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们的好戏开场了”
攻破百牢关跟春雨关这让曹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说手握天诛阵让他对这场仗很有自信,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不想动用这张牌。
首先天诛阵对于仙盟最大的意义在于威慑。
只要仙盟手里掌握着天诛阵,十州的任何势力想要动仙盟的歪脑筋的实力都要三思而行。
但因为天诛阵对于灵石的消耗过于巨大,完全发动一次对于仙盟来说绝对元气大伤,这也是他们为何连献祭这种危险手段都用出来的原因。
如果这次在秋水这里用了天诛阵,而且是完全形态的天诛阵,仙盟想要再次发动天诛阵恐怕就要等到百余年之后了。
这样一来,仙盟对于十州其余势力的威慑力,将会出现百余年的真空,对于树敌颇多的仙盟来说,这一百年的光阴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其次,如果动用天诛阵,秋水纵使有守山打针的防护,恐怕也会化作飞灰。
他曹铿并不是同情秋水门里的弟子,他是心疼秋水千余年铸就的基业,如果能够完好无损地接收秋水,那对仙盟来说至少可以省去百余年重建的时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仙盟是不会真正发动天诛阵的。
而仙盟如果想要完整的接收秋水,首当其冲就是要破了这鲲之阵。
从在准备攻击秋水之始,曹铿就在研究鲲之阵的破阵之法,但无论他如何翻遍典籍都是一筹莫展,甚至这些典籍之中对于鲲之阵的描述让他几乎放弃了攻打秋水的想法。
因为无数典籍的都把鲲之阵的源头指向了当年那场牵扯到仙、妖、魔的旷世之战,在这场战争之中人类被魔族逼入绝境,他们最后的据守的堡垒就是秋水,而占据绝大优势的魔族之所以没有最后攻破秋水,原因除了人类修者的死命抵抗,还有就是魔族完全无法攻破鲲之阵。
对于魔族来说,鲲之中就是剧毒是恶梦,他们非但无法攻破,甚至还无法靠近,一旦靠近自身力量就会被掠夺一空。
虽然仙盟同为人类修者,鲲之阵对他们要“仁慈”许多,但是只要秋水不举动解除大阵,只要不是秋水弟子已然无法入内。
为此甚至曹铿一度怀疑,这鲲之阵是否强大到能够抵御天诛阵。
这一观点后来虽然被仙盟几个研究阵法长老否定了,但毫无疑问它能够抵消一部分天诛阵攻击这一点没人能质疑。
因为这种种原因,曹铿一直在推迟仙盟攻击秋水的时机,一直到仙盟中有一名炼丹师破解当年断头盟留下来关于“怨力”炼制之法的玉简,最终发现了怨力然后炼制出孽因子。
炼制出怨力的炼丹师给了曹铿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因为怨力有着分解灵气跟浊气的特征,所以他们可以借助怨力的这种特征来撕破秋水的鲲之阵。
为了验证这一猜想,曹铿暗中伙同魔族,将包裹有怨力的魔胎送入了秋水。
虽然当时鲲之阵并未完全开启,但是裹有怨力的魔胎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秋水,而秋水的大阵没有任何反应,这足以证明这种射向是有效的。
现在他们攻破了百牢关跟春雨关,更是直接验证了他们当初的设想。
千余年前,魔族穷尽百年之力没有办到的事情,他们仙盟今天做到了。
尽管鲲之阵的阵眼有四处,只有还有一处阵眼没破,大阵就不会解除,但是被破了两处阵眼的鲲之阵已然威力大剑,大阵覆盖的范围已经收缩到了四处关口之外。
这让原本只是慑服在外面的诸多门派还有暗中行走的魔族全部开始涌向秋水仅剩的两个关口——天井关跟燕巢关。
此时的秋水当真是兵临城下,生死一线。
不过对于这种局面,自然是为仙盟这一方乐见的。
曹铿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暂停对天诛阵注入灵力,因为如果攻破鲲之阵,就根本用不上天诛阵了,那现在注入这么多灵力完全是浪费。
但是很快他还是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现在撤了天诛阵,万一秋水再出现什么变故,那他就当真后悔莫及了。有天诛阵在,尽管会消耗他一些资源,但至少有一道保障。
“只剩下天井关跟燕巢关这两块硬骨头了。”
才松了口气的曹铿一想到这两道关口守阵的人,他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
他重新把视线重新放到了面前的水月石上。
“齐蛖这个老东西,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看着那面影射着天井关景象的水月石,曹铿嘴角勾起道。
只见在那水月石中,齐蛖居然负手而立远远地观望着,他没有再自己出手,而是开始调度着仙盟的弟子以及云船的风雷炮,开始一波接着一波井然有序地攻击着大先生。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消耗大先生真元,因为之前的交手之后,他已经探明纵使他施展本源之力,也在大先生手底下讨不到好处,与其耗费自己的神力还不如让仙盟的人先送死。
“先让得意一会吧。”
对于齐蛖的小心思曹铿怎么会不明白,但此时的曹铿只想要结果,并不会太去追究这个过程,齐蛖的这种手段虽然有些偷懒,但这么下去大先生真元耗尽定然必死无疑,天井关自然也就破了。
于是他把目光从那块水月石上挪开,转而看向那块影射着燕巢关的水月石。
镇守燕巢关的是杨万里还有他的二弟子李阑。
这燕巢关也正是曹铿此时最为头疼的一个关口,因为他发现这个杨万里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情报。
尽管只有两个人,但是这燕巢关对于仙盟弟子来说简直是一个无底洞。
原本在交战之始,曹铿察觉到杨万里实力不俗之时,就已经调了元洲五芝府韦鲸协助流洲昆吾府孟驹一起攻打燕巢关,可到现在依旧迟迟没有攻下。
而就在此时,水月石中的一个画面让曹铿感到一阵心悸。
只见水月石中,孟驹跟韦鲸二人联手的一次空中伏击被杨万里看破,杨万里当空一拳砸中孟驹,这看似普通的一拳却直接将孟驹的脑袋砸得粉碎。
昆吾府府主孟驹当场毙命。
“这杨万里太奇怪了……”
曹铿心惊之余无比感慨道。
“除了攻打的天井关的仙盟子弟,全部前往燕巢关驰援,我允许你们动用任何手段务必杀了杨万里。”
他当即用传音符给各府传达命令。
杨万里这一拳把曹铿刚刚连破秋水两关的好心情全部砸的粉碎,他甚至有种非常的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这杨万里极有可能成为他这次攻打秋水最大阻碍。
“对了,阎狱的人呢?怎么还没动手!”
他把目光挪到那块影射白石山场景的水月石,因为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对付杨万里的就是阎狱的人。
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何阎狱一直执着于这个人,他们甚至在同仙盟的谈判之中放弃了一切好处,只要求仙盟把杨万里这个留给他们。
不过令曹铿失望的是,直到此时这块水月石上依旧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很显然这是因为阎狱的人还没打开水月石的封印。
“该死!”
而就在他准备用传音符联系阎狱那黑白二使之时,那原本暗着的水月石突然亮了起来。
只见在这块水月石头中,一个浑身血肉模糊,满是伤口的高大男子被粗大锁链悬吊在白石山山崖的崖壁上。
“抱歉,白云观那大弟子闹腾的厉害,这水月石打开得晚了一些。”
曹铿那忘记关上的传音符中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们的好戏要开场了,有劳曹盟主将这画面投射到秋水的上空。”
那声音邪笑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吾等甘愿为秋水赴死
秋水燕巢关。
从白云观沿着下山的小路走下来,只需要笔直地往下走,便是闲庭漫步地走,也只需两三炷香的功夫就能走到燕巢关。
所以白云观附近的秋水弟子对燕巢关都极为熟悉,只是今日他们谁都没想到,这座四处山门关口中最破最小的城楼居然是最坚固的。
同样地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白云观观主,那个一直以来整日酿酒种地脾气很大老农,居然以一人之力抗住了仙盟三名府主的合力攻击,哪怕此刻又有两名异人加入,这白云观观主在他弟子的协力之下依旧不落下风。
望着头顶虚像中他那刚猛无匹的铁拳,听着那一拳拳砸得空气爆炸的气爆之声,此刻正在秋水剑冢之中避难的那些弟子感到无比的安心。
虽然外头打得非常激烈,但是在鲲之阵的保护之下,除却耳畔不时响起的风雷炮的轰鸣声,秋水群峦内部还算安宁。
不过即便剑冢之内依旧平静如常,但是场内这一两千名弟子的脸上却多数挂着凄然萧瑟的神情,有的甚至埋头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这些在剑冢避难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各福地最年轻一辈,像朱雀阁的牧凝霜跟水月居公孙鱼都在这里。
这些在仙府威逼之下还愿意留下来的这些弟子,无疑都是对秋水抱着极深刻感情的,所以如今见到秋水受难,自己却只能在这里静坐着无能为力,怎叫他们不敢到憋屈难受?
更何况刚刚那一战,十几名“异人”突如其来的加入,令他们那些在外围防御的师叔伯们死伤惨重,让这些原本看到了一点希望的弟子们突然如坠深渊,而守城死去的这些人,大多是各处福地德高望重的的前辈长老。
“让我们出去吧,我们宁可战死,也不要在这里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替我去死!”
“我师父死了,师兄也死了,我怎能如此苟且偷生?”
“让我们出去!”
眼睁睁地看着虚像中自己的师叔伯们殒落,有些弟子实在是无法再这么坐下去了,他们皆是一脸决然地高声叫喊着。
他们叫喊的对象是在剑冢北面祭台之上站着的代掌门宋书文跟季真等人。
“都给我闭嘴!”
向来温和的宋书文忽然发火了。
他这一声如雷霆般炸响在底下众人的耳畔。
“你们这般寻死闹活,此等稚举,何其自私,何其可笑!”
他大声指着底下叫嚷弟子质问道。
“吾等甘愿为秋水赴死,这是大义!何来幼稚只说?代掌门实在寒了人心!”
有人气愤地反驳道。
“你是煮泉居的弟子吧?”
宋书文看了那弟子一眼然后接着道:
“你师父德云居士用性命给你换来的一线生机,你不珍惜却只把他当成苟且偷生,还说这甘愿赴死的胡话,这般幼稚之举,如何不可笑,如何算不得自私?你师父他的牺牲是大义,你此番去赴死,那只能算是无知、愚蠢!”
他的声音在这剑冢的小山谷间掷地有声。
“你们……”
“算了。”
正当宋书文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老人忽然打断了他。
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武谋。
底下的年轻弟子虽然都不认识孙武谋,但见他直接打断宋书文的话后,宋书文非但没有半丝恼怒反而满脸的恭敬,不由对这老人的身份开始好奇起来。
“秋水立派数千年,今日这种情形也不是头一遭遇见,我跟你们一样,这条性命也是我师父给的,记着这份恩情便可。”
孙武谋淡淡地扫了眼底下这群弟子道。
孙武谋这番话说得很平静,但底下的弟子却听得群情激愤,一阵骚动。
“话是这么说,但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熬不熬过得过今日呢。”
可等那哗然之声渐渐平息之时,不知道是谁小声地沮丧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声音虽小,但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虽然有诸多长老殊死抵抗,但天诛阵就悬在头顶,到底能不能够逃过此劫,许多人心里依旧是未知数,因而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剑冢却显得异常刺耳。
不过这话更多的还是遭到了多数弟子的不满,同袍尸骨未寒之际说这种丧气话实在不应该。
“你们大可放心。”
而就在众人纷纷在人群中寻找说这话的到底是谁之时,孙武谋再次开口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定会让你们熬过今日,你们今日只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记住今日秋水之耻,今日秋水之恨,等那来日,请诸位回来将这今日之耻千倍奉还。”
只见他接着道。
孙武谋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大,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在场弟子感到心头一阵颤动。
望着台上那看起来已近垂暮的老人,底下刚刚那些担心是否活得过今日的弟子脸上忽然感到一阵灼热,要让一群已经堕境的老人来保护叫他们如何不感到惭愧?
也在同一时刻,底下原本只是在打量孙武谋的秋水弟子们忽然发现剑冢的祭台之上多出了许多老人,非但如此更是有越来越多的“陌生”老人来到剑冢,然后顺着祭台的阶梯走上那高大而宽广的祭台。
这些老人虽然大多弓腰驼背、头发花白,但仔细一看,这些老人的眼神一个比凌厉,有几个人更是周身气势骇人。
这些分明已经没有半分修为的老人,忽然让底下坐着的年轻弟子们感到了一阵心惊,他们不自觉地纷纷站了起来。
“我们秋水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老头?”
他们一面心惊一面诧异道。
……
“孙老刚刚那番话受教了。”
宋书文站在孙武谋面前神情异常恭谦道。
“没什么。”
孙武谋笑着摇了摇头。
说完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招呼着走上祭台那一群老人的钱潮生他们,然后再抬头看向头顶的虚像。
“真是苦了大先生。”
看到一面虚像之中大先生一人独守天井关的场景,孙武谋叹了口气道。
“还有白云观的杨老。”
宋书文望着那方投射着燕巢关场景的虚像满怀感激道:
“这里最有资格走的就是他了,却没想到他居然帮我们秋水守到现在。”
“在等一炷香,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撤回了,到时候就交给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吧。”
孙武谋拍了拍宋书文的肩膀道。
“嗯。”
宋书文没有看孙武谋,只是像个孩童那般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那,那是什么?!怎么又出来一道虚像!”
