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婚事还得公子成全
送走了鞠义,蔡稷回到房里对曹铄说道:“天色不早,公子还是早些歇着。”
“徐元直什么时候能到北海?”在屋里坐着,曹铄向蔡稷问道。
“据说再过两天徐公就能押运粮草来到。”蔡稷回道:“到时我会请徐公尽快来见公子。”
“你也回去歇着吧。”曹铄摆了下手,示意蔡稷退下。
蔡稷应声离去。
才出门,他就看见陈到匆匆回来。
“将军怎么又回来了?”见了陈到,蔡稷十分诧异的问道。
“只顾着陪公子去见袁公,要紧的事我居然给忘记了。”陈到问道:“公子有没有睡下?”
“还没,应该快要睡了。”蔡稷说道:“如果将军的事情不是特别要紧,我看还是明天再来见公子……”
“片刻也等不了,哪还能等明天。”陈到说着话,已经从蔡稷身旁跑过。
来到曹铄房间门口,他行礼问道:“公子睡下没有?”
听见陈到的声音,曹铄也很诧异。
屋里传来他的回应:“叔至还有事要说?”
“确实是有要紧的事,刚才我给忘了。”陈到回道。
“进来说话。”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要紧事,曹铄招呼了一声。
进入房里,陈到向曹铄行了个大礼说道:“我有件事想请公子成全。”
“叔至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就是。”曹铄笑道:“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会为叔至解决。”
“我想找公子要个人。”陈到说道:“这次擒获袁公的其实并不是我们,而是火舞……”
“你想要火舞假如龙纹骑?”曹铄捏着下巴说道:“各有编制,这样恐怕不妥……”
“不是要火舞加入龙纹骑,而是想请公子成就一桩婚事。”陈到老脸一红说道:“擒获袁公的火舞,是由一名叫做轻扬的姑娘带领……”
“你是想娶这位轻扬姑娘?”明白了他的意思,曹铄问道。
“正是。”陈到应了。
“只见一面就谈婚论嫁,叔至不觉得有些儿戏?”曹铄问道。
“那有什么?”陈到说道:“公子之前为我选的两房妾室,在她们进门以前,我连人都没见过,还不是都给收了?这位轻扬姑娘人品了得,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能娶了她……”
“得,你也别说了!”曹铄摆着手笑道:“叔至向来征战沙场勇武非常,这会居然像个发春的小男人,如果我不答应,恐怕你会十分不爽。”
“那是。”陈到说道:“公子要是不答应,我肯定十分不爽。”
“为了个女子令叔至不爽,我岂不是做了错事?”曹铄说道:“你说的那位姑娘是火舞的人,我得回到寿春去和几位夫人提起,让她们为叔至做主。”
“公子,这事可等不得。”陈到说道:“轻扬姑娘如今还在青州,万一几位夫人派她去做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寿春……”
“这么急?”陈到的回应让曹铄又吃了一惊。
向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居然为了个女人深夜来求见他。
不仅如此,陈到甚至还在担心几位夫人把轻扬给派出去办事,耽误了他的好事……
从没见陈到这样,曹铄知道,眼前这位叱咤风云的将军,此时完全有了一副小男人的心思……
“蔡稷!”曹铄向门外喊了一声。
蔡稷进入屋内。
他吩咐道:“派个人,明天一早快马加鞭返回寿春,请郭夫人下令把一个名叫轻扬的火舞从青州调回去。就说我回到寿春,又要紧事指派。”
“明天一早我就去办。”蔡稷应了。
“别明天一早。”蔡稷刚打算退下,陈到连忙说道:“现在就去找人,万一明天一早你给忘了,可不是要耽误大事?”
蔡稷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曹铄。
曹铄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向他摆了摆手:“依着叔至,你现在就去找人,明天城门一开就让他们返回寿春传令。”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命令下的这么急,蔡稷还是答应着退了出去。
“叔至满意了?”看向陈到,曹铄问道。
“公子成全,我是感怀莫名。”陈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给过我这样的感觉。可见到轻扬姑娘的那一刻,我发觉自己有些乱了,别的心思没有,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也不让她在外面颠沛流离。”
“答应你这件事,我可是从火舞抽调出了一名精英。”曹铄说道:“自从鱼梁洲以来,火舞虽然招募了不少新人,可他们的骨干还是那些鱼梁洲的女刺客。从郭欣她们手里要这些人,她们不肉疼才怪。”
“公子的意思是……”陈到眨巴了两下眼睛:“轻扬姑娘是鱼梁洲出来的女刺客?”
“何止。”曹铄说道:“她不仅是鱼梁洲出来的,还是和当初的轻尘同样辈分,整个火舞,和她一样的也不过就十多个……”
“公子恩宠,我此生绝不敢忘!”没等曹铄话说完,陈到就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个大礼。
话都被陈到给堵了回来,曹铄知道,他对轻扬是势在必得。
“你去吧。”曹铄摆了摆手:“这桩婚事我为你做主!”
曹铄已经答应了他和轻扬的婚事,陈到当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说的多了,反倒有可能把话说坏了。
他再次道谢,告了声退离去。
退出房间,陈到发现蔡稷居然还在门口。
“蔡校尉还没去找人?”陈到劈头问了一句。
“我正打算去,将军不就从屋里出来了。”蔡稷苦着脸问道:“究竟什么事,能让将军这么心急火燎的深夜求见公子?”
“管那么多!”陈到一把搂住蔡稷的肩膀:“走,我陪着你去找人。”
“将军就这么急?”被陈到搂着走,蔡稷说道:“反正明天一早才能出城,早些晚些应该都没什么关系。”
“公子吩咐的事你也敢墨迹。”陈到瞪着眼睛说道:“我看你是整天跟在公子身边,被他给宠坏了!”
陈到和曹铄的关系向来亲近,私下里说话也很随意,被他这么说,蔡稷还真是没办法应付。
第1094章 两条路可以走
曹铄率军进入北海。
大军驻扎下来之后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逃进平原,袁谭整备兵马,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曹铄大军。
仓亭一战,袁家元气大伤,就连袁谭麾下将士也折损巨大。
派出人手四处收罗仓亭之战中逃散的袁军,好些天过去,倒也让袁谭整备出一支万余人的大军。
平原官府前厅。
袁谭坐在上首,辛评、辛毗在他一旁坐着。
在袁谭的对面,郭图躬身站立。
“郭公怎么来了?”凝视郭图,袁谭问道:“邺城一切还好?”
“回长公子。”郭图说道:“袁公被曹子熔擒去,二公子回到邺城没两天,就带着本部兵马返回幽州……”
“我问的不是显奕。”袁谭打断了他:“我只是想问显甫如今怎样?”
“三公子回到邺城,抓了一些人……”郭图低着头说道:“都是曾经和长公子亲近的,如果不是我逃得快,也被三公子给抓了去。”
“抓那些人做什么?”袁谭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也不知道。”郭图说道:“发觉风向不对,我就离开了邺城。”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袁谭脸色铁青着说道:“父亲被曹子熔拿了,显甫不想着怎样从他手里把父亲救回来,反倒大肆抓捕自己人,究竟是什么道理?”
“长公子还是得要小心。”郭图说道:“三公子或许会有些什么动作。”
“动作?”袁谭问道:“他能有什么动作?”
“袁公落到曹子熔手中,如今邺城是三公子坐镇,难道长公子认为他不会暗中做些手脚?”郭图说道:“依照长幼有序,袁公不在,河北诸事应该长公子主持才是。”
“我去一趟邺城。”皱着眉头,袁谭突然冒出一句。
辛毗连忙起身说道:“公子千万不能去邺城。”
“为什么?”袁谭问道:“难不成就看着显甫这样胡闹?”
“三公子在邺城做这些,难道公子看不出他究竟想要怎样?”辛毗说道:“他正是要趁着袁公不在,把河北握到手中。如今邺城上下都是三公子的人,公子回去,带的兵马多了,必定双方会起争斗。如果兵马带的少了,又肯定会被三公子害了。”
看着辛毗,袁谭脸色比先前更差。
他思忖了半天也没说话。
辛评也在一旁说道:“公子,依我看此时不应与曹子熔为敌,更不应返回邺城。”
“你的意思是……”袁谭向辛评问道。
“袁公被曹子熔擒了,公子只要派人去知会曹子熔,请他答应前去拜见袁公。”辛评说道:“如果公子能说服曹子熔不向青州用兵,还有与三公子一争的实力。如果曹子熔继续向前,用不多久青州就会落到他的手中。连根基都没有了,公子还用什么和三公子争夺河北?”
“你的意思是让我臣服曹子熔?”袁谭问道。
“不是臣服曹子熔,是臣服曹操。”辛评说道:“当然,臣服是假,关键是公子需要喘息的机会。如今公子麾下已没有多少可用之兵,南有曹家父子,北有三公子,局面可是十分尴尬。”
辛评的分析,正是袁谭所担心的。
可让他臣服曹家,他心里还真是不肯那么做。
河北本就是袁家的,一旦臣服曹家,无疑是他已经承认河北属于曹操。
想了片刻,袁谭说道:“向曹家臣服的事还得想想,派人去见曹子熔倒是可以先做。”
看向郭图,袁谭说道:“郭公,你当初与曹子熔倒是相善,让你去一趟北海,敢还是不敢?”
