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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无赖兵王全文阅读

作者:讳岩     三国之无赖兵王txt下载     三国之无赖兵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89章 急着招成孙女婿

    见过苏真母亲,曹铄更加确定凌云阁这次没有用错人。

    苏真母子这些年虽然过的穷困潦倒,可他们的气节始终还在。

    尤其是他的母亲,为了儿子前程,居然逼迫儿子不许前往望月楼,只等着凌云阁招揽。

    曹铄不知道苏真母亲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确定她的儿子会被凌云阁招揽。

    可他却感觉的到,这是一位对儿子前程十分看重,也很有远见的女人。

    傍晚时分,邓展来到曹铄的书房,对他说道:“陛下,苏真来皇宫正门外求见。”

    “他来求见?”曹铄问道:“有没有说是为什么事而来?”

    “说过是向陛下谢恩。”邓展问道:“陛下要不要见他?”

    “来都来了,难道还给打发走?”曹铄说道:“也不要让他去前殿,直接带到书房好了。”

    邓展答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从书房到皇宫正门,距离可不算太近。

    等了好长一会,邓展才领着苏真来到曹铄的书房。

    进了书房,苏真还没开口已是双腿一屈跪了下去。

    他跪伏下身子,对曹铄说道:“陛下亲自探望我家母亲,还请华佗先生为母亲诊病,如此恩德,苏真万死难报!”

    “你先起来吧。”曹铄虚抬了一下手。

    苏真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低着头面朝曹铄立着。

    从头到脚把他又打量了一遍,曹铄微微笑着说道:“好一表人才,难怪你母亲坚信,你早晚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

    “但凡是母亲,总觉着子女都是好的。”苏真低着头回道:“母亲染病数年,我一直想要为她诊病,无奈囊中羞涩,连孝道都尽不了……”

    “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曹铄对苏真说道:“如今华佗先生已经为你母亲诊治过了,用不了两三个月,她就能康复如初。”

    “多亏陛下出手相助,否则我到哪里请华佗先生。”苏真又向曹铄行了个大礼:“从今完后,纵然万死也要报陛下恩德。”

    “别说万死,就算让你死一次,我也舍不得。”曹铄脸上带着笑容,对苏真说道:“凌云阁和望月楼之间的竞争已经形成,虽然我希望看到两家在相互争斗中壮大,却不希望看到两家违背规则,这些你应该明白。”

    “陛下放心。”苏真回道:“自小母亲就教我,做人得要磊落光明。斗不过别人,那我是能耐不济。至于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是不屑于去做的。”

    “虽然才知道你,可我却能相信你的人品。”曹铄说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我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苏真当即回道。

    “今天我去了你的住处,那里确实是清苦了些。”曹铄对苏真说道:“你也该置办一处新宅子,让你母亲也享享清福。”

    “总管事已经为我和母亲置办了新宅子,这两天就能搬进去。”苏真回应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显露出了一抹尴尬。

    从他脸上的神色,曹铄看出了什么,向他问道:“除了置办宅子,是不是还有其他?”

    “不敢欺瞒陛下。”苏真回道:“总管事还和我说了亲事……”

    “亲事?”曹铄嘴角浮起笑容,向苏真问道:“什么亲事?”

    “总管事家的长孙女。”苏真脸上的神色更加尴尬:“年岁和我相仿,说是愿嫁给我作为妻室。我真寻思着回去如何向母亲说……”

    “凌云阁管事家的孙女,与你相配也不辱没了你。”曹铄说道:“回去告诉你的母亲,这门亲事是我钦定的。”

    他话锋一转,又向苏真问道:“小姐什么模样,你见了没有?”

    “今天总管事请我到家中,我也见到了小姐。”苏真说话的时候,脸上居然不经意的红了一红。

    曹铄哈哈大笑,向他问道:“实话和我说,对于管事家的小姐,你是不是也一见倾心?”

    苏真低着头,很是尴尬的没有回应。

    虽然没说话,答案却都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曹铄接着对他说道:“既然看上了管事家的长孙女,成婚以后你可得善待于她。要知道,没有凌云阁管事发现了你,你也不会有今天,华佗先生也不可能去你家中为你母亲诊治。”

    “陛下说的,我会铭记于心。”苏真说道:“等到小姐过门,我必定会善待她。”

    和苏真对话的时候,曹铄已经从他的应对中获知了隐藏的讯息。

    苏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至少他的能耐已经得到了凌云阁管事的承认,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把长孙女嫁给他。

    “凌云阁的事情,以后你和管事多做商量。”曹铄对苏真说道:“卫玉和你一样,也是个有能耐的,所以在短短的时日内,他把原本死气沉沉的望月楼做了起来。如今望月楼势大,凌云阁却日渐衰落。当年我起兵征讨天下,凌云阁可是给了很多资助。我不希望看到凌云阁衰落下去,以后你可得好好用心才是。”

    “陛下放心,我必定会竭尽所能。”苏真回了这句之后,对曹铄说道:“我是特意来向陛下道谢,凌云阁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置,不敢叨扰陛下太久。”

    “凌云阁的事情,你以后也可以来和我说说。”曹铄对苏真说道:“遇见麻烦,我能帮的也会帮衬一些。”

    “陛下明鉴,如今凌云阁掌事之人是总管事。”苏真回道:“我要是直接来向陛下禀报事务,那就是僭越,直接向陛下禀报,我是不敢的。”

    “你确实是个明白事理的。”苏真的回应让曹铄感到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去吧,凌云阁的事情我会问你们管事。至于你迎娶管事长孙女的彩礼,我也会让人筹办好了送过去。”

    “多谢陛下!”苏真再次向曹铄躬身行了个大礼:“我先告退。”

    苏真退下之后,曹铄把邓展叫到了屋里。

    “你去筹办一些彩礼,依照将军家的份额,替苏真送到凌云阁管事家中。”曹铄向邓展吩咐。

    刚才没有在屋里,邓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要筹办彩礼,他愣了一下:“难不成凌云阁管事把家里的女儿嫁给苏真?”

    “管事已是七旬年纪,他家中的女儿最年少的也有三十多岁。”曹铄瞪了他一眼:“难不成让苏真娶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被训了一句,邓展嘿嘿干笑:“那就是他家孙女。”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曹铄笑着说道:“迫不及待把孙女嫁给苏真,看来苏真的能耐真的是被他认同了。”

    他随后又吩咐邓展:“告诉祝奥,让他去一趟凌云阁管事家中,把管事请来,就说我有话要说。”

    邓展答应着退了下去。

    把邓展和祝奥都给指派了出去,曹铄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最近送上来的折子。

    大魏立朝,做了皇帝的他比以往征伐天下的时候更忙。

    很多事情官府可以办了,也有一些要紧的事情,必须身为皇帝的他亲自督办。

    正在看着折子,一个宫女来到门外:“陛下,太后听说陛下这会还在忙着朝中事务,特意让婢子送来一碗燕窝莲子羹。”

    “送进来。”曹铄吩咐了一声。

    宫女走了进来,把摆放在托盘上的碗拿起,轻轻放在曹铄的书桌上。

    抬头看了一眼宫女,认出她就是丁瑶身边的人,曹铄问道:“太后怎么想起给我送羹过来?”

    “太后说了,陛下整日操劳,连太子和二皇子也被指派到外面许久。”宫女怯怯的回道:“像陛下如此辛苦,也是为了把大魏治理的更好,理应每天吃一些羹汤滋补。”

    从宫女的话里,曹铄听出丁瑶对曹恒和曹毅还在关外有所介怀。

    他微微一笑,对宫女说道:“你去告知母后,晚些时候我会向母后谢过汤羹。”

    “敢问陛下,什么时候移驾太后宫中?”宫女居然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

    知道她是替丁瑶问的,要不是丁瑶指示,区区宫女也不敢向他这位大魏皇帝问出这样的话,曹铄并没有因为她的僭越而恼怒:“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置,去太后那里,怕是会有点晚了。”

    “奴婢这就回去禀报太后。”宫女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看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那晚羹汤,曹铄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丁瑶一直都在怪他把两个孙儿派了出去。

    可她却不知道曹铄的良苦用心。

    他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三军将士对他这位大魏皇帝有着近乎迷信的崇拜。

    要是不让曹恒领军出外,将来即便他把大魏交到曹恒手中,凭着太子的魏王也很难服众。

    太子领军征讨异族,屡屡立下奇功,等到将来曹铄老了,也可以放心的把大魏江山交给曹恒。

    丁瑶疼爱孙子,曹铄当然明白。

    他也曾把话和丁瑶说过,其实丁瑶不是不理解,只不过作为祖母,时常会担心身在关外的孙子也在情理之中。

    端起羹汤,曹铄喝了一口。

    羹汤才入口,他就“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燕窝莲子羹,原本应该是味道鲜美,可曹铄喝的这口却是什么滋味都没有。

    不仅没有滋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很不好喝。

    看来是丁瑶故意让人做成这样给他送来,故意要让他堵心。

    想到这里,曹铄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令人进来把碗给收拾了。

    又翻看了好长时间的折子,祝奥终于带着凌云阁管事来了。

    进了书房,管事躬身向曹铄行了个大礼。

    曹铄虚抬一下手,向管事问道:“苏真来见朕,你是知道的?”

    “是我让他来的。”管事回道:“他起先不敢前来向陛下道谢,我告诉他,陛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难以相处,他才敢来求见。”

    “你打算把长孙女嫁给他?”曹铄又问了一句。

    “原来苏真和陛下说了。”管事低下头回道:“我见苏真是个可造之材,把他请到了家中。他与我家长孙女一见倾心,我觉着要是成全俩人,倒也是一桩美谈,于是……”

    “什么一见倾心!”曹铄打断了他:“就是你看上了苏真,要把他收成孙女婿罢了。”

    “陛下恕罪!”管事赶忙回道:“我确实是有些私心……”

    “你有什么罪?”曹铄说道:“遇见像苏真这样的人才,把孙女嫁给他,以后也能求得富贵荣华,但凡是个人,都会这么寻思。要是我遇见了合适的人才,也会想着把公主嫁出去,你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刚才我也吩咐了邓将军,让他依照将军的份额,替苏真准备彩礼。嫁出孙女,要是连彩礼也让你这个做祖父的出,岂不是扫了你的脸面。”

    “多谢陛下!”曹铄不仅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还说替苏真准备好了彩礼,凌云阁管事赶忙道谢。

    “你也不用急着向我道谢。”曹铄说道:“急切的想要把孙女嫁给苏真,必定是你看出了他的能耐,否则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招个穷困潦倒的孙女婿?”

    “回陛下话,我确实是看出了苏真的本事。”凌云阁管事回道:“我与他商谈了陛下交代的几件事情,他一件件的给我剖析,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我觉着也是可行。”

    “他都说了什么?”曹铄吩咐:“你说来给我听听。”

    “陛下要凌云阁和望月楼各自营生,建起商超,苏真认为我们在货运上已经落后于望月楼,从各地调拨新奇货品,必定是输给望月楼的。”凌云阁管事回道:“他提议,我们可以利用凌云阁的优势,把一些日常货品以相对低的价钱投入到商超,让百姓有所对比,以此来获取客源。”

    “他倒是看的明白。”曹铄笑着说道:“论起货运,你们确实不是望月楼的对手。可论起制造业,望月楼又要比你们差了一些。日常货品,他们打价格战可斗不过你们。只不过这么一来,利益可就少了。”

    “利益少,总好过没有利益。”凌云阁管事回道:“这样一来,我们至少也在商超经营上有些优势。”

第2390章 战死沙场比惑乱江山强

    凌云阁管事对苏真的提议很是认同。

    论起经营之道,曹铄清楚自己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

    他对凌云阁管事说道:“所有的事情你和苏真把握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因为和望月楼竞争,把市场给弄的乱了。”

    “陛下放心,规矩我们都懂。”凌云阁管事应了一声。

    他随后又向曹铄问道:“听说陛下去了苏真家里?”

    “你有没有去过?”曹铄反问了一句。

    “先前倒是从那里经过。”管事回道:“苏真住的地方确实简陋……”

    “你为他准备了宅子?”曹铄又向管事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我是为他准备了一座宅子。”管事回道:“不过购置宅子的钱,并不是从凌云阁拿的……”

    “其实也可以从凌云阁取用。”曹铄说道:“一座宅子并不值多少,即使朝廷用人,也会为人才解决后顾之忧。何况凌云阁向来都是以赚取利益为目的。苏真只要能为凌云阁赚取更多的利益,给他一座宅子,也算不得什么。”

    “陛下说的是。”管事回道:“我打算把陛下交代的事情都交给苏真去办,我毕竟已经老了,望月楼能够兴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即使你不老,望月楼也一定可以兴起。”曹铄说道:“是我一直想要扶持他们,和你说一句交底的话,以往凌云阁一家独大,我早就发觉在经营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早起你还会想着拓展经营门路,到了后来,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求稳。当然,求稳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你也要知道,经商和征伐天下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别人都在奋起向前,只有你们凌云阁不思进取,早晚还不是被人取代?望月楼兴起,打破了凌云阁一家独大的局面,所以你才会焦躁,才会感觉到威胁。很多时候,有威胁,恰恰是为了让你们经营的更好。”

    管事错愕的看着曹铄,一脸恍然的说道:“原来陛下一直想要凌云阁和望月楼之间相互争斗……”

    “争是肯定要有的,至于斗,则没有必要。”曹铄说道:“凌云阁和望月楼只是竞争对手,并不是不死不休的死仇。我只是希望你们两家彼此敦促,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更有用的东西,可没想过要你们斗到不可开交头破血流。”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管事应了,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向曹铄问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能否……”

    “是不是关于苏真和你孙女的婚事?”没等他说出口,曹铄已经道破了他的心思。

    “正是。”管事回道:“商贾向来低贱,我家孙女嫁给苏真,要是能有陛下赐婚……”

    “我已经让苏真告知他母亲,这桩婚事是我赐的。”曹铄说道:“你先回去,明天一早会有旨意送到你的住处。”

    “还有。”他话锋一转,对凌云阁管事说道:“大魏和前朝不同,前朝认为商贾低贱,甚至不给你们乘坐马车的权利。在我治下却没有那么多道道,只要是本分经营的商贾,在大魏都有着该有的地位。商贾往来经商,不偷不抢,为什么非要地位卑贱?论起财富,那些自认为高贵的人,又有几个能比商贾手中更多?没有商贾,很多货品无法送到需要的人手中。农夫要用粮食换取工具,铁匠要用工具换取粮食。让他们自己交换,不仅市场混乱,而且还会耽搁了他们正常的劳作。我觉着商贾没什么不好,你们以后也不要妄自菲薄。随着大魏的壮大,你们也会发现,在大魏,商贾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没有地位。”

    “陛下的话,我会铭记于心。”凌云阁管事当即应了。

    “我还要去太后那里。”曹铄站了起来,对凌云阁管事说道:“就不和你在这里多说了,但凡经营上的事情,你以后可以带着苏真来我这里。”

    再次提起苏真,曹铄压低了声音问道:“和我说句实话,要是苏真能够独当一面,你会不会把凌云阁交给他?”

    “凌云阁是大魏的产业,并不是我们家的。”管事回答道:“他要是有能耐把凌云阁经营到更好,我当然会交给他。”

    “你能有这样的认知就好。”曹铄点了点头,对管事说道:“你先去吧。”

    管事退下。

    曹铄正要出门的时候,邓展也回来了。

    他对刚走出书房的曹铄说道:“依照陛下吩咐,我让人筹办了彩礼,先送到苏真家中,等到他清点了,再送去凌云阁管事家里。”

    “怎么还要从苏真家中走一道?”曹铄诧异的问道。

    “陛下做了个人情,总得让人知道人情究竟有多重。”邓展回道:“要是不让苏真亲自清点了,他哪知道这份彩礼厚重?”

    “你倒是个会做人情的。”曹铄笑着对邓展说道:“在我身边多年,官场上的这些本事你是学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如今剑术可有精进。”

    “回陛下话。”邓展回道:“剑术我也是从来没有荒废过,虽然三五十个我也不一定是陛下的对手,对付一般的蟊贼,确实是够用了。”

    “堂堂大魏皇帝的贴身将军,能耐就只能用来对付蟊贼,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曹铄说道:“可不要把剑术也给荒废了,如今你我年纪都已不小。要是此时再把武艺给荒废了,以后想要捡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陛下放心,剑术我是绝对不会荒废的。”邓展当即回应了一句。

    曹铄点头:“你和祝将军也回去歇着好了,我要去太后那里,今天多半是不会出门了。”

    邓展和一旁的祝奥应了一声,目送曹铄往丁瑶的住处走去。

    来到丁瑶住处,曹铄刚进庭院,一名宫女就迎了上来:“陛下来了,太后已经等候多时。”

    “母后要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曹铄压低了声音,向那个婢女问道:“不知母后脸色怎样。”

    “太后脸色不是很好,陛下还是小心一些。”宫女低着头回道:“最近两日,太后来了月事,心情烦躁也是有的。”

    “母亲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会有……”曹铄错愕的看着宫女,脱口问了出来。

    “陛下莫非忘记早先给太后吃过的丹药。”宫女说道:“自从吃了丹药以后,太后如同少女一般。如今月事也是准了,只是陛下不知道罢了。”

    曹铄咽了口唾沫,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不太相信甘始提供的丹药居然那么有用。

    丁瑶原本已经日渐衰老,吃了甘始给的丹药之后,居然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年轻些。

    或许正是因为她已经上了年纪,丹药的效果才更明显。

    盯着宫女看了片刻,从她的脸上没看出什么不妥,曹铄这才走进房间。

    丁瑶坐在房里,听见曹铄走进来的脚步声,连头也没抬没了一句:“皇帝有没有吃那碗羹汤?”

    “吃了一口。”曹铄嘿嘿干笑了两声,很是尴尬的向丁瑶问道:“母亲令人送那碗羹汤给我,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只是心疼你。”丁瑶抬起头看向他:“怎么?我给你的羹汤,你居然嫌弃不好吃?”

    “哪敢。”曹铄回道:“母后给的,当然都是好的。”

    “这里还有你爱吃的糕点。”丁瑶指着桌上摆的糕点,对曹铄说道:“我也好久没和你说话,你就在这里陪着我说话,什么时候把糕点吃完了,什么时候再走。”

    糕点并不是太多,只有一小盘,曹铄松了口气,在丁瑶的对面坐下。

    拿起一块糕点,他看了看说道:“糕点看起来还是以往我吃过的样子。”

    “是不是做了皇帝,连口味都变了?”丁瑶向曹铄问道:“既然是你以往吃过的样子,为什么不吃?”

    “母后赏赐,当然要吃。”曹铄嘿嘿笑着,对丁瑶说道:“前几天见到母后,还像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今天见了,却觉着母后只有十六七岁,正是豆蔻年华。”

    “少和我贫。”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赞年轻美貌的,丁瑶脸色好转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对曹铄说道:“糕点不多,快些吃吧。”

    曹铄答应了一声,把糕点放进嘴里。

    原本糕点应该是甜的,可他吃的这块却是咸的。

    假如仅仅只是咸还好,偏偏糕点里还有一些甜味的果脯,吃到嘴里那滋味真是不好形容。

    皱着眉头,曹铄手里捏着那块才吃了一口的糕点:“母后这里的糕点是哪个做的?我这就让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吃快糕点,值当杀人?”丁瑶说道:“怎么?不肯吃还是看不得我这个母后?”

    “也太难吃了。”曹铄苦着脸说道:“这种糕点应该松软可口,刚才这一口下去,我却觉着比药还难吃……”

    “不好吃?”丁瑶假意问了一句。

    “母后要不要尝尝?”曹铄又拿了一块递给丁瑶。

    “不用尝。”丁瑶回道:“是我让人做成这个味道,就是专门为皇帝准备的。”

    曹铄错愕,他对丁瑶说道:“母后要是觉着我哪里做的不对,我改就是,故意让人把糕点做成这个滋味,我心里和是接受不了……”

    “好吃的糕点都为我的两个孙儿准备着。”丁瑶问道:“我就问皇帝一句话,什么时候才让太子和二皇子返回长安?”

    丁瑶故意让人把糕点做的极其难吃,果然是为了两个孙儿。

    曹铄满脸凄苦的回道:“母亲明鉴,如今关外战事正紧,眼看就要击破去卑,他俩一时半会是回不来。”

    “去卑要被灭了?”曹铄说起将要击破去卑,丁瑶眼睛一亮,向他追问道:“我那两个孙儿也快要回来了?”

    “应该是快了。”曹铄说道:“我已经下令,让马孟起和赵子龙等人率领大军从西凉出发,到河套驰援太子。原先太子就已经在战场上占尽上风,再有马将军等人相助,击破去卑应该要不了太久。前两天我还得到消息,匈奴右贤王刘诰升爰被太子擒获,砍了脑袋悬在军中,向匈奴人示威。太子的本事,母后可能还不清楚,我却是时常都在观望着。”

    “我倒不是担心太子和二皇子能耐不足。”丁瑶说道:“只是皇帝也应该清楚,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我那两个孙儿如今还在关外,要我这个做祖母的怎么能够放心的下来。你也知道,你的兄长……”

    说到这里,丁瑶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你和你父亲也是一样的人物,亲情单薄,为了征伐天下,什么都可以不顾。”

    “母亲可是错怪我了。”曹铄越是苦着脸说道:“让太子领军出征,其实我也不想。”

    “我就是不明白,太子已经是大魏储君,你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非要让他领军去战场?”

