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进入凌云阁，曹铄上了顶层的包房。
包房门外垂着珠帘。
坐在包房里，他看向一层的拍卖台。
参与拍卖的人陆续入场。
能够进入凌云阁参与拍卖的，都是往来于寿春的商贾和这两年发了家的士绅。
人们陆续入座，而拍卖台上却除了一只盖着红绸子的高台，再没有其他，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曹铄的房间里，凌云阁管事垂手站着。
“你不去主持拍卖，只管在这里伺候着，是不是不太合适？”看着外面，曹铄向他问道。
“该处置的事情都办妥了。”管事回道：“下面也用不到我去打理，其他人都能办了。公子难得来一次凌云阁，我当然要在这里照应着。”
“你打算把坚镡墓里的陪葬品拿出来多少拍卖？”曹铄问道。
“全部。”管事说道：“陪葬品本来就不多，如果放置的时日过久，随着这件事被人渐渐遗忘。再想卖出高价也不可能。”
“这么说，买下这些陪葬品的岂不是都要吃大亏？”曹铄问道。
“当然不会。”凌云阁管事说道：“我们留下想卖高价很难，可是对于买了这些陪葬品的人来说，他们却能奇货可居。很多陪葬品落在个人手中，会有损毁或者遗失。而他们这些买到的人，会逢人就说这些陪葬品的来处，放在个人手中的，反倒会越来越值钱。”
“还有这么些道道？”曹铄说道：“果然经商货**行军打仗耗费的心思也少不到哪里去。”
“经商货卖不过是低买高出。”凌云阁管事说道：“和行军打仗比起来，可要简单多了。”
“最近河北怎样？”曹铄向管事问道。
“袁家招募七万大军，正打算向青州进发。”凌云阁管事回道：“望月楼出了一些钱粮，不过其中却掺杂了不少假。”
“掺假？”曹铄问道：“怎么做的？”
“头一批军粮都是正常供应，第二批和第三批军粮如今都在望月楼的仓库中浸泡着。”凌云阁管事说道：“保管公子出征以后，袁家兵马跑肚拉稀，没有半点战斗力。”
“你们用了巴豆？”幡然明白，曹铄咧嘴一笑向管事问道。
“公子一眼就给看穿了。”管事笑道：“河北袁家也是蠢，以为只要关闭了在河北的凌云阁，就断绝了公子在那里的财路。他们甚至大力扶持望月楼，哪能想到，望月楼其实也是公子手中的生意。借着望月楼的财力和公子作对，他们还能讨到好去？”
“派人告诉望月楼，在我率军前去与袁家厮杀之前，不要给他们输送用巴豆水浸泡过的军粮。”曹铄说道：“我还要借着袁家的手，把青州那边清理干净才能放心出兵。”
“我现在就吩咐人去河北。”管事向曹铄问道：“公子今天要在这里观看拍卖？”
“是。”曹铄点了点头：“最近也倦乏的很，趁着观看拍卖，也是让自己放松一下。”
“不如我给公子叫两个娇娘过来，一边陪着公子饮酒，公子一边观看。”管事说道：“公子在这里也不至于烦闷。”
“娇娘就算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回头亲自过来陪着，我还有不少话要和你说。”曹铄吩咐了一句。
管事应了，随后说道：“我先去安排公子交代的事情，稍后就回来。”
等到管事退出去，站在曹铄身旁的蔡稷说道：“凌云阁管事还真是有些办法，让望月楼这么一做，河北袁家七万大军，还不都成了痨病鬼？公子一旦出兵，此战必定全胜。”
“你觉得是好事？”曹铄问道。
“难道还是坏事？”蔡稷茫然说道：“敌军吃了混有巴豆的军粮，将士上了沙场，哪还有力气厮杀？我军只要发起冲锋，必定能一举将敌攻克。我实在是看不出哪里不妥。”
“经过这件事情，望月楼和我的关系也将被世人猜出。”曹铄说道：“各地望月楼的生意必定会受到牵连。从此往后，凌云阁和望月楼，都只能局限在曹家统御的地方经营，你觉得是好事？”
蔡稷恍然：“照这么说，以后公子的收益将会大大减少……”
“你才知道。”曹铄说道：“无论做什么都得要钱，何况我现在又不收百姓赋税，从各地往来的商贾那里才能收到多少钱？凌云阁的收益，才是支撑一切的根本。望月楼表面上看似孤立于凌云阁之外，可实际上却还是凌云阁的产业。各地望月楼关闭，损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完全明白过来，蔡稷也觉得心头有些沉重。
这个世道，无论做什么都得用钱。
尤其是曹铄。
他麾下有着数万兵马，每个将士都要吃饭领钱，还有各地重建以及给百姓们兴建村子。
到处都在用钱，可从地方得到的收益却是少之又少。
曹铄多占一块地盘，耗费的钱粮就会多出许多。
至少在十年内，各地没有征收赋税之前，曹铄的日子不会特别好过。
“公子，要不向各地征收一些赋税。”蔡稷说道：“这样一来也能填补一些亏空……”
“答应的事情能说收回就收回？”曹铄说道：“我承诺了十年内不收赋税，无论穷到什么样子，都不会向百姓伸手。人无信而不立，承诺的事情当然必须办到。如果现在征收赋税，百姓会怎么看我？将来下达政令，又有谁会真的放在心上？”
“公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蔡稷应了。
拍卖还没有开始，进场的人们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有人吵嚷着催促快些开始拍卖。
现场已经开始有些混乱。
凌云阁还是没人出面打理。
“公子，要不要……”见场面有些难以控制，蔡稷向曹铄问道。
“不用。”曹铄说道：“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凌云阁是故意吊这些人的胃口，你此时出面，反倒会坏了他们的部署。”
正和蔡稷说着话，凌云阁管事推门进来。
他向曹铄躬身一礼：“公子，事情已经安排妥了，去河北的人稍后就会出发。”
第1064章 给拍卖加点助力
凌云阁前厅闹哄哄一片，局面已经有些不好控制。
曹铄向管事问道：“下面闹成了这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就快了。”管事咧嘴一笑说道：“越是让他们焦躁，他们越是对即将拿出来的东西怀有期待。”
“人要是焦躁到一定程度，他们可就会没有耐性。”曹铄说道：“有个差不多，还是开始吧。”
“谨遵公子吩咐。”管事应了一声。
走出包房，管事站在回廊上，朝下面挥了挥手。
管事回到包房的时候，外面乱哄哄的场面受到了控制。
拍卖台上多了几个人。
站在拍卖台正中的是个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两旁是几个双手端着托盘的女子。
托盘上的物品都用红绸盖着，显然就是这次拍卖的主角。
曹铄向蔡稷使了个眼色。
蔡稷点了下头，离开包房。
目送蔡稷离去，凌云阁管事问道：“公子，蔡校尉这是要……”
“帮你一把。”曹铄说道：“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和从他嘴里说出来可是不一样。世人都有个想法，无商不奸。为了谋取利益，商贾可以说出任何谎言。而蔡稷却不同，他是我身边卫士。在百姓眼里，从军的人向来一丝不苟。他不会为了利益而刻意撒谎。”
凌云阁管事尴尬的咧嘴一笑：“公子说的没错，只是凌云阁做事向来都是诚信为本……”
“如果不是诚信，凌云阁能做到这么大？”曹铄说道：“对于同样是商贾的人来说，凌云阁当然值得交往。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种观念却是根深蒂固，不是你一时半会就能改变。”
常年经商，凌云阁管事当然知道曹铄说道句句在理。
起初传出消息的时候，很多人确实存在怀疑。
直到曹铄进了凌云阁，才打消了众人顾虑。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人对开掘坚镡墓遭受的损失抱有怀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曹铄身边的人现身讲述。
蔡稷离开包房后不久，下面传来他的声音：“诸位，你们中很多人应该也都认得我，我是公子身旁贴身校尉蔡稷。”
当蔡稷站上拍卖台的时候，下面一片宁静。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人们并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却能感觉的到，他将说出的话非同一般。
站在拍卖台上，蔡稷环顾众人接着说道：“大家或许已经听说过，今天凌云阁拿出的这些宝贝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正题来了，众人一个个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蔡稷，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公子前些日子召集了许多民夫和将士，把城外的坚镡将军墓给扒了个底朝天！”蔡稷说道：“挖坟掘墓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向来注重名望的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人回答蔡稷的问题。
当然，蔡稷也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随后他就说出了答案：“这座墓里机关重重，起初我们发现了一种只有远古才存在的怪兽。怪兽吞吃了上百名兵士，知道最后公子想了个用猪样钓怪兽的法子，才把他们给解决了。”
当蔡稷说出怪兽吃了上百名兵士时，在场的人们都惊呆了。
上百人，居然悄无声息的成了怪物肚子里的美食。
可他们这些人竟然还不知道就在离寿春城不远的一座古墓里，存在着这么恐怖的东西。
“这么多将士死在怪兽嘴里，公子当然不会答应。”蔡稷说道：“中郎将周昊带领将士们继续开掘，打算把怪物给断了根。可没想到……”
蔡稷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听他讲述的人们情绪都被带的有些低落。
“周将军也因此殉职了。”说出这句话，蔡稷眼圈红了。
他对众人说道：“我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今天卖的这些宝物，都是用周将军和将士们的鲜血换来的。请诸位买回去之后务必珍惜，千万不要让死去的周将军和将士们难以瞑目！”
最后，蔡稷拱了拱手说道：“言尽于此，在下告退！”
坐在包房里，听着蔡稷所说的一切，曹铄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蔡校尉说的太好了。”当蔡稷跳下拍卖台的时候，凌云阁管事说道：“今天必定能卖空所有宝物。”
“他说的有些地方夸张了，却也没夸张多少。”曹铄说道：“这次开掘古墓，摸金营确实损失不小。这些宝物也确实是周昊和死去的将士们用性命换来的。”
“死去的将士们有些家人就在寿春。”看向凌云阁管事，曹铄说道：“三天之后，如果所有宝物都卖了出去，你就逐个去他们家里，给他们送些钱粮。可不能让将士们死后，家眷过的日子还不如别人。”
“公子放心。”凌云阁管事说道：“我去探望他们的时候捎带看看他们家中有没有能来凌云阁做事的。如果有就安顿一些，毕竟在凌云阁做事，养家糊口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安排就好。”曹铄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事事向我禀报。”