“为了袁家,有什么不敢。”郭图以往擅长逢迎拍马,这会倒也爽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父亲被曹子熔擒了,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安稳。”袁谭说道:“如果能见到父亲,还请郭公向他请示河北究竟该怎么办。如果没能见到他,至少也要知道他如今的安危。”
“长公子放心。”郭图应了对袁谭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去北海。”
郭图退下,袁谭向辛评、辛毗俩人问道:“依你们看,郭图去北海,曹子熔会不会答应让他去见父亲。”
“我认为会。”辛毗说道:“曹子熔在很多做派上更像是曹操,而且他比曹操更加诡诈。自从当年宛城之战,他能在身边聚集这么多能人奇士,无非是懂得收买人心。收买人心又必须做出大度容人的模样,小姐当初嫁给曹子熔,据说前些日子又为他生下一子。以曹子熔的脾性应该不会把袁公怎样。”
袁谭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曹铄两次到河北,他都没有太多接触。
反倒是袁尚等人和他接触的比较多。
他对曹铄的了解,远远没有袁尚以及曾经接触过的人更多。
“虽然郭图去了北海,曹子熔却还是随时可能挥兵来到。”袁谭说道:“这些日子我们也不能放松了警惕,还请两位多用心整备兵马,随时应对可能来到的战事。”
辛评、辛毗站了起来,抱拳应了。
俩人离去之后,袁谭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仓亭一战,他麾下有近两万人,袁绍带去的也有足足七万人。
即使是那样,面对曹铄麾下大军,袁军还是没有一战之力。
平原城只有区区一万多人,面对人数远远多于他们的曹军,袁谭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或许唯一的生机,就是向曹家投诚,拱手把河北送出去,借着曹家的庇护苟延残喘……
想到这里,袁谭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他才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袁谭派郭图前往北海,徐庶押送着粮草已经进入北海城里。
刚进城,蔡稷就迎着他跑了过来。
“许公。”蔡稷拱手行礼。
他是曹铄身边的人,徐庶当然不会托大。
给蔡稷回了礼之后,徐庶问道:“蔡校尉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特意让我在这里等候徐公。”蔡稷说道:“还请徐公移驾,随我一同去见公子。”
“有劳蔡校尉领路。”徐庶拱了拱手。
第1095章 不如先接管河北
曹铄住的房间,只有徐庶一人在场。
蔡稷带着几名卫士在门外守候。
接见徐庶的时候,曹铄下令无论任何人前来探访,一律让他们等候。
房间里,曹铄和徐庶相向而坐。
“公子的意思是不再向前?”听完曹铄的想法,徐庶问道。
“袁谭去了平原,袁尚回到邺城,袁熙则返回幽州。”曹铄说道:“河北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幅员实在辽阔,如果攻破青州,袁尚、袁熙必定奋力反击。反倒不容易把河北早些拿下。”
“公子说的是。”徐庶说道:“给袁家兄弟喘息的机会,他们为了争夺河北必定自家相残,公子却可以利用这些时日发展青州。到时军粮不需要从徐州等地运来,夺下河北更有把握。”
“我就是为这事请元直过来。”曹铄说道:“再过两天我打算返回寿春,想请元直替我掌管青州。对付海贼的事情交给沮授,你不用插手。你要做的只是把各地发展起来,剿灭敢于在各地祸乱的贼人。”
“如果是海贼祸乱,我该怎么做?”徐庶问道。
“如果是海贼,在陆地上擒了他们交给沮授。”曹铄说道:“他们要是退回海里,你就完全不用理会,让沮授处理好了。”
“我明白了。”徐庶又问道:“青州是不是像徐州等地一样,十年不用缴纳赋税?”
“当然。”曹铄很果决的说道:“以后无论占领了哪里,都是十年不用缴纳赋税。不仅不缴纳赋税,还要多建村庄,先解决百姓居住,然后给他们田地,给他们家业,让他们安居乐业。”
“至于从别处来的百姓。”曹铄接着说道:“来多少我们要多少,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贤良愚蠢,只要肯来投效,我们全都收下。”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徐庶说道:“不过我却有个请求。”
“元直请说。”曹铄比划了一下。
“这次运送来的粮草不少。”徐庶说道:“我想请求公子,允许我把粮草留下,青州连年战乱,百姓贫苦,怎么也得让他们把今年撑过去。”
“只是你运来的粮草恐怕不够。”曹铄说道:“回到寿春,我会再调拨一些粮草过来,不仅要让百姓吃饱,还得让他们吃得好,才有力气重建青州。”
“公子给这么大的扶持,如果再做不好,我也愧对公子。”徐庶站起来抱拳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青州刺史。”曹铄说道:“做刺史,咱们就得做得像个样子。我打算先回寿春,等父亲回兵许都我要去回去一趟,为你们几个封疆大吏讨一份圣旨回来。”
“公子的意思是要为我们向当今陛下讨敕封?”徐庶愕然问道。
“那是当然。”曹铄说道:“没有敕封,你们是名不正言不顺,陛下只是敕封我为淮南侯和扬州刺史。扬州如今多半都在江东孙家手中,我这个刺史是名不正而言不顺。纵观如今我占据的地盘,除了徐州还有哪里是完整的?”
“公子只是暂时没打算拿下青州。”徐庶说道:“如果公子愿意,不出两个月,整个青州就能全都属于公子。”
曹铄点了点头,随后对徐庶说道:“北海与袁谭统领的地界相邻,元直要不要另选一处作为治所?”
“如果另选,将来公子拿下整个青州,我还要把治所改在北海。”徐庶说道:“与其那样,倒不如直接在北海坐镇。即使袁谭来了,我也能率先应对。”
“还是元直思量的细致。”曹铄说道:“既然把北海定位治所,元直还需要在附近多建军户村。敌军一旦来到,各个村子军户立刻能够拿起兵器共同御敌。”
“公子放心,只要有我在,北海以东,再也不会姓袁。”徐庶行礼应道。
袁谭派遣郭图前往北海,曹铄也把他占领的青州各地交给徐庶打理。
此时的邺城,袁尚则和审配等人在商议着以后的应对。
袁家后宅,刘夫人的住处。
刘夫人坐是上首,袁尚则坐在她的左侧下首。
审配与一众河北幕僚分成两列坐着,这里虽是后宅,看起来却俨然已经成了廷议的地方。
“诸位应该听说了。”看着众人,刘夫人说道:“曹子熔把袁公给擒了去,请诸位过来,就是想商议一下,河北不能一日无主,袁公有三个儿子都已成人,你们看推举谁合适?”
支持袁谭的幕僚早就被袁尚给抓了个精光。
参与廷议的幕僚、将军们,都是袁尚这一拨的。
刘夫人这么问,众人当然会鼎力支持袁尚接管河北。
审配站了起来,向刘夫人说道:“启禀夫人,袁公当初说过,诸位公子之中唯独三公子与他最像,也早有把河北委托给三公子的意思。如今袁公被曹子熔擒去,河北当然应该交给三公子。”
刘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众人说道:“审公说的没错,可袁公虽然说过这些,却并没有确定要把河北交给显甫。如今袁公尚在曹子熔手中,显甫贸然做了河北之主,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审配说道:“三公子只是暂时管理河北,如果袁公回来,还是要还给他的。”
“审公的意思是……”刘夫人假装不知的问道。
其实她很清楚,什么叫做暂时管理?
袁绍落到曹铄手中,回到邺城的可能几乎没有。
说是暂时管理河北,实际上只要袁尚掌握了大权,河北之主已经是他。
坐在刘夫人身旁的袁尚始终没有说话。
他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心里却在盘算着,希望审配他们能多说两句好话。
刘夫人是他的母亲,当然想让他执掌河北。
可后宅干预决断继承人,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只有审配等人执意要他掌管河北诸事,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接管大权。
“我的意思是三公子先主持大局。”审配说道:“袁公在曹子熔那里,还请三公子派个人过去探视,捎带问问袁公的意思。”
第1096章 一轮迁徙
审配提出请袁尚派人去北海求见曹铄。
袁尚问道:“审公认为谁去合适?”
“我去。”审配想都没想就说道:“公子让任何人去,都不如我去更妥当。袁公被曹子熔擒去,长公子那里必定也会派人。当初曹子熔来到邺城,我也曾和他有过接触,有些话与他也好说。”
“审公如果去了……”袁尚眉头皱着说道:“我身边可是又少了个能出主意的人……”
“河北人杰地灵,我这次去也不一定就是必死。”审配抱拳躬身,想刘夫人和袁尚行礼说道:“如果能从袁公那里讨到一些口风,公子继承河北也是名正言顺。”
袁尚还想再说什么,刘夫人已经接过了话:“既然审公认为合适,那就去吧。”
郭图和审配先后赶往北海。
曹铄把占领的青州各地交给徐庶,他并没有立刻撤军。
袁谭还在平原整备兵马,青州一代布防没有做好,轻易撤军只会给徐庶带来压力。
大量钱粮从徐州等地涌入青州。
各地都在建造村庄。
一些军户村也应运而生。
仓亭一战,曹铄俘获了许多袁家将士。
精壮将士被编入常备军,更多的袁家将士则被分散打乱,安插在各个军户村。
被安顿下来的袁家将士,几乎每个人都托人送书信到他们的老家,想把家人也都接到青州。
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村庄出现,也每天都有被俘获的袁家将士进入新的军户村。
这里的军户村和徐州等地不同。
曹铄在徐州等地建造的军户村,都是他麾下嫡系,根本不需要留心派人监管。
而青州各地的军户村,入住的都是仓亭一战中的俘虏。
为了避免这些军户村出现问题,曹铄下令又从徐州调拨了一些军户,和仓亭之战中俘获的部分俘虏对调。
新的一轮迁徙在青州与徐州等地之间进行。
北海城外,一处才落成的军户村村口。
看着新建的房舍,曹铄向跟在身旁的徐庶问道:“元直预计还要多久,北海周边军户村能够全部落成?”
“最多两个月。”徐庶说道:“关键并不是军户村落成,最关键的是从徐州调拨过来的军户能尽快与仓亭之战中的俘虏混居。如果各个村子入住的都是仓亭之战中的俘虏,我还真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北海。”
“元直是信不过他们?”曹铄问道。
“肯定信不过。”徐庶说道:“他们投效公子不久,许多人的家还在河北。我已经下令,让人给他们的家眷送信,尽快把所有家眷全都迁徙到青州。只要他们的家眷到了,这里也就算是彻底稳妥的。在那之前,维持稳定还需要公子麾下嫡系。当初追随过公子的将士,对公子是一心一意,别说反叛,就算是有人说公子半个不字,他们也会拔剑拼命。”
“从徐州各地调拨来的将士,如今入住了多少?”曹铄又问道。
“还没有太多。”徐庶说道:“每个军户村,只有三成是公子早先带过的将士,不过这些人已经足以威慑仓亭之战中的俘虏。”
“其实元直可以加强军户村的操练,让将士们早些融到一起。”曹铄说道:“无论我们说什么,仓亭之战中投效过来的将士心中都会存在疑虑。只有和他们地位相当的人说话,才更容易被他们相信。”
“公子对待将士从来都像至亲一样,我倒不担心时日久了还会有人从中作梗。只是如今才夺下半个青州,很多人不太了解公子,难免会有人受到恶人蛊惑,与公子捣乱。”
“坏人什么时候都有,杀了就是。”曹铄淡然一笑,对徐庶说道:“元直管理青州,该杀的人不用手软。既然把青州交给你,我就会完全放权,怎么管理是你的事情,我只要看见效果。”
“公子放心,我必定殚精竭虑!”徐庶抱拳应了。
与此同时,来到东莱的的沮授正站在海边。
广袤无边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海面十分平静,站在海边,闻到的尽是带着淡淡咸味的气息。
“沮公。”不远处跑来一个校尉,到了沮授身后,他行礼招呼。
“怎样?”沮授问道:“最近海贼有没有登岸?”