    “他还需要历练。”曹铄回道:“虽然做了大魏的储君,可他的地位却并没有稳固。三军将士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要是没有这些历练,让将士和百姓对他归心,即便他将来继承了大魏的帝位,也是稳固不住。我领着将士们征战多年,才有了如今大魏的基业。我可不希望将来大魏的江山会败在他的手上。”

    “太子敦厚仁孝,以后必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丁瑶说道:“皇帝虽然给了理由,可我却觉着很是牵强。”

    “母后眼下不理解,我也是能够体谅。”曹铄回道:“可母后也要知道,太子将来继承大魏江山,他肩膀上担负的就是整个天下和天下的军民。历经沙场,他才知道江山得来不易。唯有知道不易,他才懂得珍惜。我不仅要求他领军讨伐异族,等到将来他有了孩子,我还是会让他的儿子也带兵上阵。倘若没有能耐,战死沙场,总比祸乱江山来的更好。”

    “皇帝!”丁瑶最不想听的就是战死沙场之类的话,她杏眼一瞪,向曹铄问道:“难不成你来这里,就是给我添堵的?”

第2391章 云中兽

    丁瑶怒了,曹铄也不好多说什么。

    盯着曹铄看了好一会,丁瑶叹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也请你体谅我这个做祖母的心情。两个孙儿出征关外,到如今已是过去许久,他们都还没有回来,难不成皇帝对他们一点思念之情也是没有?”

    “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没有思念。”曹铄回道:“只是天下大任在他们的肩头,大魏社稷得要他们守护。母后也是知道,历朝历代,但凡是没落的皇帝,有几个会落到好下场?如今他们在战场上杀敌,有三军将士护卫,有将军们随行,远远要比江山没落遭人背叛稳妥的多。我让他们领军征讨异族,恰恰是给了他们历练的机会,将来才能保住大魏的江山,才能更安稳的活着。”

    曹铄站了起来,接着对丁瑶说道:“母后疼惜孙儿,我是懂的。还请母后也能体谅我的心情。”

    丁瑶的手在桌上挥了一下,轻声吩咐宫女:“把糕点撤了,换一些能吃的过来。”

    宫女上前,把糕点撤走,丁瑶则对曹铄说道:“给皇帝添堵,我也不想。皇帝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长安?”

    “过不多久就可以回来。”曹铄对丁瑶说道:“这次返回长安,我打算让他们多住一些日子,或许能够住个一年两年也说不准。”

    “皇帝不打算让他们征战了?”丁瑶错愕的看着曹铄。

    “当然不是。”曹铄说道:“大魏将士连年征战,早就疲惫不堪。身为皇帝,我也要为将士们考虑一些。他俩能够在长安休整这么久,一来是我觉着他俩也该好好歇歇,二来是大魏近一两年,不会再有战事。”

    宫女重新换上了糕点,丁瑶对曹铄说道:“刚才是做母亲的说话不中听,皇帝也不要往心里去,这些糕点是可以吃的。”

    “多谢母后。”曹铄告了声谢,重新落座,对丁瑶说道:“自从我让太子出征,母亲对我就一直耿耿于怀。我也明白母亲的心思,也懂得母亲为什么如此。只是有些事情……”

    “不用说了,我的两个孙儿能够回来就好。”丁瑶打断了他:“我们一家人也没有好好的聚聚,稍后我吩咐人摆设酒宴,再把你的嫔妃都给请来。今天我们不说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的办次家宴。皇帝认为怎样?”

    “虽然朝中事务不少,可母后想要摆设家宴,我当然是要放下一切陪同。”曹铄说道:“那就叨扰母后了。”

    “说的哪门子外道话。”丁瑶翻了他个白眼:“和我还说那些没用的。”

    “是我话说的差了,还请母后莫怪。”曹铄当即躬身告罪。

    不说曹铄这边摆设家宴,只说曹恒率领大军击破刘诰升爰之后,就没有再往前行。

    等了大概一个月,曹恒得到了消息,马超率领大军从西凉赶来,最多几个时辰就能到达。

    得知马超来了,曹恒当即令人准备接风。

    几个时辰以后,一支大军出现在曹恒的视野中。

    随着那支大军推进,曹恒看清楚他们举着的正是大魏战旗。

    “马将军来了。”他身后的曹毅说道:“要不我去迎接,皇兄先在这里等着。”

    “也好。”曹恒点头:“见到马将军,多问几声辛苦。西凉战事才结束,他们就来到这里,一路走来,确实是很不容易。“

    “皇兄放心,我明白的。”曹毅应了一声,招呼了几名卫士,跟着他向马超的大军迎去。

    距马超率领的大军越来越近,曹毅看清走在最前面的四位将军正是马超、赵云和关羽、张飞。

    催着战马加快速度,来到几位将军面前,曹毅拱手说道:“曹毅见过几位将军。”

    曹毅是关羽的女婿,见到是他,关羽当然欢喜。

    他向曹毅问道:“二皇子可还安好?”

    “承蒙岳丈记挂,小婿安好。”曹毅回道。

    马超哈哈一笑:“要不是见到二皇子,我倒忘记关将军是二皇子的岳父。你们翁婿相见,必定是有许多话说。我们还是识趣一些,去找太子说话。”

    “皇兄正在等着几位将军。”曹毅说道:“将军们从西凉远道赶来,一路上辛苦了。”

    “也算不上辛苦。”马超回道:“来这里的路上,我得到消息,说是太子在这里已经驻扎了一月有余。不知为什么太子没有领军讨伐去卑,而是在这里等着?”

    “皇兄正是在等待将军们。”曹毅说道:“去卑已经被逼退,我军在数量上不占优势,匈奴人有了地利之优,皇兄认为最好等到将军们领着大军来到,将士们数目足够,才好与去卑决战。”

    “太子考虑的确实周全。”马超说道:“我早就听说太子能征善战,先前也曾听闻了一些太子的战术战法,只不过没有机会一见。这次来到河套,我可得亲眼看上一看。”

    “皇兄确实是有法子。”曹毅回道:“将军们来到河套,以后是可以看到皇兄用兵的。”

    “烦劳二皇子领路。”马超对曹毅说道:“我已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太子。”

    “几位将军,请!”曹毅退到路旁,请几位将军先走。

    “二皇子,请。!”众人都只是大魏的将军,曹毅毕竟是大魏二皇子,在他面前,马超等人多少也保持着恭敬,因此请他先走。

    曹毅又怎么可能走在将军们的前面。

    他对将军们说道:“诸位将军都是我的尊长,当然要走在前面。”

    马超回道:“虽然痴长几岁,可二皇子终究是陛下的骨肉,我们可不敢僭越了。”

    “既然将军们不肯在前面走,我们并排前行,如何?”曹毅提出了折中的法子。

    他的举止恭顺,让将军们感到十分舒心,好感也是当即生出了不少。

    陪着曹毅来到曹恒大军前面。

    见到将军们来了,曹恒与他麾下的一众将军策马迎上。

    到了跟前,曹恒在马背上躬身见礼:“诸位将军辛苦了!”

    先是曹毅,后又是曹恒,两位皇子对待他们的态度都是十分恭敬,马超等人心中都是一阵大爽。

    “我们不过是大魏朝中的将军。”将军们赶紧给曹恒回礼,马超说道:“怎么敢当太子如此大礼?”

    “将军们为大魏征战劳苦,当然受得起我的一礼。”曹恒回道:“我已经令人准备了酒宴,为将军们接风。”

    “大军置身关外,太子居然还有余粮置办酒宴?”马超问道:“不知太子是怎么做到军中不缺粮草的。”

    “征战的时候,将士们没有机会筹措粮草。”曹恒说道:“军中将士随身携带的都有干粮,可如今我在这里已经驻扎了一月有余。去卑不来和我捣乱,我也有充足的机会筹措粮草。整整一个月,我可没用过军中半点存粮。”

    “这么多将士,整整一个月不用军中半点存粮?”马超不是太相信的问道:“太子如何做到?”

    “其实也没有多难。”曹恒说道:“去卑虽然撤走,可匈奴人的部落却不会全都跟着他离开。匈奴人豢养马匹、牛羊,我只要让将士们去抢一些也就是了。”

    “抢掠马匹牛羊?”马超等人都是一愣:“难道面对抢掠,匈奴人没给太子惹出麻烦?”

    “当然会有一些小麻烦,不过都不要紧。”曹恒回道:“但凡被我们抢掠过的匈奴部落,我都会让人把他们的族人送往中原。很多匈奴人其实早就向往中原,认为中原人日子过的安稳,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模样。从他们那里得到牛羊,我许诺送他们去了中原,会给他们安置到村庄,让他们也过上相对安稳的日子,大多匈奴人是不会和我们捣乱的。”

    曹恒不给的回答,让马超等人错愕不已。

    他们还没想到过,从别人那里抢掠到了牛羊充作军粮,居然还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前往中原……

    看来眼前这位大魏的太子,忽悠人确实是有一手。

    “来到关外,吃了匈奴人豢养的牛羊,实话说,感觉要比中原的肉食好吃不少。”将军们还是一脸错愕,曹恒接着说道:“尤其是中原的羊肉,不知道为什么膻味特别浓重,总觉着难以下口。可到了关外,我却发现这里的羊肉并没有那么浓重的膻味,入口也是滋味鲜美。实话说,我都有些留恋这里的羊肉,不肯那么早返回中原了。”

    曹恒这么一说,马超等人哈哈大笑。

    马超向他问道:“难道太子今天的酒宴,就是要用牛羊肉招待我们?”

    “除了牛羊肉,还有一些野物。”曹恒回道:“关外的野物众多,有些我是说不上名字。前两天我还得到一种古怪野兽的皮毛,打算送回去给父亲做个坎肩。”

    “不知是什么野兽,居然能让太子也觉着他的皮毛古怪?”赵云问了一句。

    曹恒对一旁的张苞说道:“帮我把那两块皮毛取来,给将军们品鉴一下。”

    自从来到关外,张苞也是会领军作战,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是留在曹恒身边充当他的随身将军。

    很多曹恒得来的东西,都是交给张苞掌管。

    曹恒让他把皮毛取来,张苞转身离去,很快就取来了两块毛发油亮乌黑的皮子。

    “将军们看看,可有认得这种野兽的。”从张苞手中接过皮毛,曹恒捧着递向马超等人。

    马超等人围了过来,赵云轻轻抚摸了两下皮毛,微微皱起眉头:“太子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两块皮毛?”

    “前两日我带人射猎,无意中捕了两只小兽。”曹恒回道:“那两只小兽生的好看,只是抓到以后却很快死了。我担心他们的皮毛坏了,于是让人给剥了,取了皮子。”

    “它们哪是死了。”赵云说道:“它们只是装死,想要逃过一劫,没想到太子却是个实诚的,居然给他们的皮子剥了下来,这下是真的死了。”

    “赵将军认得那种小兽?”赵云说的像是他认得,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赵云回道:“这种小兽如今很难见到,它们的皮毛要是放在市集上,足可以换来半座城池。以往它们是生长在云中,所以名为云中兽,我年少的时候在北方历练,也曾见过。这些年倒是没有再看见过了。”

    “看来还真是稀奇的物事。”曹恒很是欢喜的把两块皮毛捂在胸口:“要是父亲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别说是云中兽的皮毛,即便太子只是抓了只山猫,把皮毛送给陛下,陛下也一定欢喜。”马超说道:“可惜了西凉没有这种小兽,要不我还真想弄到两块皮子敬献给陛下。”

    “马将军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张飞在一旁插嘴说道:“看太子宝贝的样子,他肯定是不舍得交给将军,由将军送给陛下。”

    “即便太子舍得,我也不可能讨要。”马超说道:“太子送给陛下和我们敬献,意义可是不同。”

    “河套一带应该还会找到云中兽。”曹恒说道:“要是见了,将军们再打几只就是。”

    生长在这个时代的曹恒,还没有环保意识。

    他当然不会明白,就是因为滥捕滥杀,云中兽才最终绝迹。

    要是他懂得这些道理,应该也不会把捕杀云中兽说的这样随意。

    “太子,酒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陆逊凑到曹恒身旁,小声提醒了一句。

    曹恒恍然,对马超等人说道:“将军们来到这里,我只顾着欢喜,把酒宴都给忘了。还请将军们随我一同饮宴!”

    将军们和曹恒回到军营,纷纷下马,跟在他身后前去赴宴。

    所谓酒宴,不过是在军营的地上摆了一些干净的布。

    布上放着一些盘子,每一只盘子里,都盛放着肉食。

    曹恒对将军们说道:“关外多半都是肉食,想要寻到一些可口的野菜都难。诸位将军可不要嫌弃。”

    “有肉吃,我们怎么可能嫌弃。”马超笑着回道:“太子盛情,我等却之不恭了!”

第2392章 马超请罪

    将军们落座,并没有每个人面前摆放着同样的食物。

    他们和曹恒、曹毅等人环坐在同一块白布旁。

    白布上有着一只餐盘,里面的肉食看起来和其他餐盘里的肉不太相同。

    马超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这只盘子里的肉食,究竟是什么肉?”

    “这些就是云中兽的肉。”曹恒回道:“皮子剥了可以带回长安,肉却没办法带回去,我就让人腌制了一下,等着将军们来到,用他来招待将军们。”

    “太子有心了。”听说是曹恒特意为他们留下,马超等人当即道谢。

    军营中的酒宴,当然不可能和在长安城里摆设的一样。

    所谓酒宴,也不过就是有些肉食和酒罢了。

    众人落座后,曹恒敬了他们两碗,话题又到了讨伐去卑。

    “太子来到河套已经有不短的日子。”赵云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去卑麾下匈奴人战力如何?”

    “实话说,他手下的匈奴人,战力不仅远远不如我军,甚至还不如单于统领的匈奴勇士。”曹恒先是回应了一句,看向呼厨泉说道:“不如单于给将军们介绍一下去卑所部。”

    呼厨泉应了,对将军们说道:“去卑所部勇士都是来自于各个部族,他们军纪涣散,根本形成不了统一的指挥,甚至还有一些部族的部众原本就是不服去卑,对他的决策阳奉阴违,以至于去卑下达的很多政令难以传达下去,即便是传达了下去,也不一定得到有效的实施,所以他率领的勇士战力不如我们。”

    “单于也是匈奴人,带着勇士斩杀族人,可能下得去手?”关羽突然冒出了一句。

    呼厨泉回道:“我虽是匈奴人,却与去卑势成水火。去卑胆敢利用匈奴最近几年得到一些壮大,就贸然挑衅大魏天威,不说大魏容不得他,就算是我,也绝对不能容他张狂下去。但凡厮杀总有死伤,跟随去卑的勇士虽然也是我的族人,可他们与大魏为敌的时候,我就能下得去手。”

    听了呼厨泉说的话以后,将军们纷纷点头。

    “诸位将军和单于还不相熟。”曹恒对他们说道:“单于跟随我来到河套,已是为大魏立下不少功勋。先前父皇也曾下了旨意,要我在破了去卑之后即刻领军返回长安,单于则要领着匈奴勇士讨伐乌桓、鲜卑等异族。”

    “愿为大魏皇帝陛下分忧。”将军们还没有任何表示,呼厨泉已是迫不及待的表起了忠心。

    “太子下一步怎么打算?”没有理会呼厨泉,马超向曹恒问起了下一步的打算。

    曹恒回道:“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最近派出一些斥候,得到了不少有关去卑的消息。他寻到了一处有山谷的地方,试图借着山谷阻挡我军。”

    “被他找到了合适是山谷,再想把他灭了,确实没有那么容易。”马超微微皱着眉头,向曹恒问道:“敢问太子,倘若去卑藏匿于山谷之中,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把他们给彻底剿灭?”

    “去卑无非是想拖延时日。”曹恒说道:“他们对河套一带的地形熟悉,粮草也是能够轻易筹措到,相比于他们,我们的粮草却是用掉一些就会少一些。长久对峙下去,确实对我们不利。”

    “所以我们需要发起进攻,才能确保稳妥。”马超说道:“我觉着太子先前领军驻扎在这里,有些过于懈怠了。”

    “马将军说的是。”曹恒回道:“我只考虑到军力不足,却没想到会给去卑更多的时机筹措防务,确实是我的失误。”

    马超说曹恒懈怠的时候,曹恒身旁的姜维想要说话,却被他使了个眼神制止。

    “虽然太子先前有所懈怠,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马超说道:“如今我们领着大军从西凉赶来,我军人数比去卑少不了太多。即便他做好了准备,胜负还还是难料!”

    “几位将军来了,我对后面的战事也就更有把握。”曹恒回道:“我经历的沙场不多,将军们历经沙场的次数,比我听说过的次数都多。以后还得仰仗将军们。”

    没想到曹恒居然如此谦逊,马超等人彼此看了一眼,都觉着有些尴尬。

    尤其是马超,他甚至还为刚才说了一句埋怨曹恒懈怠的话而感到愧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曹恒对他们礼数周到,他们当然不便多说曹恒什么。

    由于曹恒一直谦恭有礼,酒宴的氛围还是很欢快。

    酒宴结束之后,姜维跟在曹恒身旁。

    回头看了一眼各自回帐的将军们,他小声向曹恒问道:“马将军言语间有埋怨太子的意思,太子为什么不给他解释?”

    “解释?”曹恒问道:“有什么好解释?我要是当着众人的面,把我们的打算说出来,岂不是不给马将军脸面?”

    “可他都那么说了……”姜维说道:“连我都觉着听不下去。他们又没在河套和匈奴人作战,怎么懂得太子辛苦?”

    “要是换成你们,我当然可以当面训斥。”曹恒回道:“几位将军都是父皇身边的老将,父皇把他们调拨过来,我们理应尊重才是。倘若因为些许小事,我就当面顶撞马将军,岂不是让他难堪,以后还如何相处?”

    曹恒和姜维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偏偏巧的是,马超身边一个兵士就在附近,恰好听见了俩人的交谈。

    回到帐中,马超还在琢磨着曹恒为什么不趁胜追击,让去卑没有退路,帐外传来兵士的求见声。

    示意兵士进帐,马超看也没有看他,淡然问了一句:“你是有什么事情禀报?”

    “启禀将军,我刚才无意中听见太子和姜将军说话,是有关将军的。”兵士回了一句。

    马超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看向那个兵士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将军在酒宴上质问太子,为什么没有追击去卑,姜将军对此很是不满。”兵士说道:“他问太子,为什么不把部署告知将军,也好让将军明白没有追击的道理。”

    “太子怎么说?”有人在他背后嚼舌根子,马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兵士回道:“太子说了,将军是陛下身边的老人,来到这里驰援理应尊崇。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话给说的明白,是不给将军脸面,以后也难相处。”

    原本满心懊恼的马超,听了兵士这句话,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多半。

    他皱紧眉头,又向兵士问了一句:“太子还说了什么没有?”

    “太子还说,要是把将军换做姜将军等人,他必定会出言斥责。”兵士回道:“然而将军问出这样的话,他只能听着,等到以后找到机会,再和将军私下里说。”

    酒宴上,马超没忍住质问了曹恒一句。

    他那时就以为曹恒会做一些辩解,而且也想到了继续质问下去的话题。

    让他没想到的是,曹恒并没有辩解,反倒承认是自己做的不对,而且公开承认,是他对战场的把握不够精准。

    虽然准备好的很多话没能说出口,曹恒的恭敬却让马超感到心中很是爽快。

    可他却没想到,其实曹恒是早就有了部署,才决定放任去卑选择驻军的地方,真正在酒宴上没有丢了脸面的反倒是他。

    越想越觉着不是滋味,马超摆了摆手,对兵士说道:“你退下吧,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兵士退出去以后,马超也离开了帐篷。

    看向曹恒的营帐,他丝毫没有迟疑的走了过去。

    姜维并没有跟着曹恒进帐。

    饮了一些酒,曹恒觉着有点困倦,正打算睡下,听说马超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马将军远途劳顿,怎么不先歇着?”曹恒关切的说道:“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晚些再商议。”

    “我想问太子一句话。”马超向曹恒问道:“太子故意放走去卑,是不是早就有了破他的谋算?”