忽然,台下的弟子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那是白云观的老三?白云观的老三怎么在那里?”
第三百章 一拳对一刀
燕巢关。
此时仙盟云船上的士兵皆是一脸惊惧神色,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昆吾府府主孟驹那具无头尸体从空中坠落地面,甚至没人生出哪怕一丝上前抢夺孟驹尸体的念头。
究其缘由,皆是因为燕巢关前空地上站着的那个老人——
白云观观主杨万里。
这些仙盟的士兵中多数是仙府的修者,虽是散修,但对于秋水门中的强者也都若有耳闻。
可眼前这个老人,在他们得到的消息跟情报中,从来都不过是一个种地的老头,虽然仙田经营有方,让秋水每年获益颇丰,但如何都没法将他跟一个修为奇高的强者联系在一起。
但刚刚那一幕,仙盟两名府主的夹击之下,非但没讨得半分好处,最后昆吾府府主孟驹还让他一拳砸碎了脑袋就此殒命,众人心中骇然地想道:“这孟府主已经半步踏入了太上真人的境界,能一拳将其击杀便是圣人境的修者也不过如此吧?”
同样心生惧意的还有元洲五芝府府主韦鲸,气喘吁吁的韦鲸一面拼命压制体内翻涌的血气,一面开始准备联络曹铿支援。
此时他已经退回到了云船之上,并且第一时间命令所有云船船队的风雷炮将炮口瞄准杨万里,这一番交手下来他发现地面上这个静静地站在那里的老头着实恐怖。
而上一个让他用到“恐怖”这个词的,还是面对断头盟的那几个老头时候。
刚刚那一次交手,是他跟孟驹蓄谋已久的一次攻击,为了这一次攻击他们不惜一直隐藏身上的怨力,最后韦鲸更是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给孟驹制造出了一次最好的时机,可最后孟驹依旧殒命在了杨万里手上。
两人配合的时机,攻击的技巧,都没问题,甚至最后利用怨力一瞬间提升一甲子的功力,即便如此还是失手,那在韦鲸看来只有一个原因:
“我们在境界上被碾压了,这个杨万里很可能……很可能是圣人境。”
他将他分析出这个原因原封不动地告知了曹铿,但这并不是他心里最终的猜想,杨万里那大巧若拙的拳法,甚至给他一种超越圣人境的错觉。
“但圣人境之后不是应该叩天门了吗?”
就在韦鲸心中疑惑未解之际,浩浩荡荡的两队云船带着轰鸣的雷声,一左一右地从他船队的两侧飞驰而来,而云船上的旗帜韦鲸很熟悉,赫然是瀛洲青莲府、长州辰巳府。除了两队云船,因为两道关口被破,鲲之阵急剧收缩的缘故,地面上已经有各个门派的大队人马朝着燕巢关蜂涌而至。
见有两名府主驰援,韦鲸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虽然此刻云船之上的他看起来很镇定,但若杨万里真的轰过来,他并没有信心能够拦住对方。
不过即便是有两名府主协助,他心里依旧很没底气,他刚刚跟曹铿的要求是至少两名府主,另外他还需要魔族一名宫主,先前赶过来的几名魔族异人在跟杨万里交手一次之后便匆匆撤离,这让韦鲸一直怀恨在心。
地面静静站着的杨万里却是没韦鲸想得那么多。
他只是看了一样黑压压一片飞驰而来的云船船队,再看了眼头顶影射着大先生天井关场景的那道虚像皱了皱眉头然后收回了目光。
“师父,大先生那边很不妙。”
杨万里身后,李阑拿着一张硬弓走了出来神色凝重道。
“大先生没问题。”
闻言杨万里摇了摇头道:
“这种耍小聪明的手段,是对付不了大先生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李阑,神色疑惑道:
“倒是你,从刚刚开始,一直就有些魂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有,只是秋水目前的形势让人有些不安。”
李阑赶忙摇头道。
“是不是老六出了什么问题?”
杨万里自然不信李阑的话,之前没时间问,现在逮住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
“不是!”
闻言李阑坚定地摇了摇头。
“老六跟大师兄他们应该已经在剑冢了,师父你就放心吧!”
他神情认真地说道。
杨万里依旧不信李阑的话,但是此时此刻兵临城下,他也没时间去管那许多了。
他已经答应徐鸿鹄帮他守住燕巢关,在敌军未退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半步的,至于几个徒弟他已经无力顾及了。
就在这说话间,前来援助的两名府主已经跟韦鲸汇合了,三队云船气势浩大地依次排列开来,风雷之力渐渐开始在三艘云船周围聚拢。
杨万里转头静静地看着那三队云船没有再问李阑什么。
逃过一劫的李阑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皱着眉头一脸苦涩地暗道:
“大师兄,你跟三师弟可千万别出事啊,还有老六一定要平安回来。”
……
五芝府队首的那艘主船上,青莲府的吕安知跟辰巳府贺邈向韦鲸抱了抱拳寒暄了几句。
“老孟的尸体呢。”
贺邈问韦鲸道,他跟孟驹关系不错,所以听说孟驹遇害便主动请命前来助战。
“在下面。”
韦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指了指地面杨万里站立的位置,此时孟驹那具无头尸正随意地被丢弃在杨万里身前。
顺着韦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贺邈的脸色当即变得无比冷冽,周身毫不掩饰地涌出一道道慑人的杀意。
“杀老孟的杨万里就是那个老头?”
贺邈问道。
“是他。”
韦鲸皱了皱眉,看得出贺邈此时有些被愤怒冲昏了头,因而接着劝几句道:
“贺府主你切莫冲动,对付这杨万里我们须得从长……”
“从长个屁!”
还没等韦鲸说完,贺邈粗鄙地大骂了一句把他的话打断了。
“连同袍的尸首都不敢拿回来,我们仙盟的人活得还真窝囊!”
说完根本就不给韦鲸跟吕安知拉住他的机会,直接提着手中的大刀跳下了云船。
“杨老儿,我贺邈今日定要在这十州修者面前将你碎尸万段,报我孟兄断头之恨!”
他双手握刀,接着高高跃下之势,一面嘶吼一面一刀劈向杨万里。
……
“师父让我来!”
看着贺邈从天而降劈下来这无比凶狠的一刀,还没等杨万里动手,他身后的李阑当即搭箭拉弓对准了贺邈。
“不用。”
杨万里身子微微一蹲,赫然摆出了一个打虎拳的起式,然后淡淡地说道:
“你封住那些风雷炮即可。”
言毕贺邈的刀已然离他不过百米,这一刀看似直来直去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这一往无前的刀,已然有假天地之势的姿态,虽无变化,但同样封住了对方的变化,唯有正面抵抗,简而言之就是硬碰硬的一刀。
纵使如此,杨万里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只见他脚力一沉地面猛然一颤,然后平淡无奇的一拳由他肋下缓缓地送出,就如俗世锻炼身体的老人打的拳一样软绵无力。
“杨万里,欺人太甚!”
见杨万里如此应付自己这一刀,贺邈不禁大怒。
“我一刀劈了你!”
此时他刀势已成,漫天的恶云跟着他这一刀席卷而来,他这一刀好似将整天片都拉扯下来了一般,刀还未至一道道刀气犹如暴风骤雨般朝着地面侵袭而下。
“贺府主这一刀浑然天成,不愧是刀王!”
“没错,这一刀或许可以……”
看着贺邈这一刀,韦鲸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他对贺邈擅自行动的不满随之烟消云散。
眼见杨万里就要被这一刀斩成灰飞,一阵山风忽然从燕巢关内吹了出来,原本被贺邈刀气压弯了的树木随之直起了身子。但令韦鲸跟吕安知目瞪口呆的是,随着这一阵山风吹过,一个足有四五十丈高的虚影忽然伫立在了杨万里的身后,而这巨大虚影摆出的动作跟杨万里一模一样!
只见杨万里一拳挥出,那与他做着同样的动作的巨大虚影也跟着一拳挥出,只不过它的这一拳威势就要比杨万里那一拳大许多、快许多!
这一拳就像是由无数道飓风包裹而成一般,带着刺耳的气爆之声迎着贺邈那一刀砸去。
这一“拳”一刀撞击在一起直接激起了一阵雷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个燕巢关一阵猛烈晃动,而燕巢关头顶原本遮天蔽日的恶云尽数消散。
随着尘埃落定,吕安知跟韦鲸开始寻找杨万里跟贺邈的身影。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杨万里,因为杨万里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动过,自始至终他都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过多久,他们也在一片尘雾中看到了贺邈,不过相比神态自若的杨万里,贺邈此时的情形却是有些不妙,他手中那长刀断成了两截不说,浑身上下还都浸满了血迹。
这情形一看就是身受重伤征兆。
“风雷炮掩护!”
没怎么犹豫,吕安知跟韦鲸直接从船上跃下去搭救贺邈,看了刚刚杨万里那一拳,他们非常清楚,如果贺邈死了,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根本挡不住杨万里。
漫天风雷炮随着韦鲸的这一声犹如雨点般落到燕巢关。
站在杨万里身后的李阑随即拉弓,弓上的箭矢迎着一道道风雷炮的落下射了出去,那绑缚着符箓的箭矢随即一分为十,准确无误帮杨万里化解朝他射来的风雷炮。
看着被李阑箭矢挡住的一道道风雷炮,正扶起贺邈的韦鲸气得牙痒痒的,就是因为李阑的存在,他身后云船上的风雷炮一直没起到作用。
“师父你刚刚那一拳当真解气!”
李阑一面搭箭一面笑道。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杨万里对他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师父?”
再次射出一箭的李阑疑惑地朝杨万里看了过去,发现杨万里正抬头看着天空。
于是李阑好奇地顺着杨万里的目光看去,只见杨万里看的那个位置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道全新的蜃楼虚像,而在这虚像之中李阑看到了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三师弟李长庚!
第三百零一章 把我留在这里,你会后悔的
望着虚像中被一条条粗大的铁索吊在崖壁之上的李长庚,李阑早已面无血色,因为惊恐与愤怒,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三师兄出事了?!大师兄呢,大师兄在哪?”
他目光无比焦急地在虚像中寻找着。
“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
而静静地仰头看了那头顶的虚像许久之后,杨万里终于重新把目光放下,他神色如常地看了李阑一眼。
“没有,没有什么瞒着您。”
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的李阑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老三是怎么回事?”
杨万里看了眼头顶虚像问道。
“老三那是老三的事,与您无关。”
李阑转过头不敢正视杨万里的眼睛,与他此刻平静神色相反的是他那握住弓箭颤抖着的双手。
他自然是没有说实话的,尽管三师弟被抓,大师兄不知去向,让他刚刚一瞬间差点动摇,差点崩溃。
但冷静下来之后,通过眼前的画面,他再次确认了当日四师弟来信的内容属实。
毫无疑问,这一整件事情都是阎狱布的一个局,从四师弟无意中得到那个关于师父的消息开始,这个局最重要的一环就已经完成了。
而正因为如此,正因为看到了阎狱为了抓到自己师父,不惜向他们透露了这个足以让十州哗然的消息以此诱惑他们入局,让他确信那条关于师父身份消息是真实的,只有这种身份,才能值得阎狱为了一个杨万里,在这几百年间不惜与秋水为敌,更是冒着消息泄漏的风险诱惑他们师兄弟几个出手,只为了让杨万里走出秋水。
所以算是让他们再选一次,他确信大师兄跟他仍旧会选择这么做,此刻被吊在崖壁的三师弟也会这么做。
“那老三怎么办?”
杨万里一面重新摆好了出拳的架势,一面淡淡地问道。
“大师兄会救老三的,您不用操心。”
李阑目光决然地再次搭箭拉弓。
“我好歹是你们的师父,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杨万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虽然李阑不说,但自己这些徒弟瞒着他做了些什么,但当他看到虚像之中那几名阎狱鬼差的身影,他就差不多明白了,他跟这阎狱之间的那点事,还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阎狱居然从他几个徒弟身上下手,而且挑了这么一个时机。
“请师父您相信我们,相信大师兄,他一定会把三师弟带回来了的。”
李阑眼神决然地一箭射出,冲散朝着他们飞射而来的风雷炮。
“我与徐鸿鹄有约要替他守着这燕巢关,一时半会是走不开了,你去救你三师弟吧。”
杨万里沉默了一下,然后上前拍了一把李阑的肩膀。
“有你在胜算大些,就算不行也能多拖一会儿时间,你放心,没抓到我之前他们不会伤你三师弟性命的。”
他的语气少有地柔软了起来。
“不行!”
闻言李阑一脸倔强地摇了摇头,然后迅速搭箭,异常迅猛地跟着一箭射出。
“我不会走,你也不能下去。”
他异常坚定地说道。
李阑十分清楚,只要他走,杨万里跟着就会过去,然后换他们师兄弟几个回来,但是只要他在这里,杨万里顾忌他的安危就一定不会走!
“唉……你们几个啊。”
杨万里再次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杨万里师徒二人对面,被韦鲸跟吕安知救起来的贺邈算是缓过一口气上来。
很显然,杨万里刚刚那匪夷所思的一拳让几人仍旧心有余悸。
“那虚像之中的可是杨万里的弟子?”
