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4章 我是个好人
曹丕接连几天都给黑山军将士送去肉食和美酒。
黑山军上下对曹丕也是交口称赞。
离开邺城的荀谌在数日之后回到济北。
曹铄才见到他，就开口问道：“荀公这次去见父亲，事情办的怎样？”
“顺利，太顺利了！”荀谌回道：“顺利的让我都有些不确定究竟对公子有没有好处。”
“怎么说？”曹铄问道。
“曹公先前说要好好想想。”荀谌说道：“我听文若说，他后来又把二公子给叫了去。让人意外的是，二公子居然极力赞同把幽州给公子，还说他要带兵讨伐幽州，夺下那里之后亲手送给公子。”
曹铄也没想到曹丕居然会赞同把幽州给他。
他多了一个州，曹丕将来争夺曹家继承权就少了一些筹码。
可曹铄却很清楚，曹丕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子桓打算带哪支大军讨伐幽州？”曹铄问道。
“据说是黑山军。”荀谌说道：“黑山军战力不行，早先曾是黄巾余孽，袁家讨伐过多次……”
“我知道！”曹铄向坐在一旁的田丰、司马懿和徐庶问道：“你们怎么看？”
“这件事十分蹊跷。”田丰说道：“二公子针对公子已有端倪，只是他最近突然改变了做事的作风，让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我倒不觉得有多难理解。”一旁的徐庶说道：“我听说二公子身边多了个人。”
“多了个人？”曹铄问道：“什么人？”
“此人姓吴名质，字季重，与我一样出身单家。”徐庶说道：“他虽有才名，文章也是十分精炼，然而因为出生不好，所以难有建树。如今二公子重用了他，我们可真得提防一些。”
“越是出身贫寒的，往往越是能够成就大事。”曹铄说道：“当年高祖也不过是街头的一个混混，后来还不是得了天下做了皇帝？韩信同样出身卑微，甚至受过胯下之辱，他可是成就了大汉四百年基业的功臣。”
“公子说的是。”徐庶说道：“从此开始，要对二公子多些提防，可千万不能让他抓住了把柄。”
“关键不是把柄。”曹铄说道：“我总觉得他要攻破幽州，并不是真的只是想要讨好我。他必定是有另外的打算。”
“公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懿开了腔：“二公子会不会是想统领黑山军，攻破幽州之后好好祸害一场。等到公子接管，幽州已经满目疮痍，百姓对曹家也是恨之入骨。如此一来，公子要在幽州投入的精力和钱粮可就多了。”
曹铄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琢磨，只是不太确定。既然仲达说出来了，那应该就是这样。”
“公子打算怎样？”田丰问道。
“不是我打算怎样，而是你打算怎样。”曹铄咧嘴一笑，对田丰说道：“幽州以后可是你在管着，那里满目疮痍，我顶多给你调拨一些钱粮过来。真正耗费心力的是你，而不是我！”
田丰满头黑线，到了这种时候，曹铄居然还会推卸责任……
他对曹铄说道：“公子，既然已经看出二公子的意图，不如大军北上，讨伐幽州。”
“怕了？”曹铄笑着问道：“真的担心子桓只给你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幽州？”
“回禀公子。”田丰说道：“振兴一个地方需要十年二十年，即便像公子壮大淮南等地一样只用两三年，人口增加也是个问题。毁灭一个地方，却只需要一个月甚至只用几天。原本幽州根本不用承担这些，我军进入幽州接管各地就好，倘若让二公子在其中横行无忌，将来重建，公子要调拨的钱粮可不在少数。”
“其实倒是可以让他在那里胡来一通。”曹铄咧嘴一笑：“我军衣甲和黑山军不同，虽然同是曹家所部，我军进入一个地方与百姓和睦相处，而他们去了那里却给百姓带来深重灾难，民心究竟会倾向于谁？”
“虽然民心所向，可公子有没有想过，百姓却是会受很多苦难。”田丰说道：“这样的民心，其实不要也罢。”
“元皓说的是。”曹铄对他说道：“你即刻传令下去，大军先一步开往幽州，凡是我军占据的地方秋毫无犯，有了先例，子桓率军进入幽州也不敢太胡来。”
“万一他真的胡来怎么办？”司马懿问道。
“那就是士兵和士兵之间的事了。”曹铄微微一笑说道：“我的原则只有一条，如果我的兵和别人发生争执，无论是杀了人，还是打伤了人，只要他们没错，一律不回怪罪。我要的就是他们给的打赢，让我出去和人说话也能趾高气昂扬眉吐气。”
众人满头黑线。
大军还没有动，曹铄已经想到将来麾下将士和曹丕的兵发生争执。
看来这次幽州肯定是会十分热闹了……
曹铄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仲达带兵返回徐州，元直留守青州，元皓随我一同讨伐幽州。”
目光落到荀谌脸上，曹铄问道：“友若公是去寿春，还是随同大军？”
“公子在哪，我就在哪。”荀谌说道：“听说小姐就在寿春，到了那里万一被小姐问起河北之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友若公想多了。”曹铄说道：“我家夫人如今已经不再挂念河北之事，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我能为袁家留下一些根苗。”
提起袁家根苗，荀谌叹了一声说道：“公子可能还不知道，袁谭家眷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被二公子斩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曹铄说道：“如果是我攻破南皮，那些人还能有条活路，可惜父亲没有让我去打，而是派了子桓。我要是强行插手，难免不会让父亲生疑，虽然想救，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只要在将来的战事中，我能为袁家留下一些人，我家夫人也不会心生怪罪。”
“公子仁义，从今往后我必尽心协助。”荀谌躬身行了个大礼。
“我是个好人不假，却不是个烂好人。”曹铄说道：“起码我不会因为别人，而把自己和身边的人陷入危困之中。”
第1425章 曹操的打算
得知曹丕将要率领黑山军讨伐幽州，曹铄先一步出兵。
跟随他出征的只有三万常备军和他麾下几支精锐。
陪在曹铄身边的，如果不算荀谌，也只有田丰一个谋士。
他的将军阵容倒是强大，吕布、赵云、陈到等人一应俱全。
曹铄率军向幽州挺进，消息很快传到了曹丕那里。
匆匆把吴质叫到面前，曹丕劈头就说：“长兄已经出兵前往幽州，我们该怎么办？”
“长公子出兵，并没得到曹公许可。”吴质说道：“公子却是有曹公首肯，依我看，公子应该立刻率领大军前往幽州，争取在长公子前面诛杀袁尚、袁熙。”
“据说长兄率领的是他麾下常备军。”曹丕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淮南常备军的可怕。”
“有多可怕？”吴质问道。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三万人足以抵敌十万大军。”曹丕说道：“这次去幽州，我们能得到多少好处可是十分难说。”
“长公子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吴质说道：“公子要是动作慢了，别说好处，恐怕这次去了幽州，连半点功劳也是捞不到。”
盯着吴质看了好一会，曹丕猛的站起。
他对吴质说道：“事不宜迟，你即刻陪我去见张燕，让他立即出兵杀往幽州。”
曹铄和曹丕先后出兵。
住在邺城的曹操得到消息之后，反倒是十分泰然。
陪在曹操身旁，郭嘉向他问道：“长公子和二公子一同出兵讨伐幽州，难道曹公半点担心也没有？”
“担心？”曹操笑着问道：“有什么好担心？”
“幽州是要给长公子的。”郭嘉说道：“二公子去了，难保长公子麾下将士心中不服，万一双方将士有些摩擦，恐怕……”
“你说的倒不是没有可能。”曹操说道：“虽有弊端，却也能让我看出，他们兄弟俩人，究竟谁更有胸襟气度。”
郭嘉没再吭声。
他隐隐的为曹铄感到有些担忧。
曹丕先前做过一些事情，如果曹铄不记恨，那根本不像他的作风。
以往曹铄为人，都是睚眦必报，根本不会给对手留下半点余地。
这次应对曹丕，他却绝不能像以往那样快意恩仇。
对待曹丕，曹铄还得沉稳一些才是，否则他会得罪的就不仅仅只是曹丕，还有曹操……
“奉孝。”曹操说道：“子熔和子桓率军讨伐幽州，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
“该应对袁尚下一步要往哪里去。”郭嘉说道：“长公子和二公子先后出兵幽州，袁尚已无应对的可能。然而他却不是再无去处，并州高干、辽东公孙家，甚至乌桓都是他能去的地方。”
“怎么处置？”曹操问道。
“高干如果向涉身其中，在曹公率军攻打河北的时候，他就已经带兵前来驰援。”郭嘉说道：“依我看，他应该是有自己的盘算。至于辽东公孙家，曹公不如给他们一些好处，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这两家倒是好办，乌桓怎么弄？”曹操说道：“我听说如今的乌桓王蹋顿，和袁家关系可是不一般，袁尚如果去投，蹋顿必定会鼎力相助。”
“我觉得两位公子进军幽州，乌桓就会出兵干涉。”郭嘉说道：“就看两位公子怎么应对了。”
曹操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曹丕请战之前，曹操就知道曹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黑山军是黄巾出身，而且以往并没有受到朝廷约束。
他们进了幽州，即便曹丕加以约束，也一定会烧杀抢掠给幽州带去无尽苦难。
何况，曹丕还不一定会约束。
从曹操的神色，郭嘉看出了些什么。
他也没再多说，只是陪着曹操沿着青石小路往前走。
“我的家眷有没有上路？”走了一段，曹操向郭嘉问道。
“回禀曹公。”郭嘉说道：“夫人们都已经上路，用不几天就能来到邺城。”
“在外征战，还真是想念家里的老老小小。”曹操说道：“奉孝，你说人争斗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权势。”郭嘉回道：“有了权势，有了权势，就能左右天下，把天下人掌控在股掌之中。”
曹操摇头一笑：“其实并不然。”
“曹公认为……”郭嘉问道。
指了指郭嘉，又指了指自己，曹操说道：“你和我都一样，我们争斗只为了活的更加安稳，只为了不被别人鱼肉。”
同样的话，曹铄也曾说过。
郭嘉说道：“其实长公子也曾说过。”
“子熔也曾说过？”曹操诧异的问道。
“正是。”郭嘉回道：“长公子军中流传一句话，男人或者，为的就是权力、钱财和女人。这句话和曹公所说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倒像是他说的话。”曹操笑道：“我就看他这次怎样拿下幽州，让他麾下众人有更多的权势、钱财和女人！”
曹操的回答应证了郭嘉先前的猜测。
陪在曹操身旁，郭嘉隐隐感觉到曹家的局势好像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几年曹铄的权势增长太快，他麾下将士已经有了和曹操大军抗衡的能力。
如果不加以约束，用不几年，曹铄很可能就会取代曹操。
而曹操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扶持曹丕，对曹操来说势在必行！
