚却默认了她“敛财”的方式,只是平时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下人的打赏会另外划算。
“神医爷爷,您是不是能治好我娘的病?”陈月牙满是期待地看着郑神医,她目光灼灼,与之前胡洋的表现无二致,完全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医来看待。她之前没见过郑神医,所以很轻易就被他显现出来的道骨仙风给诓住了。
神医爷爷!!!乔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牙儿你真是太单纯了,看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人是披着神医衣裳的老神棍。你是没见过他耍无赖,跟个老痞子一样,真真是招人恨。
郑神医知道乔岚看重这个干妹妹,所以他爱屋及乌,对陈月牙展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看上去,俨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你叫得我一声神医爷爷,爷爷保证,一定把你娘医好。你娘的病情旁人治不了,但爷爷可以。爷爷的医术可不是那些旁人能比的,如今已经找到病症,只需对症下药,便可药到病除。”
陈月牙当即两眼放光,“神医爷爷真厉害!”
郑神医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陈月牙对他的称赞,他又与乔岚说他需要就近观察病情,还要每日行针为病人化瘀,整个疗程为七七四十九天,在那之后还要帮病人调养,再住桃庄,有所不便,总之概括起来就一句话,他要住西岸。
乔岚的心略微一沉,桃庄过来西岸不过几步路。哪里不方便了?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宣之于口,想想那些求爷爷告奶奶奉上金山银山都没得郑神医一个正眼的人,自己不过是冒着被叨扰的风险,也该知足了。只是。把这么一尊大佛放在家里供着。如若被人知晓,求医者趋之若鹜,西岸该如何自取。那场面,想想都瘆的慌。
“郑神医,这天底下寻你看病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小生这儿小门小户,护院也只会一些花拳绣腿,不像桃庄有武艺高强的封一他们在,恐怕不能护你周全,且桃庄上,白叔的伤势也还没好全,还需您看顾,不如您继续住桃庄,我每天差人抬软轿接送你,可好?”乔岚言辞恳切,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
“不碍事,我极少出医谷,这趟儿出来,医谷里还留了替身。即便有人宣扬郑神医在你这儿,也没人信。我比你还烦那些人。”郑神医老神在在,一副我已经安排好了的样子。乔岚指向远处正在往这边张望的胡洋,“这可说不定,小胡郎中就知道你在这儿,他还是你们医道中人。”
“他为何会知晓,得问你自己。”郑神医出现在大青山区已经半个月有余,还没人寻过来,足以说明他此行之隐秘,筒子军也是知情的,但他们是乔岚的人,也得乔岚自己得负责。
“……”乔岚讪讪地收声。让郑神医住到西岸来,她那是一万个不情愿,只是人家装得人模人样,她这会儿不好继续拿大。
乔岚去吩咐人收拾院子,顺便叮嘱胡洋务必不能把郑神医的行踪泄露出去,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有没有这么严重她不知道,但总要往严重里说,否则怎么震慑得住人。叶飞天也去到平房那里,吩咐筒子军们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往外说郑神医的事,筒子军一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原来俞一筒早就吩咐过他们。
封啓祥得知郑神医要住进西岸,他心里分外复杂,他不愿郑神医住桃庄,也不愿意他住进乔弟的西岸,而且……白崇沙的伤势虽有好转,但离痊愈起来,还有远着呢,他自是不相信老头儿会半途而废,他很有可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拖着拖着就是不给治好。
郑神医却也神速,洋洋洒洒写下三页医嘱,让封啓祥交给封五,只是说封五已经得他真传,治好白崇沙不成问题,末了还加一句,让封五没事别来找他,有事也别来找他,吩咐完,他颠儿颠儿往东偏院去,方才俞大拿已经得了吩咐去收拾东偏院,他得去看看,合不合心意,有不合心意的,必须改。
却说他真的把东偏院当成自己的院子,恬不知耻地要求添置各种东西。
俞大拿知道郑神医的身份,起先还真的敬着他,可随着郑神医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他的脸就忍不住黑了。不久,他为难地拿着单子去找乔岚,上面都是郑神医要求添置的东西,太多,其中不少还是贵重物品,真要置办下来,起码得三万两银子,数额太大,他做不了主。
乔岚接过单子,随便扫一眼,她的脸也黑了,衣裳十套,鞋子十双,竹摇椅两张,葡萄架子一个……这些也就算了,但金钱树,玉如意等等是什么鬼,他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大夫还要这些东西充门面,还有这水井又是什么鬼,这可是山包上,这得往下掘多少米才能给他掘出水来,还有还有这个八卦炉……
“有现成的给他拿去,没有就算了。他要是有异议,你就说,桃庄欢迎他回去住。”乔岚想让俞大拿传达的话更多,但想来想去,还是咽下,只说了这一句最和顺的。
俞大拿也挺给力,除了一些贵重物品,其他东西也置办了七七八八,实在没有的就找差不多的顶上。郑神医没有闹腾,但绝非他善解人意,而是因为那一句“桃庄欢迎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猫腻背后
这天夜里,叶飞天还给乔岚带来一个消息,萧潜死了。
起先她还想不起来萧潜是谁,经提醒,才记起山洞里那个眼眉中略带忧郁的小少年。
乔岚只是让叶飞天稍微打听一下那个少年的事,叶飞天的渠道有限,现在才有消息传来。除了萧家的境况,还有半个月前萧潜乘坐的海船不幸上暴风雨沉没的消息。
那条船上除了萧潜,还满载着黄金白银和不少珍宝,据说折算成白银超过五百万两,相当于通州萧家一半的产业。也就是说,萧潜真的成功拿回半个萧家并将之折成钱物运往京城交差,要是能顺利抵达京城,他现在已经是郡王世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注定做不成世子,非但如此,还糟蹋了半个萧家。这个时代,遇上海难,别说救援,连打捞残骸都做不到。
有人暗搓搓地想,肯定是萧郡王和王妃不想萧潜当世子,才痛下杀手。
也有人暗搓搓地反驳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那不是五万两,不是五十万两,而是五百万两,即便是要下手也得等拿到银子再计较。
当然,觉得那笔银子已经被暗中转移到萧郡王府的人也不是没有。
总而言之,其中必有猫腻。
只是,旁人说得再多也枉然,没有证据,那也只是一起海难而已。而此时此刻,被人暗中编排成幕后黑手的萧郡王和王妃悔得肠子都绿了。
他们为什么让萧潜去通州,还不是认为他根本拿不回通州萧家的产业。谁知他小小年纪,竟然藏奸,手里有萧老太爷亲笔书写的文书却不告诉他们,更令人愤懑的是通州萧家一改过去强硬的态度,认下那份证明萧驸马有权继承半个通州萧家的文书,非但如此,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筹集银两财物抵给萧潜,等他们收到消息赶去,已然来不及。
为了筹集这五百万财物,通州萧家伤筋动骨。说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也不为过。早把通州萧家当成囊中物的二皇子勃然大怒。直接踹断萧郡王一根肋骨,现在还在床上休养呢。
虽然整件事不乏诡异在,但乔岚却想不到其中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是为那个小少年感到惋惜。年纪轻轻就送了命。相识一场终是缘分。于是默默地为他点灯祝福,祈祷他来世投胎到好人家去。
乔岚每天都要巡视西岸和金钱美地,两个地方走一遍。得半天,遇上旁的事,还会耽搁些时候,故而她留在西岸大宅的时间不多,但几乎每天都会遇上郑神医。
傍晚时分,郑神医就会在东偏院旁边的廊亭里喝下午茶,看到乔岚回来,便会开口问候她,“乔哥儿回来了。过来喝杯茶解解乏。我顺便给你讲讲今天梁娘子的情况。”住进西岸的隔天,他就很自然而然地称呼乔岚为“乔哥儿”,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这个家的长辈呢,幸亏西岸极少外人进出,来来去去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其实,要不是之前见识过郑神医的疯劲儿,乔岚此时此刻还真愿意把他当长辈敬着,但正因为知道他是一个披着正经外衣的无赖,她才不知该把他摆在什么位置为好。
