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3章 止步
湛蓝色的漩涡旁边。
上下左右，至少有五百名修行者，其中一成都是准圣。
而远处，还有修行者不断赶来。
盘古窟出现出口，意味着有人得到了圣器，谁不想过来凑个热闹，不过，很多人还挤不进去，前排看去全都是悬铃宗的人，短短数百息间，就集合了四十余位准圣加上近百混元金仙，这就是悬铃宗的实力。
万众瞩目之中，几道人影走了出来。
“这么多人？”
苗玥滞了下，这是她没想到的。
隋如芙心里一紧，一眼看去都是悬铃宗的，下意识的握紧了法宝。
周舒爽朗一笑，“诸位是来看我弹琴画画的吗？哈哈，晚辈真是受宠若惊啊！”
“呵呵。”
章疆举了举手，笑道，“恭喜几位顺利通过盘古窟，盘古窟打开出口，是三万年来的第一遭，这……”
话还没说完，便见几个人越众而出，朝着苗玥等人飞去，几人气势非凡，又站在最前排，便是悬铃宗也没来得及阻止，章疆脸色微变，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蜀山剑卫，自当护持剑山弟子。”
那几人分开站定，四面护卫着苗玥，神色坚毅。
章疆皱了皱眉，“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剑卫毫无感情的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尽责而已。”
“嘿嘿，在说什么呢？”
周舒嘿然一笑，“圣器可不在蜀山那里，有什么好护卫的，是吧，执令仙？还有苗道友，你只拿了把剑，就不要抢我们的风头了，这些人，可都是冲着我们玲珑天来的啊！”
苗玥眼神一暗，正要说些什么，嘭！
一声轻响，接着就是一道冲天而起的光华，瞬间照亮了虚空。
那道光，来自隋如芙身上。
随后，完全无法掩饰的强大气息开始往外蔓延。
感知到了这气息，周围的修行者心神都是一阵猛震，目光全都汇聚在了隋如芙身上，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贪婪和羡慕也是掩饰不住，或者说根本没想掩饰，赤果果的。
苗玥微叹口气，迟疑了下道，“两位道友，后会有期，我们走。”
走出几步，周围的剑卫立刻围拢上来，护佑着她离开了中心。
外面的修行者只是看了一眼，话都懒得说一句。
圣器不在她身上，哪怕她得到了再好的剑，也不会吸引到什么目光。
“果然有圣器！”
“圣器，盘古窟终于出现圣器了！”
“玲珑天……”
“圣器是诸天之物，唯能者居之，既然现世，就该让他自我择主。”
“胡说什么！玲珑天是仙界宗门，也就仙界自己人，我们悬铃宗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夺自己人的宝物。”
“自己人……却也未必。”
“玲珑天难道不是自己人？其中有什么古怪？”
隋如芙面如平湖，心下却如潮涌，已经想方设法，还是没能盖住那气息，唉，谁能想得到，刚才在里面还如死物一般的小鼓，一进入诸天顿时焕发出了光彩，不管是生机还是力量，全都强大到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圣器还没有自主意识，怕是自己已经被反过来操纵了罢。
不过现在的局面也差不多，都很危险。
不管在场的修行者说什么，她都不可能相信，没有人能抗拒圣器的诱或，可还没感知到玲珑天仙的气息，没有帮手，她能依靠的只有周舒和自己。
她在尽力了解圣器，试图引导其中的力量，只是现在还做不到。
“诸位做什么，还真打算过来抢夺啊？”
周舒看着人群，笑声渐冷，“真是胆大包天！盘古窟里得到的机缘，你们也敢抢夺，就不怕圣人怪罪？尤其是你们悬铃宗，还有白帝城，不是来盘古窟维持秩序的吗？怎么不管这些胆大妄言的家伙，反把规规矩矩做事的我们给围住了？而且还把我们玲珑天的人都挡在外面，这次盘古窟，可是我们玲珑天主持的！”
声音甚大，但没几个人理。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隋如芙身上，一个没有圣器的混元金仙，说话再大声，也是蚊豸。
“李少竹，你弹弹琴画点画还行，这件事可没你开口的份。”
除了一个出言不逊的，其他基本都无视了。
隋如芙定了定神，“章长老，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玲珑天得到圣器，是我们自己的本事，你们现在挡住我们的路，是想要抢夺我们从圣人那里得到的机缘么？”
“执令仙误会了。”
章疆微微摇头，“老夫恭喜你们获得圣器，但老夫挡在这里和你得到的圣器无关，是因为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隋如芙冷声道，“倒是有趣，可别的事情与我玲珑天无关，我要走了，你们别过来拦我，否则就是与玲珑天为敌，与圣人为敌……与整个仙界为敌。”
“暂时走不得。”
章疆上前一步，身边的准圣也跟着上前。
隋如芙拉下了脸，斥道，“白帝城，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还真的想抢夺圣器不成！？”
章疆面色不改，“说是抢夺圣器也可以，但不是你手里的圣器。”
“还有别的圣器？”
“不会吧，难道盘古窟里面出了两件圣器，这可闻所未闻啊！”
“还有人带着圣器出世？”
人群一阵哗然，但大都来自后排，因为前排已经被悬铃宗站死，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白帝城的人。
隋如芙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我这就只有一个，总之和我玲珑天没关系，请长老让路！”
说着便大步向前，用一往无前的姿态。
“执令仙，请止步！”
章疆迎了上去，冷笑一声，“我们已经白帝城得到了确凿的证据，仙舒城城主进了盘古窟，眼下盘古窟出口打开，周舒必然也会出来，那么现在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执令仙，我不是针对你们玲珑天，我是说里面的每一个人，玲珑天自然也在内！如果执令仙执意要走，那老夫只能认为，你们玲珑天和此事有关！”
隋如芙脸色微变，却是顿住了。
一方面心神难定，一方面也是不得不顿住，前方来的阻力比她想像得要大很多，在不能使用圣器的情况下，她想冲过去，恐怕要拼命了。
“周舒在里面？”
“不会吧？”
“难怪章疆说了圣器，拿下周舒，还真的有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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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4章 欢呼
“哈哈哈！”
隋如芙笑了两声，义正言辞的道，“章长老，你怀疑我是周舒？”
章疆皮笑肉不笑，“呵呵，人人都可能是，执令仙自然也可能是。”
“我看你是污蔑！”
隋如芙冷声道，“目的只是圣器！想不到堂堂掌管宗门白帝城，也会做这种事情！”
周舒跟着叹道，“你们白帝城抓不到周舒，得不到圣器，就想用这卑劣的法子抢玲珑天的圣器，难怪大半个仙界都瞧不起你们，哎，别说仙界，外域也一样瞧不起，不过我好奇的是，悬铃宗不是说不插手么，怎么跟着你们一起来了，难道想毁诺？”
“呵呵。”
章疆笑了笑，“悬铃宗没有参与，他们只是维持盘古窟的正常秩序，真正做事的，是我们白帝城。”
说着，他转向四周，“诸位道友，白帝城很确定周舒在盘古窟里，所以对每个出来的人进行盘查，至于悬铃宗，他们只是维持秩序，绝不参与抓捕周舒，不过诸位对周舒有兴趣的话，我们白帝城非常欢迎。”
有人忍不住道，“如果周舒出来，是不是哪个宗门捉到，哪个宗门就有圣器？”
章疆笑着点头，“仙庭定下的规矩，当然作数，哪个宗门拿到，哪个宗门就能得到圣器！只要周舒出来，诸位尽管出手，白帝城绝不会阻拦。”
人群顿时一震，欢呼连连。
“悬铃宗只是站在这里，也没出手啊，当然没违反规矩。”
“周舒是仙界公敌，抓捕他人人有责，我们璇玉门愿意帮助白帝城！”
“我们七单门也愿意！”
“风雨宗愿打头阵，只要周舒出来，我们第一个上！”
“玲珑天的这两个，会不会就是仙舒城冒充的？”
“他们的圣器……”
一时间，人群涌动，围上来的更多了，反而把悬铃宗的挤到了后面。
杂七杂八的宗门，至少也有上百家，热闹非凡，群情激奋，人人都想捉周舒，拿圣器。
当然这些都是凑数的，做给仙界各宗门看的，要捉周舒靠不上他们。
悬铃宗和白帝城把持着离开的每一条路，各种阵法也早已准备好，阵界也把周围的界全都牵连在内，虽然是临时搭建成的阵界，但效果绝对不差，毕竟到处都有悬铃宗和白帝城的人坐镇，上上下下至少上百准圣。
为了周舒，仙庭这些天可是下了血本。
“怎么办，他们发现了，天仙也没有来。”
“假使天仙来了，你会怎样？”
“我……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隋如芙一时语塞，到了这种情况，把周舒抛出去，撇开关系可能是最安全的选择，但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如果周舒能够度过这一劫，玲珑天就完了，她没有办法做这种选择，在天仙没有出面表明态度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
周舒笑了笑，淡然道，“执令仙，这句话就够了。”
这一幕他也想过，毕竟天赋会考虑道每一种情况，自己到底不是圣人，进盘古窟总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再说仙界还有圣人在后面……其实他不在意，创道者本就没有害怕的概念，而舒之道经历了混沌之力的劫数后，如今能对他造成很大威胁的，恐怕只有圣人，这里的人加起来也不足够，只是，他还需要顾忌别人。
比如玲珑天。
玲珑天仙已经来了，此时却不能出面。
出来对付周舒，得罪周舒是必定的，而背上灭道的罪名，仙庭也不会保玲珑天，玲珑天就要离开仙界，失去掌管宗门的位置，这她肯定不想；出来帮助周舒，更加不可能，等于直接宣布和仙庭决裂，今后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虽然周舒希望如此，但天仙肯定不回做；而出来什么都不做，默认周舒是通过玲珑天来的盘古窟，当然可以扯出各种理由，但不管什么理由，都等于同时得罪仙舒城和仙庭。
天仙本来是指望带着隋如芙和李少竹离开，拿到圣器再做决定，到时不管是帮仙界还是帮周舒，进退皆可，可不曾想，周舒的行踪还是被仙庭发现，让仙庭站了主动，现在是进退两难。
除去玲珑天，还有后面的李傲剑和老朱。
现在他或许有办法和隋如芙脱离困境，但那会让李傲剑等人的处境变得艰难。
除去他，后面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面对这样的重围。
老李老朱他们现在多半做不到，也许他们在盘古窟里得到了很大的成长，但他们肯定能冲出去么？仙舒城里面有他们的魂灯魂火，但不是创道者想回复如初也很艰难，而且仙庭可能还有克制魂灯的手段。
“看来白帝城是把我们玲珑天当成周舒了。”
隋如芙笑了笑，很镇定的样子，但其实已有些撑不住了。
执令仙是强者，但面前也不乏强者，数目还是百倍以上，实力相距太大，心气自然不足，何况本来就有鬼还有宝，周舒在这里，圣器丢不得，天仙不在，玲珑天要糟糕，这般重担，她是真的撑不住。
其实一路走过来，她的承压能力已经增长了很多，但遇到的情况越来越难，也是无奈。
“老夫说过，每个人都有嫌疑，不止是执令仙。”
章疆神色微凝，“还请执令仙配合我等，只要能通过我们的检查，执令仙立刻可以带着圣器离开，我们白帝城还会一路保护，绝对不会让玲珑天辛苦得到的机缘落到别人手里。”
“白帝城说的是，你们既然不是，为什么不让检查？”
“就是看看是不是周舒，有什么好怕的。”
“莫非那周舒藏在圣器里面了？”
其他宗门纷纷附和，贪婪无耻的目光在隋如芙身上绕来绕去，让人作呕。
周舒大喝了一声，“什么检查，你们分明为了我们的圣器，故意给我们栽赃！”
人群微微一滞，很快就恢复了吵闹。
没错，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对错真假有什么关系，现在有白帝城带头，其他人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李少竹，是吧。”