“我打算把许都交给子桓，豫州也一并给他，你觉得怎样？”曹操问道。
“曹公决断英明。”郭嘉说道：“二公子已经成人，跟随曹公征战屡立战功，给他豫州，也能看看他的本事。曹家已经有了长公子，如果再多个二公子，曹公必定会是如虎添翼！”
看向郭嘉，曹操嘴角微微一牵：“你真的认为会是如虎添翼？”
郭嘉应道：“正是，唯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长公子和二公子之间节制太多，曹公将来不好驾驭。”
“奉孝还是像以前一样。”曹操笑道：“提到要紧事，总是说些看似不沾边却让人不得不加以心中揣摩的话。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也会随时关注着子熔和子桓。”
第1426章 让他有苦说不出
曹铄率领大军一路往北。
三万曹军排列着长长的队伍，行进速度要比曹丕率领的黑山军快了许多。
袁熙得了幽州以后驻扎在蓟县。
来到幽州投他的袁尚也在城里。
斥候传报，曹铄和曹丕分别率领一支大军杀往幽州。
蓟县城头。
袁熙和袁尚并肩站着。
“二兄手中究竟有多少兵马？”袁尚向袁熙问道。
“两万多人。”袁熙说道：“当初我们袁家讨伐公孙瓒，幽州死的人太多，两万兵马还是我耗费了好些时日才招募起来。”
“只有两万多人。”袁尚说道：“曹子熔领军三万，草子桓带兵也是三万，我军恐怕抵敌不住。”
“先前我曾给乌桓王蹋顿送去书信。”袁熙说道：“送信的人回报，说是蹋顿肯出兵五万协助我们死守幽州。”
听说乌桓王肯出兵五万协助死守幽州，袁尚松了口气。
不过他随后又说道：“草子桓到不用怎么担心，他带来的都是黑山军。那些黄巾余孽，如果没有曹子熔在，我军必定能让他们丢盔卸甲。我真正担心的是曹子熔带来的三万精锐。”
“乌桓人可都是精锐骑兵。”袁熙说道：“听说曹子熔麾下骑兵不多，应对乌桓应该是没什么优势。”
“二兄可不要小看了曹子熔。”袁尚说道：“他先前攻破匈奴，大军挺进河套，居然差点灭了南匈奴。应对骑兵，他并不是毫无经验。”
曹铄攻打南匈奴，袁熙当然也曾听说过。
看向袁尚，袁熙问道：“如果我们真的守不住幽州，你觉着该怎么办？”
“乌桓在苦寒之地。”袁尚说道：“我们去了那里，曹家应该不会远征讨伐。即便前去讨伐，乌桓人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再不济还有辽东，进入三韩。”袁熙说道：“那里有些野人，只要我们给他们好处，他们应该会与我们一同抵御曹军。”
“放眼天下，到处是我们兄弟可去的地方。”袁尚说道：“曹操想要灭掉袁家可没有那么容易。”
“只要他给我们喘口气的机会，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杀回河北，把丢失的袁家家业给夺回来！”
与袁熙对视着，袁尚重重的点了下头。
兄弟俩人整备兵马准备死守蓟县，乌桓王蹋顿的五万骑兵也正往幽州方向赶来。
率领大军进入幽州，曹铄先夺下两座城池，又派人去其他城池劝降。
不过一两个月，幽州就有五六座城池属于曹铄。
这一天，他正坐在帅帐中，看着地图与田丰商讨什么时候进攻蓟县，邓展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公子！”进了帅帐，邓展说道：“斥候才传来消息，二公子领军来到幽州。”
“幽州边缘的城池有几座投效了我？”曹铄问道。
“多半都已经投效。”邓展回道：“二公子好像对这些城池根本没有兴趣。”
和田丰相互看了一眼，曹铄问道：“元皓认为子桓有什么打算？如果他真的要祸害幽州，又怎么会……”
说到这里，曹铄一愣。
田丰也是猛的站起：“公子，不好！”
“看来我俩想到一处去了。”曹铄向邓展吩咐：“传令下去，分拨兵马在四处巡查，如果有人敢屠杀村镇，即刻发兵过去，参与屠杀者，一律杀无赦！”
邓展应声还没退下，田丰说道：“公子这么做，无疑是和二公子反目……”
“和他反目又能怎样？”曹铄说道：“我是依着军纪办事，只要他敢杀百姓，我就敢杀他的兵。”
“出兵之前公子可不是这么说的。”田丰说道：“应对二公子，还是得谨慎些才是。”
“我当然知道谨慎。”曹铄回道：“我谨慎的前提是他没有做错，如果他犯了错，我不仅能杀人，还能让他好看！”
曹铄既然这么说了，田丰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进入幽州的曹丕也扎下营寨。
张燕来到他的帅帐，向他问道：“二公子，听说长公子已经占领了幽州南部，我们是不是要发兵直捣蓟县？”
“直捣蓟县？”曹丕笑着摇头说道：“袁熙、袁尚就在蓟县，听说蹋顿率领五万乌桓大军正往那里支援。我军孤军深入，很可能被他们包围。长兄会不会前来驰援，可是说不准的事。蓟县，我们暂时不能去。”
“城池都被长公子占了，我们能去哪里？”张燕说道：“将士们听说来到幽州会有好处，没想到却是遇见了这些窝心的事情。”
“城池不能占，村镇难道也不能占领？”曹丕问道。
“村镇？”张燕问道：“要那些地方做什么？”
“粮食，女人多半都是在村镇里。”曹丕说道：“将士出征，虽然军粮不少，却还是得要筹措一些。即便我们去村镇里拿些东西，长兄也是不能多说什么。”
“我明白了。”张燕应道。
他正要离开，吴质开了口：“还请张将军约束将士，告诉他们不要随意杀人。”
“抢东西，哪有不杀人的道理。”张燕摆了摆手，扭头退了出去。
吴质还想再说，张燕已经离开帅帐。
“公子……”吴质对曹丕说道：“我们动身太晚，长公子下手太快，如今要是再杀人，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我们会有麻烦，难道长兄没有？”曹丕说道：“他敢杀我的兵，我就敢向父亲告他的状。”
“公子现在可不敢和长公子反目。”吴质说道：“长公子太过强大……”
“我知道。”曹丕说道：“他捏死我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我毕竟不是蚂蚁，给他惹了麻烦，还能让他有苦难言，那才叫本事。”
曹丕信心满满，吴质却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比他们早来不了多少日子，曹铄居然已经占领了幽州南部。
从曹铄下手如此之快，吴质料到他已经是看出曹丕的打算。
“公子，还是谨慎些好！”吴质又提醒了曹丕一句。
曹丕却摆了摆手：“季重不用挂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吴质也只好不再多说，心里却盘算着真的出了事之后，该怎么挽回局面。
第1427章 黑山军麻烦了
幽州涿郡范阳城外。
离城池十多里的一个小村好似根本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
村民们还像往日一样，在田间地头劳作。
他们已经见到了曹军。
那些衣甲鲜亮的曹军将士来到的时候，村民们确实是很害怕，很多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然而隶属于曹铄麾下的曹军将士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如此几次，村民已经习惯了曹军的存在。
最近几天，村子里甚至还住了五六个曹军兵士。
他们每天做的事就是在村子四周巡查。
田埂上，几个曹军排成一排正往前走着，在田地里劳作的村民还有人和他们打着招呼。
村里村外的场面十分祥和，根本不像大军讨伐某处，给百姓带来灾祸的景象。
巡视的曹军正沿田埂走着，远处卷起一片烟尘。
几个曹军停了下来，他们眺望着远方，当烟尘越来越近的时候，带队的曹军向田地里的村民喊道：“快跑！回家去！”
村民们愣了愣，有个村民问道：“有你们在，难不成还有人敢来这里捣乱？”
“快回家！”喊话的曹军显得十分紧张，他的嗓音都有些变了腔调。
发觉不对头，村民们这才纷纷往家里跑。
那几个曹军也跟着跑向村子。
到了村口，带头的曹军张开长弓，往半空中射出一支火箭。
箭镞上缠裹的麻布不仅是用油料浸泡过，还包了一些干燥的狼粪。
火箭飞上半空，带出一道乌黑的烟幕。
仰脸望着天空，带头的曹军刚要松口气，一个令他出其不意的景象出现了。
随着他这道火箭上天，四面八方也出现了无数冲天而起的火箭。
半空中的黑烟就像是一条条蜿蜒的长蛇冲天而起。
到处都是蹿腾而起的黑烟，几个曹军全都愣住了。
来到小村之前他们得到过命令，只要发现不是自家队伍立刻传递讯号。
眼前的一幕告诉他们，到处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守住村口！”带头的曹军喊道：“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村子！”
没有了后援，六七个曹军摆列出迎战队形。
感觉到情况不对，一些青壮年村民提着农具跑了出来。
带头的村民向几个曹军问道：“怎么回事？”
“出麻烦了！”带头曹军说道：“让女人和孩子们都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很快就有村民跑进村子让女人和孩子们躲起来，而青壮年男人都提着自家的农具站到了曹军的身后。
没过一会，一支骑兵来到。
这支骑兵也穿着曹军衣甲，只是战袍的颜色和守着村子的曹军不太一样。
“干什么的？”带头的曹军喊道：“这里是长公子的属地，任何人不得在此撒野！”
“我们是二公子麾下。”最前面的骑兵军官喊道：“军中缺粮，来这里借些粮食。兄弟们离家出征，许多日子没有碰过女人，也借些女人玩一玩。”
“老子说过了，这里是长公子的属地，任何人不得撒野。”守着村口的曹军喊道：“这里没有粮食，也没有女人，快滚！”
“他娘的，让老子滚的人还没出生！”带头的骑兵嚷嚷道：“别以为你们是长公子的兵就能撒野，惹毛了老子，连你们一道宰了！”
来到这里的骑兵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守在村口的曹军却只有六七个人，双方力量根本不成正比。
然而这些曹军都得到了命令，任何人敢到村子里撒野，一律杀无赦。
“长公子有令，任何人敢到村子里撒野，一律杀无赦！”带头的曹军喊道。
“给脸不要，真要动刀动枪！”带头的骑兵军官向他身后的兵士喊道：“给我冲进村子，谁敢拦阻，杀！”
四五十名骑兵发了声喊，朝着村子涌了过来。
六七个守着村口的曹军摆出迎战架势。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来到幽州，居然有一天会是对自家人动手。
各地村镇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袭扰，很快曹铄就得到了消息。
祝奥站在曹铄面前，抱拳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曹铄冷着脸问道：“有多少伤亡？”
“百姓死伤无数，妇人下至五岁上至八十无一幸免全被糟践。”祝奥愤恨的说道：“有些将士阻拦他们，却被他们给冲散，也死伤了一些。”
“将士死伤了多少？”曹铄追问了一句。
“死了二十多人，几乎人人都带伤。”祝奥回道。
“公子……”田丰在一旁说道：“这……”
“点齐兵马，跟我去向子桓讨个说法。”曹铄猛的站了起来。
“莫非公子是要……”田丰吃了一惊：“使不得！”
“没杀我的兵，或许我会忍着。”曹铄说道：“可是我的兵都死了二十多个，我就得让凶手填命！”