“有!”校尉说道:“昨天晚上有一拨海贼登岸,他们弄了不少淡水和肉,看样子是要在海上长久住下。”
“长久住下?”沮授笑着说道:“海上不缺吃的东西,可淡水却是一点没有,除非他们找到了某个能够容身的小岛。”
扭过头,沮授向校尉问道:“你有没有探听到附近海上哪里有岛屿?”
“附近岛屿很多,有不少都能容人藏身。”校尉说道:“只是这些岛屿地形复杂,海边的渔民一般也不肯登上去。”
“有多复杂?”沮授问道。
“有些岛屿只是沙子和礁石,也有一些岛屿生着树木,其中还有山泉。”校尉回道:“那些生有树木的岛屿有着不少古怪的活物,以往也有渔民登岸,到后来都没有活着离开。海贼常年在海上,应该不会选择那里落脚。倒是……”
校尉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沮授问道:“倒是什么?”
“倒是有个名为蓬莱的岛屿占地不少。”校尉说道:“有渔民曾经见过海贼登上蓬莱岛,想必他们应该是在那里常住。”
“蓬莱岛难道没有淡水?”沮授问道:“如果那里有淡水,海贼为什么要从东莱弄水?”
“这我就不知道了。”校尉回道:“渔民没有说,我们也没有想起来要问。”
“渔民又不是海贼,问了也是白问。”沮授问道:“那些海贼打算什么时候起航?”
“应该就在这一两天。”校尉说道:“他们没有骚扰沿岸百姓,我们也不好向他们下手。”
“派人把他们的船给扣下来。”沮授吩咐道:“就说我要见他们的头领。”
“要不要抓人?”校尉问道。
“人就不必抓了。”沮授说道:“我是要和他们商议事情,不是想和他们打仗,不仅不要抓人,还要好酒好肉招待着。”
第1097章 为了招安不为打
东莱临还的一处小镇。
一家酒馆完全被包了下来。
经常来酒馆的客人一个都不在,大厅里坐着的都是衣服油腻腻十分污秽的汉子。
这些汉子个个面露凶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招惹的货色。
无论什么人见到这些汉子,都会激灵灵打个冷战。
偏偏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几名曹军军官。
“沮公要见我们当家的?”一个看似带头的脏兮兮汉子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想对当家的不利?”
“如果沮公想对你们不利,诸位还能活着回到海里?”回应他的是个军官:“不瞒你们说,沮公与你们家将军约见,正是公子的意思。”
“曹子熔?”带头的汉子问道。
“放肆!”另一个军官眼睛一瞪:“公子名讳岂是你叫的?”
带头的军官向他使了个眼色,说话的军官才愤愤的没有把话说下去。
曹铄占领了青州,海贼以后要向活的自在些还真不能把他给彻底得罪了。
脏兮兮的汉子也意识到了说话没个高低。
他对军官们说道:“我们这些人在海上野惯了,说话没个高低,还请恕罪。”
“公子在军中将士心中至高无上。”和他对话的军官说道:“提起公子的时候还请诸位尊重一些。沮公要见你们家将军,具体会说些什么我真不清楚。可我却知道,公子告知沮公,务必要与你们家将军商议招安一事。”
“招安?”脏兮兮的汉子一愣,向军官问道:“你的意思是公子要招安我们这些海贼?”
“海贼怎么了?”军官撇嘴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军官,对汉子们说道:“不瞒你们说,以往我们这些人也曾做过贼,只不过是山贼。如今还不都是做了官,每月拿着俸禄,家中养着多少不等的婆娘。”
“我们以前可没少干坏事?”带头的海贼对军官说道:“公子能不杀我们,反倒给我们官做?”
“能问这些话,肯定是你太不了解公子。”军官说道:“他可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也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只要投效了公子,从今往后一心一意追随他,凡是遵循军令,过的可别提多逍遥。”
众海贼面面相觑,有些人甚至舔了舔嘴唇。
他们做海贼很多年,在海上的日子要比在陆地上还久。
虽然每艘海贼船上都有女人,这些年也不愁吃喝,可海面上的日子毕竟没有在陆地上快活。
投效了曹铄,从此往后青州大门可就为他们敞开。
什么时候登岸,什么时候入海,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可海贼也有顾虑。
万一曹铄的目的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而并不是真正的招安……
“我们怎么相信你们?”带头的海贼疑惑的问道。
“没有办法让你们相信。”军官撇了撇嘴,对海贼说道:“我们带来的只有诚意,至于见与不见,就要看你们家将军怎么寻思了。”
东部沿海,海贼分为两拨。
其中一拨由郭祖统领,盘踞徐州以北和整个青州沿海。
和军官们坐在一起的正是郭祖的手下。
而另一拨的统领则是管承。
管承主要是袭扰徐州南部沿岸,实力与郭祖相当。
沮授负责处理海贼事务,最先想到的就是先招安了郭祖,让管承看到好处,随后再去徐州一带,把管承也给招安了。
“我们转告将军不难,我是担心万一将军真的来了,你们对他不利……”带头海贼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跟着谁讨生活去?”
“敢问诸位,你们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公子?”军官微微一笑,向海贼们问道。
“曹家长公子威名,我们当然听说过。”带头的海贼说道:“别看我们在海上,陆地上发生什么,还都是很清楚的。”
“既然清楚,那有没有听说过公子什么时候说话没有兑现过?”军官又问道。
海贼们面面相觑都没言语。
关于曹铄的事情,他们听说过不少,却从没听说曹铄食言于人。
军官这么说,看似苍白,对海贼却很有说服力。
“我们相信你,可将军信不信沮公和公子,可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过了片刻,带头的海贼站了起来说道:“登岸已有几天,我们也该回到海上去了……”
“说了半天,一直都是你们在质问我们。”带头的军官咧嘴一笑:“我们表示了诚意,你们难道不该表示些什么?”
“怎么表示?”带头海贼一愣。
“回去向你们家将军禀报,其实只有几个人就成。”军官说道:“不如阁下挑选几个精干手下,其他人先留在岸上……”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这些兄弟软禁起来?”海贼眉头一皱,顿时露出不快。
“怎么能说是软禁。”军官笑着回道:“只是留在岸上做客,去看看我们的军营,再到各个村镇走走,享受一下在陆地上的日子。”
“只怕我的兄弟们已经习惯了在海里过日子。”海贼说道:“如果强留……”
“我们有诚意,当然不会强留。”军官打断了他:“可你们总要留些诚意,留下一些兄弟在岸上多走动走动,和我们的将士们也联络一些,如果你们家将军肯投诚,以后也好相处。”
“如果我不肯呢?”带头的海贼问道。
“那请自便。”军官说道:“愿意回去,我们也不会拦着,毕竟公子的意思是要招安而不是要攻打。沮公请你们家将军相见,也是为了以后能够共事,而不是为了开战。”
如果军官非要把人留下,海贼一定不肯。
可他居然说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话,不由的让带头海贼心里有些嘀咕。
带着人走固然是好,却会让沮授心生怀疑。
把这些人留下……
万一郭祖不肯投诚,怪罪下来……
想了一下,海贼说道:“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如果我再不答应,就是坏了阁下好意。不如这样,我留下十多个兄弟,其他人和我一同回去,怎样?”
“留下几个都成。”军官拱了拱手说道:“明天一早,我亲自送阁下起航。”
第1098章 肯定不能让他们见
沮授在东莱尝试着与郭祖接触。
身在北海的曹铄也觉着返回寿春的日子越来越近。
村庄一座座落成,周边也有一些百姓被吸引了过来。
曹铄在淮南、徐州等地采取的政策早就传扬到了各地。
与青州毗邻的一些地区,曾有百姓不远千里赶往徐州落户。
那些人多半是在家乡实在没有活路,不得已才长途跋涉赶往徐州等地。
更多的百姓虽然日子过的贫苦,却还没到不离开家乡就活不下去的境地,因此选择了留下。
曹铄夺下半个青州,离这些百姓更近了一些。
不少日子难熬的百姓权衡再三之后决定迁徙青州。
毕竟不是很远,全家老小还能承受的住路途上的辛苦。
很多百姓涌进青州,徐庶依照曹铄的指示,凡是来的全都留下。
村子兴建的不少,可涌进青州的百姓更多,一时之间各地忙的不可开交,还真是没有闲心去攻打袁氏兄弟。
除了各地城外兴建村镇,城池也在进行翻建。
北海城里,一座凌云阁酒楼拔地而起。
陪着曹铄站在还没竣工的酒楼外,徐庶说道:“凡是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凌云阁,只要这座酒楼建成,城内商贾往来也就会频繁了。”
“凌云阁只是助力,关键还是元直。”曹铄说道:“地方虽然十年不收赋税,却并不针对商贾。商贾往来,赋税还是要交的,只是比其他地方要低许多罢了。”
“商贾利益向来成倍的翻,多收一些也没什么。”徐庶说道:“公子这么做,可是穷了自己,却富了别人。”
“大家富,才是真的富。”曹铄咧嘴一笑:“商贾自古就有,但从来不被重视。很多人认为习武从文才是正道,却不知道如果世上没有商贾,很多地方还会处于刀耕火种。即使兴盛,也是有限。”
“商贾能有这么重要?”徐庶笑道:“公子也是太看重他们了。”
“不是我看重他们,而是他们确实重要。”曹铄说道:“譬如农夫种了粮食要换些耕种用的工具。如果没有商贾,他们就只能自己带着粮食到城里找铁匠去换。而铁匠造出工具,需要换成粮食,又只能去村子里找农夫。一来二去十分麻烦,还耽误了很多工夫。商贾从中收购了铁匠的工具和农夫的粮食,赚取一些差价,给双方提供需要的东西,是不是会节约很多时间和力气?”
“我倒真没想过这些。”徐庶点着头说道:“公子这么一说,商贾赚钱好似有些道理。”
“商贾做的就是方便他人从中获取利益。”曹铄接着说道:“只要他们诚信经营,我们就大力扶持。可向来都有一个说法,无商不奸。如果只是在人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赚取利益,我们应该扶持。可那些坑蒙拐骗,或者是以次充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打击,让他们倾家荡产,再不敢胡作非为。”
“倾家荡产?”徐庶嘿嘿一笑:“公子这个法子好,遇见这样的,所有家财抄没,比征收赋税来的可快多了。”
“可不能只想着怎么抄没他们家财。”曹铄说道:“抄没家财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我们要的是杀鸡儆猴,让他们不敢胡来。”
“公子放心,我知道分寸。”徐庶应道。
俩人正说着话,一个卫士跑了过来。
到了曹铄跟前,卫士抱拳说道:“公子,郭图从平原赶来求见,火舞还传来消息,审配正在赶来的路上。”
看向徐庶,曹铄问道:“元直认为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无非两件事。”徐庶说道:“一是打探公子有没有继续进军的打算,二是想请求公子允许他们与袁公相见。”
“让他们与岳父相见?”曹铄笑着问道:“你觉得可行不可行?”