贺邈问吕安知道。
“是他的三弟子李长庚。”
吕安知看了一样那虚像中的李长庚皱了皱眉道。
“呸!阎狱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就会使这种见得不得人的把戏!”
贺邈有些厌恶地道。
“手段虽然不算光明,但特殊情况当特殊看待。”
韦鲸的脑筋就要比贺邈活络得多。
“这杨万里的实力已然超出我们所有的情报,这么下去恐怕等到天诛阵完全开启也无法破开这鲲之阵,倒时候我们就只能完全依靠天诛阵了,但这样一来秋水就当真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毁了秋水底下那东西,所以你我应当机立断,借着这杨万里分心的时机一举拿下燕巢关!”
他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韦府主说得有道理,天诛阵完全开启状态,是不分敌我的,到时候我们仙府将士恐怕都要损失不少,贺府主切莫妇人之仁。”
吕安知也在一旁劝着。
“纵是贺府主不愿乘人之危,但孟驹断首之恨我们总不能不报吧?”
他又接着说了一句。
也正是这一句话让贺邈下定了决心。
“刚刚贺兄跟那杨万里交手之时,我在一旁看了一下,虽然贺兄落了下风,但也同样逼出了那杨万里留着的后招。能逼出他的后招,也就是说贺兄的刀是伤得了他的,而且贺兄的怨力丹还未服用。”
看到贺邈的神色松动,韦鲸马上接着道:
“接下来便只需要吕府主牵制住李阑,我来给贺兄制造出刀时机,再辅之风雷炮,皆是贺兄找准时机服下怨力丹定可一刀斩了此人!”
“服下这怨力丹,我半个时辰之内的确可以涨一甲子的修为,不说能一刀斩了那杨万里,将其重伤总是不成问题的。”
听了韦鲸的话,贺邈皱了皱眉。
“但是,这杨万里那诡异的拳法毫无破绽,我出刀的时机,韦兄如何找的准?”
他疑惑道。
“贺兄放心,一切交给我,你定会帮你找准这时机。”
韦鲸十分自信道。
说完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头顶的虚像中的李长庚。
不得不说这韦鲸心思非常缜密,他只说他来帮忙寻找出刀的时机,但并未说他这找寻时机的方法就是来自头顶的虚像中的李长庚。
因为很明显,阎狱将这李长庚挂在悬崖上影射到此处,就是为了给杨万里看到,让他失去分寸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会让李长庚就这么安稳地吊在悬崖之上,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
而当他们有所动作之时这时机也就到了。
三人相互交代完彼此要做的事情之后,贺邈一口服下一颗漆黑的丹药,很快一道黑气从他嘴角溢出,他一对瞳孔瞬间扩大了几分,颜色也由深棕变作了黑色,而周身气势更是陡然暴涨,随即就见他拔刀而出,双手握刀躬身站立在船头闭目蓄势,尽管他一动不动,但身后那被他刀气绞乱扭曲的云层却昭示着他这一刀的恐怖。
而韦鲸跟吕安知则按照计划,在风雷炮的掩护之下跳下云船,两人分头朝着杨万里跟李阑破空而去。
安静不到片刻的燕巢关,重新响起了隆隆的炮火声跟兵刃相撞的刺耳声。
跟计划的一样,吕安知非常聪明地开始熟悉李阑手中弓箭射击的节奏,熟悉他出手的时机,而韦鲸更多的则是在风雷炮的掩护之下开始远远地在杨万里四周游走,一面获取更多那诡异拳法的情报,一面不时地将目光看向头顶的虚像,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没过多久,那虚像中原本一直静止不动的画面忽然猛地一颤,只见一根黑色长矛嘭的一声射向了吊在悬崖之上的李长庚,长矛射中了李长庚的肩头,直接从刺穿肩胛骨钉在了悬崖的岩壁上。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痛苦叫喊声穿破蜃楼虚像传到了燕巢关。
“上!”
同一时间,韦鲸几乎是本能地大喊了一声,拔出腰间长剑,不顾生死地一剑刺向杨万里。
另一头的吕安知也不在与那李阑慢慢纠缠,直接一口气调用所有真元扑向了李阑,甚至不惜挨了李阑一箭。
而船头的贺邈,听到吕安知口令的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随即刀势猛地一沉,直接将身下的云船压得下坠了十几米,然后整个人随着这猛地下沉的刀势高高跃起,一刀毫无保留地劈向了杨万里。
三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而韦鲸选择的这个时间也非常准确,因为纵使杨万里内心如何坚毅,李长庚的这一声哀嚎还是让他动摇了。
也就在这动摇的一瞬,原本一剑刺向他的韦鲸忽然从他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贺邈修为暴涨一甲子后全力的一刀。
等杨万里的目光落到贺邈这一刀上的时候,这一刀已经离杨万里很近了,近的只剩下一刀的距离,因为距离很近贺邈甚至还能看见杨万里眼中那还未来得及散去的落寞跟悲戚。
这么短的距离,在贺邈看来杨万里绝望逃脱的可能。
如同贺邈预计那样,面对自己这一刀,杨万里一动未动。
轰的一声,在这巨大的刀势之下,杨万里身后的燕巢关犹如飓风过境般,树木折断枯枝横飞。
但马上让贺邈奇怪的时,杨万里依旧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杨万里那只枯瘦的老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心,鲜血顺手手掌一直流到了袖口中。
当然,这一刀,也仅仅划破了杨万里的手心。
而后贺邈清晰地听见杨万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叹了口气道:
“我隐瞒这身份只为了让你们安全一些,却不想最后反倒是害了你们,也罢,也罢……”
说完,贺邈就只见杨万里那枯瘦的身形忽然猛地暴涨开来,眨眼间变成了一个身高十尺,一头银发的,眼瞳赤红,肌肤如玉,面庞俊美的异域男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
被眼前的情形忘记了自身处境的贺邈一脸惊愕道。
“看来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见过我们这一族了吧。”
杨万里冷冷地俯视着贺邈。
“给你一个机会。”
他微微下蹲,像先前那般做出一个打虎拳的起式。
“我数到三,你若能活,我不杀你。”
他看着贺邈淡淡地说道。
“快逃!”
贺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畔已经传来了韦鲸声嘶力竭地呼喊声。
“一。”
杨万里开口。
闻声,贺邈求生的本能让他调用起了丹田内的一切真元,然后全部灌输到自己双腿,然后砰的一声,猛地一跃而起。
“好险,好险。”
一跃几十丈的贺邈死里逃生地喘了口气。
不过他这一口气刚喘完,就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背身压住了丝毫动弹不得,他不解地扭过头去一看,只见身后原本应该还在数数的杨万里忽然出拳了。
“你……不是说数到三吗?”
“绝望吗?”
杨万里没有回答贺邈而是反问了一句。
而后,贺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杨万里这一拳涌出来的罡风撕得粉碎,但这一拳的威势并没有停止,它笔直地将贺邈身后的一艘云船砸得粉碎。
“我答应给徐鸿鹄,帮他守住这燕巢关,所以我不会下山。”
重新站直身子的杨万里看着头顶的一枚水月石,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曹铿,把我留在这里,你会后悔的,我燕巢关前绝无你仙盟立足之地。”
第三百零二章 恭请吾族千臂古神君临
纵使没有用传音符,杨万里那雄浑的声音也依旧传达到了曹铿的耳朵里。
而杨万里话音方才落下,水月镜中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曹铿终于意识到阎狱给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只见此刻这身形好似传说中异域之人的杨万里忽然闭上双眼双手猛地合十,一声大吕黄钟般的撞击声透过他的双掌穿破层层空气撞向曹铿身下的云船,引得云船一阵颤动,而那杨万里身后的虚像也跟杨万里一样做出了这个动作,只是他做出这个动作时引发的震荡远胜于杨万里,在这巨大的震荡的诱发之下,一条条云船直接启动了船身防御阵法,这依次展开防御阵法的云船犹如那接连倒下的骨牌一样,看起来颇为壮观。
也就在那虚像双掌合十的一插那,杨万里猛然睁开了双眼,那一对赤红的眼瞳满是愤怒地怒吼道:
“恭请吾族千臂古神君临,助我杀尽此方宵小!”
这一声听起来令人浑身颤栗的怒吼之后,一声声犹如空间撕裂的声音在燕巢关前炸响。
随后就见那杨万里身后的虚像忽然猛地生出无数条手臂,而这每一条手臂都跟此刻的杨万里一样怒拳紧握。
接着杨万里身子一躬,双腿微微下顿,毫无征兆地一拳轰出。
而他身后那千臂虚像跟他一样也是一拳轰出,只是这虚像的“一拳”更像是千军万马一般,携着千万道奔腾的罡气朝着燕巢关前围拢的仙盟云船跟地面的军队轰击过去。
轰!
一阵轰隆的爆裂声过后,脸色有些许发白的曹铿只看到,水月镜中的那一条条云船上的防御阵法犹如瓷瓶做的一般直接被这一拳砸碎,而挡在最前面的那一排云船更是直接粉身碎骨,而地面上那些原本准备伺机而动的十州宗门修者们,直接被一拳的罡风掀翻,有的甚至当场身死。
可怕、可怖、可恨。
一瞬间,曹铿的脑海中回荡起这几个词。
但更可怕的是,这一拳之后杨万里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的拳头再次抬起很快又是一拳砸出,这让还未从刚刚那一拳造成的伤害中缓过神来的仙盟子弟直接陷入了绝望。
不过这时候,韦鲸跟吕安知这两名府主站了出来,周身黑气四溢的两人,毫无保留地祭出了各自最强的一剑,总算是堪堪挡住了杨万里这一拳。
但就在他们以为身后的云船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以重新布置阵法的时候,他们就绝望了。
因为他们发现,刚刚挡出的那一击并不是杨万里这一拳的全部,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原以为杨万里身后那虚像的拳头只能同时挥动,但接下来杨万里身后那虚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拳法冲击让他们意识到刚刚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跟无知。
杨万里不但可以单独控制身后那虚像千条手臂中的任何一条,而且还能让那每一条手臂出拳所用的拳招毫不雷同。
在此之前,韦鲸跟吕安知都自诩十州顶尖强者,但此刻面对杨万里,他们忽而觉得自己不过是蝼蚁。
接下来,两人很有自知之明地开始领着云船船队撤退,但在那犹如杀神一般杨万里追捕之下,不过片刻光景三府的云船船队便损失了四成。
最后两人一直退到燕巢关外,杨万里的追击才算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此刻已经没有人仙盟弟子的燕巢关,韦鲸跟吕安知苦笑着相视了一眼。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刚刚杨万里那句:“我燕巢关前绝无你仙盟立足之地。”
……
“幸苦韦兄跟吕兄了,两位暂且在怪外休整,我马上派人来援助二位。”
不过身为十府仙盟之主,曹铿还是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他看着水月镜中狼狈的两人传音道。
“援助,如何援助?我们已经折损两名府主了。”
韦鲸不是一个轻易气馁的人,但是眼前的杨万里当真是让他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惧怕之意。
“你曹盟主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他冷笑着传音愤怒地问道:
“十尺身形,双目赤瞳,肌肤如玉,发丝如雪,信奉太古之神,这杨万里分明就是天衍族人!你明知这秋水藏着这妖孽一般的天衍族还让我等赴死是何居心?!”
“我也被骗了,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这杨万里就是天衍族,你很清楚,你们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曹铿声音不大,但是冷静得可怕,这让满心愤慨的韦鲸也跟着冷静了不少。
“你放心,此役之后,我定会有些人给我们仙盟一个交代。”
他接着道。
“我在青莲仙府百余年,跟秋水接触得也不算少,但也被这杨万里骗了。”
韦鲸旁边的吕安知摇了摇头。
“这不能全怪曹盟主。”
他劝解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以这杨万里的修为,恐怕就是我们十府府主齐聚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稍微冷静下来一些的韦鲸皱眉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们退出燕巢关之后这杨万里就没有再追出来。”
曹铿不答反问道。
“你是想说杨万里出不了燕巢关?有何证据?”
韦鲸疑惑道。
“阎狱。”
曹铿一边看了眼阎狱的人扣押李长庚的方向,一边冷冷地说道。
虽然曹铿只说了阎狱两个字,但心思缜密的韦鲸马上就醒悟了过来。
“难怪这帮人不愿意靠近燕巢关,这鲲之阵根本就是他们的借口,他们早就知道李长庚是天衍族的人!”
他恍然大悟道。
“但,若是这杨万里一直龟缩在燕巢关不出来,我们岂不是永远都破不了燕巢关?”
他马上接着问道。
“莫急,既然这阎狱花了这么大代价想要抓住那杨万里,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若是到了最后实在不行,那就只有动用黑船了。”
曹铿淡淡地说道。
闻言韦鲸跟吕安知皆是一愣,然后两人不再言语。
……
关上传音符,曹铿原本那波澜不惊的脸忽然露出一抹浓郁的怒意,一下子损失两名府主如何不叫他生气?
“你们早知道这杨万里是天衍族的为何事先不提?”