凌云阁管事应了。
蔡稷回到包房，刚进屋就向曹铄行礼问道：“公子对我刚才说的那些可还满意？”
“说的不错。”曹铄点头说道：“平日里你是个话痨，没想到遇见这种事情居然还真能把话说的十分煽情。”
蔡稷嘿嘿一笑：“这还不是都和公子学的。”
“本公子向来沉稳老练，什么时候像你一样嘚吧个不停？”曹铄说道：“管管你那张嘴，以后或许还真能成器。”
“公子教诲的是。”蔡稷说道：“只是没我这张嘴，就怕公子会觉着日子烦闷……”
曹铄摇头一笑，没再理他。
下面的大厅里，站在拍卖台上的妙龄女子已经拿起一件宝物，向等着出价的人们展示起了宝物的性状以及拍卖底价。
蔡稷说的那些话显然起到了作用。
接连几件宝物，起价都要比以往凌云阁拍卖的价格要高。
即便这样，还是很快被人买去。
第1065章 能吃人的老鼠
曹铄在凌云阁坐了整个上午。
到了中午，他也没有返回住处，而是在凌云阁吃了。
过了午后，凌云阁第二场拍卖还没开始，曹铄带着蔡稷等人离开。
才到宅子正门，庞统就匆匆从里面迎了出来。
见到庞统，曹铄问道：“士元怎么在这里？”
“回公子，我早就来了。”庞统应道：“上午得到消息，袁家已经出兵了。”
“出兵了？”曹铄问道：“往哪里去的？”
“正如先前所料，袁家是向青州出兵，企图攻破臧霸之后再进徐州。”庞统问道：“公子要不要尽快整备兵马，准备迎敌？”
“那是当然。”曹铄说道：“我在徐州投了那么多心血，怎么可能把战事引进徐州？传令司马仲达，让他尽快召集兵马前往泰山一带，提防袁军攻破臧霸，长驱直入进入徐州。”
“袁家出兵，我也该向公子辞行。”庞统先应了，随后说道：“刘玄德身在荆州，知道袁家用兵必定不甘寂寞。一旦他怂恿刘表出兵，公子将会腹背受敌。我得尽快前去准备，南方守军可不是诸葛孔明的对手。”
“刘玄德那里就仰仗士元了。”曹铄回了一句。
庞统拱手说道：“我这就令人前去知会司马仲达，随后离开寿春前往庐江观望荆州动态。”
“有劳士元！”曹铄拱手回礼。
庞统告退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蔡稷说道：“我怎么觉着刘玄德就像是一只老鼠，东窜西窜，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老鼠？”曹铄问道：“你真认为他只是一只老鼠？”
“不是老鼠还能是什么？”蔡稷说道：“这么些年，只要他去了的地方准没好事，百姓流离失所不说，三军将士也是连连征战，连片刻消停都没有。原本很平静的地方，刘玄德一到，用不多久必定战事连连。我说他是老鼠，还是说的客气了一些。”
蔡稷说的并没有错。
自从刘备当初招募兵勇讨伐黄巾，凡是他去过的地方，还真是从来都没片刻消停。
可曹铄却不认为刘备是只老鼠。
老鼠只能让人心烦不已，却不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他对蔡稷说道：“刘备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凡是到了地方，总能掀起一股腥风血雨，使得地方不宁。可你想想，如果只是一只老鼠，拍死就好了。到如今，有谁真的把刘玄德给拍死了？”
蔡稷恍然：“这么说，他还真不是一只一般的老鼠，而是只能吃人的老鼠。”
曹铄哈哈一笑，拍了下他的胳膊说道：“这个比喻倒是贴切。”
曹铄积极备战，河北袁家此时已经挥起大军向青州进发。
袁家大军自邺城出发，一路赶往青州。
驻守青州的袁谭也向臧霸等人发起了猛攻。
面对袁谭的猛攻，臧霸等人倒是能应付，可从河北开来的袁家大军，他们却无力应对。
臧霸派出信使，向曹操告急。
许都城内，得到了臧霸告急的曹操。
示意信使退下，曹操向坐在厅中众人问道：“袁本初再次起兵七万进入青州，一路向仓亭逼近。臧霸派人前来告急，你们以为我该怎样应对。”
“应当即刻出兵，与袁家展开决战。”夏侯惇站了起来，对曹操说道：“官渡一战，袁家已经伤了元气。虽然袁绍召集七万兵马，可这些人都是新近募集。他们缺少训练，到了战场上和游勇并没什么差别。我军将士尽是百战猛士，两军交战，袁军必定不是敌手。”
“元让说的是。”夏侯惇话刚落音，曹仁也说道：“先前袁家势大，与他们交战还有诸多顾忌。如今袁家已经大不如前，明公只管出击就是？”
夏侯惇和曹仁极力主战，在坐的将军们纷纷应和。
曹操看向郭嘉等人，向他们问道：“你们以为该怎样？”
郭嘉起身说道：“诸位将军说的是，如果曹公出兵，袁绍此战必败！”
“连奉孝都这样说，明公还有什么顾虑？”曹仁接过话茬说道：“还请明公下令出兵，好好教训一下袁绍。”
曹仁话才落音，郭嘉又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要曹公出兵，还是请曹公下令，让臧将军撤兵。”
“让臧霸撤兵？”曹仁愕然说道：“如果臧霸撤兵，青州可就全都姓袁了。”
“不过是暂时姓袁。”郭嘉说道：“用不多久，青州全境都将姓曹。”
“奉孝还是把话说清楚。”曹操说道：“臧霸撤军，确实会把青州拱手让给袁本初。一旦他得了青州，就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徐州。”
“他进不了徐州。”郭嘉信心十足的说道：“公子早就在徐州做好部署等着他，不知曹公有没有得到消息，司马仲达已经在泰山一带召集兵马，随时可以进入青州作战。”
“既然子熔已经令司马仲达在泰山一带召集兵马，为什么不挥兵进入青州？”曹操说道：“子熔和臧霸两军配合，必定能够击破袁本初！”
“曹公难道还没看出，公子是想独自击溃袁家。”郭嘉说道：“如今公子只有徐州一地完整，淮南、庐江属于扬州，可扬州多半地界还在江东。仅仅只占据徐州一地，公子心中不安。可如果现在出兵，解除了臧将军危急，公子还能进得去青州？”
“子熔是想向我讨要青州？”曹操眉头皱起来问道。
“正是。”郭嘉说道：“青州给了公子，说来说去还是姓曹。总要强过曹公再分派官员前去驻守。以如今的公子军力，一统天下还是十分困难，可自保却是足够。既然公子想要，曹公不如给他。”
“他一个人，能管得过来那么大的地界？”曹操眉头皱着：“我知道子熔有些本事，可他毕竟年轻……”
“正因为公子年轻才会如此胡来。”郭嘉说道：“如果他再成长几年，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达到拿下青州的目的？”
“子熔脾性倒是有几分像我年轻的时候。”曹操笑道：“罢了，既然他想要，那就传令臧霸撤军，另外下令，让子熔挥兵进入青州，尽快与袁本初决战！”
第1066章 胜负其实已经有了定论
曹操的命令传到青州，正和袁谭作战的臧霸十分不解。
望着远处正在厮杀的将士们，臧霸眉头紧皱，脸色很是难看。
“司马仲达就在泰山聚集兵马，随时可以进入青州驰援。”驻马立于臧霸身旁的吴敦说道：“曹公却下令要我们撤军，不知是什么道理？”
“曹公的道理很明白。”臧霸说道：“把青州战场交给公子，要我们退到别处去。”
“交给公子？”吴敦不解的说道：“青州在曹公手里和在公子手里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臧霸说道：“青州在曹公手中，是曹公的家业。将来曹公传给公子，才会是公子的家业。如果公子现在得了青州，就能招募更多兵马。拥有足以和曹公抗衡的军力，以后谁还敢与公子争夺曹家？”
“曹公正值壮年，正是成就大业的时候，公子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吴敦愕然说道：“难道曹公就看不出来？不仅不训斥公子，反倒还让我们撤军！”
“训斥什么？”臧霸说道：“公子是曹家长公子，又素有威望，曹公早就打算把曹家交给他。壮大公子实力，正是稳固他在曹家的根基。假如曹公削弱公子，将来曹家其他公子必定有对家业觊觎者。作为父亲，与其看着他们兄弟争斗，倒不如尽早培植出一个能够成就大业的继承者。只有这样，曹家才会更加稳固。”
“这么说，我们是不撤也得撤？”吴敦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难不成还有其他选择？”臧霸向一旁吩咐道：“传令下去，此战结束，大军撤往豫州！”
和袁谭争夺青州许久，双方将士战死者众多。
曹操突然下令车里，吴敦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太爽快。
虽然心里不爽快，吴敦又不敢违抗军令，只得与臧霸一同撤军前往豫州。
臧霸等人撤军的消息很快传到泰山。
在泰山召集兵马，随时准备进入青州的司马懿得到臧霸等人撤军的消息，随即也有了动作。
自从河北袁家出兵青州，曹铄就把吕布和赵云调到了徐州。
泰山与青州毗邻的地方，司马懿和吕布、赵云并骑立于山坡上，眺望着远处。
“臧霸等人撤军豫州，后面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了。”望着远方，司马懿向吕布和赵云问道：“两位将军有没有做好准备？”
“准备？”吕布笑道：“准备什么？”
“臧霸等人已经率军后撤，用不几天就会退出青州。”司马懿说道：“公子大军来到青州还需要一些日子。抵御袁军的重任全在我们身上，我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两位将军而已。”
“司马将军言重了。”赵云在一旁说道：“公子令我和吕将军前来协助司马将军，有什么需要，将军只管吩咐就是。”
“有两位将军这句话就成。”司马懿微微一笑，对吕布和赵云说道：“我们兵马不多，而且不像公子率领的常备军那样精锐。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敌军阻截在青州境内，让他们不能把战事引到徐州。”
“司马将军有什么打算？”赵云问道。
“臧霸等人率军后撤，袁家必定会提防他们。”司马懿说道：“我军明天晚上可以出发，直奔仓亭一线布防，把战事控制在青州境内。”
“公子也是这个打算。”吕布说道：“司马将军和赵将军可领军随后，我自带一支兵马做为先锋，必定可在仓亭一线阻截敌军。”
吕布主动请为先锋，司马懿想都没想就抱拳拱了拱说道：“既然吕将军肯为先锋，那就有劳了！”
司马懿等人得知臧霸撤军之前两天，曹铄就得到了消息。
庞统去了庐江，司马懿还在徐州。
书房里，田丰、沮授和陈宫仨人坐在曹铄对面。
翻看着才从许都送来的书信，曹铄说道：“父亲居然真的下令让臧霸撤军，这是摆明了要我即刻出兵青州，与袁家决战。”
“曹公的命令有没有下达？”陈宫问道。
“还没有。”曹铄说道：“消息是郭公让火舞先送回来，父亲的信使应该几天后才会到达寿春。”
“曹公的信使还没到，公子急什么出兵？”陈宫说道：“不如按兵不动，等几天再说。”
“为什么要等几天？”曹铄说道：“我先出兵，不也是应了父亲的要求？”
“公台说的有理。”沮授接过话说道：“公子如果现在出兵，是公子自己的意思，虽然与曹公心思相符，可曹公必不爽快。如果曹公命令下达，公子就是奉命行事，和先一步出兵说法可就不同。”
“元皓也是这个意思？”曹铄看向田丰。
“公台和沮公都是这个意思，我哪敢有其他的想法？”田丰笑着说道：“公子得罪曹公不少，如果一味的无视曹公军令，即使曹公再怎样宠爱，对公子也会有所忌惮。父子异心，于曹家可是不利。”