“怎么填命？”田丰说道：“参与到这件事的黑山军少说也有两千人……”
“那就把两千人全都杀了！”曹铄一瞪眼：“一百个黑山军给我一个兵填命，我还觉着亏了！”
他向祝奥喊道：“传令下去，点齐兵马，立刻攻打二公子！”
不顾田丰劝阻，曹铄走出帅帐。
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将士们个个义愤填膺，早就在巴望着曹铄带他们去讨个公道。
才出帅帐，吕布等人就迎了上来。
他们向曹铄行了一礼，吕布问道：“公子这件事……”
“没这么容易算了。”曹铄说道：“他们敢杀我的兵，我就敢灭了他们！”
曹铄这句话出口，围上来的将士纷纷喊道：“公子威武！”
“上马！走！”翻身跳上战马，曹铄吼了一声。
骑兵纷纷上马，步军提着兵器排列起阵型，跟着曹铄往曹丕驻扎的地方行进。
黑山军袭扰各地村镇，曹丕还在暗暗得意。
坐在帅帐中，他对吴质说道：“我就说过长兄不能把我怎样，难不成他还会发兵攻打我？”
“公子还是小心提防的好。”吴质说道：“这件事实在是不该做！”
“你不是说要在幽州好好祸害一场？”曹丕问道。
“我说的是攻破城池屠杀城里人口、焚烧城内房舍。”吴质说道：“可公子这么做，显然是针对长公子……”
第1428章 在我眼里你是个屁
曹丕对吴质的说法并不是十分在意。
他笑着摆了摆手：“就算我这么做了，长兄能怎样？难不成他还会来杀我，为那些死了的百姓报仇不成？”
“关键是死的不止是百姓。”吴质说道：“祸乱引起的时候，长公子麾下有人意图阻止，却被黑山军杀了一些……”
“那些不开眼的兵，死了也就死了。”曹丕说道：“我还不信长兄能为他们报仇……”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个卫士的声音：“二公子不好了，长公子率领大军来到，像是要向我军进攻。”
曹丕吃了一惊，愕然看向吴质。
吴质叹了一声说道：“公子这下可是惹麻烦了……”
“他真敢打我？”曹丕愕然问道。
“长公子这几年除了不敢打曹公，还有谁是他不敢打的？”吴质顿足说道：“这下公子就算不死，也是要蜕了一层皮！”
直到这时，曹丕才有些害怕。
他向吴质问道：“季重，我该怎么办？”
“要么迎战，要么向长公子赔礼。”吴质说道：“可这次恐怕不是赔礼能说过去的了！”
“迎战！”曹丕咽了口唾沫：“我就不信长兄真敢来打，兄弟操戈，连父亲都不能容他。”
“如果没有先前的事情，长公子当然不敢。”吴质说道：“他攻破了大军，只要不杀公子，把你送到曹公面前狠狠告上一状，究竟是谁惹出的麻烦，曹公是再明白不过。”
“那怎么办？”连曹操这个后盾都没了，曹丕顿时慌了。
“我去求见长公子。”吴质说道：“公子做好准备，即使能够说服，恐怕这次黑山军也是要吃亏不少，公子以后在黑山军中的威望……”
说到这里，吴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曹铄率领大军来到曹丕军前，他下令摆出了进攻的阵型。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曹铄正要传令吹响号角，从曹丕的军营里冲出一骑快马。
马背上的人一边策马飞驰，一边用力摇晃着一块白布。
曹铄按了下手，示意暂时不要吹起号角。
那人快到跟前，几名卫士上前把他拦住。
片刻之后，一个卫士回道曹铄面前：“启禀公子，二公子麾下吴质前来求见。”
“让他过来。”曹铄向卫士吩咐道。
卫士离去，田丰对曹铄说道：“吴质求见公子，可见二公子已经怕了，公子可不要把事情闹的太过，万一传到曹公那里，不是太好看。”
“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就没想过会好看。”曹铄说道：“现在他们要脸面，是不是太晚了了些？”
田丰被他问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自从曹丕成人，许多人都看出曹家兄弟必有一争。
可没人能想到，最大的这场角逐居然会发生在讨伐幽州的战场上。
片刻之后，卫士领着吴质来到曹铄面前。
已经下了马，吴质抱拳躬身向曹铄行了个大礼：“吴质见过长公子！”
“你就是吴质？”曹铄低头看着他问道。
“正是！”吴质应道。
“左右，把他拖下去，砍了！”曹铄吩咐道。
卫士架着吴质就要往一旁拖。
被他们架起，吴质双脚不落地的喊道：“我身犯何醉，长公子居然要杀我？”
“你犯了什么罪还用我说？”曹铄冷着脸说道：“就是你这样的人怂恿子桓纵兵为祸，屠杀百姓糟践妇女不说，居然还敢杀我麾下将士。我杀了你，你也不冤！”
“我还真是冤枉！”吴质喊道：“这件事不仅与我无关，也与二公子无关。”
示意卫士把他放下，曹铄冷着脸问道：“怎么个无关法？”
“公子应该知道，黑山军统帅并不是二公子。”吴质说道：“二公子也是才得到消息，连忙让我前来求见公子说明一切……”
“这么说，我可以去黑山军抓人，而子桓不会拦阻了？”曹铄问道。
吴质回道：“长公子要抓人可以，只是大军出征，斩杀自家并将于军威不利……”
“关我屁事！”曹铄打断了他：“我杀的是黑山军的人，又不是我麾下将士，我的军威不受损害就成。”
他冷声向吴质问道：“你就说，我是不是能去黑山军抓人？”
没想到曹铄这么不讲理，吴质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如果不能，你即刻回去告诉子桓，我麾下将士被杀，仇是肯定要报的。不能在刑场上诛杀那些犯事的黑山军，就在战场上杀他们！”曹铄摆了下手，对吴质说道：“我也不再杀你，你去让子桓列阵迎战就好！”
“长公子息怒！”吴质连忙说道：“黑山军哪里是长公子麾下精锐的对手，双方要是开战，虽然黑山军必定损失惨重，长公子麾下也是少不了会有将士伤亡。与其为了二十多个人而大动干戈，倒不如就此作罢，我替二公子赔个礼就是。”
“你好大的脸面！”曹铄眼睛一瞪，向邓展吩咐道：“给我掌嘴，让他知道，他在我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邓展应了一声，上前揪住吴质的衣领，张开巴掌抡圆了就是二三十下。
耳光抽的响亮，可曹铄身后的将士们还是觉得不解气。
毕竟自家这边死了二十多个人，而对方却还没有付出代价。
“现在知道你替代不了子桓？”被邓展抽了二三十个巴掌，吴质脸颊通红，脸庞已经肿了，曹铄阴沉沉的向他问道。
捂着肿起的脸颊，吴质回道：“知道了……”
“既然知道，还不滚！”曹铄冲他一瞪眼，随后向邓展吩咐道：“传令下去，包围黑山军，如果子桓不给我一个合理的回复，大军随后冲杀，除子桓之外一个活人不留！”
邓展应声传令。
吴质赶忙说道：“长公子息怒，我这就去回禀二公子，务必说服他给长公子一个说法。”
“快滚！”曹铄摆了下手，很不耐烦的说道：“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下令大军即刻冲杀！”
第1429章 前面的努力全完了
吴质十分狼狈的回到军中。
他的脸已经肿到老高。
见他这副模样，曹丕连忙问道：“季重这是怎么了？”
“我打算说服长公子不要动武，哪想到他居然会让人抽我耳光。”吴质说道：“这次长公子可不是在闹，他已起了杀人之心。”
“他要做什么？”曹丕慌乱的问道。
“长公子要来军中抓人。”吴质说道：“看他那架势，不杀一些人，这件事恐怕是了不成。”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曹丕焦急的来回快步走着，先前的淡定从容早不知被他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长公子说了，他只给我们一炷香的时间。”吴质说道：“过了时间，如果再不给他答复，他就发兵来攻。一旦攻破我军，除了公子，他是一个活人都没打算留下。”
“三万多黑山军，长兄打算全都屠杀了？”曹丕愕然说道：“凭他手下将士，能杀的那么干净？”
“即使杀不了那么干净，公子落到他手中，难道还能有个好？”吴质回道。
“那怎么办？”曹丕问道。
“只有一个办法。”吴质说道：“请长公子进入军中……”
“张燕肯定不会答应。”曹丕说道：“到时他万一作起乱……”
“我倒有个计策。”吴质说道：“长公子这次是要给他麾下兵士报仇，事情是黑山军挑起来的，命令是张燕下的，只要公子擒了张燕……”
“那我在黑山军的威望……”曹丕咽了口唾沫。
“还要什么威望。”吴质说道：“黑山军就不该公子得，等到这件事情了掉，公子尽快返回邺城，可不敢在黑山军中逗留！”
“就这么……完了……”曹丕心有不甘的问道。
“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先把长公子这边的事情给应对了再说。”吴质说道：“公子可带着卫士与张燕一同去见长公子，长公子应该会杀了张燕，而公子却能避开这场灾祸……”
“万一张燕不肯去怎么办？”曹丕问道。
“还能由着他？”吴质说道：“他不去，捆也得捆去。”
“那倒不如先把他捆了。”曹丕说道：“等到见了兄长，我也好说话。”
吴质想了一下，对曹丕说道：“我这就去请张燕，公子让卫士们在帐内埋伏，一旦把他捆了，立刻装进箱笼送去长公子那里。”
“依着你，就这么办。”曹丕也是慌了神，对吴质说道：“这里是黑山军军营，到处都是张燕的人。办事可得小心些才是。”
“公子得把附近的黑山军支走。”吴质说道：“否则我们下手的时候，万一他嚷嚷起来，连同公子一道，我们可是半个人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知道事情闹大了，曹丕对吴质说道：“你去请张燕，其他事情交给我。”
吴质和曹丕算计着把张燕献给曹铄。
此时的曹铄正等着他们送回消息。
立于曹铄身旁，田丰问道：“公子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是故意的。”曹铄说道：“杀了我的兵，我肯定得让他们好看。”
“恐怕公子看的没有这么短浅。”田丰小声说道：“先前我不太明白，现在是想明白了。”
“哦？”曹铄向田丰问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公子今天肯定是要杀人，而且杀的还不会少。”田丰说道：“只不过杀人的同时，公子还能做到让更多的人感恩戴德，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看着田丰，曹铄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会算计？”
“公子算计的都是别人，又不是算计身边的人。”田丰说道：“只是跟随公子，显得我们这些人没什么用处。”
“胡说八道！”曹铄语气缓和了不少，他对田丰说道：“其实从这件事，我能得到的好处只是附带，真正激发我带兵来到这里的，恰恰就是那二十多名兵士的死。他们跟随我来到幽州，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却死在了自家人的战刀下，你觉不觉得他们死的实在是窝囊？”
田丰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没错，这些将士死的确实是窝囊了些。”
他随后又对曹铄说道：“经过今天这件事，二公子恐怕会消停不少，曹公应该也能看出，想要扶持他制衡公子，恐怕是行不通。”
“你觉得是好事？”曹铄问道。