“绝不可行。”徐庶说道:“袁家如今最大的麻烦,就是袁谭和袁尚在争夺河北之主的地位。如果让他们和袁公相见,袁公一旦做出决断,河北又会拧成一股绳。虽然如今的河北与往日早就不可同日而语,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袁氏兄弟一旦达成共识,想要击破河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曹铄说道:“他们来到北海,绝对不能让见到岳父。”
“公子怎么打算?”徐庶问道。
“我打算先送岳父去寿春。”曹铄说道:“有袁芳照应,他也不会怎样。”
“难不成今天就让袁公走?”徐庶愣了一下。
“当然。”曹铄说道:“先把郭图晾在这里,等审配也到了北海我再和他们相见。岳父返回寿春的消息,任何人也不得外泄。”
“护送袁公任重道远。”徐庶说道:“半点闪失也不能有。不知公子打算让谁去?”
“擒获岳父的是叔至,一路上他照应的也是不错。”曹铄说道:“我打算让叔至带着龙纹骑去,你觉得怎样?”
“陈将军去当然再好不过。”徐庶说道:“其实我也是想推举他。”
“让叔至回去,其实是他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置。”曹铄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对徐庶说道:“叔至看上了火舞的轻扬,我已经让郭欣她们把轻扬召回。等我们回到寿春,怕是要喝叔至的喜酒了。”
曹铄提起陈到看上轻扬的事情,徐庶有些吃惊:“陈将军居然也能看上某个女子?想必这女子是极有才能的。”
“火舞营中的女人,哪个不是有才能的?”曹铄说道:“虽然我没见过轻扬,却也能猜得出,她必定有能吸引叔至的地方。”
“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公子理应早些行事。”徐庶提醒道:“可不要耽误了要紧事。”
“元直说的是。”曹铄回道:“我这就回去安排叔至出城。城里城外可要仰仗元直了。”
“恭送公子。”徐庶抱拳躬身,恭送曹铄离开。
“我们走!”曹铄招呼了一声蔡稷等人,带着他们往官府方向走去。
临走时,蔡稷还不忘向徐庶拱了拱手。
第1099章 看着他们掐
自从来到北海,袁绍每天都在官府后院住着。
除了曹铄,他几乎见不到任何外面来的人,身旁只有几名卫士陪着。
眼看日色西斜,又一个黄昏即将来临。
正坐在房间门口看着如血残阳,一名卫士来到袁绍面前。
“启禀袁公,陈将军求见。”卫士行礼说道。
“陈将军?”袁绍一愣。
来到北海之后,他和陈到就没有见过。
已经临近黄昏,陈到还来求见,袁绍实在想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请陈将军过来说话。”袁绍向卫士吩咐了一句。
卫士离开没多久,领着陈到来到袁绍面前。
“见过袁公。”陈到拱手行礼:“来到北海这些日子,不知袁公住的可还习惯?”
“托陈将军福。”袁绍回道:“这里的日子倒是比邺城逍遥些,每天不用操心那么多事务,吃饱了睡,睡好了吃。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其他倒是还好。”
“袁公在这里舒心就好。”陈到说道:“我来这里,是奉公子之命请袁公先去寿春。”
“子熔要走了?”袁绍诧异的问道。
“没!”陈到回道:“公子还得一些日子才回寿春,在北海也照应不了袁公,特意让我送袁公先去寿春,那里有夫人照应,公子也放心些。”
“是不是曹子熔遇见了什么麻烦?”袁绍突然问道。
陈到淡然一笑:“袁公想到哪里去了,公子向来以孝道为先,也知道袁公住在这里憋闷。回到寿春,有夫人陪在身边,袁公心情自然会好许多。”
“将军不肯说,我也不好多问。”袁绍站了起来,向一旁的卫士吩咐道:“收拾一下,跟随陈将军去寿春。”
“车马已经在门外等候。”卫士正要去收拾,陈到说道:“袁公不用带任何东西,寿春什么都不缺。”
陈到摆明了是在催他快些。
做了这么多年河北枭雄,袁绍怎么可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他淡然一笑:“既然陈将军急着走,我们就不收拾了。”
“袁公,请!”陈到撤步一旁,给袁绍让出了路。
来到大门外,袁绍看见在官府门口早就有一队人马等在那里。
“子熔在哪?”袁绍说道:“既然要走,我总得和他道个别。”
“公子还没回来。”陈到说道:“自从进入北海,每天公子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忙,我们也很少能见到他。就连请袁公先去寿春,还是田公转告的。”
陈到奉命送袁绍去寿春,当然是曹铄亲口吩咐。
只是曹铄没打算在袁绍离开前见他,所以才说了这些托词。
袁绍心里当然明白,也没有追问,对陈到说道:“既然是这样,请将军开路吧。”
送袁绍上了马车,陈到翻身上马。
他招了下手,整装待发的龙纹骑将士紧跟在他身后,护送着袁绍往寿春方向去了。
陈到离开后不久,田丰来到曹铄住处。
才进门,曹铄就问道:“叔至已经走了?”
“刚走。”田丰问道:“公子把袁公送走,打算怎么对付郭图?”
“郭图不用我对付。”曹铄咧嘴一笑:“过几天审配也就该到了,让他俩相互对付。”
“公子是要……”田丰问道。
“把他们安顿在一个地方住。”曹铄说道:“俩人一个为袁谭,一个为袁尚。我倒想看看,岳父不在,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子。”
“按照公子这么安排,北海可就热闹了。”田丰说道:“审配和郭图必定争的面红耳赤,说不准还会大打出手。”
“岳父已经回寿春去了,我在寻思着,要不要告诉他们。”曹铄捏着下巴问道。
“如果公子想看审配和郭图相互争斗,就先不要说。”田丰说道:“他们一旦问起,只管含混其辞,让他们不知道袁公究竟在不在北海。等到最后,公子再把实情告诉他们。”
冲着田丰咧嘴一笑,曹铄说道:“元皓,你可是太坏了!要知道,审配与郭图曾经和你还是同僚。”
“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落到差点殒命邺城的下场。”田丰回道:“让他们互相争斗,也是出了当初的一口恶气。”
“元皓开心就好。”曹铄说道:“要不,这件事就交给元皓处置?”
“多谢公子成全。”田丰行了个大礼,随后向曹铄问道:“要不要我先去见见郭图?”
“见见也好。”曹铄说道:“既然有元皓去处置,这件事我就不再出面。”
“公子放心。”田丰说道:“这件事我必定处置的妥当。”
来到北海,郭图被安顿在离官府不远的一栋宅子里。
宅子内外,到处都是卫兵。
安插这些卫兵,说是为了保护他的周全,可郭图却很清楚,这些人根本就是在监视他。
他在北海完全没有丝毫的自由。
进了城之后,曹铄也不见他,也没派人给他带来哪怕半句话。
宅子后院,郭图负着双手来回走着。
他心里一片焦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正寻思着怎么才能见到曹铄,一名卫士来到他身旁抱拳说道:“郭公,田公求见。”
“田公?”郭图一愣:“田元皓?”
“正是。”卫士回道。
自从田丰投了曹铄,郭图也时常能够听到他的消息。
知道田丰在曹铄这里很受重用,他当然不敢得罪。
招呼了卫士一声,郭图几乎是一路小跑往前院赶来。
刚到前院,他就看见田丰迎面过来。
抱起双拳,郭图深深一揖:“不知田公驾临,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郭公不必多礼。”田丰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你我曾为同僚,只管像往日就好,不用如此拘泥!”
“田公说的是。”郭图附和着,对田丰说道:“北海如今是子熔公子的地界,我在这里虽然是客,今天却要借公子的地方做个东道,好好招待田公。”
“招待这种事,还是应该我来。”田丰说道:“我已在城内酒馆订下酒宴,为郭公接风洗尘。按理说郭公来到北海,本应在凌云阁接待,可凌云阁还在建造,只能委屈郭公了。”
第1100章 还有谁比将军更威风
陪着郭图进了后宅,田丰看着屋里的摆设:“这里倒还算雅致,我还在担心郭公来到北海被慢待了。”
“来到北海被照应的很好。”郭图连忙回道:“我没想到公子居然机会这样对待我。”
“郭公以为公子会怎样对待?”田丰问道。
本来就只是客套话,被他这么一问,郭图反倒不知该怎么回应才是。
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一笑。
“郭公这次来北海,究竟有什么事?”走到屋里的书架旁,田丰抽出一卷书,一边翻看一边像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来求见子熔公子。”郭图说道:“虽然袁曹两家近两年一直在相互厮杀,可长公子却挂念他的很。”
“在我印象中,我家公子和长公子之间并没有太多联系。”田丰转过身看着郭图说道:“如果我记的没错,公子以往到河北,都是三公子在接待。”
“三公子虽是接待,可长公子毕竟是家中长子,又怎么会慢待他的妹夫?”郭图连忙说道:“只是长公子以往事情太多,所以才没有亲自接待子熔公子。”
“你我在这里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田丰笑着说道:“郭公只管说出来北海的意图就成。”
“我还是想先见到子熔公子……”郭图迟疑着说道。
他很想说很多事情只有曹铄才能决断,却又担心田丰听了心中不爽从中作梗,毕竟当初田丰在河北,他们这些人可没有少下绊子。
“仓亭一战,公子得了半个青州。”田丰说道:“最近这些日子他可是忙的连睡觉都没时间,郭公要见他,恐怕得等很久。”
田丰这么一说,郭图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来到北海,他最担心的就是见不到曹铄。
没有曹铄的允准,他不可能面见袁绍,更不可能从袁绍口中得到让袁谭继承河北的承诺。
郭图脸色变得不好,田丰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笑着说道:“郭公,天色也不算早了,酒宴应该已经准备妥当,还请郭公与我一同前去赴宴。”
先是应了一声,郭图随后突然问道:“田公,说句实话,你对河北真的一点情义也没了?”
脸上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容,田丰反问道:“河北对我又有没有情义?”