打开那只跟阎狱沟通的传音符,曹铿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道。
“抱歉啦,抱歉啦,我们也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卖力的攻打燕巢关。”
让曹铿意外的是传音符的那边说话的并不是黑白二使,而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的声音。
但马上,对方那轻浮的声音便勾起了曹铿的怒火。
“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句抱歉就可以了吗?让你们黑白二使出来说话,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曹铿怒道。
“哦?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那头的声音骤冷。
这声音里的寒意好似从传音符中透过来了一般,让这头的曹铿一愣,整个人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还没等他开口,传音符那头的年轻声音接着道:
“早就知会过你们燕巢关交给我们阎狱,你们自己多管闲事就不要怪我阎狱了,在那边安分一些吧,我们只要杨万里,别的不会跟你门抢。”
这话一说完,杨万里手上的传音符便冒出一道火焰然后自动焚毁了。
很显然,这是被阎狱那头的人毁去的。
看着手心燃烧着的传音符,曹铿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暗恨道:
“等我搞定这些宗门,下一个就是你们阎狱!”
第三百零三章 十州最后的天衍族
就像仙盟先前攻打秋水的画面被水月镜散播到了十州各个角落一样,此刻恢复了天衍族模样杨万里,召唤出千臂古神的一举荡平燕巢关前仙盟围敌的姿态同样也出现在了十州众人的面前。
多数普通十州仙府民众几乎没有听说过天衍族这个字眼,所以他们更多地是讶异于仙盟的溃败,对于杨万里容貌的变化还有他身后那巨人虚像,这些十州普通修者基本上把它归咎于杨万里用了某种秘术,他们甚至觉得这是秋水门某种不传秘法。
当然,十州知道天衍族这个名字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比如南宫府坐在院子里悠闲观战的众人。
“原以为秋水就此山穷水尽了,没想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人。”
南宫烈一手搁在桌上握着茶杯,放在身下的另一只手却本能地握住了拳头。
他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虚像中的杨万里,好似生怕错过其中任何一个画面。
“这真的是天衍族?”
三子南宫仁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天衍族……传闻中这天衍族不是千余年前就从十州彻底消失了吗,为何会出现在秋水?……”
“你也说这只是传闻。”
长子南宫炎将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桌上一副笃定地模样道:
“我觉得这杨万里毫无疑问就是来自天衍族,先不谈他这外貌与书中描述极其吻合,他身后那千臂古神正是出自天衍族特有君临之法,你也看到了那一拳就能击溃仙盟三名府主,三支船队的威势根本不是普通修士能够做到的,哪怕是普通的入圣境界也不能!”
“但这不太合理。”
南宫仁突然摇头道。
“哪里不合理?”
南宫炎不解。
“天衍族虽然已经消失千余年,但关于天衍族的记载并不是完全不可察的,想必大哥你也应该看过不少。”
南宫仁道。
“我的确看到过不少关于天衍族的卷宗,但这与你说的不合理有什么关系?”
南宫炎问道。
“这些卷宗之中,关于天衍族的力量,可曾有今日杨万里这般强悍?”
南宫仁一脸疑惑地问道。
被南宫仁一语点破的南宫炎也是一愣。
暗自回想了一下发现,的确就像南宫仁说的那样,这些卷宗之中描述的天衍族虽然颇多神异之处,但是终究不过是十州人族的一支,单论修为而言最强的天衍族并不比现在的普通入圣境修者强多少,而更强的一些也会跟普通人族修者一样叩天门而去,根本不会存在于十州这片大陆。
顿时南宫家这间院子陷入了沉默。
“这杨万里的确有些奇怪。”
终于,这片沉默被家主南宫烈打断了。
“但毫无疑问,他的确就是来自天衍族,而且应该是这十州最后的天衍族。”
南宫烈喝了一口茶,语气略显寂寥地说道。
虽然场内无人反驳,但南宫烈很清楚,只是这一句话是无法让他这些儿子们信服的,于是就只见他接着开口道:
“修为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定数,那徐鸿鹄就是最好的证明,徐鸿鹄之强至少超出十州入圣期一个境界,可他依旧是入族,依旧在十州,所以用修为这种事情来判定杨万里的身份是很愚蠢的。”
“父亲教训的是。”
闻言南宫仁脸色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你也毋须过于自责,我之所以这么肯定那杨万里就是天衍族,其实还是因为阎狱的关系。”
南宫烈摆了摆手。
“我南宫家安排在阎狱的线人这几百年间给我们发回的情报中无数次提到过阎狱在寻找天衍族,关于天衍族情报出现得最频繁的时间恰恰就是阎狱跟秋水起争端的时候,所以我很早就怀疑秋水门中藏了天衍族的后人,甚至我曾经怀疑过徐鸿鹄是不是天衍族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杨万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干笑。
“可是,并未听说阎狱跟天衍族有过交集,为何这阎狱花了这么大代价,甚至不惜与仙盟为伍也要抓这天衍族的人?而且,以这杨万里的修为,面对这阎狱大可不必躲着啊!”
南宫仁接着问道。
“阎狱为何要抓天衍族这件事情,我虽然查到了一些,但对你们而言这么早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很明显对于南宫仁的第一个问题,南宫烈并不想回答。
“至于杨万里为何要躲着阎狱……”
沉吟了一下,南宫烈将目光重新放回虚像上。
“我觉得并不是他在躲着阎狱,而是他出不了秋水,这一点想必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击溃仙盟之后他并未追击。”
他解释道。
听了南宫烈一席话,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南宫仁跟南宫炎几人也算是明白了,至少有两点可以确认。
第一点,杨万里的确是来自天衍族。
第二点,杨万里出不了秋水燕巢关。
“不知道爷爷跟这杨万里到底谁更厉害。”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清冽的声音突然开口道。
这说话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月。
她这么一问,场间的气愤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其父南宫文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狠狠地刮了她一眼。
而南宫月却依旧丝毫不觉地看着爷爷南宫烈。
不过南宫烈倒也不是那般迂腐自视盛高之人,听了南宫月的话放下了手中茶杯,视线从虚像中挪了回来,觉得十分有趣地看了自己这孙女一眼,然后才道:
“若真是拼尽全力倒也可以试试,但万万不如秋水这人那般轻松。”
“那就是不如了?”
“的确不如。”
没想到南宫烈直接承认了自己不如杨万里,在场的南宫家子弟讶异之余还有些失落。
“难道月儿你早就知道秋水藏着这么一个可以逆转时局的人,所以才会跟我赌那一局?”
南宫烈笑着好奇地问南宫月道,对于本家子弟那失落的神色他全然不在乎。
“不是的。”
南宫月闻言摇了摇头。
“那人不是这杨万里。”
她脱口而出道。
虽然南宫月否定了,但是下一句话还是让南宫烈皱起了眉头,他原本就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但没想到这小丫头心里还真有一个可以逆转秋水局势之人。
“是谁?”
南宫烈问道。
不过当南宫烈再次追问南宫月的时候,南宫月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回答南宫烈的问题。
一直到众人的视线再次被头顶的蜃楼虚像吸引。众人才没有继续追问。
只见原本只是一个汉子被凌虐的画面的那一道最后出现的蜃楼虚像之上,忽然视线被长长地拉开,一个个子不高的身影出现在与吊着李长庚那道崖壁正对着的一条山路出口处。
“大师兄,你回去呀……”
奄奄一息的李长庚看着那人艰难地开口道。
那山脚小路上站着的是,不是别人正是白云观大弟子张安泰。
……
几乎同一时间的秋水莫干峰。
与秋水门外战火纷飞的场景截然不同,坐落在秋水群峦内部的莫干峰依旧宁静异常。
而就在这宁静的莫干峰双水涧的湖底,一个被一条条金色流光如同蚕蛹般包裹住人影,忽然猛地吐出了一口水泡,惊得原本几尾在他周身安逸地游动着的鲤鱼猛地散开,而他那周身那金色的流光也猛地一颤,不再紧紧地包裹着他,而是如同一个球形一样在他周身飘动,没过多久这些金色的流光开始“一根一根”地钻入那人的身体。
第三百零四章 白使的三个请求
“大鱼没等来,来了一只小虾米,扫兴。”
白石山山腰一处平坦开阔地带,一名容貌妖异的紫衣蓝瞳青年坐在一间凉亭里,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山脚迎面走来的张安泰。
青年以手托腮斜躺在一张梨木椅中,身旁放着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果蔬茶饮一应俱全。
在他的身侧黑白二使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站坐着,身前则齐刷刷地站立着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寒意的四名甲等鬼差,而他身后就是那吊着李长庚的崖壁。
见到从路口走过来的李长庚,四名甲等鬼差警惕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见到几名乙等鬼差带着领着两队十五六人的丙级鬼差跟丁级鬼差迎了了过去。
再说张安泰。
来到这白石山的山腰之后,他只是远远地看了眼崖壁上吊着的李长庚,而后就面无表情地径直朝着崖壁下面走了过来。
见到那一队朝着他围拢过来的鬼差,张安泰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一面戴好一副拳套,一面快步朝着那两队鬼差冲了过去。
张安泰用的是杨万里所授的打虎拳,与李云生之前那半生不熟的打虎拳不同,此时张安泰的打虎拳已然炉火纯青,每一拳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劲,但凡被他拳头砸中的鬼差都直接被这巨大劲道震得骨骼粉碎。
虽然张安泰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这拳头,分明是带着汹涌的怒意,无论是面对的是那种级别的鬼差,他都没有半分留手的一丝。
眨眼之间,随着一声声犹如闷雷般的开山裂石之声,这十五六名鬼差,就只剩下两三四名乙等鬼差还在苦苦直撑着了。
因为这几个鬼差边打边退的缘故,此时张安泰已经距离那妖异的蓝瞳青年不足五十米了。
那妖异青年在见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之后,非但没有半点恐慌,神色反而从刚刚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转作了兴致盎然。
“没想到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你这拳头居然能破我们鬼差的鬼气,有趣有趣。”
他遥望着张安泰笑道。
阎狱先前诱捕李长庚的时候,这青年并不在场,只是听闻了一些张安泰的事情,并未亲眼见到因而此刻才会如此讶异。
“有趣?”
张安泰冷笑了一声。
一向神色和善的张安泰,此时露出了一个无比冷漠的表情。
话音才落,他的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然后以一个异常诡异的轨迹出现在了一名乙等鬼差的头顶,然后一拳对准那名乙等鬼差的头颅砸下,瞬间这名鬼差的脑袋就跟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刚刚这一手诡异的身法,赫然便是白云观的《行云步》,相较于李云生计算之繁杂,张安泰的行云步颇有化繁为简的趋势,每一步都无比简单而但却精准无比,很明显是无数日夜苦修的结果,这种长时间积累的经验是单纯天赋无法弥补的。
再说,另外两名鬼差反应得很快,手中长刀跟那一条条鬼气所化的锁链将张安泰去路完全封死。
不过张安泰似乎早就看穿二人的攻击的路数,如同一道幻影般从这密集封锁中钻了出来,然后打虎拳顺着行云步之势一拳砸在一名乙等鬼差的后心,那猛烈的劲道直接震碎鬼差身上的鬼气,将其一拳毙命。
当张安泰要对剩余最后一名乙等鬼差动手的时候,那青年身前的两名甲等鬼差身形一闪,几乎同一时刻拦在了张安泰身前。
相较于乙等鬼差,这甲等鬼差的实力比之高出了一个境界都不止,周身那一道道灰蒙蒙的鬼气,令人不由自主地遍体生寒。
这两种鬼差虽然品阶上之差了一阶,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是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一样,如果乙等鬼差是猎犬,那这甲等鬼差就是猛虎,是雄狮。
先前张安泰就是在这几名甲等鬼差手上吃了亏,最后也才导致了三师弟李长庚被抓,所以面对拦在自己面前的两名甲等鬼差,他本能地后撤了一步,放弃了给那乙等鬼差最后一击。
“不错,不错,你虽然资质一般,修为也一般,但这打架的本事却比仙府那些徒有其名的修者强多了。”
那青年颇为赞许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完他还示意那两名甲等鬼差别急着动手。
“你就是那算计我们师兄弟的人?”
张安泰不经意地瞥了眼崖壁上的李长庚然后问那青年道。
“正是。”
那青年爽快地承认道。
“你是阎狱的人?”
张安泰接着问道。
“算是吧。”
青年犹豫了一下然后笑道。
“这里你说话管用吗?”
张安泰的目光在黑白二使身扫了一眼然后问道,除了这四名甲等鬼差,张安泰最为忌惮的还是青年身旁这两名一直把脸藏在斗篷里的人,反倒是这青年身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让他忌惮的气息。
“很管用。”
青年笑看了一样身旁的黑白二使道。
“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张安泰问道。
“什么交易?”
妖异青年道。
“我跟我师弟交换,放了我师弟。”
张安泰看了眼崖壁之上吊着的李长庚。
“你跟你师弟谁吊在那里,有区别吗?”
妖异青年笑问道。
阎狱要的人是杨万里,所以正如这妖异青年所言,谁吊在那崖壁上没什么区别。
“这样吧,反正我在这里等的也无聊得紧。”
没等张安泰回答,那妖异青年伸了个懒腰道:
“直接拿你跟你那师弟交换也没多大意思,不如这样,你若能答应我阎狱白使三个请求,然后还能走到那崖壁之下,我便放了你们二人如何?”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白使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三个请求?”
