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前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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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 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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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 上任,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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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郎市,横行
两个美女都是25岁左右的年纪,一人身穿金色风衣,一人身穿银色风衣,两人都是细腰长腿,眉眼带俏,而且俏脸之上也不知是寒冷所致,还是天生生成,有两处格外喜人的腮红,直衬托得人比花娇。
中国古典美女的标准是瓜子脸,杏眼,蛾眉,眼前的两位美女可谓全部将古典美人的标准聚于一身,更让人惊奇的是,两人的古典美却又非常和谐地融和了现代感,就让人不得不惊叹造物的神奇,集古典与现代美为一身的女子并不多见,一下出现两个,就让人不得不惊讶万分了。
即使是夏想见识过不少绝色女子,也猝然被眼前两人的美貌给震惊当场——当然夏想不是见了美女就会失态的人,两人再美,充其量让他微一失神,今天微一愣,完全是因为两人不但美得出众,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
双胞胎的姐妹花!
夏想不由多看了几眼,倒不是贪图对方的美貌,而是想从两人之间找出不同,几秒后他放弃了,两人几乎就是一个人,除了衣服颜色上的不同,大小,胖瘦,脸型以及笑容,甚至脸上的酒窝都如出一辙,完全让人分辨不出有任何区别。
两女平常见多了男人色眯眯的眼光,见夏想先是一愣,以为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对她们的美貌垂涎三尺,不料一愣之后,夏想却表现出了让她们惊奇的一面——想努力找到她们之间的不同,就让她们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金色衣服的美女说道:“别费心了,别说你,就是我妈也经常被我们弄迷糊,你一个陌生人,想在短短的时间内区分出我们谁是谁,基本上和哥德巴赫猜想一样难。”
夏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这么说,我也就非礼勿视了。来,我帮你……”他伸手扶起老人,一弯腰就将老人抱了起来,两女见夏想热情助人,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来到一辆宝马车前,拉开门,让夏想将老人放进车内。
夏想才注意到,宝马车后,还有两辆奔驰。三辆高档汽车都贴了极深的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而且三辆车都是京城牌照,号码也是一般人弄不到的好号。
来头不小,夏想下意识多看了两位美女一眼。
夏想问:“落水者你们认识?”
“不认识,路过而已,正好遇到了,就伸手帮上一帮。”金衣女子主动向夏想一伸手,“忘了请教尊姓大名?”
夏想和她轻轻一握手,随即松开,一笑置之:“萍水相逢,不必留名了。我还有事,送人到医院的好事,就交给你们了。”
金衣女子饶有兴趣盯着夏想看了几眼,嫣然一笑:“再见!”
夏想怕梅升平等得急了,就急忙回到了车上。还未上车,就听到金衣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乡亲们,刚才谁伸手救人,每人ooo元。还有,我要送落水的一家人去医院,谁愿意陪护,我也会给丰厚的报酬……”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夏想摇头一笑。忽然想起自始至终银衣女子一句话也没有说,看来双胞胎姐妹,性格差异不小,一个话多,一个沉默。
上路后,梅升平对双胞胎姐妹的所作所为表示了赞赏,对于两人的来历,却没有什么兴趣。不久到了沧市,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就又重新上了高。
下午点多,终于来到了郎市。
夏想前世和今生都来过郎市,对郎市倒不陌生。郎市也是一个新兴城市,成立至今不过百余年,因此街道横平竖直,和津城七拐八弯的街道相比,可谓鲜明多了,也好辩认。
郎市成为京津走廊上的明珠,绝非浪得虚名,虽然城市不如京城大气,不如燕市气派,但却自有一股温婉雅致的气质,犹如诗书世家的深宅大院的人文气息。
实际上,郎市的由来,还真是由一座宅院演化而来。
“郎市本叫侍郎房,一千年前把名扬。一南一北龙凤河,宝井吐珠兆吉祥……”
在郎市流传的一几乎人人皆知的童谣,点明了郎市名字的由来,与出生在当地的一位历史名人紧密相连。
名人名叫吕琦,曾任五代时期后晋兵部侍郎。吕琦在历史上虽然名气不大,但他的儿子却是赫赫有名。“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中的吕端,就是吕琦的儿子,北宋初年曾官至宰相。
吕琦在任时,在老家也就是现在的郎市区盖了一所大宅院。由于房屋高大,远近闻名,加上房子的主人是兵部侍郎,就成了这一带的标志性建筑,老百姓管它叫“侍郎房”。时间一长,“侍郎房”就变成了村名。又经过长期的口传笔写,慢慢地,就演变成为郎市。
郎市虽然经济并不十分达,但在大街上奔跑的汽车,却有不少是豪华汽车,奔驶、宝马等汽车出现的频率,甚至比燕市还高,而且最抢眼的是,几乎所有好车的车牌,全是京城牌照。不但好车是,一般的车,挂京城牌照的也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
梅升平就指着一辆辆疾驶而过的汽车笑道:“只看汽车不看高楼,还以为到了京城了。”
夏想却没有笑,心情有点沉重。郎市的目光只盯京城,他就算在省委再有关系网,也很难借势借力,只靠自己的话,一个常务副市长,虽然说有点权力,但还是不好开展工作。
也不知梅升平亲自陪同前来,究竟是只想为他壮行,还是另有深意?现在已经人在郎市,汽车却没有开向郎市市委,而是朝郎市的南部缓慢地行进。
“先带你见一个人,认识一下没有坏处。”梅升平悠然自得地点燃一支烟,“艾成文表面上和邱家关系不错,实际上,他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控制的人,野心很大,背景很复杂,邱家对他的影响力有限。至于古向国,他的升迁就更有传奇色彩了,本来他在京城之中默默无闻,突然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从副科一路顺水顺风升到了副厅,然后一外放,就到了郎市当上了市长,据说,他是被一号长点名的后备干部……”
对于艾成文和古向国的简历,夏想也知道一些,但从简历上看不出内情,更看不出端倪。艾成文还好,今年43岁。43岁的实职正厅,又是市委书记,也算是春风得意了。不过艾成文的升迁还算循规蹈矩,一步步从县委书记到副市长,再到市长、市委书记,符合一般干部的履历。
而古向国几乎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的经验,一直未出京城,一出京,就是郎市市长,就让他有点猜测古向国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古向国今年才4岁。
听梅升平一说,甚至连一号长都牵涉上了,就更让夏想倒吸一口凉气。郎市,还真不是一个好相与之地,是否有是非现在还不好说,但动不动都能和一号长拉上关系,就太让人震惊了,说是龙潭虎穴一点也不为过。
指不定一着不慎就触了雷区,再不小心一脚踩上的话,或许会被炸个粉身碎骨。
夏想用手按了按额头:“梅部长,能不能想个办法尽快把我调出郎市?就是到京城衙门当一个看门的也行,这郎市照您一说,也太吓人了。”
梅升平笑骂:“你当看门的?我看还是免了,有多少人抢你过去你都不去,你要去看大门,得气死一大片。”他打开车窗,弹了弹烟灰,“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官场之上,真真假假的说法很多,都当真,就别开展工作了,干脆就天天瞎琢磨好了。”
说是和一号长有关系的是他,现在又让夏想放宽心的也是他,梅升平还真有意思,夏想摆手一笑:“行,全由领导说了算,这不,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问都没问,反正您是组织部长,想把我搬到哪里就到哪里。”
“我亏待不了你。”梅升平神秘地一笑,又说,“不过有一点,郎市离京城这么近,你得经常去看望梅亭,晓琳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别让她在孤独中长大,不利于她的身心健康。”
梅升平也打出了亲情牌,夏想无语,只能点头。
车继续向南行进,梅升平的专车是奥迪,挂着省委的牌照,要是在燕市大街之上,交警见到必定敬礼礼送,但在郎市,交警只是扫了一眼,假装没有看见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照顾。
梅升平的司机一向在全省各地受到礼遇惯了,第一次在郎市受到冷落,不由怒道:“狗眼看人低。”
梅升平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夏想就呵呵一笑:“入乡随俗好了,每个地市都各有特色,也各有约定俗成的东西,可以看不惯,但一定要先尊重他们的习惯。”
“还是你聪明,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梅升平就瞪了司机一眼,笑眯眯地一拍夏想的肩膀,“想要在郎市有所作为,就不能被他们排斥在外,不管有多看不上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要融入。圈子就是圈子,大也好,小也好,你不融入,就没有从内部攻破的可能。估计有人想让你来郎市的真正用意,也在其中。”
“到底要见谁?”夏想见梅升平谈兴挺高,就提出了问题。
“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真能稳坐钓鱼台,原来也有心里没底的时候。”梅升平哈哈一笑,“别问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一见面你就清楚了……”
梅升平还是故作神秘,他话说一半,伸手向外一指,“看,世纪广场,风格上是不是模仿你设计的燕市的人民广场?”