“好坏参半吧。”田丰说道：“虽然有今天的挫败，二公子却绝对不会死心，他早晚还是会和公子捣乱。”
“你说到点子上了。”曹铄小声说道：“我这个弟弟野心很大，如果留着他早晚会给我惹麻烦。现在最让我觉着为难的并不是他的身份，而是父亲还在。有父亲护着他，即使我想把他除了，也没机会下手。”
“公子今天做的都对，唯独一样不该。”田丰说道：“吴质也是个人才，公子不该令邓将军当着众人打他耳光。”
“他会恨我？”曹铄问道。
“当然。”田丰说道：“像吴质这样的人物必定心高气傲，公子让人打了他的耳光，他虽然不敢明说什么，心中却是恨死了公子。此人恐怕公子是用不成了。”
“那就不用！”曹铄说道：“我虽然爱才，却不是什么人才都爱。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才对我来说就是绊脚石，既然和我为敌，那就找机会杀掉好了！”
“公子说的是。”田丰随即应了。
吕布从后面策马上前，向曹铄问道：“公子，什么时候进攻？”
“进攻？”曹铄问道：“为什么？”
“公子不是说给吴质一炷香的时间？”吕布说道：“眼看快要到了，应该早做进攻准备才是。”
“时间快到，并不是已经到了。”曹铄说道：“吕将军不用着急，再等一会就是。”
田丰对曹铄说道：“虽然时间没到，公子却可以下令大军散开，把黑山军包围其中。威慑也得有个威慑的架势才是！”
“元皓说的是。”曹铄向吕布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散开，把黑山军包围起来，等待我的命令！”
第1430章 两位公子的事和别人无关
曹铄命令下达，将士们立刻散开，分成四个方阵，把黑山军包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张燕也有些慌神。
命令是他下达的，将士们前几天闯进村镇，确实是抢了不少东西，也杀了不少人，可他却没想到，曹铄居然会为此大动干戈，发兵把他们给围住。
“将军，怎么办？”张燕手下一员偏将望着围困他们的曹军，有些慌乱的向张燕问道。
“慌什么？”张燕说道：“曹子熔麾下不过三万人，我们也是三万多人，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败。”
“我们的三万人缺少操练。”偏将小声说道：“曹子熔的三万人却是久经沙场，连最精锐的袁军和匈奴骑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狠狠瞪了偏将一眼，张燕说道：“你要是再敢祸乱军心，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斩了？”
张燕发怒，偏将不敢再言语。
他低下头，也没敢再看张燕一眼。
满心懊恼，张燕眉头紧锁望着围困他们的曹军。
他也知道曹铄麾下大军的厉害，可人家已经把自己包围了，如果不打，恐怕会是死路一条。
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个黑山军来到张燕身旁。
“将军，吴公求见。”黑山军对张燕说道。
“吴质？”张燕问道。
“正是。”黑山军回道。
“请他过来！”张燕吩咐了一句。
报讯的黑山军退下，很快把吴质给带了过来。
见到吴质，张燕正打算向他询问该怎么办，陡然看见他的脸庞已经肿起。
吃了一惊，张燕问道：“吴公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张将军惹出的麻烦？”吴质说道：“长公子狠狠给了我一通耳光。”
“吴公是二公子身边的人，长公子敢打你耳光？”张燕愕然。
“长公子已经怒了。”吴质说道：“他要我们交出凶犯，可参与到劫掠与杀人中的将士究竟有多少，将军能不能说得清？”
“要说凶犯，我也是其中之一。”张燕说道：“是我下的命令，将士们才会如此去做！”
“将军敢于担当，二公子在十分佩服。”吴质说道：“然而将军有没有想过，长公子究竟要的是什么？”
“要的是什么？”张燕眼睛一瞪：“我是将军，难不成还要给几个兵士填命不成？”
“将军统领的是黑山军，并不是长公子麾下兵马。”吴质说道：“长公子向来护短，曹家上下谁不知道？当初我试图劝阻将军，可将军对我说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吴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张燕也有些懊恼的说道：“吴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出了，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
“将军说的是。”吴质说道：“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公子就是要我前来请将军过去，与他商议怎样解决这件事。”
看着吴质，张燕问道：“公子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已经有了。”吴质说道：“只是得请将军过去商量，毕竟黑山军听从将军号令，是战是和，还得将军说了算。”
“如果能不打，当然不打最好。”张燕说道：“然而要是非打不可，我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将军说的没错。”吴质说道：“能不打，当然不打最好，真到了非打不可的境地，我们就得想个如何退敌的法子。”
“假如我们和长公子开战，传到曹公那里……”张燕迟疑着问道：“曹公会怎么说？”
“两位公子之间的事情，将军不过是执行军令。”吴质说道：“难不成曹公还会怪罪将军？”
“可是兵权在我手中。”张燕还是不太放心的说道：“万一曹公追到我的头上，恐怕我是担待不起……”
“将军多虑了。”吴质说道：“曹公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两位公子相互争斗，与将军有什么关系？他即便要责怪，也是责怪两位公子。”
吴质这么说，张燕才放心不少。
早年和袁家为敌，他是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投效了曹家，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他可不想就这么得罪了曹家，从此以后再被曹家讨伐。
“公子还在等着，将军可千万不要再有所迟疑。”吴质说道：“长公子给的时间不多，我们究竟是打还是不打，还得将军和公子一同拿主意才是。”
“我担心的就是曹公怪罪，其他倒是不怕。”张燕说道：“既然吴公说了，即使两军厮杀起来，曹公也只是怪罪两位公子，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将军，请！”吴质退到一旁，请张燕先走。
“吴公，请！”张燕和吴质谦让了一下，却昂首走在前面。
此时曹丕的帅帐，二三十名卫士手持兵器藏身在帐篷外面。
曹丕已经和他们交代过，只要帐内大喊一声好，他们这些人立刻就冲进去，把张燕给捆了。
帅帐里，曹丕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走动着。
来到幽州，他本打算给曹铄找些麻烦。
最能让曹铄麻烦的，无非是把幽州给祸害一场，在这里多杀些人，多抢掠一些财货。
只要他祸害的够狠，即使将来曹铄得到幽州，往这里投入的钱财和精力也会极大，利用幽州牵制曹铄的发展，再合适不过。
本以为黑山军闹了一场，曹铄不敢把他们怎样。
可他却没想到，那位长兄根本就是个不顾后果的。
不仅打算把他们怎样，甚至还舍弃了正要攻打的蓟县，把大军调到了这里围困黑山军。
细细回想一下，这件事先办差了的正是他，就算是到曹操面前去说理，曹操也是不可能护着他。
差的不是杀了许多幽州百姓和劫掠了许多粮草财货，黑山军真正办差的，是不该杀了曹铄麾下那二十多个兵士。
死了二十多个士兵，曹铄当然有理由对他们大动干戈。
正在帐篷里焦急的来回走动，曹丕听见帐外传来吴质的声音：“公子，张将军来了。”
听说张燕来了，曹丕做了个深呼吸，向外面说道：“快请张将军入内说话。”
第1431章 他容易上当早就死了
吴质亲自掀开帐帘，张燕走了进来。
来到曹丕帅帐，张燕心里有些疑惑。
帅帐外面以往总是有些卫士，可今天却一个卫士也没见到，反倒是吴质为他掀开帐帘。
进了帅帐，张燕向曹丕行了一礼问道：“公子找我？”
“正是。”曹丕说道：“我请将军来，是有要紧事商量。”
“公子要和我商量的，可是长公子率军围困的事情？”张燕问道。
“正是。”曹丕问道：“长兄麾下将士精锐，我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知将军有什么打算？”
张燕没有回答，而是向曹丕问道：“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请将军来，无非是商量两件事。”曹丕说道：“其一是要不要打，其二是如果打了，该怎么打？”
“听公子的意思，好像是想和长公子开战？”张燕问道。
“其实不是我想和长兄开战。”曹丕叹了一声说道：“是我不得不选择与他开战。”
“公子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张燕说道：“怎么就不得不开战？”
“将军知不知道长兄要求我们怎样？”曹丕问道。
“吴公刚才和我说了。”张燕回道：“长公子是要严惩凶手，可将士们外出，究竟是谁杀的人，还很难说，让我们到哪里去找凶手？”
“将军说的极是！”曹丕说道：“长兄要严惩凶手，我也在犯难，究竟要到哪里去找凶手？无法着到凶手，长兄必定不肯罢休，他肯定是要把当天参与到劫掠和杀人的将士都给斩了！”
“那怎么可以！”张燕眼睛一瞪，对曹丕说道：“黑山军跟随我多年，个个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杀死？”
“将军不肯，我岂会答应？”曹丕说道：“所以请将军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今天必定是要和长兄反目了！”
“为了黑山军，公子竟做出如此决断。”张燕说道：“黑山军将士不会忘记公子情义。”
“希望张将军真能记住我的情义才好！”曹丕叹了一声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样才能把长兄击退。”
“如果硬来，我们肯定不是长公子的对手。”张燕说道：“不如用计！”
“将军有什么计策？”曹丕问道。
“不如我和吴公去见长公子。”张燕说道：“就说公子在军中摆宴向长公子赔罪，等到饮宴之后，再请长公子擒拿凶犯为死去的将士讨个公道。我觉着长公子这次带兵前来，也不是很想与公子厮杀，他必定是在等着我们答应条件。只要答应让他擒拿凶手，他应该会来到军中。到时公子只要令暗中埋伏的刀斧手上前，把长公子捆了，他麾下兵马还能有什么作为？”
“将军难不成是要杀了长兄？”曹丕装作吃惊的问道。
“我怎么敢杀长公子。”张燕说道：“我的意思是把长公子擒获，只要没了他坐镇，他麾下将士必定会投鼠忌器向后撤走。这场仗不打，我们的危困也是解除了！”
“将军果然是常年领兵之人！”曹丕闻言，高声赞道：“将军智虑非同常人，长兄必定会中计前来。此计甚妙，好！真是再好不过！”
被曹丕夸赞，张燕脸上浮起笑容。
他刚抱拳躬身向曹丕行礼，帐外冲进来二三十人，
