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吕布做先锋
曹铄和田丰正在查看地图，想找出一条进入河套地区的路线，帐外传来蔡稷的声音：“吕将军，公子正和田公商议要事……”
“我正是有要事向公子禀报。”蔡稷话都没说完就被吕布打断：“快些向禀报公子，就说我能为大军领路。”
听见吕布在外面嚷嚷，曹铄和田丰相互对视了一眼。
猛的一拍额头，曹铄说道：“我真是犯了糊涂，五原就在河套，吕将军是五原人，他当然对那里十分熟悉。”
“公子说的是。”田丰笑着说道：“我俩只顾着考虑从哪进军，却把吕将军给忘记了，难怪他在外面吵闹。”
曹铄向帐外喊道：“蔡稷，请吕将军进来。”
听见曹铄的吩咐，拦着吕布不让进的蔡稷撤步一旁，对吕不说道：“吕将军，请。”
狠狠瞪了他一眼，吕布跨步走进帐篷。
他先是向曹铄行了一礼，随后又朝田丰拱了拱手。
“吕将军说有要事找我，究竟是什么事？”虽然想到吕布能带领大军选择最适合的路径进入河套，曹铄却不知道他来求见是为了什么，于是问道。
“听说公子要进军河套，剿灭南匈奴？”吕布问道。
“正是。”曹铄说道：“南匈奴离我们太近，而且前些日子我们又让他们吃了苦头，即使我们不去打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们的晦气。倒不如我们先去，把战场拉到他们的家里。”
“南匈奴是在河套。”吕布说道：“可河套并不是只有匈奴人，公子要剿灭南匈奴，大可到了河套振臂一呼，就说凡是汉家子民，随公子去杀匈奴，必定会后很多百姓投效。”
“难不成河套一带，百姓也十分憎恨匈奴？”曹铄向吕布问道。
“不止是我们中原人，就连羌人、氐人、东胡人对匈奴人都是恨之入骨。”吕布说道：“匈奴在河套作威作福惯了，公子大军去了，只要能打一两场胜仗，自会有人前来给公子做向导，也会有人为公子送来军粮。”
和田丰相互对视了一眼，曹铄问道：“吕将军不在五原已经许久，怎么这些事情还记的这么清楚？”
“我在五原可是过了许多年。”吕布说道：“别的不知道，对匈奴人还是能算得上熟悉。匈奴人向来自恃强大，对河套一带的各族百姓都是各种欺凌，有些人家女儿出嫁，匈奴人会先去睡了，尔后才让她们去婆家。羌人、氐人多半都会把头胎生下的孩子活活摔死，以免是匈奴人做出的种。”
“匈奴人会的还挺多。”曹铄咧嘴一笑。
摔头胎的事情他曾经听说过。
在五胡乱华以及后来的元朝，饱受欺凌的汉人多半都会把受到异族凌辱的女人生下的头胎孩子摔死，以免生下的不是自家人。
没想到，这种风气居然在东汉末年的河套已经盛行。
而且盛行这种做法的，并不知是汉人，还有羌人和氐人。
“吕将军来这里，意思是要我率军从五原郡进入河套？”曹铄问道。
“五原是我故乡。”吕布说道：“我在那里多少还有些人望，公子如果肯去，我必定能在五原为公子招募许多民夫，就连粮草也能一并置办了。”
吕布话说的十分肯定，曹铄看向田丰问道：“元皓认为怎样？”
“吕将军原本就是五原人，这次出兵河套，倒不如请吕将军作为先锋。”田丰说道：“公子率军随后进入河套，到时吕将军应该已经做好准备。”
“河套地形简单。”吕布说道：“过了五原之后，就是一片丰茂的草场。匈奴人向来居无定说，到了那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匈奴人的部落，把他们连根拔起。其实只要我军解决了守部落的匈奴人，即使不用将士们动手，匈奴人也会一个不剩，全都被杀。”
“看来匈奴人是造孽不少。”曹铄说道：“既然吕将军对河套熟悉，就依着元皓所言，请将军作为先锋，待到大军即将出征之前，率领先锋先去一步。”
“多谢公子成全！”吕布本来就是向曹铄讨先锋一职来了。
曹铄这么一说，正是中了他的下怀。
他连忙抱拳躬身向曹铄谢了一句。
曹铄大军还没有来到河东，已经委派吕布作为先锋，在大军来到之后先一步前往河套。
针对匈奴的战争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而此时的河套匈奴王庭。
大单于冷冷的凝视着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去卑。
“两万匈奴勇士跟着你去了中原，居然被曹家一战就给灭了。”大单于冷冷的说道：“听说曹铄还把两万匈奴勇士给砌成了京观，如今就在河东。你有没有看见那座京观？”
“回大单于。”去卑忐忑不安的说道：“我看见了……”
“曹铄怎么说？”大单于说道：“我听说你和他曾谈过和解？”
“不是我和他谈，而是他找我谈。”去卑低着头说道：“他说无意与大匈奴为敌，只是麾下将士实在太恨我们匈奴人，因此才把死去的勇士们砌成京观……”
“我问的并不是这个。”大单于说道：“我是想知道，要怎样曹子熔才会把那座京观拆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大匈奴能和他约定互不攻伐，十年后，他会把那座京观给拆了！”去卑回道。
“十年？还互不攻伐？”大单于冷冷一笑：“我看他是正在发梦！你就没有提出一些和谈的条件？”
“有！”去卑答道：“我说安抚大匈奴，最好的法子就是和亲。请他挑选一些曹家的女儿送到王庭……”
去卑提起和亲，大单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只是京观不能留那么久！”
大单于话才出口，去卑就接着说道：“可是曹子熔不答应这样的和亲法子，他要让我们大匈奴把居次送到曹家，与曹家诸子成婚！”
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大单于眼珠子瞪的溜圆：“好个曹子熔，向来和亲都是他们中原人送公主过来，却还没有匈奴人送居次去中原的先例！”
第1275章 匈奴王
去卑带回的消息，令匈奴大单于勃然大怒。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环顾王庭内的匈奴各部落头领，对他们说道：“诸位，曹子熔先是把我们的匈奴勇士砌成京观，此时又要让我们把居次送到曹家去和亲，这是对我们大匈奴的羞辱！”
“大单于，下命令吧。”在坐的一个匈奴大汉把用来切肉的刀往面前的桌上一插：“我去宰了他！”
“左谷蠡王！”大单于说道：“中原人狡诈似鬼，左贤王这次就是吃了大亏，你可不能莽撞。”
“中原人狡诈，是因为我们匈奴勇士还没去给他们一些教训。”左谷蠡王说道：“等到匈奴大军进入中原……”
“这次大军已经去了。”没等他说完，另一个匈奴大汉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觉得应该和曹子熔用些计谋才成。”
看向说话的人，大单于问道：“右贤王，我知道你帐内有个中原女人，每晚和她交合，你现在说话可都有些像中原人了。”
说话的正是匈奴右贤王刘豹。
当初他带兵到了中原，恰好遇见逃难的蔡邕之女蔡琰。
听说蔡琰是当世才女，虽然不太明白才女是什么意思，刘豹还是把她抢掠了回来。
到如今已经数年过去，蔡琰也为他生下两个孩子。
要说刘豹在帐内对蔡琰还算不错。
可惜蔡琰却始终对他十分冷漠，让他心中极其不爽。
为了能和蔡琰多说几句话，刘豹甚至让人弄来了中原的书籍时常翻看。
起初他是不太能看得进去，慢慢的，有些书里的内容吸引了他，渐渐勾起了他的兴趣。
正因为这样，如今的刘豹在匈奴各路大王中，居然是最有学问的一个。
被大单于取笑，刘豹只是咧嘴一笑说道：“其实中原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比我们匈奴人聪明，他们诡诈，可诡诈的法子往往十分好用。正因为这样，左贤王才会在曹子熔手里吃了大亏。如果我们匈奴人只知道横冲直撞，又怎么会是诡诈的中原人对手？”
眉头微微一皱，大单于脸色有些不好。
左谷蠡王嚷嚷道：“右贤王，你这么说，我可就觉着有些不妥了。”
刘豹瞪了他一眼：“大单于还没说话，你急着说什么？”
谷蠡王要比贤王低上一些，被刘豹瞪了一眼，左谷蠡王还真是没敢再说什么。
他撇了撇嘴看向大单于。
脸色有些不好，大单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右贤王说的没错，中原人诡诈，可他们并不是一无是处。要想战胜中原人，我们就得比他们还诡诈。”
“大单于有没有应对的法子？”在坐的有一个壮汉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的位置和左谷蠡王相对，话却没有左谷蠡王那么多。
此人就是匈奴右谷蠡王。
平时他就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但上了战场却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最敢拼杀。
右谷蠡王发问，大单于说道：“我还真没有什么可行的法子。”
看向刘备，大单于问道：“右贤王有没有可行的计策？”
“左贤王兵败之后，我派了不少探子去中原。”刘豹说道：“才得到消息，曹子熔会领兵前来河套。”
“我还没有出兵打他，他居然敢来河套送死？”大单于皱着眉头说道：“和中原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还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人物。”
“不知大单于和诸位大王有没有听说过曹子熔？”刘豹向众人问了一句。
“听说过。”大单于说道：“据说他这两年南征北战，在中原很有威望。先前袁家派来的使者也曾说过，曹子熔占了淮南等地，如今已是一方颇有实力的人物。”
“据我所知，曹子熔今年不过十八。”刘豹说道：“他能有这样的成就，完全是这两三年行军打仗战无不胜的功劳。”
“战无不胜？”大单于听了之后大吃一惊。
左谷蠡王却说道：“战无不胜也是和他们中原人打，真的遇见匈奴勇士，他可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刘豹冷笑了一下，向左谷蠡王问道：“你和左贤王相比，谁更懂得打仗？”
左贤王去卑，这么多年为匈奴立下不少功劳。
要说功绩，就算是右贤王刘豹和他也是不能相比，何况左谷蠡王无论功绩还是地位，都不如去卑，他当然不敢再多说半句。
看了一眼低头站着的去卑，左谷蠡王没再吭声。
“左贤王在大匈奴也是能征善战的了，却没能斗过曹子熔。”刘豹说道：“我想请问诸位，仅仅凭着打败了左贤王，而且还是完胜。你们有谁敢说自己是曹子熔的对手？”
没人吭声。
匈奴各路大王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得罪左贤王。
在大匈奴，左贤王地位仅仅低于大单于。
没能取代他之前，根本不会有人触他的霉头。
就连话最多的左谷蠡王，此时也都是沉默的。
环顾着众人，刘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他对大单于说道：“大单于，如果曹子熔真的来了，我愿带兵御敌！”
“右贤王有了计策？”刘豹主动请战，大单于赶紧问道。
“没有！”刘豹机会想都没想就做了回答。
“既然没有，右贤王怎么敢请战？”大单于疑惑的问道。
“事情已经发生，总得有人前去应对。”刘豹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计策，见到曹铄，或许就有了。”
打量着刘豹，大单于眼睛微微眯了眯，迟疑了片刻才对他说道：“既然右贤王有心迎战，那是再好不过。”