夏想侧着身子向外一看,还未看清,汽车猛然一振,随后又向右一甩,随即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汽车接连晃动数下,才又重新恢复了平稳。
不等梅升平质问出了什么事情,司机已经怒不可遏地骂道:“**,什么东西?怎么开车的?连省委组织部长的车也敢欺负,不想当官了不是?”
得,好嚣张的省委组织部长的司机,夏想心想,平常梅升平虽然特立独行了一些,但一向也挺有素质,很少在外面横行。不过他毕竟也是组织部长,他不屑于和别人一般见识,但他的司机难免养成高高在上的傲慢的性格。
省委组织部长,掌管全省的官帽子,梅升平可以自律,他的身边人平常被人抬着端着,哪里受过欺负?
夏想刚才看清了,是一辆桑塔纳从右侧强行车,车之后,迅回轮,别了奥迪车一下。平常在燕市开车横行惯了的司机,来到郎市,先是被交警轻视,现在又被一辆根本不入他的眼睛的桑塔纳给别了一下,就让他忍无可忍了。
梅升平冷哼一声:“稳点着开车,别开斗气车。”
要不是梅升平在车上,司机早就一脚油门下去,非要追上去还回来不可。司机名叫庄睿,是梅升平是从京城带来的,跟了梅升平时间不断了,也知道梅升平的脾气,否则他也不敢当着梅升平的面说脏话。
庄睿不服气地嘟嚷了几句什么,反正有点觉得憋屈的意思。
夏想笑笑,不置可否,刚想说什么,忽然庄睿又是一脚急刹车,不止夏想向前一栽,头碰到了前座上,连梅升平也一下没有坐稳,重重地撞了一下鼻子。
一辆奔驰耀武扬威呼啸而过,不,奔驰之后,又一辆奔驰,然后……又一辆奔驶,一连三辆奔驰风驰电掣一般,过梅升平的奥迪车之后,都有意无意地好象别了奥迪一下,然后轰响着绝尘而去。
很明显,是在追赶前面的桑塔纳!
好气魄,三辆奔驶在追赶一辆破旧不堪的桑塔纳,而且还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司机怒了,回头看了梅升平,就等梅升平话。
梅升平也怒了,刚才撞得他鼻子酸,颜面大失,一拍司机肩膀:“追,追上去,别他!”他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目光,嘴角有邪邪的笑容,依稀可见当年混迹京城之时的痞子模样。
夏想明白,梅升平真的生气了。
第776章 惊心,纷乱
现在月中旬,尽管天气不错,但外面也顶多四五度的样子,很冷,黄金人却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只穿了一件外套和一个衬衣,居然不冷?他一步三晃地来到庄睿面前,斜着眼打量了庄睿几眼,轻蔑地一笑:“你哪儿来的?口气挺大,知不知道在这里归谁管?”
“我哪儿来的你没资格管,这里归谁管我不想知道,反正你刚才别了我的车,就得向我赔礼道歉,否则,我跟你没完。”庄睿才不怕眼前一身金气的爆户的黄金人,天大地大,都是党的天下,别以为戴了金链子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不管是谁,不管来头多大,在组织部长面前,都得装孙子。
“哈哈!”黄金人哈哈大笑,回头向一帮人说道,“兄弟们,这位口气挺大,连谁管的地方都不清楚,就敢耍横,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来,我告诉你,你站的地方是郎市的地界,郎市有一句顺口溜听说过没有?看你的样子肯定傻呼呼地不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可听好了……”
庄睿才懒得听黄金人啰嗦,眼睛一瞪:“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回头我找艾成文讲理去……”
“哟,搬出了市委书记吓唬人?行,你有种。”黄金人哈哈大笑,十分放肆地伸手一推庄睿,“不管谁来郎市,都要记住一句话,要不当官当不稳,做生意会赔钱,这句话就是——白天艾成文,晚上哦呢陈——懂不懂什么意思?就是说在白天,郎市归艾成文管,在晚上,就归哦呢陈管。哦呢陈是谁你又不明白了,是不是?”
庄睿被黄金人一推,顿时火大,翻手打开他的手,伸手推了他一把:“少动手动脚,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黄金人十分嚣张地又伸手一推庄睿:“牛气什么?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开一辆破奥迪,还敢跟我较真,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打了?”
庄睿也是转业军人,在部队虽然不是特种兵,但也练过几下子——不少高官都喜欢转业军人当司机,是因为可以兼保镖的作用——本来他脾气就冲,又因为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司机,在省委也经常高人一头,现在来到了下面的地市还要被人欺负,哪里咽得下恶气?黄金人手一伸来,他就翻手抓住对方的手,然后手腕一翻一压,一个小擒拿就将黄金人控制住了。
黄金人手腕吃疼,猝不及防之下被庄睿背过去了胳膊,弯着腰大叫:“快放开我,你他娘的,胆子太肥了,连我老贼也敢打,不想活了!兄弟们,帮我拆了他!”