偶尔她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但又实在怕郑神医赖上自己。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入住西岸,郑神医已经赖上她了。
郑神医很乐意与乔岚说起医谷的事,赞扬起医谷来,那可真是不遗余力,就连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也时不时搬出来说上一说。
乔岚见郑神医如此上赶着收自己为徒,还当他徒子徒孙遍地跑,聊过之后才惊讶地发现,他名下的徒弟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如若自己答应,正好是他的第六个徒弟。
郑神医一直在低调中张扬,但四十年前,路遇难产的产妇,他施针救下两条性命,本是随性而为的事,却因那两人身份的特殊,导致他头上被咣当当砸下一顶“神医”的帽子,之后,求医的人趋之若鹜,而拜师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他不胜其扰,先后收了四个徒弟帮他挡灾,四个徒弟出师后又先后被他赶出医谷,容许他们每年到医谷待三个月,不能多不能少,还不能凑一块,必须轮流去,否则他找不到药童打下手,还不能让人替代,就连时任太医院院试的大徒弟莫寒雨也不例外。谁能想到,堂堂太医院院试在医谷做着药童的活计,整理药田,炮制药材……见天还被骂得狗血喷头……
收下四徒弟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事隔二十多年再动收徒的心思收封五为徒,完全是因为赶巧,适逢大徒弟莫寒雨宫中有事脱不开身过来,郑神医身边没人伺候,恰好封五出现……而他要收乔岚,还真真是遵从本心,觉得这小子有悟性有灵性,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别看郑神医徒弟不多,但徒孙可不少,现在在医谷应付前去求医人的是他的二徒弟和二徒弟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徒孙,虽然他从未承认过。
乔岚把医谷的事当戏文听,这会儿还在想那对被郑神医无意间救下的母子可能是什么人,郑神医已经说起医谷的青山绿水,天材地宝。
和平相处几天,郑神医的另一毛病也浮出水面,那就是好吃,而且不知节制。被临时指派去伺候他的方小勇被他指使得团团转,到处收罗好吃的给他送去。他年纪摆在哪儿,肠胃早就弱化,不好克化的东西吃进去,经常难受得他直哼哼,就这,他还好意思要乔岚帮他找大夫看病。
乔岚很应景地把胡洋叫过来。胡洋兢兢战战开了几副有助于消化的药,还没得说医嘱,就被他从诊治的姿势挑剔到药方上的字,开的药方当然被他损得一无是处。
之后,郑神医再哼哼,乔岚都直接无视之。
时间又过去五天,六月二十四,这天乔岚正为西岸的番椒开花结果而开心,封三过来传达封啓祥的话,邀她过去桃庄。
她换了件衣裳过去,在封啓祥的书房外看到几个陌生的佩刀侍卫,这阵仗让她心里不免嘀咕起来,步子都迈小了些。进入书房,她一眼看到许久不见的勇正,如今他的打扮很正常,而且坐姿端正,神情肃穆,没有半分当初邋里邋遢的模样,倒也对得起他的名字,展冲浪。
“哟,乔小子来了。你们俩搬家也一块儿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么要好,大叔我都羡慕得紧。哪天你们要是结契的话,记得请大叔喝一盅,大叔给你们做个见证。”有些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原形毕露。
“……”乔岚默,你的嘴还是那么臭。
“……”封啓祥默,你的嘴比以前还臭。
“啊?!”旁边传出一个惊叫声,一个少年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封啓祥,又看了看乔岚,那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们竟然是……是……
这边,乔岚更惊讶,指着那个少年轻呼道,“啊?!是你!!”眼前这个少年,正是她前几天才听说带着大批财物命丧大海的萧潜,瞧这全乎的胳膊和腿,看来,传说果真有猫腻,大猫腻,枉费她还为之惋惜,全是假的。
乔岚猜得不错,全是假的,是封啓祥谋划,展冲浪操持,萧潜主演的一场戏。萧潜拱手让出半个萧家的财物,可以算是孤注一掷,赌五皇子最终能登上那个位置,赢了,自然是荣耀加身,输了,只能隐姓埋名了残余生。
展冲浪和萧潜都没跟乔岚说起沉船背后的事,刚好她也不想知道,但她又不笨,前后联系,稍一猜测,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相互寒暄之后,萧潜看向封啓祥和乔岚的眼神还是有点闪烁,他这是信了展冲浪的胡诌。见他单纯成这样,乔岚不免疑惑,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在萧郡王府的后宅争斗中活到现在的。
展冲浪此行越少人知道越好,之所以找乔岚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人身受重伤,封五治不了,只能向乔岚借人。
“郑神医?!”乔岚愕然,她竟不知道郑神医被划归成她的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发生的?她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告知受伤的人是乔冲睿。好吧,自己人,她还真拒绝不了。
乔冲睿情况十分糟透,背后被人砍了老大一个口子,伤口化浓,至今昏迷不醒,而且高烧不退,只剩下半条命吊着。人伤成这样,展冲浪方才还有心情拿自己和封啓祥开玩笑,也不知是不在意乔冲睿的死活还是觉得问题不大,乔岚心有不满,当她知道展冲浪把全部希望压在她身上,换句话说压在郑神医身上,她的心不由地梗了一下。
那边,封啓祥已经派封五去请郑神医,至于能不能让他出手……展冲浪目光灼灼地看着乔岚……心里再不情愿,乔冲睿是她带到封啓祥跟前,又被引荐给展冲浪,如今人变成这样,她不能置之不理。
乔岚的头才点下,展冲浪开始招呼人去吃饭,就连萧潜也带着满脸的歉意离开,谁让他们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如今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人呼啦啦地走了个精光,独留封啓祥和乔岚两人在微风中凌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揍不死他
虽然少爷吩咐自己去请人,但封五知道他师父郑神医是请不来的人,除非他主动想来。
封五没有贸贸然去见郑神医,他到西岸先找上俞大拿,跟他说,乔岚让他派人去请小胡郎中,桃庄上有人受伤。俞大拿虽然疑惑封五为何还要兜一圈来找自己,但还是找来俞十筒,让他速速去找小胡郎中。
郑神医正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旁边,方小勇正在帮他打扇子,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否则必定会被他拐杖伺候。外边的动静不小,差方小勇出去问,得知乔岚竟然略过自己去请一个蹩脚郎中,他急了,连忙出去,见封五还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才风尘仆仆地往桃庄去。
在桃庄门口,见到提溜着药箱的胡洋,郑神医快步走过去。胡洋见到他,眼前一亮,正要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他却虎着脸说,“这儿没你什么事了,哪儿凉快哪儿去。”说完,腾腾腾往里跑,那腿脚麻利得全然不像一个将近七十的老人家。
膳厅里,正在大快朵颐的众人听了外面有人嚷嚷,夹菜的手一顿,仔细一看,他们的身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僵硬,就连展吹浪也不例外。萧潜奇怪道,“展大人,郑神医到了,咱不出去打个招呼?”
“乔冲睿的伤势刻不容缓,还是别耽误他诊治了。过后再说吧。”展吹浪悻悻地夹起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要是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也不见那个老无赖。
“哦!”萧潜也不是那么没眼力界的人,果断收声,只是方才还挺轻松的气氛如今却仿佛凝起来了一般,大家吃东西的动作轻缓了不少。
郑神医风风火火地登场,乔岚只淡淡地看着他,好似并不欢迎他来似的,“神医怎么来了?”