看向左右谷蠡王，大单于说道：“曹子熔带兵两万，前来与我们大匈奴为敌。右贤王既然有心阻截，两位谷蠡王就助他一臂之力！”
谷蠡王地位仅次于贤王，他们手下的匈奴勇士也是不少。
大单于下令要俩人协助刘豹，可见他对这次曹军犯境还是十分重视。
两位谷蠡王站了起来，向大单于躬身行了个匈奴人特有的礼节，齐声说道：“大单于放心，我俩必定鼎力协助右贤王，取回曹子熔的人头。”
第1276章 强盗嘴脸
曹铄在河东等了好些日子，淮南大军才姗姗而来。
率领五万大军赶来的，正是颜良、文丑。
进入帅帐见到曹铄，颜良、文丑躬身行礼。
颜良对曹铄说道：“启禀公子，我们本来应该早就赶到，只是路上……”
“不用告诉我路上发生了什么。”曹铄抬手制止了他。
颜良一愣，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他本来想说五万才招募的大军，将士们虽然都是老兵，可与曹铄率领的三万精锐相比确实要差一些。
可他却没想到，曹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曹铄说道：“要是再早一些，反倒不利于我军北上。”
如今已经进入深秋。
颜良和文丑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十分诧异。
文丑忍不住问道：“公子，如今已是深秋，大军出征，还没到河套说不定就进入严冬，怎么能说我们来的正好？”
“河套在什么地方？”曹铄微微一笑，对颜良、文丑说道：“那里是北方，我军如果在夏季发起进攻，万一到了冬季还没能把匈奴人击破，将士们就会陷入苦战。冬天即使有冬衣御寒，匈奴人却会百般袭扰，我们在河套的日子可不好过。”
“正是因为到了冬季匈奴人会袭扰，才是越早进入河套越好。”颜良说道：“到了这个季节，恐怕已经不适合再向匈奴人发起进攻。”
“深秋和冬季是我们行军的时候。”曹铄说道：“进入五原，我会下令大军驻扎下来。五原城内有冬衣、有粮食，也有房屋可以征用，让将士们在屋子里烤着火，过个暖暖和和的冬天。等到开春，我们再向匈奴人发难，成算就会大了许多。所以你们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我并没打算怪罪。”
曹铄说了这番话，颜良和文丑不免都露出了一丝尴尬。
俩人还以为曹铄是为了开解他们而特意这样说。
他们哪知道，曹铄还真是做着利用深秋和冬季行军进入五原的盘算。
正和颜良文丑说话，帐外传来了吕布的声音：“敢问公子在不在？”
早就任命吕布作为讨伐匈奴的先锋，听见他说话，曹铄应了一声：“吕将军请入内说话。”
帐帘掀开，吕布走了进来。
他向曹铄躬身一礼，随后问道：“公子，大军已经到齐，我是不是应该率军先行离开？”
“吕将军打算带多少人马前去？”曹铄问道。
“公子给我两千人足够。”吕布说道：“我必定会为公子铺路搭桥，不耽误大军行进的日程。”
“从这里到五原，要经过并州等地。”曹铄说道：“那里可是高干的地盘，吕将军从那里经过，如果高干率军拦截，你打算怎么办？”
吕布想了一下，对曹铄说道：“他只要敢率军拦截，我就弄他一下。”
“将军的这个弄他，可是说的恰到好处！”曹铄哈哈一笑，对吕布说道：“我要将军做先锋，是从五原开始，而不是从这里开始。将军也别心急，等到大军出征，你率领两千人马先于大军五里，为大军开路就成。”
“先于大军五里，万一半道有伏击……”吕布迟疑着说道：“即使我们有所应对，等公子得到消息恐怕已经是有些晚了。”
“我军八万大军，再加上两万西凉军。”曹铄说道：“十万精锐向河套挺进，目的并不是河北袁家。无论是袁尚还是高干，都不想蹚这趟浑水。可如果只是将军率领两千将士打头阵，结果很可能就会不同。”
“公子避开他们，万一……”吕布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就不怕他们在背后做点什么？”
“袁家敢不敢进河套？”曹铄微微一笑，向吕布问道。
吕布被他问的一愣。
曹铄接着说道：“我军虽然孤军深入，在河套与曹家之间隔着袁家，可我们的背后还有曹家。只要袁家敢对我们下手，他们的防守必定会变得薄弱。父亲就能大军北上，接连攻城略地。袁家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每一寸土地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重要，他们哪会为了在背后捅我一下，而舍弃了自家的根本？”
吕布和同在帐内的颜良、文丑恍然。
仨人抱拳齐声对曹铄说道：“公子英明。”
“我英明又不是一天两天。”曹铄咧嘴一笑：“这次打匈奴虽然看似冒险，实际上我是有着万全的把握才会这么做。袁家不敢打我们，匈奴人打不过我们。进入河套之后，我们可以抢匈奴的女人，抢匈奴的马匹……”
曹铄咂吧了两下嘴，贱兮兮的一笑说道：“想到将士们抢回匈奴女人，而且我还能捞到好多不用花钱买的匈奴马匹，我就有点迫不及待想去河套和匈奴人干一场了！”
吕布等人顿时满头黑线。
和匈奴人之间的大战还没有开始，曹铄已经在想着怎么从他们身上捞等到好处。
抢匈奴的女人，从河套地区抢回马匹……
自从有匈奴人以来，还真没人这么干过。
包括曾经的汉武、汉明，大军进入匈奴人控制区域，也都只是杀人而已……
像曹铄这样还没打仗就露出一副强盗嘴脸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仨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曹铄。
曹铄冲他们咧嘴一乐：“几位将军现在也不要太期待，一切还得等到我军进入河套地区。”
吕布和颜良、文丑一阵无语。
从一开始，对这件事怀有期待的就是曹铄，可他却能红口白牙的劝他们不要太期待，好像想去抢匈奴女人和匈奴马匹的是他们一样！
“三位将军先下去吧。”曹铄摆了摆手：“我还有一些要紧的事务得处理！”
吕布等人告退离去。
目送他们出了帅帐，曹铄喊了一声：“蔡稷，你进来！”
蔡稷进入帐中，向曹铄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知军需，要他们无论如何把冬衣准备好。”曹铄说道：“每个将士四套冬衣，我们即将北上，将士们多半是在中原长大，不像北方人那么能够抵御严寒，必须把冬衣给我备足。”
第1277章 民乱更可怕
大军在河东休整两天，第三天一早吕布带领两千人率先出发。
随后，曹铄传令，西凉军与曹家大军合并一处，挺进河北。
沿途果然像曹铄料想的那样，只发现有袁家斥候，却根本没有袁军前来阻截。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再加上运送物资的民夫，共计三十万中原人向河套地区挺进。
河套距离河东不是很近。
匈奴人来的时候快马加鞭，不过十几二十天而已。
可曹铄的大军之中有着许多粮草辎重，而且还是以步兵为主，行军速度就要慢了许多。
足足走了四五十天，他们才来到五原城外。
马腾父子和韩遂，还以为沿途会发生战斗，一路上都让西凉军提高警惕。
可预想的战斗并没有发生，袁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穿过属地，逼近河套。
到了五原城外，曹铄勒住了马。
跟在他身旁，韩遂说道：“眼看已经快要入冬，如果五原不肯开城，将士们可就得在冰天雪地里苦熬了。”
“五原不会不开城。”曹铄微微一笑：“再过一会，他们必定会把城门打开。”
“这里可不是曹家的地盘。”韩遂说道：“虽然吕将军在前面开道，五原守军却不一定会真买他的账。”
“韩将军放心，吕将军在五原还是有些人望的。”曹铄说道：“听说是他回来，而且还是跟随大军前来讨伐匈奴，五原军民绝对会把城门打开，迎接大军入城。”
望着紧闭的五原城门，韩遂对曹铄的说法多少有点不以为意。
吕布离开五原已经多年。
如果说当初他在这里有些人望，到如今已经许多年头过去，五原人恐怕早就把曾有这么一号人物给忘记了。
就在韩遂还怀疑究竟城门会不会开的时候，五原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数十个人。
这些走出的人迎着曹铄大军策马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吕布。
胯下坐骑是神骏赤兔，脚力要比其他人的坐骑更快一些，吕布当先来到曹铄面前。
抱拳向曹铄一礼，吕布说道：“启禀公子，末将幸不辱命，说服五原开城。郡守与城内官员前来迎接公子大军。”
“辛苦将军了！”曹铄拱手回礼。
他说话的时候，五原郡守带着大小官员来到曹铄面前。
众人纷纷下马，跪伏在曹铄面前。
郡守说道：“听说公子率军前来讨伐匈奴，我特意率领城内官员前来迎接。从此往后，公子大军所需用度，均有五原供应！”
“郡守请起。”曹铄抬了下手，随后对跟在后面的官员们说道：“诸位也请起！”
众人纷纷起身，仰脸望着骑在马背上的曹铄。
骑着一匹白马，曹铄身上铠甲闪闪发亮，他的面庞又是十分俊俏，由于常年征战，身上带着寻常人没有的肃杀之气。
众人心中不免感叹，早就听说曹家长公子少年英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位英姿勃发的人物。
“进城！”曹铄招了下手，大军缓缓前行，向城门走去。
五原郡守和官员们纷纷上马，在一旁陪同。
“这里的天气确实是比中原冷了不少。”一边前行，曹铄一边对吕布说道：“不知什么时候会下一场大雪。”
“回公子。”吕布说道：“五原位于河套，这里夏季短而冬季长。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了雪，可今年却迟迟不见落雪。可见是公子征讨匈奴之心已经上达天听，连天公都在帮衬着公子。”
曹铄哈哈一笑：“吕将军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将士们，曹铄又说道：“这几年将士们随我南征北战，虽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却还从没到过这么靠北的地方。今年冬天，恐怕是个难熬的冬天。”
“公子麾下将士多半都是中原和江淮人氏，虽然也曾经历过冬天，那里的冬天却不会像五原这么冷。”吕布说道：“一旦下雪，进入河套的道路就会被大雪封住。即使是匈奴人，这个时候也会窝在帐篷里不敢外出。公子来的确实是有些早了。”
“五原城里有没有匈奴人？”曹铄突然问了一句。
“原先是有。”吕布说道：“可是听说公子率领大军来了，匈奴人也就闻风而逃了。少数没有跑掉的，被五原百姓堵在家里活活打死。”
“百姓向匈奴人下手了？”曹铄诧异的问道。
“那还用说？”吕布说道：“别说五原，就是整个河套周边的百姓，可都是恨死了匈奴人。耕种的粮食到了收获季节，自家人还没享用，倒是先被匈奴人给抢了。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也是不会觉着痛快。还有就是谁家嫁个女儿，匈奴人听说了，会率先跑来，把新妇抢走。糟蹋了之后再给送回来，要说百姓恨他们，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看来五原城里，匈奴人被杀的干净。”曹铄微微一笑。
“那还用说。”吕布说道：“我才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些，也曾问过几个人，说是只要居住着匈奴人的地方都被血洗。无论男女老幼，连一个喘气的匈奴人也不会留下。”