黄金人一吆喝,几个人迅围拢过来,二话不说,就朝庄睿扑了过来。
庄睿再厉害,一个人也打不过四五个人。他一回头,就见不知何时夏想已经从车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把方向盘锁站在了他的身后,而梅升平也下了车,在车门口正在打电话。
庄睿以为夏想会大神威,助他一臂之力,不料夏想向前,一脚踢在黄金人的屁股上,将黄金人踢倒之后,却将方向盘锁交到他的手中,语重心长地交待:“我和梅部长都不方便出手,就全看你的了。”
庄睿哭笑不得,他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一群人,梅部长是副省级干部,而且年纪又大了一点,肯定不会动手了。夏想虽然是副厅级,但正年轻气盛,现在形势危急,应该帮他一把,要不他一个人非得被一群人打得吐血不行。
夏想不是不想帮庄睿,而是他可不想还没有上任,就在郎市和街头的混混打上一架,传到郎市市委,岂不贻笑大方?
不过刚才黄金人的话他却是清楚地听在了耳中,心中一沉——白天艾成文,晚上哦呢陈——这个哦呢陈是何许人也,好大的口气和威风,敢和市委书记按照时间平分郎市,可见气焰嚣张到了何等程度!
国内从表面上看没有黑社会生长的土壤,但实际上,还是有黑势力存在的空间,城市的拆迁,还有舞厅、歌厅、洗浴中心之间的平衡和竞争,都大大小小存在着黑势力的介入,甚至一些批市场,一些停车场,都有程度不等的非正常手段经营。
黑势力是不是壮大,是不是有巨大的影响力,全看背后站着什么人。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单纯的黑势力几乎没有,也不可能展成规模,只有黑势力有白社会的背景,黑白结合,黑白通吃,才有可能为非作歹,横行一方。
看来,哦呢陈此人,就是朗市的地下市委书记了。他有这么气焰滔天的嚣张,就让夏想对朗市的现状更多了几份担忧。不但有表面上的政治斗争,还有暗中的黑势力的纠葛,朗市,还真是一个火药桶。
郎市的局势如何,是长远的担忧,主要是眼前的僵局如何打破,就让夏想犯了难。换了他,他才不会非要和黄金人一般见识,但庄睿是梅升平的司机,不是他的,梅升平不约束庄睿,他不好说什么。
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想退缩也不好办了,对方已经抽出了几个人,不但围住了他和庄睿,还连梅升平也围住了。
庄睿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见形势不妙,万一被人打上一顿,就算事后再还回来了,也是丢人丢大了,就忙用手一指奥迪车:“看清楚了,我们是省委来人,打电话的人,是省委……”
“管你谁,都打了!”黄金人刚才被夏想一脚踢到地上,爬起来后,满嘴是泥,气急败坏地就冲夏想扑了过来,“我整死你!”
夏想岂是会吃眼前亏的人?他刚刚明明将方向盘锁交给了庄睿,却一转身又从正在愣的庄睿手中抢过方向盘锁,也不躲,拿着锁在身前一横,黄金人的一只拳头就正好砸在锁上!
“哎哟!疼死我了!”黄金人没料到夏想会有如此手段,一下吃了大亏,更是火冒三丈,一下跳了起来,“我今天不整死你,我就是你孙子!”
夏想笑:“我比你还小,你当我孙子,可就折了我的寿了。”
黄金人刚向前一扑,庄睿动手了,他一拳打出,正打在黄金人的后背上。黄金人没防备庄睿也会暗下毒手,身子向前一扑,就要摔倒。夏想见状,伸腿就朝他的小腿骨上踹了一脚,黄金人在前后夹击之下,一下摔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这一下正在围殴桑塔纳司机的人不干了,哗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也正好救了桑塔纳司机一命,已经奄奄一息的司机乘机勉强爬进了驾驶室,他浑身是血,嘴里不时向外冒血,肯定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夏想以为只是平常的打架斗殴,人群一散开,才现桑塔纳司机的惨状,顿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要不是庄睿插手,人非得被打死不可,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眼见众人围了上来,还想动手,夏想终于作了,一弯身就将地上打滚的黄金人揪了起来,将他反背了胳膊,推到庄睿怀中:“抓住他的栓狗链,勒住他的脖子,这些人谁敢上来,就加一把力气,看谁比谁狠!”
好嘛,到底有血性,是个汉子。早就听说过夏想事迹的庄睿,现在才现夏想刚强的一面,他二话不说,一伸手就抓住了金链子——和小孩手指一样粗的金链子确实大有用处,勒死人也不会断——稍一用力,黄金人立刻脸红脖子粗地嚎叫起来,伸手乱抓,大叫:“饶命,饶命!”
夏想目光一寒,冲周围人说道:“谁敢再向前一步,信不信他会被勒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夏想一狠,周围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向前一步。也是,他们在朗市横行多年,从来就是威胁别人,还没有一次被别人威胁,而且,还是死亡的威胁!
杀人如麻的人看似胆大,是因为杀的是别人。一旦自己面临死亡的威胁之时,也是胆小如鼠。黄金人见对方动了真格,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只吓得魂飞魄散,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错了,我错了,饶……饶了我一条小命吧!”
庄睿一没想到夏想在关键时刻,果然足智多谋,而且果断出手,震出场面,二没想到黄金人这么窝囊,刚才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还以为他会宁死不屈——真要宁死不屈就坏事了,一群人围上来一顿混战的话,他和夏想绝对会吃亏不说,连梅部长也受到牵连,最后事件的全部责任还会落到他的身上,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庄睿瞬间就对夏想佩服是五体投地,以前也听说过夏想有担待,绝不会扔下朋友,今日亲眼一见,还真是如此,在他眼中,夏想就是一个热血男儿,是好样的。
黄金人是一帮人的头头,他一服输,周围的人就群龙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僵持之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车响,桑塔纳司机动了汽车,摇摇晃晃地开出了人群,开上公路,想要逃跑。
也不知桑塔纳司机怎么得罪了这一帮人,他一走,顿时一群人就扔下黄金人不管,忽啦一下又将桑塔纳围在当中——司机受伤过重,只开了几米远就熄了火——有人将他从车内拉了出来,不顾他满头满脸都是血,而且嘴里还吐血不停,又对他拳打脚踢。
欺负人到连死都不放过的地步,夏想真的怒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一扬手就扔上了最前面的一人,不偏不倚正中面门,当即打得此人满脸开花,双手捂面,痛得找不到北。
其他几人也够狠,竟然不管不顾,还是不放过桑塔纳司机,大有不把他当场打死不罢休之势。而以桑塔纳司机的伤势来看,顶多再挨上十几下准送命。夏想平生第一次怒火冲天,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手中方向盘锁手起锁落,将打得最起劲的一人的小臂生生敲断!