当先俩人招呼也不打一个，上前就把张燕给撂翻在地。
被摔倒在地上，张燕正要挣扎，一个卫士揉着一团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其他人则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捆了起来。
看着张燕，曹丕摇头叹道：“将军的计策是不错，可惜太小看长兄了。如果长兄这么容易上当，他也不会活到如今。只怕将军和季重才提出请他来到军中，两位就被他个砍了。为了保全将军性命，我也只有出此下策，亲自押解将军去向长兄赔礼。”
被卫士按住，张燕奋力扭动着，向要从卫士手中挣脱。
只要他把嘴里的布团给吐出来高喊一声，军营里的黑山军立刻就会涌过来把曹丕等人砍成肉酱。
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而曹丕事先安排的卫士却有二三十人之多。
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可能从这些卫士的手中挣脱。
“把张将军捆起来。”曹丕向卫士们吩咐道：“给他塞进箱笼抬出军营，我要把他送给长兄发落。”
早先愿意追随曹丕，无非是为了博个前程。
没想到，跟随曹丕来到幽州，仗还没打，倒先惹了个大事。
被卫士七手八脚的捆了，张燕心中是万分懊恼。
他狠狠瞪着曹丕，恨不能上前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将军别这么看着我。”曹丕说道：“我这么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但凡我还有点法子，也不可能这么对待将军……”
卫士们七手八脚的把张燕给捆了，为免他嘴里的布团掉落，还有人在他嘴上也勒了条绳索。
被卫士们抬进一个很多大的箱笼，张燕还在用力挣扎。
“将军最好老实一些。”曹丕说道：“出去的时候，你要是挣扎，就只能往你身上捅几剑。长兄要的是罪魁祸首，我相信他并不在意将军的死活。”
被塞进箱笼，张燕只觉得心底一阵绝望。
是他下令到处劫掠杀人，虽然之前曹丕曾有过暗示，毕竟没有直接下令。
被送到曹铄面前，他这个罪魁祸首多半是有死无生。
蜷在箱笼里，张燕绝望之余心中也是一阵后悔。
悔不该当初听了曹丕的花言巧语跟随他来到幽州，如果不来幽州，就不会有劫掠百姓并杀死曹铄麾下将士的事情发生。
没有得罪曹铄，即使将来不会成就什么太大的功名，至少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心中正懊恼着，张燕感觉到箱笼被人抬了起来。
接着他听见曹丕的声音：“抬稳当了，如果他敢在里面发出声音或者扭动，立刻用槊把他给戳死。”
卫士们应了，随后曹丕又吩咐道：“都跟我去见长兄。”
随着曹丕一声令下，张燕感觉到他被人抬出了帐篷，往军营的辕门走去。
第1432章 不过是被人当刀使
曹铄率军围住黑山军。
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快要过去，他抬起了手臂。
“公子，军营里来人了。”田丰朝着黑山军军营一指。
顺着田丰指的方向望去，曹铄果然看见从军营里走出一群人。
当先那人看身形应该就是曹丕。
“二公子还有脸来见公子。”一旁的邓展已经看清，小声向曹铄问道：“怎么办？”
“先看他打算做什么。”曹铄说道：“他想要什么我很清楚，只要让他得不到，以后见到我，他也得老实些。”
曹丕在吴质的陪同下，带着一群卫士来到曹铄大军前。
卫士们在离曹铄还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曹丕则快步跑向曹铄。
“兄长。”他向曹铄行了个大礼，好似完全不知情的看着曹铄身后大军：“怎么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
“别和我装模作样。”曹铄打断了他：“我来这里有什么打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清楚。”曹丕苦着脸说道：“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正打算擒了凶犯给兄长送过去，没想到兄长倒是先来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曹铄眼睛微微眯了眯，阴阳怪气的问道。
“不，不！”曹丕连连摆手：“是我带来黑山军，给兄长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怎么敢让兄长感谢。”
“你来见我，是什么意思？”曹铄问道。
“没……没什么意思。”曹丕连忙说道：“我就是想给兄长陪个不是……”
“恐怕这件事不是赔个不是就能解决的。”曹铄说道：“我的兵死了二十多个，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兄长只管带人到军中去擒拿凶犯。”曹丕对吴质说道：“把首犯给我送上来。”
“快，快把首犯送上来。”吴质向抬着箱笼的卫士喊道。
几个卫士抬了箱笼走了过来。
低头看着箱笼，曹铄问道：“首犯就在这里？”
“命令是黑山军统领张燕下达。”曹丕说道：“我冒险把张燕擒住，特意送来给兄长发落。”
“打开看看。”曹铄向邓展和祝奥吩咐了一句。
俩人下马，走到箱笼前，把箱笼打了开。
箱笼打开后，只见一个身穿铠甲的大汉蜷缩在里面。
他嘴里塞着麻布，浑身被绳索捆缚了个结实，正狠狠的瞪着曹丕。
“这就是张燕？”曹铄问道。
“正是。”曹丕回道：“此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命令，黑山军才会目无军纪……”
“行！”曹铄说道：“你把张燕给擒了，军营是回不去了。我派人送你去邺城，幽州的事情用不着你再来插手。”
“多谢兄长。”曹铄没有整治他的打算，曹丕松了口气，他连忙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
“邓展。”曹铄吩咐道：“派百十个人，护送二公子返回邺城。”
邓展应了，当即安排百十名曹军护送曹丕。
“兄长，这里……”曹铄还没说怎么发落张燕，曹丕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我说了，这里用不着你。”曹铄眼睛一瞪：“你还想在这惹多少麻烦？”
不敢再多问，曹丕只得怯怯的应了。
“现在就走。”曹铄说道：“你在这里太久，难保没有黑山军明白过来，暗中对你下手。”
“我明白了！”不敢再和曹铄争辩，曹丕只得应了一声。
他招呼了吴质，带着一群贴身卫士，在曹铄派的百十名曹军护送下离开了大军。
“把张将军从箱笼里放出来。”目送曹丕离开，曹铄向一旁吩咐道。
“公子……张燕……”吕布在一旁小声提醒。
“命令可能是他下的。”曹铄说道：“然而是不是像子桓说的那样，我们谁都不知道。只有问了张燕，才能清楚原委。”
他吩咐道：“松绑之后把张燕带过来见我。”
曹铄掉转战马，走向大军列阵的后方。
没过一会，田丰和将军们就押着张燕来到。
下了战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曹铄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向张燕问道：“张将军，杀了我的兵，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交代？”
张燕把脸偏向一旁，傲然说道：“长公子要杀就杀，何必羞辱我？”
“羞辱你？”曹铄撇嘴一笑：“我可没有想过要羞辱你，倒是将军自取其辱？”
“我是奉了二公子之命，让将士们在幽州捣乱。”张燕说道：“长公子把他给放了，我心中不服。”
“不服又能怎样？”曹铄说道：“他和我是嫡亲兄弟，难不成我还得杀了他？”
曹铄直言不讳的说出不可能杀曹丕，张燕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父亲在，我就得做出一副兄慈弟恭的模样。”曹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张燕说道：“难道张将军不知道我家二弟早就对我怀有二心？他一直恨我不死，可我偏偏命大的很，怎么都死不了。可能让他感到很失望。”
“长公子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到幽州？”张燕愕然问道。
“父亲下了命令，我能怎样？”曹铄说道：“我能做的，也只是看着他胡来。至于胡来到什么境地，那就看他有多能作了。可惜，张将军一世英雄，居然上了个黄口小儿的当。”
“事已至此，公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燕说道：“我连半下眉头也不会皱一皱。”
“你要是死了，黑山军三万多将士还能有命在？”曹铄问道。
张燕一愣：“公子不打算杀我？”
“你不过是奉命行事给人当了刀使。”曹铄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如果公子不杀我，从此往后，我和黑山军愿追随公子……”张燕抱拳躬身说道。
“黑山军追随我是可以。”曹铄说道：“可我那二十多个兵士的性命怎么办？谁来为他们填命？”
“公子要怎么办？”感觉得到事情不妙，张燕问道。
“谁杀的人，把他们给找出来。”曹铄说道：“事情发生在黑山军投效我之前，我当然要为死去的将士讨个公道？等到黑山军投效我之后，谁敢欺负你们，下场也是一样。”
第1433章 把那些人都送到幽州
张燕被曹铄放回黑山军查问是哪些人动手杀人。
曹铄的军营里，田丰向他问道：“公子相信张燕？”
“我对张燕并不了解。”曹铄说道：“放他回去不过是在赌。”
“公子是在赌张燕会不会把凶犯送来？”田丰问道：“如果他不送来，公子打算怎样？”
“三万黑山军，如果我军大举推进，他们能抵挡多久？”曹铄问道。
田丰想了一下：“顶多半个月。”
“我三天就能灭了黑山军。”曹铄微微一笑。
对于他的自信，田丰并没有半点怀疑。
曹铄麾下尽是精锐，黑山军这些年虽然也历经过不少战场，可他们毕竟缺乏训练，军纪也是十分涣散还有黄巾贼的陋习。
黑山军根本不可能是曹铄的对手，张燕应该不会看不明白。
“公子如果要收编黑山军，恐怕就不能太多杀人。”田丰说道：“杀人太多，黑山军上下……”
“他们应该明白杀了我的兵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曹铄说道：“我收编他们之后，当然会告诉他们，从今往后，谁敢如此对待他们，也是会落个一样的下场。”
“公子的心意我明白了。”田丰应道。
俩人正说着话，邓展在帐外说道：“启禀公子，张燕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曹铄吩咐了一句。
张燕进入帅帐，向曹铄行了个大礼说道：“公子要我回去查问，我已经问清楚了，当时杀人的有一百多黑山军。”
“你是怎么处置的？”曹铄问道。
“已经擒了，等候公子发落。”张燕回道。
“你是主将，如果这些小事连你都发落不了，我还怎么发落。”看着张燕，曹铄说道：“我的意思，张将军应该已经清楚了。”
“我明白了。”张燕说道：“我这就回去发落那些凶犯。”