“自古以来最怕的不是兵祸，而是民乱。”曹铄说道：“大军为祸，多半还有约束。而民乱却是根本没人能够约束，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多时候做出的事情也是极其残忍。”
吕布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没错，我听说的许多事情，至少将士们还真做不出来。”
“约束将士，进城之后不得对百姓无礼，无论城里居住的是不是我们中原人，都要以礼相待。”曹铄说道：“当然，我们不用保护匈奴人。百姓憎恨匈奴人，还是要给他们一些发泄的机会。唯一要防范的，就是有人从中趁火打劫、趁机把事情闹大。一旦乱起来，除非杀人，否则根本压制不住。我来五原不是为了杀百姓的，而是为了讨伐匈奴。”
他又加了一句：“稳定，才是我们这个冬天的首要任务。”
第1278章 被欺负的怕了
五原位于河套与中原之间。
由于这里居住的不全是中原人，建筑风格和中原的城池也有很大区别。
进入五原城，曹铄向郡守问道：“城里军营能居住多少人马？”
“回公子。”郡守回道：“五原常年被匈奴袭扰，这里的军营早已空了。如今匈奴人来了，我们就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只要他们不杀人，抢掠一些东西，糟蹋一些女人也都算不上什么。”
看着郡守，曹铄问道：“难道你就没向朝廷请求发兵驰援？只能任由匈奴胡来？”
郡守苦笑了一下：“公子也知道，如今的朝廷哪里还有兵马可调拨？河北袁家早先倒是派了些人马驻守，最近两年也是再没有派兵来到这里。五原百姓这些年可是熬的太苦了！”
“朝廷疲弱百姓受苦，内乱绝对不能有。”曹铄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忙着自家人打自家人，倒是给了强盗趁火打劫的机会。不过现在好了，我来了，百姓再也不用受匈奴人的闲气。”
“公子说的是。”郡守说道：“听说公子率领大军来到，百姓们早就人心鼎沸，五原郡虽然如今剩下的男人不多，却还都想着加入公子大军，为大军征战尽一份力。”
“把愿意加入大军的人给聚集起来，挑选一些精壮。”曹铄说道：“趁着冬天不能征战，我会让人操练他们。有了自家的武装，将来匈奴人来了，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抵御的能力。”
“公子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郡守回道。
“没有军营可用，我麾下将士该住在哪里？”曹铄向郡守问道。
“五原虽然人口不是很多，居住的地方还是不少。”郡守说道：“如果公子愿意，就让将士们居住在百姓家中。任何一家百姓，都会期待着将士们到家中安住。”
“你也说了，五原已经没有多少男人。”曹铄迟疑着说道：“我麾下将士可都是精壮，万一……”
“被匈奴人糟践也是糟践，陪着自家将士也是一样。”郡守十分大度的说道：“将士们居住在百姓家中，只要你情我愿，公子又何必在意这些？”
“最是醉人温柔乡。”曹铄撇了下嘴：“我怕将士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冬天，出征都没了力气。”
郡守嘿嘿一笑：“听说公子这次带兵来到河套，也是要让匈奴人尝尝他们的女人被抢的滋味。有着匈奴女人在前面等待将士们，他们又怎么会流连于小小的五原？”
“你倒是个会说的。”看着郡守，曹铄也咧嘴一笑，向一旁的马腾和韩遂问道：“两位将军，你们认为怎样？”
“既然郡守都这么说了，将士们出征疲累，让他们快活一个冬天也算不得什么。”马腾说道：“公子和我们也就不用操心这些。”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们还是要对将士们有所约束。”曹铄向一旁的蔡稷吩咐道：“传我军令，告诉三军将士，在五原的这些日子，他们将会居住于百姓家中。让他们都勤快一些，每日除了操练，其他的时候能帮着百姓多做些事情，就帮着他们多做一些。不得杀人，不得偷窃，不得违背女子意志强行玷污。违犯军令者，斩！”
曹铄最后一句不得违背女子意志强行玷污，在他麾下将士听来是再熟悉不过。
一旦他说了这句话，就是在告诉将士们，只要女人愿意，他们怎么胡来都行。
得到曹铄军令，进城的将士们纷纷发出一声欢呼。
三军进城，五原百姓纷纷来到街上，观看着正从街道上通过的大军。
曹铄麾下将士铠甲鲜亮，就连他们的战袍也是曹铄专门找人设计，穿在身上合体、精神。
在城里百姓家入住的军令传达，百姓们纷纷上前，把军中将士邀请到家中。
已经得到了命令，被邀请的将士也不推辞，三五成群的跟着百姓走了。
十万精锐外加二十多万民夫，进城之后，队伍渐渐单薄。
相比于曹铄麾下将士，马腾和韩遂率领的西凉军就要受冷落不少。
西凉军的铠甲和衣服都还是保持着大汉的制式，只是战袍的颜色不同于大汉朝的红色。
曹铄麾下八万精锐几乎被邀请一空，两万西凉军却还没有完全被百姓请走。
那些随军的民夫也还剩下许多。
快到官府门口，曹铄向郡守问道：“还剩这么多人，依郡守看，该怎么安顿？”
“每家每户多塞几个人进去也就成了。”郡守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向一旁的官员吩咐道：“安排人手，把剩下的人全都分派到各家各户。”
官员领命离去，立刻就有五原官吏负责安顿那些没被百姓领走的民夫和将士。
三十多万人在五原城里散开。
他们的总人数甚至超出五原城人口数倍。
并不算很大的五原城，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领着曹铄来到官府正门，郡守躬身说道：“这个冬天还要委屈公子，官府我就让出来了……”
“把官府让出来，郡守住在什么地方？”曹铄问道。
“我让出的是官府后院。”郡守说道：“城里还有一些事物需要处置，前院得要留下，还请公子见谅。”
曹铄的目光落在五原郡守脸上，好半天都没有挪开。
郡守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低下头说道：“如果公子不喜欢我在这里，我另外找个地方……”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曹铄说道：“从进城到现在，你都是彬彬有礼十分恭顺。要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怀疑其中有些过节。我只是想从你脸上看出些什么。”
下意识的摸了把脸，郡守苦笑着说道：“公子说的有理，只是五原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是被欺负怕了，总算来了个撑腰的大人物，当然要事事都照应好。如果公子觉得我太过逢迎，那也是被欺负的怕了……”
“不用解释，你说的我都明白。”曹铄摆了下手，对五原郡守说道：“给我和将军们安排住处，我们就在后宅住下。前院依然留给你，用来处理郡中事务。”
第1279章 五原城的第一场雪
五原城的冬天来的比内地早些。
曹铄率军进入城里的第七天，遍布阴霾的天空终于飘落下晶莹的雪花。
站在房间门口，仰脸望着飘落的雪花，曹铄伸出手接了一片。
雪花落在掌心中，凉凉的，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舒坦。
“下雪天的气息总要比平时好闻一些。”收回手，曹铄说道：“冰冷又清新的空气，会让人头脑清楚，也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清宁。”
“公子喜欢雪天？”站在他身后，蔡稷问道。
“只要不会挨饿受冻，又有几个人不喜欢这样的美景？”曹铄说道：“身在不同的环境，会有不同的心境。如果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整天流落街头的人，恐怕是不会因为下雪而有丝毫的美感。”
“公子说的是。”蔡稷说道：“没有跟随公子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冬天下雪。到了冬天，衣衫单薄，冻的直缩脖子。那还能体会到公子说的这些景致？”
“现在呢？”曹铄微微一笑，看向他问道。
“跟了公子，吃得饱穿得暖，当然就觉得雪天好看。”蔡稷说道：“我家婆娘也喜欢下雪，到了雪天，她就会带着孩子在外面乱跑。”
“自从到了寿春，听说你又生了两个孩子。”曹铄问道：“以后打算要他们做些什么？”
“哪有什么打算。”蔡稷说道：“等他们长大了，希望公子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跟个小公子，这辈子也是有了着落。”
“你跟着我，再让你的儿子跟着我的儿子。”曹铄笑着说道：“你就没想过要他们摆脱像你一样的命运，从开始就在军中有个职务？”
“如果不是遇见公子，我到现在很可能还是个小兵。”蔡稷说道：“或许早就死在战场上。当初在宛城，公子离开之后，我和魏图被张绣手下擒住。我俩都以为必死，哪想到公子又折了回来。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这辈子跟着公子，就算是为公子死了，也是值得。”
“如果那次我走了，恐怕到死我都不会安心。”看着飘落的雪花，曹铄说道：“我不是什么圣人，也不会同情每一个即将被杀死的人。可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真心为我的人在我眼皮底下被人杀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会尝试。即使失败了，我也能给自己一个安慰，何况还有成功的可能。”
蔡稷向着曹铄抱拳躬身，再没多说什么。
“来到五原，你有没有像将士们一样，在城里找个想好？”曹铄问道。
很是尴尬的咧嘴一笑，蔡稷说道：“公子这么问，让人怎么能说的出口。”
“看来是有了。”曹铄贱兮兮的笑着问道：“是哪里的女子，姑娘还是小媳妇？如果是小媳妇，她的男人如今在哪？”
被曹铄问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蔡稷挠着脑袋，有些尴尬的问道：“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等到开春大军出征，五原城会多多少挺着肚子的妇人。”曹铄说道：“看来打过匈奴，这里我们是要留下一支人马镇守了。”
“公子的意思是……”蔡稷愕然。
曹铄笑道：“放心，不会让你留下镇守，以你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统领一座城池。”
蔡稷松了口气：“幸亏我没有本事，否则要离开公子，而且还是在距离寿春十分遥远的五原，我可不想……”
“人这辈子多的是聚散离合。”曹铄说道：“我们长大成人，要离开父母。我们出征厮杀，要离开妻儿。你是我的贴身卫士，我总不能把你一直留在身边。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该多学些本事，到地方独当一面。”
“跟在公子身边挺好。”蔡稷说道：“我不过是个校尉，可将军们见到我，还是同样会以礼相待……”
“那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们才会对你以礼相待。”曹铄说道：“军中那么多校尉，将军们把谁看在眼里？”