夏想一下狠手,几人急了,放过桑塔纳司机,就朝夏想围过来。夏想毫无惧色,手中方向盘挥舞,几下出手,又将两人打倒在地。
眼见夏想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处境堪忧,梅升平也顾不上自己是省委组织部长了,上前说道:“多少年没有活动手脚了,夏想,别说你刚才一动手,让我也手痒痒了,要不,我们并肩作战一次?”
夏想可不敢让梅升平参战,忙说:“别,梅部长,您还是赶紧搬救兵要紧。这里不比燕市,好汉不吃眼前亏。”
“救兵已经在路上了,不过我估计也来不及了,我不出手,你这个还没有上任的常务副市长被人当街暴打,也是一大新闻呀。”梅升平还笑得出来,一边挽袖子,一边还轻描淡写地笑了几声。
庄睿用力一勒黄金人的脖子:“你再不让他们住手,下半辈子就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黄金人被勒得双手乱抓:“快住手,快住手,我还在他们手里。”
不过他的话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刚才夏想下手挺狠,激起了几人的义愤,头脑热之下,哪里还顾得上黄金人的死活,有几个人从地上捡起砖头,甚至还有人拿出刀子,朝夏想逼了过来。
形势一触即,几人不要命地扑上来的话,夏想有可能小命就有危险了,还有梅升平也说不定虎落平阳。万一出现郎市新任常务副市长和省委组织部长喋血街头的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郎市非得翻了天不可。
但就算事后把郎市市委一班人全部免职也无济于事,人出了事,回天也无力。
忽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宝马和两车奔驰停在了奥迪车前面,明显是挡住了奥迪车去路的停法。随后,先从奔驰车上下了四五人,一言不站在车旁,然后非常礼貌地打开了宝马车的车门……
难道是对方又来了救兵?庄睿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现在才知道有时面对一群亡命之徒,除非用**,否则什么来头都不管用。
从车上娉娉婷婷下来两个人,正是在沧市救人时巧遇的双胞胎姐妹花!
金衣女子扫了一眼现场局势,面若冰霜:“怎么一回事儿?”一抬头,她立刻认出了夏想,就又变了一副笑脸,一脸惊讶,“怎么是你?”
银衣女子下车之后,一脸平静,只是淡淡地扫了夏想一眼,最后目光落到被庄睿勒着脖子的黄金人身上,“扑哧”一声笑了:“我早就过,挂一条粗链子,早晚被人当狗牵,老贼的样子,还真象一条哈巴狗。”
她一笑完,脸色一冷,扫了一眼奥迪车的牌照,脸色又微微一变,用手一指黄金人,轻轻地说道:“老贼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活该被人当狗牵。”
她只一挥手,身边就有一人走过去,一脚踹在黄金人的肚子上,直疼得黄金人倒在地上,脸扭曲得变了形,却只是唔唔地叫着,不敢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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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拜谢,再谢。V
第777章 局势,由表及里
夏想吓了一跳,这话说得太大了,正要摆手谦虚两句,却听刘一琳又说:“别急,我还没有说完,第一,终结了郎市市委党政干部之中,没有帅哥的历史。第二,是郎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29岁的常务副市长,可真不简单!古市长一向自诩年轻有为,你一来,他的年龄优势就不明显了……”
夏想一听原来是这个历史,正要笑,却又笑不出来。刘一琳身为市委组织部长,可不会随口一说年龄的问题,恐怕还真是有所暗示。
难道是古市长比较在意他在郎市之中最年轻有为的说法?夏想细心一想,还真是除了他和刘一琳之外,古向国是郎市市委之中,最年轻的一人。
刘一琳也就算了,毕竟是女性,33岁是副厅级,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而他今年29岁就是副厅级了,又是男性,难道就凭这两点,也能让古向国感到不舒服?
那他也太无辜了。
说话间,救护车来了,将桑塔纳司机救走。此时,才有警察赶到现场,还装成气喘吁吁急忙赶来的样子。
为者是郎市东安区公局副局长岳关,他接到报案之后,一听就知道又是哦呢陈的手下在大yin威,知道他惹不起,有心不出警,却又接到了刘一琳的电话,让他务必亲自赶来。
刘一琳是市委组织部长,她的话不能不听,但刘一琳不敢惹,哦呢陈他更惹不起,最后没办法,只好采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拖,一直拖到哦呢陈的人全部撤离了现场之后,他才假装及时赶到。
刘一琳对岳关的心思清楚得很,见他还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不快,也没理会岳关一脸陪笑,直接扔下一句:“岳局长,你今天表现太差了,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你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谁吗?”
岳关先是看了梅升平和夏想一眼,都没认出来,随后看了一眼奥迪车的牌照,心里一紧,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还没开口,刘一琳就瞪了他一眼:“省委组织部长和即将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在此,你出警不力,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刘一琳扔下目瞪口呆的岳关,和梅升平、夏想扬长而去。
岳关一个人呆立当场,脑子一直短路。大好的结识常务副市长和省委组织部长的机会,就眼睁睁在他眼前溜走了,怎能不让他追悔莫及,直想以头撞地!