当初田丰差点被杀,他们这些人在其中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不过郭图起的作用相对要小。
在田丰面前,他多少还敢说几句话。
“当初谋害田公的可是逢纪、审配等人。”郭图说道:“我那时一句田公的坏话也是没说。”
“都过去了。”田丰摆了摆手,大度的说道:“我早就不放在心上,郭公也不要太在意。”
虽然田丰说了没放在心上,郭图却不敢轻易相信。
毕竟当初田丰真是差点就死在了河北……
“我们还是先去赴宴,边饮酒赏舞,边谈论大事。”田丰向郭图比划了个手势:“郭公,请。”
“叨扰田公了。”郭图拱手谢道。
田丰招待郭图,当然不会和他说什么特别关键的事情。
与此同时,身在东莱的沮授也正在摆宴。
和沮授相向而坐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粗豪汉子。
汉子身上的衣服油腻,脸上络腮胡子很久没修剪,显得十分凌乱。
他正是沮授先前让人去请的郭祖。
抓起面前的一只羊腿,郭祖狠狠的咬了一口。
咀嚼着羊肉,他咕哝着说道:“还是陆地上的肉好吃,整天吃海里的鲜物,真是吃的烦不胜烦。”
“将军如果喜欢,可以每天都吃。”沮授淡然一笑,举起酒杯说道:“我先敬将军一杯。”
“每天都吃?”和沮授饮了一杯,郭祖说道:“我又不能每天都在岸边,还有两三千兄弟等着我养活……”
“将军责任重大,公子也是知道。”沮授笑道:“难道将军真打算一辈子在海面上躲躲藏藏,让你这些兄弟跟着一同老死沧海?”
“那又能怎么样?”郭祖说道:“陆地上不让我们活,还不许我们到海里讨口饭吃?”
“以前陆地上不让你们活,可以后却不一样。”沮授说道:“今天请将军过来,就是想和将军商量一件事。”
“让我投诚曹子熔?”郭祖斜着眼睛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有权,有钱,有女人。”沮授想也没想的说道:“将军在海里,始终只是个海贼。不仅百姓恨你,各地兵马还会讨伐你、剿灭你。即使现在侥幸逃脱讨伐,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人擒住。将军应该知道,各地抓住海贼都会用什么法子对付。”
“沮公难不成是在威胁我?”郭祖扶着额头问道。
“我可是好言与将军商议,怎么可能是威胁将军?”沮授说道:“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为的还不是权势、钱财和女人?公子愿意把三样都给将军,难不成将军还想在海上漂泊。”
“如果我投诚,能为公子做些什么?”郭祖问道。
“海军。”沮授说道:“公子要的是海军。”
“海军?”郭祖问道:“中原征伐,公子要海军做什么?”
“将军难道以为公子的心思只在中原?”沮授淡然一笑:“公子曾经说过,真正一统天下的不是陆地上的厮杀,而是海面上的远航。很多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同样富庶,同样有着我们需要的东西。天下大乱,统一只是开始,真正的征伐还在后面,公子要的是征服。”
“我只是个粗人,沮公说的这些,我不是太明白。”郭祖没太领会沮授的意思。
“将军有没有听说,中原一乱,匈奴、乌桓、羌人纷纷祸乱。”沮授说道:“夷人一天不亡,灭我中华之心不死,公子要的是操练出一支能够远航的海军,等到中原一统,深入夷人腹地把他们连根拔起。打服、打怕,让他们千年、万年都不敢再有觊觎中原之心。”
“这么说,我的权力会不小?”郭祖疑惑的问道。
“当然。”沮授说道:“到了那天,将军一声号令,万船齐发,试问天下还有谁比将军更威风?”
第1101章 招安郭祖
权力、金钱和女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做了多年海贼,郭祖在海上虽然是个霸王,也没人能把他怎样,可是一旦登岸,他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人给灭掉。
投效了曹铄,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在曹家有了官职,他不仅进入海中是霸王,登上岸边没人剿灭他不说,还有许多人把他捧着、供着,一口一个“将军”的招呼着。
而他要付出的,不过是为曹铄操练水军,将来为了他乘风破浪征伐四方罢了。
沉默片刻,郭祖想沮授问道:“沮公承诺的这些,有多少能够兑现?”
“全部。”沮授想都没想:“我到东莱之前,公子曾给过指示,只要将军肯投效,我答应的这些都会兑现。”
“公子打算给我一个什么官职?”郭祖问道。
“东莱侯,海军统领。”沮授说道:“不知将军觉得怎样?”
“寸功未建,居然封侯?”郭祖一愣,愕然问道。
“谁说将军寸功未建?”沮授笑道:“如果将军不肯投诚,公子就得派人前来剿灭。到时不知会有多少将士葬身大海,如今将军肯投效公子,无形中也是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如此封赏,正是恰到好处!”
“公子如此待我,岂有不投之理?”郭祖起身向沮授行了个大礼。
“既然将军已经投效公子,还请传令将士登岸。”沮授说道:“整备海军之外,我们还要给将士们配发新的铠甲和兵器。”
陪着郭祖前来赴宴的几个海贼,听说还要配发新的铠甲和兵器,一个个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身上的破衣烂衫已经穿了很多年。
海贼劫掠各地,虽然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可他们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到岸上补给。
每次登岸都要小心翼翼提防着提防驻军会突然杀出来。
找裁缝做衣服,这种事情耗时费力,许多海贼最后都选择了一件衣服穿到老死。
能够换上干净的衣甲,甚至是海贼们一直难以完成的夙愿。
“公子还为我们准备了衣甲和兵器?”郭祖同样诧异的问道。
“那是当然。”沮授笑着说道:“既然投效了公子,不仅衣甲、兵器要换,就连战船也会给你们换了。从今往后,郭将军的战船上,将会飘扬起公子的旗帜。”
“兄弟们,听见没有?”郭祖对一旁的几个海贼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是海贼,而是公子麾下海军。除非有公子命令,否则劫掠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干了。当兵就得有个当兵的样子,可不能让人轻视了我们。”
几个海贼齐声应了。
沮授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随后向郭祖问道:“郭将军,公子在徐州还有一支海军,只是缺少训练,到如今也没有经历过海战。敢问郭将军……”
“沮公刚才不是说过,我是海军统领?”郭祖说道:“把那些人交给我就是。”
“将军说的是。”沮授笑道:“除了那些人,还有一个人将会跟随将军。”
“谁?”从沮授的话里,郭祖听出这个人很可能是曹铄派来节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问道。
“我。”沮授笑着问道:“难不成将军不愿和我一同共事?”
“我当是谁,原来是沮公。”听说是沮授,郭祖笑道:“换做别人我还真不一定能够接纳,既然是沮公,那还有什么好说?还请沮公以后与我勠力同心,共建海军。”
“有我在,郭将军可以放心操练将士,将来为公子建功立业。”沮授说道:“但凡军中所需,我都会为将军置办妥当。”
“有劳沮公!”郭祖拱了拱手。
“还有一件事。”沮授回礼之后说道:“青州一带海面是郭将军做主,可徐州南部的海边却是管承在那里盘踞,不知郭将军与管承关系怎样?”
“我和管承倒也认识。”郭祖说道:“当初为了争夺地盘,我俩还在海上开过战,后来我俩各自划定了劫掠区域,彼此也就没再相互袭扰。难不成公子对管承也有兴趣?”
“如今海上称王的,除了郭将军也就只有管承。”沮授笑道:“能够为己所用当然再好不过,假如管承不肯投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剿灭。大海苍茫,可海边却总得有份安宁才成。沿海不安,公子就得多费心思在这里投入更多兵力。如今天下大乱,征伐如火如荼,多分拨一部分兵力在无用的地方,我们在天下角逐中就会少一分胜算。”
“沮公怎么打算?”郭祖问道:“打还是不打?”
“先约见管承。”沮授说道:“如果他肯给将军做个副手,当然皆大欢喜,假如他不肯,也只能兵戎相见。”
郭祖仰脸哈哈一笑,站起来对沮授说道:“管承麾下虽然有些人马,可他的人却远远没有我多。公子只要给了我新的战船、兵械,用不了多久,我必定把管承打到连他母亲也不认得他。”
“先领兵甲,战船过些日子会从徐州海港开来。”沮授笑道:“将军也不用太心急了!”
见过沮授,离开东莱官府的时候,郭祖和他带来的几个海贼个个昂首挺胸。
走在街道上,百姓见了他们纷纷闪躲到一旁。
郭祖向一个海贼吩咐道:“告诉百姓们,如今我们已经不再是海贼,他们也不用惧怕我们。”
得了吩咐的海贼走到前面,高声喊道:“东莱父老,我家将军如今已经投了公子,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是海贼,而是公子麾下海军。将军受封东莱侯,拜领海军统领之职,如果再有兄弟骚扰百姓,只管到将军这里首告。将军会为你们做主!”
海贼的喊话,令百姓们错愕不已。
前一天他们还都是袭扰地方的贼人,这一刻居然成了公子麾下海军……
百姓们还在错愕,一骑快马沿着街道飞驰而来。
到了过去面前,骑士勒马说道:“请郭将军即刻召集将士到东莱海岸,衣甲兵械已经准备齐全,还望将军尽快交割。”
第1102章 在海边换衣服
东莱海岸,十多艘破旧的大船停靠在那里。
这些船做工十分粗糙,船板都已经被海水浸泡的看不出木料的颜色。
每艘大船下面,都乱哄哄的挤着许多衣衫破烂的海贼。
海贼们闹哄哄的说笑、叫骂着。
在海上称王称霸多年,可他们始终没有学会怎样约束军纪。
在沮授的陪同下,郭祖来到海边。
看到乱哄哄的海贼,他歉疚的说道:“兄弟们散漫惯了,沮公不要见笑。”
“军纪散漫,战船残破。”沮授笑道:“即便是这样,还能让地方兵马头疼不已,可见郭将军带领海军是有一手。如果再约束一下军纪,使用更好的战船,真不知海面上还有谁能是郭将军的敌手。”
“军纪这种事以后还得沮公教我。”郭祖难得谦逊的说道:“带着他们在海上胡来,我是肯定有一手。可约束军纪,我还真不行。”
“以后有事,我和将军商议就是。”沮授对郭祖说道:“衣甲兵械都已经准备齐全,还请将军清点。”
离海岸数十步的一块空地上,堆放着许多箱笼。
箱笼里都是铠甲和战袍。
距箱笼不远的地方,成捆的摆放着槊和一堆堆摞起来的盾牌。
来到这些兵甲前,郭祖抽出一支槊挥舞了两下,又用手指在槊锋上轻轻抹了一下,赞不绝口的说道:“如此锋利居然只是配发给兵士的,公子还真是舍得犒赏。”
“这些可不是犒赏。”沮授说道:“这些都是常规的配备。铠甲两年一套,战袍每年六套。两套冬衣,两套春秋,另外还有两套夏装。每一样兵械,都有更换年限,公子是要让将士们随时随地都能保持兵甲鲜亮。”
“没人一年六套衣服?”郭祖愕然说道:“那得多少麻布丝绢?”
“公子向来舍得在将士们身上用钱。”沮授笑道:“将军请看我带来的将士,哪一个不是威武雄壮?如果他们也穿着破衣烂衫,恐怕比将军手下也好不到哪去。”
“沮公说的是。”郭祖问道:“沮公,什么时候可以让兄弟们来领兵械衣甲?”