“所以才说留在公子身边挺好。”蔡稷回道。
曹铄满头黑线。
他和蔡稷已经说过不止一次，要蔡稷多学些本事，以后能够到地方独当一面。
然而蔡稷却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
从始至终，他就想着留在曹铄身边，哪怕让他做一辈子的校尉，他也肯。
曹铄真和蔡稷先聊着，五原郡守带着两个人匆匆走来。
跟在郡守身后的并不是五原官员，而是两个身穿鲜亮锦缎的女子。
到了曹铄面前，五原郡守躬身行礼：“见过公子。”
“郡守怎么来了？”瞟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女子，曹铄问道。
“天降大雪，公子在官府想必是十分无聊。”郡守说道：“我让人四处搜寻，总算是找到两个没被匈奴人欺凌过的女子。特意送过来陪陪公子，也能让公子多个人说说话儿。”
“找到两个没被欺凌过的女子，也值当这样大惊小怪？”曹铄笑着问道：“难不成五原郡，就没有一个女子是匈奴人没有染指的？”
面露尴尬，五原郡守说道：“没被染指的其实也不少，不是生的丑陋，就是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像这两个貌若天仙的，还真是找不到几个。”
目光再次落到两个女子脸上，曹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生的不错。”
“还不快见过公子？”得到曹铄一句“生的不错”，五原郡守连忙对那两个女子说道。
两个女子欠身一礼，低着头招呼道：“见过公子。”
“不用多礼。”曹铄抬了下手，随后对五原郡守说道：“也许是我在家看夫人们看的习惯了，什么样的天香国色，如今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子。常年领兵出征，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的清净，如果多了两个人，我反倒会觉着不自在。”
曹铄显然是拒绝了接受两个女子，五原郡守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失望。
可曹铄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瞬间生起了希望：“她们两个留下，你先回去把，这份情谊我算是记下了。”
第1280章 留个人质也好
五原郡守送来两个女人，曹铄手下之后，他千恩万谢的走了，好像是他从曹铄这里得到了什么好处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蔡稷撇了下嘴：“这个郡守还真是有些意思，给公子送来女人，他反倒向公子道谢。”
“他的心思我当然明白。”曹铄说道：“所以我才会把她们留下。”
看向两个女子，蔡稷说道：“我这就安排她们先去歇息……”
“去哪歇息？”曹铄问道。
“不是要留下伺候公子……”蔡稷愕然说道：“当然是……”
“给马超和庞德两位将军送去。”曹铄说道：“攻破袁军，两位将军的功劳我还没有给他们邀来。先送两个侍妾，就说是照应他们起居。”
“郡守送给公子的，公子倒是转手送了别人。”蔡稷说道：“不知郡守知道会怎么想。”
“送给了我，就是我的。”曹铄咧嘴一笑：“我再转手送人，好像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万一马超和庞统两位将军不肯收下，是不是要带回来？”蔡稷向曹铄问道。
“别说侍妾，只说是照应两位将军起居的女子。”曹铄说道：“我又不是送女人给他们睡，他们有什么好回绝的？何况其中有一个是送给庞德，马超如果不收，庞德肯定不会收下。为了拉拢手下将军，马超也是非收不可。”
“原来公子连这些都盘算到了。”蔡稷说道：“我这就把她们送去。”
招呼了一声两个女子，蔡稷带着他们离开。
目送他们走远，曹铄仰起脸望着雪花飘洒的天空。
这场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等到雪停，五原应该已是银装素裹成了冰雕的王国……
五原的头一场雪下了足足三天。
驻扎在城里的将士们每天还是按时操练。
整座五原城，也只有将士们操练的时候才热闹一些。
男人、女人都会在他们操练的时候跑过来观看。
十万精兵个个威武雄壮，被匈奴欺负了许多年的五原人，终于感觉到扬眉吐气的那天快要来了。
曹铄在五原驻扎下来，河北的袁尚和袁谭并没有消停。
双方再次展开攻伐，袁谭进军邺城未果，被袁尚一路追着打。
几乎快要走投无路，他只能选择向曹家投降，凭借依附曹家保全性命。
许都曹家。
曹操坐在前厅。
袁谭和辛评、辛毗等人低头站在厅内。
前厅两侧坐着曹家的将军和幕僚。
端详着袁谭，曹操问道：“显思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是意气风发，如今怎么这副狼狈模样？”
袁谭叹了一声，对曹操说道：“曹公莫要取笑，我是被家中三弟破迫，如今潦倒穷困，只能前来投效曹公。”
微微笑着，曹操问道：“本初就在寿春，显思怎么不去投他？”
“父亲虽是寿春，却被子熔看管甚严。”袁谭回道：“如今子熔身在河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返回寿春。与其到那里被人拒之门外，还不如直接来许都，向曹公表露忠心。”
曹操微微一笑，对袁谭说道：“显思有没有忠心我不知道，不过你来投我，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你先留在许都，过些日子我让人给子熔送封书信过去，看看他打算给你个什么官爵。”
曹操这么一说，袁谭一愣。
他和曹家作对许久，这次来投曹操本来没打算得到太多好处，只要能保住一条性命就好。
没想到，曹操不仅没有记恨以往，反倒还要和曹铄商量，给他表个官爵。
袁谭只是不太明白，真想给他官爵，为什么又要经过曹铄同意……
心中诧异，袁谭却没有把疑惑问出口。
“来人！”曹操向厅外喊了一声。
一名卫士走了进来。
曹操吩咐道：“给显思公子安排住处，让他先下去歇息。”
卫士应了，随后对袁谭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袁谭等人跟着卫士离开。
荀攸向曹操问道：“曹公真相信袁显思是诚信投效？”
“他如今走投无路，不来投效又能怎样？”曹操笑着问道。
“我总觉得他并不是真心。”荀攸说道：“曹公还是要多提防才是。”
“公达放心，袁家的人，我当然会多多提防。”曹操说道：“袁谭前来投我，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他羽翼丰满，早晚还是要背叛于我。”
他向在坐众人问道：“我打算和袁谭结个亲家，不知诸位怎么认为？”
“曹公是要把小姐嫁给袁谭，还是要怎样？”荀彧在一旁问道。
“袁谭年岁已经不小，我也没有合适的女儿嫁给他。”曹操说道：“听说他有个女儿，如今正值妙龄，我想为我家儿子迎娶他的女儿。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如果是这样，曹公倒是可以放手去做。”荀彧说道：“与袁谭结亲，把他的女儿留下，倒是留个人质的好法子。”
捋着下巴的胡须，曹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许褚说道：“安排个信使去五原，问问子熔，该给袁谭一个什么职务？”
许褚应了，随后对曹操说道：“曹公，五原如今天寒地冻，只怕道路已被大雪封住……”
“让信使骑着北方来的马匹。”曹操说道：“多穿冬衣，给他多带些盘缠，路上尽量不要在野地露宿。”
领了命令，许褚正要离开，曹操又说道：“对了，别只让一个人去，多派几个，路上万一遇见了什么事情，他们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曹公放心，我必定安排稳妥。”许褚应声离去。
曹操向众人问道：“诸位还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事情，今天就先到这里。”
“我等告退！”众人纷纷起身，向曹操告退离去。
看着众人离开，曹操说道：“奉孝，你留下。”
已经快走到门口，听见曹操招呼，郭嘉停下了脚步。
向曹操躬身一礼，郭嘉问道：“曹公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只是想和你聊聊子熔。”曹操说道：“他去五原已经有些日子，到如今也不见回个消息。我很是担心啊！”
第1281章 让子熔看看该给个什么官职
袁谭被袁尚逼到走投无路投效曹操的消息也传到了寿春。
曹铄住处后宅。
已经在寿春住了许久的袁尚坐在房间里。
他的身体十分不好，幸亏有张仲景和华佗俩人照应着，才没有什么大碍。
正坐在屋里烤着火炉翻看着一本书，袁绍听见门外传来卫士的声音：“袁公，大夫人来了。”
在寿春，袁绍也只有袁芳一个亲人。
好在袁芳时常都会来探望他，父女俩聊聊倒也能排解一些心中的烦闷。
“叫她进来。”袁绍吩咐了一句。
房门被卫士推开，袁芳在侍女的陪同下进了屋。
“父亲。”欠身向袁绍一礼，袁芳说道：“如今已经入冬，父亲穿的也太单薄了些，虽然是在房里，终究也该多穿两件御寒的衣服。”
“你也说了是在房里。”袁绍说道：“烤着火盆还穿那么厚，我要出门岂不是得浑身裹满了衣物？”
袁芳甜甜一笑，在袁绍对面坐下：“父亲说的哪里话？女儿也只是关心，要出门的话，多添两件就是。”
他随后说道：“我听卫士说，父亲最近是没有出过房门半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有没有你家兄长的消息？”袁绍突然问道。
袁芳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消息是有，可我不想告诉父亲。”
“为什么？”袁绍眉头微微一皱：“难不成……”
“长兄和三兄又打了起来。”袁芳说道：“三兄把长兄逼到走投无路，如今已经去了许都，投效了曹家。”
听说袁谭投效了曹家，袁绍一愣：“显思投效了曹家？”
“正是。”袁芳说道：“据说曹公还向他提了亲，打算迎娶长兄之女做曹公的儿媳……”
“胡闹！”袁绍眼睛一瞪：“曹孟德简直是胡闹！你是子熔的夫人，他再让其他儿子迎娶显思之女，岂不是让你和你家侄女做了妯娌？”
“我也觉着有些胡来。”袁芳说道：“可这么一来，长兄应该就会消停些，不会再与曹公为敌。其实我倒是觉得挺好……”
“挺好？”袁绍说道：“如果显思投效了曹家，显甫再被曹家攻破，我们袁家可就彻底完了。”
“打了这么久，父亲难道认为还该打下去？”袁芳说道：“无论曹家还是袁家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父亲也该替他们多着想一些。”
“你认为我们袁家该依附曹家？”问这句话的时候，袁绍语气已经不是太好。
“父亲知不知道夫君去了哪里？”袁芳突然问了一句。
袁绍虽然身在寿春，可如今的他却像是瞎子、聋子，有关外界的讯息，他全都是从袁芳口中得知，当然不知道曹铄去了什么地方。
“夫君去了河套。”袁芳说道：“就是拜三兄所赐！”
“曹子熔去河套做什么？”袁绍一愣，向袁芳催问道。