    “这个……”曹恒脸上露出为难,对马超说道:“将军到时候也就知道了。”

    “要是得不到答案,我怎么都会觉着心中不爽快。”马超向曹恒躬身一礼:“还请太子告知。”

    “确实是有。”曹恒说道:“去卑寻到驻军的地方,他只是想着要和我军对峙。我带来的将士不足,无法对他们形成合围,他们缺少粮草可以从我军防备不到的地方冲出去寻找。几位将军领着将士们来到,就可以彻底的封住去卑出路,他想耗尽我们的粮草不太容易,相反的,我们却可以让他们无粮可用。到时我再派出一些身后好的兵士,摸到去卑驻军的背后,在他们要用的水源里投放一些药物,管保去卑不得不战。只要他战,我们就能灭了他们。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几位将军来到,我才能实施计策……”

    没等曹恒说完,马超已是恍然。

    他抱拳半跪了下去,仰脸对曹恒说道:“先前酒宴之上,我言语间有所冲撞,太子却不与我计较,给我留下脸面。从今往后,只要太子调遣,我必定肝脑涂地,绝不退缩半步!”

    “马将军这是做什么?”曹恒赶忙把马超搀扶起来,对他说道:“论起来,将军还是我的叔父辈,我不过是大魏的太子,怎么敢受将军如此大礼?”

    “太子气量宽宏,有君主之风。”马超回道:“仅凭这些,已是受得起我一拜!”

    “将军快起。”曹恒把马超搀扶了起来,牵着他的手说道:“马将军能与我同心同德,我对击破去卑又多了几分信心。”

    马超在酒宴上质问曹恒,众人都是在场。

    他又跑到曹恒的帐前,当着军中将士的面给曹恒赔礼,消息很快在军营里传了开来。

    赵云来到军营,是和他的两个儿子赵统、赵广住在相邻的帐篷里。

    为赵云搭建的营帐中,赵统、赵广面朝赵云站着,显得十分恭顺。

    “你俩追随太子,有没有立下多少功劳?”赵云向俩人问了一句。

    赵统回道:“回父亲话,太子用兵如神,我俩跟着他,确实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能够立下功劳就好。”赵云点了点头,对兄弟俩说道:“说起战场上厮杀的本事,你俩还差得远,我一直都在担心你俩给太子带来了麻烦。当年我曾跟随太子在雁门关一战,太子的能耐我是见识过的。马将军今天在酒宴上质问太子,我当时就觉着不妥,可我和他是同僚,也不好说什么。好在知道犯下了错,马将军敢于去向太子承认,倒是没有失了将军气度。”

    “父亲说的是。”赵统回道:“其实太子早就有了谋算,只等马将军与父亲领军来到河套,才好实施计策。我们也是没想到马将军会在酒宴上那样质问太子。”

    “马将军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人却是好的。”赵云说道:“经过了这件事,从今往后他对太子也是多了几分信服,后面的战事可就容易的多。”

    “父亲说的是。”赵广也回了一句,随后对赵云说道:“既然父亲来了,我和兄长就跟在父亲身后好了。”

    “还要看太子如何安排你们。”赵云说道:“你俩小时,我就一直敦促着要勤加练武,可你俩就是不听,总是玩闹个没够。如今到了大魏要用你们的时候,可不要给我丢了脸面。”

    “父亲训斥的是。”赵统和赵广都低着头,赵统回道:“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必定勤练武艺,绝对不在战场上给父亲丢脸。”

    “能有这些念头也是好的。”赵云摆了摆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又饮了一些酒,我也是困乏了,你俩先退下吧。”

    赵统、赵广躬身一礼,告了个退离开赵云的帐篷。

    除了赵云父子,张飞的帐内,除了关羽坐在当场,张苞也在俩人面前站着。

    “张绍哪里去了?”只见张苞没有见着张绍,张飞眉头皱着:“难道他吃不了苦,找了个地方偷懒?”

    “父亲不要错怪了二弟。”张苞回道:“太子夺下云中,把二弟留在那里充作郡守,还请父亲明鉴。”

第2393章 进攻的日子到了

    马超等人都是当年曾叱咤沙场的老将,除了赵云,其他人对曹恒多少有些轻视。

    所以马超才会当众质疑曹恒为什么没有出兵追击去卑。

    曹恒和姜维的对话,无意中被马超手下的兵士听去。

    兵士禀报给了马超,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的马超,前去向曹恒请罪。

    曹恒表现出了大魏太子应有的气度,不仅没有对马超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反倒还开解劝慰马超。

    如此一来,马超对曹恒的好感当然急剧赠多。

    马超等人领军来到河套,将士们从西凉一路赶来,当然是疲惫的很。

    曹恒认为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在乎多等几天,下令让将士们原地驻扎,休整之后再继续行军。

    离大军百余部的野地上,曹恒眺望着去卑逃离的方向,在他身旁只有曹毅陪同着。

    “马将军先前当众质问皇兄,皇兄不仅没有给他难堪,反倒还处处谦让,如今马将军对皇兄可是称道的很。”曹毅说道:“倘若谁在他面前说皇兄一个不好,只怕他会立刻翻脸。”

    “几位将军都是曾在沙场上征伐多年的老将军,对他们当然要尊崇一些。”曹恒说道:“将军们常年带兵,性情都是耿直的很。我们给了他们三分尊崇,他们就会回报给我们十分。”

    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曹恒接着说道:“其实我很庆幸马将军对我当场质问,倘若没有他的质问,我也不可能有机会和他真的成为莫逆。如今马将军与我同心同德,何愁去卑不破?”

    “斥候传回了消息,去卑寻了一处四周都是山岗的所在,只等我军赶到,就向我军发起围攻。”曹毅问道:“皇兄果真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当然已经有了。”曹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我曾与马将军说过,去卑想要把我们拖死在河套,我们就和他好好的拖一拖。他把匈奴人放在山上,我军仰攻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困住。关外的山和关内的山不同,这里山上的野物虽然不少,却经不住去卑大军的猎捕。我军也不用从中原调拨粮草,只需要依照早先的法子,把河套一带的匈奴人给抢掠一空也就是了。”

    “屠各部族的驻地已经被我们给灭了。”曹毅说道:“所有残余的屠各人都被送往中原,羯人更是铲除的干净,除了适龄女子,其余羯人都被解决。如今关外也就只剩下去卑所部的匈奴人而已。”

    “终于快要打完了。”望着远处,曹恒说道:“一直在外厮杀,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倦怠了。”

    “皇兄也觉着倦怠了?”曹毅向他问了一句。

    “当然。”曹恒说道:“战事不断,自从雁门关一战之后,我就一直在征伐羯人、匈奴人。到如今羯人被灭了,匈奴人也将要被征服。中原周边也稳固了不少,后面的征伐,交给呼厨泉也就是了。”

    “皇兄相信他?”曹毅说道:“我总觉着呼厨泉讨伐鲜卑和乌桓、氐人,必定会想方设法壮大匈奴实力……”

    “他当然会那么做,而且他那么做的理由还是大魏给的。”曹恒回道:“我们现在就是在赌,赌呼厨泉以后敢不敢和大魏为敌。倘若他敢,关外必将还有一战,要是他不敢,后面的很多事情办起来也就顺畅了。”

    “皇兄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呼厨泉会和大魏为敌?”曹毅对他说道:“等到他灭了鲜卑和乌桓、氐人,匈奴可是会壮大到连我们大魏都难制约。”

    “我们回去休整的日子里,你觉着父皇会让我们闲着?”曹恒微微一笑:“蓬莱也是每天都在研发新的军械,在这两年内,我觉着他们必定会把更适宜战场的军械送到军中。将士们换上了新的军械,匈奴人却连大炮都是没有。他们凭什么和我们争?凭什么和我们斗?就算呼厨泉有不臣的心思,我们大魏难道还能让他得逞了?”

    看着信心十足的曹恒,曹毅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出关这么久,我有些想皇祖母和母亲们了。”曹恒扭头看向曹毅:“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她们?”

    “当然是想的。”曹毅说道:“在关外这么久,也不知道皇祖母和母亲们如今怎样。”

    “所以,我们要尽快击破去卑,然后返回长安。”曹恒握紧了拳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对于匈奴人来说,我们或许是侵略他们土地的人,可对于大魏边关的百姓来说,我们却是扫清边关毒瘤的勇士。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不同的族群,只要不同族群之间还有利益相争,世上的征伐就不会终止。想要终止征伐,最好的办法唯有把所有与我们有争执的异族都给灭了。”

    兄弟俩说着话,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子!”俩人听见了马超的声音。

    转身面朝马超,曹恒和曹毅都拱了拱手。

    曹恒脸上漾起笑容问道:“马将军怎么来了?”

    “我见太子和二皇子站在这里,就过来看看。”马超说道:“两位在这里是不是商议着何时出兵?”

    “倒是没有商议出兵,只是在谈着想要大魏安稳,就不能让周边的异族过的太逍遥。”曹恒笑着向马超问道:“敢问马将军,这会怎么有闲暇过来见我?”

    “在这里已经驻扎了几天,将士们也休整的差不多了。”马超问道:“太子打算什么时候向去卑发起进攻?”

    曹恒说道:“在这里驻扎,原本就是在等待将军所部将士休整,既然将军认为将士们已经休整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出发。”

    马超应道:“我这就去告知将士们,要他们早做准备。”

    在原地驻扎了一个多月,曹恒终于决定要向去卑发起进攻。

    与大魏为敌的去卑,早已率领匈奴勇士退到了群山之中。

    河套的群山和关内有些不同。

    这里的树木并不像关内的群山那样紧密,人到了山上,也还是可以顺畅的行进。

    坐在山坡的一块大石头上,去卑脸色凝重的望着远处。

    一名匈奴头领来到他的身后:“大单于,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消息,羯人和屠各都被灭了。”

    “都被灭了?”去卑扭头看向那个匈奴头领:“难不成曹元昶在驻军的时候还派出了人马把他们给剿了?”

    “不仅仅是剿灭了羯人和屠各。”匈奴头领回道:“曹元昶还派兵袭扰了我们的很多部落,把那些部落的牛羊和马匹全都抢走,人则被他们送去了中原。”

    “向来只有我们匈奴人抢掠中原人,什么时候轮到中原人抢掠我们?”去卑攥着拳头,咬牙说道:“如今的羞辱,我早晚要让曹元昶百倍奉还。”

    “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匈奴头领说道:“斥候得到消息,马超、赵云和关羽、张飞率领十万大军,从西凉来到河套驰援曹元昶。如今我们与魏军之间的人数差距也是越来越小。”

    “马超和赵云?还有关羽、张飞?”去卑一脸错愕,曾与中原打过很多次交道,他当然知道这几位将军的名号意味着什么。

    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马超说道:“大魏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都是坏消息,不过却也有个好消息。”匈奴头领低着头冒出一句。

    “什么好消息?”已经感觉到了绝望,去卑向他追问。

    “好消息是马超等人带来的魏军,多半都是羌人。”匈奴头领说道:“对付不了中原人,难道我们的勇士连羌人也对付不了?”

    “羌人,竟敢与马超等人勾结,意图对我们不利。”去卑攥紧拳头,脸色铁青着说道:“等到我们破了曹元昶,我必定要让羌人付出代价。”

    “从河套到西凉,路途可是不近。”匈奴头领问道:“等到击破了曹元昶,难道大单于打算带着勇士们远征西凉?”

    “那是当然。”去卑说道:“大魏如日中天,出征中原我们讨不到好去。然而出兵西凉,我就不信羌人还能把我们怎样。”

    “大单于说的确实没错。”匈奴头领回道:“我们愿意听从大单于号令。”

    “你先去告诉勇士们,曹元昶就要来了,让他们都瞪大了眼睛,不要让魏人找到了灭我匈奴的机会!”

    “我这就去。”匈奴头领告退。

    来到这附近,去卑把匈奴人分散在各个山头。

    每一个山头上的匈奴人都不是太多,他正是要用这种法子,让魏军的大炮起不到作用。

    匈奴人都在山头上,先不说大炮能不能打上来,就算能打的上来,由于人数稀少,炮弹可以起到的作用也会十分有限。

    和去卑隔了两个山头,匈奴右大都尉也在望着山下。

    他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一片阴郁。

    自从大魏军队来到河套,匈奴人在与他们的战斗中就没讨到过任何好处。

    右大都尉甚至开始怀疑,这么和大魏大下去,匈奴人究竟还有没有将来?

    正阴沉着脸看着山下,一个匈奴卫士来到他身旁:“右大当户求见。”

    扭头看向那个匈奴卫士,右大都尉疑惑的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没有说,只说有要紧事必须立刻见到大都尉。”卫士回道。

    “让他过来。”右大都尉吩咐了一句。

    在匈奴,大都尉要比大当户高上一层,右大当户求见,右大都尉当然不可能亲自去迎接他。

    没过多久,卫士把右大当户带到了右大都尉的面前。

    “你不带着族人守卫山头,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右大都尉打量着来到面前的右大当户,没什么好气的向他问了一句。

    “大都尉好像心情不是很爽快的样子。”右大当户陪着笑脸说道:“此时魏军没来,趁着我们还都活着,我是来和大都尉说说话。”

    “你是认定了魏人一来,我们都会死?”右大都尉脸色更加不好,向右大当户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右大当户说道:“难不成大都尉还认为等到魏人来了,我们还能活下去不成?”

    “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右大都尉狠狠向他瞪了一眼:“即便会死又能怎样?难不成我们要眼看着大匈奴被魏人给灭了?”

    “我们要是死了,大匈奴还真就会被魏人给灭了。”右大当户撇了撇嘴,对右大都尉说道:“可我们要是活着,情况也许就会不同。”

    “你到底要说什么?”右大都尉懊恼的说道:“既然有话要说,就一次给说个明白,别这么吞吞吐吐的,让人心生烦躁。”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大都尉不再烦躁。”右大当户说道:“其实有个办法,不仅我们可以不死,还能保全了大匈奴。”

    匈奴人毕竟多半耿直,也不太懂得这么多弯弯绕绕。

    右大都尉就是耿直人之中的一个。

    他疑惑的打量着右大当户:“你究竟想说什么?既然来了,就不要吞吞吐吐,把话爽快的一次都给说完。”

    “大都尉肯不追究我的过错,我才敢说。”右大当户向他深深行了个大礼。

    虽然不太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从他的举动,右大都尉也看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眉头皱着,右大都尉说道:“有话你只管说就是,我不怪罪你。”

    “既然右大都尉不怪罪,那我可就说了。”右大当户说道:“在说之前,我有一句话要问右大都尉,还请大都尉据实告知。”

    “你问。”心中本来就烦躁,被他绕来绕去,更是烦闷的很,右大都尉没什么好气的让他问下去。

    右大当户问道:“敢问大都尉,可还记得当初的左大都尉?”

    提起左大都尉,右大都尉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贼人,大单于原本是要他去与魏人商讨和谈,可他却临阵倒戈,要不是找不都他的家人,我也会把他的家人给赶尽杀绝!”

    “幸亏大都尉没能找到他的家人,否则还真是一定会死了。”右大当户接过了他的话茬。

第2394章 匈奴人会有动荡

    右大当户话说的不太对,右大都尉的脸色顿时不是太好。

    盯着右大当户看了好一会,他问了一句:“你究竟什么意思?”

    “当初去卑下令,让左大都尉前去求见大魏太子。”右大当户说道:“左大都尉倒是去了,可他也很清楚,倘若依照去卑的指示办事,不仅不能说服大魏退兵,反倒还会给他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你好大的胆子!”右大都尉打断了他:“居然敢直呼大单于名讳!”

    “大单于?”右大当户冷笑了两声:“要不是他发兵进入云中,又怎么会招惹来,了大魏军队?大都尉可不要忘记,他说自己是大单于,可我们的大单于却还在大魏军营中。去卑不过是僭越而已!”

    听了这些,即便右大都尉再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着刀柄,右大都尉冷冷的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把你给杀了?”

    “大都尉要是不想听了,尽管试着杀我。”右大当户当即回了一句。

    已经抽出半截的刀又给插回了刀鞘,右大都尉说道:“我先等你把话说完,要是说的没有道理,再杀你不迟!”

    其实他并不知道,右大当户敢来见他,当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刚才他要是把刀拔了出来,早就被右大当户收买的那些族人,会立刻一拥而上,把他砍杀在当场。

    右大都尉把刀插了回去,右大当户知道,后面的话说出来,很可能会达到他向要的结果。

    他接着对右大都尉说道:“当初投效了真正大单于的左大都尉,如今已经成了左谷蠡王。大单于追随魏军来到河套,也是因为去卑企图把他给灭了。无论怎么说,大单于都是我们匈奴人,不可能帮着大魏把我们大匈奴给灭了。去卑早已是强弩之末,除了他身边的那些人,还有几个愿意为他上阵厮杀?”

    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也许右大都尉还不知道,大魏太子最近先后灭了屠各和羯人,世上再不会有屠各和羯人的存在。他又把很多我们的族人迁移到中原,要是大单于再不能掌握时局,随着大魏军队的推进,我们的族人可都要到中原去了。”

    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右大都尉问道:“你的意思是……”

    “既然去卑已经无力回天,与其跟着他死,倒不如我们把他给擒了。”右大当户说道:“不瞒大都尉,左大都尉的家人是被我给藏了起来。我到现在与他还有联络,也知道大单于麾下如今还有很多位置空着。只要你肯投效大单于,难道还用担心不会坐上右谷蠡王的位置?”

    谷蠡王和大都尉虽然只差了一级,可王与都尉之间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说起来,匈奴的大单于确实不是去卑,而是那位还在追随魏军征战的呼厨泉。

    “你确定我们投效大单于,他会容留?”心思已经活了,右大都尉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右大当户说道:“我已经联络了左大当户,还有左右胥等侯,其下的郫小王、相、封都尉等人,我也联络了不少。如今我们就缺一个带头的人。去卑封的左右贤王已经死了,即便他们活着,我们也不可能追随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去卑的儿子。至于左右谷蠡王,如今也都投了大单于。左大都尉也在大单于帐下。能够召集我们的,也就只有右大都尉。”

    “什么时候动手?”右大都尉想了片刻,脸色更加凝重的问了一句。

    “等到魏军来了,我们就动手把去卑给擒了。”右大当户说道:“只要没了去卑,有大单于从中斡旋,我们又立下了功劳,大魏也不会把我们赶尽杀绝。”

    “大魏向来的的做派,难道右大当户不清楚?”右大都尉还是不太放心的说道:“我总觉着这件事没有右大当户说的那么简单。”

    “其实就是我说的那么简单。”右大当户说道:“大都尉可以想想,要是大魏真的打算把大匈奴赶尽杀绝,又怎么可能带着大单于来到河套?要知道,大单于与他们在一处,大魏兵士试图灭杀我们的族人,他一定会从中阻拦。”

    “大单于或许会那么做,可你也别忘记,身在大魏军中,他就像是一个傀儡,还不是什么都得由着大魏太子?”右大都尉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们得确保不会有失,才能着手去办。”

    “我已经派人前去询问大魏的意图。”右大当户说道:“只要大魏太子肯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会在灭了去卑之后退兵返回中原,我们就没有必要跟着去卑等死。”

    “你说的没错。”右大都尉点头:“我觉着还是等你派去的人回来,然后再做计较。”

    “大都尉要是反悔,试图把我做的这些告知去卑,我等到的可就不是想要的好处,而是连同我的族人都会遭殃。”右大当户说道:“我觉着大都尉还是跟着我,到我的族中比较稳妥。”

    “放肆!”右大都尉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喝道:“你想要要挟我?”

    “并不是我要些大都尉,而是为了自身考虑,我不得不那么做。”右大当户说道:“大都尉要是此时做不出决定,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右大都尉正要再说,原本保护他的部族卫士却纷纷拔出了战刀,把刀刃指向了他。

    看着背叛的部族勇士,右大都尉明白,无论他答应不答应,反叛去卑的谋划都会进行下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答应了可活,而且可以作为这次反叛的首领立下功劳。

    他要是不答应,怕是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看来你是已经策反了也很多大匈奴的勇士。”右大都尉冷静了下来,对右大当户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我不答应。等到你们举事,我愿一同。”

    “右大都尉英明。”右大当户躬身一礼,对他说道:“等到我派去的人回来,也就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还请右大都尉早做打算。”

    右大当户告辞离去,目送他的背影,右大都尉心中是一阵落寞。

    去卑当初派遣刘豹夺取云中,他还觉着大魏好欺。

    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被刘豹夺取的云中,如今已经回到了中原人的手里,不仅如此,大匈奴的左右贤王也都死在魏军手中,去卑被逼无奈,只能率领匈奴勇士来到这里,试图依托山势阻挡魏军的进击。

    其实他和很多人都很清楚,去卑到了这里,不过是负隅顽抗,被大魏击破也只是时日的问题。

    如今有大当户提出了反叛去卑,等到魏军来了,他们就向去卑发难,把那位僭越了大单于之位的人给擒住送到大魏军中。

    说起来,这样的谋算应该属于大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连身边的卫士也都被右大当户收买,可见去卑早就失去了人心。

    匈奴勇士为了能够活下去,大多数人的心思,都已经偏向于呼厨泉。

    想明白了这些,右大都尉反倒觉着好过了一些。

    看了一眼身旁的卫士们,他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时候被他收买的?”