常务副市长,在市委可是排到前几号的人物,而省委组织部长,掌管全省的官帽子,谁不敬上三分,见面就急忙巴结?结果倒好,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白白错过,岳关差点顿足捶胸。他在郎市本来就没有多深的根基,幸好有刘一琳赏识他,还有时照顾他一二,今天多好的结识上级的机会……
岳关欲哭无泪。
岳关的事情,早就被夏想抛到了脑后,上车后他才得知,今天梅升平领他要见的人,正是刘一琳。梅升平提前来到郎市,并且介绍组织部长和他认识,用意不言而喻,是为了帮他打开在郎市的第一局。
对于梅升平的照顾,夏想还是心存感激,尽管他也知道,梅升平如此热心,不仅仅是因为梅亭的原因。在即将展开的大京城经济圈,当其冲的郎市,将会蕴含无数商机,他身为常务副市长,也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职务,大有用处。
只是郎市的局势,却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还要难以应付。不说别的,单是今天生的事情就让他清楚,在远离省委并且刻意和省委保持距离的郎市,距离京津过近的郎市,人流复杂,鱼龙混杂,各色人等汇聚一起,居然还有自称和市委书记分庭抗礼的黑势力,真是一个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即使郎市算不上是三不管地带,但也是不听省委的话,而京城又不能对其完全控制,就让郎市拥有了极大的独立性,和其他十分听话的地市相比,郎市还真是一个异数。
哦呢陈一类的人物,在燕市绝对没有成长的土壤。燕市是距离京城最近的省会,又是副省级城市,一举一动都在京城的眼皮底下,就算有一些小股黑势力,也成不了气候。能在大街上纠集十几人殴打一个人的事件,燕市也有,但绝对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此横行无忌。
夏想心想,有人让他来郎市,还真是一道天大的难题。这道题,还真是不好解开。
尤其是当他听到刘一琳的对郎市局势的解说之后,夏想的一颗心,越沉越深。
刘一琳请夏想和梅升平到了侍郎茶楼——郎市人的酒楼和茶楼喜欢用古代的官职命名,诸如侍郎、尚书等等,反正官不分大小,不管文武,想用就用,满街望去,犹如文武百官并列。
侍郎茶楼位于郎市的槐安大街上,在郎市南部,而市委则在郎市北部,刘一琳刻意选择在侍郎茶楼见面,也有有意避开市委的意思。
茶楼的装修风格倒还不错,和燕市相比差了一点档次,也算是有独特意味。以夏想的眼光来看,设计上有可圈可点之上,但装修材料上,就稍微差了一些。
几人坐定后,刘一琳让服务员退下,她亲自素手烹茶,茶沸之后,为梅升平和夏想每人倒下一杯,才缓缓说道:“今天的事情,梅部长和夏市长也看到了,戴粗金链子的人外号叫老贼,是哦呢陈的手下……郎市有一句话一直在流传——白天艾成文,晚上哦呢陈,意思是说,白天的郎市,是艾成文说了算,但到了晚上,就归哦呢陈管了。”
“哦呢陈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的名字可真是怪。”夏想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呢陈原名陈阿,因为他说话有点结巴,别人问他姓什么,他就会先哦哦呢呢两声,才说清楚他姓陈,久而久之就被人起了一个外号名叫哦呢陈。不过他并不生气,似乎还很喜欢这个外号。”刘一琳纤纤素手,一双手长得非常优美,当她轻挑兰花指为人倒茶之时,更是姿态娴雅,她再次帮梅升平和夏想倒满茶,自嘲地一笑,“我是市委组织部长,但郎市人知道我的却不多,不知道哦呢陈的却很少,因为哦呢陈被人称为郎市地下组织部长。”
夏想当时还将哦呢陈当成了地下市委书记,原来还是高抬了他,只是地下组织部长。不过地下组织部长听上去却比地下市委书记更耐人寻味。
“市委之中,至少有三四个常委和哦呢陈来往过密,不敢说都听哦呢陈的话,至少也对哦呢陈恭敬三分。哦呢陈曾经有一次请人吃饭,喝了几分醉意时说了大话,说他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两三个郎市的市委常委。在座的人当然不信,哦呢陈就打了一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还真有三个常委及时赶到,算是给足了哦呢陈的面子。所以,哦呢陈的地下组织部长的名声,一炮打响。”刘一琳说话时细声细气,一脸娴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从她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波动。
就让夏想也暗暗点头,不愧为组织部长,养气的功夫不错,虽然对哦呢陈十分痛恨,却一点也没有流露出来,联想到她才是33岁的女性,他也不得不佩服刘一琳的涵养和城府。
梅升平端坐一边,只管品茶,还眯着眼睛聆听茶楼之中传来的淙淙的琴声,琴声时而激昂,时而铿锵,有金戈铁马之意。
夏想听了出来,是古筝曲《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呵呵,用来形容他初到郎市的处境再贴切不过。
梅升平和刘一琳是什么关系,梅升平没说,夏想就没问。不过从两人之间客气却又有一定疏远的疏离感判断,应该不是很近的关系,或者只是梅升平在刘一琳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帮过她一次。因为刘一琳对梅升平的态度,恭敬多于亲切,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亲切的表示。
远不如他和梅升平之间的关系熟稔。
梅升平在一旁闭目养神,似乎对郎市的局势一点也不关心。夏想却清楚地现梅升平其实在细心聆听刘一琳的话,他也心里有数,梅升平不关心郎市才怪。不关心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提出送自己前来上任。
夏想早就猜到梅升平另有所图,今天一见,果不其然。政治人物,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不是政治利益就是经济利益,事不关己的话,肯定都会高高挂起。
夏想就大有深意地看了梅升平一眼,不过梅升平却假装没有看到,依然是喝茶听曲。
刘一琳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不多问一句夏想和梅升平之间的关系,对梅升平亲自送夏想上任一事,虽然不合规矩却合人情,尽管她暗暗心惊,却不会开口问上一句为什么。
少说话,是为官之道的第一要旨。
不过有时候话也要多说,才能显示出合作的真诚的一面。
夏想就问:“哦呢陈在郎市有什么产业?”他可不会说出什么哦呢陈胆大包天,为什么没人管治他的官面堂皇的话出来,哦呢陈能在郎市坐大,自然有诸多方面的原因,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夏想想知道的是,哦呢陈是靠什么起家的。
“石油、烟草、地产、电力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也有一些歌厅、酒吧、舞厅等产业。”刘一琳对哦呢陈了解得倒是比较详细,显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缘故。
夏想暗暗心惊,哦呢陈涉足的行业几乎全是垄断行业,没有强有力的后台,没有庞大的关系网,他不可能建造一个经济帝国,而且还黑白通吃。恐怕以他的手腕和实力,郎市水浅养不活大鱼,哦呢陈的根源说不定还在京城。
夏想也清楚刘一琳表面上透露了不少消息,实际上,她还是聪明地有所保留。因为她所说的关于哦呢陈的一些信息,不出三天,他就能打听得一清二楚。而在市委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她却没有提及半分。
夏想也不会主动问,他和刘一琳初次相识,还不算知根知底,还是谨慎为上。
“哦呢陈虽然有亿万财富,在郎市呼风唤雨,但他最引以为豪的不是他的财富和地位,而是他的一对女儿。”刘一琳一脸俏笑地看了夏想一眼,眼中有一丝古怪的笑意,“今天夏市长应该也看到了,陈茉和陈莉,是郎市人人皆知的姐妹花,也是许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姐姐喜欢穿金色衣服,人称金茉莉。妹妹喜欢穿银色衣服,就被称为银茉莉。姐妹二人长得一样,但性格却大不相同……”
金茉莉,银茉莉,名字倒是不错,人也挺有个性,夏想想起两人在沧市为救落水的一家人奔波忙碌,还主动出钱出力,却原来是郎市有名的地下组织部长的女儿。
再联想到金茉莉喜欢说话,而银茉莉冷峻无情的一面,夏想心道,人性果然都有复杂的一面,金茉莉先不用说,银茉莉救人之时,虽然没怎么说话,也是十分投入。不想在面对黄金人时,冷酷狠心,让人难以相信她们两人还有先前热心的救人之举。
“说到姐妹花,又不得不提一提郎市的百花之王王蔷薇……”刘一琳虽然只字不提郎市市委各人之间的立场和关系,却对郎市民间的一些人物,极有兴趣地主动提起,“王蔷薇是混血儿,原来一直居住在津城,大概5年前才来到郎市。她来到郎市仅仅不到半年时间,就做出一件轰动郎市的大事,在圈子内一夜成名。她原名本叫王美如,现在没有人几个人知道,所有人却都知道她叫王蔷薇,因为她和蔷薇花一样,美丽却刺人,本来有人想称她为王玫瑰,她却说她最爱蔷薇,所有人就都叫她王蔷薇……”
“百花之王是牡丹,却有人自称蔷薇还能落一个百花之王的称号,肯定有手段。”夏想呵呵一笑,“她到底做了什么轰动郎市的大事?”