“你要请人看病,为何不叫我,反倒是请那个庸医。”
“请你……”乔岚斜睨了郑神医一眼,“太贵。金山银山都请不动。我连金山银山都没有。”
郑神医那个气啊,胡子都被吹起来了,“你你你个小白眼狼,枉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却还把我当外人看。你摸摸看自己有没有心。啊。有没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封啓祥和封一哑口无言地看着郑神医和乔岚打嘴仗。想当初,为了白崇沙的伤,他们也曾亲自去到医谷求医,郑神医当时的嘴脸还历历在目,现在因为乔岚没请他看病,他就发这样大的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厢,胡洋还是被请进来,见郑神医瞪自己,他还挺不好意思的,只是盛情难却,再说,他也想多加接近郑神医。
乔岚忙不迭请胡洋进内室给乔冲睿看伤,郑神医自是不肯让胡洋独自表现,也跟进去。
乔冲睿的伤口在背,人也只能趴着,他的脸色又青又白,呼吸也极其微弱,要不是身子还有轻微的起伏,简直跟死人没有两样。
郑神医只撩一眼便知道这人伤得很重,失血过多,伤口恶化,这些还是次要的,最严重的是邪气入侵五脏六腑,而胡洋那水平,根本治不了。
胡洋知道自己的斤两,但神医在前,他又想多点表现机会,于是想掀开抱着的布条查看伤口,结果身后传来郑神医幽幽的声音,“庸医就是庸医,想他死,不如给他一刀,痛快点。”
胡洋身子一僵,回过身子,看向郑神医,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示,但人家直接把头扭开,看都不看他一眼。没办法,胡洋只好老实跟乔岚说病人伤势已然恶化,他医不好。
郑神医得意洋洋地挑挑眼,只等乔岚回过头来求自己,却不想她转过身与封啓祥商量着让封五去镇上请金大夫,据说金大夫德高望重,医术了得,救死扶伤云云……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脖子一梗,憋红了脸大叫,“这个病人是我的,看谁敢跟我抢人!谁抢,我跟谁急。”
“一把年纪,你不好好待着,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儿。不是我怀疑你的医术,你的医术的确很好,但人老了就得服老。白叔治好了吗?没有!梁娘子治好了吗?也没有!这边,你不要插手,别累坏了自己还耽误治疗。”乔岚的态度也强硬,说的话那叫一个不客气。
“老什么老,我才六十六岁,正当壮年。”郑神医气呼呼地瞪着乔岚,据理力争,“你冷心冷肺,就是不待见我,把我当外人。话我撂这儿,这人,谁来了都治不好,保管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除非让我治。”
“你有把握?”乔岚的态度软和下来,实在是乔冲睿的情况很不妙,再磨蹭下去,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郑神医抓起乔冲睿的手腕,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伤拖了有好几天,邪气侵占,我也只有六成把握。”
鉴于这危急的情况,乔岚只能把乔冲睿交给郑神医诊治。
行针封住血脉,郑神医才吩咐胡洋动手揭开乔冲睿的伤口。乔冲睿背后,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肩横跨到右腹,伤口已经**化脓。乔岚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不敢多看一眼,待郑神医像割猪肉一样给乔冲睿剔除腐肉时,她只觉手脚发软,再也忍不住出门去。
门外,展吹浪等已经吃饱喝足,过来探视。展吹浪的几个手下看着乔岚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他们都被郑神医凌虐过,冷不丁看到有人胆敢对郑神医大呼小叫,可不就得他们另眼看待。
展吹浪也过来拍了拍乔岚的肩膀,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很有魄力。”
诊治乔冲睿,郑神医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期间,胡洋送出两个药方让即刻抓药煎煮,当门口再次打开,郑神医终于出门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想要悄悄遁走的展吹浪几个。
“是你们!!!”
“神医,您老近来可好,看您面色红润,精神奕奕,想来过得不错。我也挺好,就是忙,这不,我还有公事……”展吹浪一边赔笑一边退出院门口,这边,郑神医已经火冒三丈地拔起一棵小景观树,冲过去,“你们这帮土匪,竟然还敢出现。我说过,见一次打一次,今天,你们别想活着走出去。”
“神医,有话好好说,别动粗,别动粗。您老也晓得,当初真不关我们的事,实在是君命难为,您看现在莫大人不也挺好的,您又何必执着于此……”展吹浪的声音逐渐远去,随之是郑神医的声音,“放你娘的狗屁。谁稀罕做什么太医院院使……”
封啓祥和乔岚两人面面相觑,合着他们早已认识,而且交情匪浅。
却说,当年,展吹浪高中状元后,得的第一个差事便是手持圣旨去医谷请郑神医进宫给太后娘娘诊治,医谷里路径曲折,一般人进不去,但展吹浪却凭借他的聪明,成功地绕过所有的障碍进去医谷宣读圣旨。
郑神医根本不把圣旨看在眼里,只一句“烂命一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总之谁也别想使唤我。”最终,还是大徒弟莫寒雨不忍他背负上“抗旨不尊”的罪名,代替他出山,治好太后,将功折罪,之后又阴差阳错留在了太医院。郑神医觉得这事就是展吹浪给他招来的,所以,真真是见一次打一次,连带他身边的人都一起遭殃。
说来,展吹浪也着实冤枉,他只是宣旨人,不过是传个话而已,凭什么算到他头上。只是,老无赖就是老无赖,根本没道理可讲,他又没办法与皇帝老儿算账,不找展吹浪找谁。
见郑神医追着展吹浪跑了个没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乔岚只得向胡洋询问乔冲睿的情况。略过诊治的过程不提,乔冲睿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上药,看上去倒是整齐,只是后背被挽去老大一块肉,老遭罪了,到现在人还在昏迷中,烧也没退。
胡洋说,神医说过了今晚就能退热,如若不退,便麻烦了。
傍晚,临近晚膳时间,郑神医才回来,去看过乔冲睿后,他立马写一张新的药方,交给封五火速抓药煎煮给病人灌下去。
因为郑神医再三保证“死不了”,乔岚向封啓祥告辞回西岸,出了院门,看到展吹浪被人搀扶着走过来,面上鼻青脸肿,身上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竟然把他揍成这样?”乔岚惊讶不已,郑神医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我怎么不能?他活该!让他愚忠,揍不死他。”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怎么把他揍成这样的,他功夫不错,瞧你这老胳膊老腿,惹不起总躲得起……展吹浪却伤成那样,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你还有必杀技。
不单乔岚疑惑,展吹浪的手下同样困惑不已,问展吹浪,他却不愿多谈,只让属下们激灵点躲着郑神医,要多快躲多快,有多远躲多远。
救了乔冲睿,郑神医觉得乔岚总该承认他了吧,回西岸的路上,他又开始孜孜不倦地给乔岚洗脑,“乔哥儿,你跟我学,不出五年,必定成为名震一方的小神医,十年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有可能。”
乔岚这会儿心情不错,倒是没有冷言冷语。“封五拜你为师,三年有余,怎地还是默默无闻,名不转经传。”
“他偏得厉害,只好毒门,不喜药学,注定成不了神医。你不一样,是我最看好的徒儿,有灵性有悟性,假以时日,修为必定超过我。”
“你到底看中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吗?”
“哼!”郑神医冷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俗不可耐
手头上有三个病人,照理说,郑神医应该忙了吧,但事实上,那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在乔岚跟前晃悠。每天,他都雷打不动地找乔岚耍存在感,这不,他开始捉摸着给东偏院取名字,他觉得只要改了名字,冠上与他相关的名字,东偏院便算是自己的了。
封五倒是被指使得团团转,抓药、煎药、行针必须亲力亲为,不能假于人手。封五的连轴转,才有了郑神医的悠闲自在。
旁人不知展吹浪与郑神医之间的恩怨,总之,郑神医见他一回就揍一回,他非但不能反抗,还得原地站着不动以便对方动手,被揍了几回,他身上没一块儿好肉。看到的人只当他做了什么坏事,有把柄攥在郑神医手上,实际上却不然,郑神医手里有一样东西让他有口说不出,只能哑巴吃黄连。
三天后,乔冲睿度过危险期,人也得以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只是身子还很虚弱,仍需休养个把月才能好全。得知人没事,展吹浪便迫不及待地交托给封啓祥和乔岚,带着人脚底抹油,跑了。
乔冲睿是为掩护那笔财物转移才受的伤,展吹浪已经再三保证没有尾巴,几天过去,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在周边转悠,乔岚便想着把乔冲睿转移到西岸养伤。封啓祥与乔冲睿无亲无故,不好再麻烦人家。