章疆凝视着周舒，却是十分凝重，这位李少竹本来就是仙庭最大的怀疑对象，之前故意忽略，只是不想其他人注意，但现在局势渐渐被控制，也许是时候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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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5章 出现
“道友有什么指教？”
周舒迈前一步，笑得颇显张扬，“求画的话，恐怕要等几年了。”
章疆一脸淡漠，“事情已经说过了，麻烦李少竹道友过来，让我们仔细检查一下。”
周舒摇头笑笑，眼里带着许多鄙夷，“呵呵，若是美女动手，我倒是不介意，至于道友嘛，那就算了。”
“让你过来就过来！”
“一个混元金仙，也敢拿架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五绝呢？！”
“你也就是在玲珑天那里吃香，在这里谁把你当一回事，再不过来，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章疆冷着脸没开口，他身后却有好几人跳了出来。
“别跟他啰嗦了，长老！”
其中一人抬袖一挥，一只大手朝着周舒缠绕过去，去势甚慢，但劲道却不小，在空中还越变越是巨大，停在李少竹上方，悬而未决，如泰山压顶，下面的李少竹看起来就跟虾米似的。
砰！
那大手刚刚往下落，倏然间，一道金光落在上面。
大手瞬间碎裂开来，起初还能看到一点残渣，但随着金光落下，连点影迹都不剩了，完全消融在金光里。
出手的准圣心里一惊。
看似随意的出手，实则是早准备好的，凝聚了十成力气，这一击必须把李少竹提过来，就算是隋如芙出手干预也阻止不了，现在被摧毁得如此彻底，难道是……
“张越，你也是天极榜前百的人物，居然偷袭我玲珑天的后辈，是何道理？”
金光消逝，一个虚影浮现出来，正挡在周舒和隋如芙的前面。
完全看不清虚影的面目，都被金光遮罩，只觉此人异常庄严，绝非一般准圣，一说话，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金光蔓延开去，便是准圣也是心神一悸，不自禁的要提起精神抵挡。
还是出现了。
章疆定了定神，沉声道，“白帝城章疆，见过玲珑天仙。”
“玲珑天仙？”
“啊……她亲自来了么？”
人群起了一阵喧哗，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行礼之声。
天极榜第三，和在世圣人差不多的人物，就算是这些掌管宗门的准圣，也不敢有半分怠慢，其他人更是恭谨，虽然他们不太看得起全是女人的玲珑天，但更不敢得罪诸天最强悍的女人。
金光里的虚影微微点头，不假颜色。
隋如芙屈了屈身，心神一定，“天仙，弟子没能办好事。”
“和你没有关系，你做得很好。”
玲珑天仙的声音传来过来，同时还有一道颇含深意的眼神，是给周舒的。
章疆顿了顿，“天仙大驾光临，我等招待不周，还望恕罪，周舒出现在盘古窟，作为仙庭长老还有白帝城的副城主，章某必须要查个清楚，还请天仙不要阻拦，等此间事情结束之后，我等再上门赔罪。”
“你查得不是周舒，是我玲珑天的人。”
虚影淡然道，“白帝城的事情我不管，玲珑天的事情，也用不着你们管。”
章疆神色凝然，“天仙说得是，但谁也不能保证那周舒是不是……”
“我能保证。”
虚影打断了他，“你们白帝城看不出来，我看得很清楚，这两人都是玲珑天的人，一个执令仙，一个后辈弟子，和周舒没有任何关联。”
章疆微微一滞，沉声道，“天仙都这么说了，我等自然不会不信，不过此事太过重大，是仙庭长老百里千山亲自交待过的，我等也不能擅作主张，不如这样如何？天仙和两位玲珑天弟子先在一旁等候，等盘古窟里的人都出来，把真正的周舒找出来以后，其他人再离开。”
“章长老说得是。”
刚才被吓到了张越跟着道，“只是多等一会，捉到周舒，水落石出就好了。”
“我不等。”
虚影很淡定，“你们找周舒是你们的事，我现在就要带走我门里的人。”
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却很是强势，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反驳，都只能看着，天极榜第三，这个名头实在太大了，那是一步就能登天的绝顶人物，谁也不想去得罪一个未来的圣人。
章疆暗暗叹气，心里苦笑。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李少竹就是周舒。
而且是玲珑天仙特意安排进去的，既得圣器，又得周舒，一石二鸟。
天仙带走周舒，肯定不是为了救周舒，而是想把周舒带走单独对付，到时候交给仙庭，两件圣器一起到手，玲珑天自是顺风顺水，按他个人的想法也是顺水推舟，就让天仙带走也没什么，可是悬铃宗那边却交待不过去，他们说一定要让周舒死在这里，亲眼看到才放心。
阻拦天仙，是自己得罪玲珑天，不阻拦天仙，是自己得罪悬铃宗。
悬铃宗这次把自己派过来应对这个场面，是不是做好了要让自己背锅的打算？
虚影轻哼一声，“如芙，少竹，跟我走罢。”
手指一点，金光溢出，将两人笼在其中，缓步往外走去。
人群慢慢让开了一条路，便是操控阵法的悬铃宗长老，也犹豫着不敢动手，天仙盛名在外，拦多半是拦不住的，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可能回去会受罚，但总比现在挨打要好。
隋如芙安心了许多，看向周舒，“没事了。”
“不愧是玲珑天仙。”
周舒微微点头，有一丝讶异也有点感慨，仙界和外域到底不同，修行者个人闯出来的名头，摆出来就是实际的威慑力，有不战而取人之兵的效果，而外域，任你再大的名头，也总有不怕死的冲上去。
不过他不觉得，事情就会这样解决。
且不说玲珑天仙对自己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们想要离开这里也不会容易。
悬铃宗和白帝城的修行者，可能暂时会被天仙震慑住，但他们的宗门却不会被玲珑天吓倒。
这样的大宗门，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展现出能力，必要的时候，肯定会有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金光就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显然，围绕着盘古窟的阵界开始发动了。
虚影立住了，平静的看着逐渐后退的人群，“章疆，你们白帝城要留我？”
便是天仙，也不能把矛头指向仙庭，言语必提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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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6章 现在走
“事关仙庭，白帝城不敢有半点懈怠。”
章疆走出几步，拦在了金光前面。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百里千山的指示，无论如何，都要先留住李少竹，至于玲珑天仙，自然有人招呼，自己不用太顾忌，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但作为白帝城的长老，他只能接受。
锅已经落下来了，还能不背上么。
“仙庭？”
虚影淡然道，“捉拿周舒，不是仙庭不是悬铃宗的事情，是你们白帝城自己的事。”
“天仙说的有道理。”
章疆硬着头皮道，“捉拿周舒是仙界诸多宗门的事情，但仙庭必须要维持仙界秩序啊，盘古窟和四极天都是仙界重地，总不能让周舒闹出事来，必须要谨慎，而且……”
“够了。”
虚影顿了顿，“我不想多说，白帝城是不是认定了玲珑天的人是周舒？”
感知到金光后那凛人的气势，章疆心神先矮了一截，强自镇定道，“当然不是，每个出来的人我们都会认真负责的查清楚，绝不是针对玲珑天……对了，天仙，如果天仙是担心圣器出问题，可以先把圣器拿走，我们只要检查人就可以了。”
虚影微微一滞，似是有点犹豫。
周舒不觉而笑，白帝城这离间计计策使得不错，正打在玲珑天的软肋上，他有点好奇玲珑天仙会怎么选择。
他很淡定，隋如芙却是着急了，忍不住传音道，“天仙，圣器不是关键，周舒才是！”
虚影疑道，“为何？”
隋如芙急道，“天仙，周舒有圣人护佑，来的路上我见过两位圣人因他动手，还特意把他的分身送还给他，在盘古窟里面，也一路有圣人帮助他，不然我不可能轻易得到圣器，可以说这圣器就是周舒给我们的，天仙，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决不能和周舒还有仙舒城为敌！这比和仙庭做对更可怕！”
她还是不放心，补充了一句。
仙庭的确很可怕，但绝没有她亲眼见到的圣人可怕，那结界给人的感觉就是绝望，圣人之下皆蝼蚁，这句话不是假的，她可以肯定，如果因为玲珑天的原因让周舒出事，玲珑天绝对抵抗不了圣人的怒火。
虚影心里也是一惊，“圣人为了他动手？”
“亲眼所见，绝对是真的，他不止是圣人种子，很可能和圣人有交情。”
到了这个时候，隋如芙也是顾不得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本来她是想等三人离开这里后再说，但现在白帝城非要出来阻扰，不说也不行，要是玲珑天仙把周舒让出去，玲珑天就完了。
“如芙，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说这些，我也不可能把周舒交给他们。”
虚影很快淡然，“他现在是玲珑天的李少竹，谁来了都改变不了。”
隋如芙暗暗松了口气，天仙这么说了，肯定就会这么做，可现在的局面该怎么过呢，玲珑天仙真和仙庭开打了，玲珑天今后的路也很艰难，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仙界宗门，可真难啊。
章疆眼见天仙犹豫，也是一喜，连忙道，“如何？天仙先带走圣器，我们这边最多百息就能检查通过，然后恭送玲珑天的人离开。”
“章疆，你也算是名门之后，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虚影微叹口气，义正言辞道，“我玲珑天能在诸天立足，靠的不是圣器，而是人，作为玲珑天天仙，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不会让任何一个弟子受人欺辱，至于圣器，有没有都无所谓。”
章疆脸一红又一黑，颇感无奈。
到底是天仙，说起话来一点梗都不打，不管是真是假，听起来都像是真的。
“玲珑天也不错啊。”
“有个这么好的门主，的确很让人羡慕啊。”
“为了弟子的脸面，连圣器都可以不要，我真是佩服。”
“有什么好佩服的，保住弟子，不也保住圣器了么？”
“的确，但你敢不敢说，有没有圣器都无所谓？”
“还真有点不敢，我可不敢得罪圣器，说了这句话，怕是以后都没机缘了，她倒是不怕。”
“章疆是名门之后，诸天里有姓章的大族么？”
人群议论纷纷，但阵法还是在收紧，悬铃宗和白帝城，好像也认定了周舒就在这两个人里面，绝不会轻易放走，哪怕为此得罪玲珑天，不过说来也是奇异，他们暗地里使了许多手段去检查探测，却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那个周舒，隐藏自己的手段有这么强吗？创道者，不是应该很容易察觉到的么？
之前让周舒进去还可以说是没用心，但现在把所有手段都用上了，怎么还看不出来？
有点不可思议，除非是圣人，才可能做到完美的隐藏。
周舒看着虚影，缓缓道，“天仙，不如就让弟子……”
“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
似是有些厌烦了，虚影说话也冷了许多，只见她身上金光一闪，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天空一亮。
不知为何，原本黯淡的虚空里突然就布满了繁星，数以十万计。
一条星河凭空出现在界不多的仙界边缘，流光溢彩，比仙界最中心的罗浮界还要明亮耀眼。
璀璨的星光洒落下来，在场的人全都心头一震，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震惊还没一息，那星河猝然断开。