张安泰有些许不安。
阎狱的手段他是听过一些的,大多匪夷所思,跟寻常术法不一样,所以当这妖异男子虽然只说是三个请求,但在张安泰看来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你放心,这三个请求都不会害你师兄弟两人的性命。”
妖异青年接着补充了一句。
而他这话刚一出口,他身旁的那名黑使便手一挥,一根黑矛飞射而出将李长庚的另一只手也钉在了崖壁之上。
“我答应你,但你必须起誓。”
听着耳畔李长庚的痛呼声,张安泰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掏出一张立誓符扔给那妖异青年。
虽然他很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对他来说已经没得选了。
四名甲等鬼差或许他还能勉强应付,但这青年身后那黑白二使他到现在也看不透对方的实力,如果硬拼他的机会很小。
“好。”
那妖异青年捏着那张符箓嘴角不经意地勾起,而后指尖一搓那张符箓便在他手掌上燃起,他开始念道:
“我愿立誓,若这张安泰能应白使三个请求走到崖下,我秦柯便放了他们二人。”
他话才说完,那烧做灰烬的符箓里面钻出一道青气钻入他的手腕。
“来吧。”
做完这一切的秦柯有些迫不及待地看着张安泰说道。
“白使的三个请求,这一定会很有意思。”
他一面在心里想着,一面看了一眼身旁的那白使。
随着他眼神的授意,那白使起身走到了张安泰身前。
第三百零五章 血腥而残忍的一幕
“准备好了吗?”
白使走到张安泰的跟前,他的眼睛明明是看着张安泰的,但眼神中却并没有张安泰。
“准备好了。”
张安泰点了点头,那秦柯已经收了誓约符,他也不怕他违约,毕竟违约会付出废除所有修为的代价,跟强行兵解无异。
不过话说回来,但凡有一线生机,张安泰也不会跟那秦柯做这个交易,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这黑白二使。
虽然两人没有出手,但张安泰从踏入这白石山开始,他就感受到了这二人身上散发出来,令他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他是杨万里几个徒弟中最理智的,在刚刚跟一众鬼差交手时,就在演算着对这黑白二使的胜机,可无论他如何演算这胜机都几乎是零。
所以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用自己这条命去换回他三师弟的命。
而他之所以笃定这秦柯会答应,那是因为他很清楚,相比一刀杀了他们师兄弟二人,这帮阎狱的更希望两人在挣扎中去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动摇杨万里,将杨万里从秋水逼出来。
但同样地,没有谁比张安泰更了解他师父杨万里,他无比的清楚,在秋水危机未曾解除之前,杨万里是绝不会走出秋水的,那是他师父跟徐鸿鹄之间的誓约,尽管这不过是一份口头约定,但张安泰相信这比任何通过守誓符绑定的誓约都要牢固。
“徒儿不孝,令师父为难了,但既然我是大师兄,我就一定要把师弟带回去了。”
张安泰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头顶的水月石然后在心里低声念道。
“把手给我。”
白使将他那只枯槁苍白左手伸了出来,伸向张安泰,示意张安泰将手放上来。
“……”
张安泰看了一眼眼前那被黑气缠绕身形高大的白使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将手伸了出来放在了白使手上。
就在他的手碰到白使手的瞬间,张安泰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白使那只手上冒出来钻入他的心底,令他突然一阵莫名地惊悸,仿佛神魂都被吸了进去一般。
因为秋水狱阎狱长期交恶的缘故,这白使的身份,以前张安泰若有耳闻,相比精通人类道法的黑使,白石所修习的更像魔族的术法,尤其擅长神魂攻击,所以刚刚秦柯一说让他答应“白使的三个请求”,他已经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了,这所谓的请求肯定是一种“神魂攻击”的术法,相比于直接令人丧命的道法,自然是这种折磨人的神魂攻击,更加能够达到阎狱的目的。
“我有三个请求,你若能全部答应,我便放了他。”
白使指了指身后崖壁上奄奄一息的李长庚,再次重复了一遍两人交易的内容。
“我只需口头应允对吗?”
张安泰再次确认道。
“没错。”
白使道。
“好。”
张安泰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口头应允,但他很清楚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他已然做好了心里准备。
“我要你嘴里的每一颗牙齿,你愿意给我吗?”
白使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安泰问道。
他这话一说完,一道黑气犹如手环一样从白使的手上滑到张安泰的手腕上,一股森森寒意再次萦绕张安泰的心头。
“我愿意。”
闻言张安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也就在他答应的瞬间,一道道奇怪的咒文犹如烟火一样在张安泰周身绽放。
不过除此之外,张安泰并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就这么简单?”
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而就在他说完这话的下一刻,他忽然看见自己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一点一点地伸向自己的嘴里,然后捏住自己嘴里的一颗牙齿“啪”的一下生生地拧了下来。
伴随着一股钻心的疼痛,张安泰彻底明白了白使这神魂攻击的方式。
他的这一道神魂攻击从碰到张安泰的手起就已经开始了,可想要控制一个修者的神魂绝非易事,但张安泰同意了他的请求,也就等于接受了白使对自己的神魂的控制。
于是极度血腥的一幕在白石山上演了。
伴随着一声声痛苦的嚎叫之声,张安泰用手一颗一颗地拧下自己的牙齿,鲜血从他嘴里溢出,几乎浸透了整个上半身。
很快嘴里已经没有一颗牙齿的张安泰放下了手。
他低着头,浑身不停地颤栗着,这白使控制他神魂的同时,也故意让他卸去了真元对身体的保护,以一个普通人的姿态承受这份痛楚。
很显然,此时此刻张安泰的神态,正是秦柯想要让杨万里看到的。
“我以为你会坚持不准昏死过去,没想到还能站着,倒也是不容易。”
秦柯拍了拍手有些满意地笑道。
“来,第,二,个……”
不过张安泰没有理会秦柯的讥讽,他用手撑着膝盖慢慢地直起了身子,浑身颤抖地用他那透风的嘴艰难地说道。
“你确定要继续?你不可能活过我三个请求的。”
白使皱了皱眉头,他本人并不太喜欢这种手段,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秦柯的恶趣味罢了。
“继……续。”
闻言张安泰摇了摇头,用气声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白使见状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柯,而秦柯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个请求。”
于是他重新将目光看向张安泰,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瞳中确确实实地有了张安泰的身形。
“我要你右脚的每一根骨头。”
他淡淡地说道。
听了白使这话,张安泰的神色明显一怔,继而抬起头扬起脸嘴角勾起笑看着那白使道:
“我给你。”
话音才落,就见张安泰不受控制地弯下了腰,然后拿起了身边的一块石头砸向了自己的右脚,瞬间他的右脚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隐约可见。
于是刚刚那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而白石山头顶的水月石一秒不漏的记录下了这一幕:
一颗身材不高的男子,一面哀嚎痛呼着,一面将石头砸向自己的脚背,然后一点一点扯下自己脚上的皮肉筋脉,一块一块地掰下自己脚上的白骨。
“你看到了吗?你还看得下去吗?杨万里!”
秦柯杨着嘴角看着头顶那水月石,隔空冲着杨万里大喊了一声道。
第三百零六章 痛苦、不甘、愤怒
杨万里自然是看见了的,只不过,他选择了不见。
他重新恢复了那老头子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归巢关前,瑟瑟凉风不是吹起他花白的鬓角,那一双浑浊的眸子木然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前方的那土坑还是在看那摇曳的林荫下隐藏着的仙盟兵士。
总之就是没有抬头看那虚像中的张安泰一眼,即便是他那痛呼声不停地随着徐风在燕巢关回荡。
他这模样看起来跟那在田间发呆的老农,任凭田间地头的“顽童”在嘻闹,他所关心的依旧不过是田里的收成。
李阑与杨万里正好相反。
他身子笔直地伫立在城墙之上,仰头望着那道有大师兄张安泰身影的蜃楼虚像,双眼睁得大大的,像是要把眼眶撕裂一般,并且自始至终未曾眨一下眼睛,以至于双目血红红得像是要溢出血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眨一下眼睛,他要记住眼前这一幕,哪怕一刹那都不要错过,这样他才可能将这份恨意牢牢地刻在心头。
这张安泰为救师弟而自残的场景,白云观师徒二人静默不语的场景,让十州民众都沉默了。
此刻无关善恶,无关对错,他们被白云观师徒三人深深地震慑住了,这份坚韧与隐忍让许多人都低下了头。
……
“爷爷,这秋水的人,一个个都跟我以前看到的修士们不一样。”
长州鹿柴书院,原本在院落中坐着的许悠悠站起了,原本极其害怕血腥的她,此刻居然能够静静地看着张安泰那鲜血淋漓的一幕。
说这话时,她那通透乌黑的眼瞳之中,充满了敬畏。
“秋水,十州唯一没有沾染上浊气的无垢之地。”
剑佛许慎拍了拍许悠悠的脑袋,眼神有些许凄凉地叹息道。
“我觉得这些人都是不该死的,我能感觉得到,他们晓师徒之情、守宗门之义,他们活得我见过的任何修者都要活得真切、活得磊落,这仙盟为何容不下他们?”
许悠悠转头眼眶中泛着泪光地看向许慎道。
“悠悠你说得没错,这些人跟我们都不一样,你放心他们不该死,也不会死,仙盟杀不了他们,只不过是他们厌倦了这十州。”
剑佛摇了摇头。
“没有秋水的十州,如何渡过接下来的长夜。”
他嘴角掠过一抹凛意。
……
那同样在守着天井关的大先生,看到这一幕瞬间心神一荡,险些中了一发风雷炮。
“汝等贼子,竟恶毒至斯!”
只见他引剑长啸。
紧接着只见他狠狠地一剑斩飞一队狮鹫天骑的攻击,然后面容满是悲怆地怒吼道:
“我便是舍去这天井关,也要斩了你阎狱二使!”
说完就见他就要解除与他相连的捆仙索。
“大先生的这份心意,我杨某人领了。”
杨万里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大先生。
“你若就此离去,我那两个徒弟的血也就白流了,生死有命,你我的命就是守着这两道关口,这仇自有人来报。”
他接着道。
杨万里的话让大先生冷静了下来。
只见他仰头一声鲸吟,将一口磅礴的天地灵气吸入体内,然后一步踏出好似发狂地冲向那轮番围剿他的狮鹫天骑跟那几个魔将。
一直在外围静观其变,找准大先生空隙偷袭的齐蛖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志诚冷笑道:
“你们修者残忍起来我魔族看起来都要逊色三分。”
杨志诚白了他一眼,然后像是不愿跟他呆在一起一样纵身朝着大先生奔袭而去。
“齐公,我们接下来怎么行动?”
说话的是玷苍宫宫主孔禹,而渊玄宫的皎訷也跟着孔禹来到了齐蛖的跟前。
“喂喂喂,这样明目张胆的怠工可不好吧,曹铿那老贼可都看着呢。”
齐蛖苦笑道。
这两人原本是协助仙盟攻打百牢关跟春雨关的,此刻百牢关跟春雨关告破,两人也就空了下来,而且很显然他们并不想替仙盟尽全力,毕竟攻打下秋水开始分赃的时候才是他们发力之时。
“怕什么?”
渊玄宫的皎訷一脸不屑地看了眼曹铿云船的方向。
“区区一个大先生,一个天井关打了这么久都打不下来,这帮人都是一帮废物,如果没有我们只怕百牢关跟春雨关到现在也没攻破吧。”
他冷冷地说道。
“皎公可莫要小觑了这仙盟,此刻这曹铿也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呢。”
齐蛖摇了摇头道:
“据我所知,他手下的云船的数量可不止这么点,不说这云船,他那一队黑船才是真正的杀手锏,他们这是放着我们呢。”
“刚刚那曹铿让我去协助燕巢关被我拒绝了。”
皎訷还要反驳却被玷苍宫孔禹抢了话。
“刚刚燕巢关的动静我也看到了,我觉得这杨万里即便是你我联手恐怕也很难应付。”
他皱眉道。
“皎宫主的意思我明白,燕巢关我们魔族谁都不要去砰,让阎狱跟仙盟的人去扛吧,不过为了不让仙盟跟阎狱的人起疑心,这天井关我们几个还是出几分力吧,等一下若是那燕巢关有了突破,我们便立刻攻破这天井关,由这天井关第一个攻入秋水。”
齐蛖道。
闻言皎訷跟孔禹都没有反对。
“走吧,我们三个去配大先生玩玩。”
见他们没有反对,齐蛖笑着挥了挥手。
“记得一定要留他一口气。”
齐蛖阴冷地看着两人笑道。
……
白石山。
浑身被血污沾染,一只脚拖着粘连碎肉的张安泰单脚站立了起来,浑身颤抖地向那白使伸出一只手,那只满是血污的手上正是他那一只脚上的所有骨头。
“三……三!”
尽管他此时虚弱狼狈的犹如一个大病初愈的乞丐,但目光却无比的坚毅。
“你确定?”
这份坚毅让白使有了一丝压迫感,白使很清楚这份压迫感与修为无关,他来自这人的神魂,只有那坚毅如镔铁的神魂才会流露出这种压迫感。
“嗯……”
不能说话嘴里呜咽着的张安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闻言白使淡淡地回了一句。
“第三个请求,我要……”
“等等!”