令她意外的是,不但封啓祥不同意,乔冲睿也顺着封啓祥的意思婉拒了她的好意。他们意在让乔岚远离漩涡中心,然后,郑神医也插一脚进来,坚决把乔冲睿挪到他的院子里。他向来有领地意识,断断不会允许有人分割之,就是一床半榻都不行。
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住进西岸大半个月,郑神医除了偶尔抽一下风,大多时候都能保持正经,乔岚也逐渐习适应老头儿乱入的日子。
西岸番椒开始挂红。乔岚让人掐了那些冒尖的番椒。又让筒子军去水渠那里捞了几条大鱼,事隔大半年,水煮鱼片终于再次出现在乔家的餐桌上。
郑神医第一次吃这么辣的东西,但水煮鱼片又好吃到让他停不下筷子。当晚。他又开始哼哼唧唧。但第二天,他还点名要吃水煮鱼片,只不过。这次他事先抓好药煎服,就跟先吃解药,再吃毒药一个道理,事实证明,有效。
番椒陆续挂红,这些天,西岸的长工们开始穿梭于番椒地中采摘番椒,每天都能采摘出一个麻袋的番椒,随着植株的成长,每天的采摘下来的量还在持续增加中。三个宽敞的棚子已经搭建起来,专门用于风干番椒。
俞大拿也没闲着,安排人去收购花生、花椒、茱萸等做酱料需要到的佐料。
历山县黄土根陆续将乔家定制的不同品相的小坛子送过来,坛子只有碗口大小,但数量却是以千计算。
杨家大庄子用番椒苗种出来的番椒也已成熟,采摘下来后学着西岸风干,只是如何做酱料,却令佟管家犯了愁,封啓祥也惆怅着呢,乔岚不肯与他共享酱料秘方,最终还是佟大娘给力,自己鼓捣出一种酸辣口味的酱料,虽然比不上香辣酱那样有滋有味,但与辛辣酱相比,却也不妨多让。
封啓祥还挺得意,当即送了几瓶被他起名为“杨家酱”给乔岚。
对于杨家酱的味道,乔岚不置可否,但那名字,她还挺腻歪,叫什么不好,偏偏叫杨家酱。让乔岚腻歪的名字可不止这个,郑神医那边,死活要给东偏院改名字,她本来已经要点头同意,但一听郑神医想改的名字,果断摇头拒绝,俗,真俗,俗不可耐。
被乔岚否决后,郑神医我行我素,自己找了块木板,提笔刷刷刷写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字,然后亲自挂在东偏院的门庭上,自此,西岸大宅多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院子叫“医苑”。
乔岚反对是觉得“医苑”和“医院”太过于接近才没同意,谁会把“医院”开在家里啊,毛病!她是没进过东偏院,否则她一定会惊讶地发现,那个院子已经被郑神医改造得面目全非,连八卦炉都有,而今,完全够得上“医苑”二字。
西岸第一批五百坛酱料做出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手上有欠条的人,等了大半年的东西终于可以兑现,叶飞莫一个人就兑了七八瓶,算是最大的赢家。
乔岚知道京城桃源酒家一直等着她的酱料,但钟允窖问起番椒成熟的时间时,她说的是七月底八月初,那是未经育种的番椒成熟的时间。提前育种的番椒比没有育种的番椒几乎早出产一个月,但在提前育种公诸于众之前,她只能藏着掖着。
话说五里镇黄员外家,如今可真是乌云压顶。原想着另辟蹊径,从梁毛花以及郭台铭两人下手,谁知忙活了一个月,却始终没能打破僵局,梁毛花不理事,后头更是直接病倒不见客,郭台铭也惯会四两拨千斤,连亲儿子的帐都不买,想要从他那里探听消息,难于登天。
七月中旬,黄从仁开始咳血,远近闻名的名医请了个遍,最终还是金大夫稳住了他的病情,但却治标不治本。眼看着黄从仁的病日益严重,黄家竟然怂恿陈家人到西岸闹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陈王氏和陈生华为首的陈家人为了黄家许诺的一百两聘金,诬陷乔家谋害了他家闺女陈月荷,谁知,乔家人根本不理会他们,该干嘛干嘛,任由他们像耍猴一样上蹿下跳。陈生华到历山县衙击鼓鸣冤,状告乔家谋财害命,结果状没告成,被拎进县衙打了三十大我板。
黄员外看到陈生华被扔出县衙大门,他才惊觉县令大人对乔家的回护。他求上历山县黄家,让黄家出面疏通县令大人的关系。
历山县黄家因为黄婵娟的事,对乔家也是怀恨在心,果真应黄员外的要求找上祝岐山,可是,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交情也谈了,所求之事却始终没有着落。
郑神医饶有兴致地看着事态的发展,一次下午茶中,他拐弯抹角地表示黄家那小子的病不难治,乔岚只当没听见,他不得不明明白白地说他能治,乔岚却平静地喝了口茶水,然后说,“这话,你应当与黄员外说,与我说作甚。黄从仁的死活可不关我的事。”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你就不怕那小子嗝屁了,黄家会把这账算到你头上?到时候,该是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了吧。”
“你看我岂是怕事之人?对于黄家,我不落井下石,已是仁慈,绝没有上赶着送好处的道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乔岚知道郑神医绝不是危言耸听,就黄家闹腾的劲儿,要是有个万一,那是百分百会发生的事。可转过来想,黄家与自己早已有杀身之仇,是自己与黄家不共戴天,哪儿轮得到黄家与自己不共戴天。
“哈哈哈!”郑神医突然哈哈大笑,“你这脾气,像我像我!既然你不愿拜我为师,认我做干爹,如何?”
“干爹?!”乔岚不加掩饰地鄙夷道,“你这把年纪,做我曾祖父都绰绰有余,还干爹呢,我都替你臊得慌。”
“诶,干孙子。”郑神医从善如流。
“……”
说着说着,乔岚也觉得挺闹心,乔家根基还不稳,还真不宜与黄家硬碰硬,于是让郑神医针对所听到的黄从仁的症状做了十颗药丸,郑神医还当她妥协了,她默默地加了一句“要保证只能缓解病情,绝对不能痊愈”。
“你小子的心可真黑啊。”话是这么说,郑神医却笑得一脸开怀。
“好死不如赖活着,也许人家求之不得呢。”
药丸很快做出来,然后拐了几道弯卖给黄家,每颗五百两。每个月服用一颗,可保命,然而也只能保命,不能治病,也就是说,黄从仁死不了,但只能病歪歪地活着。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更能折磨人。
确定药丸有效后,有了十个月缓冲,黄家暂时放弃折腾乔家找陈月荷,而将心思更多地花在寻找名医和其他金命女子上,皇天不负有心人,黄家陆续在外县找到三名金命女子,先后抬到家中,成为黄从仁的妾室,只可惜,想要当初那种立竿见影的冲喜效果却是没有的,只能半死不活地养着。
撇开黄家的糟心事不说,京城桃源酒家的二掌柜钟允窖终于在七月下旬来到五里镇。
禹王爷对乔家的酱料异常感兴趣,他这个做奴才的没有最殷切只有更殷切,于是早早乘船南下,以便尽快带一批酱料返京交差。
乔岚没让钟允窖进西岸,而将他忽悠到历山县杨家大庄子,给他看那里才开始开花结果的番椒。钟允窖不疑有他,细心地查看还没开始转红的青色番椒,他不知道,大庄子另一边,有一片番椒地,硕果累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丰收之喜
看过番椒,得知不出半个月,就能做出第一批酱料,钟允窖的心也定了些。
他本来打着吃住西岸,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如若乔岚盛情邀请,他便半推半就地住下,奈何乔岚一点儿眼力界都没有,同样没有东道主精神的还有封啓祥。两人非但没留宿,也没留饭。
不是乔岚和封啓祥不懂人情世故,实在是钟允窖来得不是时候。岂国南部秋收普遍要到八月下旬,而此时,西岸和大庄子的小麦却已经进入收割期,提前了足足一个月,水稻预计下个月初就可以丰收,连同稻田里的鱼。
打发钟允窖之后,乔岚和封啓祥两人才绕到另一边,那里,除了挂红的番椒地,还有翻着金浪的麦田,谷香阵阵的稻田以及鲜活的稻花鱼。
穿着便服的祝岐山正在麦田里查看。
提前到来的小麦丰收,让他万分激动,别提稍后还有水稻和鱼双丰收。要不是乔岚坚持,这会儿,他已经写好县报,准备往上递,但既然西岸不想冒这个头,一心把功劳让出来,他只能缓一缓,拖一拖,待明年他亲自安排人践行一遍……
人多嘴杂,即便是抢收也不能请短工,西岸和杨家大庄子几乎全员出动,而日夜兼程,赶在七月结束之前,将小麦系数收割完毕。小麦收割后脱粒,又晒干,一上称,产量与往年倒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能提前一个月收获已是惊喜。
八月初一是乔岚八月初一。是乔都这个时空一周年的日子,也是她给“乔奕”定下的生辰。
生辰逢五逢十都是大喜。这是“乔奕”的十五岁生辰,却因为“乔奕”身份的特殊性,不得不低调行事。适逢抢收,乔岚更有理由低调。
家主生辰,乔家只弄了家宴,并没有派发请柬,除了乔岚,唯二的外人只有封啓祥和郑神医。既然是生辰,自然少不了生辰礼。
封啓祥送的生辰礼是一支玉如意。手柄竟比乔岚的手臂还粗。乔岚被他打上“玉器爱好者”标签的同时。他也被乔岚打上“大土豪”的标签。想到封啓祥生辰,自己送了一壶人参鹿茸灵芝枸杞酒,为此还引来一个超级大麻烦,乔岚收玉如意收得心安理得。
超级大麻烦。郑神医。视金钱如粪土。身无长物,根本拿不出趁手的东西,于是将一本破破烂烂的医书送给乔岚。据说那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十本医书中的一本,他打算一年送一本给乔岚……
乔岚自然要推拒,不说她无意学医,单就师门传承而言,太沉重了,她自觉负担不起。郑神医却直接把书撂下,说了句“爱要不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开席还得乔岚亲自去请才露面。
有伤在身,不能前来的乔冲睿也托封啓祥送来一本字帖,聊表心意。
家宴开场不久,祝岐山不请自来,“乔奕”生辰几何,他一查便知,不过能将之放在心上,还抽空前来,也证明他对乔岚的看重。
祝岐山送的礼比较有意思,竟然是历山县近几年的邸抄抄本。邸抄包括历山县的大记事还有上头下来的一些公开文书。按理说,邸抄虽然不是机密文件,但不该给乔岚一个外人看。也不知祝岐山那根筋不对劲儿,他就是给了,末了还加一句,让乔岚看完后送回去历山县衙给他。
众人默!