无穷无尽的星光，顿时找到了缺口，如瀑布一般的倾泻下来，那星光五颜六色，璀璨无比，但倾泻时聚集到一起就变成了无比凝实的金色，远远看去，像一把黄金铸成的巨剑，居高临下，穿破了无尽的虚空，凌空直落下来，不管是什么，都阻挡不了它。
一个个界，一道道星光，都在巨剑中失却了光彩，似乎被巨剑抹去了一般。
看着那把剑，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还远隔着数百个界，就有修行者站不住了，心神颤栗，浑身发抖。
好像不完全是巨剑带来的压力，但也说不清到底从何而来，仿佛从心而生，仿佛又来自识海，来自法则，来自周围的一切，有一种自己完全被巨剑掌控的感觉，喉咙都被扼住了，根本无从逃脱。
“天仙，不至于吧？”
章疆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心神还很稳，但脸色却很不好看。
虚影注视着天空，平淡的道，“我不喜欢有人挡我的路，现在走，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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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7章 见过自己
随着巨剑缓慢下落，金光渐渐充斥了整个虚空。
眼见着一个个界在金光里消失，识海里也再感知不到一点踪迹，人群终是散开了。
“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就是大命运诀么？太可怕了！”
刚才还一个个往前挤的修行者，现在纷纷做鸟兽散，唯恐跑得太慢。
“该走了。”
“我知道，只是……算了，走罢。”
苗玥迟疑了会，跟着剑卫离去，但没有走太远。
不过几息，还留在出口附近的，就只有悬铃宗和白帝城的修行者了。
章疆面色铁青，也是绷不住了，“天仙，你这是为何？我们没有这么大的仇怨罢！”
“玲珑天的人，容不得羞辱。”
虚影依旧淡然，“白帝城，你们真的不让？再过十息，就来不及了。”
章疆立在那里，又是愤怒又是郁闷。
身体和心神都在承受那巨剑的压力，有些艰于呼吸，而识海里更是乱麻一般，信息潮水般的不断传来，大都是白帝城弟子的求救讯息，在天仙的压迫下，很多人都无法控制自己了，都想要快点走，其实悬铃宗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没人开口说要离开。
悬铃宗人多不怕死，他知道，也不在乎，但让白帝城弟子跟着送死，他实在不忍。
或许未必是死，但玲珑天仙的大命运诀威名太盛，谁又愿意去硬碰硬的试一试呢？只是这一让，这个仙庭长老多半就做不得了……玲珑天那边会承受怎样的结果还不好说，自己肯定是难逃一劫。
难怪会把自己派来，也许仙庭早料到了罢。
“都让开。”
章疆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几百修行者忙不迭的往后退去，悬铃宗的人，竟比白帝城退得还要快一些。
没人真的想死，既然有人承担责任了，当然是保住性命最重要。
没有人操控，阵界立刻变得虚弱起来，在巨剑下迅速瓦解，就像一张破烂了的渔网。
很快，漫天的星光消失了，巨剑也跟着不见，虚空变得暗淡如初，一个个界又显露出来，无论死界活界，都和过去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虚影看也没看章疆，缓步向前。
看似很慢，迈了几十步而已，再看已在阵外。
远离了人群，只能看到几道模糊的光影。
隋如芙的心终于定下来了，看着虚影，眼里全是恭谨和仰慕，“天仙一来，悬铃宗和白帝城都没办法了！”
周舒似有所思，“天仙，那不是大命运诀吧？”
“你觉得呢？”
虚影走得很慢，也没有回头。
周舒摇摇头，“晚辈对命运法则了解不多，不好说。”
“能问出这句话，命运法则就能排在仙界前十了。”
虚影平静的道，“你猜得很对，那不是大命运诀。”
隋如芙惊道，“啊，那种威能，都不是大命运诀啊？”
“威能？”虚影若无其事的道，“是他们不够了解命运法则罢了，了解了，动都不用动。”
“要和天仙一样了解命运法则，又有谁能做到呢？”
周舒叹道，“那些星光，是他们和他们相关的人的命运吧？天仙从命运星河里看到了，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演化出来，虽然不是真正的命运，但命运法则不如天仙的他们也无法分辨，当属于自己的命运投影下来的时候，那力量……从哪一方面他们都无法抗拒，只能退却……”
看着虚影，他感慨道，“也怪不得他们，天仙看透命运星河里的命运，还能将其演化投影出来，真伪难辨，基本等于把他们的命运捏在了手里，虽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拿出来压人，却是无往不利，天仙这天极榜第三，依我看还是低了一些，天极榜前二也不太可能捏住别人的命运，而天仙却可以针对他们。”
隋如芙滞了下，将信将疑，“天仙，是这样么？”
虚影顿了顿，淡淡的道，“所以我说他的命运法则不错，不过后一句话却是多余。”
“是晚辈的不是。”
周舒行了一礼，“能列身前二，一定还有过人之处，是晚辈想得多了。”
隋如芙忍不住道，“早知道天仙你这般厉害，玲珑天又何必怕……”
“如芙，你都是执令仙了，还在说这般傻话。”
虚影微微皱眉，“玲珑天的位置在哪里，我自有计较，不用多想，不是你以为上去就能上去的。”
“是弟子错了。”
隋如芙低下头，红了下脸。
周舒微微一笑，看得出来，玲珑天仙和门里长老弟子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要是在白帝城或是悬铃宗，门主这么说话，弟子怕是害怕得要打哆嗦了，哪里只是红脸低头。
笑容很快消去，现在还不是时候，隋如芙可能摆脱了困境，但自己，却还没有。
玲珑天仙是什么想法，谁也不知道。
想到了什么，隋如芙抬头道，“天仙，我们在盘古窟里得到了圣器，这全都靠周城主，天仙先收着吧。”
“等一等。”
虚影走得更慢了些，“周舒，你见过命运星河？”
“没有。”
周舒据实回答，“我去过命运长河，也曾和那边的圣人交流，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才有那样的猜测，在我看来，命运星河比轮回长河要繁复一些，毕竟是正在经历的，天仙能从无数人中间找到某些人的命运，我实在佩服不已，天仙真的不下于圣人了。”
说得颇是诚恳，也是事实。
玲珑天仙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准圣，毫无疑问。
还没有施展大命运诀，就轻易的压倒了一大排准圣，天极榜前三的玲珑天仙，说是堪比圣人毫不为过，但他也有和其他人一样的疑惑，以玲珑天仙的本事，冲击圣人应该不难，就算失败也有余地，为何连尝试都不去尝试，还去建宗门发展宗门呢？难道是……
想到了什么，他心神一震，难道是天仙看透了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圣？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惜了。
“机缘不小。”
虚影淡淡的道，“周舒，你在轮回长河里，有没有见过你自己？”
周舒思虑几息，“没有见到，可能晚辈还没有什么值得进入轮回长河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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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8章 如你所愿
隋如芙看着两人，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是不值得，还是不存在，还是被遮蔽了呢？”
虚影停住了，缓缓道，“周舒，我在命运星河里也没有看到你。”
周舒微微一滞，也有疑惑，“可能藏在哪个角落吧？”
“不可能的。”
虚影转过了身，平静的道，“凡我所见的人，命运皆在星河中闪耀，一清二楚，相关的人亦然，我见过的，就是你不在，也不是藏在角落，是根本看不到，这种事很少见，在我才是第二次。”
周舒迟疑了下，“这个晚辈也不清楚。”
两人直面以对，周舒还是辨不出金光里的面目，却能感受到内里的眼神。
一瞬间有很大的压力，但周舒并不畏惧。
虚影点点头，“可能是创道者独有的待遇，适才我也想对你施压来着，可惜看不到命运，也就没能办到。”
“天仙有点过分啊，”周舒笑了笑，“对付晚辈，不用看到命运吧。”
虚影举起了手，“周舒，这次玲珑天能得到圣器，要多谢你。”
周舒坦然受了，还礼道，“天仙太客气了，晚辈按照约定做事，没什么好谢的，我相信玲珑天也是。”
“如芙，你过来。”
虚影招了招手，隋如芙下意识的走了过去，跟在天仙身侧，虚影没再看她，似是带着一丝微笑道，“周舒，你想不想看到真的大命运诀？”
“啊？”
隋如芙愣了下，看着虚影，“天仙，你要做什么？”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想。”
周舒立在原地，还带着笑容，“想不到晚辈还有这样的机缘。”
“那就如你所愿。”
虚影温声道，“我也只是第三次施展，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不要在意。”
周舒苦笑了下，“晚辈怕是也没有机会在意。”
“天仙？”
隋如芙感觉很不对劲，“你不是要对周城主出手吧？”
“切磋而已，你就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虚影抬起了手，刹那间，漫天星河再度出现，比之前还要璀璨，细数之下，怕不有数百万颗，一颗颗的来回闪烁，把这虚空照得透亮，再看不到其他，仿佛这世界只有星光。
“啊，那是……”
张越注视着虚空，脸色微变。
离盘古出口也不过几个界的距离，这变化那边自然看得到。
章疆也愣住了，玲珑天仙又出手了？但很快就会意，这是对周舒出手。
天仙还真是耐不住啊，刚刚离开就下杀手，肯定是刻意为之，做给仙庭看的，而他只能暗自苦笑，天仙倒是做得干净利落，可自己这锅，还是拿不掉。
周舒看着星光，心神平静。
早想到了，这一下躲不掉，天仙出来了，站在她的立场，无论如何都要给仙庭交待。
必须要对周舒出手。
周舒的确是我玲珑天带进盘古窟的，我的目的就是盘古窟的圣器和仙庭的赏赐一起要，带走周舒再杀了周舒，至于能不能做到另说，但我肯定是想杀周舒的，毕竟连大命运诀都用出来了。
之后，天仙肯定也有后着。
如果周舒不在了，玲珑天得到两件圣器，如果周舒还在，赔礼道歉等等是免不了的，但不知道她想清楚没有，要让周舒和仙舒城接受道歉，玲珑天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过她大约也清楚，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去做。
她当着悬铃宗和白帝城的面站出来了，就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周舒还是很佩服她的，换了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么果决，身在仙界，身不由己，能衡量好付出和收获，迅速做出决断，实在不容易。
这些暂且放下，自己有机会感悟大命运诀，何尝不是机缘呢？
刚刚突破了的舒之道，也正需要这样一个验证的机会。
周舒身上也闪出了金光，不过是向内的，更像是一个金色漩涡。
虚空里，突然出现了许多凝实的金色砖块，仿若实质，不知从何而来，纷纷朝着周舒绕去，一块块的，整整齐齐的，规规矩矩的，落下，成形，沿着周舒的身体，逐渐筑成了一座奇异的圆塔。
道塔成型不是难事，周舒做到过无数次，但这次显然不一样。
远处的人群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自身的领域开始紊乱，法则核心有点不听使唤，而环绕着各个界的罡风带和激流带则陷入了混乱，各种乱流激荡，甚而反向而行，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比如连接南华天和仙界的仙路，突然大块大块的陷落下去，流淌在上面的仙力都失去了控制。
在舒之道的牵引下，存在于虚空的大多数力量，都会成为周舒的助力。
兼容并蓄的舒之道，通过了几重道劫，已经和其他大道一样，可以影响诸天运转，在创道者手里，影响进一步扩大，在温和的时候温和，狂暴的时候狂暴，必要的时候也可肆无忌惮。