“三兄见不是曹家敌手，就派人分别去了西凉和河套，向西凉马腾、韩遂求援的同时，还向匈奴求援，企图借用外力战胜曹家。”袁芳说道：“马腾、韩遂回绝了三兄，还率军协助曹家进攻河北。而匈奴人却真的出兵，虽然我不知道三兄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可以匈奴人的秉性，许的好处必定不少。”
“显甫向匈奴人求援？”袁绍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他向袁芳催问道：“这和子熔去河套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袁芳说道：“夫君在河东击破匈奴人，与匈奴人结下仇怨。匈奴人不久之后必然出兵中原，为免中原生灵涂炭，夫君只能把战火引到河套匈奴人的地界。”
袁芳说的这些，都是她从火舞那里听到的讯息。
每一条讯息不能保证全部还原真相，至少也和真相相差不远。
很清楚曹铄麾下火舞的厉害，袁绍并没有对袁芳所说提出质疑。
他脸色变的极其难看，紧锁眉头看着袁芳，虽然已经明白袁芳说的都是实情，可袁绍还是不肯接受袁尚向匈奴人寻求援救的现实。
“显甫知不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把中原拱手交给匈奴人。”袁绍懊恼的说道：“这么多年，我镇守河北，最担心的就是匈奴人南下，可他倒好……”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袁绍说道：“无所不用其极……”
“三兄也是没有办法。”袁芳说道：“曹家大军过于强悍，他不向匈奴人求助，又能向谁求援？长兄虽然坐拥大军，却一直想着从他手中把河北抢到手。向西凉求援，马腾、韩遂反倒去帮助曹家……”
“你别再说了……”袁芳说的这些令袁绍心烦意乱，他摆了摆手：“你先去吧……”
袁芳起身，向袁绍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曹铄进驻五原之后，他一直命令大军不得擅自外出。
他带来的将士虽然精锐，却都是生长在中原和江淮。
中原与江淮倒是也有冬天，只不过却要比五原的冬天暖和许多。
从没体验过这么冷的严冬，将士们在外操练都冻的脖子直往衣领里缩。
在五原驻扎了一个多月，天气比来的时候更冷了一些。
有些将士受不住严寒，已经病倒下去。
曹铄下令，让将士们停止操练，只等天气回暖。
坐在房间里，正烤着火，蔡稷推门走了进来。
才进门，他多久躬身向曹铄说道：“公子，曹公派使者来了。”
蔡稷动的直想跺脚，双手也不住的往嘴边凑，像是想往手上哈气取暖，可当着曹铄的面又不敢。
“冻成这个样子还逞强。”曹铄笑道：“过来坐下，烤烤火……”
“曹公的使者还在外面。”蔡稷说道：“总不能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人已经到了？”曹铄问道。
“已经到了。”蔡稷说道：“就在门口。”
“那还不让人进来？”曹铄说道：“天寒地冻的，再把人给冻出个长短来。”
“我这就请他们进来。”蔡稷转身退了出去。
第1282章 真乐意把天下交给别人？
曹铄坐在火盆旁，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和他对面坐着。
“怎么是贾公来的？”曹铄说道：“这么冷的天，父亲让你来，也狠得下心？”
“倒不是曹公让我来，而是我向曹公请命。”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贾，微微一笑，贾诩说道：“其实我也是想来看看公子究竟怎么对付匈奴人。”
“对付匈奴人容易，可我没想到河套地区居然这么冷。”曹铄说道：“许多将士已经冻的没法起身，我也传令下去，让将士们不用外出操练，整天就在屋里烤火。”
“公子麾下将士都是中原和江淮人氏，他们哪受得住这么冷的天气。”贾诩说道：“来的时候我看见将士们穿的很厚，如果不是公子体恤他们，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冻死。”
“都是我的兵，我怎么舍得他们冻死。”曹铄咧嘴一笑，向贾诩问道：“贾公亲自来到五原，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和我说。”
“说要紧，其实也算不上。”贾诩说道：“袁谭投效曹家了。”
曹铄撇了下嘴：“我还当是什么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公子早就知道了？”贾诩错愕的问道。
“是啊。”曹铄说道：“火舞早就得到消息告诉我了，算起来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吧。”
“倒是已经有了那么久，公子的消息可是够灵通的。”贾诩说道：“曹公要我来，是问问公子，该给袁谭一个什么官职？”
“给袁谭什么官职还需要问我？”曹铄笑着说道：“父亲是不是看出袁谭早晚必反，所以借口推脱，想要从中捞取什么好处？”
“还是公子了解曹公。”贾诩说道：“曹公正是这个意思。”
“我家哪个兄弟迎娶袁谭之女？”曹铄问道。
“曹整公子。”贾诩说道：“俩人年纪相当，正可成婚。”
“曹整？”曹铄笑着说道：“他今年不过八岁，下面那东西都还没长成，给他个小美人儿，恐怕也是不会用。”
贾诩满头黑线。
这样的话从曹铄嘴里说出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曹铄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雅的他勉强能来一些，大道理也能一套一套的说，可让他说些下三滥的话，他更是脱口就来……
“父亲请贾公来到这里，其实目的并不知是袁谭的女儿。”贾诩没有吭声，曹铄接着说道：“他的目的是青州。”
“公子的意思是……”贾诩问道：“曹公要兵不血刃夺取青州？”
“正是。”曹铄说道：“袁谭这次依附曹家，用不多久就会返回青州，一旦他回去，即使女儿是曹家儿媳，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迟疑，必定会和曹家为敌。父亲要封他个官，恐怕会是兖州一带。”
“兖州牧。”贾诩咧嘴一笑：“公子这个法子倒是好，袁谭拜领了兖州牧，就能返回河北，与袁尚继续争斗。他的背后有曹家，底气也会比先前更足。一旦袁谭向袁尚发起进攻，公子就能令人接管整个青州。而袁谭如果叛乱，曹家也能一鼓作气，干脆把他拿下。”
“袁谭投效父亲，河北袁家是彻底败了。”曹铄摇头说道：“我估计父亲让他返回河北，也是要等我从河套撤军。”
“公子这次来到河套，难道不打算把匈奴人彻底征服？”贾诩说道：“如果匈奴人没被打服，将来可是会惹出不少麻烦。”
“打服当然是要的。”曹铄咧嘴一笑，压低声音对贾诩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念头，只不过三两年之内不可能达成，只有暂时压一压，等以后再计较了。”
“公子打算怎样？”贾诩问道。
“我打算彻底灭了匈奴，只是如今大汉还没平定，如果在河套陷入长期战争，对曹家大业不利。”曹铄说道：“这个心思也只能暂时压一压，等到大汉一统，再拿出来和众人商量了。”
“公子果然怀有雄才大略。”贾诩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公子曾斩杀了一条红蛇，还用蛇皮做成了铠甲……”
“蛇皮倒是不怎样，不过挺好看。”曹铄咧嘴一笑说道：“那套铠甲就在寿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也懒得随身带着。”
“公子可知道意味着什么？”贾诩小声问道。
“不过是套铠甲，还能意味着什么？”曹铄不以为意的说道。
“当年汉高祖斩白蛇起事，如今公子斩杀红蛇，难道其中没有一些关联？”贾诩把话挑明了一些。
曹铄咧嘴一笑：“原来贾公说的是这件事。高祖斩白蛇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杀了一条小红蛇，确实没什么实际的意义。”
“自从大秦，皇家都以黑为尊。”贾诩说道：“秦号称水德，可实际上大秦是发源于西方，西方属金，大秦的五行实际上为金而不是水。当年高祖斩白蛇，正是应了火克金。大汉朝属火，曹家衣饰为黑，公子斩杀红蛇，正是应了水克火。”
“五行相生相克什么的，我完全不懂。”曹铄摆着手说道：“我只知道身为汉臣，我就会为大汉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这辈子如果不能光复大汉，我死不瞑目……”
“公子现在说假话连脸也不红。”贾诩笑着说道：“敢问公子，在你心底真的认为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要拱手交给一个什么都不做的皇帝？”
没想到贾诩会说出这样的话，曹铄愕然。
盯着贾诩看了好一会，曹铄说道：“贾公可不要乱说，这种话被人听了去，恐怕会招惹无数麻烦。”
“这里只有我和公子。”贾诩说道：“我家女儿嫁给公子，我与公子就是一家。公子荣，我则荣；公子损，我亦损。难不成我还会坑害公子？”
“有些话，贾公还是不要说的好。”曹铄说道：“至少不要说的这么早……”
他的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贾诩凝视着他的眼睛，过了许久，嘴角才勾起一抹笑容：“有了公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第1283章 进攻的日子快来了
贾诩没有返回许都，他只是吩咐与他一同来的几个人把曹铄的意思带回去，自己留在了曹铄身边。
出征的时候，曹铄带着田丰，如今又多了个贾诩，他的谋士阵营壮大了不少。
为了讨伐匈奴，曹铄带来了麾下的几名猛将。
吕布、赵云、陈到、颜良、文丑、高览等人都在。
魏延、高顺、鞠义、纪灵等人，则留守寿春。
无论防守还是进攻，如今曹铄的大军都是铁桶一块。
动用这么多将士，实际上并不是曹铄本心。
如果不是征讨匈奴，他很可能一直到攻破袁家，也不会向外显示出这样的实力。
过早的让人看到他的实力，就连曹操对他可能都会有些提防。
毕竟如今的他，还只是曹家长子，并不是曹家的话事人。
整个冬季，曹铄和他麾下将士使用了许多木炭。
起初木炭还是由带来的民夫负责运送，可这些民夫也都是江淮和中原人氏，同样承受不起严寒。
穿的像狗熊一样厚实，还是有许多人在寒冷的冬季冻伤。
好在漫长的冬季眼看就要过去。
冰冻的大地渐渐的有草叶儿抽出嫩芽。
河套地区正在回春，每过一天，气温都会比前一天更暖和些。
曹军将士又恢复了训练。
经过整个冬天，五原城出现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整个城里的适龄女子，或多或少的凸起了肚子。
站在校场上，看着正在操练的将士们，曹铄的目光落到了围观的人群中。
只是带眼一看，人群中就有好些个孕妇。
由于女多男少，孕妇人数甚至比围观的男人总数还多……
“再过几个月，五原城将会多出不少新丁。”曹铄对一旁的田丰小声说道：“将士们在这个冬天，可是辛苦的很。”
“公子有没有想过，将士们早晚是要撤走，这些孕妇……”田丰问道：“难不成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他们也给带走？”
“恐怕够呛。”曹铄撇了撇嘴：“每户人家都住了好几个将士，她们肚子里究竟怀上的是哪个兵士的种，恐怕连她们自己都闹不清楚。”