张燕退下，田丰对曹铄说道：“公子让他发落，如果他不杀人，就是得罪了公子。假如他杀人，就是替公子把这件事给担待了下来。”
“他不过是个将军。”曹铄笑道：“我能让他担待什么？要他发落，无非是给他个恕罪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的住，可就全看他的了。”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田丰应道。
曹铄这件事做的还真是滴水不漏。
张燕下达了到处劫掠的命令，他就把弥补的任务交托给了他。
通过此事，张燕应该知道曹铄不好招惹。
而那些动手杀人的黑山军因此掉了脑袋，下令杀他们的却不是曹铄，而是张燕。
足可见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做了让人无法饶恕的事情。
张燕再次离去后不久，他又返了回来。
进了帅帐，他对曹铄说道：“公子，我把那些凶犯全都押了过来。”
“一百多人全都押了过来？”曹铄问道。
“正是。”张燕回道：“这些人做了大逆之事，绝对不可饶恕，只是我不便下达命令杀他们，还请公子发落。”
看着张燕，曹铄微微一笑。
张燕被他笑的浑身发毛，连忙低下头没敢再看他。
曹铄站了起来，向田丰招呼道：“元皓陪我去看看，既然张将军不肯发落，那就我来做这个恶人，发落下去好了。”
田丰应了一声，跟着曹铄出了帅帐，张燕则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
一百多名黑山军被用绳索捆缚着。
他们一排溜的跪在军营里，四周的曹军将士望着他们，一个个眼中流露出杀机，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一百多个黑山军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来到一百多人面前，曹铄来回的走了几圈，向邓展吩咐道：“验明正身之后全都杀了，让他们为死去的将士陪葬。”
“公子威武！”曹铄命令下达，曹军将士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抬起双手按了按，曹铄喊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
将士们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曹铄。
“张将军已经宣誓投效我。”环顾将士们，曹铄喊道：“黑山军从今往后将是我的部署。今天杀这些人，只因他们作恶的时候不是我的兵，然而从今天起，黑山军也和你们一样，是我麾下的将士。杀了他们这些人，我们已经为死去的将士报了仇！过了今天，任何人不得再找黑山军麻烦，听见没有？”
将士们个个面面相觑，并没有人回应。
“听见没有？”抬高嗓门，曹铄又问了一声。
“听见了！”将士们齐声回道。
“张将军，你看这样处置如何？”曹铄向张燕问道。
“我替黑山军三万将士谢过公子。”付出一百多人的代价，得到曹铄谅解，张燕松了口气，连忙向他道谢。
“投效我是可以。”曹铄对张燕说道：“任何人投效我，都会被打乱部署。将军从今往后不再是黑山军统领，而黑山军将士也会被打乱编制，编入我军序列。张将军有没有意见？”
“公子觉得怎样合适，那就怎样好了。”张燕哪敢不从，连忙应了。
曹铄向田丰吩咐道：“元皓随同张将军前往黑山军营，精壮将士编入常备军，体质稍弱或者是年纪过大过小的，都分派成军户。”
“军户都送到什么地方？”田丰问道。
“幽州是你的，当然是留在幽州。”曹铄又对张燕说道：“听说父亲早先安排黑山军家眷去了豫州？”
“正是。”张燕说道：“如今应该已经安顿了下来。”
“将军可以传令，让他们迁移到幽州。”曹铄说道：“幽州缺人，我怎么可能把十多万人留在豫州？”
“公子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豫州传令。”张燕说道：“用不了多少时日，那些人必定会来到幽州。”
看向田丰，曹铄又说道：“幽州交给元皓，两年以后我得要一个强盛的幽州。”
“袁熙、袁尚死守蓟县。”田丰说道：“乌桓王蹋顿率领的五万精骑已经来到幽州，两年，战事还不一定能够终结。”
“派人去徐州传令，让屠各匈奴把他们的骑兵给拉过来。”曹铄说道：“乌桓人擅长骑射，我还不信他们会比匈奴人在马背上更加强悍。”
第1434章 攻打蓟县要开始了
曹丕回到邺城。
宅子的后园。
曹操走在青石路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两侧风景，曹丕则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
“你把张燕给卖了？”走在前面，曹操问道。
“长兄逼迫的紧。”曹丕回道：“如果不把张燕交出去，我恐怕是不能活着回来见父亲了。”
“就算你承认下了命令，子熔也不会把你怎样。”曹操说道：“倒是你，错失了一个与张燕更加亲近的机会。”
“父亲教训的是。”曹丕低头应道。
“当初你要黑山军，我答应让你统领，就是打算将来把他们调往豫州。”曹操说道：“黑山军家眷如今都在豫州，没想到你却失去了军心。”
“请父亲给孩儿一个弥补的机会。”曹丕说道。
“弥补？”曹操回头看着他：“我可以给你机会，然而黑山军会不会给你？”
被曹操问的低下头，曹丕没再吭声。
“军心已经丢了，你要做的就是返回豫州，好好整顿那里。”曹操说道：“你和子熔是兄弟，兄弟之间理应相互扶持，你这次去幽州不仅没有扶持子熔，反倒还在背后捅他一刀。如果我是子熔，绝不会如此轻易饶你！”
“父亲教诲的是。”曹丕辩解道：“我并不是想和长兄捣乱，只是黑山军确实……”
“不要什么责任都往别人头上推。”曹操眉头皱了皱：“回去吧，好好想想这次你做差了什么。”
曹丕应声退下。
回到住处，他才进门，吴质就迎了上来：“曹公怎么说？”
“父亲训了我一通。”曹丕说道：“他要我去豫州，好好想想这次的事情。”
吴质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我被父亲训，你居然说还好？”曹丕不无郁闷的说道。
“如果曹公不训公子，那才是麻烦。”吴质说道：“等到他懒得再说，公子可就真是什么机会都没了。”
“也就是说……”曹丕眼睛一亮。
“最近公子什么都不要做。”吴质说道：“先回许都，以后再做计较。”
“听你的。”曹丕应了一声：“明天一早我就向父亲辞行。”
曹丕返回许都，曹铄此时还在幽州。
大军已经推进到距蓟县只有二十多里。
蹋顿率领的乌桓骑兵驻扎在离蓟县十多里的地方，而蓟县城内守军则是做好的守城的准备。
坐在帅帐中，曹铄正查看着地图，邓展在帐外说道：“启禀公子，张燕将军求见。”
听说张燕求见，曹铄吩咐道：“请他进来。”
邓展掀开帐帘，送张燕来到帐中。
“公子。”张燕躬身行了个大礼：“我是特地前来向公子请战。”
“请战？”曹铄问道：“请什么战？”
“大军已经围困蓟县，公子难道不打算攻城？”张燕问道。
“攻城当然是要的。”曹铄说道：“不过却不是现在。”
十分诧异的看着曹铄，张燕问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
“乌桓骑兵就在蓟县城外。”曹铄说道：“如果不把他们击破，我们能不能安心攻城？”
曹铄这番话，把张燕问的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就在张燕发愣的时候，祝奥走了进来。
他向曹铄行礼说道：“启禀公子，屠各左贤王来了。”
“请他进来说话。”曹铄吩咐道。
祝奥应声退下。
张燕说道：“公子有要紧事，我先告退。”
“张将军不用离开。”曹铄说道：“我这次正是打算让黑山军与屠各骑兵一道攻打敌军。”
张燕应了，曹铄又问道：“张将军与屠各很熟，是不是？”
“回禀公子，正是。”张燕说道：“屠各匈奴也在太行，以往我们是有些交情。”
“有交情好办事。”曹铄微微一笑：“这次攻打蓟县，看来是真得交给黑山军和屠各匈奴了。”
“公子但有差遣，末将无不向前。”张燕抱拳说道。
俩人正说着话，祝奥引领屠各左贤王来到账内。
向曹铄行了个大礼，左贤王说道：“得到公子召唤，我不敢有半点耽搁，率领屠各勇士一路飞驰，希望没有耽误公子大事。”
“攻打蓟县还没开始。”曹铄说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没有耽误公子要紧事就好。”左贤王应道。
他随后向曹铄问道：“敢问公子，要我们屠各勇士做些什么？”
“匈奴人和乌桓人，谁在马背上更强一些。”曹铄问道。
“乌桓人虽然骑马，他们哪里懂得什么叫做马术。”左贤王说道：“一个匈奴勇士可以砍杀十个乌桓人。”
曹铄笑道：“我也不让你们砍杀十个乌桓人，眼下乌桓王蹋顿率领五万乌桓精骑前来驰援蓟县，你们有没有把握拿下他们？”
才夸下海口说一个匈奴人可以对付十个乌桓人，左贤王当然不好再把话给收回去。
他对曹铄说道：“公子要我们拿下，我们就能拿下。”
“左贤王可不要勉强。”曹铄说道：“敌军五倍于你，如果不容易拿下，只管说一声就好。我会另外派遣将军率领骑兵协助。”
“我看龙纹骑就在军营。”左贤王尝试着向曹铄问道：“不知公子能不能……”
“当然可以。”曹铄向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邓展走了进来。
曹铄吩咐道：“去把陈到叫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商量。”
邓展离去后没多久带着陈到来了。
见张燕和屠各左贤王都在，陈到知道攻打蓟县的日子终于来到。
他向曹铄问道：“敢问公子，是不是要对蓟县下手了？”
“还是陈将军了解我。”曹铄微微一笑，对陈到说道：“攻打蓟县，我打算让张将军的黑山军承担主攻。乌桓援兵请屠各勇士拦截，陈将军率领龙纹骑，配合屠各勇士就好。”
“怎么配合？”陈到问道。
“很简单。”曹铄说道：“陈将军只要在屠各勇士和乌桓人厮杀起来之后，率领龙纹骑直捣敌军中军就好。”
“公子是要擒获乌桓王？”陈到问道。
“也不强求。”曹铄说道：“如果能擒来当然最好，即便擒不到，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取来乌桓王的项上人头。”
第1435章 让他领兵来战
蓟县城头，袁熙和袁尚并肩站立。
曹铄率领的大军已经来到。
三万常备军和三万黑山军在城外列阵，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好不吓人。
望着城外的曹军，袁尚说道：“这下完了，曹子熔带来了这么多人……”
“曹子熔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不可战胜。”袁熙说道：“他带来了这么多人马，我们让他有来无回就好。”
“二兄说的也太简单。”袁尚说道：“如果曹子熔是个好对付的，我们袁家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袁家落到今天的境地，应该和曹子熔关系不是很大。”袁熙说道：“真正给袁家带来麻烦的，是曹操才对。”
袁尚摇了摇头：“二兄和曹子熔不熟，并不知道他的厉害，我与他是在战场是遇见过，深知他的了得。”
“我军在城内有两万兵马，乌桓王率领五万大军前来驰援。”袁熙说道：“七万兵马守卫蓟县，我不信曹子熔能把我们怎样？”