便是毁了周围的界，那又如何。
近在咫尺的隋如芙，感觉到力量正在消逝，但看着周舒和天仙，却没有任何办法，本来烦乱的心更加烦躁。
虚影微微点头，似有一丝诧异。
漫天的星光很快凝聚起来，那散乱的星光渐渐汇成了一个光点。
几百万变成一个，也不过几息的事情。
光点高悬在不知何处的虚空里，比太阳还要明显，只是光芒却柔和得多，而每次闪烁出来的光芒，都让虚空震颤一下，传递出来的命运之力，也随着闪烁不断变强。
那命运之力恢宏磅礴，任谁都感知得到，就仿佛所处的虚空一样，实实在在，正大光明。
光点就像是玲珑天仙，每一次闪烁就是一次呼吸，逐步把虚空融入到自己的命运之力里面。
不管是远处观看的人群，还是隋如芙，根本都没有抵挡的心思。
他们都感觉得到，命运之力已经和虚空融为了一体，这偌大的虚空，都成了玲珑天仙的绝对领域，抵挡还有什么用，不过他们大抵也清楚，这命运之力绝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不配。
虚空里，似乎只剩下了一起一伏的光点和道塔。
但很多人不知道，在道塔附近，还有一处不易发现的黑洞，那是一块坍陷下去的空间。
周舒注意到了，他相信玲珑天仙也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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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9章 看不见是好事
注视着道塔，虚影轻轻摇头。
悬在千界之上的光点突然消失，虚空一片黑暗，压力也随之消去。
“怎么回事？”
“玲珑天仙不出手了？”
“是认输了？”
“怎么可能！？多半是手下留情，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
正当众人疑惑时，光点再度出现，比之前要黯淡了许多，闪烁两下，便落了下来。
速度很慢，轨迹扭扭曲曲，像一道崎岖的路，又像一条蜿蜒的蛇，并不起眼，但在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便占据了所有人的心，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一切都在那小小的光点上，除了它，其他任何事物都不再有意义，不管它怎么慢怎么扭曲，最后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那就是命运，抗拒不了的命运。
众人都陷入其中，不自觉的放开了一切。
什么绝对领域，什么防护罩，什么识海，一时间全都忽略了，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出生的婴孩，没有任何防御，只是望着那颗时明时灭的光点，不言不语，或是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自己都不懂的话。
当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放开了一切，坦然去接受命运，毕竟是生来就学会了和命运抗争的修行者，但他们那看起来无比坚定的本心，在玲珑天仙的大命运诀面前还是不太够，最长的也不过坚持了几十息，就在那颗光点之下沉默下去，不得不接受命运。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甚至包括虚影自己。
那虚影显然也放开了许多东西，笼罩着她的金光已然消去了大半，现出了一张平凡而又特殊的面孔，好像和见过的每个人都差不多，但看过却又忘不掉，那特质，是很多人想有却不可能有，曾经有又不可能再有的。
不过依然还是虚影，这到底是本人，还是不是呢？
但不管是什么，这大约都能说明，便是玲珑天仙自己，也无法完全跳出命运。
曲里拐弯的命运之线，不知道落了多久，终于落到了周舒的道塔附近。
原本缓慢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细细的线也渐渐变成了粗达数里的光柱，像凌空直下的瀑布，劈头盖脸的，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也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如梦初醒。
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怅然，那命运之线不是属于他们的，不少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在放开一切的时候，都曾想过，这命运就该是自己的，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会承受。
不过怅然很快消失，迅速恢复了绝对领域，他们现在只想看到胜负。
到底是能够剥夺一切的大命运诀，还是那看起来十分庄重的道塔？
道塔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足够显眼也足够辉煌，但和能占据目光和主宰心神的命运相比，也就只能得到庄重两字的评语，当然升很不错了，能在大命运诀之下维持住道塔，他们自认做不到。
可惜不知道，施展道塔是何方神圣。
虽然知道李少竹是周舒的人还有一些，但能近距离的看到的，几乎没有。
没有任何迟滞，难以言喻的命运之力，狠狠的撞到了道塔上。
没有摇晃，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一丝力量的波动。
偌大的命运瀑布落到道塔上，像是遇到了一块顽石，自然而然的分了开去，水流从道塔四周流淌下去，没有给道塔造成任何损伤，甚至连一滴水都没粘上去，奇怪的是，没有冲击感，也没有反弹。
虚影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隋如芙更是惊讶，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玲珑天仙施展大命运诀，但已经刚才展现出来的威能完全折服，可谁曾想，那般威能，竟然没能伤到周舒的道塔分毫。
难道周舒比玲珑天仙还要强？
这不可能，除非……
“盘古之力？”
她惊呼出声，“不对，是混沌之力，难道他在里面领悟到了混沌法则？可是他说过，他没有领悟啊。”
虚影淡淡的道，“不是盘古，更不是混沌，你也看到了吧？”
隋如芙滞了下，“弟子看到了？”
“唉……”
那塌陷下去的空间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残余着一丝未能掩饰起来的惊讶，“天仙，你失算了。”
“你还不是一样？”
虚影看着老者，眼里有一丝不想去掩饰的厌恶。
看见突然多了一个人，隋如芙都愣住了，“这……天仙，怎么回事？”
“别管这些。”
虚影缓缓道，“如芙，你仔细看道塔。”
隋如芙点点头，定神去看，看了数十息终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惊道，“圣人结界！？”
命运之力和道塔之间，实际上有一层薄膜，薄到了极致，就算是她这样的准圣都很难看出来，但看清楚了就能发现，正是这道薄膜阻隔了命运之力和道塔，也就是说，命运之力并没有攻击到道塔，而是被薄膜挡住了，然后才分了流，形成了这种现象，所以才没有反弹，没有任何冲击。
能做到这点的，除了圣人结界也没有别的了。
果然啊，圣人一直护佑着周舒，简直就是寸步不离。
“小姑娘的眼力不错啊。”
老者眼中闪出一丝诧异，随即又转为惋惜，“天仙，看来老夫之前错了，玲珑天的确有崛起的可能。”
隋如芙脸色微红，几万岁了被叫成小姑娘，总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位看起来的确是老前辈，多半比自己还要老几倍，顿了顿，坦诚道，“晚辈能看出来，是因为……”
虚影皱了皱眉，“在外人面前，闲话不要多说。”
隋如芙连忙顿住了，有点手足无措。
她能看出那是圣人结界，完全是因为之前见过，不然就算她猜到了，也不会这么大胆的说出来。
“呵呵，天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
老者也不生气，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了，天仙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没有，还是和过去一样，困囿其中不可自拔？”
虚影冷冷的道，“你和我没有区别，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老夫承认看不到，”老者摇摇头，“但看不到，才是好事，都看到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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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0章 圣人结界
“可笑。”
虚影冷声道，“看到了，就知道怎么去改变，看不到，永远都是瞎子傻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老者微微一滞，声音沉了些，“天仙你越来越不道理了，竟口出如此粗鄙之语。”
“你跟我讲道理了？”
虚影不自觉的冷笑，“处处针对玲珑天，你们做过的事，要我一个个说出来么？”
老者皱了皱眉，“那不是针对，那是宗门必经的过程，你选择这条路，自然都要经历，想顺顺利利的坐上来，根本不可能，这句话我很早以前就告诉你了。”
虚影看了他一眼，“我就是要顺顺利利的上来，我修炼就是这样修的！”
“你又说这样的话，”老者笑了起来，“可建宗门不是修炼，人可以是谁也比不了的天才，但一个大宗门却永远不是，而且从平凡走到伟大，不是靠天赋就够的。”
虚影哼了一声，“这些我不管，我就做我想做的事情。”
“算了，不必再说这个。”
老者想了想，“现在你打算做什么？”
“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你问我做什么？”
虚影还带着怒，“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现在就宣布退出，周舒的事情我不管了，也和我玲珑天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觉得可惜？”
老者叹了口气，“明明……什么都做了，最后却差了一点，再说也不是没有机会。”
“玲珑天已经退出了，”虚影毫不犹豫的道，“机会就留给白帝城和其他宗门，他们还不知道，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玲珑天不再参与。”
老者缓缓道，“真的退出？我这边已经准备了最适合你们的圣器。”
“圣器和得罪不止一个圣人，我选择后者。”
虚影已经转过了身，沉声道，“如芙，走了。”
“嗯。”
隋如芙连忙应声，表情还是有点木，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大致也听出了一些，这位老者很可能是仙庭的主事，不过好像不是百里千山啊，可不是百里千山又会是谁呢？影长老？可不是影子啊。
“等一等，天仙！”
老者的声音大了许多，“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你跟我说实话。”
虚影淡淡的道，“问吧。”
老者神色凝然，“你是不是故意的？对周舒来说，这是你布下的一个圈套，对仙庭来说，这是你对仙庭的表示忠心，但实际上你早知道不管你用什么，他都有圣人保护，周舒不会有事，而你玲珑天也能获取圣器，失败的只是仙庭。”
隋如芙心神一震。
如果真是这样，那天仙真是做得太好了，可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我说过了，我看不到周舒的命运。”
虚影冷冷丢下一句话，渐渐模糊下去。
老者脸色微变，“等等！”
虚影再度凝实起来，“正好，刚才没有尽兴，现在我也想再来一次。”