“还真是挺乱。”田丰笑着摇头说道：“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公子恐怕名声是不会太好。”
“我打算派些兵留守五原城。”曹铄说道：“打服了匈奴，他们轻易不会再和我们曹家为敌。而五原城坐落于河套边界，在这里我们也能豢养马匹。从今往后，我们的战马就不用花钱从别人手里去买。”
“公子的意思是……”田丰好像明白了曹铄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曹铄说道：“把五原城占了，让这些原有的居民帮我们豢养战马。他们要是把马养得好，我额外会再给奖赏。这么多年，百姓活着不易，能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劳作换到饭吃，换到好房子住，换到好衣服穿，他们还能不乐意？”
“那些新生的孩子怎么办？”田丰说道：“没有父亲，这些孩子能不能顺利长大……”
“当然能。”曹铄说道：“稍后我会传令，凡是为我军将士生下孩子的女人，无论生下的是男是女，我都会从府库抽出钱财贴补。让她们不用担心养孩子用钱，而且还让他们能够把孩子养好。虽然没有父亲，但这些孩子却有我，我就是五原城里这些没父亲的孩子的父亲！”
曹铄这么一说，田丰才明白，自从大军进城，曹铄就做好了盘算。
让百姓接收将士们回家居住。
感念将士们要去讨伐匈奴，常年受到欺凌的女人们多半会和他们发生点什么。
从郡守当初的介绍，曹铄等人都很清楚，五原城里的女人们都已经被匈奴人折磨的没了羞耻心。
既然没了羞耻心，与其和匈奴人做那种事情，倒不如让自己家的将士们感受到在家一样的感觉。
整个冬天下来，城里的许多女人都会怀上身孕……
田丰只是没有想到，曹铄从才进城就做着这样的盘算。
五原城的百姓如今虽然对曹家并没有归属感，可一旦孩子们出生，还是由曹铄出钱养大，百姓们对曹家就将十分亲近。
即使不用派兵驻守，五原也成了曹家属地，更何况曹铄将来还会留下一些兵马防守这里……
“公子真是有办法。”想明白了的田丰小声对曹铄说道：“兵不血刃占了个城池……”
“谁说是兵不血刃？”曹铄说道：“将士们整个冬天可都在奋力拼杀，只不过战场上的拼杀是杀人，他们这个冬天做的拼杀却是造人。”
田丰满头黑线。
曹铄说的这种拼杀，放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都会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连战鼓都不用敲的……
将士们在操练，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一阵叫好声。
曹铄正在观望着操练的将士们，马腾和韩遂走了过来。
到了他跟前，俩人行礼之后，马腾问道：“天气已经回暖，敢问公子，什么时候才向匈奴人发起进攻？”
“两位将军别急。”曹铄说道：“你们麾下将士都是西凉精锐，他们习惯了北方的寒冷。可我麾下将士却都没有见过这样严寒的天气，可对我手下的将士们来说，暖意还是不够。至少还得等半个月左右，我们才能向匈奴人进攻。”
“当初公子就不该直接来到五原。”马腾说道：“到了冬天大雪封路，别说打仗，就连行军都难……”
“那我该选什么时候？”曹铄笑着问道。
“夏天。”马腾说道：“水草丰美，马儿也肥……”
“我麾下将士骑兵不多，马儿越瘦，反倒对我们越有利！”曹铄说道：“熬过了冬天，等到春暖花开，正是我们大军剿灭匈奴的好时候！”
马腾和韩遂愕然。
曹铄向一旁的蔡稷说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最近加紧操练，再让民夫多运送粮草，过些日子天气再暖和一些，我们就将进入河套，向匈奴人发起进攻。”
蔡稷应了，飞快的跑到喊话将士们能听到的地方：“公子有令，将士们加紧操练，民夫多运粮草，等到天再暖和一些，向匈奴人发起进攻！”
第1284章 大事不好了
出征的日子终于到了。
曹铄走在大军的最前面，贾诩和田丰一左一右在他两侧，将军们则在他的侧后方。
西凉军与曹军之间保持着一些距离。
马腾、韩遂都在曹铄身边，率领西凉军的正是马超。
进入河套，放眼望去一片葱翠的草场。
才开春的河套地区，草叶嫩绿，景色十分怡人。
眺望远处，曹铄向马腾和韩遂问道：“西凉是不是也像河套一样也这么荒凉，连座像样的城池都没有？”
“羌人和匈奴人可不同。”韩遂说道：“羌人虽然也是游牧，可他们却学会了我们中原人筑造城池的本事，建造的石头城，甚至比中原的城池还要坚固些。”
“看来匈奴人是够懒的。”曹铄咧嘴一笑：“和我们大汉相聚这么近，建造城池的本事应该早就学到，可他们却偏偏一座城也没造。走了这么好远，我们居然连个匈奴人的部落都没看到。”
“公子别急，不是已经派出了斥候？”田丰在一旁说道：“用不多久，斥候应该就会带回消息。”
自从进入河套，就没见到过匈奴人，曹铄才发现这场战争可能没有他相像的那么好打。
又往前走了几个时辰，几匹快马迎面过来。
看见那几匹快马，曹铄眼睛一亮。
过来的正是他先前派出去的斥候。
到了曹铄跟前，几骑快马都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骑士对曹铄说道：“启禀公子，我们四处探查，根本没见到匈奴人的踪影。”
得到回报，曹铄有些疑惑的向一旁的田丰和贾诩问道：“依两位看，匈奴人都哪里去了？”
“先前公子提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感到怎样，可现在却觉着有些古怪。”田丰说道：“匈奴人再少，也不至于走了这么久连一个不落也没见到？大军撞不见也就算了，居然派出去的斥候也都是一无所获！”
“要不我带兵走前面查看一下？”吕布向曹铄问道。
曹铄摇头：“已经进入河套，匈奴人是游牧民族，他们的部落和王庭随时可能变更地方。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继续派出斥候探查，务必要找到匈奴人的踪影。”
“公子，今晚驻扎的时候，是不是让将士们提防些？”贾诩向曹铄问道：“我们大张旗鼓进入河套，匈奴人会不会是事先做好了准备？”
看向贾诩，曹铄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随后向蔡稷吩咐道：“传令下去，晚上驻扎时，将士们衣不解带枕戈待旦，任何人不得卸去铠甲。”
蔡稷应声传达命令去了，没过多会，全军都接到了曹铄的军令。
其实除了曹铄等人心里疑惑，就连将士们也都在琢磨，怎么进了河套好几天都没见着匈奴人。
正往前走着，一骑快马追了上来。
还没到曹铄跟前，马背上的骑士就神色慌张的喊道：“公子，不好了！”
听见骑士的喊声，曹铄回过头看了过去。
冲到离曹铄只有几步的地方，骑士翻身下马。
他对曹铄说道：“启禀公子，大军离开五原之后，匈奴右贤王率军攻城。五原守军奋起抵抗，却也支撑不了多久，恳请公子回兵搭救。”
听说匈奴人在攻城，曹铄连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回公子，少说三四万！”骑士回道。
吕布上前对曹铄说道：“公子，我带骑兵先驰援五原！”
“我们离五原已经有好几天的路程，即使是骑兵快马加鞭赶回去，五原守军必定也是历经了苦战。”曹铄说道：“何况匈奴人必定是在中途设下埋伏，就等我们回兵五原半道截杀。”
“难道不救？”五原毕竟是吕布的家乡，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当然要救。”曹铄说道：“只是我们得考虑怎么救。”
“军情紧急，哪还有时间考虑怎么救？”吕布说道：“公子给我三千骑兵，我先去驰援。公子率领大军随后前往，即使匈奴人有埋伏，公子也能有所应对。”
“吕将军不要着急。”田丰说道：“公子说的有理，我军进入河套数日，始终没有见到匈奴人。而匈奴大军却突然出现在五原，即使没有行军打仗经验的人也知道，他们必定是有埋伏。”
“我知道他们有埋伏。”吕布说道：“我是要先回去驰援，至于大军怎样回去，还不都得看公子决断？”
“吕将军带三千人赶赴五原，匈奴人再蠢，也能数的过来人数。”曹铄说道：“他们根本不用打你，只要把你放过去，数万匈奴人还对付不了你带去的三千骑兵？”
吕布被曹铄说的一愣，愕然问道：“这么说来，我们没有办法驰援五原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原城破？”
“马将军。”曹铄看向马腾，向他问道：“西凉军有没有把握找到匈奴王庭，并一举拿下？”
马腾想了一下说道：“匈奴王庭必定有大军把守，找到他们或许不难，可是一举拿下，恐怕……”
目光落到韩遂脸上，曹铄问道：“韩将军认为有没有把握？”
韩遂说道：“即使没有把握，我军也会奋力一搏！”
“匈奴人把精力都放在五原。”曹铄说道：“如果我料想的不错，他们准备搬到截杀我军的人马绝对不在少数。这么一来，他们的王庭就会空虚，两位将军趁机进攻王庭，五原之围可解。”
“公子难道不打算驰援五原？”吕布问道。
“当然要救。”曹铄说道：“吕将军要求率领三千骑兵前往驰援，我给你五千，另外把叔至的龙纹骑划拨给你。”
吕布一愣：“公子不怕我们被匈奴人包围了？”
“要的就是你们被匈奴人包围。”曹铄说道：“五千精骑，如果懂得避敌锋芒，就知道怎样与敌军周旋。何况还有叔至的三千龙纹骑，牵着敌军鼻子走，偶尔再给他们一下狠的，这么点人马已经足够。”
他看向田丰：“元皓，你随同吕将军他们出战。”
田丰应了。
曹铄又对吕布和陈到说道：“两位虽是将军，但是如何用兵，全以元皓为主。”
第1285章 有个大缺点
田丰和吕布、陈到率领龙纹骑以及五千精骑离开。
马腾、韩遂随同曹铄，而马超则得到了军令，要他率领西凉军，寻找匈奴王庭。
率领大军踏上返回五原的道路，曹铄一路上脸色都不是太好。
进入河套之前，他确实太小看匈奴人了。
以至于离开五原，他就选择了长驱直入。
匈奴人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笨。
等到他率领大军走到了河套纵深，匈奴大军突然出现在五原……
他要是不回军驰援，五原就将落入匈奴人的手中，先前所有的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可他如果回去驰援，匈奴人很可能会在半道截杀，让他损兵折将。
“公子，这次好像被动了。”曹铄率领大军往回走的时候，贾诩微微一笑，对他说道。
扭头看了贾诩一眼，曹铄说道：“我怎么感觉贾公好像是在幸灾乐祸？”
“我怎么可能幸灾乐祸。”贾诩说道：“公子太小看匈奴人，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想到这招围城打援。”
再次看着贾诩，曹铄问道：“贾公认为匈奴人会半道截杀我军？”
“不仅是半道截杀。”贾诩捋着胡须说道：“他们甚至还想让公子在这里全军覆没。”
眼睛微微眯了眯，曹铄说道：“我还没有想过要在匈奴人手中吃败仗，他们想多了。”
“公子有没有应对的法子？”贾诩问道。
“没有。”曹铄说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都是被动了。”
“以被动对主动，公子难道还有胜算？”看着曹铄，贾诩面露好奇的问道。
“当然。”曹铄说道：“无论匈奴人用什么计谋，我相信到时候总有办法破解。”
“我倒有个法子。”贾诩说道：“只是不知公子肯不肯用。”