“将军换了衣衫之后就可以。”沮授笑着向一旁的卫士吩咐:“请将军沐浴更衣。”
“还要沐浴更衣?”郭祖先是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
整天在海上,他浑身都是海腥气,更换新的战袍、铠甲之前,当然得要沐浴。
沮授吩咐了之后,几名卫士抬着个大木桶来到近前。
接着又有卫士提着水桶走过来,把一桶桶水倒进那个大木桶里。
没过一会,大木桶就装了多半。
沮授对郭祖说道:“还请将军沐浴。”
常年在海上,郭祖倒也不介意当着成千上万的人宽衣解带。
他半句废话没说,脱下衣服跳进大木桶中。
战船下的海贼看见郭祖脱衣服跳进木桶,一个个咧起嘴发出了哄笑。
“笑他娘的笑。”扒着木桶边缘,郭祖冲着那些海贼嚷嚷着:“都给老子把衣服脱了,不洗剥干净,怎么换上新衣甲?”
郭祖发了话,海贼们不敢不听,一个个还真乖乖的把衣服都给脱了。
沮授带来的曹军,在离战船不远的地方摆起了百十个大木桶。
木桶里盛满了水,光溜溜的海贼排着队,一个个的跳进木桶里。
进了木桶的海贼扑腾着水花,往外面等候的同伴身上泼水。
脱光了还在等候的海贼笑骂着,把脸上的水给抹掉。
东莱海岸边,数千名光溜溜的海贼就像是数千条白花花的肉虫,哄笑嬉闹着。
和他们毫无秩序可言的军纪相比,沮授带来的曹军将士则是仪态威严,更有军旅风范。
“他娘的!”洗好了的郭祖从木桶里跳出来,还没穿衣服就插着腰骂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匪样,都给老子闭上嘴站好喽。换上新衣甲还是这副模样,那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郭祖叫骂着,海贼们却根本没有理会,依旧嬉笑吵闹着。
“沮公……”回头看着沮授,郭祖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海贼,平时疏于管教,居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将军不必在意。”沮授笑道:“军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约束的,还需要一些时日慢慢调教。”
他又向一旁的卫士吩咐:“伺候郭将军更衣。”
几名卫士捧着为郭祖准备的战袍和铠甲来到他面前。
又有两名卫士上前,接过战袍伺候郭祖穿上。
沐浴之后浑身清爽,换上新战袍,郭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从毛孔里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舒服。
穿戴起战袍、衣甲,郭祖美滋滋的低头看着。
沮授却双手捧着一把剑递到他面前:“我看郭将军佩剑老旧,这把剑就赠与将军防身。”
头一回见沮授的时候,郭祖就留意到他腰间悬的这把佩剑。
虽然沮授那时没有拔剑,可从佩剑的手柄和剑鞘,郭祖却能看出它质地极好。
当天见到郭祖,沮授也留意到了他的佩剑。
常年在海上,虽然佩剑也有打磨,却被海水侵蚀的不轻。
看出郭祖对他的佩剑怀有很大兴趣,沮授并没有露出声色,只等他换了衣甲,再把佩剑一并送出。
目光落在沮授捧着的佩剑上,郭祖虽然没有去接,脸上却流露出了想要占有的神色:“沮公把佩剑赠送给我,这怎么好意思……”
“新衣甲当然要配一把好剑。”沮授说道:“公子为每位将军都准备了新的佩剑,只是将军的还没有送到。在佩剑送到之前,还请将军勉为其难,用我这把。”
舔了舔舌头,郭祖脸上神色十分尴尬的接过那把剑,对沮授说道:“沮公盛情,我也不敢推辞。这把剑我先收下,必定时时在身,不敢片刻遗忘沮公情义!”
送了剑,沮授站在郭祖身旁,看向那些沐浴后领取衣甲的海贼:“从今天起,将军与麾下就是公子所部,换上了衣甲可不只是为了好看,以往的海贼习性,将军是得约束一下了。”
第1103章 让他俩住在一起
沮授在东莱成功招募了郭祖。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海。
得到火舞传回的消息,曹铄算是松了口气。
郭祖和管承常年在东方的海边祸乱,招安了郭祖,即使管承不肯投诚,也有一支像样的海军能够前去讨伐。
青州和徐州沿岸的海防,算是彻底稳固了。
曹铄要对付的,只是来自于内陆的敌人。
才让前来报讯的火舞退下,蔡稷从门外走了进来:“公子,审配也到北海了。”
“安顿了没有?”曹铄问道。
“田公已经去迎接了。”蔡稷回道:“这几天郭图可是被田公忽悠的不轻。”
“怎么说?”曹铄咧嘴一笑问道。
“每天田公都会带着他在城里瞎转悠,和他说些公子如今多么强盛的话。”蔡稷说道:“郭图也曾到城外的军户村走过,田公只带他去了军户村,根本没去普通的村子。见到村子里男人个个精壮,而且家里都有着兵刃、铠甲,郭图连腿都软了。”
“我让田公好好招待,他怎么能把客人给吓成这个样子。”曹铄笑着问道:“除此之外,田公还带他去看了什么?”
“都是些不太要紧,却能让他看出公子实力雄厚的地方。”蔡稷回道:“审配来了,田公也是直接安排他和郭图住在一起,这下可是热闹了。”
“你让人盯紧一些。”曹铄吩咐道:“还有,魏图那边你也带个话过去,摸金营进了青州,不要什么坟都去扒。摸金营是要弄钱,可不是为了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却落个挖坟掘墓的坏名头。”
蔡稷应声退下。
此时的田丰已经接到了审配。
带着审配来到早先安排郭图住下的宅子。
还没进宅院,田丰对审配说道:“公子才得到北海没有多少日子,这里百废待兴,能招待审公的地方不多。宅子有些拥挤,还请审公见谅。”
“有个住处就成。”审配回道:“我这次来北海,是向子熔公子问安。至于住在什么地方,真的没什么要紧。”
“我们也不要在外面说话,请审公进宅子再叙。”田丰撤身一旁,给审配让出道路。
“田公,请!”审配也向田丰谦让了一句。
来到北海,曹铄安排田丰前来迎接,审配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当初袁绍要杀田丰,正是他和逢纪从中怂恿。
虽然逢纪出的力气要比他大的多,可他也是推脱不掉关系。
田丰越是礼数周到,审配越觉得心里没底。
才进宅子,迎面过来一个人。
此人面带笑容,老远就招呼:“田公……”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他就给咽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
迎过来的正是郭图。
他本来满面笑容,以为田丰又要带他到哪里去参观,没想到却迎头撞见了审配。
袁绍被擒,河北幕僚、将军已经分成了两派。
郭图等人追随袁谭,认为河北必须由身为长子的袁谭继承。
而审配等人则以袁绍曾说过袁尚与他最像,极力想要促成袁尚接管河北。
虽然都在为袁家做事,俩人此时相见,却是分外眼红。
狠狠瞪了审配一眼,郭图没有把脸扭到一旁。
审配也冷冷一哼,向田丰问道:“难怪田公说这里狭小,看来还真是住不下人。”
俩人刚见面就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田丰却假装不知情的说道:“审公和郭公都为袁家做事,我寻思着让你俩住在一起,至少也是有个陪伴。可我怎么觉得两位之间好像有点……”
“住在一起也没什么。”郭图说道:“我这个人大度,不会像一些人,看不惯别人就暗中中伤,不置于死地绝不罢手。”
郭图说的当然是审配和逢纪对田丰做过的那些事。
当着田丰的面提起这些,审配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他冷声问道:“郭公则,你究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郭图说道:“只是小人难防,我得提醒自己远离罢了。”
郭图在田丰面前骂他是小人,审配还真不敢回嘴。
毕竟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发生。
在田丰心目中,他早就是仇敌。
身在北海,还是少一事为妙。
审配冷哼了一声,把脸偏到一旁不再理会郭图。
凑到田丰面前,郭图牵起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
田丰装着一脸诧异的问道:“郭公有话要说?”
“我只是想提醒田公,当初在袁公面前说田公坏话,企图置你于死地的就有此人。”郭图小声说道:“他既然来了北海,正是送羊入虎口,田公要是不把他弄死,又怎么消得了心头之恨?”
“郭公和他可是同僚。”田丰面露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还要让我杀了他?”
“我对田公可是向来仰慕。”郭图说道:“当初逢纪和他暗中谋算田公,我也是人微言轻,有心为田公开脱却是不敢。所以才让田公受了那么多委屈。”
“郭公心意我已经知道了!”田丰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下郭图的手臂:“如果是在平常,他来北海我必定把他弄死。可他这次来是求见公子,公子没有发话,我要是下手,岂不是惹公子不快?”
“田公说的是。”郭图说道:“如果不是在北海,我倒是可以帮田公一把。可我身在此处,即使有些力气也用不上……”
“郭公还是消停一些。”田丰把声音压的很低说道:“情义我已经记下,终究有一天会有机会与郭公叙谈。至于此人,既然来了北海,我们也不能落了天下人话柄。凭着公子实力,终究有一天我能让他人头落地。”
“田公说的是。”自以为讨好了田丰,郭图松了口气说道:“既然他来了北海,这些日子我就给他找些不自在。虽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却也能让田公出口恶气!”
冲着郭图咧嘴一笑,田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那就有劳郭公了。”
郭图欣喜莫名,看着他和田丰悄悄说话的审配心里却是一片翻腾。
田丰如今很受曹铄重用,如果他要对付自己,审配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着离开北海。
第1104章 两个人都不蠢
天色擦黑,曹铄房间里已经掌了灯。
田丰坐在他的对面。
曹铄问道:“审配来到北海,已经都安排妥了?”
“安排妥了。”田丰回道:“和先前料想的一样,郭图和审配见了,俩人恨不能把对方给吃了。”
“有没有安排卫士观察?”曹铄问道。
“已经安排了。”田丰回道:“无论俩人做什么,都会有人立刻向我通报。”
“岳父已经离开北海的消息,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曹铄贱兮兮的一笑:“俩人越是被蒙在鼓里,越是会争的不亦乐乎。我们的乐子也就越多。”
田丰应道:“公子说的是。”
俩人正说着话,蔡稷走了进来。
他向曹铄和田丰抱拳说道:“公子、田公,刚才传来消息,郭图和审配掐起来了。”
“这么快就掐起来了?”曹铄笑着问道:“他们是怎么掐的?”