刘一琳卖了一个关子:“先不说好了,以后您就会知道了,我还是别多嘴了。”她掩嘴一笑,风情流露之间,脸微微一红。
夏想见刘一琳的表情,隐隐猜到了什么,也就不再多问。
不知何时背景的古筝曲已经由激昂的《十面埋伏》变成了舒缓的《渔舟唱晚》,梅升平似乎还沉浸在乐曲之中,不能自拔。
夏想笑道:“梅部长,天色不早了,该去吃饭了……”
梅升平才恍然如梦方醒:“到饭点了?好,好,走,去惊仙居。”
刘一琳会心地笑了:“梅部长果然是高人,居然知道郎市的惊仙居。我来郎市半年之后,才第一次听人说起惊仙居。”
“民以食为天,我虽然是梅家出身,却有升斗小民之心,所以对吃很有研究。”梅升平打了个哈哈,当前一步迈出房间,走到外面上车之时,忽然又对刘一琳说了一句,“一琳,我得提醒你一句,在夏想面前耍小聪明,小心自食其果。我认识夏想时间不短了,就现,他从来不让人觉得他是聪明人,但当你有一天忽然意识到他的聪明之时,很不幸,你可能已经吃了大亏。”
刘一琳顿时脸一红,微带尴尬地看了夏想一眼。夏想呵呵一笑,没有接梅升平的话,而是打开车门:“女士先请!”
惊仙居位于郎市西部,是一处风格迥异、造型独特的酒楼。乍一看,惊仙居颇有古代客栈的味道,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哪个电视剧在布景。走近一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作为郎市最高档的酒楼,能在惊仙居有一处雅间就餐,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梅升平站在惊仙居的门口,看到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看了看落款,呵呵一笑:“京城名家的手笔,果然气度不凡。傅老的字,一般人求不到了,惊仙居……不简单!”
夏想想到了什么,问刘一琳:“惊仙居也是哦呢陈的产业?”
刘一琳点头一笑:“基本上郎市凡是高档一些的酒楼或酒店,都有他的影子。”
夏想暗暗点头,哦呢陈此人,涉黑而又洗白,既有有精明的商业眼光的一面,又有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再加上背景复杂,手眼通天,还真是一个极难对付之人。
虽然夏想也并不认为他和哦呢陈一定会成为对手,但还是下意识地感觉,他和哦呢陈之间,恐怕还真会有利益冲突的一天。
刘一琳好歹也是郎市的组织部长,惊仙居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到了二楼一处僻静的雅间,夏想注意到雅间的入门之处,有隐性水笔写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8”,不由开口问道:“8号雅间,是什么意思?”
刘一琳摇头一笑:“说出来不怕夏市长笑话,在哦呢陈的心目之中,郎市市委一班人,他都按照对他的轻重份量排了号,每个人都在惊仙居预留了雅间,‘8’的意思就是说,我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在他眼中,只不过排到第8的位置。对了,前任常务副市长,他也有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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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上任,一出大戏
对于省委组织部长亲临郎市,艾成文和古向国各有不同看法。
艾成文因为和邱家关系密切的缘故,对夏想和梅升平之间的关系,早有耳闻,也知道梅升平虽然贵为组织部长,但做事一向喜欢出其不意,他此次亲自陪同夏想前来,未必就另有深意,或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而古向国却持不同看法,认为夏想就是想借省委组织部长的权威,狐假虎威,故意请梅升平助阵,来向郎市耀武扬威来了,摆明是想给郎市市委一个下马威,想在郎市市委所有党政干部面前,威风一次。
艾成文和古向国交流了一下看法,古向国对艾成文轻描淡写的态度不以为然,艾成文对古向国上纲上线的做法也不赞同。两人没有达成共识,也就没有再深入探讨。
今天等了半天,不见人来,古向国就越来越有气,一见艾成文的脸色就知道又出了意外,忙问:“出什么事情了,艾书记?”
艾成文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说,古向国立刻一脸不快地说道:“过份,一点规矩都不懂,乱来!”
……
夏想和梅升平其实早早就起来了,他和梅升平住在了都天大酒店——据说也是哦呢陈的产业——用过早餐之后,他和梅升平悠闲地在酒店的花园之中散步,顺便健身。
酒店离市委不远,也就是五分钟的车程,不急。主要是要等燕市的相关人员到位之后,再一起前往郎市市委走程序。
夏想也清楚,他和梅升平提前一天来到郎市的消息,绝对瞒不过艾成文和古向国,不过知道归知道,谁也不会开口相问,有些事情即使是大家都心里有数,但都不会说出来,官场上假装不知道也是一项基本的本领。
至于艾成文和古向国如何想,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单是梅升平亲自送他上任就是一件令人震憾的事情了,提前一天来到郎市,暗中住下,虽然也有颇多让人议论之处,夏想也知道无法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索性也懒得再多想。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如坦然面对。反正郎市上至市委,下至地下组织部长,再有所处的三地交界之处,本身就是一个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地方。
夏想和梅升平所等的人,是省委组织部的随行人员,还有市委组织部的陪同人员,大约还有两辆专车。8点的时候,梅升平的秘书打来电话说是准备出,结果8点3o时又说出了点意外,需要等市委组织部的人。
结果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9点多的时候才说上了高。梅升平却不急,还叮嘱他们开慢点,放下电话他就告诉夏想:“让艾成文多等一会儿好了,就当锻练身体了。”
夏想无语,梅升平可以摆谱,他却不能,但又不好多说什么,梅升平毕竟是省委组织部长!
11点2o多分的时候,夏想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他只听了片刻,就无奈地说道:“既然已经快到了,就只能表示热烈欢迎了。”
夏想接到的是邱绪峰的电话,从邱绪峰的来电中他才知道为什么上路时耽误了不少时间,是因为邱绪峰临时决定,也要前来郎市!
邱绪峰前来打的是公干的名义,明是和他上任的事情无关,但时机之巧,还故意和省委组织部的人一同随行,就非常耐人寻味了,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梅升平听到邱绪峰也要来,愣了一愣,忽然笑骂了一句:“怎么能这样?简直是胡闹嘛!”