曹铄问道：“什么法子？”
“让五原郡守把百姓从另一侧城门撤出，由吕将军护送离开。”贾诩说道：“五原城门洞开，让匈奴人进去。”
“贾公这个法子是什么意图？”曹铄诧异的问道：“难不成我们要把五原献给匈奴人？”
“正是这个意思。”贾诩说道：“就看匈奴人敢不敢进城了。”
从贾诩的脸上看出了玩味，曹铄稍微想了一下，陡然明白过来。
“贾公的意思是，匈奴人向来贪婪。”曹铄说道：“他们虽然有人在背后部署这些谋划，可执行的人却还是寻常的匈奴人。见五原城门洞开，必定会率领大军进城劫掠。等到我们回去，只需要来个瓮中捉鳖，就能把这支匈奴人全都灭了？”
“就是这个意思。”贾诩笑道：“还是和公子说话省心，只要稍微点一下，公子就能看透。”
“可敌军在半道有伏兵。”曹铄问道：“我们怎么应对这些伏兵？”
“简单。”贾诩说道：“河套地区一马平川，根本没有所谓的道路可循，敌军伏兵必定是追随我军，查看我军行军路线。如果公子不按原路返回，而是突然岔开另外找一条路，将会发生什么？”
“斥候！”曹铄眼睛一亮，对贾诩说道：“只要我们抓住敌军斥候，拷问出敌军在哪里埋伏，被动也就变成了主动。”
微微笑着，贾诩问道：“依着公子，我的办法是否可行？”
曹铄不住的点着头说道：“可行，可行。幸亏有贾公在身边，否则这次真是坏了大事。”
“公子用兵确实神出鬼没。”贾诩说道：“以往我也是吃过你的亏。可公子却有一个大毛病，只是没人敢和你说罢了。”
“有什么毛病，还请贾公明言。”曹铄抱拳说道。
“太张扬。”贾诩说道：“公子认为全天下就你最聪明，而别人都是蠢货。尤其的对付匈奴，完全轻视敌方，我正是知道公子有这个毛病，才向曹公恳请前来相助。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贾公说的是。”贾诩当面指出曹铄的缺点，曹铄有些尴尬的说道：“除了贾公，还真没人这么和我说过。”
“谁敢和公子这么说？”贾诩说道：“公子是曹家长公子，将来曹公必定是要把家业都传给你。现在得罪公子事小，将来你继承了大业，还不是随时把得罪过你的人砍了脑袋？”
“贾公认为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曹铄问道。
“公子当然是睚眦必报的人。”贾诩说道：“自从宛城一战之后，公子自己想想，得罪过你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看着贾诩，曹铄仔细想了一想。
他突然咧嘴一笑：“好像还真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可我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指出了我的缺点，而和人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贾诩撇了撇嘴：“公子这么说，然而谁又会信？”
曹铄满头黑线。
他还真不是那种人。
如果是那种人，田丰当面顶撞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我知道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敢当面说出来。”贾诩微微笑着说道：“可别人并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他们还以为，你睚眦必报，必定听不进去忠言。”
曹铄撇了下嘴：“这些人的想法真是让人无奈。”
“真正让人无奈的，恰恰是公子。”贾诩说道：“如果公子还是这样的个性，将来必定会因此再吃大亏。”
看着贾诩，曹铄点了点头，随后抱拳对他说道：“贾公之言我记下了。从今往后，我必定只是在嘴上看不起别人，心底一定会加以重视，哪怕是像匈奴这种打仗不带脑子的主。”
贾诩满头黑线。
说了半天，曹铄好像是听进去了，可他一开口说话，又是一些让人无语到不知该怎么回应的话。
“蔡稷！”曹铄向身后喊了一声。
蔡稷上前。
曹铄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跟我绕道返回五原，另外加派人手，留意有没有匈奴斥候在附近出现。如果有，出现一个抓一个，全都带来见我！”
蔡稷答应了一声，传达曹铄命令去了。
看着蔡稷离去的背影，贾诩摇了摇头。
刚才他对曹铄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也不知道曹铄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第1286章 分不清兵和贼
返回五原的路上，曹铄已经走了两天。
第二天傍晚，太阳落山之后，他下令大军就地驻扎。
进入营帐，曹铄才躺下，外面就传来蔡稷的声音：“启禀公子，抓到了一个匈奴斥候。”
听说抓到了匈奴人，曹铄猛的坐起，向蔡稷吩咐道：“去把贾公请来，然后带匈奴斥候过来见我。”
蔡稷答应了。
没过一会，贾诩来到曹铄的帐篷。
他才进帐篷，曹铄就说道：“贾公，抓住了一个匈奴斥候。”
“我听说了！”贾诩说道：“只是一个，还不能说明什么，要等多抓几个，才能从中理出匈奴人究竟在什么地方设伏。”
“全都抓住也不可能。”曹铄说道：“匈奴人见斥候没有回去，应该会改变部署。”
“公子这会倒是谨慎了。”贾诩微微一笑：“无论匈奴人改变不改变部署，占据主动的已经不再是他们。他们不改变部署，我军就能从背后发起突袭，匈奴人无处可逃。他们改变部署，我军就能迎头杀上，匈奴人依旧是无处遁形。”
“都是贾公计谋深远。”曹铄说道：“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贾公对我说的那些话，觉着很是有些道理。这几年我确实是太顺风顺水，凡是行军打仗，就没有常胜的道理，我是应该多少有些收敛了。”
“公子已经有所收敛。”贾诩说道：“至少刚才懂得担忧匈奴人会因为我们抓住了他们的斥候而改变部署。”
“匈奴人之中是不是有我们汉人？”曹铄突然问道。
“公子怎么这么问？”贾诩诧异的反问了一句。
“我曾和去卑作战，他们的战法单一鲁莽，根本不像这次一样考虑周全。”曹铄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率军来到河套，才会一路向前根本没有顾虑背后。”
“我没听说匈奴王庭有汉人的存在。”贾诩说道：“无论他们之中有没有汉人谋士，公子都不该太轻视你的对手。要知道，匈奴人虽然蠢笨，却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别说我们对付的是匈奴人，就算我们对付的是一群狼，狼在捕猎的时候还会做出协同的动作。野兽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贾公说的是。”曹铄应道：“从今往后，我确实是要吸取这次的教训，绝对不再做出轻敌冒进的事来。”
“公子能这样想，当然是再好不过。”贾诩问道：“给五原城送信的人有没有派去？”
“已经派去了。”曹铄说道：“吕将军他们率领的是骑兵，送信的人想要追上他们并不容易。恐怕是要等将士们赶到五原城，信才能送到田元皓手中。”
“田元皓曾是河北幕僚，当初给袁绍献计，如果袁绍依着他的计策，如今天下局势还很难料。”贾诩说道：“公子能把他留在身边，大事已经成了多半。”
“我麾下可不是只有田元皓！”曹铄咧嘴一笑：“还有庞士元、徐元直等人，每一个都是足以运筹帷幄的智略之士……”
“正因为公子麾下能人太多，才更需要小心应对各种事务。”贾诩说道：“田元皓等人都是智略之士。天下智谋虽然同出一辙，可应对同一件事，每个人的想法却是不一样。然而每个人都希望主公能够采用他的计策，长久下去，必定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公子懂得怎样调节矛盾才成，可千万不能纵容他们相互攻伐，否则智虑之士越多，公子成就大业也就越难！”
“贾公对我，还真是没有半点虚假。”曹铄冲着贾诩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问道：“说句实话，贾公和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因为贾佩嫁给了我？”
“公子说的是，我也不否认。”贾诩十分坦然的说道：“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公子，我在公子面前难道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有贾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曹铄先是应了一句，随后向帐外喊道：“把匈奴斥候给我带进来。”
等候在帐外的蔡稷得到命令，当即带领两名兵士押解着一个匈奴人走了进来。
进入帅帐，被捆的如同一个粽子，匈奴人傲然的把脸往旁边一偏，根本不看曹铄。
“让他把脸扭过来。”曹铄向蔡稷吩咐了一句。
蔡稷伸手捏住匈奴人的下巴用力一拧。
下巴差点被拧脱臼，匈奴人下意识的惨嚎了一声。
“原来也怕疼。”曹铄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匈奴人皮糙肉厚，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疼痛。”
“问问他，匈奴人打算在哪里埋伏我军？”曹铄说道：“还有就是他们有多少人马，由谁统领？”
蔡稷向那匈奴人问道：“公子问你话，有没有听见？”
匈奴人傲然的把脸撇到一旁，不仅不看曹铄，甚至连蔡稷也不瞟上一眼。
他的橘颂激怒了蔡稷。
抡起巴掌甩了两个耳光，匈奴人的脸颊顿时被打的通红一片。
“说！你们打算在哪伏击我军？有多少人？由谁统领？”蔡稷喝问道。
匈奴人还是没有吭声。
曹铄正要说话，贾诩在一旁对蔡稷说道：“他不肯说，必定是刑罚用的太轻。你在他身上割些口子，撒上咸盐，然后牵一头羊过来。”
贾诩这么一说，匈奴人愕然看向他。
蔡稷不太明白贾诩是什么意思，发觉匈奴人脸色不对，曹铄说道：“依着贾公的意思去办。”
得到曹铄命令，蔡稷应了一声。
他正要离开帅帐，被擒的匈奴人用力扭动着臂膀，想要从两个卫士的押解下挣脱。
同时他还在嚷嚷着：“有胆就杀了我，不杀的不是好汉子……”
“我们又不是占山为王。”曹铄撇了撇嘴，一脸鄙视的对那匈奴人说道：“说你们匈奴人不长脑子还真是没错。在大军帅帐中，你居然能喊出好汉子这样的话。可见也是分不清什么叫兵，什么叫贼！”
匈奴人被曹铄说的一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曹铄又向蔡稷吩咐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照着贾公的意思去办。”
第1287章 把百姓撤出来
蔡稷带着卫士，没一会就弄了些盐回来。
他对曹铄和贾诩说道：“启禀公子、贾公，军中没有活羊……”
神色紧张的匈奴人听见他这么说，哈哈大笑，向曹铄和贾诩问道：“你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想要让你生不如死，法子实在是太多了。”贾诩微微一笑，对蔡稷说道：“把盐放那，找些糖。带他去蚂蚁多的地方，在他身上割出一个个小口，然后抹上蜜糖。”
匈奴人静失色，连忙喊道：“你们有能耐就弄死我……”