“俩人带来的卫士剑拔弩张,在小院里眼看就要打起来。”蔡稷回道:“如果再不去个人调停,恐怕真的要出人命……”
“要不田公再去走一趟?”曹铄问道。
“不用。”田丰摆了摆手:“出了人命才好,如果我现在去,反倒让他们知道我们一直在关注着,以后做事可就小心许多。”
“传令让那里的卫士不许参与。”曹铄对蔡稷说道:“真打了起来,你再向我禀报。”
蔡稷应声退下。
郭图和审配住处。
得到命令的卫士们远远望着剑拔弩张的双方护卫。
一个卫士小声向带头的军官问道:“要是真打起来,公子会不会怪罪我们?”
军官回道:“公子的命令没来,我们只能先看着。”
郭图和审配各自带着自己的护卫。
双方相向而立,护卫们都拔出了兵器,一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郭公则,你什么意思?”审配怒目瞪着郭图:“当着田元皓的面各种挑拨,究竟有什么意图?”
“挑拨?”郭图冷笑道:“自己做过的事情还不许别人说?”
“你究竟想做什么?”审配恼的脸都快要绿了。
郭图贱兮兮的一笑:“我要的很简单,你离开北海,当然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为什么不是你离开北海?”审配问道。
“我又没有做对不住田元皓的事情。”郭图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也没必要对付我,在这里我住的坦然,有什么好怕的?倒是审公,恐怕多住一天,心里都不会觉着安稳。”
“国共则,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审配说道:“凭你带来的那些人,还不是我身边护卫的对手。”
“审公难不成是在挑衅我?”郭图无所谓的撇嘴一笑:“不瞒审公,我身边这些护卫,可都是长公子精挑细选的。倒是审公身旁那些人,虽说个个人高马大,却可能是中看不中用。”
双方言辞间挑衅的味道越来越重。
在不远处观望的卫士们个个紧张的按住了剑柄。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双方开打,他们就冲上去制止。
就在这时,一个卫士从正门外跑了进来。
到了军官面前,卫士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听了他所说的话,军官问道:“公子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卫士肯定的点了点头。
疑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军官向其他卫士吩咐道:“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
众卫士愕然看向军官。
其中有人问道:“我们散了,万一他们真的打起来……”
“和我们又没关系,瞎操什么心?”军官瞪了他一眼:“散了都!”
得到命令的卫士纷纷散了。
郭图和审配都发现他们离开。
“现在卫士都不在了,也没人再在一旁碍眼。”郭图冷笑着向审配问道:“审公要是够胆,可以让你家护卫和我身边的卫士比试一下。”
“我怎么发现你是越来越蠢?”审配眉头皱着,向郭图问道:“难道你看不出这里有些古怪?”
“除了你,我还真没看出这里有什么古怪。”郭图说道:“如果你肯离开北海,这里就没什么好古怪的了。”
“你要寻衅,我不理你就是。”审配向身后的护卫们一摆手:“我们回去。”
“审正南!”郭图嚷道:“你是不是怕了我?要是怕了,只管服个软,我让着你一些就是。”
“我从来不和没脑子的人多说。”审配冷声说道:“卫士撤走,显然曹子熔是巴不得我们打起来,我俩在这里拼的都破血流,却连他的面也没能见到。你认为从中赚到了些什么?”
“见不到,那是因为你来了!”郭图说道:“如果你不来,再有两天我必定能见到子熔公子。”
仰脸哈哈一笑,审配回道:“即使我不来,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让田元皓接待我们,曹子熔有什么意图,你居然还没看出来。”
“我倒觉得田公接待恰到好处。”冲着审配挤出个贱兮兮的笑容,郭图说道:“有些人本来想在北海讨些好处,却因为田公出面接待,连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心里当然不会痛快!”
“蠢货!”郭图一味挑衅,审配也懒得理他,骂了一句带着护卫往他的房间走去。
“大家都是丧家之犬,装什么护主忠狗?”看着审配的背影,郭图蔑视的撇了撇嘴。
双方支持的袁家公子不同,利益冲突也就越来越大。
郭图和审配之间,还只是首次发生摩擦。
他们在北海居住的日子,注定不会是那么的平静。
审配没有理会郭图进一步的挑衅,剑拔弩张的双方就这么把事态平息了下去。
很快,曹铄得到了卫士们传回的消息。
田丰还在他房间里等着。
冲着田丰咧嘴一笑,曹铄说道:“审配也不是那么蠢,居然能看出我们是巴不得他和郭图起争执。”
“郭图其实也不蠢。”田丰笑道:“他是看出起了争执,给他带来的坏处远远没有审配多,所以才会咄咄逼人。这么一来,他在北海可就占了审配的上风。”
第1105章 拖到临走再见他们
审配来到北海之后的几天,田丰有意无意总会把郭图和他往一处凑。
每次郭图见到审配,都会冷嘲热讽,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北海的凌云阁还没建造完成,离正在建造的凌云阁不远,一家还算雅致的酒馆里。
田丰坐在首座,审配和郭图则分别坐在两侧。
“两位来到北海也有一些日子。”田丰对审配和郭图说道:“公子始终没有闲暇和两位相见,最近几天公子也打算返回寿春,不知两位有什么打算?”
“公子要回寿春了?”审配愕然问道。
“不瞒两位,青州的事务公子都交给了徐元直。”田丰微微笑着说道:“两位回去之后,可以分别告知长公子和三公子,最近几个月,他们可以过的安稳一些。”
得知曹铄打算返回寿春,审配和郭图都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曹操在进军邺城无果之后,也已回兵许都。
河北战事可以说是暂时有了个终结。
可俩人很清楚,他们还不能回去。
没有见到袁绍,河北究竟谁当家做主还没个明确的答案,他们回去之后,袁谭和袁尚必定会为争夺河北打的不可开交。
到时曹家不用出兵,河北已经是内耗深重。
“敢问田公,我能不能面见公子?”审配试探着向田丰问道。
“公子很忙。”田丰为难的说道:“如果不是事务太多,他也不会让我来接待两位,毕竟两位都是河北举足轻重的人物。”
“举足轻重不敢说。”审配说道:“来到北海,没有见到子熔公子,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
田丰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审正南说的也没错。”自从审配来到北海,郭图一直在和他作对,此时却附和着审配说道:“我们来到北海没有见到子熔公子,回去也不好向两位公子交代。”
捻着下巴的胡须,田丰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两位执意要见公子,我就去向公子请示,看看他能不能抽出空闲。”
田丰松了口,审配和郭图连忙起身行礼:“多谢田公成全。”
俩人回答的十分齐整,旋即又像是发觉了不妥,相互看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彼此再不多看对方。
“求见公子的事稍后再说,我已吩咐摆宴,总不能糟践了。”田丰说道:“等吃了酒宴,我再去代两位恳请公子赐见。”
审配和郭图不敢推辞,只得千恩万谢的落座。
酒宴吃了足足两个时辰,郭图和审配都没什么心思饮酒,田丰却吃了个酒足饭饱。
走出酒馆,审配和郭图跟在田丰身旁。
“田公,求见公子的事情……”审配小声提醒着。
田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要紧事给忘记了。两位别急,明天一早我就去见公子……”
“公子即将返回寿春,这件事恐怕不能再拖。”郭图对田丰说道:“还请田公务必放在心上。”
“两位放心”田丰摆着手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绝不耽误了两位要紧事就是……”
已经喝的有些多了,田丰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大着。
往前走了两步,田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两名卫士上前把他搀住,其中一人提醒道:“田公小心。”
被卫士搀扶着,田丰两条腿有点发软。
他还朝审配和郭图摆着手说道:“两位放心,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田公饮了不少酒,今晚还请早些歇息。”郭图毕竟比审配有眼力些,他抱拳躬身,先向田丰说了一句。
郭图都这么说了,审配也不好多做催促,只得也跟着嘱咐田丰早些睡下。
在卫士的搀扶下,田丰上了马车。
马车走到街角,他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
只见审配和郭图还站在那里张望。
“不用回府。”田丰向车外随行的卫士说道:“直接去见公子。”
卫士问道:“田公饮了这么多酒……”
“蠢货。”放下车帘,田丰说道:“难不成没看出来我刚才是装的?这点酒就想把我撂倒,还早的很!”
田丰此时说话正常,卫士也不敢再多问,只得吩咐随行众人前往曹铄住处。
小半个时辰之后,曹铄住处。
田丰坐在房间里,大口大口的喝了两三盏茶。
“怎样?”曹铄问道:“他俩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已经按照公子吩咐,告知俩人再过两天公子将要返回寿春。”田丰说道:“他们力求我向公子禀报,请公子务必与他们见一面。”
“等我离开北海的时候再说。”曹铄说道:“就在出城的路上见他们,元皓觉着怎样?”
“我觉着妥当。”田丰回道:“等到见了公子,俩人得知袁公早就去了寿春,不知他们会是怎样的脸色。”
“来到北海已经不少日子,他们不仅没有见到岳父,就连我也没见着,想必已经是万分焦躁。”曹铄笑道:“人越是焦躁,越容易做错选择。明天一早,他们必定会去找元皓,催促见我,元皓是否已经有了说辞?”
“请俩人赴宴之前我就有了打算。”田丰笑道:“明天一早他们来找我,我只说是酒醉未醒,还是等酒醒之后再向公子禀报。”
“不妥。”曹铄说道:“这个托词只能拖一天,两天后我才出发。元皓明天不能见他们,只让卫士传话,就说你宿醉未醒。等到大军将要离开北海之前,再和他们相见。”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田丰起身说道:“天色不早,我也不耽搁公子歇息,先行告退!”
曹铄点了下头,目送田丰离开。
田丰出门之后,曹铄向外面喊了一声:“蔡稷,你进来!”
蔡稷进了房间,向曹铄问道:“公子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吩咐?”
“东莱有没有传回消息?沮授和郭祖打算什么时候与管承接洽?”抬头看了一眼蔡稷,曹铄问道。
“回公子,自从上次传回郭祖投诚的消息,东莱方向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蔡稷问道:“要不要派个人过去问问?”
第1106章 不如在蓬莱建海港
东莱海边。
沮授和郭祖并肩站着。
在他们面前是十多艘赞新的战船。
其实这些战船建造出来已经有段时间,只不过曹铄麾下海军几乎没有出过几次海,战船只是在海港里游弋,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浪外观几乎还是全新。
“公子准备这么多战船做什么?”望着正在登船的将士们,郭祖向一旁的沮授问道。
“很早以前公子就打算建立还军。”沮授说道:“只是没有合适的统领,因此耽搁了下来。”
“像这样的战船,再有十多艘,别说横行东海,就算让我走遍整个大海,我也敢去。”郭祖问道:“沮公打算什么时候约见管承?”