    卫士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尴尬,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吭声。

    很想把这些卫士全都给清除出去,右大都尉也知道,要是他现在这么做,可能会遭到右大当户等人的猜忌。

    一旦猜忌出现,为了能够安稳的把事情给办了,那些人绝对会不惜把他给杀了。

    心中窝火,右大都尉也只能暂且忍着。

    处置身边的卫士,只有等到灭了去卑,向大魏太子和大单于呼厨泉表了忠心,才好下手去办。

    没人回应他,右大都尉也不再多问。

    他站了起来,向一个卫士吩咐:“传我命令,让勇士们做好准备,我们随时会有大事要做!”

    右大都尉所说的大事,当然就是右大当户刚才和他说过的,等到魏军来了,再与去卑发难。

    匈奴人已经暗中准备反叛,去卑却毫不知情。

    他还在等待着魏军的来到。

    跟随他的匈奴勇士,在人数上还是超出魏军一半有余。

    如今他又依托山势,即便魏军杀来,想要把他灭了也没有那么简单。

    刘诰升爰早先做出的部署,去卑打算依照着执行下去。

    想到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魏军手中,去卑心里更是一阵悲怆。

    他在河套经营匈奴多年,匈奴人口激增,牛羊马匹数目也非当年呼厨泉在河套时可比。

    本以为已经有了与大魏一战的力量,双方真的开战,去卑才发现,匈奴人在大魏的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望着远去,去卑叹了一声。

    他身后的一名卫士上前,向他问道:“大单于是不是想要什么?”

    “我想要魏军撤走,你能不能给?”望着远方,去卑冒出了一句。

    向他问话的匈奴卫士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算了。”去卑叹了一声说道:“和你说这些也没用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先退下吧。”

    卫士应了一声,招呼其他人退下。

    身边十多步没有一个人,去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出于内心,他已经后悔当初招惹了大魏,出兵进入云中,以至于大魏太子领军来到河套,让他彻底明白了与大魏之间的差距。

    虽然已经做好了部署,去卑对这一战的结果并没有太多把握。

    率军往前推进的曹恒则与他不同。

    自从带兵进入云中讨伐刘猛,大魏将士就没遭遇过任何失败。

    一路顺畅,眼看将要与匈奴人展开最终的决战,讨伐去卑的战争也将迎来尾声,曹恒对此后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走在曹恒身旁,马超一路上都没见到匈奴人。

    他有些疑惑的向曹恒问道:“太子,我军走了这么久,怎么连一个匈奴人也没有看到?”

    “去卑打算收缩兵力,与我军展开决战,他当然不会分出兵马,在这里和我们周旋。”曹恒说道:“马将军不用着急,要是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天,我们和去卑之间就会有一场大战。”

    “我倒不是着急。”马超先是应了一句,随后向曹恒问道:“太子说的意外是……”

    “去卑眼下军心不稳,他身边难免不会有一些心思活络的。”曹恒说道:“呼厨泉又在我们军中,有些匈奴人可以借此做些文章出来。一旦匈奴人自家闹了起来,即便去卑再有能耐,也不用我们多耗费心思。他们自己人就能灭了去卑。”

    “太子觉着那样的可能有多少?”马超问了一句。

    “不少。”曹恒说道:“至少从眼下的局势来看,对去卑是越来越不利。

    正走着,前方回来一匹快马。

    策马走来的正是一名在前面探路的斥候。

    来到曹恒面前,斥候说道:“启禀太子,我们在前面抓着一个匈奴探子,只是此人不承认他是探子,只说有要紧事向太子禀报,嚷嚷着求见太子。”

    “来了。”曹恒向马超微微一笑:“我刚说他们会闹内讧,这会就真的闹了起来。”

    “太子怎么知道来的不是匈奴探子?”马超也是微微笑着:“我觉着太子还是不要太有把握才好。”

    “别的事情或许没有什么把握,可这件事我还真有不小的把握。”曹恒说道:“匈奴人已经慌了,眼前这种情况下,他们背弃去卑完全有可能。要是马将军不信,我让人把那个匈奴人带过来。将军一问,也就清楚了。”

    “还请太子把人给带过来。”马超拱了拱手,请曹恒吩咐人把被擒住的匈奴人带来。

    曹恒向报讯的斥候说道:“你去让人把那个匈奴人带来,我要当面问话。”

    斥候领了命令,掉转战马,往他来的方向奔去。

    没过多久,几名魏军斥候就押着一个匈奴人来到。

    匈奴人的坐骑已经被魏军斥候牵走,斥候们用绳索捆缚着他,其中一人骑着战马,把他绑在马后,拖着他一路快跑到了曹恒面前。

第2395章 等着他们把去卑擒来

    被拖到曹恒面前的匈奴人,见到眼前驻马立着几位大魏将军模样的人,高声喊道:“我是奉命来见大魏太子的,有要紧事向太子禀报。”

    骑着骏马的曹恒只是低头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陪在曹恒身旁的马超对那个匈奴人说道:“你眼前这位就是大魏太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

    向四处看了看,那个匈奴人说道:“我要说的只能告诉太子一人。”

    “哪这么多废话?”马超狠狠瞪了他一眼:“难不成听你说话,太子还要单独与你到一旁去?”

    “这里都是我们大魏的股肱,也都不是外人。”曹恒对那个匈奴人说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

    曹恒发话,那个匈奴人低下头回道:“我是奉右大当户之命告知太子,只要大魏军队一到,我们就会向去卑发难,把去卑绑缚来了见太子。”

    看向马超,曹恒微微笑着问道:“马将军可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

    “太子还真是料算如神。”马超赞道:“这样的事情都能被太子猜中。”

    “那是当然。”曹恒说道:“去卑大势已去,但凡有点远见的匈奴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当面这样说了,前来报讯的匈奴人松了口气。

    可曹恒接下来问的一句话,又让那个匈奴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倒是和我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曹恒向那个匈奴人问了一句。

    “右大当户为了表明心迹,特意让我带了一份去卑的部署图。”匈奴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双手捧着递向曹恒。

    旁边的卫士上前接过,转呈给了曹恒。

    接过羊皮制成的地图,曹恒向那个匈奴人问道:“我怎么知道这幅地图确实是真的?”

    “太子领着大军逼近以后,不用向前推进,只管等着。”匈奴人回道:“不出三天,去卑必定会被捆了送到太子面前。”

    “告诉右大当户。”曹恒让人把地图收起,对那个匈奴人说道:“他要是真的擒了去卑,我给他记上一功!”

    “我这就回去向大当户禀报。”匈奴人低着头答应了一声。

    “坐骑还给他。”曹恒向擒获匈奴人的斥候吩咐了一句。

    有个斥候牵来匈奴人的战马,另外还有人为他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

    绳索被解开,匈奴人向曹恒等人行了个大礼,随后跨上骏马,飞快的走了。

    “大魏如今早就风行纸张,匈奴人画图居然还用羊皮。”跟在曹恒身后的曹毅说道:“可见他们比大魏落后了多少。”

    “落后就要挨人揍。”曹恒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既然匈奴右大当户派人来了,说是愿意献出去卑,我们也就不用逼迫的太紧,放缓速度,慢慢前行也就是了。”

    众人应了一声,跟着曹恒继续往前。

    走了没几步,曹恒吩咐曹毅:“把呼厨泉叫过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片刻之后,曹毅带着呼厨泉来到曹恒身旁。

    与曹恒见礼之后,呼厨泉问道:“太子把我召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刚才去卑身边的右大当户派人过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曹恒向他问道:“你觉着他们的诚意究竟有多少?”

    “我手下的左谷蠡王曾和我说过,他与右大当户关系不错。”呼厨泉回道:“当初他来求见太子,也是右大当户提醒,说是与大魏为敌早晚死路一条。据说如今他的家眷,也是右大当户帮忙照应着。我觉着他们这次来人,诚意多半还是有的。”

    “也并没有说他们是来诓骗我军进入陷阱。”曹恒说道:“右大当户所以派人来,他应该是在去卑身边做好了部署。以后匈奴人那边的事情,单于处置就好,不用事事都让我插手。要知道,我是大魏太子,你才是匈奴的单于。匈奴人以后可是要归你统领。”

    “太子说的我都记下了。”呼厨泉应了一声,随后向曹恒问道:“既然有人来联络太子,太子觉着还要不要继续进击?”

    “当然需要!”曹恒说道:“我们逼迫的越紧,去卑身边的人就越觉着无望。等到他们都感觉到绝望的时候,恰恰就是我们解决掉去卑的最好时机。”

    他随后传令:“传令将士们继续行进,不得有任何耽搁。”

    军令下达,魏军加快了行进。

    右大当户派去见曹恒的信使,很快回到了他的面前。

    信使回来,右大当户问道:“怎样?有没有见到大魏太子?”

    ‘回大当户,我确实见到了大魏太子。”信使回道:“大当户让我带去的地图,也已经交到了他的手里。”

    “大魏太子有没有说什么?”右大当户追问。

    “说了。”信使说道:“他说只要擒了去卑,或者是取了去卑的人头,他都会给大当户记上一功。”

    陪着右大当户的,还有左大当户。

    最先被右大当户说服的他,如今也早就做好了与去卑彻底反目的准备。

    “大魏太子答应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动手了?”左大当户小声问了一句。

    “还不是时候。”右大当户说道:“我们能召集起来的人虽然不少,可去卑现在却还有着提防,想要把他擒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大魏军队来到这里,去卑所有的精力都在他们身上,否则我们很难生擒他。”

    “去卑身边的人,远远没有我们的人多。”左大当户问道:“难道我们还能怕了他不成?”

    “当初我劝你的时候,你可是迟疑的很。”右大当户笑着问道:“怎么现在反倒心急了起来?”

    “那时候我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背叛去卑。”左大当户回道:“如今局势已经明朗,大魏太子就要领着兵马来到。他先前兵马不多,我们尚且不能从他手中讨到好处。如今从西凉来了十万魏军,他们的人数和我们相差已经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哪里还有任何胜算?”

    左大当户这么一分析,右大当户点着头说道:“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明白。“

    “再不明白,只能跟着去卑一同去死。”左大当户说道:“我倒是不怕什么,可我的族人却要被人奴役。即便是死,也得死的有价值才是。”

    右大当户点了点头,他对左大当户说道:“既然大魏太子准许了我们投降,我们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你的主意最多,都听你的安排就是。”左大当户应了一句。

    去卑只知道曹恒正率领大军往这边赶来,哪里会明白他的背后已经有无数把战刀正视机而动。

    站在山岗上,眺望着魏军将会来到的方向,去卑的脸色一片凝重。

    “大单于!’一个匈奴头领来到他身旁:“大魏太子领军已经到了距这里不过二十里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就会来到?”去卑问了一句。

    “正是。”匈奴头领回道:“最多今天晚上,魏军就会来到附近。”

    “传令各部族,要他们做好准备,一旦魏军来了,立刻把他们包围起来。”去卑说道:“没有从外面运进来的粮食,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把我们怎样。”

    “我这就让人去传令。”匈奴头领当即应了。

    没过多久,去卑的命令就传达到了各个山头。

    当他的命令到达各个山头之后,右大当户联络好的那些匈奴人,纷纷向他询问什么时候动手。

    坐在山坡的一块石头上,右大当户望着去卑所在的山头,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魏军总算是来了,关乎匈奴人命运的一战,也将要来临。

    盯着去卑所在的山头望了一会,右大当户向身后的一名匈奴人吩咐:“告诉各个部族,今天晚上魏军来到,我们就向去卑发难。”

    那个匈奴人领了他的命令,安排人手把他的话传达到其他山头。

    几乎所有山头上的匈奴人都做好了进攻去卑的打算,也只有去卑毫不知情,还在期待着能够围住魏军,进而把他们歼灭。

    率领大魏将士来到距去卑驻扎的山头只有五六里,曹恒指着远处的群山,对身旁的将军们说道:“去卑就在那里,原本我们是要围困他们,把他们逼迫到无路可退。他们的右大当户派人来了,告知我们,不用将士们出击,就快要擒获去卑。今天我们先在这里驻扎,看看匈奴人会如何把去卑送来。”

    “太子要是想看的清楚,不如靠近一些。”马超对曹恒说道:“距离太远,我怕太子看的不太真切。”

    “看热闹不能靠的太近。”曹恒嘿嘿一笑,对马超说道:“等到匈奴人自家打起来,刀剑无眼,我们的将士要是靠的太近,万一被误伤可怎么办?眼看这边战事快要终结,再填进去一些将士,岂不是亏的大了?”

    “太子倒是算的精细,去卑要是知道他的性命已经握在天子手中,也不知道会怎么想。”马超说道:“我本以为来到河套,可以痛快厮杀一场,没想到去卑身边的人,居然就要了他的命。”

    “其实马将军要是不来,我也没有那么顺畅,就能把去卑给平了。”曹恒说道:“匈奴人所以丧失了战斗下去的信念,还是将军领着十万大军进入河套,给他们带来了威压感。”

    他随后向马超问了一句:“马将军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绝望?”马超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其实马超还真是绝望过,而且他曾经无数次的绝望,只不过不愿意当着曹恒的面说出来罢了。

    从马超的神色,曹恒也看出了他是不愿说。

    也不追问,曹恒接着说道:“匈奴人其实是体会到了绝望,他们知道,再抗衡下去,整个族群都会陪着去卑殉葬。与其跟着去卑去死,还不如把他献出来,至少能保全了匈奴各部族。”

    “太子说的,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马超点头:“既然太子不肯往前推进看的更清楚一些,我们就在这里驻扎好了。”

    曹恒下令:“传令将士们,就地驻扎。”

    命令下达,眼看快要推进到去卑驻扎的地方,魏军将士却要在这里停下来,很多人对此都是不太理解。

    将军们却都知道,曹恒是在等待着去卑被他手下的人给擒了送来。

    士气高昂却感到无仗可打的将士们哪会知道,曹恒正是顾虑到一旦围困去卑,他若是发起反扑,会给魏军带来不小的伤亡,才决定等待着右大当户传回的消息。

    魏军在距离去卑只有五里开外的地方驻扎。

    站在山岗上的去卑看的很是真切。

    见魏军没有继续向前推进的意思,去卑疑惑的向身旁的匈奴人问道:“魏军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突然不动了?”

    “他们会不会是打算探查清楚我们的方位?”站在去卑身后的一个匈奴头领说道:“眼下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他们却不肯继续前行,确实是让人不太弄的明白。”

    “既然弄不明白,那就干脆不用理会。”去卑冷着脸说道:“让人盯紧魏军,看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这就去安排。”匈奴头领先是应了,随后对去卑说道:“魏军已经来了,眼看大战将要来临。我觉着大单于还是往后退一些比较稳妥。”

    “往后退?”去卑有些无奈的摇头:“如今我早就无路可退。这一战要是不能击破魏军,我和整个大匈奴都将成为过往。”

    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萧瑟的味道,匈奴头领也就没再多说。

    他很清楚,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当着去卑的面说的太多,只会让大单于心中更加烦闷。

    向去卑躬身一礼,匈奴头领退下,传达命令去了。

    望着远处的魏军大阵,去卑脸上的神色是更加凝重。

    跟着他来到这里的匈奴勇士确实不少,甚至人数还超出了魏军。

    可他却很清楚,匈奴人已经没了战斗下去的信念,获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对于他和每个匈奴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2396章 不要真的杀了才好

    曹恒率领大军来到距去卑只有五里的地方扎营。

    去卑也下令让各部族匈奴勇士做好围歼魏军的准备。

    双方剑拔弩张,好似将要有一场大战展开。

    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随着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际,夜晚降临了。

    站在山岗上,望着远处扎营的魏军,去卑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他身后的匈奴头领上前说道:“单于,我总觉着好像哪里不太对。”

    看了匈奴头领一眼,去卑问道:“你觉着哪里不对?”

    “曹元昶既然来了,至少也应该推进一些,向我们施加压力。”匈奴头领说道:“可他好像并没打算那么做,只是在远处驻扎下来,根本就没了任何动作。”

    “也许他是想要探明了情况,再向我们下手。”去卑说道:“曹元昶用兵,从来都不会贸然行事,这么做反倒像是他的做派。”

    “话虽是这么说,可大单于可以想想,就在一两个月前,他领着魏军讨伐我们的时候,也没像这样远远的驻扎。”匈奴头领说道:“我总觉着他好像是有其他的安排。”

    “来到这里,他还能有什么安排?”去卑说道:“再如何安排,还不是要和我们厮杀一场?”

    去卑不认为曹恒能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匈奴头领也就不好多说,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的望着远处的魏军军营。

    就在他们眺望着魏军军营的时候,后面的山坡上传来阵阵喊杀声。

    伴着喊杀声,无数匈奴勇士从他们身后的山头涌了上来,直扑去卑部族的匈奴人。

    根本没想到自己人会突然发难,去卑部族的匈奴勇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人数不如冲过来的匈奴人多,而且还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突袭,去卑部族不过片刻就被彻底剿灭。

    率领匈奴人杀上来的,正是右大都尉。

    被匈奴人团团的围住,去卑一脸不敢相信的环顾着他们,向逼近上来的匈奴勇士喝问:“你们要做什么?”

    “去卑,你得罪了大魏,引来大魏太子。”右大都尉上前两步说道:“你也不要怪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大匈奴能够存续下去。”

    “只要我们死守这里,魏军多半会退。”遭遇背叛,去卑懊恼的说道:“今天你们杀了我,明天就一定会后悔!”

    “明天怎样,我们并不知道。”极力促成叛乱的右大当户上前,对去卑说道:“我们只知道,要是再不把你擒了送给大魏太子,整个匈奴都要随你陪葬。”

    “投靠大魏,大匈奴才真的是彻底完了!”去卑愤懑的喊道:“大魏皇帝要的就是把我们匈奴人给灭掉,你们居然帮着他攻打自家人……”

    去卑的一番话,引得右大都尉和左大当户等人彼此相互看了一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迟疑。

    见势头不是太对,右大当户喝道:“什么自家人?难不成你忘了是怎么对待我们自家勇士的?稍有不顺你意,则会被你灭了族人。你掌管大匈奴这么多年,被杀死的匈奴勇士已是不计其数。当初你是怎么对待左大都尉的?就因为他和你的看法不同,你就故意派她去见大魏太子,企图借刀杀人。好在大魏太子不是个嗜杀的,左大都尉不仅没有被杀,如今反倒还做了左谷蠡王。大魏会不会灭了我们,我们并不清楚,我们知道的是,要是跟着你,早晚会因为误了你的事,被你给杀死!”

    “要是你们肯放下兵器,我必定不会追究。”本部族的勇士已经被剿灭,去卑知道,要是不向这些匈奴统领低头,他是不可能再活的下去,更不用说领着匈奴勇士,把魏军驱赶出河套。

    右大当户冷笑了两声,对去卑说道:“你现在确实是不会把我们怎样,一旦大魏军队真的撤走,瞪着我们的,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随后向在场的匈奴人喊道:“去卑大势已去,只要把他擒了送给大魏太子,河套必将回归安稳。”

    当初去卑下令人让刘猛率领勇士杀进云中。

    那时候匈奴人是群情鼎沸,恨不能人人冲上战场,和魏军好好厮杀几场。

    自从刘猛在云中战败被杀,匈奴人对去卑的决策就产生了怀疑。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跟随去卑,试图赶走来到河套的大魏将士。

    可匈奴人并不蠢,大魏将士来到以后,去卑先是节节败退,随后又退到了这么一片山岗,让匈奴人对他很是失望。

    要不是马超等人领着十万大军从西凉赶来,匈奴人或许还敢和曹恒一战。

    可马超来了,战场上的局势也变的复杂。

    匈奴人获胜的可能越来越小,大魏击破去卑的可能却是趋于无穷大。

    像右大当户这样的匈奴人,原先对去卑就不存在多少忠诚,如今去卑落魄,他们当然是趁乱打狗,恨不能立刻就把就去卑给灭到这里。”

    右大当户向去卑喊的话,点醒了在场的每一个匈奴人。

    尤其是右大都尉等人,更是明白过来,倘若他们此时再反水跟随去卑和魏军作战,先不说很可能无法击退魏军,即便把魏军给赶走了,难道去卑就不会秋后算账,让他们这些人好看?

    想明白了这些,右大都尉向身后的匈奴人喊道:“擒了去卑,把他献给大魏太子!”

    无数匈奴人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嚎叫着扑向了去卑。

    警觉的瞪着围住他的匈奴人,去卑手中持着兵器。

    可涌上来的匈奴人太多,盘算着只要匈奴人上前,他们就奋死拼杀,去卑和他身旁几名卫士的兵器握的倒是紧,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他们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一瞬间,护着去卑的卫士就都被砍成了肉泥,而去卑也被一群匈奴勇士撂倒,用麻绳捆缚了起来。

    见到去卑被擒,右大都尉等匈奴统领心中都是一阵欢喜。

    右大都尉向右大当户问道:“去卑已经被擒住,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把他送给大魏太子,右大当户说道:“我想大魏太子见到他,必定会欢喜的很。”

    右大当户打算把去卑献给曹恒,右大都尉问道:“就这么献出去,万一曹元昶不领情,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和魏军再杀一场?”