虽然看不清金光里的面孔，但也能感知到其中的怒火，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老夫不是质疑你，你看那边。”
老者也无心多说，朝身边的道塔指了指。
虚影凝目看去，也是微微一滞，结界中的道塔突然闪烁起来，闪烁的速度很快，上面的光华不住流转，任谁都感知得到，里面的人正在积蓄力量，而且已经积蓄得差不多了，即将爆发。
“他要突破结界？”
“看起来是。”
老者往后退出了很远，颇显感慨，“把保护自己的结界当成了敌人，还真是疯啊，这个创道者。”
虚影立住了，也收起了离开的打算，创道者和圣人结界，虽然知道结局，但还是想看看过程，谁又不想看呢，挑战圣人这种事情。
隋如芙注视着周舒，心神如潮涌一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不知道是圣人结界的时候，她也试着挑战过，结果当然是徒然无功，而在知道以后，她顿然没了半分心思，只是在里面等死，可现在周舒明知道是圣人结界，还要去挑战，想要突破结界，真是……
她顿了顿，“天仙，他是不是想找你……”
她很有点担心，担心周舒把天仙看成敌人，虽然她不知道天仙的本来用意是什么，但她宁愿相信天仙早就知道，如果周舒知道了现在情况，她很想跟周舒解释一下，天仙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想欺瞒仙庭，并不是想杀他，而且实际好处也都由玲珑天和仙舒城得了。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天仙摇摇头，“从命运之力落下的那一刻起，他能感知到的只有结界了。”
隋如芙一时恍然，的确是这样，可刚才自己却忘记了。
话音未落，道塔已然不见。
一瞬间，就化成了无比凝实的道之力，完全爆发出来，往四周溅射，毫无保留，肆无忌惮。
虽然察觉不到这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但隋如芙仍是忍不住后退，脸红了红，但很快她就发现没必要，因为身边的虚影，还有更远一点的老者，都往后退了退。
倒也不是怕周舒。
和圣人交锋，不是圣人的，谁都会忌惮一二，唯恐惹祸上身。
舒之力的确强悍，四散的光芒像一把把利剑纷纷戳了出去，连圣人结界都没有挡住，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不过是表象，爆发出去的力量实际上还被结界关在里面，薄膜依然覆盖在舒之力的外面。
现在的周舒，像是一只刺猬。
弹出去的舒之力就是一身的刺，看起来吓人，但刺怎么也不会飞出去。
“惊了我一下，不过还是不行啊。”
老者微微笑着，“年轻人很有闯劲，可惜用错了地方，得罪保护自己的人，后果可不太妙啊。”
虚影冷笑，“可笑，再不妙，那依然是圣人看中的，你还敢动手不成？”
老者老脸一紧，“老夫为何不敢？”
虚影淡淡的道，“好，那等结界消失，你马上动手，我就算你本事，以后不和你争。”
“哈哈，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老者赫然一笑，“就当老夫没说过好了。”
就算周舒抵抗圣人，也不代表圣人就此会放弃周舒，和圣人保护的周舒动手，他又不傻，以前倒也傻过，可现在，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唉。
老者暗暗叹气，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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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1章 发起挑战
周舒有些不爽。
做好了充足准备去应对大命运诀，去感受诸天最强命运法则修炼者的力量，从而把自己的命运法则也往上推一把，结果却被一道圣人结界挡住了，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浑身不舒服。
这是抢了自己的大机缘啊。
当然不能忍。
在察觉到圣人结界的那一刻起，周舒就开始准备反击。
周舒很有信心。
圣人之力，他见识过很多次，和神力等等类似，都超脱了法则，凌驾于修行者之上，压制诸多法则，但仍然不如混沌之力，毕竟这个诸天都来自混沌，诸天里的神和圣人也受创世法则限制。
要知道，在盘古窟里面，舒之力可是连混沌之力都劈开了的。
信心不止来自于自己，也来自外面的大命运诀。
他感知得很清楚，圣人结界出现了松动。
显然，在发现圣人结界后，玲珑天仙并没有立刻停止攻击，也可能是停止不了，总之，玲珑天仙或者她的大命运诀有向圣人挑战的想法，也这么做了，然后那浑厚的命运之力对结界造成了一些损伤。
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命运诀本就有超脱法则的力量，短时间内足够和任何力量相持，混沌都可以，圣人之力自不例外。
周舒在盘古窟里领悟到，诸多法则都被创世法则限制包容，但绝不是说，诸多法则面对创世法则就必然会退缩让路，不敢越雷池一步，事实上，法则本身也有超脱自身、摆脱限制的意志，这一点，和道没有区别，当法则强大到一定程度，它一定会对更强的目标发起挑战。
这是诸天万物的本能，也是诸天万物存在的意义。
任何一种法则都可以，何况命运法则呢？
大命运诀这种把命运之力发挥到了极致的法诀，绝不会在混沌面前退缩，更不要说比混沌差的圣人之力了，而且发起挑战这一点，并不以修行者的意志而发生改变，即便玲珑天仙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覆水难收。
盘古窟里的盘古之力，就是一种体现。
当道与法则的力量或修行者的意志没有达到发起挑战的程度，就会被混沌转化为盘古之力，无法抗拒，而当达到或是超过，不管是个人意志还是自身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瞬间，你也有了向混沌发起挑战的资格。
玲珑天仙的大命运诀，毫无疑问的冲击了圣人结界。
而且从周舒的感知来看，这冲击力相当大，圣人结界很可能已经有了裂痕，而周舒需要做的，就是把裂痕变成真正的缺口。
毫无保留的，周舒把所有舒之力都施展出来。
有圣人结界在，无法再从诸天获取道之力，但有道炉在，一切都有可能。
发散的舒之力，凝实成形，那数以万计的尖刺，不断的刺在圣人结界上，找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缝隙，一旦出现，就绝不会放过。
砰，砰，砰。
声音不是来自舒之力和圣人结界的交锋，而是周舒里面。
炼妖界正在闹腾。
采盈穿过天幕，露出了半个脑袋，“这等好事，怎么能忘了本宫？”
周舒看了眼炼妖界，皱眉道，“你也察觉到了？”
内部起火，是他没想到的，不过也很正常，毕竟现在壶老说的话，几乎没人会听，他自己愿意去做奴仆，自然就管束不了其他人，哪怕是他的界也都不算是自己的了，李傲剑朱大山不在，采盈就无法无天了。
采盈很得意，“本宫当然察觉到了，之前还和他们在里面商量了很久呢。”
周舒疑道，“商量什么？”
“当然是怎么破掉这该死的圣人结界啊！”
采盈喊得很是大声，“老朱还有老李，都说再遇到绝对不会放过，嘿嘿，他们还没遇到，倒让本宫先遇到了！哈哈，到时候可以和他们吹嘘了！”
边上的壶老则有点呆滞，对圣人圣器，他有种天生的敬畏。
其实都不能说敬畏，直接就是畏惧，采盈在他的界里诋毁圣人，他吓得不行，但什么也说不了，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和周舒还有其他人的关系，他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仆从，主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反驳。
是他自己要选的。
周舒思虑半息，“你现在要出来帮忙，也不是不行，但要听我的话。”
“不听，本宫要和你分开打这个结界，本宫早想好怎么做了，”采盈摇着头，指了指身边的魔猴，“对了，还有小石头，他跟本宫一起。”
“好。”
周舒笑了笑，随他们去罢。
他在结界里面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外面却能看到里面，毕竟结界只是一层无形的薄膜，不过也只是看到而已，感知不到里面的力量，也不可能去做些什么。
“一把剑……还有一个猴子？”
虚影看着结界，一时有点无语，周舒能带着其他人，她料得到，但带一只猴子是什么道理。
李少竹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喜好。
“天仙，那把剑很厉害的，可能比弟子还强一点。”
隋如芙小声道，“还有那个猴子也是，之前在盘古窟里面，把山都打碎了，不过周城主马上把他收起来了。”
“连山都打碎了？”
虚影愣了下，“如芙，你确定是盘古窟里的山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老者注视着魔猴，眼里闪过许多疑惑，“怎么还会有……”
采盈和魔猴刚一出来，就对结界发起了挑战。
一道绿光一道黑光，横冲直撞，就像刺猬头上长出了两根尖锐的长角。
没有一点犹豫，根本不存在畏惧什么的，确切的说，简直就是把圣人当成了他们的死敌。
不愧是仙舒城出来的。
仙舒城可能还有很多缺点，但和其他仙城或说仙界相比，有一点是最好的，那就是城里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诸生平等，即便是圣人，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以随意议论，而一旦遇到来自圣人的威胁，就和对待其他敌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不会心存忌惮。
周舒不觉点头，甚至有许多欣然，要知道，当初为了让城民接受这点，他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两个生力军的出现，无疑减小了周舒的压力，也让圣人感觉到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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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2章 两族约定
“哈哈哈哈！”
棋盘边的年轻道人，笑得很是大声。
对面的老道，站起来抖了抖油腻的衣服，“笑什么笑？”
“有趣，刚才那命运法则也罢了，现在这几个，是一个都不给你面子啊，”年轻人摸了摸下巴，“你这份大礼看来不怎么受欢迎呐。”
“哼。”
老道瞪了他一眼，“不受欢迎也要收！”
“别装了。”
年轻人笑着道，“你可一点没生气，还是刚才吃得太饱了，要是换了之前，啧啧。”
老道也忍不住笑了，“的确是吃得太饱了，而且我还想再吃几回。”
年轻人淡然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趁早收了罢，别真让人记恨。”
老道摇摇头，叹道，“收不收都一样，他们很快就能打破了，随他们去罢。”
“真能打破？”
年轻人脸色微变，“你认真的？”
“那个创道者，虽然没领悟到混沌，但好像更明白混沌和法则大道的关联了，插在中间的圣人之力，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抗拒的力量……”老道微微一笑，“舒之道真不错，老道也受了他一点启发。”
“不是因为刚才的文字？”
年轻人一下站起来，忍不住道，“你这老家伙，还有额外的机缘？从他身上得到的？！”
老道捋了下胡子，似笑非笑，“创道者的确不一般。”
年轻人仔细看了老道一眼，又坐下来，叹道，“这不是你给他送礼，是他给你送礼啊，这次就算了，下次是我的，我想看看他的道到底能走到哪里，和混沌能纠缠到哪一步。”
老道笑了起来，“那就要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隐然有杀意在里面，“你要争？”
“还以为看不到你这种表情了呢。”
老道嘿然一笑，“你看你，平时云淡风轻，说是什么都不争，可真遇到机会的时候，却是半点也不肯吃亏，真是口是心非的……”看着年轻人的眼神，他迟疑了下，“算了，下次你要看就看，但别耽误下下次就行。”