“斥候传报，曹子熔调来了屠各匈奴的一万骑兵。”袁尚说道：“匈奴骑兵有多强悍，二兄应该是知道。”
“我可是听说南匈奴曾被曹子熔险些灭族。”袁熙说道：“由此可见，匈奴人也不过如此。”
“正是如此，才能看出曹子熔麾下兵马有多强悍。”袁尚说道：“二兄不信，我也是没有法子。”
俩人正说着话，曹军阵列中走来一骑快马。
骑马往城墙这边来的正是邓展。
策马飞驰，他摇晃着手中的白色麻布。
到了城门下，邓展勒住马喊道：“袁显歆、袁显甫两位公子在不在？”
“邓展，你来做什么？”曹铄手下的不少人袁尚都认得，他探出头向邓展问道。
“三公子！”邓展拱手回礼：“我家公子奉曹公之命讨伐幽州，念及两位公子是他妻舅，不忍挥兵攻城，特意令我前来与两位公子和谈。”
“和谈？”袁熙说道：“只要曹子熔退兵，我们不就不用打了。”
“那怎么可能。”邓展说道：“幽州我们是要定了，两位公子只要交出手中兵权，把幽州拱手送上，我家公子绝对不会有半点为难。如果曹家有人打算对两位公子不利，我家公子也会一力保全。”
“幽州向来都是我在统领。”袁熙说道：“曹子熔早年到邺城，暗度陈仓把我未过门的妻子抢掠回了许都。到如今我才知道这件事，面对我，他居然半点愧疚之心也是没有，还好意思前来讨要幽州？”
“二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邓展说道：“袁家如今已经没落，曹家前些日子攻破邺城。试问二公子，即便我家公子没有把甄夫人抢去，二公子可能保住她？”
被邓展问的面红耳赤，袁熙攥了攥拳头，咬着牙说道：“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曹子熔了？”
“我家公子不图别人感谢。”邓展很大度的摆了摆手：“只要二公子心中记得感激就好……”
“好你个邓展！”袁熙爆喝一声打断了他：“跟随曹子熔日子不多，却是学会了与他一样无耻。”
“二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邓展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家公子为人正派，世间许多人都是知道。像我这样只懂得习武的人，又怎么能学得会无耻行径？倒是两位公子，实话说，凭着城里那点兵力和乌桓王带来的援兵，你们根本守不住蓟县，为了能留一条性命，我觉得两位公子真不如放弃守城，向我家公子投诚。”
“住口！”袁熙爆喝了一声，瞪眼看着邓展：“我也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曹子熔，要他只管来战。我倒想看看，他能把我怎样。”
“既然两位公子一心求死，我先告辞。”邓展拱了拱手，掉转战马离去。
袁尚早先兵败的时候，曾向曹操祈和。
曹操那时回绝了他的请求。
此时曹铄派遣邓展前来，给了他们一条退路，没想到却被袁熙个堵了个结实……
“二兄！”袁尚对袁熙说道：“我们不是曹子熔对手，真不如……”
“你怕了？”袁熙问道。
最近才知道当年甄宓是被曹铄给抢去，提起曹铄，袁熙心底就涌起无名火。
曹铄让人前来劝他投诚，他又怎么可能把幽州拱手让出。
“我们确实不是对手。”袁尚叹了一声说道：“到如今我也没有其他念想，只盼着曹子熔能别赶尽杀绝，最少给袁家留条根苗。”
他接着对袁熙说道：“我打算去见曹子熔，二兄如果不肯投诚，只管死守等我回来。”
“你不会是去献城吧？”袁熙狐疑的看着袁尚。
“什么时候连二兄也不信我了？”袁尚愕然说道：“我和二兄共进退，只是小弟尚且年幼，我想请曹子熔留他一条性命。”
“那也用不着你去。”袁熙说道：“我派人去走一趟。”
知道袁熙是不信他，袁尚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由他。
邓展从城门口回来，曹铄向他问道：“怎样？”
“袁尚倒是有投诚的念头，只是袁熙提到当初抢他夫人，心中还是愤恨。”邓展说道：“他要我带话给公子，既然要战，只管带兵上前厮杀。”
“好个袁熙，倒是有些气节。”曹铄说道：“他要打，那我就成全他。”
随后，他向陈到和屠各左贤王、张燕仨人说道：“三位将军可以准备了。”
仨人领命，张燕招呼黑山军准备攻城，左贤王和陈到则各自点齐兵马，准备截杀前来驰援的乌桓骑兵。
黑山军缺乏训练，列阵当然不会像曹铄麾下兵马一样迅速。
过了好一会，黑山军才排列起并不齐整的队形准备攻城。
而曹铄的中军，早就建造起来的投石车已经蓄势待发，将士们正把巨石往投石车旁搬运。
曹铄麾下大军正做着攻城的准备，田丰指向蓟县城说道：“公子快看，城里有人出来。”
“传令下去，暂缓攻城。”曹铄喊道。
“公子有令，暂缓攻城！”很快他的命令就传达了下去。
第1436章 此次一别只在沙场相见
袁熙的使者来到曹铄面前。
他向曹铄躬身一礼。
曹铄问道：“袁显奕要你来是不是为了投诚一事？”
“公子宁死也不投效夺他妻子之人。”使者说道：“我来这里是另有其他事情。”
“夺他妻子。”曹铄撇嘴一笑：“女人是谁得了就属于谁，我得了就是我的妻子，和他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使者满头黑线。
早就听说过曹家长公子无耻，抢了别人的妻子没有半点羞愧之心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些。
“说吧，既然不是袁显奕要投诚，他为什么让你来找我？”曹铄问道。
“不是二公子要我来，而是三公子。”知道袁熙和曹铄关系寻常，使者说道：“三公子恳求阁下，给袁家留下一支根苗。”
“莫非显甫兄打算向我投诚？”曹铄微微一笑问道。
“两位公子早就抱定必死决心。”使者说道：“三公子只是恳请阁下，容留袁家小公子。”
“小公子？”曹铄问道：“可是袁买？”
“正是。”使者说道：“念在阁下与袁家尚有亲缘，三公子只求不要为难小公子，至于他和二公子，唯有力战而死。”
“回去告诉三兄。”曹铄说道：“就说如果他信得过我，就把袁买送到我的军中，也免得城破之后玉石俱焚。”
“多谢曹将军！”使者拱手告辞。
他离开之后，田丰向曹铄问道：“公子真打算把袁买留在军中？”
“怎么可能留在军中。”曹铄说道：“我会让人把他送到袁芳那里，交给袁芳看管。袁家已经败落，等到袁熙、袁尚伏诛，她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
“公子对夫人果真是用心深重。”田丰说道：“夫人如果知道，应该会是心满意足。”
“可惜我却不知道这次讨伐幽州回到寿春该怎么向她交代。”曹铄说道：“刘夫人被杀，我们可是一直都在瞒着她。”
“公子打算怎么说？”田丰问道。
“要不就说搜遍幽州也没见着岳母，很可能是已经去了别处。”曹铄说道：“以为刘夫人还活着，总比知道她已经死了要强的多，至少心底还会对重逢有一定的念想。”
“公子说的是。”田丰应了。
他随后向曹铄问道：“公子答应让袁家把袁买送来，要不要现在攻城？”
“稍晚一些再说。”曹铄说道：“我们来到幽州已经有些日子，也不急于一时。”
曹铄没打算即刻攻城，显然是要给袁尚留出把袁买送来的时间。
田丰也没再多问。
即将攻城的将士们已经做好准备，只等曹铄一声令下就能向蓟县发起进攻。
等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邓展来到曹铄帅帐。
进了帐内，他对曹铄说道：“公子，袁尚来了。”
“他来了？”曹铄吃了一惊向邓展问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
“只有几名卫士和袁家小公子。”邓展回道。
“请他们进帐说话。”曹铄吩咐道。
邓展退出去之后没一会，就领着袁尚来到帐内。
见到袁尚，曹铄站了起来，面带微笑问道：“三兄进来还好？”
“子熔觉得我会不会好？”袁尚反问了一句。
“不说这个。”曹铄比划了一下：“三兄，请坐。”
落座之后，袁尚对曹铄说道：“我本以为子熔会一口回绝我的请求，没想到却是答应了。”
“三兄相信我会给袁家留下根苗？”曹铄问道。
“信也不信。”袁尚说道：“实话说，我把袁买送来，或许是给了他一条生路，也或许是把他送进虎口，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不送他来，他是必死无疑。把他送来，他也许还能活得下去。”
“看来三兄对打败我并没有什么信心。”曹铄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投降？”
“不是我不肯投降，而是二兄不肯。”袁尚说道：“早先我曾向你家父亲祈和，可他却是不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曹家绝对容不下我……”
“如果这一战败了，你打算去哪里？”曹铄问道。
“我也不知道。”袁尚说道：“天下之大，如今我却觉着连个容身的地方也没有。”
“袁买先留在我的军中。”曹铄说道：“如果你信我，城破之后不要乱走，我自会来找你。”
“子熔来找我？”袁尚诧异问道：“难道是要让我把头颅送上？”
“你不走，我来找你，就不是要杀你的头。”曹铄说道：“袁家败落，中原早就没了三兄的容身之地。你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海外。”
看着曹铄，袁尚眉头紧紧皱着：“海外？”
“不知三兄有没有听说过夷州？”曹铄问道。
“听说过，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袁尚问道：“难道子熔打算让我去那里？”
“夷州坐落于南海，是海外孤岛，”曹铄说道：“曹家除了我有海军，水军根本没有出海的能力。我不追击你，就没人能把你怎样。”
“二兄怎么办？”袁尚说道：“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
“你这么问，未免有些人心不足了。”曹铄说道：“我来攻打幽州，连一个人头都没带回去，父亲会怎么想？”
“可……”袁尚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曹铄说道：“如果三兄愿意，倒是蓟县城内见。”
袁尚站了起来，他向曹铄拱了拱手说道：“此后的许多日子你我都将在沙场之上相见，拼杀之时子熔可千万不要留手。”
“放心。”曹铄微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是妇人之仁的人，早就死了一百多回，哪还有机会带兵来到幽州？”
再次告了个退，袁尚离开曹铄帅帐。
袁尚离去之后，曹铄向邓展吩咐：“把袁家小公子先安顿好，不得有半点怠慢。如果谁敢怠慢了他，我决不轻饶。”
邓展应声退下。
曹铄走出帅帐，双手叉着腰高声喊道：“传我军令，准备攻城！”
第1437章 高傲的乌桓王
黑山军展开攻城。
无数巨石像雨点一样落在城墙上。
蓟县城墙被轰的腾起一股股白烟。
望着正被巨石轰击的城墙，张燕咽了口唾沫：“我的娘咧，这样攻城，等到将士们冲上去，城头恐怕只剩下肉泥了。”
“运气要是好的话，根本不用攀爬城墙。”站在他身旁的吕布说道：“张将军以往守城，可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吕布也曾投效过河北袁家，他甚至还和张燕打过仗，俩人也算是故交。
张燕撇了撇嘴说道：“吕将军说笑了，如果早先袁家攻打我的时候有这样的阵仗，就算是有一百个我，也被袁家给剿灭了。”