而就在他刚开口要说出第三个请求的时候,一旁的秦柯打断了他。
“白叔,这第三个请求让给我如何?”
他向那白使问道。
“好。”
那白使深深地看了秦柯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唉……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第三个请求若是我白叔来提恐怕你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秦柯一脸不忍心地说道:
“不如这样,这第三个请求就不要你身上的东西了,你帮我把场上的这些东西都吃了,我就放了你师弟……”
只见秦柯指着地上一泡粪便道。
这些粪便都是那些被张安泰杀死的鬼差因为死时失禁留下的。
听到这个请求,不光是张安泰,就连那黑白二使都皱起了眉头。
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是羞辱张安泰的最好方式,较之骨肉的疼痛,这种精神上的羞辱才是最痛苦的。
闻言张安泰沉默了许久,他那看不起表情的脸上一片漠然。
“好……”
终于,看了眼崖壁上吊着的李长庚,张安泰还是点了点头。
“佩服,佩服!”
闻言秦柯鼓掌哈哈大笑。
“下命令吧白叔。”
他转头冲白使道。
闻言白使点了点头,他冷冷地看向张安泰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第三个请求,吃掉场内所有死人的粪便,你可愿意?”
目光空洞的张安泰抬头看了一眼白使,然后点了点头道:
“愿……”
说完,他那只剩下一条腿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走向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
……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
“啊!……”
燕巢关的城墙之上,一直默然不语地看着头顶虚像的李阑,突然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痛苦不甘地长啸声。
这一声痛苦、不甘、愤怒的长啸船头层层山峦来到双水涧的湖底。
那在湖底沉睡着的一个人影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师兄……”
蓦然睁开眼睛,从湖底向上望去李云生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第三百零七章 怨力跟真元融合之物
忘记自己此时还置身于湖底的李云生,开口的瞬间便被呛了一口水。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呛了一口水之后,他的胸肺并没有那种撕裂感,这水流就好似那外面的空气一般被李云生吸纳然后吐出。
不解的李云生当即本能地用神魂查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一看直接让他吓一跳。
他只看到,无论是他的胸腔还是肺腑,都被一团团金色雾气填满。
看着那团金色雾气,李云生心念一动,试着又吞了一口水,然后就见到呛入他胸腔的那一口水立刻被团金色雾气包裹住,眨眼之间就被分解得一滴都不剩。
惊诧之余,李云生再次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仍由水流从自己口中钻进来,他甚至吸入了几只几只鱼虾,可眨眼之间这些东西依旧被这一团团金色雾气包裹分解,这一团团金色雾气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疯狂地吞噬着任何流入他体内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李云生一脸愕然。
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昏迷过去之前,自己体内的真元正在跟那一股怨力疯狂地排斥着,根本就不存在这些金色的雾气。
“融……融合?!”
李云生回想起昏迷前的记忆,脑中出现了一个词。
他想起来了,就在他昏迷之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让他将这股怨力跟真元融合。
“难道这是怨力跟真元融合之物?”
李云生有些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这么想着,他十分急切地将神魂感知的区域锁定到自己的经脉之中。
紧接着他再一次被自己体内的场景给震撼了。
只见在神魂的感知之下,他看到自己的经脉,变成了一条条无比夺目的金色溪流,当他的神魂沿着这一条条璀璨的金色溪流顺流而下时,很快他看到那块镶嵌在他经脉节点之上的麒麟骨。
此时的这颗麒麟骨,就如同一片金色汪洋,浩瀚得看不到边际。
而这金色的汪洋,在他体内有四个!
“金色的真元?!”
他无比惊愕的想道。
对于真元的品阶,他也算略有了解,在那些秋水黄鹤楼的典籍之中,那令世人称道的紫色真元之上,传说中还有一道金色真元。
关于这金色真元的描述,正史典籍中描述不多,倒是有不少野史中提起过,说这金色真元正是开天辟地清浊未分时的混沌之气,是最接近这天地本源之物,有重塑天地之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李云生倒是没想这么多,想到因为自己一时贪心妄图将徐鸿鹄留下的那道天门之内的灵气尽数吸纳,最后差一些引火自焚就不由得一阵后怕。
在他看来,先不说这体内真元是什么,自己这般凶险的情形之下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一件极其幸运之事,别的什么得失他已经没心思计较了。
“对了,也不知道我昏睡了几日,恐怕那仙盟的天诛已经开始了吧!”
他突然想起昏睡前得知仙盟要对秋水进行天诛的事情,当即双脚在水中猛地一蹬,整个人嗖的一声钻出水面。
刚从水底出来,站立在水面的李云生就闻道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的灼热气息。
他抬头一看赫然望见,一个犹如血盘大口般的阵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秋水的头顶。
“这难道就是天诛阵?”
李云生一阵心悸道。
他的神魂感受着头顶那如火山熔岩洞口一般的疯狂翻转搅动着的阵法上传来的阵阵冲击,心底已经有八成把握肯定那就是天诛阵。
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就被他正前方视线内的一道蜃楼虚像吸引住了。
看着那虚像中的画面,李云生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双目圆睁地看着那画面。
只见那虚像之上,一个老人手持一柄残剑独自挡在天井关前,迎接着一拨又一拨的攻击,而让李云生怒不可遏的是,那些围攻他的人的模样,就像是在调戏街头的老乞丐一般。
那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李云生最为敬重的大先生。
“大先生?!”
怔怔地望着头顶那幅画面,疑惑跟愤怒同时在他心底升起,
转瞬间,李云生的身影犹如闪电一般从水面弹起,然后就见他朝着天井关的方向脚踏破空符腾空而去。
不过李云生没看到的是,就在他身侧被山峰遮挡住的天空中,有一幅令他更加愤怒,更加绝望的画面——满嘴血污没了一颗牙齿的张安泰,拖着他那条残腿爬向一具尸体,然后准备用手去拿那尸体下的污秽之物,在他的身旁阎狱的秦柯正一脸讥讽地哈哈大笑着。
剑冢。
此时剑冢之中,每一名秋水的弟子都在咬牙切齿地看着头顶白石山的那道蜃楼虚像。
“我受不了,我要杀了这阎狱贼子!”
有弟子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同袍受辱,我等岂有坐看之理!”
随着这一声,其余的在场弟子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刚刚沉静没多久的剑冢又开始喧哗了起来。
而这一次,剑冢祭台之上的宋书文跟一众老人都没有制止,他们任由这些秋水地愤怒地喧哗着,但同样地他们依旧没有放这些人出去的意思。
因为他们很清楚,年轻人的愤怒需要发泄,但他们这些年长者必须冷静。
“老头子们都到齐了吗?”
孙武谋看了一眼身旁的钱潮生。
“还有几个在路上,快了!”
钱潮生神情冰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之所以面对孙武谋都没有好气,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愤怒,他非常非常的愤怒,对于那阎狱的行径。
“杨老头,教出的这些弟子,有情有义,当真个个叫人佩服,我真的很羡慕。”
孙武谋带着一丝敬佩之意看着画面中的张安泰。
在他眼里,此时在地上趴着,为了自己师弟,吃着那污秽之物的张安泰,比这十州的任何修者身子都要站得直。
“孙老头,你知道吗。”
钱潮生看着那虚像对身旁的孙武谋道:
“我第一次这么的痛恨堕境这件事情,我不甘心。”
“你我,有你我能做的事情,没必要如此。”
孙武谋拍了拍钱潮生的肩膀。
“快意恩仇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些后辈吧。”
他忽然嘴角勾起道。
“后辈?谁?”
闻言钱潮生皱眉疑惑地看向孙武谋。
见状,孙武谋咧嘴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
只见他的掌心,一道金色的火焰突然升腾而起。
“他……他熬过来了?!他没死?”
钱潮生的脸上露出一幅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色。
“我们那孤注一掷成功了!”
他喜不自胜地抱住了孙武谋的肩膀。
……
而就在下一秒,一声声极有节奏的气爆之声出现在秋水的上空。
众人只见,一个少年教他一张张符箓从头顶的天空疾驰而过。
“李云生?!”
剑冢之中,正当众人纷纷议论这忽然从头顶掠过的少年是谁的时候,牧凝霜忽然睁大了她那漆黑的眸子一脸惊愕地失声道。
第三百零八章 令人作呕的一剑
天井关。
也就在李云生从湖底苏醒的同一时间,原本一直看戏状的幽冥府三名宫主,此时忽然开始准备对大先生动手了。
三人让原本一直对大先生进行围攻的杨志诚跟许道宁退后,甚至没有让身后跟着的几名魔将动手,径直迈步御风走到大先生身前。
“三个老家伙,眼见大先生真元被我们消耗一空,就来抢功劳,吃相也太难看了些吧!”
望着三人提剑走向大先生的身影,杨志诚无比愤恨地说道。
当他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说说,别说他此刻真元跟怨力都因为跟大先生的缠斗耗尽,就算是真元充沛又有怨力协助的情况下,他杨志诚也不敢对眼前这三个恐怖的老家伙动手。
“杨兄勿恼。”
杨志诚身旁的许道宁倒是十分冷静,其实他此时的处境相比杨志诚也好不到哪里去,带来的一两百头狮鹫天骑,已经剩下不到六十头,可谓损失惨重,大先生的修为实在远超他们的预期。
“正所谓穷寇莫追,那大先生此刻虽然看似穷途末路,但既然敢只身独守这天井关,恐怕身上还留了不少后手,他们三个讨不了什么好处。”
他接着冷笑道。
闻言杨志诚皱眉点了点头,此番跟大先生交手,让他切实地明白了以前十州对于大先生的赞誉所言非虚,不过交手半个时辰,对方便至少施展了百余种术法,正所谓狗急了还跳墙,谁知道这濒死的大先生会做出什么?所以许道宁的这番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也好,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倒要看看你们幽冥宫的有什么能耐。”
杨志诚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将目光放到走向大先生的三人身上。
……
“皎某久闻大先生美名,今日得见果然一身傲骨,实在佩服。”
来到大先生跟前,玷苍宫的孔禹颇为真诚地对大先生拱了拱手道。
不过横剑立在三人身前的大先生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孔禹一眼并没有说话。
此时的大先生气色很不好,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浑身上下满是伤口年迈体虚的老头。
“你就是大先生啊,也不过如此嘛。”
渊玄宫的皎訷就没有孔禹那么客气,看向大先生的神色充满不屑。
“别废话了,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大先生冷冷地瞥了一眼皎訷然后提剑指着三人道。
此时白石山上发生的那一幕幕,让大先生感到极度的愤怒,以至于非常急切地想要发泄胸中的怒火,哪怕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直撑不了多久。
“我们魔族虽然没有那胜之不武的说法,但三打一这种事情要是传回了幽冥府,定是要被一些小辈看轻了的。”
齐蛖冲大先生笑了笑。
“不如这样,我知道大先生你最擅长开山剑、纵横方圆剑,还有那枯荣剑这三种剑法,我们三个这次便不用本源之力,然后任选其一轮番与大先生你比试如何?”
他问道。
这齐蛖在乎的自然不是什么被小辈看清,他这么做一方面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天诛阵开启,好让幽冥府在秋水防御破开之时,占据这最佳的位置第一时间将隐藏着身后山林中的魔族引入秋水,然后先于仙府占据秋水。
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单纯地想要羞辱一下大先生。
之前他跟大先生虽然有过交手,对于大先生的实力也十分认可。
但是在齐蛖看来,这些个修者个个都打从心底看不起魔族,对于魔族修炼人类剑术更是嗤之以鼻,觉得这不过是魔族沐猴而冠。
所以齐蛖今天就像借着这个时机,借着天上那一枚水月石,借着秋水全知全能大先生的声望,用人类的剑术击溃人类最强的修者。
简而言之,他想在十州人面前羞辱大先生,羞辱大先生也就是羞辱十州的修者们。
“孔禹你开山剑练得最好,不如你就用开山剑诀跟大先生切磋切磋吧。”
齐蛖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等大先生回答,因为很明显大先生根本没得选。
“皎訷宫主你纵横方圆剑练得不错,就用纵横方圆剑吧,我那枯荣剑诀学得还行就用枯荣剑诀了。”
齐蛖径自安排着。
“大先生,还请手下留情啊。”
三人分配妥当,孔禹第一个站了出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黑铁剑轻松地握住手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先生。
“来吧。”
大先生面无表情地淡淡道。
从许久之前,幽冥府就在开始暗自搜集十州的术法剑诀,所以对于这些人会秋水的剑术,大先生并不是很吃惊,他也很清楚对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戏耍他罢了,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恼怒,甚至有一丝庆幸,因为只要他能在天井关前多拖延一刻,秋水的胜算便会大上一分,与之相比自己这脸皮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说这孔禹倒也是客气,见大先生依旧站在原地便抬手道:
“还请大先生先出剑。”
闻言大先生也没有跟着客气,手中开山剑犹如一道惊鸿刺了出去。
而那孔禹看到大先生这一剑非但没有办法惊惧之意,反而一脸嫌弃地皱起了眉头,然后身形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手中黑铁剑迎着大先生刺来那一剑劈去。
孔禹这一剑,势沉如山,颇得开山剑真髓,瞬间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将大先生撞得倒飞而去,大先生站立不稳,险些直接装上了城墙。
“大先生未食饭否?”