胡闹不胡闹也没有办法了,12点正,省委组织部长和燕市市委组织部长一行三辆专车,正式抵达了郎市市委。前面开道的是省委组织部的车,在专车的后面,是梅升平和夏想的专车。
本来夏想想坐在省委组织部的随同人员的车上,梅升平不让,结果就让夏想低调上任的梦想破灭了。
当夏想和梅升平从车上下来时,艾成文和古向国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百般滋味,再看到燕市市委组织部长邱绪峰也从前车上下来,艾成文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苦笑——怎么能这样?简直是胡闹嘛!
今天已经是他第二次无奈地出这样的感叹了。
古向国在见到夏想前有邱绪峰后有梅升平的一瞬间,脸色就有点差。等他看到夏想的一脸笑意地走过来之时,更是脸色一沉,目光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快和失落。不过也是一闪而逝,随即脸上浮现出热情的笑容。
古向国的一阴一晴,被他身边的刘一琳尽收眼底。
夏想下车后,先和邱绪峰打了一个招呼,邱绪峰知道人多眼杂,不能多说,只一点头,就抢先一步来到艾成文面前,客气地说道:“艾书记,不好意思给您添乱了,早知道今天夏想过来,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艾成文的笑容很热情很热烈:“欢迎,欢迎邱部长来郎市视察工作。”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应该先欢迎梅部长才行,梅部长才是正主,得,让邱绪峰一搅乱,居然乱了次序,真是大大的失误。
邱绪峰似乎没有意识到次序不对一样,还在说:“不过既然正好遇到了夏想履新,我和夏想也认识,就陪他走走程序。”说完,也不管别人答应不答应,就闪到一边,等梅升平和夏想走近。
梅升平对邱绪峰刚才喧宾夺主的举动大为不满,他清楚邱绪峰可不是失误,更不是没有意识到次序问题,而是故意横插一手,是何用意他不想费心去想,反正知道邱绪峰和艾成文之间是何关系的他心里有数,邱绪峰是来者不善。
只是眼下可不是和邱绪峰计较的时候,梅升平向前,主动伸出手和艾成文握手:“艾书记久等了,路上堵车了……”
“梅部长辛苦了。”艾成文脸上笑意十足,心中十分痛苦,堵车是小事,堵心才是大事,一下来了省委组织部长和燕市的组织部长,怎么接待还是一个问题,而且看样子,两级组织部长似乎也没有达成默契——本来挺正常一个接待程序,现在弄得不伦不类,还弄不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可真是一场好戏。
随后,梅升平亲自将夏想引荐给郎市市委一班人。
省委组织部长亲自介绍,就有一种省委将夏想托付给郎市市委的意味。艾成文心思电闪,难道梅升平此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高调为夏想壮行,还有暗中代表省委向郎市市委警告的意思?是想提醒郎市市委,郎市眼光再高,郎市干部的评定和升级,也是省委组织部长一手掌握,或者说,还是出不了燕省的范畴?
邱绪峰突然杀到,也让艾成文心中不解。他和邱绪峰之间联系还算不少,但今天邱绪峰临时决定前来郎市,事先并没有通知他!
不过是一个常务副市长上任,不但省委组织部长亲自陪同,还有市委组织部长随行,夏想,好大的威风。再想到昨天晚上接到可靠的消息,夏想和刘一琳密会一番,艾成文心里很不是滋味,再看夏想英俊而年轻的脸庞,直觉感觉在夏想谦逊而微带恭敬的笑容下面,有深不可测的机心在内。
所以等夏想来到他的面前,他亲切地和夏想握手时,热情而不失客气地说了一句:“欢迎夏想同志来郎市工作,相信郎市的广阔天地,有你施展才能的舞台。郎市人民很热情,郎市市委的班子很团结。”
夏想知道重点落在后一句话上面——很团结的说法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可以理解为郎市团结一致很听省委的话,也可以理解郎市市委很团结地一致对外。
夏想就笑:“能在艾书记的领导下工作,是我的荣幸。今后在工作中有什么不足,艾书记多指正批评。”
今年43岁的艾成文很富态,身材不高,但体重少说也有9o公斤,虽然不算是脑满肠肥的形象,但也算是夏想见过的官员之中,差不多是最胖的一位。
站在艾成文身后的是古向国,41岁的古向国和艾成文相比,甚至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
古向国显年轻,脸庞棱角分明,很有某位著名男演员的风格,说他是**杀手一点也不为过。不过也许是多年为官的缘故,他的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眯上一下,似乎是想聚光看清对方,实际上是激烈的心理活动的表露。
夏想没有上过心理学的课,但正好他在跟随邹老上课时,听邹老讲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和艾成文给夏想油滑、官僚的第一印象相比,古向国给夏想的第一印象是,心机深沉并且心思多变。
古向国和夏想握手,微微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欢迎夏想同志,郎市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干部,由你来充实政府班子,可以为我分担不少压力……也可以为郎市带来全新的活力。你带领下马区走出了一道康庄大道,来到郎市,可不要不为郎市尽心尽力哟。”
古向国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新意,不过他刻意强调的“年轻有为”听在夏想耳中,就有了另外的含义。是呀,如果他不来,郎市市委之后,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还是古向国。他来之后,他就取代古向国成了郎市最年轻的厅级干部了,尽管只是副厅级,但至少也是距离古向国不过是一步之遥。
他比古向国低一级,却小了12岁,按照正常的升迁度,他两年后也能迈入正厅的门槛了。两年后他才31岁,如此一对比的话,古向国心中有失落,也可以理解了。
依次见完郎市的主要党政负责人之后,梅升平、邱绪峰和夏想一行,被迎入市委会议室。随后,梅升平宣布了省委的任命:“任命夏想同志为郎市市委委员、常委,提名副市长人选……夏想同志工作能力突出,政治素质高,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群众公认度高。省委认为,对夏想同志前来郎市工作的决定符合郎市的政治需要。”
郎市市委大院新落成不久,是艾成文上任以后在旧址上重新扩建而成,不但面积增大了不少,也新添了许多现代化的设施,比起燕市市委,还是漂亮不少。
会议室内的设备也很先进,比起下马区还要好一些。下马区是新成立的区,而且因为转让土地,也算比较富裕,但在购置办公设施时,夏想也没有郎市市委奢侈。
夏想可是识货之人,不管是办公家具,还是配套的音响,甚至还有投影仪,液晶屏,全是知名品牌,价值不菲,而且装修风格也颇为高档,比燕市明显高出一个档次。
他心里明白,郎市不但眼光紧盯京城,就是一个会议室的装修,也要跟紧京城的步伐,以显示出高出燕省水平的不同之处。