“这个我省得，一次就足够了。”
年轻人笑了起来，“到那个时候，他的道想必都传遍诸天了吧，我亲身再试一次自然就全明白。”
“是啊，不过一种大道而已，你都明白上百种了。”
老道附和着点了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这次他亲身感知到了舒之道，一时间竟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从未见识过的大道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这个圣人都陷进去了一会，都没有用圣人之力去反击，只是平静的接受并且认真感知。
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要在过去，有人敢对他的力量发起挑战，那后果……
“快要破了吧。”
年轻人似有所思，“他带的两个小家伙也不一般啊。”
老道不觉摇头，“岂止不一般，那个魔猴，你我也曾见过的，忘了么？”
“没忘，不过当时也没管他。”
年轻人思虑几息，“魔族的东西，我们还是少碰，保住当初两族的约定就行了，要真的惹烦了那边，他们闯到我们的地方来，那我们就安宁不了了。”
老道深有同感，“是啊，魔族还是在诸天里待着吧，那里更适合。”
年轻人点点头，叹道，“说到这个，我想起了上次文兄说过的一句话，你记得吧？”
老道淡淡的道，“谁会不记得呢？他说我们这些圣人，宁可让魔神贻害诸天，也不肯让自己住的地方受到一点污染，当真对不起圣人之名，他羞于我们为伍。”
“可结果呢？”
年轻人笑了起来，“到哪就要守哪的规矩，圣人也一样，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也改变不了。”
老道顿了顿，“我听说这只魔猴，可能毁掉整个魔族。”
“怎么毁，谁来毁？”
年轻人皱了皱眉，“别说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魔族一样来自混沌，魔族要没了，我们修行者也差不多，虽然说这只魔猴是因为这个原因存在的，但不管他怎么复生，都找不到那个能真正用懂他的人。”
老道叹了口气，“是啊，也不是没人试过，到最后还不是只有这只魔猴留下来，只是害了不少人。”
年轻人神色微凝，“有机会的话，还是别让他和创道者待在一起，免得误事。”
“试试吧。”
老道点点头，“那个剑灵，你有印象么？”
年轻人摇摇头，“没有，不过她身上有明显的同道气息，而且还不是种子，值得查一查，怎么，你有意？”
老道笑着道，“再有意她也不会接受的，我不去。”
年轻人不觉道，“创道者能走到这一步，的确是有道理的。”
老道缓缓道，“我现在也肯定了，你之前猜的是对的，盘古窟并没有帮他，他做到的这些事，靠的是自己和同伴的力量，真是不一般啊，诸天里面，很少有这样一群人了。”
年轻人不觉而笑，“很少有，你以前见过？”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老道抓了把胡子，略微掩饰了些尴尬。
年轻人缓声道，“诸天从来没出现过这样一群人，以创道者为中心，能做一番大事出来，尤其那个创道者，就是异数，我甚至觉得，他都不像是诸天的修行者。”
老道笑了起来，“不是修行者是什么，难道还是妖族，魔族？”
年轻人很认真的摇头，“他当然是修行者，我说的是，不是诸天的修行者。”
“不是诸天？”
老道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你可别说傻话了！如果他不是诸天里的，那是从哪来的，另外的诸天不成？如果他能从其他诸天来到这里，那他不就是我们最期待成为的人么？他真要和你说的一样，能打破其他诸天过来，恐怕早就能把我们这个诸天毁灭了，还容得你我这样去评价他？”
年轻人滞了滞，“你说得对，我糊涂了。”
老道叹道，“有时候我也希望糊涂一下，能有其他人打破诸天，带我们离开，从而坐享其成，可这怎么可能？打破诸天是你我这些圣人的责任，怎么都逃避不了的。”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突然道，“破了？”
“破了，比我想得还快一点。”
老道点点头，似有一些遗憾，还没把舒之道研究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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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3章 命运难改
砰。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没有地动山摇的场面，光芒一闪，圣人结界就消失了。
刺猬没了，四散的力量很快被周舒收回去，他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看着玲珑天仙还有老者，似有所思。
“不愧是创道者。”
虚影压下了惊诧，镇定的点了点头。
老者苦笑了下，转向虚影道，“看来你我都失算了。”
虚影沉声道，“不要乱扯关系，你是你，我是我。”
“天仙，你这句话说得还真是时候。”
老者不觉而笑，转向周舒道，“创道者，之前你和我们有点误会……”
周舒顿了顿道，“道友，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也不想知道，我正在领悟大道不想被打扰。”
“不错，领悟大道要紧。”
老者眼里的杀意一闪而逝，转向虚影举了举手，“天仙，老夫就先告辞了，之前做的约定很好，老夫等着玲珑天的好消息。”
话说完，人不见，一点痕迹都没有。
隋如芙忍不住喊道，“什么约定，根本没有约定，玲珑天刚才就退出了！”
“别喊了，如芙。”
虚影摇头，微微欠身，对周舒行了一礼。
这一礼，让隋如芙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天仙行这种礼，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只能如此。
虚影抬起头，沉声道，“创道者，之前我出手是逼不得已，他一直都跟在你身边……”
“天仙，不用解释这些，我明白。”
周舒摆摆手，淡然一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都不会怪你。”
一个接近圣人的怎么死都死不了的强者，只要周舒还正常，自然不会视之为敌，那等于为仙舒城招来无穷的麻烦，这也是这等人物的麻烦之处，不管是仙界还是仙舒城，亦或其他势力，都不愿意去得罪他们，因为根本没有根除他们的办法，——成圣才可能做到，而成圣后又不可能去做。
现在的周舒，差不多也步入了这样的行列。
仙界肯定是这么看的，不然刚才老者不会立刻跟他解释。
不过，他们代表的只是自己，并非背后的势力，他们本人无法解决，但势力却可以被拔除，玲珑天仙自然明白这点，很快道，“那玲珑天呢？”
周舒认真起来，“那要看玲珑天怎么做了。”
“那就好。”
虚影微笑道，“创道者，我打算在玲珑天推行你的舒之道，到时希望你能过来，再说说其他事情。”
周舒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过去。”
玲珑天能主动推行仙庭禁法，等于公开和仙庭做对，诚意不错，是个好的开头。
虚影也很满意，与其说这是对周舒的道歉，倒不如说是顺水推舟，今日之后，便是仙庭也不敢直接针对周舒，玲珑天尽早确定和仙舒城的关系，尽力拉拢周舒，对玲珑天可能还是好事。
周舒淡淡一笑，天仙的计较他明白，但不在意，反正今后舒之道和仙舒城的发展，任谁也阻挡不了。
想到了什么，他缓声道，“天仙，对于玲珑天，我始终有点不明白。”
虚影淡然道，“愿闻创道者高见。”
周舒摇摇头，“不是什么高见，其实和其他人的想法差不多，宗门是为修行者服务而存在的，而玲珑天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天仙还要为宗门服务，这不是自我设限么？不要宗门，天仙发展得应该会更好吧。”
虚影身形一滞，笑着叹了口气。
如果能够成圣，她要宗门做什么呢？
隋如芙皱眉道，“周舒，你别乱说话。”
虽然她也很好奇原因，但周舒当面这样说，身为玲珑天弟子，肯定会不舒服。
“乱说话的是你，快跟创道者道歉。”
虚影瞥来一眼，隋如芙心神一悸，这种眼神她见过几次，说明天仙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行礼道，“对不起创道者，是我乱说话，请别见怪。”
“呵呵，我不在意，天仙。”
周舒笑着道，“执令仙，你还是叫我周舒周城主，没关系的，别创道者了。”
“好的。”
隋如芙下意识的点头，但自己也意识到了，其实两人的地位本就有很大的差别，之前就是这样，不过因为周舒不在意她也就忽略了，但天仙指出来，自己今后必须要注意一些，免得惹出事来。
能引来圣人帮忙，现在还摆脱了圣人结界，至少也要把周舒当成玲珑天仙来对待。
她犹豫了下，“那还是周城主吧。”
周舒笑了笑，没说什么，今后自己也要适应这种地位的改变，不过是在外面，在仙舒城里就没有这么多规矩，没有谁高人一等，圣人都可以直呼其名，周舒这城主当然也一样。
“不是自我设限，是找别的方法。”
虚影开了口，有些苦涩，“不瞒创道者，我在命运星河里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通过修炼我不可能成圣，永远都会停留在目前这种状况，所以我只能去寻找其他方式，比如建立宗门，我的确在为宗门服务，但根本还是为了自己，只是我也知道，这样的希望还是很渺茫，呵呵。”
“啊……”
隋如芙心神一紧，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实在太震惊了，能否成圣是衡量玲珑天仙这类修行者的唯一标准，如果玲珑天仙不可能成圣，彻底失去希望，她和玲珑天在别人眼里的地位就会降一大截，今后的路也会异常难走。
不止于此，她更震惊于玲珑天仙坦然把这件事说出来，等于把自己的底完全交了出去。
这样的大秘密都泄露给了周舒，就算是要道歉也过了吧。
“别这么惊讶，如芙。”
虚影缓缓道，“创道者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仙庭那边也有人知道，要不然这个掌管宗门都很难争来，他们其实不在意玲珑天，不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大宗门，但我还是很想做给他们看看，哪怕我最后成不了圣，玲珑天也能成功，我做不到的事情，玲珑天未必不能做到。”
隋如芙用力道，“不是的！玲珑天要有人成圣，一定是天仙你！”
天仙为玲珑天做的事情，他们弟子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说是呕心沥血一点不为过，如果玲珑天能帮助天仙成圣，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舍弃一切都可以。
虚影笑了起来，“我也希望如此，可命运难改啊。”
依然很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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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4章 悟道了
和自己猜得一样。
周舒暗暗点头，玲珑天的成立，是玲珑天仙为了成圣做的改变，说是妥协也可以，但这种事情真的能成功么？靠建立宗门成圣的，往往都是那些一开始就这么做的，比如李峨眉、太史伤等等，他们和宗门一起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经历一切最终才得到报偿，而像玲珑天仙这样几乎要成圣以后再去建宗门的，从来没有过。
当然，这是个不错的尝试。
如果玲珑天仙真的把玲珑天做成了蜀山悬铃宗这样的宗门，然后成圣，也算是为后辈开拓了一条新路。
看着隋如芙和天仙，周舒似有所思，“其实也不一定。”
虚影注视着周舒，“什么不一定？”
周舒淡然道，“我是随便说说，我觉得天仙还是应该相信命运法则。”
虚影还是有些不解，“我一直很相信。”
隋如芙也很不解，但不敢再随意开口，周舒怎么能这么说，天底下还有比玲珑天仙更相信命运法则的人么？都已经把命运法则修炼到了诸天第一的程度，怎么可能不相信。