封啓祥暗骂祝岐山小气,借花献佛就算了,末了还要把花收回去。
男宾席上,也只有四个人,相互不认识的也只有祝岐山和郑神医,乔岚将郑神医介绍为潭洲郑老爷,绝口不提他是神医这回事。饶是如此,祝岐山也对郑神医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实在是,郑神医鹤发童颜,正经起来,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祝岐山猜想,是不是这位老者出谋划策,才有了乔家太精的存在。乔家屡出奇招,其实是这位老者的手笔吧。席间,郑神医一时嘴快,叫了一句“乖徒儿”,于是祝岐山觉得自己真相了。
本着尊敬高人的原则,祝岐山主动与郑神医攀谈,谁知后者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越是如此,他就越坚定心中所想,直到,郑神医不胜其烦,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小子,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那么爱说,怎么不去茶馆说书去。在这儿叽叽歪歪,比市井泼妇还恼人。你的口水都溅到菜里了,是想饿死人还是恶心死人,你当所有人都是你婆娘,能与你相濡以沫……”骂人时,郑神医风度全失,俨然一个蛮横不讲理的糟老头子。
冷不丁被臭骂,祝岐山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恼羞成怒之后愤然离场。
祝岐山的口水有没有溅到菜里,乔岚没注意,但郑神医口沫横飞的盛况,她是看到了,范围覆盖大半个桌子,包括中间那道水煮鱼片。她放下筷子,追着祝岐山出门去,封啓祥也果断地放下筷子,跟出去,他可不想与郑神医相濡以沫。
被单独留下的郑神医,淡定地端起中间的水煮鱼片,回他的医苑,方才他绝对不是故意而为之,他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乔岚好一通说,才安抚好祝岐山,并力邀他住下,因为明天,西岸开始割稻捞鱼。
双丰收的盛况,祝岐山自然不想错过,于是勉为其难地住下,并打定主意,离那个老疯子远一点。想起之前自己还认为老疯子是世外高人,祝岐山觉得自己八成是被什么糊住了双眼,恨不得自扇两巴掌才好,不过,郑神医经常假正经,祝岐山每每被他周身的气度给唬住,都想自扇嘴巴,提醒自己,这是老疯子!这是老疯子!这是老疯子!
只是吃个饭,还不是正经儿八百的宴席,就被郑神医搅得一团乱,乔岚恼怒异常。
把祝岐山安顿在西偏院后,她特地去医苑,想找郑神医算账。
彼时,郑神医正在捞锅底,冷不丁看到她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当场被呛了一下,又恰好把一颗辣椒籽呛到喉管里,不得了了,那颗辣椒籽可把他呛了个半死。
看着他一边流泪,一边咳嗽,于此同时还忙找药草嚼吧嚼吧,乔岚心里积攒起来的那点儿火气,哧溜一下,没了,当场哈哈大笑起来。她见过郑神医真严肃,假正经,耍无赖,就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一面,笑死人了。
待郑神医好不容易缓过来,怕他借题发挥,乔岚果断换上一副诚挚而肃穆的面孔,开诚布公地与他谈话,首先当然是要申明自己绝对不会拜他为师的立场。
被辣椒籽呛去半条命,又被乔岚打击,郑神医身心俱伤,落寞地转身,给出一个萧条而孤寂的背影,如若配上一段悲伤的音乐,保管能让人潸然泪下,起码,乔岚看了,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但为了打消他收自己为徒的想法,乔岚只能狠狠心,坚决不去安慰他。
隔天,郑神医终于不再心心念念收乔岚为徒,却张口一个“乖孙儿”,闭口一个“乖孙儿”。
“……”乔岚四十五度角望天,心里那个惆怅啊。
这天,西岸再次全员出动,除了几个没下过地的负责饭食,其他人全部下地收割水稻。乔岚也穿着一身短打,穿梭在稻田里。不多会儿,她身上便沾了好些泥水,不过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姣好的形象,反倒是给她平添了几分鲜活。
祝岐山也是农家出身,虽然多年不曾下地干活,但骨子里深埋着对土地的热爱,他也穿着短打,与乔岚一到巡场,不时用渔网在浅渠深沟里探,估摸稻花鱼的平均大小。
封啓祥也过来凑热闹,只是他爱干净,说服不了自己把双腿踩进泥水里,故而只能远远地站成一棵树,看着乔岚和祝岐山一前一后,越走越远……
空间里,遗留的十几株水稻梗已经重新结穗,虽然不多,但也证明了“二度收割”的可行性。《农耕笔记》里也只提到水稻,却不知用在小麦上是否可行。西岸的风头太盛,且土地肥力不够,不好过度使用,她没有安排二度收割,只将之告诉祝岐山。
水稻收割了一次还能收割第二次?!如若是旁人说的,祝岐山没准会把人拉去打板子,可这人是乔岚,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很清楚乔岚从不无的放矢,而且有提前育种和稻田养鱼珠玉在前,二度收割什么的,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祝岐山看乔岚的目光更加热切,觉得这孩子简直是来给自己送政绩的福娃,他无比庆幸去年无意间发现乔奕便是乔岚时,选择了帮她捂着,不然,简直跟暴打财神爷没什么两样,这些好事哪儿轮得上自己。
得知乔岚不打算在西岸试行二度收割,祝岐山失望之余,心里打算着一个月后秋收,着人安排一下,看能否真的“二度收割”。一来可以提前看到“二度收割”的庐山真面目,二来,白白拿功绩,总不多好意思,参一脚进去,自己也算是先驱之一。
祝岐山心里打的主意没有告诉乔岚,不然也不会做无用功,历山县进入十月就会转凉,第二茬水稻来不及灌浆成熟便胎死腹中。不过,能看到水稻老梗长新叶,也不算白忙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稻香鱼肥
乔岚忙着西岸收割的事,金钱美地那边也得顾着,一时间顾不上家里的事,于是将趁这个机会把掌家权交给陈月牙。
日后,乔家对外的事势必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她总不能内外兼顾,放权是必须的,而且她对于陈月牙的期待很高,除了她本身需要人分担一些事,还希望陈月牙日后出嫁到夫家,即便不是掌家主母,不需要执掌整个家,也能协理好自己的事。如今乔家后宅还不算复杂,正适合交给陈月牙练手,加上有林嬷嬷帮衬着,不怕她做不好,就算出现纰漏,还有自己在后面兜着呢。
知道的,只当她们两姐妹分工合作,互相提携。
不知道的,心里不免多想。陈月牙,说得好听是家主的干妹妹,但多出一个“干”字,到底是个外人,怎么能管家呢,是乔公子心大还是另有目的。
乔岚放权这件事,看在某些人眼里,成为培养当家主母的前奏。
梁毛花整日礼佛,不问世事,听到这事,又是忧心又是高兴,她也觉得“乔公子”相中了小闺女,不然也不会把掌家权交给小闺女,她忧心门不当户不对,日后小闺女会吃亏,也担心旁人会拿小闺女是“乔公子干妹妹”的身份说事,但想到小闺女现在掌家,日后在“乔公子”妻妾跟前,也不至于落入下乘……
想通之后,梁毛花心里已经把乔岚当女婿,得亏她不出门。乔岚也不往她跟前凑,否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不定就被她认出来。
处于舆论中心的陈月牙却没想那么多,她很高兴能够帮乔岚分担一二,往日,她烦林嬷嬷规矩多,这会儿,却主动往前凑。唯恐做不好。
以前。乔岚不爱管家宅里的事,她得过且过,下人做事也十分松范,但陈月牙掌家之后。依照林嬷嬷所说的。进行了一番整顿。林嬷嬷是谁啊。皇宫里出来的人,规矩忒多,纪律严明。乔家的下人们惊觉。松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宝珠因为贪嘴,私自跑到厨房煮东西吃,被林嬷嬷拿出来杀鸡儆猴,打了板子,而程胖子也因连带责任,被罚一个月月钱。
俞大拿和叶飞天两人也被多次点名,因为他俩没有尊卑,竟然在家主乔岚跟前自称“我”。