“早就派人去了,可管承却迟迟没有回应。”沮授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我和管承虽然相识,却并不熟悉。”郭祖说道:“他怎么想,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如今只能等着他的回音。”
沮授点了点头:“如果管承也肯投效,东海可就安宁了。”
“他要是不肯投效,我即刻率军前去讨伐。”郭祖拍着胸脯说道:“如今我有这样的战船,管承那几艘小破船,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将军有把握就好。”沮授点头应了。
十多艘战船上下,海军将士正忙着往船上搬运物资。
所有运到船上是食物都是依着曹铄传授的法子做过风干处理。
吃的时候只要用水一泡就成。
如果想要吃热乎一些,还可以放在火上烹煮。
和沮授一同走到成堆的物资前,拿起一块经过特殊工艺制成的干粮,郭祖说道:“还是公子有办法,这样制出来的干粮能储存许久,以后在海上,三五个月不用登岸也是可以。”
“干粮可以解决,水怎么办?”沮授问道。
“海上其实有些小岛。”郭祖说道:“譬如离东莱不远的蓬莱岛,岛上有山泉、溪流,甚至还能抓到野兽和淡水鱼。没有水的时候,到那里补给也行。”
“蓬莱?”沮授问道:“是不是当年秦始皇令徐福寻仙,他曾逗留过的那座仙岛?”
“什么仙岛。”郭祖笑道:“不过是景致好些罢了,岛上也有一些土人,由于远离战乱,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土人?”沮授问道:“有多少人?”
“少说也有三五百个吧。”郭祖想了一下说道:“我其实也没上过几次岛,有几次上去,都是和土人兑换东西。他们还是刀耕火种,特别喜欢陶罐、农具。”
“郭将军没有试图征服他们?”沮授问道。
“征服他们?”郭祖笑道:“上了蓬莱岛,要什么他们给什么,哪还需要征服?我们虽然是海贼,却也不至于连土人都抢。”
“郭将军说的是。”沮授问道:“不知郭将军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把海军军港建造在蓬莱……”
歪头看着沮授,郭祖诧异的愣了一会才问道:“沮公是觉着……”
“蓬莱应该离东莱不远。”沮授说道:“据将军描述,它也是个不小的岛屿,我寻思着,如果在岛上建造军港,可以与岸边海防形成掎角之势,无论任何人的海军想从这里经过,都会遭到阻截、摧毁。”
“沮公说的是。”郭祖点着头应道:“等到物资全部装船,我带人先上蓬莱去看看。”
“郭将军还是先留在这里操练海军。”沮授说道:“如果管承不肯投效公子,说不得会有一场大战。将军分派几名向导给我,蓬莱就由我去一趟。”
“蓬莱岛上土人说话,恐怕沮公听不明白。”郭祖先对沮授说了一句,随后向身后的卫士吩咐道:“找几个懂土人话的兄弟,让他们陪着沮公去一趟蓬莱。”
卫士退下之后没多一会,带来五六个士兵。
他对郭祖说道:“启禀将军,他们几个都是懂得蓬莱土话的。”
看了一眼那几个士兵,郭祖说道:“沮公打算去一趟蓬莱,你们几个懂得当地土话,务必要保住沮公周全。哪怕他手指头破了一丁点皮,回来我都扯了你们的皮!听见没有?”
“听见了!”几个士兵齐声应了。
郭祖随后又对沮授说道:“沮公,蓬莱岛上土人虽然不多,可登陆岛屿卫士还是得多带一些。不如我派一艘战船护送沮公过去。”
“护送倒是不必。”沮授说道:“战船却需要一艘,毕竟远航出海,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我这就去安排。”郭祖拱手回了一句。
郭祖带着几个人离开,为沮授安排战船去了。
沮授则向身旁的卫士吩咐:“让人采办一些农具,再多带一些麻布、丝绢,到了蓬莱岛上我们用得着。”
随着沮授命令的下达,没用多久,就有将士们向郭祖安排的一艘战船上搬运着从府库调拨来的农具和布匹。
回到沮授身旁,看向正往战船上搬运着物资的海军,郭祖说道:“沮公带的这些东西,足够蓬莱岛上土人使用许多年了。”
“他们会不会使用耕牛?”沮授问道。
“根本不会种地,还使用什么耕牛。”郭祖笑着回道。
“不会种地?”沮授诧异的问道:“那他们要农具做什么?”
“岛上有些野生的谷物。”郭祖说道:“他们虽然不懂得耕种,却会从野外取来谷物,因此农具还是能用得上。”
“原来是这样。”沮授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对郭祖说道:“还请将军从海军之中挑选百十名体弱多病不适宜长期出海而且愿意落户蓬莱的兵士。”
“沮公是要……”郭祖诧异的问道。
“我要让他们留在蓬莱,传授土人耕种的法子。”沮授说道:“好好的岛屿,如果土地丰美,不用来耕种实在是太可惜了。”
“沮公说的虽然没错,可这么一来,在蓬莱岛上却是耗时费力。”郭祖问道:“公子如果知道,会不会答应?”
“公子如果知道有这么好的海港,欣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答应?”沮授笑道:“相比于发展青州,小小蓬莱所需耗费可是少之又少。”
第1107章 原来他是撒了谎
东莱位于青州东北部。
曹铄得到半个青州,徐州等地涌入大量粮草物资。
涌进青州的粮草物资平均分派到各地。
到了东莱,剩下的也就没有多少。
沮授命令下达,东莱官府连忙把他们所能调拨的工具和布帛都给送了过来。
看着布帛和工具被搬运上船,沮授吩咐一名卫士前往北海,请求曹铄再给东莱调拨一批物资,他自己则带着卫士们登上了战船。
战船上,海军将士正把一箱箱的布帛和工具搬运到货仓里。
沮授向身旁一名陪同的海军兵士问道:“从这里到蓬莱,要走多久?”
往远处海岸线的边上一指,兵士说道:“沮公请看,那里就是蓬莱,从这里出发,顶多到晚上也就能够登岛。”
“这么近?”沮授一愣。
他还以为蓬莱距海岸有多远,没想到居然就在东莱岸边能够远眺到的地方。
“距离这么近,以往没有渔民登岛?”沮授诧异的问道。
向岸边看了一眼,士兵抱拳躬身对沮授说道:“不敢欺蒙沮公,所以没人登上蓬莱岛,只因为郭将军不许渔民登岛。”
“不许?”沮授眉头微微一皱:“为什么不许?”
“郭将军说了,渔民登岛,只会让岛上的土人不再敦厚。”士兵回道:“土人不再敦厚,我们以后上了蓬莱,无论是要淡水还是要其他,都不会像以前那么方便。”
“我听郭将军说过,以往登岛你们会用农具和土人交换许多东西。”沮授说道:“难道郭将军不怕土人从他这里学会了本事,以后也变得不再敦厚?”
“用农具和土人交换?”士兵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我们从没用农具和土人交换过东西。”
“那你们用的是什么?”沮授问道。
“就是用一些打磨薄了的铁片。”士兵回道:“郭将军告诉土人,这些铁片用来切割草根特别好用,每次都能从土人那里换回许多水和吃的东西。”
沮授满头黑线。
敢情郭祖说的农具就是士兵口中的铁片。
如果蓬莱岛上的土人还在刀耕火种,铁片确实是比他们使用的工具更加锋利。
用铁片和他们交换食物和水,吃了亏的土人还会以为是占了多大的好处。
“既然晚上就能到蓬莱,把布帛运进货仓就好,农具不怕风浪侵蚀,用不着都搬进去。”沮授向甲板上的将士们吩咐了一句。
命令下达,将士们纷纷停了下来。
没用多久,布帛全都送进了货仓,而装着农具的箱笼却还放在甲板上。
战船起航。
站在海岸边上的郭祖,眺望着远去的战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扶着船舷,看着战船离开海港向远处的蓬莱岛驶去,沮授说不上来心里有种怎样的滋味。
离东莱不过一天航程的蓬莱,居然躲过了连年战船,令这里成为一片在战争中没被波及的世外之地。
然而也因为成了世外之地,岛上的土人没办法与内陆的人交流,到如今还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
登录蓬莱,真的能把这里变为曹铄麾下海军的海港?
沮授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来到这里,他无非是在碰一碰运气。
从徐州开来的十多艘战船,使用了曹铄亲自设计的风帆,速度要比郭祖做海贼时的大船快了许多。
站在甲板上,聆听着耳边的风声,沮授身后的士兵说道:“沮公,如果依照这个速度,估计太阳还没落山,我们就能到达蓬莱。”
“不是说要到晚上?”沮授问道。
“那是以往的大船。”士兵回道:“依照那时的速度,天黑之前绝对不可能到达蓬莱。”
“你们以前的船那么慢?”沮授有些怀疑的问道。
朝着船帆一指,士兵说道:“沮公请看,这艘战船的船帆能够依着风向改变,我们以前的大船,船帆可都是死的。”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沮授果然看见战船的帆可以顺着风向转动。
风向每有改变,船上的士兵都会及时调整,所以战船始终依着最快速度航行。
“你在海上多少年了?”沮授向那士兵问了一句。
“从十三岁就在船上。”士兵回道:“到如今已经有了十一二个年头。”
“你跟着郭将军已经十一二个年头?”沮授问道。
“没有。”士兵回道:“我跟着郭将军不过三四个年头,以往是跟着其他将军。”
“东海还有其他海贼?”沮授皱了皱眉头。
“以前很多,现在只剩下郭将军和管承俩人。”士兵说道:“海上和陆地其实也差不多,各路人马都在彼此争斗。人少的被人多的兼并,船少的被船多的兼并。当年的很多势力,到如今都成了郭将军或者管承的手下。”
“如果郭将军和管承打了起来,你觉着谁的胜算更大?”沮授突然问道。
士兵想了一下说道:“假如没有公子给的这些战船,我觉着管承的胜算更大。”
自从见到郭祖,沮授从他那里了解到的讯息都是管承人马较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士兵的说法却和郭祖十分不同。
曹铄麾下虽然有着擅长探听消息的火舞。
然而火舞在陆地上,探查消息是又快又准,可郭祖和管承毕竟都在海上往来。
对大海几乎一无所知的火舞,当然不可能了解到俩人究竟谁的实力更强。
“你的意思是,管承势力比郭将军更大?”沮授向士兵追问道。
“正是。”士兵回道:“沿海一带,以徐州往南更加富庶,渔民所得也比青州多了不少。郭将军当初和管承争夺徐州以南,正是因为不敌,所以才退到了青州一线。”
沮授恍然。
从开始他就被郭祖给忽悠了。
明明手下兵马不如管承,郭祖却夸大事实,无非是想从投效曹铄这件事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如今他得到了,可沮授却感觉到管承根本不可能答应他约见的请求。
让实力更加雄厚的管承做郭祖的副手……
当了多年海贼的管承,又怎么可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