周舒沉吟几息，“我是说相信命运法则可以帮你成圣。”
“我相信，但做不到。”
虚影苦笑着道，“我的命运就在命运星河里，我看得很清楚，我不可能通过命运法则成圣，怎么都不行。”
“你看到的也许是命运法则给你的考验。”
周舒神色凝然，“未必是真正将要发生的事实，天仙太执着于命运法则，或者说执着于自己眼里的命运法则了，其实命运法则和它能做到的，不是都在命运星河里面，它也想超脱命运星河，摆脱命运法则的命运。”
“你……”
虚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心神微震，竟有些怀疑自己了。
“命运法则的命运？”
隋如芙似是在自言自语，她学不会命运法则，但不代表她不了解命运法则，这句话也给了她很大的启示。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周舒笑了笑，“其实也不止是命运法则，其他法则大道也是如此，他们不想困在里面，就和我们修行者一样，我只是拿命运法则举个例子，命运星河不一定是命运法则的终极，那么命运星河代表的，就不会是每个人的命运终极，天仙看到的命运，也可能发生很大的改变。”
两人一时沉默，好像能接受，又好像根本不能。
过了好一会，还是玲珑天仙明白了什么，“创道者，这完全是你的猜测，还是你已经感受到了？”
周舒平静的道，“适才天仙施展大命运诀的时候，觉得圣人结界该如何，有什么感觉？”
“什么意思？”
虚影愣了下，有些迟疑的道，“我还不是圣人，命运法则之力也没有超脱法则的范畴，肯定打不动圣人结界，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你有么，创道者？”
“有。”
周舒缓声道，“刚才的结界，其实是你和我还有我的两位同伴一起打破的，你出的力不算小，你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你低估了命运法则，也低估了自己，你施展出来的大命运诀已经有了和圣人抗衡的力量。”
虚影一滞，“是这样么？你不要骗我。”
周舒点了点头，很认真，“当然是，命运法则比你想象得更强，而施展出来的你一样也是，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更相信命运法则，它能做到的，比你看到的更多。”
“我……我明白了。”
虚影点点头，很快沉静下来。
到了她这般境界，很多东西都是一点就透，之前周舒那些话已经给了她不小启迪，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确实的证据，来摆脱自己对命运星河的执着，如果周舒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大命运诀有自己都没有估量到的力量，那的确说明，法则本身还有更大的潜力，只是自己还没有感悟到，而自己看到的命运结局，也未必是真的结局。
这一刻，她好像悟道了。
从她看到命运星河的那一刻起，她就把命运星河当成了自己的追逐目标，之后的一切比如修炼等等都是以此进行，也取得了极大的进步，随着她进一步看清楚命运星河，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终极，一直以命运星河为目标的她，就顺理成章的把看到的终极当成了自己的结局，从而另觅他路。
现在周舒的话，让她明白命运星河并不是命运法则的一切，那她的目标也应该更高才对。
虽然修为什么都没有改变，但目标的进一步提升，让她有了在法则上继续前进的动力。
看着金光中的虚影，周舒微微一笑，自己这算是帮人开悟了？
很不错，因果上肯定能有不小进展，法则的进步，也就是舒之道的进步。
不过他不觉得这是很大的成就，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之前他帮过鬼神，还帮过心魔老人，之后也会一直做下去，都有人预定了。
顺便说一句，在他看来，大城主和玲珑天仙差不多，如果不是困囿在安定城，肯定比玲珑天仙还要强，圣人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心魔老人对付他也要费一番周折。
虚影看向周舒，躬身行了一礼。
边上的隋如芙这次没有震惊，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虽然她没有完全明白，但也知道周舒那些话给了天仙很大的帮助，天仙把周舒当成了一句之师，行礼很正常。
周舒退让几步，缓声道，“在命运法则上，我远不如天仙，那只是我的一些想法，天仙不用太在意。”
“是创道者太谦虚了，若非通透诸多大道法则，又怎能创造出一种新道？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多跟创道者讨教一二，”虚影看向隋如芙，颇显感慨的摇了摇头，“如芙，你有大机缘啊。”
“我？”
隋如芙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天仙说的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和周舒在一起，连忙道，“都是创道者给我的，有很多我都不懂，但我全都记下来了。”
虚影转向周舒，正声道，“对不起，我要先回去参悟了。”
周舒笑着行礼，“天仙请自便。”
虚影还了一礼，“创道者什么时候来玲珑天都可以，我这边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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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5章 我的愿望
周舒折回了盘古窟。 不是担心李傲剑和朱大山的安危。 阵界已经被玲珑天仙冲垮，那些守卫也没有重建的心思，事实上，在玲珑天仙施展大命运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离开了，尤其悬铃宗那边，基本都走了，他们应该清楚天仙带走了周舒，再守盘古窟没有意义，也知道这趟盘古窟，因为天仙和周舒出现，肯定要草草收场。 自己也不用担心。 圣人护佑，冲破圣人结界，至少仙庭这边的大人物，不会再对他出手。 看到走过来的李少竹，章疆一时愕然，随即挥袖抓来。 适才的大命运诀他也目睹，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周舒在劫难逃，没想到好端端的又回来了。 还这么快。 周舒闪开了，淡然道，“身边都没几个人了，还这么执着的盯着出口，姜长老，为了白帝城和仙庭，你可真是恪忠职守啊。” 一抓一闪，让章疆明白了什么，收回了手，“周舒，你怎么会来，玲珑天仙呢？” “唉。” 周舒摇头叹气，“你们都觉得我是中了玲珑天的计，为什么就不认为我是将计就计呢。” 章疆心神一震，“你什么意思，难道玲珑天仙她……” “打了一场，谁也奈何不了谁，她不走还能怎样？” 周舒淡淡一笑，“我本来也要走了，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就回来了，姜长老。” 见周舒安然过来，神色若定，章疆气势渐渐消去，心气也矮了半截，强自提起了一些，沉声道，“你有什么事，老夫不叫姜长老，老夫是白帝城章疆。” “现在也没别人在，坦诚些比较好。” 周舒注视着他，“姜家都在仙舒城，还没有确定新的家主，我相信你都知道，有没有打算回去？” 章疆滞了下，“你……是来说服老夫的？” “不是，就是随便问问，如果你愿意回去，姜家的门始终是敞开的，不愿意回去的话，自然也没关系，不过……”周舒微笑着道，“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为何还要留在仙庭？” “实现了？” 章疆心里涌起一些急火，冷冷道，“根本没有，老夫这长老，不过傀儡罢了。”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四下观察了下，没有发现异常，心才安定了些。 周舒摇摇头，“不必担忧，没人看得到我，本来有人能看到，但我和玲珑天仙交手之后，就已经走了，那是一位看起来很有精神的老者，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随手就把之前看到的老者形貌画了出来。 画道加持，去伪存真，自然清清楚楚，韵味十足，仿佛那老者就站在面前，气势威容皆在。 章疆定睛看了几眼，却是有点迷惑，“很强，比老夫强很多，但不认识。” “看来你真的是傀儡。” 周舒随手挥去了画像，眼里闪过一丝怜悯，章疆不但没得到悬铃宗的传信，连那老者也不认识，“不认识也没关系，总之现在没人在，你可以畅所欲言。” “哦……” 章疆点点头，很快又觉得不对劲，“老夫为何要跟你畅所欲言，你可是仙界的敌人！” 周舒笑了笑，“我的确是，但不妨碍你我说实话，你觉得呢？而且也不会有人来管我，根本管不了。” 章疆心神一震，突然想到了一个叫无罪令的东西，当修行者有了冲击圣人的实力，就算是仙庭也会暂时放下过去的仇怨，哪怕再大的危害也不再追究，仙庭不是对所有修行者都是如此，比如某位人皇就不是，周舒是不是他目前不知道，但能和玲珑天仙交手全身而退来看，怕是离得到无罪令也不远。 周舒看着他，“姜长老，你是打算成为真正的仙庭长老？” “不止于此。” 章疆定定神，放开了顾忌，“老夫一直都觉得，只有真正控制住仙庭，才可能改变仙界的格局，才能真正让姜家复兴，若是做不到，姜家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仙界，回到玄黄界。” 周舒不觉而笑，“天真。” “你说什么？” 章疆怒瞪周舒，头发跟着竖起来。 “把愿望寄托在不可救药的仙庭身上，不是天真是什么？” 周舒淡漠的道，“成为真正的仙庭长老又怎样，你就能控制仙庭了？你能取代悬铃宗的百里千山？就算你取代了百里千山，你能取代影长老？仙庭永远都是影长老的一言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不是天真又是什么？” 章疆哼了一声，一字一顿，“为什么不能取代影长老？” 周舒滞了下，“原来你的目标是影长老？” 章疆很是认真的点头，“影长老也是修行者升上去的，老夫为什么不行？” 周舒略显惊愕，“影长老也是修行者升上去的？仙庭长老也去不了端明天吧，如何去做影长老？” “没错，”章疆神色凝重的道，“老夫知道的至少有一个，那就是悬铃宗的太史悲，他本来可以成圣的，但最终放弃了，选择去了神国做影长老。” 周舒越发惊愕了，“不成圣去当影长老？” “成圣就是修行者唯一的目标？” 章疆反问了声，不等周舒回答，又道，“在不了解神国之前，所有修行者可能都这么认为，但了解了神国后，有人就会改变，与其成圣超脱一切，还不如留在神国做影长老，如果你有选择的权利，或许你也会犹豫。” 周舒顿了顿，一时无言。 原来除去成圣，修行者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去做影长老。 能做到的，比圣人还要稀少，毕竟总共只有六个，不过影长老到底有怎样的好处，能够让修行者舍弃成圣呢？不超脱诸天，而是留在诸天里面，是为了继续把持权势，还是究极的享受？ 或许两者都有，可能还有别的。 不成圣，留在诸天，还能随时控制影响诸天，有些类似于魔神和巫神，对于某些修行者，确实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见周舒沉默，章疆缓声道，“坦白告诉你吧，我的愿望早就变了，之前是仙庭长老，但之后则是取代影长老，成为真正能改变仙界的人，也只有到了那时候，姜家才能重现辉煌。” 周舒微叹口气，竟也无法反驳。 （PS：谢谢锦诺忠哥的一直支持关注，感谢订阅投票评论收藏的书友们~~~）
第4086章 我记得