“将军此时是不是觉着，追随公子没有错？”吕布问道。
“那是当然。”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张燕说道：“先前我还想着要追随曹丕……”
“追随曹丕的时候，他都和将军说过些什么？”吕布向张燕问道。
“他说了什么，就算我说出来，又有谁信？”张燕摇头说道：“公子和他毕竟是亲兄弟，怎么会受了我一个外人的挑唆？”
“将军想多了。”吕布说道：“二公子对公子早就有不敬之心，别说公子，就连我们都看得明白。”
“那又能怎样？”张燕问道：“难不成公子敢把二公子杀了？”
吕布被他问的一愣。
张燕嘴角微微一牵，压低声音对吕布说道：“吕将军，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现在不能说。说出来没用反倒还会招惹是非的话，我为什么时常挂在嘴边？”
“如果不是认识你，只听你说这些，我还以为你是常年在官场厮混的人物。”吕布说道：“为官之道你倒是十分透彻。”
“不是为官之道，而是生存之道。”张燕说道：“吕将军耿直，所以看不透这些。”
吕布没再言语。
说他耿直的人还真是不多。
自从追随曹铄，骂他的人虽然少了，说他好话的人却也是没有增加几个。
“将士们早就准备妥当。”望着腾起白烟的蓟县城墙，张燕岔开话题向吕布问道：“吕将军认为公子什么时候会传令我率军攻上城头？”
“张将军还是不要急于攻城。”吕布说道：“到了该攻城的时候，公子当然会传下命令。”
吕布追随曹铄已经有了年头，他对曹铄的了解当然会比张燕多。
张燕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望着蓟县城墙摩拳擦掌。
与此同时，乌桓王蹋顿带领五万精骑正往蓟县行进。
袁熙向乌桓求援，蹋顿想都没想就亲自率领五万精兵进入中原。
沿途他们经过渔阳等地，从各地抢掠了不少钱粮，军中粮草倒是不缺。
来到蓟县附近，蹋顿下令大军原地驻扎，只等曹军发起进攻。
说起蹋顿，他原本是乌桓单于。
只因难楼、苏仆延等人拥立老单于的儿子楼班，他只得退位为王。
虽然退位为王，蹋顿却还掌控着乌桓的权势，有位楼班出谋划策决定向谁出兵的权力。
楼班继任大单于之后，蹋顿曾怂恿他与辽东公孙家展开数次大战。
双方互有胜负，乌桓人并没能打开进入中原的大门。
幽州被围，袁熙向蹋顿求援，恰好给了他一个进入中原的借口。
乌桓人常年休养生息，马背上的勇士过十万。
蹋顿早就没再把中原各家势力放在眼中。
所以没有进军中原，只是他觉得各家势力相互争斗，恰好可以给乌桓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不是袁熙派人求救，蹋顿绝对不会这么早就率领大军来到蓟县。
五万乌桓骑兵在蹋顿的率领下往蓟县方向行进。
所有乌桓人清一色全都骑着战马。
他们中的许多人，马背上甚至还驮着从渔阳等地抢掠来的粮食。
走在队伍最前面，蹋顿下巴高高仰起，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跟在他身旁的一个乌桓部族统领提醒道：“大王，我们面对的可是曹子熔，据说此人有些手段，还是不要太大意的好。”
“曹子熔？”蹋顿笑道：“他手下有没有这么多骑兵？放眼整个中原，即便他们把所有骑兵全都聚集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五万。难不成我们还会怕了区区曹子熔？”
“大王可不要小看了此人。”部族首领说道：“据说他早先率军进入河套，可是把匈奴人都给打的怕了。”
“匈奴人怎能和我们乌桓人相提并论？”蹋顿说道：“虽说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匈奴人却是不带脑子打仗。我们乌桓人向来擅长用兵，区区曹子熔，真是不用放在心上。”
蹋顿过于自负，部族首领也不好再劝什么，只得警觉的观望着四周。
“大王，我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走了一段，部族首领说道：“这里怎么连一只鸟兽都没见到？”
蹋顿一愣，停下马左右看了看。
果然，他们走了好一段路程，居然连一只走兽和一只飞禽也没见着。
即便是无人的旷野，至少也应该有些聚集的鸟儿……
可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些。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即便蹋顿没把曹铄看在眼里，他还是下达了全军戒备的命令。
命令还没传达下去，旷野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随着号角响起，不知多少匈奴人从深草中站起。
站起的匈奴人张开长弓，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向乌桓骑兵射来了箭矢。
猝不及防之下，乌桓人被射翻了不少。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匈奴骑兵已经发起了冲锋。
上万匈奴骑兵蜂拥着往乌桓人这边冲来。
蹋顿挥舞着战刀，高声喊道：“他们人少，不要乱，给我杀！”
他的喊声才落，在匈奴人的背后，一支衣甲鲜亮人数却不是很多的汉人骑兵也冲了上来。
这支骑兵杀进战场，像是一柄切入豆腐的尖刀，很快就在乌桓骑兵之中杀了个来回。
“生擒蹋顿。”冲过来的骑兵正是龙纹骑，陈到喊了一声，策马往蹋顿这边冲了过来。
身为乌桓王，武勇当然了得，蹋顿挥舞着战刀迎着陈到杀了上来。
第1438章 这么容易就打败了
经历了一场厮杀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和马匹的尸体。
许多没了主人的战马在旷野中四处乱走，像是没有经历过厮杀一样低头吃着沾了血渍的绿草。
陈到和左贤王并骑而立，看着匈奴勇士收拾战场。
“这一场厮杀虽然胜了，却没能给乌桓人致命打击。”陈到说道：“下一场恐怕就不好打了。”
“陈将军怕了？”左贤王问道。
“笑话。”陈到笑道：“我能怕了区区乌桓人？”
“既然陈将军不怕，那就等他们来好了。”左贤王说道：“他们来一次，我们就打一次。不过五万人而已，总有一天会被我们全都给灭了。”
“你倒是会算。”陈到笑道：“敌军有折损，难道我军没有？”
“我军才死几个人。”左贤王说道：“将军的龙纹骑这一战损失了几个？”
“一个也没损失。”陈到说道：“我们可是托了左贤王的福，匈奴勇士和乌桓人厮杀的时候，我们在后面捡了个大好处。”
“早就听说龙纹骑剽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剽悍。”左贤王说道：“辛亏我们屠各匈奴与南匈奴不对付，否则与公子为敌，恐怕早晚会被灭族。”
轻轻拍了一下左贤王的手臂，陈到笑道：“屠各匈奴追随公子可是跟对了人，以后南匈奴灭族，你们屠各将会壮大起来。”
“我期待着那天。”左贤王回道。
其实回这句话的时候他并不是十分有底气。
自从屠各匈奴投了曹铄，族人被分派到各地，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万多匈奴勇士。
而大单于也被留在了下邳，自从司马懿返回徐州，就整天请他饮宴，对屠各部族的事情管的也是越来越少。
屠各匈奴族人日子过的是安稳了，可左贤王却感觉到，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彻底的沦为汉人……
“敌军已经撤走，我们也不用再在这里逗留。”陈到对左贤王说道：“公子还在等着，先回去复命再说。”
曹铄军营。
帅帐中，曹铄坐在上首，才回到军营里的左贤王和陈到站在他面前。
远处传来巨石轰击城墙的巨响。
虽然不至于影响说话，却也震颤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整天这样轰鸣声不断，脑子早晚都被吵坏。”曹铄冲着俩人咧嘴一笑，对他们说道：“坐下说话。”
陈到和左贤王谢了坐，一左一右坐在帐篷的两侧，目光都落到曹铄脸上。
“五万乌桓骑兵就这么被打败了？”曹铄问道。
“回禀公子，这一场打的并不艰苦。”陈到说道：“乌桓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我们击破。蹋顿带着残兵退走，此时应该已经在百里之外。”
“都是骑兵，逃的果然快。”曹铄笑着对俩人说道：“我已传令火舞随时留意蹋顿的动向，一旦他敢再来，还得麻烦两位前去迎战。”
“只要公子吩咐，屠各族人无不上前。”左贤王先应了。
陈到只是拱手回应了一声。
“这场功劳我是为你们记下了。”曹铄向左贤王问道：“左贤王，你在屠各已经位高权重，如果封赏除了大单于，恐怕没有其他的位置可以给你。”
“公子说笑了。”左贤王回道：“大单于健在，我可不敢想那些不该想的。”
“我知道你不会想。”曹铄笑着说道：“所以我想问你，如果封赏，是不是愿意要我们汉人的官职？”
左贤王愣了一下，随后向曹铄问道：“敢问公子，如果给我汉人官职，我能做个什么？”
“少说也应该是个将军。”曹铄说道：“其实我早就有打算把屠各勇士整编成汉家军队的编制。只是碍于左贤王和大单于，所以迟迟未动。”
“汉家军队的编制？”左贤王说道：“我们匈奴人已经习惯了如今的作战方法……”
“左贤王要是觉得没必要，那就不整编好了。”曹铄说道：“我早就说过，屠各投效了我，我就会像是对待至亲一样对待你们。你们不喜欢的，我一定不会强求。”
“多谢公子体谅。”左贤王谢道。
曹铄说道：“不过封赏还是得要有的，在我麾下做事，总不能还保留着匈奴的封号。”
“公子的意思是……”左贤王有些担忧的向曹铄问道。
“左贤王放心。”曹铄说道：“你的官职只是对外人而已，在我面前，你依旧是屠各匈奴的左贤王。”
曹铄没有强迫屠各匈奴改编军队，更是允许他保留左贤王的称号，左贤王连忙站起来谢道：“多谢公子体谅。”
“经过一场厮杀，两位想必也是累了。”曹铄对俩人说道：“你们先去歇着吧，蹋顿有动向的话，我会让人去请你们。”
陈到和左贤王离开帅帐。
走出一段，陈到向左贤王问道：“公子打算封赏你们，而且还要争辩匈奴勇士，左贤王应该知道这是莫大的好处，为什么不肯答应？”
“倒也不是我不肯答应。”左贤王说道：“只是屠各匈奴族人早就习惯了像现在这样，如果突然给他们做了整编，只怕勇士们不会打仗。”
陈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汉军编制和屠各勇士的行军编制确实有所不同。”
“天壤之别。”左贤王说道：“我们打了这么多年仗，都是依着现在的编制，如果突然做了改变，勇士们适应不了，上了战场岂不是等同送死？”
陈到没再多问。
左贤王却是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曹铄对屠各匈奴整编太多。
每次整编，屠各匈奴的独立性都会比先前更差一些。
如果任由曹铄这么整编下去，只怕用不了多少年，屠各匈奴就会彻底沦为汉人。
也许十数年后的某一天，有人问起他们的族人是不是屠各，许多族人都会回答他们原先就是汉人……
左贤王和陈到离开之后，曹铄也走出了帅帐。
投石车还在不断的向蓟县投放巨石，城墙四周烟尘弥漫，振聋发聩的巨响中，根本无法看到城头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