“三位说的是，那我就再等一些日子。”曹铄说道：“趁着这几天，还可以让将士们多做筹备。匠作坊也能制出更多的兵械、箭矢。袁家虽然大不如前，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一举击溃他们，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军最近建造了许多车载投石车，还有飞鸢等器械，另外还奉公子军令打造了许多三角铁钉。”陈宫说道：“双方一旦开战，仅仅只是这些，就能打袁家个措手不及。”
“一次甚至几次措手不及，可不足以击溃袁家大军。”曹铄说道：“自从官渡战败以来，袁家必定吸取教训，他们不会贸然进攻，只会步步推进。”
“公子说的是。”田丰说道：“官渡一战，袁家吃了大亏。这次他们必定会吸取教训，可他们却是遇见了公子。公子麾下不仅兵械精良，而且还是猛将如云。可袁家却是大不如前，这场战事还没开，胜负其实已经有了定论。”
“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曹铄说道：“我们也不要太过轻敌，这场战事还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第1067章 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
臧霸、吴敦等人率军一路往西，赶往豫州。
为提防他们突然杀回，袁谭亲自带兵尾随监视。
快要到达青州与豫州交界，正率军走着，一骑快马从后面赶来。
“公子！”追上袁谭，马背上的斥候禀报道：“启禀公子，吕布率领曹军一千自泰山进入青州，正往仓亭方向赶去。”
早就知道司马懿等人在泰山屯兵，袁谭也派出不少斥候监视，可吕布还是在他派出的斥候眼皮底下带兵进入青州。
“快，传令下去，各地沿途拦截。”得到消息，袁谭吃了一惊，连忙下令。
报讯的斥候领命离去。
跟在袁谭身旁的辛毗问道：“公子，吕布进入青州，司马懿大军必定随后就来，依着我看不如回兵防御，等待袁公率领大军来到。”
“臧霸怎么办？万一他回头杀来，与司马懿协同，我军将难以抵敌。”袁谭不无担忧的说道。
“他们已经退到豫州边界，公子以为曹子熔还会让他们回来？”辛毗说道：“曹子熔是要青州，曹操也是打算把青州让给他。这次袁家对付的，仅仅只是曹子熔而已。”
“我军撤走回防，会不会太冒险？”袁谭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公子不放心，可以留下少量兵马尾随臧霸。”辛毗说道：“即使臧霸杀回来，沿途有我军防御，他们推进也不会太快。”
想了一下，袁谭说道：“也只有这样。”
“传令下去。”他高声喊道：“全军后撤，赶往仓亭。”
吕布率领一千骑兵，进入青州以后长驱直入片刻不做逗留的直奔仓亭。
骑兵速度本来就是极快，等到沿途袁军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策马奔过。
袁谭率领兵马一路赶来，他们离仓亭还有很远时，吕布已经到达了仓亭渡口。
站在渡口前，吕布向跟随他来到这里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守住渡口，背后要是来了敌军，只管跟我冲杀。”
“吼！”一千曹军纷纷举起兵器高声欢呼。
他们虽然只有一千人，而且清一色全是骑兵。
深入到青州腹地，四处全是敌人，可将士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慌甚至忙乱。
带领他们来到这里的，是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
而袁军有曾是曹军的手下败将。
始终认为自己是曹军之中最精锐的曹铄所部，哪里会把袁军看在眼里。
吕布率领一千曹军骑兵正在仓亭布防，一名骑兵从远处飞驰而来。
快到跟前，骑兵跳下马背，飞快的跑到吕布面前：“启禀将军，袁谭率领大军，正往仓亭赶来。”
“他不追赶臧霸了？”吕布问道。
“袁谭留下少量兵马监视臧霸。”骑兵回道：“他则率领大军往仓亭来了，看样子像是想把我军围歼在这里。”
“围歼我军。”吕布蔑视的一笑，向将士们喊道：“袁谭率领大军正在赶来，企图围歼我军。将士们，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让他得逞？”
“不会！”一千曹军将士先是发出一阵哄笑，随后齐刷刷的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袁军，认为他们先前曾被我军在官渡打了个不着南北，而且河北老兵折损巨大，如今赶来的都是袁绍新近招募的兵马。”吕布喊道：“可你们别忘记，袁谭的兵可是和臧霸打了好些日子的仗。他们可不是那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而且他们人数远远比我们多，虽然我们只要守住仓亭就是大功一件，可这场功劳并不容易拿到，那是要用命去换的！”
将士们都没吭声。
吕布说的这些都是存在的现实。
袁谭麾下兵马远远多于他们，而且还都是和臧霸等人厮杀了许多日子的老兵。
面对这样的敌人，将士们还真是大意不得。
吕布率领的都是骑兵，而司马懿虽然和赵云随后带兵进入青州，双方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先锋已经到了仓亭，司马懿的大军才进入青州没有多远。
两路兵马进入青州，袁谭不敢怠慢，也催促大军加快行进。
司马懿和赵云带兵进入青州以后，并没能像吕布那样一路疾驰杀往仓亭。
半道上，他们遭遇了袁军的堵截。
虽然战斗规模不是很大，却拖延了行军的日子。
带兵在仓亭驻扎了两三天，看着将士们才把防御工事做好，一名校尉跑到吕布面前：“将军，袁谭率军赶来，离仓亭不过二十里。”
“还要多久能到？”吕布问道。
“算起来不过半天。”校尉回道。
“他们有多少人马？”吕布又问了一句。
“少说也有两万人。”校尉问道：“将军，怎么办？”
“两万人。”吕布蔑视的一笑：“我军将士个个精锐，虽然袁谭麾下都是老兵，以一敌二十，我军应该还是能够做到。何况我们并不是要歼灭他们，而是只让他们无法夺取仓亭罢了。”
校尉抱拳低头没有吭声。
吕布接着吩咐道：“再探，务必要把敌军动向探查清楚。”
校尉应声退下。
与此同时，袁谭率领大军已经逼近仓亭。
走在大军最前面，袁谭看见前方有匹快马正飞驰而来。
马背上是一个袁军斥候。
快到袁谭跟前，斥候勒住马，抱拳说道：“启禀公子，吕布在仓亭一线布防，如今已经部署妥当，只等我军前去。”
“这么快？”得到吕布赶往仓亭的消息，袁谭马不停蹄的带兵赶来，可曹军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部署。
“两位辛公，你们觉着该怎么办？”袁谭向辛评和辛毗问道。
“我军人数是吕布的二十多倍。”辛毗说道：“即使强攻，吕布也支撑不了多久。”
“辛公的意思是强攻吕布？”袁谭问道。
辛毗点了点头：“司马懿已经率军进入青州，我军沿途虽然有些阻截，却根本不可能把他拦住。如果不能在司马懿赶到之前击破吕布，仓亭可就落入了曹子熔之手。”
望着前方，袁谭攥了攥拳头，脸色有些不好的向全军下达命令：“全军听令，尽速前进！”
第1068章 攻不破的堑沟
仓亭渡口。
吕布手提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
在他身后，是一千名跨坐战马全副武装的曹军骑兵。
与他们遥遥相对的，是袁谭率领的两万袁军。
两军之间有着一条长长的堑沟。
堑沟不是很宽，战马飞驰可以直接从上面跃过，可人的跳跃力一般不可能横跨。
望着堑沟对面的吕布，袁谭向身后问道：“谁去给我把吕布拿了？”
跟在袁谭身后的将领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回头看了一眼，袁谭眉头紧锁喝问道：“难道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擒吕布？”
将军们都低下了头。
吕布是世之猛将，别说他们这些人，就算颜良、文丑没有投效曹铄，单打独斗也不可能会是吕布的对手。
没人敢上前向吕布挑战，双方之间又隔着堑沟，袁谭脸色十分难看。
“吕布挖出堑沟，我军将士若要强攻，只能在其上搭起木板。”辛毗说道：“敌军必定会乘势发起进攻，到时我军吃亏不小。”
“有什么法子没有？”袁谭问道。
“只有先以骑兵冲锋，等到与吕布纠缠起来，步军再随后杀至。”辛毗说道：“吕布已经做好部署，这一战伤亡在所难免。”
望着吕布及其属下将士，袁谭眼睛微微眯了眯：“我不在意伤亡多少，我只在乎究竟能不能攻破吕布。”
“传令下去，骑兵出击！”他抬起手臂喊了一声。
阵阵号角吹响。
袁军骑兵纷纷出阵。
河北袁家常年镇守北方，虽然不像当初的公孙家有许多骑兵，袁家的骑兵规模也是不小。
跟随袁谭出征的骑兵，足有两三千人。
出阵以后列着队形向前推进。
袁军出击，吕布也抬起了手臂。
曹军将士纷纷从背后取下长弓，搭起箭矢瞄准正向前推进的袁军。
袁军骑兵走到距堑沟还有数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进攻！”走在最前面的将军兵器向前一指，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由于有堑沟阻挡，骑兵不可能像在空旷的地界一样发起全面进攻。
袁军骑兵以横列为层次，一波一波的冲出。
头一列与第二列之间保持着十多步的距离，在第一列骑兵越过堑沟的时候，第二列不会紧跟着撞上去。
袁军骑兵发起进攻，曹军将士张弓搭箭等候着吕布下达命令。
凝望着冲过来的袁军骑兵，吕布高高举起右手。
当最前面的袁军要策马冲过堑沟的时候，吕布猛的按下手臂喊道：“放箭！”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曹军将士纷纷松开弓弦。
弓弦阵阵，无数箭矢呼啸飞出。
正策马跃过堑沟的袁军骑兵顿时被箭矢罩在其中。
有些骑兵凌空跃起，连人带把被羽箭射中，摔落在堑沟里。
冲锋中的袁军骑兵在曹军的箭雨下纷纷落马。
第一批骑兵冲过堑沟的不过半数。
后续的骑兵冲上来，当他们跃过堑沟的时候，和冲在前面却已经阵脚混乱的第一波骑兵撞在一起，更成了曹军将士的活靶子。
虽然袁军骑兵成片的倒下，更多的袁军还是蜂拥着向曹军杀来。
眼看敌军越来越近，吕布画戟一抡，吼了一声：“杀！”
率先策马冲出，等到曹军将士紧跟着发起冲锋的时候，吕布已经杀出去一大截。
冲过堑沟的袁军看见吕布杀了过来，心底都是有些恐慌，生怕吕布冲向自己。
迎对着吕布的袁军纷纷向两旁躲开。
他们这一躲，原本还有些秩序的袁军阵列顿时有些乱了。
挥舞方天画戟冲向袁军的吕布很快发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严阵以待的袁军，而是袁军给他让出的一条笔直大道。
冲向袁军的吕布觉得有些好笑。
双方还没开战，对方已经因为他的武勇而表现出了惧怕。
与袁军相反，冲上来的曹军将士士气如虹。
他们呐喊着，手中兵刃前指，马蹄如雷卷起阵阵尘烟，向还没完全跨过堑沟的袁军冲来。
冲锋中的曹军撞上还在堑沟边上的袁军。
双方都是骑兵，可一方停下而另一方带着雷霆之势撞上来，停下的一方必定受到极大的冲击。
趁着曹军将士冲了上来，吕布也杀进袁军之中。