“那我祝你成功。” 周舒举了举手，诚心诚意，虽然和自己采取的方式不同，但章疆也是为了改变仙庭，两人走在不同的路上，可目标一致，那就算不上敌人。 “多谢了。” 章疆还了一礼，仍有些疑惑，“你真觉得我能成为影长老？” 周舒笑了笑，“你离开姜家，凭自己一个人做到现在的位置，有执着也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做到呢？做到了也能帮到姜家，再说你这愿望很大，说不定你达成愿望的那天，书老就能成圣了，也是一桩美事。” “我欠书老甚多。” 章疆心神一滞，犹豫了一会道，“书老，姜家现在都还好吧？” “在仙舒城就没有不好的，不用担心。” 周舒摆摆手，目光一转，“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了解到影长老的内情的？” 太史悲是影长老，还有影长老不亚于圣人，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知道，面前的章疆可能是第一个能和他吐露真相的仙庭长老，他自然不想错过机会。 章疆迟疑了下，“内情说不上，一直在仙庭，总能了解一些，我是有次仙庭大会后听到了百里丰登和百里千山的对话，他们说到了这些事情。” 周舒似有所思，“我知道百里丰登是白帝城的另一位仙庭长老，听名字，他和百里千山有关系？” “据说两人是兄弟，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章疆顿了顿，“这些不是重点，名字血脉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周舒点点头，“说的是，我问得就很乏味。” “百里丰登很早就不在白帝城住了，他一直都待在悬铃宗，和百里千山一起，别人说白帝城是悬铃宗的刀，说的其实就是百里丰登，他的眼里只有悬铃宗，根本就不管白帝城，哪怕白帝城没了，他也不会在意，”章疆眼里有一丝怒意，“即便如此，他却始终都是白帝城的仙庭长老，白帝城在仙庭的一举一动也都是由他负责，不管投票还是别的什么……” 说着他叹了口气，“听说现在他自己都不去投票不去参与仙庭会议了，直接由百里千山派人去，现在在仙庭那边，白帝城完全就是悬铃宗的附庸。” 周舒似有所思，“你也没去仙庭大会吧？” “我就去过两次，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之后就由百里丰登代投了。” 章疆有些无奈，但很快又冷声道，“也是因为最后一次，我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话，百里千山去端明界见过影长老，他说了一些端明界的情况，还说出了其中一个影长老的名字，就是原来悬铃宗的太史悲，对了，他的目标也不是成圣，而是做影长老。” “不奇怪。” 周舒顿了顿，“看来他从没想过要成圣，难怪总是忽略因果。” 章疆愣了下，缓声道，“百里千山不修炼因果法则，他最擅长的是力量法则，在这方面是诸天的第一人，已经到了不亚于圣人的地步，他排名虽是天极榜第六，还在蜀山的太武上人之下，但在仙界里面，没人能击败他，据说他能调动整个仙界的力量。” “我说的因果……没什么。” 周舒笑了笑，“对你来说，百里千山可是个很麻烦的敌人啊。” “不错，我要做影长老，最大的障碍就是他，”章疆沉吟几息，“不过我也有优势，就是他不知道有人和他争，在他眼里，其他仙庭长老都自知争不过，不可能做影长老，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周舒心神一动，“我们这边能帮到你。” “你帮我？” 章疆愣了下。 周舒摆了摆手，“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你可以放心，相比百里千山，我们希望你成为影长老，前提是你还当自己是姜家人，只是具体怎么做，还需要斟酌。” 章疆思虑了几息，“我明白了。” “这件事我会再和你交流，现在说别的事情。” 看着他，周舒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手里也多了一个青色瓶子，“你认识这个吧？” 章疆看了一眼，微微一滞，“这里面是忘尘丹？” “你记得？” 周舒心神一紧，章疆竟然记得忘尘丹，那就意味着这但要不是随意赏赐出去的，他很可能知道这忘尘丹的来路，一时间，竟有一些紧张的情绪冒出来，上千年未曾有过了。 “我记得，这个瓶子和丹药，是我最后一次参加仙庭大会时得到的。” 章疆缓声道，“是百里丰登拿给我的，说是好东西，带给门里的天才用，”想到当时百里丰登那幅打发叫花子的嘴脸，他就忍不住来气，“还以为真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八品丹药，用的材料还不算好，手法也不熟，也不知道是谁的练手之作，这就是百里丰登对待白帝城天才的态度。” 周舒追问道，“他从哪来的，悬铃宗？” “其实是百里千山的。” 章疆看着诧异的周舒，解释道，“我看了丹药以后，打算去找百里丰登理论，然后就听到了他和百里千山的对话，这丹药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都是百里千山从端明界里拿来的，那边说是没用的东西，丢了也可惜，百里千山不敢拒绝，就拿回来了。” “端明界……” 周舒轻轻点头。 原来是端明界，难怪看不出之前的痕迹，端明界里出来的，自然不会保留轮回。 杨梅难道也在端明界？ 可这很有些古怪，她是怎么去的端明界？ “就是端明界，我也觉得好笑，传说的神国，竟然也有这等不入流的丹药，”章疆冷笑了声，“我回来以后，就把这些丹药赏赐给了别人，把它们给白帝城的天才？我真拿不出手，白帝城就那么一个真正的天才，用这样的丹药……” 说着说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对面周舒的眼神怎么变得犀利起来，还有一种要动手的迹象。 连忙顿住了，“我是太啰嗦了，对不住。” “算了，再说些其他事情。” 周舒稳定了心神，平静的道，“你说的白帝城天才，是公孙虚吧？” 章疆点头，有点兴奋的道，“嗯，玄黄界还是出人才，尤其这个公孙虚，还是白帝城主公孙述的后人，想当年，姜家和白帝城交情还很不错呢。” （PS：谢谢伪道除魔的一直支持关注，感谢订阅投票评论收藏的书友们~~~）
第4087章 没反应
“这些，我也略有耳闻。” 周舒举手道，“公孙虚在白帝城这边，多蒙你照顾了。” “城主客气了，他的血脉和天赋摆在那里，没人照顾也会脱颖而出，”章疆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和他有交情？我可是听说，他打算拿你立威，捉你回去，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白帝城之主。” 周舒笑了起来，“呵呵，这也不代表我和他没有交情啊。” 公孙虚就是白龙，无双城的老护法，和周舒见过面了，虽说只是魂影。 别的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白龙绝对没有把周舒送去仙庭的想法。 章疆不觉道，“玄黄界的人皇，度量的确非人所及。” 周舒微微一滞，仔细看了他两眼，并没有什么虚伪或是戏谑在里面，章疆意识到了，连忙道，“老夫是真心实意，姜家是玄黄界的地皇之后，绝不会拿三皇之名来调侃，你在玄黄界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了解过了，我是真的认为你不愧人皇之名。” “长老谬赞了。” 周舒笑着摇摇头，“说到人皇，我听说仙庭也立了一个人皇，轰轰烈烈闹了一阵，怎么后来没有动静了？” “那也配叫人皇？” 章疆眼里闪过许多不屑，“就是悬铃宗推出来的一个傀儡，联合掌管宗门一起培养，堆了许多资源，帮他建立名声，指望他做出一点事来，结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调解不成，还把两家大宗门都祸害了，最后被百里千山送走了……现在多半是死了吧，这种没用的工具，百里千山不会留下来的。” “难怪，”周舒叹道，“却是可惜了那些资源。” 章疆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其实不算什么，悬铃宗的资源太多了，靠着罗浮界，要多少都有，老夫始终不明白，那罗浮界的仙玉怎么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呢？” 周舒神色微凝，“长老也不知道？” 他曾把一些做过手脚的仙玉送去了罗浮界，害了罗浮界一回，也借此了解到了罗浮界仙玉矿的一些情况，可惜实在不多，如果能清楚罗浮界的内情，对推翻仙庭应该能有很大帮助。 资源是修仙的基础，而坐拥仙界大半资源的罗浮界，也是仙庭掌控仙界的根本原因之一。 “不知道。” 章疆苦笑了下，“罗浮界我就去过两次，矿区根本没去过。” “以后会知道的。” 周舒笑了笑，“盘古窟出口这边，还会继续守下去么？” 章疆注视着远处，“剩下的就是例行公事，只要不起争斗，就不用管了。” 周舒点点头，“那你去忙吧，姜长老。” 章疆应了声，想想感觉有点不对，但还是主动离开了，如此听命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怎么想自己都没有对抗周舒的底气和心气，就这样吧。 “章长老，你一个人在那边做什么呢？” 一位白帝城长老走过来，沉声道，“悬铃宗那边差不多都走没了，我们这边还要等下去？” 章疆冷冷的道，“你们要有事就走罢，老夫看着出口关闭，还有半个多时辰。” 这些都是听百里丰登话的，实际上也算是悬铃宗的，他指挥不动，也懒得去管。 “那我们就先走了。” 转眼间，白帝城的人也走了大半，剩下的人大都在等着自己人从盘古窟出来，自是舍不得离开。 不多时间，陆续有人走出来。 几乎每个人都有伤，双目没有神采，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盘古窟出口开启后，每个团队附近都会出现出口，想出去就可以立刻出去，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做，出口在边上，意味着生命有了保证，肯定要趁这段时间多获取一些机缘，只有周围实在找不到东西了，才会离开。 人出来，立刻就有宗门围上去，一个接一个。 有宗门欣喜若狂，有宗门悲痛欲绝，有宗门无语叹息，更多的宗门是什么都等不到，却也无须多说。 出口处，七人鱼贯而出。 看不出什么伤痕，个个精神十足，和之前出来的人相比，完全不同。 四下扫了下，眼里皆是鄙夷之色，仿佛一个模子画出来的。 “悬铃宗……悬铃宗的！” “进了十个，七个出来……” “和其他宗门比，几乎是完好无损，不知道又有几个宗门被他们害了，唉！” “我们宗门现在还没人回来，肯定是死了，说不定就是悬铃宗的人干的！恨啊！” 议论声起，倒不怕悬铃宗听到。 往年也都是这样，有维持秩序的人在，而且宗门受了重创发泄一下，悬铃宗往往也不会在意。 这次却有点不同。 为首的悬铃宗长老冷哼一声，“说恨我们悬铃宗的，是哪个宗门的？站出来！”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不站出来也没用，我都记着了。” 那长老面色铁青，“过去不和你们计较，那是我们悬铃宗大度，你们却还得寸进尺了！我们做事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要有我们违规的证据就拿出来，去仙庭那边说事，没有证据就给我闭嘴！” 人群一片安静，没有几个人敢直面他的眼神，即便他们的修为也不低。 “算了，刘长老。” “什么都没得到，回去要受罚，出来还要受气，只许他们发泄，就不许我们发泄？有没有这个道理？” “何必跟没用的东西置气呢？这次盘古窟出现了很多问题，必须早点告知宗主才是。” “罢了。” 悬铃宗长老摆了摆手，一脸不屑，“回去罢，左右都在仙界，我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悬铃宗的团队很快离开，而出口处的人群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悬铃宗越来越嚣张了。” 采盈皱了皱眉，“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仙界宗门都习惯了，家里都种着悬铃树，能有什么反应。” 周舒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在里面领悟剑道么，别浪费时间。” “已经领悟完了啊，”见周舒皱眉，采盈眨了眨眼，嬉笑道，“没什么好领悟的……好罢，是本宫领悟不到，那一剑出去了，就只记得高兴了，后面的事情全忘记了啊。” （PS：谢谢伪道除魔的一直支持关注，感谢订阅投票评论收藏的书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