    他这么一问,旁边的匈奴统领都看向了右大当户。

    “我们已经擒获了去卑,要是把他看押在这里,只怕是夜长梦多。”右大当户说道:“去卑毕竟经营匈奴多年,各部族应该都有一些对他存着好感的勇士。早些送到大魏太子那里,也不至于会生出变故。”

    “右大当户说的不错。”右大都尉点头说道:“不过送去卑到大魏太子那里,我们还是不要太多人过去。万一有个变故,也好应对。”

    很清楚右大都尉是惧怕曹恒,担心他带着大军进攻匈奴人,右大当户说道:“大都尉安排了,我这就派人去与他们接洽。”

    右大都尉本来就是惧怕曹恒,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不敢去见他。

    所以他才会提出送去卑去见曹恒,人数不能太多。

    让右大都尉有些意外的是,右大当户居然一口应下来由他送去卑到曹恒那里。

    其实右大都尉并不知道,右大当户心里也在打着算盘。

    曹恒率领大军来到河套,为的就是击破去卑。

    如今去卑被擒,谁把人送过去,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早就从曹恒那里得到了确切的回复,认同他们擒获去卑的举动,右大当户认定即便是去了,曹恒也绝对不会危难,反打还有给不少赏赐。

    没有他这么宽广的眼光,右大都尉不仅没觉着可惜,反倒还庆幸有右大当户充当冤大头。

    他对右大当户说道:“大魏太子的脾性我们都不清楚,你见了他可不要出言顶撞,无论他说什么,先应着就是。”

    “多谢右大都尉提醒。”右大当户说道:“为免有人从中作梗,我这就押着去卑求见大魏太子。”

    曹恒领军驻扎在距匈奴人五里的地方,在军营里,他根本不可能听见远处有什么动静。

    到了晚上,他也没有睡下,只是站在军营边缘,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曹毅来到他身后,对他说道:“皇兄,匈奴人擒获去卑,总得耗费一些时候。我觉着皇兄还是早些歇下,等到有了消息,我会立刻禀报。”

    “我要是歇下,可就耽误了看热闹。”曹恒说道:“过了今晚,要是匈奴人还没有任何动静,我们也就不用指望他们会把去卑怎样。”

    “皇兄这么确定匈奴人会在今晚动手?”曹毅问道:“万一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不是要等上两天?”

    “去卑大势已去。”曹恒说道:“匈奴人恨不能立刻把他擒了,换取匈奴部族的存续。我既然答应了他们可以那么做。他们就绝对没有拖延的道理。要是今晚他们没有动手,只能说是匈奴人被去卑说服,也就轮到我们和他们周旋了。”

    兄弟俩说话的时候,远处的群山突然亮起了像是星星一样的火光。

    火光无数,就好似在那些山岗上落满了眨动的星星。

    “匈奴人动手了。”望见火光,曹恒冲着曹毅咧嘴一笑:“我早就认定匈奴人不会让我失望,他们果真是向去卑发起了进攻。”

    “只是山上点起了火把而已。”曹毅问道:“皇兄怎么看出匈奴人动手了?”

    “匈奴人与我军对峙,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暴露行踪。”曹恒说道:“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暴露踪迹的担心,反倒还点起了火把。我认定他们不仅仅是动手了,而且已经得手!”

    曹恒的分析让曹毅觉着有些想当然。

    他对曹恒说道:“皇兄应该是太想回到长安,把这些寻常的事情也看待的不寻常了。”

    “寻常的事情?”曹恒看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笑容说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我说的不会错。”

    远处群山上亮起火把,同样没有睡下的将军们纷纷来到曹恒身旁。

    望着群山上的火光,姜维对曹恒说道:“太子,匈奴人应该是得手了。”

    “连伯约也这么认为?”姜维开口就说匈奴人应该得手,曹毅还是不太相信的说道:“我总觉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远处的火光,或许是匈奴人正在向我们示威。”

    “匈奴人已经被我们打的怕了,他们绝对不会向我军示威。”姜维回道:“二皇子要是不信,可以稍等片刻,说不准已经有匈奴人把去卑给送了过来。”

    曹恒和姜维都认定匈奴人得手,曹毅也就不再多说,陪着他们望向匈奴人驻扎的群山。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一骑快马出现在夜色中。

    骑着快马赶来的,是一名匈奴骑兵。

    见到有匈奴骑兵过来,当即就有魏军迎了上去。

    “干什么的?”带着几名魏军迎上去的军官喝止了那个策马飞驰的匈奴人,向他问了一句。

    “我奉右大当户之命,特意前来告知大魏太子。”匈奴骑兵勒住马,向那几个魏军喊道:“去卑已经被擒住,右大当户稍后就把他送来。”

    “我说的是不是没错。”远远的听见了那个匈奴人喊的话,曹恒看向曹毅问了一句。

    “匈奴人还真是薄情寡义。”曹毅说道:“两军还没有交战,他们倒是先把自家的主将给擒了。”

    “去卑的大单于称号本来就是僭越所得。”曹恒回道:“匈奴人之中,也有一些对他不服,只不过因为他掌管匈奴的这些年头,其他人没有他的实力强大罢了。如今他大势已去,原先就不服他的匈奴人,又怎么可能不会趁火打劫,干脆把他给灭了。”

    他随后说道:“我希望的是匈奴人发动叛乱,不要真的把去卑给杀了才好。”

    “皇兄留他做什么?”曹毅回道:“他要是死在叛乱中,倒是成全了他的名头。我岂会做出给他树立威望的蠢事?匈奴人把他擒了,我们也不要太为难,返回长安的时候把他带上,让沿途军民也都看看,我们擒住了去卑。”

第2397章 能不能补充匈奴兵

    右大当户带着百余名匈奴勇士,押着去卑来到魏军军营前。

    望见曹恒,他翻身跳下马背,小跑了过去,向曹恒躬身一个大礼:“匈奴右大当户见过大魏太子!”

    向他抬了下手,曹恒问道:“你们擒住了去卑?”

    “回禀太子,我们已是把去卑擒了。右大当户应了,扭头向后面喊了一声:“把去卑带上来!”

    两名匈奴勇士扭着去卑,把他推搡到曹恒面前。

    曹恒并不认得去卑,他身后的呼厨泉却是认识。

    见到去卑,呼厨泉上前两步,喝问道:“去卑,当年皇帝陛下要你先回匈奴暂且执掌匈奴事务,这么些年你做的倒也不错。为什么偏偏会心生不足,先是意图害我,后来又派刘猛领着勇士进入云中,意图侵占大魏疆土?”

    呼厨泉在大魏的年份久了,去卑显然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瞪了呼厨泉一眼,去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把话说的轻巧,当年你作为大匈奴的单于,人在哪里?要不是我苦心经营,大匈奴能有今日?”

    “大匈奴能有今日,确实拜你所赐。”呼厨泉冷哼了一声:“是你险些把大匈奴推向万劫不复。幸亏太子仁厚,不忍把我们赶尽杀绝,才会允许勇士们给你擒了。”

    “还没开战,自家人先闹了起来。”去卑很是无奈的一笑,对呼厨泉说道:“如今你是胜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和你争辩。”

    “你倒是想要争辩,有没有脸面把话说出口?”呼厨泉向去卑问道:“与大魏为敌,得到如此下场,难道你就不觉得有半点愧疚?”

    “魏人意图灭我匈奴之心不死。”去卑说道:“我带着勇士们与他们厮杀,难道也是有错?莫非你是想要我像你一样,留在中原多年,到头来给大魏做一条忠犬,跟着他们来打我们匈奴人?”

    “要不是你出兵云中,激怒了皇帝陛下,又怎么可能有大魏将士出征河套?”呼厨泉说道:“我也不和你多说,你是死是活,还看太子如何发落。”

    呼厨泉和去卑说的话,曹恒全都听在耳中。

    他向呼厨泉问道:“单于可认清楚了,眼前这个就是去卑?”

    “正是。”呼厨泉回道:“他与当年相比,只不过是苍老了一些,脸面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把去卑捆了。”曹恒向身后的卫士吩咐:“等到返回长安,我再把他献给父皇。”

    曹恒下令捆了去卑,立刻就有两名兵士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去卑捆了个结实。

    捆好去卑,兵士押着他离去。

    目光落在右大当户脸上,曹恒向他问道:“擒获去卑,是不是你的主意?”

    “回禀太子,正是我的主意。”右大当户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对曹恒说道:“我押送去卑过来,除了把他送给太子,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曹恒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早先左大都尉投效太子之前,曾把家眷托付给我。”右大当户说道:“去卑虽然屡次找寻,只因我把他们藏匿了起来,并没有得逞。”

    右大当户提起左大都尉,曹铄看向身旁的呼厨泉。

    呼厨泉回道:“当初他投效的时候还是大都尉,如今已是我们大匈奴的左谷蠡王。”

    “那就请左谷蠡王上前说话。”曹恒吩咐了一句。

    呼厨泉回头,向他身后的左谷蠡王招呼道:“你有故人来了,还不快上前相见?”

    右大当户来的时候,左谷蠡王就想上前问候。

    只因他正和曹恒说话,因此也就没有急于相认。“

    曹恒下令要他上前,左谷蠡王来到右大当户的面前。

    见到左谷蠡王,右大当户深深一礼说道:“谷蠡王把家人托付给我,我一直力求保全。到如今去卑已是被擒,我也该把他们一根汗毛也不少的原样送回!”

    跟随曹恒向前推进的时候,左谷蠡王就一直在找寻家人的踪迹。

    沿途遇见了不少匈奴部落,可他却始终没有见到家人。

    上一会右大当户派人来到这里,向曹恒请示能不能擒了去卑。

    他当时就想向信使询问有没有见到家人,在因信使走的匆忙,没有来及询问。

    右大当户如今亲自来了,左谷蠡王本来就是打算在他向曹恒复命之后问一问家人的音讯,没想到他却先提了出来。

    从右大当户口中得知家人安好,左谷蠡王放心不少,向他深深一礼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我的家人才得以保全。”

    “不仅仅是左谷蠡王的家人保全了,你的族人也都安好。”右大当户说道:“当初去卑企图把你的族人都给灭了,也是我把他们并入族中,才得以把他们救下。”

    右大当户话说的是轻描淡写,在场的众人却都感觉的到,当初为左谷蠡王保全族人,他必定是担了许多风险。

    曹恒打量着他,向左谷蠡王问道:“当初劝你投效单于的是不是右大当户?”

    “回禀太子,正是。”左谷蠡王回道:“如今匈奴勇士能够对去卑反戈一击,必定也是他全力从中斡旋。”

    “是不是这样?”曹恒向右大当户确认消息的准确与否。

    “不过是举手之劳。”右大当户说道:“大匈奴族人早就对去卑心怀不满,即使我没有从中斡旋,他也一定会被勇士们擒了,送到太子面前。”

    “单于,你手下不是还少个右谷蠡王?”曹恒看向呼厨泉,向他问了一句:“你觉着他行不行?”

    “太子觉着可以,必定是可以的。”呼厨泉回了一句。

    “人是你们匈奴要用,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也太随意了些。”曹恒说道:“如何用人,还在单于,我可不想插手你们匈奴人的事情。”

    “匈奴人的事情,要是能有太子插手,也是匈奴人的福分。”呼厨泉回道:“既然太子提起,就由他填补右谷蠡王的位置好了。”

    “万万不可!”让曹恒和呼厨泉觉着奇怪的,是右大当户居然一口回绝说道:“如今还有右大都尉在,我怎么敢做右谷蠡王?”

    “你做不做右谷蠡王,还不是单于说了算?”曹恒说道:“擒获去卑是你从中斡旋,而且你还保全了左谷蠡王的家眷和族人。如今把去卑送来的也是你,你不做谷蠡王,我都不会答应。”

    曹恒发话,右大当户再不敢推脱,连忙向他和呼厨泉叩谢。

    押送去卑来见曹恒,右大当户心里也在盘算过,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能在大魏太子和大单于面前讨个好感,说不准右谷蠡王就由他来做,至于右大都尉,只能说他是太过谨小慎微,眼睁睁的看着机会失去。”

    “那个右大都尉,给他填补到左大都尉也就是了。”曹恒向呼厨泉交代道:“匈奴官爵如何安排,大单于心里应该有数。”

    “太子说的是。”呼厨泉回道:“等到我重整了匈奴,必定会把各人担任的职责禀报太子。”

    曹恒点了点头,随后对才封的右谷蠡王说道:“匈奴勇士献出了去卑,还得劳烦你走一趟,让他们都从山里出来。去卑已经被擒,我们也不再是敌对,没必要再蛰伏在山中。”

    “我还得再回去一趟,说服匈奴各部族出山向太子投诚。”右谷蠡王应了,随后对曹恒和呼厨泉说道:“太子,大单于,我先回去劝说勇士们出山,晚些时候再把人数呈报给太子和大单于。”

    “虽然去卑已经被擒了,也说不准匈奴人之中有没有他的死忠。”曹恒说道:“你促成了这件事,回去之后,还得小心才是。”

    “多谢太子提醒。”右谷蠡王应了,带着他领来的百余名匈奴勇士往群山那边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呼厨泉向曹恒问道:“太子好似很看好右谷蠡王。”

    “看好也不见得。”曹恒说道:“我只不过觉着他是个能办事的罢了。此人送去卑来的路上,应该就想到了他会成为匈奴的右谷蠡王。”

    呼厨泉错愕的看着曹恒:“既然太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为什么还要……”

    “理由很简单。”曹恒说道:“擒获去卑,他有功劳。像这样有功的人,我们要是不用,难不成用那些没什么功劳的?”

    “可是此人的心思……”呼厨泉有些迟疑的说道:“像这样的人做了右谷蠡王,以后说不准会给匈奴带来一股勾心斗角的歪风。”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曹恒微微一笑,对呼厨泉说道:“完全不擅长钻营之术,也不可能帮着我们成就大事。”

    看着曹恒,呼厨泉彻底被他给说的蒙圈了。

    明明知道右谷蠡王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曹恒还要配合他,让他如愿以偿的提升了官爵。

    像这样的事情,呼厨泉自问他是绝对不干的。

    也正是如此,他才看出自己和曹恒之间的差距。

    曹恒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不会说的太直白,甚至还会刻意的满足一些人的欲望。

    通过这种手段,他把很多人牢牢的攥在了手中。

    让这些人对他感恩戴德,从此死心塌地。

    右谷蠡王带着百余名匈奴人回到山中,等待在那里的众匈奴统领迎了上来。

    右大都尉向他问道:“去卑已经献给大魏太子了?”

    “已经献了。”右谷蠡王说道:“大魏太子仁厚,对我们这次的做法很是赞赏,等到见了他,人人都有封赏。”

    众匈奴统领相互看了一眼,还有右大都尉向他问了一句:“你从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右谷蠡王并没有直接说出他已经被封赏,而是对众人说道:“我一人得到好处不算什么,要的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好处。我们为大魏除掉了去卑,大魏太子当然不会亏待了我们。”

    他没有明说从曹恒那里得到的好处,也是考虑到右大都尉的心思。

    身为右大都尉,按道理说应该是接替右谷蠡王的地位。

    可右谷蠡王被他给占了,这位右大都尉就只能做个左大都尉。

    擒获去卑,可以说每个匈奴人都有功劳,偏偏右大都尉的官职提升最少,换成是任何人,心里也会不爽快。

    要是在这里公开说了右谷蠡王已经被他做了,说不准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等到带着匈奴人去见了曹恒,即便这位右大都尉再不爽快,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果然,他没有直接说得到了什么好处,把话题岔开到一旁,其他匈奴人还真是没怎么在意,甚至都认为他也还没有得到封赏,等着众人一道从大魏太子那里讨要好处。

    右谷蠡王回到山中,没用多久就带着匈奴人离开群山。

    人数甚至超出了魏军的匈奴人,浩浩荡荡的往曹恒驻扎的方向走来。

    望着正往这边开来的匈奴大军,曹恒小声向一旁的曹毅问了一句:“你觉着我们要是吸纳一些匈奴勇士进入军中,父皇会不会反对?”

    “马将军军中多半都是羌人。”曹毅小声回道:“父皇也不见反对,皇兄要是在大军之中吸纳匈奴勇士,我觉着父皇不会说什么。”

    从曹毅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曹恒扭头看向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的呼厨泉:“大单于,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太子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下来,我一定竭尽所能。”还不知道曹恒要说的是什么,呼厨泉就一口应了。

    “晚些时候再说。”曹恒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说出他的打算。”

    呼厨泉身作为匈奴单于,击破去卑之后,当然希望能够接管所有匈奴勇士。

    魏军要吸纳匈奴勇士,就是明摆着从呼厨泉手里抢人。

    虽然他不敢反对也不敢说什么,可这件事肯定会让他心里疙疙瘩瘩的很不舒服。

    去卑才被灭掉,河套一带即将迎来久违的安宁,曹恒可不想在时局还没稳定的时候惹出麻烦。

    有些话,最好还是等到晚些时候,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和呼厨泉说。

    曹恒没有把话说出口,呼厨泉也不好多问,只能应了一声,陪着他等待匈奴大军来到。

第2398章 感觉总会惹些麻烦

    匈奴大军向曹恒投诚,曹恒并没有下令让呼厨泉整编所有匈奴勇士。

    魏军和匈奴人分别驻扎在两个不同的营地,曹恒让人把呼厨泉请到了他的帐篷。

    心里也在疑惑曹恒为什么没有像以往那样敦促他争辩匈奴大军,得到召唤,呼厨泉赶紧来了。

    进了帐篷,他向曹恒行了一礼:“太子这么晚召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必须现在去办?”

    “单于,有件事我想问你。”曹恒向呼厨泉问道:“在你看来,匈奴人是不是大魏的臣民?”

    “当然是!”曹恒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呼厨泉愣了一下,赶忙回了应。

    身为匈奴大单于,他当然希望匈奴人不是大魏的臣民,而是作为独立的国度存在。

    可是大魏太强,强悍到他只能仰视,绝对不敢有半点不遵的念头。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问题回答错了,呼厨泉在回应以后,还很是忐忑的偷偷看了曹恒两眼。

    “既然匈奴人是大魏的臣民,我从匈奴招募一些将士,应该也不算过。”曹恒向呼厨泉问了一句。

    呼厨泉愣了一愣,向曹恒问道:“太子的意思是,要从匈奴招募将士进入大魏军中?”

    “马将军率领的将士,多半都是羌人。”曹恒回道:“我觉着征募一些匈奴人进入军中,也不会乱了大魏军旅的建制。”

    “那是当然。”呼厨泉先是回了一句,随后向曹恒问道:“不知太子打算征募多少将士?”

    “明天一早,你召集所有匈奴勇士。”曹恒说道:“我会让人挑选,但凡我们挑中的,全都编入大魏军中。单于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匈奴是大魏的臣民,太子从匈奴征募兵马理所应当。”呼厨泉回道:“明天一早我就让勇士们列阵,等着太子挑选。”

    “辛苦单于。”曹恒说道:“今晚我也没什么睡意,单于不如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要是真的困倦了,就和我抵足而眠,不知单于认为怎样?”

    曹恒邀请他抵足而眠,呼厨泉当然明白,是不希望他回到帐中把匈奴的部族统领召集到一处商议征兵一事。

    从匈奴勇士之中征兵,曹恒其实也是有个盘算。

    但凡当兵去了中原的匈奴人,以后肯定是要在中原安家。

    三五代人以后,哪还会有人记得他们的血脉中有着匈奴的血统?

    即便有人知道他们的祖辈是匈奴人,和中原人融合的多了,最终也会忘记匈奴人的习性,更不可能再把匈奴当成是他们的本族。

    融合原本就是长期的过程,不可能经过一代两代人就彻底磨灭一个族群。

    曹铄当初决定对异族采取融合的策略,也是没想过一两代人就能完成。

    从匈奴征兵,恰恰是减少了匈奴可战的勇士数量,增强了大魏的实力。

    将来再用一些其他的法子,从中原迁移人口来到匈奴,把匈奴人也大量往中原迁,给呼厨泉等人都封个大魏的官爵,常年累月下去,根本不用出兵讨伐,南匈奴也是没了。

    曹恒邀请留宿,呼厨泉当然不敢回绝,他对曹恒说道:“太子挽留,我本就应该留下。只是我睡觉容易打鼾,怕吵着了太子。”

    “征战沙场的人,乏的狠了,哪个还不打鼾?”曹恒笑着说道:“大单于不用放在心上,要是吵闹的狠了,我捂上耳朵也就是了。”

    “既然太子不怕吵,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呼厨泉应了。

    曹恒向他问道:“我这次出兵河套,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去卑。如今去卑已经灭了,过两天也就该返回长安。单于留在河套,要不要我留个人在这里帮衬着?”

    “要是太子肯留下人手帮衬,那是再好不过。”回绝曹恒留人的要求,呼厨泉知道,必定会引起他的疑虑,连忙答应了。

    当天晚上,曹恒拉着呼厨泉说话,一直到天微微亮,俩人才睡下了。

    日上三竿,曹恒起身的时候,呼厨泉已经不在账内。

    来到帐外,他发现匈奴人的大军已经离开营地,在军营外面排列起整齐的阵列。

    看到匈奴人排列的阵型,曹恒向守在帐外的卫士问道:“匈奴人这是做什么呢?”