带领袁军骑兵最先冲过堑沟的袁军将领只觉得一股风从脑后卷来。
当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抡向他的后颈。
可怜这位袁军将领，他甚至都没看清吕布，脑袋就从脖子上搬了家。
堑沟对面，还没冲过来的袁军骑兵纷纷驻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同伴被曹军屠杀。
已经冲过堑沟的袁军，在曹军的进攻下纷纷落马。
还有些袁军在后退中掉落到堑沟里，被跟上来的曹军用弓箭射杀。
战斗并没像袁谭设想的那样发展。
袁军步兵根本没来及发起冲锋，甚至骑兵都没能全部冲过堑沟，这场战斗就已经终结。
驻马立于堑沟边上，吕布抬起方天画戟指向远处的袁谭。
曹军将士在他身后高高举起兵器，发出阵阵胜利后的欢呼。
被斩杀的袁军骑兵倒在地上，有些死于战斗中的战马与他们一同静静的躺在曹军脚下。
还有一些战马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去，躺在地上挣扎着发出悲惨的嘶鸣。
更多的战马则失去了主人。
没有了主人的它们，盲目的四散奔走，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袁军主阵传出了鸣金声。
堑沟前的袁军骑兵纷纷后撤。
没有一个人回头。
惨烈的厮杀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亲眼目睹了昔日同伴被曹军屠戮，还活着的袁军骑兵一个个胆战心惊，哪还敢回头多看一眼。
遥遥望着吕布，见他用画戟指着自己，袁谭脸色更加难看。
“公子……”首次进攻不成，辛毗心中也有些愧疚，他对袁谭说道：“吕布防御森严，不如先驻扎下来静观其变。司马懿率军来到这里，少说还得三五天，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袁谭没有吭声。
司马懿率军来到仓亭，确实需要三五天，可给他留的时间却没有那么久。
第1069章 他们不来我们去
吕布占据仓亭，司马懿所部还得三五天才能赶到。
从背后发起进攻，吕布率领的曹军将士仅仅只有一条堑沟可以依托。
表面看来，袁谭确实有足够的时间攻破吕布。
可他却很清楚，如果两天之内不把吕布拿下，仓亭就彻底落到了曹军手中。
拿下吕布之后，他还必须在司马懿赶到之前构筑起防御工事。
以他麾下的人马，对付臧霸等人或许足够，可面对曹铄手下将士，却完全不是对手。
当天晚上，大军驻扎下来，袁谭却丝毫没有睡意。
站在军营边，眺望着远处的曹军军营。
吕布驻扎的地方亮着团团篝火，从他这边望过去，就像是在仓亭渡口边缘闪烁着一颗颗的繁星。
“把两位辛公请来。”望了一会，袁谭向一旁的卫士吩咐。
卫士应声离去。
没过一会，辛评和辛毗奉命来到。
到了袁谭身旁，俩人与他见礼。
辛评问道：“公子这么晚叫我俩过来，难不成是打算夜袭敌军？”
“白天难以攻破吕布防线，趁夜突袭或许有用。”袁谭说道：“我打算等到天色再晚一些，下令将士们发起进攻。”
“公子打算也不是没有道理。”辛评说道：“可我却觉得不妥。”
“不妥？”袁谭一愣：“辛公认为哪里不妥？”
“我军就在敌军附近驻扎，如果是公子，会不会提防敌军趁夜突袭？”辛评问道。
袁谭皱了皱眉头：“当然会提防。”
“既然敌军有了提防，公子又怎么能攻破堑沟？”辛评向袁谭问道。
想到夜袭的时候，袁谭脸色本来已经不是十分难看。
可被辛评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袁谭的神色又难看了起来。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他向辛评和辛毗问道。
“夜间不便进攻，不如等到黎明。”辛评说道：“黎明时分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那时进攻最容易得手。”
看向辛毗，袁谭问道：“你也是这个看法？”
“我也是同样的看法。”辛毗回道：“如果黎明时分进攻，成事的可能确实会大许多。”
沉吟片刻，袁谭点头说道：“既然两位都认为不该进攻，今晚就先让吕布逍遥着，等到黎明时分，再给他点颜色瞧瞧。”
“预祝公子旗开得胜！”辛评、辛毗同时抱拳说道。
此时的曹军军营。
吕布坐在帅帐中。
在他身旁围坐着麾下的几名校尉。
校尉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吕布的脸上，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诸位。”环顾众校尉，吕布说道：“今晚十分关键，我们首先要等着袁谭，看他会不会趁夜突袭。”
“我军已经做好准备，如果袁谭趁夜突袭，保准让他比白天损失更加惨重。”一个校尉抱拳说道。
“如果他不来突袭，我们就过去弄他。”吕布说道：“袁谭的时间并不多，他巴不得立刻把我军从仓亭赶走。”
“什么都由着他想，我们还不如不来。”又一个校尉说道：“请将军下令，我们无不效死向前。”
“说的好！”吕布笑着赞了一声：“如果事事都顺着袁谭，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次出兵青州，诸位都要明白一个道理。”看着校尉们，吕布说道：“一旦我们被袁军击破，把仓亭让给了袁谭。公子率军来到青州，作战将会极其艰难。万一战事不利，让袁军进入徐州，淮南可就危险了。我们败的起，徐州、淮南和庐江的百姓们，还有我们的家眷亲人可败不起。”
校尉们个个脸上露出凝重。
他们的家眷亲人都在淮南。
一旦曹铄兵败，曹铄还可以退到许都，他们的家眷却只能任由袁军宰割。
纷纷起身，几名校尉对吕布说道：“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即使挫骨扬灰，我们也在所不惜！”
“有诸位这句话就够了！”吕布也站了起来：“我愿与诸位勠力同心，再为公子建立功勋！”
夜色越来越深，袁军并没有发起进攻。
曹军将士却都在悄悄的做着准备。
他们并没有给战马裹上马蹄。
裹马蹄只是行军的时候为了不发出声音才会选择。
过不多久，曹军就要向袁军发起突袭。
战马只有在能撒开四蹄飞奔的时候才能与马背上的骑兵人马合一，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
暴露行踪只是早晚的事情。
袁军夜晚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防备。
与其画蛇添足的给战马裹上马蹄，倒不如在发起进攻之后，大大方方的向敌军冲锋。
提着方天画戟，吕布在将士们面前来回走着。
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任何站前动员。
该说的话，校尉们已经替他转达。
将士们虽然一声不吭，吕布却能感觉的到，在他们体内正沸腾着一腔热血。
每一个曹军都知道，这一战关系着司马懿能不能及时赶到。
而司马懿的赶到，又以为这曹军能不能守得住仓亭。
只要守住长亭，曹军就占据了黄河天险。
袁军隔河进攻必定会都到极大阻碍。
相比于根本没有水军的袁家，曹铄麾下水军虽然训练相对较少，可在水面上，他们却能起到关键作用。
守住了仓亭，就是守住了胜利。
曹军将士很快整备完毕。
一名校尉跑到吕布面前小声说道：“将军，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吕布点了下头说道：“出发！”
下了命令，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赤兔。
校尉则超这将士们挥了挥手。
一千名曹军纷纷上马，把长槊插在一旁的兵器套里，手上提着长弓。
画戟向前一指，吕布喊道：“进攻！”
原本安静到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曹军军营，随着吕布一声令下，顿时热闹了起来。
马蹄滚滚，曹军将士策马冲锋。
如同奔雷般的蹄声给夜晚带来了一阵喧嚣。
曹军的进攻很快引起袁军的主意。
“敌军突袭！”袁军军营中，负责监视曹军的将士们发出了警示。
睡梦中的袁军听见喊声，纷纷从营帐里跑出来，许多人甚至连铠甲都来不及穿，就拖拽着兵器冲出了帐篷。
第1070章 不像是曾经的吕布
冲锋中的曹军在离袁军军营还有一射不到的距离时，纷纷张开长弓射出箭矢。
袁谭根本没想到吕布竟然会以这么少的人发起突袭。
军营中，袁军将士一片混乱。
还没做好防御准备的袁军，在曹军射出的箭矢下成片成片的倒下。
冲出帅帐，袁谭挥舞着长剑喊道：“敌军人数不多，都不要乱，给我打回去！”
他喊的在理，可袁军将士们已经乱了，谁还能听到他的喊声。
只有离中军稍远些的地方，一队袁军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冲了过来。
带领这队袁军的正是辛评和辛毗。
眼看吕布率领的曹军即将冲进袁军军营，辛评喊了一声：“将士们，加快行进，为公子争得时间。”
跟随他和辛毗的袁军将士加快了奔跑，很快就冲进了军营，迎着曹军杀了上去。
骑兵冲锋，如果面对的是严阵以待的步军，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曹军占了个巧，那就是辛评、辛毗率领的袁军虽然早有准备，却不是列阵备战，而是迎面奔跑过来。
两支兵马撞在一起，许多袁军被战马重装的飞了出去。
挥舞着方天画戟，中在最前面的吕布丝毫没有停滞，一路上砍杀了不知多少袁军，居然在敌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贯通的血路。
掉转战马，吕布发现他杀的太远，尾随在后面的曹军将士居然没有跟上来。
发现这一情况，吕布又回过头杀了回来。
一来一回，可把袁军给杀破了胆。
见到吕布，袁军纷纷退开，就怕被他撞个正着。
曹军的冲锋势头很快被袁军挡住。
袁谭这时也已经召集了原本四处乱跑的将士，向着曹军杀了过来。
厮杀中，吕布发现袁军正打算对他们形成合围，喊了一声：“走！”
本来就没打算恋战的曹军纷纷回头，跟着吕布往堑沟那边奔去。
混乱中，袁军骑兵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等他们上马提起兵器，曹军已经后撤。
赶到战场的袁军骑兵，只能无奈的看着曹军退走。
吕布这场冲杀，虽然没能对袁军造成摧毁性的打击，却极大的挫伤了袁军的士气。
军营里，袁军将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收拾着战场。
一些袁军把战死的同伴抬到一起。
另外一些人则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挖起深坑埋葬同伴。
相比于袁军将士，退回的曹军则是意气风发。
跟在吕布身后，一个校尉喊道：“将军，这一场杀的痛快，看看袁家那些人，一个个怂的拖着兵器就跑，实在是爽快的很。”
“虽然杀的爽快，敌军却没伤及元气。”吕布说道：“此后的几天，我们还得要多加提防才是。”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校尉纷纷应了。