乔岚每天往外跑,也没人敢在她跟前嚼舌根,发觉下人们拘谨了许多,她也不堪在意,殊不知,大宅里因为突如其来的高压政策,怨声载道。直到叶飞天故意在她跟前自称“奴才”,她察觉不对劲儿,逐问起。
怕出问题,乔岚不得不去月苑找陈月牙,却被告知,人在福苑。然后,她才知道,陈月牙依照大户人家规矩,晨昏定省,即小辈每天早晚一次去问候一次长辈。
她摸摸鼻子,原先想让陈月牙和林嬷嬷悠着点,慢慢来,别一下子将下人逼得太紧,这会儿,她有点束手无策。陈月牙都做到这一步了,她总不能拖后腿吧,而且,朝令夕改不利于陈月牙掌家。
乔岚出师未捷,不过当晚,她还是把林嬷嬷召到跟前,说俞大拿和叶飞天在她跟前不必自称“奴才”是她应允过的。
林嬷嬷还当主子觉得最近颁布的家规太严苛,要干涉进来,来的时候已经想好说辞,没想到只是这件事,虽然于理不合,但主子特赦,她也不好说什么。
去年,乔家曾托六个人帮忙收购茱萸,花椒,生姜等佐料,一事不烦二主,今年他们早就得到吩咐,到各地去收购了上千斤的材料送来,狠狠地赚了一笔。
西岸的水稻收割期间,程胖子和章娘子几个也没闲着,开始大量配置腌制鱼干所用的调料,只等把稻花鱼捕捞上来,便开始制作辣鱼干。
水稻亩产是四石左右,西岸的亩产只有三石半,但并不算减产,因为西岸十几年不曾耕种,土地贫瘠是事实,水稻对土壤要求高,能有三石半,已经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
杨家大庄子的水稻也在收割,收割过半后,平均亩产达五石,增产四分之一,那才是最终的结果。
祝岐山早就等候在哪儿,虽然他与封啓祥协商留一片试行二度收割未果,但丰收的喜悦冲淡了这点点不快,看到堆积成山的粮食,笑得尖牙不见眼,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庄子的主人。
前不久,自己人鼓捣出酸辣酱,辣椒才有了确实的去处,对于稻花鱼,佟管家故伎重演,找人腌制辣鱼干,结果却不甚理想,正愁着呢,封啓祥排版决定把鱼全都给乔岚,乔岚只需给他一千斤辣鱼干即可。
辣鱼干作价三两银子一斤,一千斤即三千两,而大庄子的桃花鱼绝对不超过一万斤,折算起来,竟然要三百文一斤还多,而市面上的鱼也不过几十文一斤,只有鲈鱼、鳜鱼等稀少又特别鲜美的鱼才会超过一百文。
这样明显亏本的买卖,乔岚却同意了,但有一个条件,晒鱼的场所选在大庄子,她受不了那个味儿。
稻花鱼,顾名思义,吃稻花长大的鱼,较之一般的鱼,不但肉质细嫩,且味道鲜香,蒸煮熬汤都是上品,做辣鱼干也是极好的。稻花鱼个头不大,普遍只有巴掌大小,两三条才一斤重,西岸和大庄子上的鱼加起来,大约两万斤,做成鱼干,会有一万斤多一点。
西岸开始捕杀稻花鱼,抹料后腌制到木桶里,然后运往历山县杨家大庄子,等入味后晾晒成干。
西岸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儿,人站在遥水河东岸,也能闻到。旁人只当乔家宰杀水渠里的鱼,只是奇怪,到底有多少鱼才能惹出这么重的味儿,还有乔家杀这么多鱼做什么,却不知西岸里,长工、护院和长工杀鱼杀到手抽筋,一连三天,才把鱼处理完毕。
幸亏西岸大宅建得高,味儿去到上面,已经淡去不少,否则,闻不得鱼腥味儿的乔岚估计回五里镇住几天。
从七月下旬一直忙到八月中旬,西岸大动作连连,旁人不是一无所觉,想要探究,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当岂国的秋收正式启动,西岸的秋收却已经告一段落,然而,事情还没完,番椒已经进入丰收期,每天都需要采摘晾晒。
忙着这么久,乔岚有点过意不去,通过俞大拿透露出秋收后每人都可以多领一份月钱。
消息一出,原先累到不行的人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样,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干活更有劲儿了。
话说赵地主跟风种下好几亩番椒,眼瞅着已经开始挂红,下一步却不知怎么走,要是找不到出路,便白瞎了。他与唐文强套了几次交情,才知道番椒大有作为,除了腌制辣白菜,还可以做菜,可以做成酱料,如此这般,不一而足,只是这些做法,都是乔家自己鼓捣出来的,旁人不得而知。
赵地主一边想方设与乔岚交好一边暗恨她捂得太严实。
随着乔家的崛起,越来越多人关注乔家,递过来的请柬也越来越多。陈月牙掌家后,几次代表乔家出席,总有那么几个夫人或小姐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为难她。赵庆丽曾仗义执言,帮陈月牙解围,两个姑娘也因此成为朋友。
本就无意搞垄断的乔岚顺势还了赵地主一个人情,告诉他一些番椒的奥义,尤其是做菜方面。
赵地主如获至宝,找了几个厨子,专门研制番椒菜式,还真研制出好几道菜肴来。他专门把厨子拉到青山村的宅子,做了一桌菜,请乔岚去品尝。
听说有好吃的,郑神医死活要一起去。
刚出北桥门,遇上封啓祥……
无赖之所以称之为无赖,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乔岚到赵地主在青山村的宅子时,旁边跟着老少两个拖油瓶。幸好赵地主也不介意,对于封啓祥的到来,他恨不得举双手表示欢迎。
八个新菜式都有番椒的踪影,红烧桂鱼、香辣豆腐、爆炒鸡丁……一道道,摆了一桌,像极了后世的川菜……
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菜肴,她有点晃神,想起她的姥爷华拥之。华拥之是四川人,受他影响,乔岚也很喜欢川菜。
乔岚带着品鉴的心理开始品尝,这几道菜与真正的川菜相比,还差了一截儿,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色香味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相当不容易,挑剔如封啓祥也吃了不少,更别说吃货郑神医。
上好的女儿红开两坛,一时间,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席后,自信满满的赵地主再次从乔岚口中得到好评后,开诚布公地讲出他的想法。本来他想将这几道菜引荐给一些酒家,借此卖番椒,但真正品尝过这几道菜席后,他改变主意,决定开酒楼,专门卖番椒菜式……
川菜馆?!乔岚暗自纳罕,觉得赵地主也是个人才,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主意。赵地主的酒楼一开,自己也会时常光顾也说不定。
她正要恭祝赵地主旗开得胜,生意兴荣,他便扭转话题,邀她一起入伙,开这个酒楼。今晚,品菜还是次要的,与乔岚合作才是赵地主最终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盆满钵满
在乔岚跟前,封啓祥喜怒哀乐俱全。
在人前,却总是一副疏离而冷漠的样子,盖因他的五官明丽,冷着脸还好,这要是再笑一笑,用乔岚的话来讲,整一魅惑众生的妖孽。
他大驾光临,让赵地主受宠若惊,然而,他却没有因为赵地主的热情而动容半分,依旧是一副冷面孔,活像赵地主欠了他几万两银子没还一样。
走出赵地主的宅子,前一刻还瘫着脸的封啓祥忍不住着急,开口问,“乔弟,你要与赵老头合作?”
“有何不可?”眼看着赵家宅子还在身后,乔岚只能如是回答。她给赵地主的答复是“容她考虑几天”,这是缓兵之计,赵地主正在兴头上,她不好一口回绝,才要拖几天再作答复。
“你我才是同盟,有他什么事儿。真要开酒楼,不如你我合伙,反正我们手头上有大量番椒,菜谱的话,让佟大娘研究即可,你家那个程胖子手艺还行,也可以参一脚,必定事半功倍。”封啓祥兴致勃勃,越想越觉得可行,然而,他越是激动,就越凸显出乔岚的淡漠,“程胖子很忙,没空做这些。”
“那就交由我来想办法,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厨子多如牛毛。”
“哦!”乔岚兴致缺缺,淡然道,“那就提前预祝你的酒楼开张大吉,日进斗金。”
两人牵着马,也不骑。边说边走,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的时候少了一个,因为郑神医吃多撑着,已经让人送回去。离开赵地主宅子有一段距离,乔岚才正视封啓祥,打断他的天马行空,“封兄,天干物燥,你脑子怎地就受潮了?”