孔禹仰起头一脸轻蔑地看向大先生,先前对大先生的敬意从脸上消散一空。
“真是令人作呕的一剑。”
他抬剑指着大先生一脸厌恶道。
“……”
闻言大先生只是咳嗽了几声便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提剑再次冲向孔禹。
很快,大先生的身影再次倒飞而出,这一次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城墙之上。
虽然孔禹用的是大先生极为熟悉的开山剑,但此时的大先生差不多可以用油尽灯枯来形容了,哪里还会是孔禹的对手?
“孔禹宫主,你休息一下,让皎兄跟大先生切磋切磋吧。”
齐蛖喊住了孔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接着就只见皎訷一脸兴奋地提着剑迎着大先生冲了过去。
较之孔禹皎訷的手段更加狠辣,纵横方圆剑在他手里完全变成了一种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剑术,不消片刻大先生浑身上下就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这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次单方面的虐杀。
一直到齐蛖出剑阻止,皎訷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他那近乎疯狂的攻击。
即便是用剑术,一个幽冥宫宫主的实力,放眼整个十州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大先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兴致跟我们切磋啊。”
齐蛖走到大先生跟前。
“大先生若不愿意就直说,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我们去找你身后那些秋水弟子们切磋便是。”
他皮笑肉不笑道。
“老夫……奉陪到底。”
大先生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已经无力施展御风之术,落到了地上,他那只布满了伤口的手再次提起了手里的开山剑。
“如此甚好。”
齐蛖哈哈一笑。
说完一抬手,几道罡风骤然吹起,卷起地上阵阵尘埃,一道道隐匿与狂风中的剑气撕开了大先生手中开山的防御在大先生身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痕。
齐蛖用的正是枯荣剑的枯剑诀。
于是接下来就只见到,大先生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一般,陷入了枯剑诀的包围,任凭他如何奋力抵抗身上总是时不时地会出现一道伤口。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齐蛖三人这是在故意戏弄大先生,就向猫抓耗子一样,逮着了却不吃只是放在爪间戏弄。
“这可是大先生啊,那个名满十州的大先生……”
望着虚像中的这一幕,许多听闻过大先生事迹的修者此时心中不胜凄凉,有的人干脆不再去看头顶的虚像回到了家中关上了房门。
齐蛖可不在乎这些,他看到大先生在地上翻滚着躲避着自己枯荣剑诀追捕笨拙而吃力姿态心中只觉得舒爽无比。
也许是因为过于沉浸在这种状态之下的缘故,齐蛖没有听到空中传来的那一声声空气的爆裂之声,更没有看到头顶那穿过秋水鲲之阵飞驰而来的少年。
轰!
等他再次默念枯剑诀,抬手准备将隐藏在风中的剑气在大先生身上添几道伤口之时,一股从他正前方吹来的暴虐罡风将那几道剑气直接吹散。
两道猛烈的罡风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气爆声,更是在交汇之处形成了了一道风墙。
透过这道风强,齐蛖看到了一双愤怒地眸子正怒视着自己。
那是一个少年眸子。
“你在做什么?”
少年扶着大先生,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齐蛖。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
少年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说的很用力,但是表情却格外平静,但任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愤怒到极致之后的平静。
“我在做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
一瞬的失神,当齐蛖发现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一名秋水的小弟子之后,他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地指着大先生笑道。
轰!
他话刚出口,两人之间的那堵风墙瞬间坍塌,携带道道剑气的漫天罡风咆哮着冲向齐蛖,眨眼之间就将齐蛖吞没。
措手不及的齐蛖直接被轰得倒飞而出!
“你用的也是枯荣剑诀?!”
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的齐蛖惊愕地看向少年问道:
“你是谁?”
第三百零九章 这少年怕是要白白送了性命
很显然,无论天井关前的魔族跟仙盟弟子,还是十州之内那些盯着蜃楼虚像的看客,都被这突如其来从天井关内冲出来的一个少年吓了一跳。
但当众人看清少年的模样,还有修为时,面上都不由得露出或是鄙夷、或是讥讽的神色。
“原来只不过是秋水一个不知死活的鲁莽小弟子。”
许多人在心里都这么想着。
李云生出现的很突然,许多人甚至没看见他踏符破空而行的情景,在他们看来李云生的修为至多不过上人境,衣着简陋也不像是带了什么法器宝物的模样,这么一来要是放到平日里倒也还好,可今日秋水此等境地之下,一个上人境的弟子跑出来跟仙盟这些人叫嚣无疑是找死。
长州府。
原本见到大先生快要被这帮人戏耍折磨至死,眼眶早就红了的许悠悠有些看不下去地准备回房了,可少年的出现却让她乌黑的眼珠一亮。
“唉……这少年怕是要白白送了性命。”
一旁的许慎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愿意不顾性命地站出来维护大先生虽然勇气可嘉,但现在局面根本不是一个上人境的小弟子能搀和的。
而且许慎比之其他人更加清楚,不说远处的仙盟大军,此刻少年眼前的那三个人可是魔族赫赫有名的三个大魔头。
在他看来,若是这三人联手,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大先生恐怕也不是对手,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攻破天井关,只不过是在等候破关的时机,这些人的那些小心机是瞒不过许慎的。
当然可惜归可惜,许慎对这少年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的目光依旧更多的是停留在了燕巢关杨万里的身上,尽管此时仙盟已经从燕巢关撤军,但是在许慎看来这里才是决定秋水今日命运的关键。
但许悠悠就没有想这么多,她看不出那少年的实力,她只是单纯地被少年此时行动吸引住了,然后再次坐了回去,莫名地想要知道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不过大多数人跟许慎一样,顶多只是为少年叹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无论怎么看,一个上人境的秋水弟子,是不可能在此时的天井关前面掀起多少波澜,顶多只是让天井关前多一具尸首罢了。
……
在一瞬的错愕之后,齐蛖的神色也恢复了从容。
“原来只不过是一个会枯荣剑诀的秋水弟子,齐蛖啊齐蛖你紧张些什么。”
他自己甚至都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齐公,一个小家伙而已,你管他叫什么名字,了解了他便是了。”
皎訷有些不耐烦地走到齐蛖边上。
“不急。”
齐蛖看了看头顶的天诛阵摇了摇头。
“这等小角色还是不劳烦三位了,让我们仙盟的人来吧!”
就在齐蛖话刚出口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插手时机的杨志诚纵率领一众仙盟修者连同许道宁杀了过来。
这杨志诚刚刚得到了曹铿的示意,天诛阵第一次打击马上就要开始,届时将会强行破阵,他让杨志诚务必抢在齐蛖等魔族之前进入秋水。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曹铿这话也才出口,没等齐蛖动手,站在齐蛖身后的孔禹一拳往身后猛地凭空一砸,杨志诚跟许道宁一众人忽然“砰”的一身如同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一众人立时人仰马翻。
“你们这些老匹……”
杨志诚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脏话刚要脱口而出,却在三道森冷至极的目光注视之下,把后面半句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见齐蛖三人齐齐转头看着杨志诚,那似笑非笑的最近,还有噬人野兽般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杨府主,此子这时出现,必然有妖,我觉得还是交给我们处理比较好。”
齐蛖依旧似笑非笑地问道。
说完他根本不给杨志诚回答的机会,直接转头瞪着李云生道:
“说,你是谁?到这里来有何企图?”
“你问我,有何企图?我乃秋水弟子,此处是我秋水所在,我想来便来与你何干?”
李云生一直在查看大先生的伤势,听到齐蛖这么问不由得抬头怒极反笑。
看着犹如油井灯枯般已然昏厥不醒的大先生,以及大先生身上那一身的伤口,还有满目疮痍的天井关跟地上那许多秋水弟子的尸体,李云生此时的心情已然不是愤怒一词能够形容的了。
像他这种一直以来都十分理性的人,大多非常极端,这些人往往一旦被自己情绪控制,理性便会荡然无存。
就比如此刻的李云生,已经全然不在乎面前三人身上散发出来那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要知道此刻在外人眼中,李云生这般对那三人怒视的场景,就好像一只蚂蚁对着三头大象张牙舞爪。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虽然嘴里仍旧这么问着,其实冷静下来一些的李云生已经大致猜出了一些,这些应该都是来自仙盟攻打秋水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大先生恐怕是想要进入天井关。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齐蛖笑了笑,恢复了先前从容的神色。
“我们在跟大先生切磋呢。”
看着面前这怒视着自己的少年,齐蛖忽然来了兴致。
“这也叫切磋?”
李云生看了一样大先生身上的伤口冷笑道,他一面说话一面悄悄将自己的真元渡入大先生体内,虽然他不确定自己体内金色的真元是否会跟大先生体内的真元冲突,但现在大先生油尽灯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把真元渡如大先生体内,都跟石沉大海一般消失无踪,而且李云生的神魂感应到大先生的神魂之力非常虚弱,似乎是用了什么术法消耗了神魂的生机,真元他可以渡,但这神魂的生机他却没有办法。
“我们用得可都是你们秋水的剑法,可没有欺负大先生!”
齐蛖笑道,他故意将欺负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我看你颇有孝心,不如你来代大先生同我们切磋如何?”
他接着问道。
之所以这么问,并不是因为齐蛖很看重李云生,只不过天诛阵打击的时间还未到,他必须找点借口拖延时间将杨志诚他们挡在身后,虽说幽冥府并不惧怕仙盟,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们做事还是需要个说法的。
“好!”
不过让齐蛖没想到的是,李云生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第三百一十章 这一剑名叫大先生
见到大先生生被这些人折磨得生机全无油尽灯枯,李云生只觉得胸口一股愤懑之气堵得慌,所以这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
李云生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有些出乎齐蛖的预料。
“哈哈……”
不过马上,齐蛖跟皎訷二人便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轻视跟嘲讽。
一个上人境的小孩,在他们眼里也就跟一只蚂蚁无意,所以李云生这回答,在他们看来非常的幼稚好笑。
“好,不愧是秋水弟子,很有胆识。”
齐蛖笑毕一脸赞许道,不过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满是嘲讽的味道。
“孔公,有劳您先跟这孩子玩玩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孔禹。
先前大先生那几剑就已经让孔禹很失望了,此时对手不过一个上人境的小孩,自己堂堂幽冥府一宫之主跟一个小孩切磋,孔禹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做做样子给仙盟的人看拖延点时间罢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见孔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齐蛖马上传音道。
闻言孔禹这才面无表情地上前了一步。
“我若不小心杀了他,你可莫怪我。”
他没好气地看了齐蛖一眼。
“至少留口气吧,不然在这仙盟的人面前,我们演都演不下去了……”
齐蛖无可奈何道,虽然这孔禹要比皎訷沉稳一点,但做事过于认真死板。
“那我便留他一口气。”
说完孔禹便拔剑走向李云生。
站在李云生跟前,孔禹面无表情地看了李云生一眼。
“我用的是你们秋水的开山剑诀,你准备用什么剑法?”
他随口淡淡地问了一句。
“当然,你可以不说。”
似乎是觉得问得有些不妥,孔禹马上补充了一句。
李云生抬头看了一眼孔禹没有说话。
他先是让大先生小心地平躺在地上,继而将大先生的开山剑从大先生手里拿下来,因为大先生握得太紧,开山剑几乎跟大先生的手心粘连在了一起,这让李云生费了不少功夫。
将开山拿起来之后,李云生十分仔细地拿自己的衣袖将上面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中,他都是一言不发,更不要说回答孔禹的问题了。
不过尽管不太看得起李云生,但是这孔禹还是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李云生,脸上没有丝毫急切跟焦躁。
终于,李云生将开山剑擦拭得锋芒毕现,不过剑刃上那一道道残缺的豁口确实看得人令人心酸,这柄十州名剑此时已经跟他的主人一样步入垂暮。
目光在开山的剑刃之上停留了一眼之后,李云生拿起剑鞘,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开山归入鞘中,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庄严的仪式。
随着叮的一声,开始已然入鞘,而李云生也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着距离他不过几十步远孔禹,然后开口道:
“我用的剑法叫‘大先生’。”
“大先生?”
闻言孔禹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一寒道:
“黄口小儿,居然敢戏耍老夫!”
言毕,手中黑铁长剑清吟一声伴随着一道寒光从鞘中飞出。
正如孔禹先前所言,他此刻用得正是开山剑诀,而且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这一剑的威势较之先前跟大先生对战之时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完了……”
齐蛖扶额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基本上可以断定,孔禹这一剑可以轻松要了那小孩的性命。
“这一剑敬我大先生刚正不阿。”
但是,让包括齐蛖在内的众人诧异的是,随着一声少年的长啸,一道惊鸿从少年手中破鞘而出,一股浩然正气伴随着剑势直冲云霄,少年手中开山不偏不倚笔直地刺向孔禹手中的黑铁长剑,两剑相撞迸发出一声刺耳的气爆之声,天井关前剑气激荡,再看那少年居然一步位移,而孔禹却是后退了半步。
相比后退的这半步,更加令孔禹兴奋的是,眼前少年刚刚的那一剑,这一剑不同于世间任何剑法,但却锋芒毕露,好似有了自己的个性自己脾气一般异常地鲜活。
如果李云生知道孔禹此时心中所想定会诧异万分,因为自己这一剑正如那孔禹所想的那样,不是出剑而是在“画骨画人”。
这正是当初周伯仲构想的那几招“伯仲剑”,只不过李云生把他改成了“大先生”,正如周伯仲将巅峰时期的自己化作一剑,李云生也将他看到的“大先生”融入这一剑之中。
很早之前,李云生就有过使用这几招剑法的念头,但却一直没有实现,伯仲剑的剑招玄奥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消耗庞大的真元,因为这剑招完全是以剑势为“墨”剑意为“笔”勾画出来的,对于真元的消耗庞大无比,基本上他出一剑麒麟骨中存储十日的真元就会被挥霍一空。
就像刚刚那一剑,李云生还未出全力,经脉中储存的那些真元便已经消耗一空了。
“有趣,再来!”