此后的两天，袁谭每天都会率军向吕布发起进攻。
然而吕布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把袁军击退。
直到第三天，司马懿大军离仓亭已经很近的消息传到袁谭军中。
望着吕布驻军的方向，袁谭直到，仓亭他是彻底丢失了。
“公子，该走了……”辛毗来到他身后，十分愧疚的说道：“这次没能攻破吕布，实在是我们……”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吕布向来有勇无谋，用兵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袁谭皱着眉头说道：“他过去也曾投到袁家，还和黑山贼张燕有过厮杀。可我那时并没觉着吕布怎样。”
“会不会是……”辛毗话说了一半就没再接着说下去。
袁谭看向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司马懿？”
“正是。”袁谭说道：“吕布会不会是出兵之前就得到司马懿的指点，要他如此应对，我军才会屡屡受挫？”
辛毗愕然：“如果真是那样，司马懿可了不得！”
望向驻扎在仓亭的曹军，袁谭捏着下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吕布虽然武勇，以往却并不是没有败过。
这次和袁家作战，不仅屡次以少胜多，而且还胜的十分漂亮。
由不得袁谭不怀疑他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
“公子，多想无益，还是早些撤走，以免司马懿来到被他合围。”袁谭还在望着远处发愣，辛毗提醒了一句。
袁谭摆了下手：“传令，撤军！”
临走的时候，他还心有不甘的望着吕布驻军的地方。
吕布的军营里，将士们时刻戒备着，随时准备应对袁谭的进攻。
接连几天吕布都没敢有片刻懈怠。
不仅安排兵士每时每刻关注袁谭麾下兵马，就连他自己，也是时常向袁军驻扎的方向张望。
袁军开始后撤，一旁的校尉对吕布说道：“将军，袁谭好像要跑……”
“司马将军和赵将军领兵来了，他当然要跑。”吕布说道：“再不跑，没等袁绍来到，他已经被我军给合围了。”
“袁谭这两天攻势十分猛烈，幸亏有将军在。”校尉不失时机的拍着吕布马屁：“如果不是将军，恐怕仓亭已经丢了。”
“如果不是司马将军事先有了部署，就算我在，仓亭也难保住。”吕布说道：“难怪公子倚重他，把整个徐州都交给了他。有他在徐州坐镇，谁还能把徐州攻破。”
“司马将军运筹帷幄重要，吕将军勇冠三军更重要。”校尉说道：“如果不是将军虎威震住敌军，我们哪能胜的那么轻易？”
虽然知道校尉是在拍他马屁，吕布还是觉得浑身都被拍的舒坦。
“司马将军到什么地方了？”望着撤走的袁军，吕布问道。
校尉回道：“距离仓亭不过五六十里，再有一天应该就能到了。”
“等到司马将军接管了这里，仓亭就算是彻底保住了。”吕布松了口气说道：“传令下去，从即刻起，直到司马将军赶来，任何人不得有半点懈怠。”
校尉领命传达军令去了。
眺望渐渐远去的袁军，吕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没能夺下仓亭的袁谭退回平原，等候袁绍大军赶来。
而此时的曹铄，也已经整备了大军，带着匠作坊制造出的新式军械，浩浩荡荡的朝着青州方向进发。
第1071章 要成线不能成面
大军从淮南出发，穿过徐州进入泰山地界。
泰山是青州与徐州的交界。
过了泰山，就属于青州腹地。
自从官渡之战，臧霸和袁谭就一直在争夺青州。
双方互有攻伐，彼此也都有过一些胜负。
经过臧霸等人的争夺，青州南部有些地方已经属于曹家。
臧霸撤走，吕布率军占据仓亭，司马懿又紧随其后进入青州。
如今的青州，曹家和袁家以黄河为界各占一半。
袁家这次进攻，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虽然带了许多精良的装备，将士们也要比袁家新近招募的兵勇精锐的多。
可曹铄在行军的时候还是十分谨慎
快到泰山边界，曹铄勒住马。
大军停了下来。
跟在曹铄身后的田丰问道：“公子，怎么了？”
“前面就是青州了。”望着前方，曹铄说道：“这一战如果我们败了，袁家将会进入徐州，进而夺取淮南，我和诸位积攒的家业将随着袁军深入而化为飞灰。如果我们胜了，袁家气数可就彻底尽了。”
“公子不必刻意提醒。”田丰说道：“公台镇守淮南，士元去了庐江，元直则在后督办军粮。我和沮公却被公子留在身边随军，公子的意图，我们都明白。”
“我并没有什么意图。”曹铄说道：“把你和沮公留在身边，无非是你俩更了解袁家。一旦开战，有你俩在，我们攻破袁家的可能也会更大。”
田丰低下头，抱拳朝他拱了拱：“公子说的是。”
“火舞传回消息，吕将军先前屡次击退袁谭，保住了仓亭渡口。”望着前方，曹铄说道：“仲达也率大军去了仓亭，如今那里我军已是保住。依元皓来看，我该怎样做，才能彻底攻破袁家，甚至夺取邺城？”
“邺城？”田丰问道：“公子想要邺城？”
“袁家根基就在邺城，如果不拿下那里，早晚还是要和我们曹家为敌。”曹铄说道：“我当然想要拿下邺城。”
“我看公子还是拿下青州就好。”田丰说道：“得了青州，以后才能进而往北。公子现在需要做的，是拉线还不是布面。”
“拉线和布面有什么区别？”曹铄问道。
指着东边划了下手，田丰说道：“天下就像一只卷轴，公子如今要做的就是先稳固了卷轴的轴。扬州、徐州、青州位于东方，练成一线如同一只卷着天下的轴。而邺城却在兖州，位于卷轴稍稍靠内的地方，公子可以不用先得。更重要的是，公子想要邺城，曹公难道就不想？”
看着田丰，曹铄问道：“难道父亲也会要邺城？”
“当然会要。”田丰说道：“公子要取青州，曹公可是给了个极大的人情，把臧霸等人撤走，就是摆明了要送青州给公子。难道公子还想和曹公抢兖州不成？身为人子，公子可不能一点甜头也不给曹公。”
“元皓说的是。”曹铄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我给疏忽了。”
“公子不仅不能要兖州，将来攻破袁家，并州、幽州等地也是不能取于手中，唯一能落到公子手中的，只有辽东。”田丰说道：“公子是曹公长子，曹公有心扶持，也会担心公子实力过于膨胀，对他有所威胁。”
“父亲如果真那么想，还真是多虑了。”曹铄微微一笑说道：“世上从来只有兄弟相残，哪里有父子相残的道理？”
“公子虽然这么想，可曹公却不会不这么想。”田丰说道：“即使曹公没有这么想，留在许都的诸位公子也会那么想？”
“元皓可是在怂恿我们兄弟不合。”曹铄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这些话传到父亲耳中，你可是会有得罪受。”
“公子会让这些话传到曹公耳中？”田丰同样咧嘴一笑，向曹铄问道。
曹铄嘴角一勾，没有回答田丰，抖了下缰绳策马前行。
走出两步，他喊了一声：“继续前进！”
跟在曹铄身后的将士们得到命令，纷纷迈开步伐继续向前。
田丰还在望着曹铄的背影，沮授来到他身旁。
“你刚才和公子说些什么？”沮授小声问道：“公子怎么好似十分开心的模样？”
“公子可不是开心。”田丰说道：“他只是庆幸。”
“庆幸？”沮授问道：“双方还没开战，有什么好庆幸的？”
“值得庆幸的太多。”田丰笑道：“曹袁两家开战，从战事伊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袁家上下异心，各自怀着盘算。而曹家却是上下一心，共怀御敌之情。音虽相同字却不同，结果当然也会不同。”
“元皓说话从来不会这样拐弯抹角。”沮授说道：“今天是怎么了？话也不说个明白，只是一味让人猜测。”
“有些话不能说，公子不说，我更不会说。”田丰微微一笑，对沮授说道：“沮公只要知道，追随公子绝对不像在袁家那样就是。”
“如果只是这些，还用得着元皓说？”沮授摇了摇头。
大军继续向前，穿过泰山挺进青州。
此时司马懿已经率军进驻仓亭多日。
仓亭和延津一样是个渡口。
袁军要得到整个青州，就必须攻破仓亭，从渡口登陆，才能进一步南下，达到夺取徐州、击破淮南的目的。
同样的道理，曹军想要得到青州，进而攻进河北腹地，也必须寻找一个能够渡河的地方。
袁绍选择了仓亭，曹铄也选择了这里。
一场决定袁绍和曹铄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站在渡口边，望着对岸，司马懿向吕布和赵云问道：“两位将军认为我军攻上对岸需要多少日子？”
“袁谭撤走之后加强了对岸的戒备。”赵云说道：“袁绍大军也已经来了青州，想要攻破敌军登上对岸，我看少说也有三两个月。”
“只要公子来了，三五天就成。”一旁的吕布却提出了和赵云完全不同的想法。
司马懿没说赵云猜想的对，也没说吕布猜想的对，只是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第1072章 挖个坑自己跳进去了
仓亭落入司马懿之手。
袁谭退回仓亭以北，在河岸对面驻扎。
双方隔河对峙，曹军没有过河的打算，袁军也没做出任何不该有的举动。
仓亭距离邺城和淮南相差不多。
袁绍早几天出发，曹铄要比他晚一些。
而且曹铄军中还携带着飞鸢和类似于霹雳车的移动投石车。
经过改良，飞鸢和移动投石车都可以用马匹拉着走。
可它们毕竟沉重，两匹马拉着还是有些吃力。
正因为有这些器械的存在，曹铄大军行进的才十分缓慢。
曹铄才过了泰山，正往仓亭方向行军，袁绍已经带着大军赶到了仓亭。
袁绍站在黄河岸边，在他身后是袁谭、袁熙、袁尚和袁家的一众幕僚、将军。
“听说先前你和吕布交战，半点好处都没讨到？”袁绍问道。
袁绍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满，袁尚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
袁谭却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父亲明鉴，吕布那一战用兵如神，必定是得了别人点拨……”
“别人点拨？”袁绍打断了他：“你觉得曹子熔身在淮南，还能点拨远在仓亭的吕布？”
“不是曹子熔。”袁谭说道：“应该是司马懿。”
“司马懿？”袁绍说道：“以往并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难不成他比曹子熔还要厉害些？”
“不见得比曹子熔厉害，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袁谭说道：“曹子熔麾下猛将如云，谋略之士也是多如牛毛。我曾派出探马，得知他分派司马懿镇守徐州，庞士元去了庐江，徐元直督办粮草，淮南则由陈公台坐镇。”
“跟在他身边的是谁？”袁绍问道。
“田元皓和沮授。”袁谭说道：“这些人他没有全都留在身边，而是让他们各行其事彼此很少相互照面。如此一来，各人之间不会有争斗，也不会有冲突，反倒……”
袁绍狠狠瞪了他一眼，袁谭赶紧闭嘴。
当初袁家官渡兵败，就是因为幕僚和将军们各怀心思。
当着袁绍的面提起这些，无疑是在给他难堪……
袁谭也发觉不妥，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语半句。
众人正望着河岸对面的曹军，一名斥候跑了过来，向袁绍行礼说道：“启禀袁公，曹子熔大军已经进入青州，正往仓亭方向赶来。”
“还有多少天他能到达仓亭？”袁绍问道。