惊风很配合地打出一个响鼻。好像在认同她的话。
“……”封啓祥先是一怔。而后才羞恼道,“赵老头儿想一出是一出,他祖辈都守着那几片地,从未做过买卖。一没那条风水。二没那个条件。三没人脉。开酒楼,必定血本无归,就这。还与他合作,你脑子才进水了呢。”
“谁说我要与他合作?”乔岚的反问令封啓祥气闷,“你不是在考虑?”
“我还没答应不是?”乔岚淡淡地说,而后又补充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番椒的辛辣,酒楼推出番椒菜式,有如锦上添花,如虎添翼,然,单开一家酒楼专门买番椒菜式,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封啓祥愕然,合着自己方才说这么多都是白说了,“你看得倒是明白!这些话,你怎么不与赵老头儿说?”
“不管怎么说,我自个很期待他的酒楼开张,到时候少不得要捧捧场。”乔岚腹黑一笑,其实,赵地主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日进斗金,酒楼开遍岂国却是不可能了。
两人两马途径一座青砖大院子,院门咯吱一声打开来,青山村朱里正走出来,身旁还有一个珠圆玉润的妇人,正是他婆娘朱孙氏。封啓祥身量高,眼睛毒辣,余光里早就扫到院子里的廊柱后一抹欲躲还露的身影,本来还有笑意的脸顿时冷下来。
“封公子,乔公子,这打哪儿去啊?到家里歇歇脚吧。乡里乡亲,理当多走动走动。择日不如撞日,前儿个得了几两好茶,正愁没人一道品试品试呢。”贸贸然在门口截住人家,还要请人家到家里做客,香里巴人才觉得这是热情,却不知这样会失礼于人,而且别看朱里正一副扫榻相迎的模样,其实心里膈应到不行。本来吧,大青山谷地,他是头一号人物,现如今,却多了两个响当当的公子哥儿,更气人的是他们的地方还不归青山村,他管不着。
说实话,朱里正那叫自我感觉太盛,即便他是里正,可村里超过七成的土地在赵地主手里,人家拿捏着青山村民众吃饭还是喝稀的命脉,那才是头一号。
朱孙氏也笑得异常热情,她看封啓祥的眼神,那才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好似封啓祥已经板上钉钉是她家女婿一样。
夫妇俩都以为,他们居长,舔着脸相邀,这两个小辈怎么地也得赏脸吧,谁知,封啓祥看都不看他们,翻身上马,“乔弟,走吧!”
乔岚从善如流,对朱里正夫妇说,“朱里正,朱夫人,非常感谢你们的邀请,然,稍后还有事儿,这就不打扰了。”说完,虚虚地行礼告别。
咯哒咯哒,惊风和阳雪小跑起来,一溜烟便不见了。
被下了面子,朱里正和朱孙氏僵在当场,还是朱文媚突然哭出来,他们才回过神来,看到不远处,有村民甲乙丙丁……他们只是路过,真的只是路过,绝对不是要看里正家的热闹。
西岸打下的粮食,小麦两千石,水稻三百五十石,不多,但一个大家子,吃是吃不完的,这时候,理应需要卖掉一些。
乔岚经历过一个月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末世,对粮食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这些粮食,一颗都不会卖,要不是粮仓还没修好,她还想买入一些屯着。
一句话,手有余粮,心不慌
西岸的事情告一段落,钟允窖终于被请入西岸。他七月下旬来到历山县,仅在初初被邀请到杨家大庄子查看,之后又在历山县徘徊了大半个月,被如此怠慢,他不是没有气,但到了西岸,等待他的满满当当装了两个屋子的酱料,统共两千小坛。
看到这个,什么不满,什么不平统统被甩到一边,他当场打开一坛香辣酱,用手指挖出一些放嘴里品尝,可是……
“乔公子,味道不怎么对啊?” 钟允窖眉头紧锁,他能做上桃源酒家的二掌柜全靠敏锐的味觉。这酱料,虽然也不错,但与去年那些相比,有点差距,如若这些都是……他感觉有点不大妙,看向乔岚的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乔岚只当没看到对方审视的目光,镇定自若道,“这是自然,新鲜出炉,味道还没充分融合。是会生分些。过个十天半个月后开坛食用才好。”从五里镇到京城,好需要十来天时间。
“原是如此!抱歉,是我着相了。”钟允窖面上如常,道歉的话说出来也平淡无奇。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一丝羞赧的神色。
封啓祥庄子上做出来的八百坛酸辣酱。钟允窖也极为感兴趣,虽然有先斩后奏的嫌疑,但他还是悉数带买下。
西岸和杨家大庄子。之后还会陆续做几批酱料,乔岚原先还担心桃源酒家不要,谁知钟允窖拍着胸脯保证,有多少要多少,只是希望,乔岚遵守契约条款,不要再卖与他人。
事关禹王爷的生意脉络,乔岚没有多问,事后她从封啓祥那里知道,禹王爷名下的产业不多,但却是岂国最会挣钱的人,他有五艘海船,每年都往返一回南洋,用丝绸瓷器换回无数奇珍货品,那才是最来钱的买卖。也就是说,她的酱料,还有可能漂洋过海,换回些珠宝什么的,这样想想,令她不由生出“亏大了”的感觉,只是……番椒本是番邦之物,再卖到番邦去,这样可以吗?算了,这不是该我操心的事情。
“他如此敛财,富可敌国了吧,上头那位不忌惮他”,“大概不会,据说五船货物中有三船是那位的”,“……”
新鲜番椒带不去京城,所以钟允窖又买下整整三麻袋的番椒干。赵地主能想到的,他作为酒家二掌柜,自然不能忽略,除了遗憾不能用新鲜番椒,有番椒干也是好的。
如辣鱼干也能一并带走,他此行堪称完满,可辣鱼还在杨家大庄子上晾着,晒干尚需时日,他却已等不及,忙不迭与乔岚封啓祥结账,然后雇车将酱料等运去码头装船北上,事关重大,他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只能自己亲自压船回去。
这一天,西岸进账六千六百六十两,不多,也算是开了个好头。这并非一竿子买卖,后继的进项源远流长。
乔岚一高兴,本着自己吃肉也给人家喝汤的原则,当天就让俞大拿给辛苦劳作了一个月的下人及长工论功行赏,每人一两银子,管事翻倍 ,并宣布九月初一举行庆典,庆祝西岸丰收。
这天西岸散工,走出西岸的长工们怎么也收不住脸上的笑容,与东岸正在苦哈哈抢收的民众形成鲜明的对比。
“冯二弟,看你们这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啥子事这么高兴?” 好事者自然要问上一问。
“东家每人打赏了一两银子!”冯二郎大白牙齿亮出来,亮瞎一干人的眼。他的话一出,听到的人无不羡慕嫉妒恨,他们一年忙活到头,连银角子都剩不下,人家领打赏就是一两银子,别说每个月还有月银可领,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哎哟,还真不少呢。乔家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东家高兴!!!他高兴,也想俺们高兴。东家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冯二郎突然想起自家大哥嘱咐过别与外人说西岸的事,方才一高兴竟然忘了,连忙跟人打马虎眼,该敷衍的敷衍过去,该应付的应付过去……
不过,就因为这一两银子,乔家待下人宽厚大方的影响再上新台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更多的人又开始使劲,想进入乔家当差。在金钱美地干活的人也收到消息,也暗自期待着,东家什么时候打赏到他们,果然还是在东家跟前做活比较占便宜。
大家只知道在西岸做活的人因为东家高兴,通通领了赏,却不知他们累死累活赶了一个月的活计的,当然,领赏的人并不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东家雇自己本来就是干活的,做得多做得好,还有打赏,那是东家仁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未雨绸缪
乔岚在五里镇过得风生水起的时候,通州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通州知事通判徐大人年初嫁出去的嫡长女徐碧霞亲自为相公张罗纳妾,而且一纳就是三房,如此贤惠得体,一时间成为通州美谈。
别看这事离得远,好似与乔岚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事情与她关联颇深。徐碧霞的相公,不巧,正是方定匡。