    “据说是匈奴单于要他们列阵,等着太子从中挑选兵士。”一个卫士回道。

    曹恒点了点头,对呼厨泉倒是多了几分满意。

    他还以为呼厨泉会百般推脱,没想到居然执行的如此爽快。

    吩咐卫士请几位将军过来。

    将军们得到招呼,来到曹恒身旁。

    姜维向曹恒问道:“太子召我们过来,是不是为了从匈奴人之中抽调兵士的事情?”

    “你们也都知道了。”曹恒说道:“昨天晚上我问过呼厨泉,他也是答应了。大魏连年征战,将士损耗不少,我觉着可以从匈奴人之中抽调一些。被我们抽调到军中的匈奴人,跟着我们回到中原,就再也不用返回这里。过不了两代人,他们的后人应该会忘记祖宗有着匈奴的血统。”

    “太子说的极是,只是不知要抽调多少?”姜维问了一句。

    “但凡是精壮的,都给带走。”曹恒说道:“把一些老弱病残都给留下,毕竟呼厨泉还要讨伐乌桓和鲜卑,总给他留一些人马。”

    “匈奴人生长在关外,体格孱弱的多半不到成年也就死了。”姜维说道:“我们要是把精壮都给抽调走,就怕呼厨泉以后没有兵马可用,也讨伐不了乌桓和鲜卑。”

    “伯约的意思是不能抽调太多?”曹恒向姜维问了一句。

    “我觉着十万人已是足够。”姜维说道:“军中将士匈奴人太多,只怕以后不容易约束。”

    “那就抽调十万人。”曹恒对姜维等人说道:“你们各自派些军官去挑选将士,然后把匈奴人建制大乱,编入到军中。”

    “马将军那边要不要也编入一些?”卫士请来的将军,并不包括马超等人,姜维看向马超驻扎的地方,向曹恒问了一句。

    “从西凉过来的大军,多半都是羌人,马将军等到了长安,也是要交出兵权。”曹恒说道:“他那边先不要动,等我与他商议了再说。”

    “我们这就去挑选兵士。”姜维等人答应了一声,各自招呼麾下军官去匈奴人那边挑选兵士去了。

    和大魏作战数次,从来没有讨到好处的匈奴人,听说魏军征募兵士,而且是要从他们之中挑选,很多人甚至还怀着期待,希望被魏军挑走。

    呼厨泉带着他手下的匈奴统领,站在阵列的最前面。

    姜维等人带着一群军官,来到匈奴人的大阵前。

    “奉太子之命挑选兵士。”姜维朝呼厨泉拱了拱手说道:“单于召集勇士们在这里列阵,确实是辛苦了。”

    “太子的吩咐,怎么敢不从?”呼厨泉回道:“只要是太子交代的,我必定都给办妥。”

    “单于忠心,太子必定是铭记不忘。”姜维回了一句,随后问道:“我们能不能开始了?”

    “将军们请自便。”呼厨泉示意匈奴统领让出道路。

    姜维等人带来的军官走进了匈奴人的阵中。

    他们带来的这些军官,挑选兵士,眼睛都是极其毒辣。

    只是在匈奴人之中走了一圈,就有不少精壮匈奴勇士被挑选了出来。

    看着军官挑选匈奴勇士,呼厨泉也觉着一阵肉疼。

    有了这些勇士,他的实力也会激增,曹恒偏偏从他手下把这些勇士都给挑走,让他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站在呼厨泉身旁,姜维扭头看向他。

    从他脸上的神情,姜维看出他很肉疼,故意问了一句:“单于难不成是不舍得把勇士们分拨给大魏?”

    “当然不是。”呼厨泉连忙回道:“太子要人,我怎么可能不舍得。我只是担心勇士们离开家乡,到了中原一时半会难以适应。”

    “单于当年去了中原,可还适应?”姜维向他问道。

    被姜维问的愣了一下,呼厨泉回道:“我在中原的日子久了,当然可以适应。”

    “我倒是挺担心单于回到河套,以后能不能适应了。”姜维说道:“中原人的生活习性和匈奴人可是大不相同。来到河套,以后单于就只能每天吃肉,只怕是会真的受不了。”

    “自小就在河套长大,这里的日子我还是可以适应的。”呼厨泉回道:“姜将军如此关心我,倒是让我惶恐的很。”

    姜维嘿嘿一笑,对呼厨泉说道:“自从太子第二回领兵出关,单于就和我们一道征讨匈奴。一路走过来,我和单于也算得上是有些交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单于,还请单于不要误会。”

    “正像姜将军说的那样。”呼厨泉回道:“我和将军也是有了不少交情。以后将军要是来到河套,牛羊肉管够。将军也是吃过河套的羊肉,这里的羊肉要比中原的好吃多了。”

    “我一直很是纳闷,为什么河套的羊肉不向中原的那么膻?”姜维问了一句。

    “匈奴人放养的羊都是绵羊,而中原的羊多半是山羊。”呼厨泉回道:“这里的羊都是喝着山泉水长大,吃的水草也是丰茂的很。不像中原,草叶干枯,羊喝的多半都是溪水、河水。”

    “经单于这么一说,我大概是明白了。”姜维点了点头。

    俩人说话的时候,又有不少匈奴勇士被挑选了出来。

    “太子打算挑选多少勇士?”被挑选出来的勇士越来越多,呼厨泉问了一句。

    “十万人左右。”姜维说道:“单于也是知道,中原连年大战,大魏的将士可是不足。从匈奴挑选勇士,也是承认了匈奴人是大魏臣民。”

    呼厨泉原本以为曹恒少说也要挑选十五六万,听说只要十万人,反倒是松了口气。

    “看大单于的神色,好像觉着十万人太少?”看出了呼厨泉松了口气,姜维故意说了一句。

    “已经不少。”呼厨泉回道:“我听说陛下曾有旨意,等到太子回军长安,我将要率领勇士们讨伐乌桓和鲜卑。乌桓与鲜卑部众甚多,虽然以往总是被我们匈奴人压着打,想要灭了他们却没有那么容易。勇士数目太少,我也会没什么把握。”

    “单于只管放心好了。”姜维说道:“太子也知道河套需要人手,不会把你手下的勇士调走的太多。”

    姜维等人带着军官去挑选勇士,曹恒则去了马超的营帐。

    听说曹恒来了,马超迎出帐篷。

    他向曹恒问道:“太子这会怎么有闲暇来我这里?”

    “我是有件要紧事需要和马将军商议。”曹恒拱手问道:“能否到将军帐中一叙?”

    “当然可以。”马超往旁边撤出一步,请曹恒进了帐篷。

    入帐之后,马超向曹恒问候道:“敢问太子,是有什么要紧事和我商议?”

    “我在匈奴人之中挑选将士,马将军应该已经知道了。”曹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马超问道:“依着马将军看,匈奴人编入大魏军队,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也没什么不妥。”马超说道:“我军中将士,十个倒有九个是羌人。说起来,应该更加不妥。”

    “马将军来到河套的时候我就留意过。”曹恒说道:“将军麾下的羌人将士个个精壮,敢问是不是在西凉精挑细选,才编入军中?”

    “当然是要精挑细选。”马超说道:“陛下有过要求,但凡大魏将士,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我在西凉,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往军中招揽。”

    “将士们当然需要精锐,可我还有一件事,总觉得不太放心。”曹恒说道:“马将军麾下将士多半是羌人,而我收编的匈奴人要是聚集在一起,也成了一支匈奴劲旅。上了战场,他们确实可以更容易同心同德,可我也觉着他们会给大魏带来不少麻烦。”

    “太子的意思是……”马超微微皱起眉头,向曹恒问道:“异族信不过?”

    “也不是。”曹恒说道:“我只是觉着应该给他们分散编入军中,这样一来,同一族群的异族将士就凑不到一处,也就惹不出麻烦。”

第2399章 都是精壮反倒不好挑

    曹恒只说了几句话,马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太子的担心不是毫无道理,只不过不同族群的将士编到一处,会不会更容易惹出麻烦?”

    “我觉着不太可能。”曹恒说道:“军中有军纪,将士们每日操练也是在一起,即便族群之间有些摩擦,相处的久了也会变的融洽。”

    “我已经明白太子的意思。”马超对曹恒说道:“太子不过是想要把我麾下将士和其他军中的将士以及新招募的匈奴人编在一处。”

    “我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曹恒回道:“不过马将军要是觉着不妥,我也可以不这么做。”

    “怎么不妥?”马超说道:“我觉着这样很是稳妥,太子要怎么做,只管告诉我一声。陛下早先有旨,任何人麾下都不能有常备兵马。虽然我军中将士都是羌人,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们。等到大军上缴出去,这些羌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故事。遇见明白人还好,知道他们的举动与我无关。倘若遇见那糊涂的,我岂不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马将军说的是。”曹恒回道:“依着将军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太子是打算什么时候把将士们整编到一处?”马超向曹恒问了一句。

    曹恒回道:“我打算先把马将军和我麾下将士糅合到一处。每个中原将士对应一个羌人兵士。这样一来,中原人与羌人数量想差不多。我又从匈奴人之中选出十万精壮,把他们也编入军中。这样一来,军中各族将士人数相当,即便有几个想找事的,也是闹不起来。”

    “这样安排确实不错。”马超点头,对曹恒说道:“既然太子有了谋划,我俩也不要在这里耗着,先把我俩军中的将士安顿妥了,才好安排匈奴人编入军中。”

    马超催促,曹恒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帐篷。

    才到帐外,马超就向卫士吩咐:“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列阵,我有话和他们说。”

    曹恒也吩咐跟他来到这里的卫士:“传令将士们,要他们来到这边,和马将军所部将士列阵于一处。”

    俩人各自下达了军令。

    没过多久,两支十多万人的大军就在军营边缘列起的大阵。

    姜维那边还在挑选着匈奴勇士,马超和曹恒麾下的将士,却已经把大阵摆列整齐。

    曹恒站在马超身旁,目光从两个方阵的将士身上扫过。

    马超则按着佩剑,向将士们喊道:“河套这边的战事已经终结,太子和我将要率领你们返回长安。不过有件事我却要告诉你们,大魏的将军从来不会手握重兵。到了长安,所有兵马都得收归朝廷。”

    他这么一喊,曹恒带来的将士们倒没怎样。

    从长安出发,他们早就知道大魏调兵需要皇帝的诏令,否则任何人也调不动一兵一卒。

    可马超从西凉带来的羌人将士则不知道这些。

    羌人大阵中,顿时乱哄哄的相互交谈起来。

    很多人对大魏有着这样的调兵制度表示不满,他们来到河套,是追随马超来的。

    以后马超要是不再率领他们,其他将军很难让他们信服。

    “吵吵什么?”羌人大阵才乱了一些,马超就冲他们喊道:“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大魏用兵,向来都是这样,岂容你们私下议论?”

    马超吼了一声,羌人将士这才安静了下来。

    目光在羌人将士的阵列前扫了一圈,马超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不会消停,所以和太子商量了,从今天起,把你们的建制打乱,两支人马相互编在一处。让你们这些羌人聚集不到一起,看你们还会不会闹腾惹事!”

    换成别的将军,说这些话必定会引起羌人的不满。

    然而话是从马超口中说出来的,在场的羌人就没人敢多言语半句。

    羌人将士不再吭声,马超接着说道:“我和太子已经做了决断,难道你们之中有人敢于违抗军令不成?”

    被他喝问了一声,羌人将士们都没敢再言语。

    “三军听令。”马超喊道:“两阵交错,变为一阵!”

    军令下达,在场的魏军将士们纷纷动了起来。

    训练有素的他们,很快变成了一个大阵。

    目光在大阵前扫了一圈,马超向曹恒问道:“太子有没有什么要和将士们说的?”

    “我也没什么好说。”曹恒回道:“马将军安顿他们就好。”

    “三军都有,全都站直了!”马超说道:“除了你们要混编在一处,晚些时候还有十万匈奴勇士要编入军中。等到匈奴勇士进入阵中,我再决定如何分派帐篷。”

    听说还有十万匈奴勇士要编入军中,将士们一个个满脸错愕的彼此看着。

    来到河套征讨匈奴人,没人能想到,他们居然最终还要和匈奴人编在一起。

    马超不再理会将士们,向曹恒问道:“太子,什么时候才能从匈奴人之中挑选出足够的人数?”

    “看他们挑选的进度,我觉着至少得到深夜。”曹恒小声问马超:“马将军不会真的让将士们在这里站到深夜吧?”

    “命令已经下了,又怎么好收回?”马超有些为难。

    “要是马将军不觉着不妥,我倒是可以替将军说几句。”曹恒表示他可以解决。

    马超当即说道:“太子有话,只管和他们说就是。”

    曹恒点了一下头,面朝将士们喊道:“马将军已经给你们做了编排,稍后会有人安排营帐,匈奴勇士要是能来得及,他们会即刻编入军中。要是挑选的过程太久,到时候会把他们编入你们的帐篷里。全军听令,原地坐下,等待分派营帐。”

    简单几句话,曹恒就化解了马超先前下的那道尴尬军令。

    马超小声对他说道:“还是太子有办法,只是分派营帐也要不了多久,匈奴人还是不能及时编入军中。”

    “不能及时编入军中,到时候让他们直接去营帐里不就是了。”曹恒说道:“等到召集将士的时候,每一帐将士站在一起,也是不会太乱。”

    “我们出征,战袍铠甲带的确实是不足。”马超对曹恒说道:“匈奴人编入军中,也没有新的战袍和铠甲发放给他们。”

    “眼下没了战事,他们穿着什么都是一样。”曹恒说道:“等到大军返回长安,再从府库调拨军械衣甲不迟。”

    “早先有人和我说过,太子深谙用兵之道。”马超说道:“那时候我听了还不太相信,今天见了,是彻底的信了。”

    “马将军说笑了。”曹恒回道:“将军是沙场宿将,要是论起用兵,我和将军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太子不用太过谦逊,”马超说道:“会不会用兵,并不是看带兵是否长久。像太子这样的人物就是天生懂得用兵。”

    曹恒知道,要是继续谦逊下去,就会让马超感觉到生分。

    他嘿嘿一笑,对马超说道:“我用兵,也不过是和将军们学来的。”

    “将要返回长安,不知道有多少日子会闲的发慌。”提起返回长安,马超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难道马将军不想回去?”曹恒说道:“在外征战许久,总得回去看看家人。我是很想见到祖母,吃她那里的果脯和糕点了。”

    提起丁瑶,曹恒嘴角浮起了笑意。

    马超问道:“太子莫非是在太后膝下长大成人?”

    “小时候我是到处跑。”曹恒回道:“每一位母后母妃那里都会住上两天,只不过祖母那里住的最长久,所以在外长久了,最先想到的会是祖母。”

    马超点头:“难怪太子会提起太后。”

    “马将军要不要去看看姜伯约他们挑选匈奴勇士?”曹恒岔开话题,向马超问了一句。

    “过去看看也好。”马超应了,对曹恒说道:“太子,请!”

    曹恒在马超的陪同下,往匈奴人列阵的地方走去。

    他俩来到,呼厨泉和姜维等人上前见礼。

    “挑选的怎么样了?”曹恒向姜维问了一句。

    “到现在也不过就挑选了一万多人。”姜维回道:“越往后越不容易挑选。”

    “是不是精壮不容易找?”曹恒又问。

    “恰恰相反。”姜维回道:“匈奴人常年在关外,每天吃的都是肉食。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精壮,从精壮中挑选精壮,才是真正麻烦。”

    看向马超,曹恒问道:“马将军当初在西凉挑选羌人勇士,是不是也遇见过同样的困扰?”

    “羌人可不像匈奴人这么壮实。”马超笑着说道:“从羌人里面找出一些精壮,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看向列阵的匈奴人,他撇了撇嘴:“看起来还真是那样,匈奴人常年吃肉,每一个都敦实的很。羌人和中原人可不会像这样壮实的齐整。”

    “实在不行,有个差不多也就可以。”曹恒对姜维说道:“同样精壮,非要分个高低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是随意挑选,那倒是会很快。”姜维回道:“我这就把太子的意思传达下去,让他们不用再如此费劲的甄选。”

    曹恒点了下头,示意姜维向挑选精壮的军官传达命令。

    姜维喊了一声:“太子有令,不用太过费劲甄选,有个差不多就成。”

    得到这条命令,军官挑选勇士的进度顿时快了不少。

    曹恒对站在一旁的呼厨泉说道:“匈奴勇士都是如此精壮,单于讨伐乌桓和鲜卑,必定可以长驱直入。”

    “太子是不是已经得到了陛下的旨意?”呼厨泉向曹恒问了一句。

    “其实早就得到了。”曹恒回道:“只是还没有击破去卑,和单于说了也是没什么用处,我就给压了下来。如今大军即将班师,也到了该把旨意传达给单于的时候。”

    “陛下有没有说多久之后讨伐?”呼厨泉向曹恒问了一句。

    “给单于三个月休整怎样?”曹恒反问。

    “三个月将要入冬。”呼厨泉先是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像是下了决心,对曹恒说道:“太子放心,给我三个月已是足够!”

    “有单于这句话也就够了。”曹恒回道:“我军来到河套,与去卑厮杀多场。匈奴勇士也是疲惫不堪。带着这样的大军讨伐乌桓和鲜卑,别说单于没什么把握,就是我,也不认为必定会胜。”

    “太子能够理解,那是再好不过。”呼厨泉回道:“等到勇士们休整过来,我必定会为大魏解决边关大患!”

    曹恒下达了随意挑选的命令,军官们没用一个时辰,就把剩下的匈奴勇士挑选了出来。

    “勇士挑选出来了,我先带着他们去军营。”曹恒向呼厨泉拱了拱手:“不耽搁单于,告辞。”

    “我送太子。”呼厨泉陪着曹恒等人,一直把他快要送到魏军驻扎的营地,才告退回去。

    “太子挑选了十万匈奴勇士,呼厨泉居然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回头看着呼厨泉的背影,姜维小声对曹恒说道:“先前我们挑选的时候,得知只要十万人,他居然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他当然会松口气。”曹恒微微一笑,对姜维说道:“倘若我向他要二十万匈奴勇士,他也是不得不给,只不过给的肉疼罢了。区区十万勇士就能把我给打发了,他要不是心中暗暗庆幸,才真是怪了。”

    “太子把呼厨泉的心思摸的通透,以后驾驭匈奴必定不成问题。”姜维小声问道:“不知在匈奴击破乌桓和鲜卑之后,太子打算怎样对待他们?”

    “还没到那个时候,现在说了也是太早。”曹恒回道:“眼下我们要考虑的,是先把十万匈奴勇士编入军营。让将士们休整两天,然后返回长安。”

    “这次来到河套,我还以为能杀个痛快。”马超说道:“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要班师。”

    “大魏的敌人不少,马将军想要打仗,以后还有得打。”曹恒冲着马超咧嘴一笑:“父皇也曾下旨,要我们击破去卑就返回长安,应该是考虑到将士们在外征伐的日子太久,该休养一些日子了。”

第2400章 天助我成的道

    曹恒从河套出发,没过多久,他班师回朝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安。

    散留早朝,曹铄返回后宫。

    袁芳差宫女来说,她最近弄到一些缎子,要给皇子和公主每人做一套衣裳,派宫女来请曹铄。

    示意宫女领路,曹铄来到了袁芳的寝宫。

    才进院子,袁芳就和甄宓、步练师一道迎了出来:“陛下来了?”

    三位后妃与曹铄见了礼,袁芳对他说道:“前些日子,我让人特意到江东寻了些上好的缎子,拿回来之后觉着很是不错。只不过办事的人才和宫里打交道不久,一次采办的多了。我本打算给他退回去,他是求着宫里的管事来我这哭诉,一时心软我只好收下了。”

    “你一时心软给收了,下一回他还这么办,看你得收几次。”曹铄笑着说道:“我说怎么突然想到要让我来看缎子,还要给每一个皇子和公主都做一身上好的衣裳。”

    “我也让人和采办的人说了,再有下回,他送来多少,取了我要的,剩下全给他送回去。”袁芳回道:“一次犯错我倒是可以原谅,要是两次犯同样的错,我只能说这个人盘算的太精明。越是精明的人,往往越是要吃大亏。”

    “皇后现在不仅后宫管的好,连人性都摸的熟络了。”曹铄笑着说道:“让人去请我来,我到了,却把人拦在庭院里。皇后和两位皇妃究竟什么意思?”