“由于曹子熔军中辎重颇多，行军相对缓慢，也还需要二十天左右。”斥候回道。
“二十天。”望着河岸对面，袁绍蹙起眉头向袁谭兄弟几人问道：“你们觉得和曹子熔全线决战，我们有几分胜算？”
袁谭低着头没有吭声。
袁熙也望着河岸对面不做表态。
和吕布交过手，袁谭当然知道曹铄麾下将士勇猛。
与这样的一支敌军作战，他认为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可这样的话又不能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
假如说出曹铄不堪一击，万一袁绍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他，那才是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袁谭和袁熙没有吭声，袁尚却在一旁说道：“曹子熔有多少能耐，父亲还能不知道？他虽然有些本事，毕竟还是后生小辈。我觉着若论能耐，长兄可比曹子熔强了许多。”
目光落在袁谭脸上，袁绍的神情有些不置可否。
“显甫言过其实。”知道袁尚是在给他挖坑，袁谭说道：“以往我和曹子熔不算亲近，对他最了解的还是显甫。对付曹子熔，还得显甫出面才是。”
“兄长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袁尚赶紧说道：“曹子熔在曹家是长子，而兄长在我们面前也是长兄。彼此都是家中最长，如要对决，当然是兄长与曹子熔争锋。”
袁家三兄弟，以袁谭最务实。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当然不会认为能独力对付曹铄。
“我虽然是袁家长子，可论贤良却不如显甫。”袁谭推辞道：“这次对付曹子熔，还是显甫出面最好。”
袁尚正要说话，袁绍打断了他们：“好了，你俩心里揣着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明白？既然你俩都举荐对方应对曹子熔，我就令你俩各领一军前去。记得彼此照应，不得背后耍诈！”
本打算让对方去迎战曹铄，没想到连带着自己也填了进去，袁谭、袁尚脸色都不太好。
只有袁熙站在一旁，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袁谭、袁尚之间的争斗早就开始，袁熙从来不参与其中，只不过他和袁尚走的要比同父同母的袁谭更近一些。
毕竟他和袁谭的母亲早年亡故，袁尚的生母刘夫人如今才是袁家后宅之主。
在袁家生存，依靠袁尚，远比依靠袁谭更实在。
得了命令，袁谭、袁尚不敢违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
“父亲，曹子熔大军还远，要不要先行渡河？”袁熙终于开口了，他对袁绍说道：“司马懿虽然手握重兵，可我军人数远远多于他们。一旦曹子熔也来了，这点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回头看着袁熙，袁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显奕说的没错，趁着曹子熔没来，如果我军能够度过黄河，胜算将会更大一些。”
“显奕觉得谁为先锋合适？”袁绍问道。
“长兄和三弟已经领了军令，孩儿不才，愿为先锋。”袁熙应道。
“你俩也和显奕学着点。”袁绍说道：“看看显奕，有事从不推诿，倒是你俩，推诿扯皮从没见少。”
袁谭和袁尚都低下了头。
想在袁绍面前卖弄，坑对方一把，把自己给坑进去不说，还给袁熙提供了个表现的机会。
不过兄弟俩对袁绍赞许袁熙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论家中排位，袁熙是老二，接管河北怎么也轮不到他。
如果论后宅支持，袁尚的母亲刘夫人是后宅之主，也不可能帮着袁熙拿到河北。
没有威胁的人，即使得了几句赞许，也算不上什么。
“显奕！”望着河岸对面，袁绍说道：“既然你愿为先锋，我就把渡河交给你。即刻起，你就筹备渡河，务必在曹子熔来到之前，拿下仓亭。”
第1073章 没有把握的战争
黄河北岸，袁军将士忙着砍伐树木。
和吕布、赵云一同站在南岸，眺望着对面的袁军，司马懿嘴角浮着一抹浅笑：“袁家要进攻了。”
“我只带了一千人，依照司马将军计策，袁谭两万人马尚且无法攻破我军防线，如今我军也有近两万人，还隔着黄河天险。我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法子能渡过黄河。”
“将军可不要小瞧了袁家。”司马懿说道：“虽然官渡一战，袁家幕僚、将军多半被曹公和公子擒获，可他们如今还有逢纪、审配等人，也是不容小觑。”
“公子说过，袁家所以有官渡之败，就是因为逢纪、审配等人为己谋利。”赵云在一旁说道：“有他们在，应该也是不足为惧。”
“官渡一战确实和审配、逢纪等人有着极大关系。”司马懿说道：“可他们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如今审配守着邺城，逢纪跟随袁绍来到仓亭。这一战悬念虽然不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两位将军。”看向赵云和吕布，司马懿说道：“无论怎样，我们还是不能轻视了敌军。在公子来到之前，务必勠力同心守住仓亭。”
吕布和赵云一同拱手说道：“司马将军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目光定在吕布脸上，司马懿说道：“沿岸防务交给吕将军。”
“司马将军放心，有我在，必定不让一个敌军过河。”吕布应了。
“我做什么？”赵云问道。
“既然有防，当然要有攻。”司马懿说道：“总不能只看着敌军进攻，我军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司马将军的意思是……”赵云瞬间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
“赵将军已经看出来了。”司马懿笑着说道：“敌军发起进攻，一旦吕将军稳住阵脚，还请赵将军率领本部人马趁势杀出。先夺下敌军沿线滩头，至于守不守得住，反倒没那么重要。”
“只要打下，不用守住？”赵云疑惑的问道。
司马懿很肯定的点头说道：“只要打下，不用守住。我们要的是摧毁敌军士气，而不是夺取敌军滩头。以我军目前的军力，还不足以同敌军展开决战。”
“知道了。”赵云应了一声。
对岸的袁军还在向岸边搬运木料，显然是打算在黄河上造起一座浮桥。
奉命发起进攻的袁熙望着河岸对面的曹军，脸上是一片凝重。
“二兄可有把握打过黄河？”正眺望着河岸对面，袁熙听见身后传来袁尚的声音。
回头看向袁尚，袁熙问道：“显甫不陪着父亲，怎么来了？”
“父亲要我整备麾下将士，等到曹子熔来了仓亭，与长兄协同出战。”袁尚说道：“将士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哪需要我去监管。曹子熔没到，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来看看二兄如何过河。”
“显甫认为我能过得去河？”袁熙问道。
“难道二兄不认为能成功过河？”袁尚诧异的问道：“既然没有把握，为什么要向父亲请战？”
“你和长兄彼此推诿，父亲已经心生不满。”袁熙说道：“如果我不从中斡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二兄了？”袁尚微微一笑，对袁熙说道。
“都是兄弟，没什么谢与不谢。”袁熙说道：“我这里战事十分明了，反倒是显甫，对攻破曹子熔有多少把握？”
“多少把握？”袁尚撇嘴说道：“如果我说是去送死，二兄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言过其实？”
“显甫的打算我是明白，可我还是有句话想说。”袁熙说道：“都是兄弟，显甫以后和长兄说不准还得共同御敌。如今也没必要闹成这样。”
望着河岸对面，袁尚没有吭声。
官渡之前，他和袁谭就已经暗中较劲。
俩人虽然没有吧事情摆到明面上，却都期盼着对方能够死于非命。
只要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就能顺利继承河北，也不用与其他人争夺什么。
袁熙当然知道劝说不了袁尚，只能望着远处不再吭声。
袁军将士还在把一捆一捆的木料运往黄河岸边。
懂木工的袁军，把这些木料砍成片，一块块的拼凑起来。
“二兄这是要做什么？”看着正忙活的袁军将士们，袁尚问道：“难不成你要在黄河上搭建浮桥？”
“显甫不是已经看出来了？”袁熙说道：“我军人数比敌军多，可曹子熔麾下装备精良，将士又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猛士。自从我接管幽州以来，麾下将士几乎没有经历战斗，浮桥如果不够宽，双方拥堵在桥上，我军人数众多的优势凸显不出，哪里会是敌军的对手？”
袁尚没再多问。
他和袁熙一样，对这场战斗并没有把握，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看好这次出征。
可袁绍却急着向曹家讨回颜面，征募了七万将士，都没经过什么训练，就把他们投入到了战场。
人数虽然不少，可面对曹铄麾下的百战勇士，他们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袁尚却不认为单纯的把渡桥拓宽就能发挥出人数上的优势。
曹军人数也不少，只要他们死守渡桥的另一端，袁军想有建树将是极其艰难。
河岸对面，吕布正在忙着布防。
曹军将士在河岸对面搭建起鹿角，又在鹿角后面挖出了堑沟。
与吕布一同走在河岸边，看着挥汗如雨的将士们，赵云说道：“吕将军这么布防，敌军倒是难以攻上来，我军想要打下去也是不太容易。”
“我会给将军所部留下通路。”吕布笑道：“只是进攻的时候，多少会给赵将军带来些麻烦。”
停下脚步，眺望着河岸对面，赵云说道：“我真有些想不明白袁绍，假如他还从官渡进攻，再让袁谭加紧讨伐臧霸，公子忙于阻截青州敌军，或许还没心思驰援曹公。这场战事还不一定怎样。可他偏偏选择远道从青州进入徐州，企图讨伐公子。这样一来，等到战事一开，曹公就能长驱直入进入河北，袁家可是真的完了。”
第1074章 不如撤回来
河岸北面，袁家将士正往河面上推着才搭起的浮桥。
桥声是厚实的木板。
每块木板都有数寸厚，很多块木板钉在一起，推进河中就是一条宽敞的浮桥。
浮桥一点一点的朝着河岸南边靠过来。
为了保持桥身能够沿着河面推进到对岸，很多会水的袁军跳进河里，扶着浮桥引导前进。
岸边的曹军张弓搭箭，瞄准着已经跳进河里的袁军。
扶着浮桥的袁军离北岸越来越近，
眼看袁军已经进入弓箭射程，一直在观望着他们的吕布吼了一声：“放箭！”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呼啸飞出。
在水中扶着浮桥的袁军将士，一手托着浮桥，另一只手持着盾牌，冒着箭雨继续前行。
如今吕布指挥的已经不再是一千骑兵。
北岸射来的箭矢，就像雨点一样密集。
不时会有中箭的袁军放开浮桥，随着河流向下游飘去。
河面上，漾起一股股血花。