话说,这事也还是方定匡作出来,这个如玉一般的公子,当真是被私情给迷了眼,一心念着乔岚装扮的“乔奕”。为了摆脱家族的辖制,他娶了不愿意娶的女子,把人迎娶回家后,原以为就能回到五里镇找乔岚,谁知他爹方运昌也说了必须娶妻生子,也就是说,娶了妻还得生子。
娶妻还好说,孩子可不是想生就能生的。
为了生子,他夜夜与新婚妻子欢/好,多得他年富力强,才没亏空了去,结果几个月过去,愣是没有好消息。
这头,徐碧霞也怕了,怕到什么程度呢,主动帮方定匡纳妾,让他折腾,就算有庶长子也没关系,折腾别人总好过折腾自己,大不了去母留子。
发生在那么远的地方的事情,乔岚自然是无知无觉,就连方定匡,她也许久不曾想起,实在是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西岸的麦田和稻田均已空置,她还想安排人整地,好接着种一茬作物,俞大拿劝说道,西岸的土地肥力不够。接连种植,不利于土地休养生息,她深以为然,只能遗憾地打消念头。
《农耕宝典》里,有提到苜蓿和紫云英这两种草可以种来肥田,如若能种一些在西岸,乃至金钱美地,都是极好的,只是多方打听,却根本没人知道这两种草。这个时代没有。亦或是有,但不叫这两个名字。
西岸还只剩下五十亩番椒地和三十亩番薯地,就这俩块地,也让长工们忙个不停。俞大拿将西岸交给冯大郎和卢二叔。天天往金钱美地跑。
金钱美地有三百名长工。兵分两路。一路筑堤坝,一路整理在寻宝行动中被挖开的土地,两个多月过去。堤坝已经初具规模,而土地也像模像样起来。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廖三和俞十筒多次混入长工队伍中摸底,加上大黑这个探子在,十个人脱颖而出,成为小头领,每人带领一个三十人小组。
将底下的人分成小组,这叫分而治之,非常普遍也行之有效,但到乔家这儿,却赋予了新的规定,使之更上一层楼。
十个组,从一到十,由领头抽签决定编号。乔家安排人每个月对这十个小组进行一次评比,半年一汇总,总排名前三名有赏,最后一名,解雇,而且是整个组一起,包括领头。
虽然听起来复杂,但每个人都能理解到其中的精粹,那就是,做得好,打赏,做不好,解雇,还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这个一点儿也不简单,自个儿做得好那不叫好,整个小组做得好才是真的好。
因着这个,小组里不大爱使劲儿的人可惨了,周边仿佛布满监工一样,想歇歇脚,伸伸腿,立马有几道阴测测的目光扫射过来,那感觉,不要太酸爽了。
勤奋的小队力争上游,抢前三名,得过且过的小队也你追我赶,以免垫底被解雇。每天,金钱美地的长工们都充满着干劲儿,手里的锄头,铁镐舞得虎虎生威,如此这般,效果是明显的,金钱美地的垦荒进度突飞猛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变化着。
金钱美地的堤坝已经初具形状,还在持续加高加宽当中。按照乔岚的意思,这堤坝上头,得能走马车,到那规模,才能一箭三雕,当得了马路,做得了城墙,关键时候还能阻洪水。
有人说“乔家”杞人忧天,但也有人看在乔家太精的份上,将之称为“未雨绸缪”。
九月初一,各地抢收还在继续,入夜,辛苦了一天的农人们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家歇息,以备隔天的劳作,于此同时,乔家庆祝丰收的庆典在西岸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熊熊燃烧的篝火,吱吱作响的烤猪烤羊,载歌载舞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描绘出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
西岸的长工们被特许携带一名家眷到西岸参加庆典,机会珍贵但名额有限,他们有人带老爹,有人带老娘,还有人带媳妇……
金钱美地的十个领头也第一次进入西岸,虽然西岸的一情一景都被夜色笼罩住,看不大清楚,但是,这一星半点已经足够将他们震住,这里真的曾经是那个西岸吗?那个荒无人烟的西岸……不过,想想,金钱美地,不也在乔家的安排下,在他们的手里,慢慢地变得有模有样起来吗?
也许明年,他们也能和西岸的长工一样携家带眷参加西岸的庆典,甚至是金钱美地的庆典……领头们的心胸不由变得更加澎湃……
乔岚从来不摆高高在上的姿态,庆典期间,她也到篝火旁与长工一道乐呵,封啓祥不“亲民”,但他亲乔岚,见乔岚在人群中玩得不亦乐乎,不得不屈尊降贵,与她一道玩乐。
祝岐山得知西岸庆祝丰收,再次微服私访,暗搓搓地来,暗搓搓地走,除了乔岚几个,谁也不知道县令大人曾经莅临西岸与民同乐。
冯家兄弟带来的家眷是老爹老娘。两位老人家也颇有意思,见到乔岚,扑通一下跪下,直接把她当活菩萨拜,被人扶起来后,又感激涕零地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其他家眷也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被人如此感恩戴德,乔岚尚且觉得受之有愧,当她听到两位老人家给她立了长生牌,每天烧香跪拜,她差点破功,心想我这还活着呢!!!把我当死人供着,这是闹哪样?!虽然她也明白长生牌跟长明灯一样,是给活人祈福添寿用的,她自己也给梁毛花点了一盏长明灯,但用在自己身上,呵呵,不行,不接受。
俞大拿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回头立马找冯大郎深谈了一场。冯大郎回家后,好说歹说,才让爹娘把乔岚的长生牌撤走,但每次烧香拜佛,少不得要先为她祈福一番。
西岸的热闹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停歇。
这天夜里,青山村陈家却也不平静,黄红梅发动,并于凌晨时分生下一个男娃,这是陈家第三个男孙,也是陈生华第一个儿子。
陈老汉翻出一张又黄又旧的字,上面写着金银珠宝、福禄寿喜、升官发财和光宗耀祖四个成语,这是他给孙辈备下的名字,很明显,陈月荷和陈月牙不包括在内,而陈月蝴和陈月蝶亦然,而陈月珠之所以能位列其中,是因为算命的说她命中带贵,陈老汉才破例把“珠”字给她。
不用多想,孩子的名字便定下来,叫陈月福。
除了刘老汉和陈王氏,其他人都不多高兴,谁让陈月福偏偏在秋收正忙的时候出来添乱。即便是自己第一个儿子,陈生华也不甚在意,他只想着,梁毛花会不会因此更加不高兴回来。生了儿子,黄红梅也不怎么高兴,她倒宁愿是个女娃,这样就可以心无旁贷地一走了之,可是,竟然是儿子……
黄红梅在走与不走之间摇摆,抚着小猴子一般的儿子,母爱至上,她最终没忍心离开,而且,她心里还有一丝奢望,陈月荷和陈月牙可是福儿的亲姐姐,不管大人之间矛盾几凡,福儿是无辜的,她们也许会认福儿也说不定,就像她们认小姑子一样……
隔天,陈家添丁的消息传扬开来,但陈家没有发红鸡蛋,大家也就面对面时恭祝几句,至于拿东西上门祝贺,那就算了,都挺忙的。
黄红梅与陈王氏之间的矛盾可大了去了,即便是有了陈月福,婆媳关系也没缓和。月子中的黄红梅,连个看顾的人都没有,至于补身子的鸡,呵呵,连鸡蛋都没有,鸡就更别想了,最终,还是陈生梨得知自己添了个小侄子,带上二十个鸡蛋和半斤红糖过来,她才得以补些元气。
黄红梅把陈生梨当救命稻草,梨花带雨地哭诉自己的处境,又说自己怎么都没关系,但孩子是无辜的……
陈生梨本就慈善,加上她自己也快生了,感同身受,特别疼惜小侄子,一时间也泪眼汪汪。黄红梅见机,趁热打铁,说起陈月荷和陈月牙与陈月福之间剪不断的姐弟情……
陈生梨果不其然被说动,答应帮忙说项。幸亏她现在以胡洋为天,回到家将事情这么一说。
胡洋暗自叹气,自家媳妇就是心太善,容易被人当枪使。他没有多说,只是让陈生梨多想想梁毛花两次月子是怎么过来的……陈生梨小脸一白,却再也提不起去西岸说项的心。
梁毛花生陈月牙的时候,陈生梨七岁,记事了。
那时候,梁毛花产后,连月子都没能坐,就得下地干活儿,也因此伤了身子,后头才没能再怀上。
黄红梅哭诉说她吃不好,奶水不丰,儿子陈月福只能喝米汤凑数,但陈月牙却连一滴母乳不曾喝过,因为梁红梅没有奶水。
胡洋不忍媳妇难过,说她可以提两句,但不可多说。陈生梨脑海里还想着当初的事,越想越错,只是闷闷地点了一下头,却不知见到牙儿,自己开不开得了这个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