“能耐肯定是有。”曹铄冲他露出个看起来特别和善的笑容，随后向蔡稷一摆手：“押出去。”
蔡稷应了一声，招呼两名卫士，扭着匈奴人就要出去。
“你们要知道什么？”眼看快要被押出帐篷，匈奴人终于怂了。
“我要知道的你又不肯说。”曹铄撇了撇嘴说道：“还是先让他们带你出去爽快一下再回来和我谈。”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想到稍后将要承受的一切，匈奴人是发自骨子里的害怕，连忙说道：“问什么我都说。”
“还是刚才那几个问题。”曹铄问道：“你们打算在哪伏击我们，有多少人马，由谁领军？”
匈奴斥候战战兢兢的回道：“我们打算在五原城外十里处伏击，算上围城的大军，共有十万精骑。统领大军的是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做副将。”
和贾诩对视了一眼，曹铄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匈奴人居然动用了十万大军。
即使当初的官渡之战，袁家动用了十多万大军，也没像匈奴这样孤注一掷把所有兵马全都投入进去。
摆了摆手，示意蔡稷把人押下去，曹铄对贾诩说道：“匈奴人这次也太大手笔了吧？十万大军，简直就是孤注一掷。”
“他们在赌五原一战能胜。”贾诩说道：“公子只要继续率军绕道，想必还会有匈奴斥候出现。”
“大军回援，匈奴人必定会围困五原不打。”曹铄说道：“我们倒是有充分的时间。”
“公子绕道，不仅是给大军留下充足的时间，就连吕将军他们撤离五原百姓，也是有时间。”贾诩说道：“匈奴人在赌，我们何尝不是在赌？”
“我现在想的是，十万匈奴人，如果筑造成京观，那得多么宏伟。”曹铄咧嘴一笑，站了起来说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和匈奴人拉开场子练上一仗了。”
“如果这次我军能够获胜，大军进入河套将会长驱直入再无遭遇抵抗的可能。”贾诩说道：“不过我劝公子，最好不要对匈奴人赶尽杀绝。”
“我知道。”曹铄回道：“现在还不是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时候，等到曹家一统汉家江山，再把匈奴人赶尽杀绝不迟。”
“公子能明白这些就好！”贾诩应道。
曹铄和贾诩率领大军绕道而行。
吕布等人已经快要到达五原。
驻马立于距五原两三里的地方，吕布看见在他们前方匈奴人列起的黑压压的大阵，正把五原城团团围住。
望着五原城，吕布还在寻思怎样才能给城中解围，田丰和陈到走了过来。
“吕将军，公子派来了信使。”田丰对吕布说道：“要我们想法把五原城内的百姓撤走，只给匈奴人留下一座空城，而且要城门洞开，让匈奴人进去。”
“给他们留一座空城，还要城门洞开放他们进去？”吕布诧异问道：“公子是要把五原送给匈奴人？”
“应该是。”田丰说道：“公子这么谋划，想必是要把匈奴人分而破之，先破城外，再破城内。”
“破城内？”吕布说道：“只要他们进了城，我们再想攻城根本没有可能。”
“城里粮草全部带走，只留下一座空城，匈奴人能支撑多久？”田丰说道：“到时我军只要在城外把城池一围，匈奴人顶多支撑十多天，就会想法突围。如此一来，匈奴人这次进攻必定是能化解。”
“田公真认为这个法子可行？”吕布问道。
“当然可行。”田丰说道：“如今公子是率军绕道赶来五原，应该是在忙着抓捕匈奴斥候，只要能弄清匈奴人的部署，这场仗我们就胜了多半。”
吕布愕然。
他在离开大军的时候，曹军面临的局势还是十分不利。
没想到短短两天，曹铄居然有了应对的法子，而且照着田丰的说法，好像这个法子还是十分可行。
再没有任何顾虑，吕布说道：“田公吩咐吧，该怎么告知城内百姓撤离？”
“五原城共分四个城门，匈奴人虽然围城，却不可能把所有城门全部围住。”田丰说道：“我们选他们最薄弱的一面出击，打了就走，吕将军趁机进城。进城之后留意我们在城外攻打匈奴人哪一面城门，每次攻打，将军就让人护送一些百姓离开。五原城百姓不少，我们只能逐批送走。”
“我明白了。”吕布应了一声。
陈到向田丰问道：“田公，我要做些什么？”
“吕将军进城说服百姓离开，陈将军和我一道，向围困五原的匈奴人发难。”田丰说道：“能不能攻破匈奴人的防线，可都仰仗陈将军了。”
“田公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陈到拱手应了。
五原城外虽然有五万匈奴大军，可他们却不可能把整个城池团团围住。
坐落于河套边缘的五原并不算是个小城。
四个城门外面都有匈奴人的大军，由于城池太大，匈奴人彼此之间相距不近，辛亏他们都是骑兵，假如有一边遭遇袭击，另外三面都能立刻派兵策应。
可这样的情况对于吕布等人率领的曹军来说，可就有些不利了。
望着围困五原的匈奴人，吕布向田丰问道：“田公，我们从哪一侧发起进攻？”
“城南门匈奴人最少。”田丰说道：“我们先从南门开始。”
提着方天画戟，吕布高高一扬，向身后的骑兵将士们喊道：“将士们，随我杀！”
第1288章 让百姓出城
围困五原的匈奴人发现回来驰援的只有不足一万曹军骑兵，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匈奴左谷蠡王坐在帅帐中，正看着几个匈奴女人跳舞，一个匈奴人从帐外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喊道：“左谷蠡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左谷蠡王猛的站起，怒目瞪着那个匈奴人。
“中原人……中原人突然发起进攻……”匈奴人喊道：“围困城南的大军被冲开了。”
“一万多人，被曹军给冲开了？”左谷蠡王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们毫无征兆的来，我们是勇士根本没来及反应。”匈奴人说道：“被杀了不少人！”
“跟我去救！”左谷蠡王快步冲出帐篷。
当他率领骑兵来到城南门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曹军骑兵早已退走。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匈奴人和马匹的尸体。
左谷蠡王脸色十分难看的向左右吩咐：“把尸体埋了，给我加强戒备，不要再让中原人有半点机会。”
左右应声传令。
城外的匈奴人还在处理尸体，吕布带着二三十名骑兵已经进了五原城。
郡守听说吕布进城，连忙迎了上来。
“吕将军。”他向吕布深深一礼：“听说刚才我军向匈奴人发起了进攻？”
“进攻倒是有一场，只不过并不是为了解围。”吕布说道：“公子要我进城，是请郡守立刻告知百姓，要他们全都出城躲避兵祸，把五原让给匈奴人。”
“把五原让给匈奴人？”郡守说道：“这样一来，百姓们以后在哪里安家？”
“当然还在五原。”吕布说道：“逃出去不过是避难，等到公子剿灭了匈奴人，还是会请百姓们回来的。”
郡守想了一下，确定似得向吕布问道：“吕将军肯定能让百姓们将来再回到五原？”
“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公子？”吕布问道。
被他问的无话可说，郡守只得拱手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五原城内，百姓被聚集在城中心的空地上。
郡守面朝百姓站着，吕布则站在他的身旁。
“我身旁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郡守喊道：“刚才我军在城外突袭匈奴人，吕将军趁机进城，就是要告诉百姓们，五原城守不住了。大家都准备一下，把家里的粮食带上，准备离开五原。”
郡守这番话出口，百姓们顿时有些乱了。
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也有一些人当即表示五原是他们的家，死也不离开这里。
站在郡守身旁，看着百姓们的反应，吕布上前一步喊道：“公子是要大家先离开五原，等到我军击破匈奴人，再请大家回来。所有人把家里的粮食都带上，一颗粮都不要留给匈奴人。没有粮食，匈奴人连城都守不住！如果谁不肯离开五原，大军将无法给予保护。匈奴人进城，没有粮食他们会吃什么，不用我说，想必大家也都明白。”
吕布这番话，顿时让五原城里的百姓都闭上了嘴。
百姓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原先说不愿离开的那些人也都不再吭声。
曹军进城之前，城里的百姓把匈奴人杀了个精光。
如今匈奴人进城，留在城里的肯定是不可能再活下去。
而吕布又明确的表明态度，不肯走的，大军将不予保护……
“吕将军的话已经很清楚明白。”郡守再次上前，向百姓们喊道：“五原只是暂时给匈奴人，并不是永久都会被匈奴人占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公子就会率领大军返回这里，城外的匈奴人终将被我军剿灭！”
百姓们不再说话，很多人纷纷散去。
也有一些心怀不甘的看着郡守和吕布。
见俩人并没有提出更好的意见，也只能跟着散了。
五原城的百姓并不情愿离开，可匈奴人就在城外，吕布也挑明了说会舍弃五原城，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摆在他们面前的出路只有两条，离开或者死……
城里的百姓收拾好了行装，带上了家里的所有粮食，准备跟着大军撤走。
城外，田丰和陈到望着五原城。
田丰问道：“陈将军，龙纹骑单独突袭，有没有胜算？能支撑多久？”
“匈奴人太多，支撑不了多久。”陈到问道：“田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让龙纹骑突袭敌军一面，等到敌军从其他方向调兵前去驰援，再率领大军进攻最薄弱的那侧。”田丰说道：“这样一来，敌军不知虚实，很难把握住我军动向。”
望着五原城，陈到脸色一片凝重。
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田公认为必要，我可以试试……”
“龙纹骑可是公子的宝贝。”田丰说道：“将军要是没把握……”
“没把握也得试试。”陈到说道：“五原城内那么多百姓，没人吸引匈奴大军，我军很难在匈奴人的防线撕开一条口子。百姓和大军可不一样，他们行动迟缓，出城的时候必定是混乱一片。也只能由龙纹骑去试上一试了。”
“有劳陈将军。”田丰说道：“如果将军感觉到了压力，尽快撤回来，只要稍微拖延片刻，我就能在匈奴人的防线上撕开口子，给百姓们放行。”
“田公放心，龙纹骑必定完成田公交代的任务。”陈到拱了拱手，向田丰问道：“我们要进攻哪个方向的匈奴人？”
“匈奴左谷蠡王去了城南。”田丰说道：“陈将军就率领龙纹骑去城南冲杀一场。”
陈到拱了拱手，领命离去。
没过一会，三百龙纹骑将士向着城南的匈奴人大阵冲了过去。
田丰向大军下令：“我们去城北。”
五千曹军骑兵紧跟着田丰往城北飞驰而去。
左谷蠡王此时正在城南观看着匈奴人收拾战场，就在他打算下令派人前去追击曹军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回头望去，只见一片烟尘正朝着匈奴人大阵这边卷来。
发觉不对，左谷蠡王连忙喊道：“有敌来袭，即刻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