可血花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被河水冲开，化作一片虚无。
曹军将士张开弓弦，不断的向着河面上的袁军射出羽箭。
虽然一个个袁军中箭沉入水中，被河流卷到不知什么地方，可更多的袁军还是推着浮桥向岸边推进。
河岸南边，准备发起进攻的袁军已经跃跃欲试。
岸边上的曹军将士在发射弓箭的同时，也列起了防御的阵型。
随着河面上的浮桥渐渐向岸边靠拢，双方将士都屏住了呼吸，凝望着对岸的敌人。
曹军历经百战，虽然不是曹铄率领的常备军，而是从各个军户村抽调出来的兵士，可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倒不是十分紧张。
与曹军相互凝望的袁军将士，多半都是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他们这些人拿锄头、铁锹或许是把好手，可让他们上阵杀敌，还真是放不开胆子。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在明知即将杀人的情况下，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
此时的袁军将士就是有着这样一种心境。
望着河岸对面的曹军，很多袁军感觉到双腿都在瑟瑟发抖。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浮桥靠上了岸边。
“杀！”浮桥刚靠上岸，一群曹军就涌了上来。
与此同时，北岸的袁军也发出了一声呐喊，蜂拥着冲向浮桥。
无数人冲上浮桥，杀到岸边的曹军只能挥舞着兵器戳刺还在水中的袁军。
水里的袁军一手扶着浮桥，另一只手只能持着盾牌格挡。
杀到他们面前的曹军，把一个个袁军刺翻在水中。
当他们想要推开浮桥的时候，黑压压成片的袁军已经沿着浮桥冲了过来。
靠近河岸的曹军将士纷纷后撤。
在他们身后，张弓搭箭的曹军还在不停的施放羽箭。
沿着浮桥冲锋的袁军之中，几乎每一刻都有人中箭倒地。
跑在浮桥正中的袁军中箭倒下，很快就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踩在脚下。
而那些原本就在边上的袁军，中箭之后纷纷落水，在水面上激起一朵朵水花。
袁军离南岸越来越近。
已经列好阵的曹军纷纷上前，在堑沟前停下脚步。
盾牌列成盾墙，长槊指向前方，曹军将士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冲向他们的敌人。
“杀！”冲在最前面的袁军偏将吼了一声，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不少。
岸边飞来的箭矢落入袁军之中，还是不断的有人倒下，可最前面的袁军却已经冲上了南岸。
列阵的曹军将士发了声喊，盾阵比刚才又紧密了一些。
吕布在布置防线的时候，只为赵云留下一条十分狭小的反击通道。
冲到岸边的袁军，纷纷向这条通道涌来。
袁军涌向这条通道，在远处的曹军弓箭手立刻掉转了箭矢方向。
原本还是呈现平面飞行的箭矢，瞬间呈三角形由两侧飞向中间。
本来只要防御正面的袁军，立刻多了两面需要防护，更多的袁军将士在箭雨中倒下。
冲向狭小通道的袁军，一边承受着曹军弓箭的射杀，一边涌向对面的曹军盾阵。
“杀！”当一些袁军涌出通道的时候，吕布吼了一声，下达了拼杀的命令。
严阵以待的曹军盾阵立刻上前。
涌出通道的袁军，很快就被迎上来的曹军围住。
河岸北面，观战的袁尚对袁熙说道：“二兄，渡桥是够宽了，可是冲过河岸，曹军居然留了这么一手，这次进攻恐怕……”
袁熙脸色十分不好。
他料到了会失败，却没有料到从发起进攻的那一刻起，他袁军就一直被压着打。
“如果还真么打下去，恐怕二兄麾下兵马会被拼个精光。”袁熙心情压抑，袁尚却没打算停下说话：“如果我是二兄，必定会下令后撤，与敌军对峙。然后再想个借口去和父亲说。”
“父亲军令已下，我还能想到什么借口？”袁熙眉头紧蹙说道：“战端才开，难不成我就下令后撤？”
“二兄看看对岸。”指着对岸的战场，袁尚说道：“我军将士冲过去，敌军箭如雨下，他们的阵列又把我军团团围住。无论二兄传令与敌军对峙先占据河岸还是下令进攻，都是把将士们推向死亡。让他们活着的唯一办法，就是传令后撤。”
看着袁尚，袁熙还是没有吭声。
“二兄，再不传令，你麾下将士就要溃败了！”袁尚十分焦躁的说道：“有他们在，我军将来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将多一支力量。如果把他们全都耗在了这里，只怕曹子熔一来，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袁尚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袁熙心底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都撤回来！”
阵阵鸣金声从河岸北面传来。
被曹军堵着打，完全看不到希望的袁军将士听见鸣金声，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走。
观望战斗，还打算亲自冲上去杀一场的吕布见到袁军后撤，愕然说道：“战斗还没真的开始，他们怎么就撤了？”
站在他身旁的赵云微微一笑：“吕将军先歇着，后面的事该我去办了。”
第1075章 不为占领滩涂
袁军后撤，赵云带着本部兵马随后杀了上来。
随着赵云发起了冲锋，岸边上，曹军射出的箭矢越来越稀疏，到了后来再也没有一支羽箭飞向袁军。
河面上的浮桥，提着长枪，赵云冲在最前面。
紧跟在他身后的曹军，也像潮水一样卷向后撤的袁军。
原本就士气不高，冲到河岸对面甚至没能对曹军的防御起到像样的冲击，袁军战意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由于浮桥就那么宽，跑在后面的袁军想追到前面，却被前面拥堵的人群挡住。
在他们背后，是追上来的赵云和不知道多少曹军。
长枪飞舞，赵云不停的挑刺着奔逃的袁军。
跟随他冲锋的曹军将士，也像是驱赶猪猡一样挥舞兵器砍杀着敌人。
有些袁军见逃走不成，只能回身来战。
可他们毕竟不像曹军将士，在冲锋中还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返身杀回来的袁军，不过顷刻间就被砍翻在浮桥上。
河岸北面，观望着战事的袁尚看到这一幕，连忙向一旁的校尉吩咐：“把将士们调过来，协助二兄防御滩涂！”
校尉应声离去。
袁熙脸色十分难看的对袁尚说道：“多亏显甫在，否则我连滩涂都可能丢掉。”
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袁尚脸色也是不太好看的说道：“二兄难道还没看出带兵杀过来的是谁？”
观望战场的时候，袁熙只顾着看后撤的将士，还真没留意究竟是谁带兵追杀他麾下兵马。
袁尚这么一说，袁熙连忙问道：“是谁？”
“曹子熔麾下猛将赵云。”袁尚说道：“虽然我把兵马调过来，能不能守得住，还看你我兄弟造化。”
看了袁尚一眼，袁熙脸色更加凝重。
赵云的名声他是听说过。
曹铄麾下猛将不少，赵云却是其中佼佼者。
他带兵冲杀，袁军别说想冲过河去，就算是能不能成功抵御曹军进攻，都还未可知。
袁尚下达了命令，没过一会他麾下兵马就纷纷调集到浮桥岸边。
调到这里的袁军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浮桥上的双方将士。
可由于双方已经混战成一团，袁军弓箭手居然不知道该向哪个地方射箭才是。
浮桥上的双方将士离岸边越来越近。
最后面的曹军跑过时，岸边上的人们能清楚的看到浮桥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河水流过，带走浮桥上的血渍，离浮桥不远的地方，河流已成了淡淡的红色。
跑在最前面的袁军跳下浮桥，在岸边严阵以待的袁军则发了声喊，列着阵型纷纷向前。
“杀！”挑杀了两名袁军，跳下浮桥的赵云长枪向前一挥，发出了一声呐喊。
曹军将士紧跟在他身后冲上了黄河北岸。
袁熙麾下的将士四散奔走，严阵以待的袁尚麾下，则在几名偏将的率领下，向着赵云他们冲杀了上来。
司马懿望着对岸的战斗，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司马将军，子龙孤军奋战实在危险，是不是要分拨一支兵马上前驰援？”吕布对司马懿说道：“我军一鼓作气，或许还能全线过河，没有敌军在河岸对面对峙。”
“我军不足两万，对岸却是七万敌军。”司马懿说道：“赵将军要做的只是挫伤袁军士气。至于在河岸对面驻扎，根本不可行。”
指着河岸对面，司马懿说道：“吕将军看见没有，袁尚先是掉集本部兵马与赵将军厮杀，稍远处的袁谭麾下也正在向岸边聚集。袁绍那边也有动作，赵将军这次能做的，只是让袁军知道，我军可以登上黄河北岸，而他们在黄河南岸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顺着司马懿指的方向望去，吕布果然看见在河岸对面，袁军正纷纷向赵云突破出的那条口子聚集。
率领麾下将士杀上北岸的赵云正杀的爽快。
他身上铠甲已经被敌军的鲜血染成了红黑色。
一名校尉在砍翻一个袁军之后凑到他身旁喊道：“将军，敌军太多了，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赶来。”
听见校尉的喊声，赵云才留意到他们已经冲到离河岸有些远的地方。
“将士们，向岸边退！”长枪一抡，赵云喊道：“杀也杀的过瘾了，该回去了！”
得到命令的曹军将士纷纷聚集，列着紧密的阵型向浮桥退去。
越来越多的袁军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当曹军退上浮桥，追赶的袁军纷纷停下脚步。
袁军弓箭手在岸边向赵云所部将士发射着羽箭。
将士们手持盾牌，借着盾牌的掩护一点一点的后退。
两侧的曹军把盾牌摆向侧面，迎对着袁军的将士则盾牌直立，组成密实的盾墙。
队伍后面的曹军把盾牌高举过顶，遮挡着从上方飞来的箭矢。
他们摆列出的阵型更像是古罗马的龟甲阵。
看着后退的曹军，袁熙脸色铁青说道：“曹子熔的兵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阵列？”
“如果是别人带兵，摆出这样的阵列我还会觉着有些奇怪。”站在他身旁的袁尚说道：“既然是曹子熔的兵，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诧异的看向袁尚，袁熙问道：“照着显甫这么说，曹子熔后面会做出什么，又能拿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听说曹子熔这次行军缓慢，是因为他军中多了许多用马车拉着的奇怪兵械。”袁熙说道：“有些像是他早先用过的投石车，却要小了许多。可又不像是在官渡战场上用过的霹雳车……”
“无论曹子熔军中带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小觑了他。”打断了袁熙，袁尚说道：“在官渡，我军已经吃了霹雳车的亏。这次他出征，既然一路上都带着那些兵械，必定是有大用。”