    曹铄开口埋怨了,袁芳才恍然说道:“陛下来了,我和两位妹妹欢喜的一时居然忘记请陛下进屋。”

    在袁芳和甄宓、步练师的陪同下走进屋。

    看到摆放在墙角桌子上的缎子,曹铄就觉着头大。

    缎子堆成了小山,哪里是多了一些,简直是多到了令人发指。

    曹铄向袁芳问道:“操办此事的是谁?我让人去和他说一下,以后皇宫里的东西就不用他送了。”

    “留都留下了,陛下也不用和他计较。”袁芳脸上满是笑容,指着那些缎子说道:“我本来也是恼的很,不过见了缎子,觉着还是不错,也就没那么恼了。”

    “女人都喜欢这些。”走到缎子前,曹铄捻起其中一匹的边角:“这些缎子质料细腻,看起来确实是不错。只不过皇后弄了这么多,每个皇子和公主都做上三套,也还有富余。”

    “皇子、公主每人只有一套。”甄宓在旁边说道:“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他俩倒是一人两套。”

    “为什么他俩和别人不同?”曹铄说道:“都是我的儿女,你们这样偏心,我可是不会答应。”

    曹恒是袁芳所出,曹毅是甄宓所出,曹铄当然是在说她俩偏心。

    俩人都不好回应,于是也就都没言语。

    步练师在一旁帮衬着说道:“陛下要是这么说,可就错怪两位姐姐了。”

    “错怪她们?”曹铄说道:“你倒是给我说个错怪的理由,我看看哪里错了?其他皇子和公主一人一件,只有他俩每人两件,而且他俩已经成人,耗费的布料也要比兄弟姐妹们更多。我说偏心,可没有冤枉了皇后和甄皇妃。”

    “陛下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步练师说道:“给太子和二皇子每人两套。其中一套当然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置办,另一套则是他俩出兵关外讨伐匈奴,皇后特意给他俩的犒赏。”

    “要是这么说,还算说的过去。”曹铄点了点头,向仨人问道:“你们不觉着他俩领军征战这么久,只是犒赏一套缎子面料的衣裳,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多的赏赐,当然是陛下给他们。”甄宓回道:“难不成给功臣的赏赐,还要后宫一并赏了?”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曹铄说道:“别的功臣也就罢了,他俩都是皇子,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帮我赏了,岂不是省得我从府库再调拨犒赏?”

    “陛下倒是盘算的精明。”步练师笑着说道:“我们倒是不觉得怎样,只是太子和二皇子,他俩心中会不会觉着不爽快,那可就难说了。”

    “他们贵为皇子,如今也是有了各自的宅子。”曹铄说道:“尤其是太子,上回来了长安,让人去宅子里寻他也是寻不到,整天也不知道是往哪里胡跑。”

    “长安被陛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街市上也是繁华热闹的很。”步练师回道:“不说太子和二皇子,就连我们也是想要出去走走,只可惜身在后宫,哪有那么清闲。”

    “如今很多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办,你们还不清闲?”曹铄说道:“要说你们忙,也就只是帮着皇后处置一些妇人的事情。这些事情,随意派个小官都能做的顺手,怎么我大魏的皇后和皇妃们,却认为没有清闲了?”

    “陛下哪里知道,这个世上最难办的就是女人的事情。”甄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曹铄说道:“世上女人千千万,形形色色的都有。有恭顺贤良的,有逆来顺受的,也有那泼辣蛮横的。更有一些女人,心思的歹毒,居然比男人还要阴狠。”

    “人的品行只是看在各人。”曹铄说道:“这个也不分男人和女人。只不过女人的心思细腻,很多简单的事情,放在女人这里,可就变的复杂了。”

    “所以陛下把女人的事情都推给了皇后。”步练师说道:“要我说,整个后宫最清闲的也就是陛下了。”

    “可别这么说。”曹铄摆着手说道:“你们这些话要是被母后听了去,那可不得了。她要是知道我清闲下来,还不赶紧派人给我召去?最近母后召我,我都是能躲则躲,躲不过再硬着头皮过去。”

    “陛下这么说,倒像是被太后欺负了一样。”袁芳笑着说道:“太子和二皇子出征这么久,别说太后,就连我们每天也是心悬在嗓子眼里。一天没有他们的消息,就一天也过不安稳。如今倒是好了,他们已经在班师的路上,倒是让人放心不少。”

    “班师回来,我也不会让他们闲着。”曹铄对袁芳和甄宓还有步练师说道:“先前太子曾给我送来书信,请我封二皇子为淮南王。他们还没有回来,所以这件事我一直压着。如今他俩即将领兵返回长安,太子必定会重提这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觉着应不应等他们回道长安就封二皇子。”

    “封了淮南王,他岂不是要去淮南?”甄宓说道:“二皇子是我所生,我对他最为了解。看他这次是跟着太子出征关外,我觉着他一定起不到什么作用。以往他也只是看些闲书,本事还真没有多少。要不是太子带着他,别说去关外,就算是去宫外,我都不太放心。”

    “你是做他母亲的,在你眼里,他当然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曹铄说道:“出关之前他是一个模样,等他回来你们再看。必定和以往有了很多不同。有了这些历练,他才能算得上是个真正的男人,才能对得起他二皇子的称号。”

    “我的意思,他的资历太浅。”甄宓说道:“封王也还太早。陛下还不如再等一等,等他再有了新的功勋,再给封王不迟。”

    “当年父亲共生养了二十五个儿子。”曹铄对甄宓等人说道:“其中长大成人的寥寥可数。其实我不说,你们也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比父亲生养的多一些,到如今有了三十二个儿子。多半还都年幼,只有他俩已经成年。等他们这次返回长安,再休整两年,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就到了成年的年纪。到时太子还得带着他们一同出外历练。大汉封王,各地藩王会有兵权。我决定大魏不走他们那条路,大魏封王只是个称号。给二皇子封了淮南王,他也没有必要去淮南,因为我根本没想过让他手中握有兵权。所有皇子封王之后,都要留在朝中助太子监国。”

    “陛下要是真打算不给藩王兵权,早先那些兄弟手中的兵权是不是……”袁芳向曹铄问了一句。

    曹铄回道:“他们的兵权当然要给收回来。要是让他们手中握有重兵,我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怎样。一旦我不在了,他们就会和太子还有其他皇子作对。大魏立国也有两个年头,前两年很多规矩都是遵循汉制。如今边关也多半平定,只有乌桓人和鲜卑人、氐人还不是和我们大魏真的一条心。用不了两三个月,呼厨泉会从河套起兵讨伐他们,大魏的将士在这两年里倒是不用再受征伐之苦。”

    话锋一转,曹铄接着说道:“数百年前,汉高祖击败项羽得了天下。可高祖毕竟只是个亭长出身,他的眼界不宽,说的直白一些,他不过是个流氓混混。流氓混混得了天下,当然是想把天下牢牢的握着,所以他分封诸刘为王。还说了一句非刘姓者要是封王,天下共讨。他的这句话,可是被大汉坚定不移的执行了多年。然而到头来又能怎样?汉室衰微,刘姓宗亲有几个真的和汉室站在一起?各人都在谋划着自家的好处,都在想着怎样壮大势力,让自己的地盘和地位更加稳固。我打算把封王作为一个封号,从此往后再也不给兵权,也是考虑到即便是同姓封王,其实对朝廷来说也没什么用处。等到大军返回,我就要与臣僚们商议,废黜大汉遗留下来的分封、州牧等制度,改为郡县制。各刺史部更名为道或者军,道府或者军府不再像过去的刺史或者州牧,有着征募享用的职权。但凡私自征募乡勇者,一律以谋逆论处。大魏各地实行相应比例的赋税制,各地也没有决定赋税高低的权限。倘若发现巧立名目克扣盘剥,也是要一律治以重罪。”

    “陛下是要把大魏以往传承下来的不少东西都给改了。”袁芳说道要是把这些都给推行下去,不知上下官员会有什么反应。”

    “官员当然希望约束越少越好,权力越大越好。”曹铄说道:“天下太大,选拔官员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衡量到品行。品行低劣的官员,给了他们太多权势,让他们过的逍遥了,百姓可就要遭殃。历朝历代,最终夺取政权的往往不是平民起事。可平民起事,却可以让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朝廷风雨飘摇,最终被新的朝廷替代。百姓从来要的都不多,他们要的无非是生活下去,无非是衣食住行。让他们吃饱穿暖,还能把日子越过越滋润,除了少数几个天生反骨不安于现状,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更多的人是会选择安稳。”

    “这些是不是陛下最近几日想到的?”一直在聆听着曹铄的讲述,等他说完,甄宓问了一句。

    “也不仅仅只是最近几日。”曹铄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大魏的江山更加稳固,才能让大魏长治久安,让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也能落个安宁。”

    “很多事情并不是陛下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甄宓悠悠的说道:“就像当年的桓灵二帝,先前的汉家皇帝要是知道出了这么两个,必定会在他们才出生的时候就给摔死。一个朝代,气运究竟有多久,并不是人力可以决定。很多时候,还得看天道。”

    “天道!”曹铄笑着摇头:“所谓天道,不过是那些没本事的,给自己的失败找了个借口罢了。我也信天道,不过却只信一条,天助我成的道!”

    曹铄和袁芳等人正说到兴头上,一名宫女来到门口:“太后请陛下移驾,说是有要紧的是与陛下商议。”

    “要紧的事?”曹铄无奈的撇了撇嘴,对袁芳等人说道:“母后找我,除了他的两个孙儿,也没其他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母后请陛下过去,陛下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袁芳催道:“可不要让母后知道陛下是在这儿和我们说话,以后又要责怪。”

第2401章 你不是要死了

    曹铄来到了丁瑶的住处。

    和前些日子不同,听说他来了,丁瑶居然抬头看了过来:“皇帝来了。”

    “母亲把我召来,是不是为了两个孙儿?”不等丁瑶开口,曹铄先把话题挑明。

    最近和丁瑶接触,曹铄已经弄明白了套路。

    他越是遮遮掩掩,丁瑶越是会心中烦闷。

    丁瑶一烦闷,他就得听不少絮叨。

    “我听说他俩已经领兵往回走了。”丁瑶向曹铄问道:“有没有这么回事?”

    “确实是有这回事。”曹铄回道:“太子和二皇子从河套出发已经有十多天了,再有一个月,应该就能回到长安。”

    “河套离长安也不是很远,怎么得走一个月?”丁瑶不解的向曹铄问了一句。

    “要是单纯的行军,当然走不了这么久。”曹铄回道:“可是军中还有很多辎重,尤其是大炮和地雷,运送起来十分困难,军中带着它们,行进的速度肯定是要慢些。”

    “等了这么久,可要等到我的两个孙儿回来了。”丁瑶向曹铄问道:“你这回打算让他们留在长安多少日子?”

    “我打算让他们留在长安两年。”曹铄说道:“要是再把他们给派出去,母后还不得整天把我召到这里,询问他们的消息。”

    “自从上次你说了许多,我也是想的明白了。”丁瑶对曹铄说道:“他们是大魏的皇子,确实是要为大魏分忧。尤其是太子,将来他是要继承你的天下,要是不让他现在多些历练,以后说不准不会懂得治世之道。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一些恶人从中作梗。别说是太子,就算是你,颁布政令下去,我不信没人反对?”

    “母亲说的是。”曹铄说道:“我登基之前,父亲和曹子桓曾分封了不少封王。在我登基前后,有些封王的爵位和地盘已经被我给收了回来。如今让我不好办的是曹家那些兄弟……”

    “你要向你的兄弟动手?”丁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曹铄。

    曹铄回道:“并不是向兄弟们动手,只是从他们手里取回一些东西。至于封王的爵位,我是不会给收回的。”

    “你要收回的是什么?”丁瑶问道。

    “兵权。”曹铄说道:“封王坐拥兵马,如今虽然还不算什么,不过早晚会对大魏构成威胁。他们虽然都姓曹,可他们必定不是皇帝。不是皇帝,总会有几个人觉着屁股下面坐着的椅子不是很稳当。我在朝堂上的那把椅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了。”

    “这就是你把所有兄弟都给支开,不让他们接触太子的缘故?”丁瑶问道。

    “其实兄弟里也有几个我信得过的。”曹铄说道:“只不过既然决定收回他们的兵权,我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所有的人都要收,所有封王都要来到长安。”

    “曹子建你打算怎么办?”丁瑶对曹铄说道:“你可不要忘记,卞家那个贱人还在他那里。”

    “有个消息我一直没有告诉母亲。”曹铄低下头,对丁瑶说道:“其实两个月之前,我就竟得到了消息,也派人去探望过……”

    “大魏皇帝居然派人去探望曹子建?”丁瑶说道:“你这可是乱了尊卑。”

    “并不是去探望四弟,而是探望卞夫人。”曹铄说道:“当年卞夫人跟着子建去了他的封国,没两个月就一病不起。子建虽然延请名医,却始终没能给她诊断出病因。两个月前,我曾让张仲景去了,他说卞夫人已是病入膏肓,他给施了针,又留了个方子,眼下倒是可以走路,只不过油尽灯枯,也是耗不了多少时日。”

    “已经过去两个月,难道她还没死?”丁瑶的脸冷了下来,语气很是不好的向曹铄问了一句。

    曹铄回道:“眼看快要走到尽头,她提出想要见一见母亲……”

    “她见我做什么?”丁瑶没好气的说道:“告诉她,这辈子我都不会见她。当年他做过什么,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不是他做的那些事情,你的兄长……”

    当年曹操在宛城兵败,到如今已经过去很多个年头。

    这么些年,丁瑶极少提起曹昂。

    曹铄提到了卞夫人,让她难免不会想起曹昂。

    说起来曹昂是战死在沙场,应该怪不到卞夫人才对。

    虽然在曹昂的住处找到了小人,那种咒人的邪术究竟有没有用,丁瑶可说不上来。

    “母后。”曹铄对丁瑶说道:“要说恨卞夫人,我应该最是很她。当年她差点就把我给害了,成了那些早夭兄弟中的一员。可她如今毕竟是快要死了,母后见她,哪怕是奚落几句,图个口舌之快也是好的。”

    “你真认为我该见她?”丁瑶向曹铄问了一句。

    “我觉着母亲应该去见她。”曹铄说道:“卞夫人得的并不是会染给旁人的病,她在明知将死的时候提出想见母亲,也是她的一桩心愿。母亲没必要和她计较,见到了她,不和她多说旁的也就是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丁瑶说道:“卞家贱人诡计多端,她要见我,说不准也是要让我过的不安宁。”

    “母后要是不愿意去,我和子建说一声也就是了。”曹铄说道倘若母后愿意去,我也会多派卫士,绝对不能让母后有了半点差池。”

    “就你会说。”丁瑶笑着翻了他个白眼,对他说道:“我答应了要让她见我,那就让她好好的看看,我这给大魏的皇太后,如今过的是多么舒心惬意。当年他打算让曹子桓得了天下,然后她就可以坐在我的位置上,对整个天下指指点点。你在年少的时候,也曾在卞氏膝下长过几年。她平日里是怎样为人,你应该也很清楚。”

    “其实我一点都不清楚。”曹铄回道:“在我面前他温婉贤淑,确实是个好母亲。可谁有能想到,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居然不惜把我给毒杀。要不是我命不该绝,如今天下应该还在乱着。我很清楚凭着曹子桓的能耐,他是没有本事一统天下的。”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我?”丁瑶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向曹铄问了一句。

    “只要母亲答应相见,她这就可以过来。”曹铄说道:“子建两日前,已经带着她来到长安。只是担心母亲知道会心生不快,所以我才没有告知。”

    “皇帝费心了。”丁瑶说道:“像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瞒着我。我巴不得看到卞家贱人的惨样。她早一些死了,才能遂了我的心意。”

    提起卞夫人,丁瑶脸上挂满了寒意,屋里伺候的宫女一个个低着头,哪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一眼?

    “母后要是答应见她,我这就去告知子建,让子建把她送到宫里。”曹铄向丁瑶问道:“不知母亲打算什么时候?”

    “也不要给她准备的时候,现在我就去见她。”丁瑶站了起来,对曹铄说道:“像她那样浑身都是晦气的人,可不要往皇宫里带,免得给皇宫也给弄的污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没有她气味的皇宫,我可不想让这里也留下了她的气息。”

    “我明白了。”曹铄回道:“我这就陪着母后去见她。”

    曹铄陪着丁瑶离开皇宫后院,邓展和祝奥召集了一队卫士,太后和皇帝的车驾同时出宫,这样的场面在大魏倒是很难见到。

    街道上,百姓们围观着,都在伸头想要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甚至在揣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怎么太后和皇帝会一同出宫?

    对于丁瑶和曹铄来说再简单不过,甚至他们都不太情愿去做的事情,在百姓的猜测中,就成了大魏的一件大事。

    车驾停在了位于长安城内的陈王府。

    曹植被册封为陈王,依照规制,他在长安城内应该是有一座府宅。

    虽然几乎没有来过,府宅里每天也都有仆从负责清扫,所以并不显得破败。

    带着卞夫人来到长安,曹植心里其实也是没底。

    卞夫人病重多月,虽然经过张仲景的调治,并没有死去,甚至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可他的病情却不见好转许多。

    坐在屋里,卞夫人不住的咳着。

    曹植关切的问了一句:“母亲,要不要我请医者来看看?”

    卞夫人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早先张仲景先生已经说了,我时日不多即便你请来了天下最有名望的医者,我的病情也不会有丝毫的好转,只不过是在这里吊着命罢了。”

    她向曹植问道:“我让你叩求陛下,请他转告太后的事情,你有没有去办?”

    “已经去办了,还没有消息。”曹植说道:“太后与母亲之间的过节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化解的。我觉着母亲见不见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

    “胡说。”卞夫人说道:“我和太后争斗了这么多年,以往都是我在背后害她,她却很少回击。如今我命将不久,做过的那些事情,要是没有一个说法,我也是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卞夫人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母亲这个样子,我觉着还是……”毕竟卞夫人是他的生母,曹植见她这个样子,又想到她要是见了丁瑶,少不了会被一通奚落,心里就隐隐的不是滋味。

    卞夫人摆了摆手,不愿意和他多说:“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曹植虽然不情愿,也不敢逆了卞夫人,站起来说道:“孩儿告退!”

    他转过身,刚打开房门,一个侍女就来到了门口:“大王,太后和陛下来了,车驾已经到了大门外。”

    丁瑶和曹铄毫无征兆的突然来到,让曹植吃了一惊。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房间里的卞夫人就说道:“快,扶我去迎接太后!”

    母亲发话,曹植迫于无奈只能进屋把她扶住。

    在曹植的搀扶下,卞夫人走出房间,步履艰难的往正门外迎。

    她和曹植还没走下回廊,丁瑶与曹铄已经来到。

    见到丁瑶,卞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没敢相认。

    出现在她眼前的丁瑶,从眉眼还能辨别的出,可整个五官容貌,却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

    来到卞夫人面前,丁瑶脸上满是冰霜的打量着她:“听说你要死了,怎么突然又来了长安?难道不担心一路颠簸,真的要了你的性命?”

    由曹植搀扶着面朝丁瑶跪了下去,卞夫人说道:“我来长安,就是为了见太后一面。”

    “见我?”丁瑶冷哼了一声:“我好像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要说交情,也都是你当年干过的那些龌蹉事。每每想到那些,我就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吃你的肉,寝你的皮!”

    “当年都是我的过错,还请太后恕罪!”卞夫人跪了下去,向丁瑶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卞氏在此给太后赔罪。”

    “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只是一句赔罪就能完了?”丁瑶脸色铁青,对卞夫人说道:“你曾暗中弄些巫蛊之术,谋害我的子脩。后来又想方设法,来害我的子熔。子脩福薄,在宛城死了。好在子熔命硬,没有被你害死。如今你来长安,究竟有什么诡计?”

    “我已经到了如今的境地,哪还会有什么诡计?”跪伏在地上,卞夫人说道:“这里是廊前,很多仆从侍女看着,太后要是想在这里说话,我就这么跪着应答好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面。”丁瑶冷冷的甩下一句,招呼曹铄从卞夫人身旁走了过去。

    曹植把卞夫人搀扶了起来,与她一道跟在丁瑶和曹铄的身后。

    卞夫人走的很慢,而丁瑶走的很快。

    没几步,丁瑶就把卞夫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看见卞夫人走路都吃力的模样,丁瑶说道:“眼见将是要死的人,居然还到外面来迎接。你向来不把人伦礼数看在眼里,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懂了礼法?”

    卞夫人慢慢的挪着步子,她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被丁瑶奚落,她也没有任何辩解。

第2402章 他会顺杆子爬上来

    来到后宅寝房,丁瑶最先走进去,曹铄紧跟在后面。

    曹植扶着卞夫人跟在曹铄身后。

    进了房间,卞夫人在曹植的搀扶下站着。

    她浑身已经没了几两力气,站在那里都微微哆嗦着,让人担心随时可能会倒下去。

    “你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打量着卞夫人,丁瑶一脸冰霜的说道:“倘若你是要求我原谅,还是不要开口。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即使你死百回千回,我也绝不谅解。”

    “是我以往造孽太多,太后不肯原谅也在情理之中。”卞夫人回道:“我也不敢请太后原谅,想见太后,也不过是辞别而已。”

    “辞别?”丁瑶问道:“你活到现在,难不成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她冷笑了两声:“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我居然有这么深的感情?”