原本意兴索然的孔禹在这一剑之后变得兴奋了起来,脚步一沉剑罡如洪流伴随着他手中的黑铁剑扑向李云生,他这一剑依旧是出自开山剑诀,名叫“天崩”,那宛如洪流般奔腾的剑罡将空气撕裂的气爆声威势当真如天崩地裂一般。
不过手握开山的李云生身形依旧稳如青松,他心念一沉,神魂进入体内一颗麒麟骨之中,犹如在麒麟骨内那金色的大湖中投入一块石头,荡起了一片金色的涟漪,瞬间那股金色的真元开始飞速的涌入李云生原本已经干涸了的经脉之中,砰的一声,一道道金色的流光如道道罡气缠绕李云生周身。
这是李云生第一次使用这股未知的金色真元,虽然很冒险但他别无选择。
“第二剑,敬我大先生一片丹心!”
又是一声长啸,开山剑一声嘶鸣,李云生这带着道道金色流光的一剑,犹如一团烈焰视死如归一般地劈向孔禹。
嗡!
开山落下,先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剑势压得在场的众人身形弯曲,而后一股视死如归的剑意犹如一把镰刀掠过众人的神魂,让众人惊惧不已。
而正对着这一剑的孔禹,那一式“天崩”还未碰到李云生的开山就已经如同雪崩一般被瓦解,而他本人则被紧随而至的开山直接拍落地面。
轰!
天井关前的空地一阵剧烈地震颤,漫天的尘埃夹杂道道金色流光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第三百一十一章 普通的秋水弟子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先生差不多油尽灯枯,天井关前已不过是仙盟跟那几名异人对大先生一面倒地虐杀的缘故,所以许多人的视线早早地就从影射这天井关的蜃楼虚像上挪开了,转而纷纷看向白石山以及燕巢关。
但随着李云生的这一剑,众人的视线重新挪了回来。
并且在转瞬间每个人的神色变得无比错愕。
尘埃落定,众人视线中,天井关前的场景逐渐清晰,只见天井关前一块空地呈锅底状整个凹陷了进去,虽然凹陷的不是很深但范围却很广,方圆足有三十丈,而在这“锅底”的中心站着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魔族幽冥府玷苍宫宫主孔禹。
虽然很多人不清楚孔禹真实魔族宫主的身份,但对于他的实力却是没有人会质疑,因为不久之前就是他联手仙盟一名盟主攻陷了秋水的春雨关。
但此刻,无论在谁看来,这孔禹刚刚败了,败给了秋水那么普通少年的一剑。
而众人再看那少年,自始至终一步未动,只是依旧一脸凛然地保持着出剑指姿态,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孔禹,放佛那孔禹只要有任何动作他手里的剑就会接着刺出去。
明明已经占据先机,却已久死死咬着对手,让人看得不由得后背生寒。
众人忽然惊诧的发现,这名秋水原本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少年,拔剑之后神色已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柄锋芒四射的长剑。
当然这不过是一些普通人的视角,对于眼前这少年的表现,诧异归诧异,但总可以用少年深藏不露,孔禹放松警惕来解释,还并未到惊惧不解的地步。
而在十州一些强者眼里,刚刚李云生那一剑却是让他们十分骇然跟不解。
修为实力不一样,眼中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很显然刚刚李云生那一剑里面的一些东西,就不是普通修者能够看得出来的。
比如,剑势跟剑意。
……
很显然,孔禹本人,也是看出来的这修者之一。
只见此时的孔禹双臂下垂,一只手还握着已经断得只剩下一截剑柄的黑铁剑,一道道黑气从他那破裂的黑袍中笔直地升起。
对于身上的那一道道伤口,他就是是根本没看到一样,他就像是将所有的精力跟神魄集中到了他那一对眸子中一样,笔直地死死地盯着距离他不过百米远的李云生身上,眼神既诧异又不甘。
他诧异跟不甘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看出李云生刚刚那一剑中的剑势跟剑意,因为这正是他苦修剑术百余年而不得的。
自己苦修百年而不得的东西居然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他如何不诧异?又如何能够甘心?
不过不甘心归不甘心,但很显然他是败给李云生这一剑,尽管剑术本就不是他最强的手段,但是对他而言败了就是败了。
“我想了很久,如果单凭这柄剑,无论如何我也赢不了你。”
终于,孔禹开口了,他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只剩一截剑柄的黑铁剑,然后随手扔到地上道:
“是我输了。”
说完脚尖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弹射而出然后落到了齐蛖跟皎訷的身后。
孔禹如此爽快的地认输,让众人十分不解,因为很明显两人还有得打。
而李云生见孔禹认输,也将开山剑收回了鞘中。
随着开山入鞘时那“叮”的一声撞击声,李云生周身的剑势也随之骤然消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井关前的那许多仙盟修士忽然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而再看那李云生时,发现对方似乎又变成了那普通少年的模样。
……
长州府。
看到李云生这一剑的许悠悠,忽然眼中莫名地盈满了泪珠。
她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姑娘,今日秋水这一战,让她一直沉浸在绝望之中,李云生的这一剑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希望。
而他身旁的剑佛直接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李云生这一剑让他感到眼前一亮,而是因为这一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当年那个曾经跟他仗剑行十州的忘年交,周伯仲!
“这少年,难道是他的弟子?”
剑佛喃喃自语道。
……
昆仑府南宫世家
李云生出剑的那一刹,直觉异常灵敏的南宫烈便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妙!”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虚像中拔剑出剑的李云生。
见南宫烈如此激动,其余坐着的人几乎跟着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秋水这个年纪的弟子,居然能驾驭剑势个剑意?”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南宫仁,只见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感慨道。
“这人是谁?”
南宫炎也是诧异道。
他们在这里看了许久,都认为大先生此番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却因为一个少年带来了变数。
“这孔禹居然认输了?!难道这少年是秋水的一直藏着的后手?”
见孔禹认输,南宫炎彻底的懵了,别人不知道这孔禹的身份,他南宫炎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魔族幽冥府的一名宫主啊,居然对秋水一个不知名的少年认输?
随着孔禹的认输,南宫家的院子又安静了下来,而南宫烈也重新坐了回去。
“少年天赋是不错,不过是孔禹故意认输的,幽冥府在跟仙盟拖延时间。”
南宫仁摇了摇头道,少年那一剑的确让他有些吃惊,不过说他能够胜过孔禹南宫仁是不信的。
“没错,不过这少年刚刚那一剑当真漂亮,可惜了。”
南宫烈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南宫仁的这个说法。
他嘴中的“可惜了”,自然是指李云生,在他看来即便李云生能在规则之下赢了孔禹,也没法逃过秋水此次这一打劫,所以有些替这少年感到可惜。
不过对南宫烈而言,这少年也就只是有些可惜而已,真要论天赋,刚刚那一剑他们南宫家不少子弟也能出来。
随着南宫烈的“盖棺定论”,院子里南宫家的多数人跟南宫烈的想法一样,并没有对李云生抱有多达期望,于是众人再次把视线放到头顶的虚像上没有继续讨论。
但有一个人此时确实双眼放光,如同看到了宝物一样地看着虚像中的李云生。
这个人正是南宫月!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也用纵横方圆剑好了
……
秋水剑冢。
“这少年是谁?”
“我们秋水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不光是天井关前的仙盟的这些人跟十州的那些看客,就连秋水剑冢之中的弟子们都是一片哗然。
“这不是白云观的六弟子吗?”
有的人认出了李云生。
“对啊,我路过白云观总看见他在挑水干农活,没想到他的剑术也这般厉害。”
紧接着更多的秋水弟子认出了李云生。
许多人因为李云生刚刚那一剑变得兴奋不已,毕竟那是秋水的弟子,但同样有人开始担心起李云生来。
比如牧凝霜。
她是场内为数不多知道李云生真正修为的人,李云生刚刚那一剑的确让她感到十分惊艳,但在她看来现在秋水的情形根本不是李云生一个人能够扭转的。
这还是其次。
牧凝霜将目光看向白石山的那道虚像,在她看来李云生应该是被大先生那边的情形吸引了注意力还没发现这道虚像,要是等他看到了这虚像中的他大师兄、三师兄的此刻的情形,定然是要跑过去找这些人拼命的。
可这是阎狱布置,专为为了抓捕杨万里的陷阱,李云生闯进去断然没有生还可能。
“不行,我得把他拉回来!”
牧凝霜在心里想道。
说着她悄悄地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而相比剑冢这些弟子们的惊诧之情,祭台上一个老头此刻正不顾形象,一边不停念叨,一边狂喜地蹦蹦跳跳着。
“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那是我的伯仲剑!李云生刚刚哪一招用得是我的伯仲剑!”
“你们都说我是白日做梦,都说我这剑术不切实际,但你们看看,我徒弟用出来了!”
“我伯仲剑有传人了,我伯仲剑有传人了!”
这个老头,正是周伯仲。
“恭喜了。”
看着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周伯仲,钱潮生第一次没有跟他叫板,只是诚心地说了一句。
“不错,这一剑若完成当进十州剑诀前十之列。”
“你那些歪理,也就云生能听得进去了。”
孙武谋跟何不争也是哈哈一笑,两人看着虚像中的李云生心中满是欣慰。
见到平日里几个爱破他冷水的老伙计今日集体转了性子不在挖苦他,周伯仲反倒是不适应了起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就在周伯仲想要问问这几个老活计今天这是怎么了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严厉的声音。
只见一个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老人牵着一名小道童站在了周伯仲的身后。
“师叔好。”
没等周伯仲开口,老人身旁的那名小道童倒是乖巧地叫了周伯仲一声。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周伯仲的师哥北河真人。
“好,好,师哥好……”
周伯仲立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变得乖巧无比。
“北河见过几位前辈。”
北河真人没有再去理会周伯仲,而是孙武谋跟钱潮生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道。
“北河真人客气了。”
孙武谋笑了笑,然后扫了一眼祭台,发现祭台上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而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是一些体态龙钟的老头。
“钱兄,不争,伯仲,倒酒吧,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他转头神色温和地看着三人一眼。
闻言三人神色皆是一怔,然后缓缓又都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继而一人拎着一台白云酿开始往身后一张长条桌上的大碗里倒酒。
……
相比诧异中的这些看客,幽冥府的三个人倒是显得很冷静。
特别是齐蛖,见孔禹输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自嘲了一句道:
“没想到还看走眼了,也好,可以多耗些时间。”
在他看来,秋水能忽然出这么一个能接下孔禹一剑的少年,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而且在他眼里若真要杀这少年以他的修为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皎公,该你了,别给我们幽冥府丢脸哦。”
他转头笑看了皎訷一眼道。
“我如果杀了他,不会误事吧?”
皎訷满脸邪意地笑道。
闻言,齐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诛阵,然后想了想道:
“杀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说没有任何怨念那自然是假的,孔禹输了丢的可是他们幽冥府的脸,所以看到天诛阵打击的时间差不多该到了,齐蛖也就不再阻止皎訷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了任何包袱的皎訷直接提剑跃了下去,向着李云生走去。
……
再说李云生,其实刚刚跟孔禹的比试是让他有些后怕的。
因为他一时冲动用了一个只是半成品的剑术,也就是周伯仲之前教他的伯仲剑,幸而没有出什么岔子。
不过跟孔禹交手时候的那两剑,也让他终于确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他以前的一个猜想,那就是只要在他真元充沛的情况之下,他所理解的一切术法都能使用,哪怕是周伯仲那复杂的伯仲剑。
第二件事情,是关于体内那金色的真元。
他对付孔禹的第二剑完完全全用的都是麒麟骨中储存的金色真元,令他感到欣喜的是这金色真元跟普通真元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令他失望的也是这一点。
不过,如果硬要说好处,就是这金色真元的精纯程度远比普通真元要高,就像那第二剑虽然只是半成品,但是极其消耗真元,一剑几乎能消耗他麒麟骨储存量的十分之一。
但是这一次,李云生发现自己麒麟骨里面的真元并未减少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这让李云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来不及详细分析目前的事态,李云生已经感受到一股死意向他袭来。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阴沉的男子提着剑在距离他一百步的位置站定,长剑杵地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来人正是皎訷。
“规则还是一样,我用你们秋水的纵横方圆剑。”
皎訷提起剑在手中挥了挥道。
“好的。”
李云生先是看了一眼身后依旧在昏迷中大先生然后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跟这个人比试完之后一定要想办法将大先生送回天井关里。
“你还是用刚刚那套剑法对吧?”
皎訷问道。
“不了。”
闻言李云生愣了一下道:
“我也用纵横方圆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