“明明知道他带来那些杀器，如果再不采取应对，我军必定是要吃场大亏。”袁熙说道：“难怪显甫提议让长兄……”
“长兄？”袁尚再次打断了他：“别说长兄，就算我和长兄一同去，恐怕也不能把曹子熔怎样。”
第1076章 连你一同治罪
袁熙和袁尚正望着后退的曹军说话，一个校尉飞快的跑了过来。
向俩人行了一礼，校尉说道：“两位公子，袁公请你们过去一趟。”
兄弟俩相互看了一眼，袁尚对校尉说道：“我们知道了。”
浮桥上，赵云带领的曹军已经退到了袁军的弓箭射程之外。
目送赵云返回南岸，袁尚对袁熙说道：“二兄稍后见了父亲，不要找任何借口，就说这次低估了敌军，以至于未能攻破敌军防线。”
“可事实上确实是敌军防线太牢固。”袁熙说道：“如果不是……”
“战场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如果。”袁尚说道：“二兄承担下罪责，父亲反倒不会责难。如果你一味推脱，他恼怒下来，恐怕二兄会落个不太好的下场。”
疑惑的看着袁尚，袁熙没有吭声。
“如果二兄不信，只管推脱好了。”袁尚说道：“你要是推脱，我什么话也没法帮着去说。该推脱的责任你自己都去推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显甫的意思是……”袁熙似有所悟的问道。
“有些话，你自己说远远没有被人说来的更有效。”袁尚说道：“二兄把罪责都担下，我当然会为你说话。长兄和二兄也没有任何冲突，更不会落井下石。何况在父亲面前，他还得表现出兄长的样子，又怎么会不帮你说上几句好话？”
袁熙恍然顿悟，对袁尚说道：“如果不是显甫提醒，我险些自误！”
简单做了商量，袁熙、袁尚往中军走去。
离中军还有一段路，俩人就看到袁谭也朝着袁绍的帅帐那边走。
“长兄果然来了。”袁熙小声对袁尚说道：“稍后显甫还是先不要忙着说话，看长兄怎么说……”
“我不说话，长兄绝对不会多一句嘴。”袁尚微微一笑：“二兄如果不信，就等着看。”
“我和他是同母兄弟，总不至于……”袁熙不太相信。
袁尚没有多说，只是咧嘴一笑。
到了帅帐外，兄弟俩人抱拳说道：“父亲，孩儿求见。”
帐篷里传来袁绍的声音：“你俩都进来说话。”
兄弟俩人进入账内，看见袁谭已经站在这里。
再次向袁绍行了礼，袁尚问道：“父亲叫我和二兄过来，是不是有要紧事吩咐？”
“显甫。”袁绍冷着脸向袁尚问道：“强攻对岸本是显奕的事情，你怎么把兵马调到岸边去了？”
“回父亲。”袁尚说道：“我是见战事吃紧，如果不调兵马过去，别说强攻对岸，我们这边恐怕也是守不住，因此才把麾下将士调了过去，阻击过河的曹军。”
“这么说，如果不是你调兵过去，敌军已经攻破北岸？”袁绍明知故问的问道。
没等袁尚回话，袁熙已经上前一步回道：“回禀父亲，如果不是显甫出兵相助，河岸还真是守不住！”
“守不住？”目光落在袁熙脸上，袁绍问道：“你麾下兵马不少，怎么连个河岸都守不住？”
“兵马是不少，却被打乱了。”袁熙回道：“此战过错全在我一人身上，将士出战之前，我没有留意到敌军部署，以至于麾下将士冲过黄河，却无法展开阵列，只能被敌军压着打。发觉情况不对，我又立刻传令将士后撤，才给了赵云尾随追击的机会。”
袁熙一口把责任全都揽在了身上，反倒出了袁绍的预料。
有些诧异的看着袁熙，袁绍没再多说。
看出袁绍脸上的神色有点变化，袁熙接着说道：“如果我事先预知到敌军在河岸边部署如此严密，必定会步步为营，令将士们另择其他法子过河。另外，我还会留下部分兵马，在河岸北面布防，提防敌军杀过河来。这次如果不是显甫及时调兵，我已经全线溃败。此次出战，我罪不可赦，还请父亲降罪！”
“你也知道罪不可赦。”袁熙全盘承认了过错，袁绍脸色好看不少，可他嘴上却还说着：“如果不惩治你，我又怎么向死去的将士家人交代……”
“父亲，这件事真不能怪二兄。”和袁熙站在一起的袁尚说道：“曹军都是历经沙场的老兵，而我军将士都是才招募到军中不久。将士们上阵本就紧张，再遇上此君布防严密，根本无法突破。战况不利，二兄及时下令撤军，没有让他麾下将士全军覆没在对岸，以后两军厮杀，我们也有更多的将士可调。只看这些，二兄不仅无过，反倒有功。”
袁熙主动承担罪责，袁绍本来就已经有些心软。
等到袁尚说了这番话，他看向一旁站着的袁谭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父亲怎么看，我就怎么看。”袁谭低头应了。
“依着我看，罪过该落到你的头上。”袁尚一瞪眼：“行军打仗不见得怎样，推诿扯皮我看你倒是越来越有能耐。”
被袁绍训了一句，袁谭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也觉着显奕在这件事里过错不大。”
“他的过错不大，难道我的过错大？”袁绍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也说不出个道理，倒不如不问你的好。”
袁绍刚好一些的语气，因为袁谭的回应再次变的不太好。
袁尚赶紧说道：“父亲，其实今日一战，二兄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时机没有选对。”
“时机？”袁绍问道：“什么时机？难不成你也认为我这次不该讨伐曹操？”
袁尚和袁熙先前就曾讨论过，说袁家这次出兵讨伐曹铄，和自寻死路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当着袁绍的面，袁尚绝对不会那么说。
他对袁绍说道：“父亲出兵讨伐曹子熔，是为天下谋大计，是为汉室扶社稷，谁敢说父亲不对？我说的时机不对，只是这次进攻的时机有些偏差，并不是说父亲不该出兵讨伐。”
“哪里时机不对，你倒是给我说说。”袁绍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对袁尚说道：“如果我听出你在为显奕开脱，连你一同治罪。”
第1077章 此战之后袁家再不是威胁
看出袁绍脸色好了许多，袁尚也放心不少。
他对袁绍说道：“司马懿坐镇仓亭，他要的只是守住，而不是进取。必定会在我军进攻之前就做好部署。从我军进攻之前就注定难以成事，赵云只是借着我军后撤的势头，趁机攻上北岸，借以打击我军士气罢了。”
先是看了袁尚一眼，随后袁绍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走到帐外，眺望着北岸的曹军，袁绍好半天没再说话。
袁尚向袁熙使了个眼色。
袁熙会意，对袁绍说道：“父亲，无论怎样，这一仗必定是败了，孩儿愿意领罪。”
“领罪就不必了。”袁绍说道：“既然这次显甫帮了你，下一回你也帮衬着显甫好了。你虽比显甫长了两岁，用兵却不如他。以后多学着显甫一些，也能给为父分忧。”
“父亲放心，我必定多向显甫请教。”袁熙应道。
袁家首次进攻受挫，司马懿和吕布、赵云心中都是十分欢喜。
望着河岸对面的袁军，赵云说道：“刚才如果公子大军已到，我军趁势杀过河去，这一仗已经算是结束了。”
“有了这一战，袁家必定会加强北岸防务。”司马懿说道：“等到公子来时，我军想要成功渡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仨人说着话的时候，河岸对面的袁军也开始挖起了堑壕。
“他们的防务好像是在照搬我们。”望着对面的袁军，吕布说道：“袁家可能还不知道，公子这次来，带的兵械正是对付防御工事。”
“这些防务，对于公子来说无非形同虚设。”司马懿说道：“我在寿春的时候，也曾看过飞鸢试飞。每个飞鸢可以携带两名兵士，前一架弹射出去，后一架立刻就能准备。百台飞鸢同时弹射，不用半个时辰，对岸袁军背后就会有一支数千人的兵马。”
“以公子的脾性，应该不会上来就用飞鸢。”赵云说道：“公子可不会让一支兵马孤军深入。我觉着他应该会在我军即将攻破敌军防线的时候，才会下令用飞鸢投射将士过河。”
“赵将军果然熟悉公子。”微微一笑，司马懿应了一声。
曹铄带领大军，连天加夜的赶路。
由于队伍中带着飞鸢和投石车，行军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公子！”跟在曹铄身旁，田丰说道：“元直护送军粮都已经走到了大军前面，这次出征，我军行进还真是缓慢。”
“有仲达在，袁军必定过不了仓亭。”曹铄回道：“我们早些到还是晚些到，不过是意味着什么时候能向袁军发起全面打击罢了。”
正往前走着，在最前面开路的陈到出现在曹铄视野中。
望见陈到过来，曹铄对田丰说道：“叔至回头，肯定是前面得到了什么消息。”
“或许是仓亭传来的消息也未可知。”田丰应道。
“多半是仓亭的消息。”曹铄说道：“我军正往仓亭进发，袁家肯定会想着先攻破仲达，在河岸南面与我军展开决战。只是仲达可没袁家相像的那么好对付。”
“得到青州，公子打算让谁坐镇？”田丰突然问了一句。
“元皓不是想要辽东？”曹铄问道：“难不成……”
“我只对辽东有兴趣。”田丰微微一笑：“辽东毗邻乌桓，夺取辽东，其实就是开辟了通往北方的道路。公子不会只要中原，而打算忽略北方吧。”
“辽东往北是一片不毛之地，难道元皓对那里有兴趣？”曹铄问道。
“公子看到的只是一片不毛之地，可我看到的却是水产丰富、地域辽阔，更加适宜拓展农耕的地界。”田丰说道：“更何况那里水草丰美，与匈奴盘踞的河套相比，放牧牛羊、战马，也是差不了多少。公子军中骑兵不少，战马如果全都靠着买，那可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还是元皓眼界深远。”曹铄说道：“青州，我打算让元直坐镇，元皓以为怎样？”
“当然极好。”田丰回道：“元直智略长远，坐镇青州，必定会给公子谋得更多利益。”
曹铄分派众人驻守各地，其实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虽然治所在寿春，可淮南隶属于扬州刺史部。
如今的扬州，有淮南、庐江两个郡在他手中，其他各郡都在江东孙家手里。
真正属于曹铄的核心地区，恰恰还是徐州。
司马懿最早跟着他，而且如今的司马懿还没有表现出曹铄过去曾了解的那种野心。
有司马懿坐镇核心，曹铄当然省心不少。
至于扬州，一旦从江东孙家手中夺来，当然会是交给庞统。
青州交给徐庶，辽东交给田丰，掌管各地的都是智略之士，不仅对地方发展有着极大的好处，彼此之间也能形成制约。
即使有一人怀有不臣之心，其他人也可以立刻展开讨伐。
俩人还在说话，陈到已经来到跟前。
“公子，前面传来了消息。”陈到抱拳说道。
“先别说，让我猜猜。”曹铄抬起手制止了他：“是不是司马仲达他们击退了袁家的进攻？”
陈到一愣：“公子得到了消息？”
“没有！”曹铄咧嘴一笑回道。
“没有得到消息，公子是怎么知道的？”陈到诧异的问道。
“那还不简单？”曹铄说道：“仲达坐镇仓亭，我正率领大军赶往那里。一旦我到了，袁家可就不再占有任何优势。如果我是岳父，必定也会发兵攻打仲达。假使夺取仓亭，等我赶到，双方胜负就在五五之数。”
“原来是这样。”陈到恍然说道：“还是公子谋略深远，连这些都想到了。”
“叔至，你派个信使去许都，告诉父亲，就说我即将率军赶到仓亭。”曹铄说道：“有我在，袁家大军必将被牵制在仓亭，父亲可以趁机率军进入河北，虽不一定能够攻陷邺城，却可以给袁家造成极其沉重的打击。此战之后，河北袁家对我们曹家将再也不会有任何威胁。”
“我这就去办！”陈到抱拳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