    “请太后容我说个故事。”卞夫人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故事说完,我也不求太后原谅,只是说完这些事情,我也就再没了心思。”

    丁瑶脸色阴沉,她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阻止卞夫人说下去。

    见她没有反对,卞夫人说道:“太后也知道,当年的陛下是在我身边长大,起先我待他也是如同己出,后来丕儿出生了。当我有了自己的儿子以后,再看陛下怎么都觉着不太顺眼。尤其是想到他要是长大成人,论长幼排序,当年的子脩公子要是真的被害死,他就会成为丕儿最大的对手。为了自己的儿子,我决定向陛下下手,所以才有了后来下毒。”

    “向在你身边长大的孩子下手,你还算不算是个人?”丁瑶冷冰冰的说道:“皇帝也不是我亲生,而且他小时候还不是在我身边长大。到如今他尊我为太后,从来也没敢僭越了礼数。所谓生恩不如养恩,你养育了他,但凡他还算是个人,就要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明明一切都会很好,偏偏你要做出一些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

    说到这里,丁瑶叹了一声,没再接着说下去。

    此时的她,感觉坐在眼前的卞夫人是既渺小又可怜。

    为了自己生的儿子,她居然不惜在养育多年的曹铄身上做手脚。

    要不是曹铄命大,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教训的是。”卞夫人回道:“可我也想请太后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你知道曹丕为什么连手足兄弟都能残害?”出于愤怒,丁瑶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她对卞夫人说道:“他真正的悲哀不是没有斗过皇帝,而是他有个像你这样的母亲。要是他身边没有你,又怎么可能走到后来的境地?”

    说了这句,丁瑶站了起来,对卞夫人说道:“张仲景先生虽然给你看过,晚些时候我还是会让皇帝令华佗先生过来为你诊治。”

    “太后!”卞夫人低着头回道:“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再令太后费心。”

    “要是只看在你的脸面,我是绝对不会费心。”丁瑶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还在子文、子建的母亲。如今见了我,也有悔过的诚意。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可能原谅。让华佗先生来给你诊治,我就是要看着你活的长久。你活的越长久,愧疚积聚的就越多,也就越会感觉到痛苦不堪。只有你痛不欲生,下半生受尽折磨,才能赎回以往的过错!”

    丢下这些话,丁瑶招呼了曹铄一声:“皇帝,我们走!”

    曹铄答应了,跟着丁瑶离开。

    卞夫人在曹植的搀扶下把丁瑶和曹铄送出门。

    目送丁瑶离去的身影,她良久没有动弹一下。

    “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令华佗先生前来为母亲诊治。”曹植对卞夫人说道:“华佗先生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母亲的病……”

    “太后说了,她让华佗先生来为我诊治,只不过是想看着我活活的受罪。”卞夫人说道:“我罪受的越多,她越觉着爽快,毕竟当年我做过那么多事,她对我早就是恨之入骨。”

    “我也曾与太后接触过。”曹植说道:“太后嘴上厉害,心肠并没有那么坏。她说要请华佗为母亲诊治,应该是不想看着母亲病的越来越重。”

    “和太后说了这就会话,我也感觉到倦怠了。”卞夫人对曹植说道:“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想睡一会儿。”

    扶着卞夫人进了房间,曹植对她说道:“母亲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侍女去找我。有些时候,侍女照应的还是让我不太放心。”

    “你三哥如今也不在长安。”卞夫人对曹植说道:“给他写封信,告诉他,就说我想他了。这么多年,我和他母子之间却未曾见过一面,无论如何都觉着有些遗憾。”

    “三哥应该是事务太多,耽搁了向母亲问安。”曹植说道:“我会给三哥写信,请他回长安探望母亲。”

    “你先去吧。”卞夫人摆了摆手,曹植告退离去。

    其实曹植来到长安,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离开卞夫人的房间,他到了书房,挥毫泼墨又做一一篇赋。

    正捧着赋在自我陶醉的欣赏,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慌乱不堪的侍女出现在书房门外:“大王……不……不好了!”

    “怎么回事?”从侍女脸上的慌乱,曹植看出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妙的事情,连忙问了一句。

    侍女回道:“老夫人……老夫人她……”

    事情关系到卞夫人,曹植连忙跑出书房,向那个侍女催问:“老夫人究竟怎么了?”

    “老夫人悬梁自尽了!”侍女哭着喊了出来。

    得到消息,曹植只觉得犹如一道霹雳从头顶劈了下来。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要不是侍女把他扶住,险些就摔倒下去。

    “快!快去看看老夫人!”眼圈通红,曹植飞快的跑向卞夫人的住处。

    曹铄陪着丁瑶见过卞夫人,送她回到寝宫,坐在那里陪着丁瑶说话。

    “母后今天去见卞氏,她好像也没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曹铄向丁瑶问道:“母后为什么反倒要请华佗先生给他诊治?”

    “你看卞氏是不是和过往有什么不同?”丁瑶以往提起卞夫人,总是会称呼她是卞家贱人,这会居然破天荒的没有那么称呼,让曹铄感觉多少有点不适应。

    “老了,沧桑了。”曹铄说道:“除此之外,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她懂得过去错了。”丁瑶说道:“虽然她把话说的很轻,尤其是那个所谓的故事,还在为她过去害你在做辩解。可我却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她与以往的不同。”

    “母后的意思是……”丁瑶说卞夫人与以往不同,曹铄追问了一句:“敢问母后,觉得她哪里和以往不同?”

    “谈吐举止。”丁瑶说道:“虽然病入膏肓,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平静如水,不仅不像怕死的样子,反倒像是很期待死的更快一些。”

    “母后向来看待人和事都很通透。”曹铄说道:“既然母后这么说,看来她确实对活下去已经不再怀有奢望。”

    “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她有落得什么?”丁瑶说道:“像她这样的人,就活该千刀万剐。”

    谈着卞夫人,丁瑶恨的咬牙切齿:“当初我说过,不许她再出现在皇帝附近,可她偏偏又来了。回头你让华佗去给她诊治,等到诊治过了,告诉曹子建,带着他的母亲,回他的陈国去。”

    “晚些时候我就去办。”曹铄一口答应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一名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太后、陛下,陈王一身缟素,在皇宫外求见陛下。”

    “一身缟素?”曹铄问道:“怎么回事?”

    “据说是陈王的母亲故去了。”宫女回道:“至于其他,婢子也不清楚。”

    “故去了?”丁瑶疑惑的说道:“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虽然不是太好,却也不像是随时会死的模样。怎么突然就没了?”

    曹铄说道:“母后不用多想,我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晚些时候,我再回来向母后禀报。”

    “你先去吧。”丁瑶点了点头。

    曹植一身缟素,跪在皇宫前院的空地上,见曹铄远远走了过来,他满脸泪痕伏下身说道:“陛下,母亲亡故了。”

    “起来说话。”曹铄让他起来,随后问了一句:“怎么走的?”

    “太后和陛下走后,母亲把自己关在房中,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曹植说道:“婢子给她煮了粥,送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说到这里,曹铄抽噎了起来。

    “人是在长安没的,你又是陈王,也不能太随意了。”曹铄说道:“我会安排人治丧,也会令人去把子文给召来。听说他这么多年,和卞夫人一次也没见过,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三兄确实多年没有与母亲相见。”曹植脸上带着泪痕回道:“他不仅没有去探望过母亲,甚至连一封书信也不曾写过。母子二人就好似仇敌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子文还是没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曹铄说道:“这件事也只有我来开解他,如今生身母亲走了,他再怎样不满,也是要过来操办丧事,毕竟在卞夫人膝下,他才是长子。很多事情,还得他来操办才成。”

    “陛下说的是,可是母亲也不能一直停在那里等着三兄。“曹植说道:”要不我来替三兄,先把母亲的丧事办了。等到他来了长安,再带他去祭拜。”

    “说的也是,我派人过去,再算上他来长安的路程,没有半个月也是不太可能。”曹铄说道:“卞夫人的尸身不可能一直停在那里等着他,你先去给操办了,我也会令人从旁协助。”

    “我代母亲多谢陛下。”曹植向曹铄深深行了个大礼,随后对曹铄说道:“母亲是真心悔过,这几年我时常看见她一人长吁短叹,可见她是过的很不爽快。作为儿子,我极力想要讨好,让她舒心一些,可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

    “陛下!”躬着身,曹植接着说道:“母亲最愧疚的就是对待陛下……”

    “说起那些事,她就该五马分尸。”曹铄冷冷的回道:“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要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我派人去给她治丧,也是给了你这个陈王脸面。不该说的,以后不要再说,要是惹恼了我,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曹铄突然翻了脸,曹植躬着身没敢再言语。

    自从曹铄做了皇帝,他感觉到这位皇兄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与曹铄说话,还真是得多小心一些才是。

    曹铄转身往皇宫后院走去。

    邓展与祝奥跟了上来。

    看出曹铄脸色不好,俩人也没敢多问。

    卞夫人当年做过什么,作为曹铄身边的将军,他俩当然是清清楚楚。

    “你们怎么认为子建刚才说的那些?”俩人不敢说话,曹铄却先开口向他们问了。

    “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不敢随意乱说。”邓展小心翼翼的回应。

    “什么家事。”曹铄说道:“自从她当年意图害我,和我就已经不再是家人。我就是问问你俩,子建刚才和我说那些,究竟有什么意图?”

    “没听出什么意图。”邓展说道:“我只是觉着陈王想告诉陛下,卞夫人当年对陛下也还是不错。”

    “他想说的就是这些。”曹铄说道:“我要是被他说的动了,这次的丧礼可就不会那么简单。他进一步会说,卞氏也是父亲的妾室,而且我从小也受过她的抚育,依照皇太妃的礼数为卞氏置办丧礼,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陈王真的会这样?”邓展还没开口,祝奥先说道:“我觉着他应该不会……”

    “你们太不了解他。”曹铄说道:“他向来恃才傲物,很多时候都会表露出狂放不羁的一面。所以没敢和我胡闹,也是对我有几分敬畏。我要是给了他丁点颜色,他真的敢顺着竿子爬上来!我的这些兄弟,除了子文以外,其他人是见到好处就上,让他们办点事情就推诿扯皮。”

第2403章 可不要忘了家人

    曹铄回到后宫,来到了丁瑶的寝宫。

    “皇帝是说,卞氏是悬梁自尽的?”丁瑶不敢相信的向曹铄追问了一句。

    “是子建和我这么说的。”曹铄回道:“倘若不是自尽,子建也不会这么说。”

    丁瑶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皇帝说的是没错,要不是自尽,子建确实不会这么说。毕竟自尽传扬出去,名声怎么都不会太好。”

    “说的就是。”曹铄向丁瑶问道:“母后有没有打算?”

    “打算?”丁瑶反问:“你说的是什么打算?”

    “就是应对此事的打算。”曹铄说道:“我已经令人协助子建处理丧事,可卞氏毕竟曾是父亲的妾室,她离世了,怎么都有个说法。”

    “以她以往做过的事情,想入皇家葬仪那是不可能了。”丁瑶说道:“可是皇帝说的也没错,她毕竟曾是曹公的妾室,如今死了,总得有个说法。”

    丁瑶想了想,对曹铄说道:“皇帝觉着让曹子建护送卞氏灵柩返回邺城安葬,怎样?”

    “把她葬在邺城?”曹铄问道:“是不是有些远了。这么远的路程,我怕尸体在半道上也就烂了。”

    “皇帝难道没听说过一种东西名为灰粉?”丁瑶说道:“把那种东西铺在尸体下面,虽然不能阻止腐烂,至少也可以多撑几日。”

    “母后的意思我是明白了。”曹铄回道:“晚些时候我就把子建请来,和他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今天他的事情还不是很多,你最好这就和他商议。”丁瑶说道:“等到明天开始,一旦进入丧礼,再想要他把尸体送去邺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这就过去。”曹铄告了个退,离开了丁瑶的住处。

    出了丁瑶的房间,曹铄吩咐邓展:“邓将军,你去把子建叫来,让他到书房见我。”

    一般来说,曹铄接见人,要是有公开的事务谈论,都会选择去前堂。

    把人请到书房,要么是特别亲近的人,要么就是要谈很要紧的事情,至少是不能四处宣扬的事情。

    邓展领命,寻找曹植去了。

    曹铄带着祝奥走向书房。

    祝奥向来话不是很多,跟着曹铄,他一路上连半个字也没说。

    快到书房,曹铄看了祝奥一眼,向他问道:“公道,能不能告诉我,要是你遇见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比陛下办的更好。”祝奥回道:“卞氏当初那样对待陛下,如今她的丧礼,陛下居然还会派人前去打理。要是我,只怕是会下旨,连陈王都不许过问。”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以德报怨。”曹铄说道:“别人对自己恶劣,就得以牙还牙。当初她害我,我和她之间的情分早就完了。如今我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他是子文的母亲。”

    祝奥知道曹铄和曹彰关系亲近。

    说来也是好笑,曹彰与曹丕一样,是卞夫人所生。

    当年的曹丕与曹铄水火不容,曹彰却和曹铄亲近的很。

    甚至在曹铄对付曹丕的时候,曹彰还从中帮过不少忙。

    如今卞夫人过世,曹铄确实会很为难。

    对卞夫人丧事太过用心,不知道内情的外人肯定会猜测曹铄是对她还怀有感激,必定年幼的时候,曾经在她身边长大。

    即便曹铄心胸再如何宽广,也不想被人提起这些旧事。

    曹铄回道到书房没有多久,邓展领着曹植来到。

    进了书房,曹植想曹铄躬身一礼:“陛下召我过来,有什么旨意?”

    “卞夫人故去,让人有些始料不及。”曹铄说道:“仔细想想,她来到长安的时候还没有轻生的打算,见了母后却做出这样的选择,可见在她到长安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会这么做。”

    “皇兄不说,我也已经想到了。”曹植脸上带着悲戚的说道:“母亲亡故在长安,还请皇兄赐给他一分薄地,让她有个埋骨的地方。”

    “她不该埋在长安。”曹铄说道:“卞夫人从来都不属于长安,也不属于大魏朝廷。”

    “母亲也是曹家的人。”曹铄说卞夫人不属于曹家,曹植当即分辨:“我也知道陛下憎恶她,可她如今已是真心悔过,陛下即便不容许他进入皇家陵墓,也不用言语上有所奚落。”

    “我什么时候奚落过她?”曹铄说道:“他不仅是你的母亲,也是子文的母亲。你和子文与我一同长大,子文浑身的本事,多半还是我或者我请人传授给他。其实有的时候我时常会想,为什么我们会生在豪强之家,为什么我们明明是亲兄弟,彼此之前却要争给你高高我低?父亲膝下二十五子,有多少个中途夭折了,你应该也是清楚。”

    曹植低下头,对曹铄说道:“陛下能这么说,当然是清楚父亲膝下那么多夭折的兄对怎么了。他们之中确实有一些是生病故去了,也有一些,根本就是死在了后宅的争斗里……”

    “当年你替曹子桓向我求情,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答应?”操守突然问了曹植一句。

    “我并不清楚。”曹植对曹铄说道:“我只知道,陛下当年并没有饶过二兄。”

    “所以杀他,是因为我考虑到了我也有儿子。”曹铄说道:“曹子桓向来亲情淡薄,他根本不把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其中也包括你。只要他觉着对他有了害处,无论多亲近的人,都会杀之而后快。像他这样的人,我要是让他活着,我的儿子将来必定会有人遭到她的谋算。要是我的儿子智略强过他,一切都还好办。倘若他们斗不过曹子桓,你认为他们还会有命在?”

    “看来陛下杀他,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曹植回道:“当年我不明白,如今陛下旧事重提,我算是明白了。”

    “真能明白,你就不会来找我。”曹铄说道:“你认为我从小就在你母亲身边,应该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可你哪知道,为了达到扶持曹子桓的目的,她居然不惜勾结医者,在我的饭菜里下了常年服用才会发作的毒药。正是毒药的效用,让我成了后来的模样。你要知道,我当初在宛城的时候,张绣手下四处搜捕我,因为身体孱弱,我那时根本没有习练过武艺。只能凭着一点急智,从战场上逃离。回到许都,庆幸的是再也没有刦过你母亲那里用餐,否则我肯定已是作古多年。如今还有没有一统的大魏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曹子桓会坐在皇位上,向他认为能够驾驭的百姓和大军发号施令。你母亲确实是养过我几年,我原本也该一样孝敬她。可她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却是每一件都想要我的性命。”

    “只要我运气再稍稍差上丁点,世上可就不会再有大魏朝廷。”曹铄说道:“即便有,也不可能是如今的大魏朝廷。”

    “陛下为曹家和大魏做过什么,我们都是看在眼里。”曹植说道:“二兄曾试图与陛下争夺天下,他简直是痴心妄想。母亲做那些,确实是寒了陛下的心……”

    “既然你也知道他寒了我的心,又凭什么来请我原谅?”曹铄向曹植问道:“难道就因为她养育过我几年,就可以对我的性命予取予夺,难道就应该在我和曹子桓利益有所冲突的时候,明目张胆的要取我的性命?”

    “母亲当年也是糊涂了,如今她人已不在,还请陛下把她给忘了。”从曹铄的话里听出了不太好的意思,曹植赶忙躬身一礼,请他忘记卞夫人。

    曹植的态度,让曹铄看出他不可能再提出不该提的要求。

    “你是她的儿子,子文也是她的儿子,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把她挫骨扬灰?”曹铄叹了一声说道:“我不希望在长安看到她,你也不要想着把她葬在长安。先前我寻思了一下,邺城还有曹家的坟地,你把她带到那里好好葬了吧。”

    “陛下……”曹铄提出要曹植把卞夫人带去邺城葬了,曹植先是一愣,随后一脸错愕的说道:“邺城葬着的只不过是曹家外族,母亲葬在那里……”

    “我允许你和子文在那里给她建个像样的坟墓。”也知道让曹植把卞夫人葬在邺城确实是有些过了,可丁瑶想要那么做,曹铄又不能说是她的意思看,于是放宽了对曹植的约束:“到了那里,朝廷将不会过多的插手丧事,你和子文想怎么办,都是你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过问。”

    卞夫人要是葬在长安,甚至是葬在曹操的老家或者许都等地,所能有的待遇顶多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包而已。

    曹铄让曹植把人带到邺城去安葬,却给曹植一个承诺,他可以不理会卞夫人的丧事办到什么样的程度,甚至可以默认曹彰和曹植为她建造一座大的坟墓。

    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曹铄也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心里如同明镜一样,曹植也知道曹铄这么做,是让步多少。

    他向曹铄躬身一礼:“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令人去迎三兄,请他直接赶赴邺城参加母亲的葬礼。至于我,稍后就会护送母亲前往邺城,绝对不会再让她惹陛下心烦。”

    曹铄没有看着曹植,只是冲他摆了摆手。

    再次行了个大礼,曹植转身离去。

    等到曹植退出书房,曹铄也离开前往丁瑶的住处。

    听说曹植会护着卞夫人的尸身前往邺城,丁瑶缓缓的点头:“她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却并没感觉到轻松。”

    “母后没感觉到轻松,应该也是想到了早年曾一同侍奉过父亲。”曹铄说道:“无论怎样,她也曾在曹家生活过,如今她故去了,母后虽然不肯承认,心里却不太是滋味的。”

    “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丁瑶点了点头,向曹铄问道:“你说怪还是不怪。以往我恨不能把她五马分尸,如今她真的死了,我却觉着她有些可怜……”

    “那是母后太善了。”曹铄说道:“母后的心机不重,也不懂得如何在背后害人,所以以往的很多年,始终让卞夫人在曹家后宅颐气指使,以至于她甚至敢和主母直面抗衡。”

    “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做?”丁瑶向曹铄问道:“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得罪了我,而给他们卞家惹去麻烦?”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把卞家放在眼里,又或许是她根本就不怕给卞家带去麻烦。”曹铄说道:“她是娼门出身,家族给过她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在她心里,很可能对卞家也是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带着卞家的人做出那些事情。因为她根本不怕暴露而牵连卞家,细细推想,她很可能还希望卞家会因为这些事情遭殃。”

    曹铄的一番话,让丁瑶错愕不已。

    站在任何人的立场上,都不会相信这种推想有任何的合理性。

    可丁瑶仔细的想了一下,卞夫人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很多都是一旦传扬开,整个卞家都会陪着她死的那种。

    她确实是没考虑过卞家,甚至还希望卞家能给她陪葬。

    “算了。”隐约想明白了什么,丁瑶也不肯再往下深究,她对曹铄说道:“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也没必要总是说她,你有没有派人告知子文?”

    “回母亲话,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了子文。”曹铄说道:“他此时应该已在路上,不过子建说了,他会派人前去拦着,请子文直接去邺城。”

    “你和子文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丁瑶说道:“卞氏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她却生养了子文,一直以来对你都是尊崇的很。这个兄弟,你可不要给疏漏了。虽然你已经是大魏的皇帝,已经是天下之主,可你也还是个人,也还得有骨肉亲情。可不要像你父亲一样,为了江山天下,却把家人给疏忽了。以至于临到死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他真正想见的人。”

    曹铄回道:“母后交代的,我都记下了,我会派人前往邺城,请子文在丧礼之后,来到长安见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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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无赖兵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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