恐怕在艾成文和古向国的心中,巴不得大京城经济圈提上日程之后,京城再重提划归郎市之事。到时郎市如果能如愿以偿成为京城的一个新区,不但郎市可以获得京城的大量投资和资源,而且作为京城和燕省交界的前沿,拥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郎市就可以背靠京城的大树,周旋在燕省和津城之间,左右逢源。
对于现在郎市的处境,夏想心中也多少有点想法,站在郎市立场上,划归了京城之后,确实利益要比现在大上许多。现在郎市在省委的心目之中,有点疏远,一直担心总有一天会顶不住压力被京城要走,因此许多重大的投资项目,都不会落到郎市的头上。
而京城也是出于同样的顾忌,有许多不错的项目拿到郎市来正好,包括津城也有许多项目可以投到郎市,但京城是怕引起燕省的反弹,而轻易不敢投资。
津城更是担心郎市的定位不明确,如果郎市是燕省的郎市还好说,有地皮价格和廉价劳力上面的优势,万一划归了京城,肯定会地皮飞涨,劳动力再按京城的政策执行最低标准的话,比燕省高了一大截,是否划归京城,就意味着成本是否还有优势。
说白了,郎市虽然一心向京城,奈何京城除了在政治上回应之外,经济上的照顾还真的不多。再有津城不敢投资,燕省又选择性忽视,郎市虽然地理位置优越,却基本上成了三不管地带。
郎市划归京城的好处,夏想不愿深入设想,他很清楚,在他重生之时,郎市还是燕省的郎市,而且根据当时的形势判断,郎市划归京城的可能越来越小。虽然从郎市到京城也通了公交车,全长8o多公里,票价11元,但郎市已经奠定了燕省的桥头堡的作用,划归京城的提议,再也无人提起。
但现阶段如果并入京城,至少能让郎市的地皮和房价坐地升值一倍以上!如此一来,艾成文和古向国就可以唾手可得一笔政绩,地皮和房价的坐地升值至少可以让gdp提升数个百分点。
当然还更有政治上的好处自不用说,只不过燕省不放手郎市,郎市就注定无法脱离省委的控制。所以就以夏想最现实的想法是,郎市的展,应该脚踏实地了。
至于如何更好地脚踏实地,不再好高骛远,估计他和艾成文、古向国之间,还会有巨大的分岐。
会议的过程乏善可陈,但又必须按照程序走完每一个环节。会后,郎市市委照例举行欢迎宴会,宴请梅升平和邱绪峰,也算是夏想的欢迎宴会。
作为即将上任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夏想在市委之中的排名比较靠前,而且还算是手握实权的人物之一,不容小觑。
当然,梅升平的面子才是最大,作为对各地市一二把手拥有直接考核和评定权的省委组织部长,就算艾成文和古向国再自恃京城有后台,也必须给够梅升平面子。否则梅升平一不高兴,非要将他们卡死在燕省的话,他们也只能低头。
也听说过梅升平有时连省委书记面子都不卖的艾成文和古向国两人,很清楚以梅升平的实力,就算不能拿他们怎样,但在任期内将他们死死卡在燕省之内,还不在话下。
欢迎宴会热闹而热烈,达到了所有人预期的效果。官场上本来就是花花桥子众人抬,场面上的事情,谁也不会去落别人的面子。你给别人面子,别人才会给你面子。
不过宴会上夏想的面子最大,不少人都轮流向夏想敬酒,毕竟是市委常委、政府班子的二号人物,大权在握,先认识一下也是好事。再有能惊动省委组织部长和市委组织部长双双陪同的人,如果说他没有来历,没有后台,打死都没人信。
不过还是不少人对夏想的年轻感到吃惊,分明还是一个连胡子都不怎么长的小伙子,怎么就是常务副市长了?许多混了一辈子才混到副厅的常委,对比夏想不到3o岁的年纪,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还真是白活了。
下午,梅升平和艾成文进行了例行谈话之后,就离开了郎市。临走时,艾成文、古向国及郎市一干常委,全部出来送行。原本以为总算事情得以顺利完成,不想送行时,又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第780章 会议,各有用意
艾成文紧握着梅升平的手,郑重保证:“请梅部长和省委放心,郎市人大的工作,我一定做好。”梅升平和艾成文的例行谈话,就是代表组织告诉艾成文,做好人大的工作,不要出现选举上面的问题,否则省委会很难堪。
如果出现了夏想落选的事情,省委一被动,郎市的一些人就要倒霉了。艾成文当其冲就要付一定的政治负责,因为他兼任了人大主任!
艾成文的表态还算诚恳,原以为会得到梅升平的赞赏,不料梅升平只是微一点头,似乎是并不满意的样子,就让他心中一动,怎么,对郎市市委或者说对他,还不满意?
梅升平拍了拍艾成文的肩膀,目光却看向了所有为他送行的郎市市委一班人,朗朗地说道:“郎市离京津很近,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可是借助京津的优势,展郎市的经济。坏事是,容易让人人心浮云,不踏实做好工作。在企业,有一种人最可恶,就是吃里爬外。在体制内,也有一种人很不受上级领导喜欢,就是见异思迁。我建议大家都埋头苦干,做好本职工作,相信我,虽然省委离你们比京城远,但省委还是很了解你们的一举一动,组织部更是了解你们每个人的能力和工作态度。”
梅升平走了,他的话却如一记重锤,硬生生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房。都在官场中混了时间不短了,谁不清楚梅升平话中的威胁意味?很直白地告诉众人,不要以为离京城近在京城有后台就能怎么着,你们的升迁和评定,还捏在省委的手中,跑不了。
果然是很有个性的省委组织部长,不过人家有资本有底气说粗话,也确实是众人的帽子都在组织部手中,就算组织部不能随便拿掉,但想染成黑色还是红色,还不是一件难事。
梅升平是走了,邱绪峰却没走,而且邱绪峰随后也做出了一件让郎市市委一干人也大吃一惊的事情。
夏想从下马区前来郎市上任的时候,没有带秘书前来,将晁伟纲留在了下马区,经他推荐,晁伟纲担任了江天的秘书。
按照规定,副厅级党政干部是不应该配备秘书的,但形势却是,许多副县级领导甚至都有了秘书,夏想身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身边没有一个秘书也说不过去。
但既然没有带来秘书,就得由郎市市委指定了。
在夏想秘书的安排上,艾成文和古向国还没有达成共识,两人都有合适的人选,具体报谁让夏想挑选,还没有最后决定。没想到,梅升平刚走,邱绪峰就很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句:“夏想同志的秘书安排,艾书记有没有落实?”
艾成文在由正处升到副厅时,确实是因为邱家推了一把,才顺利跨过了最关键的一次升迁,因此,他对邱家一直心存感激。正处到副厅,是百分之六十的处级干部都会卡死的关卡,但他还是有惊无险的顺利晋升,完全是邱家的抬举。
但并不表明他一定要事事听从邱家的指示。
邱绪峰虽然也是正厅级,和他平级,可以用商量的口气和他说话,但不能用指示的语气。还有一点,邱绪峰是燕市的市委组织部长,还管不到郎市,他凭什么插手郎市的内部事务?
夏想的秘书他也过问,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艾成文心中大不痛快,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多少要给邱绪峰一点面子,只好勉强一笑:“哦,已经提供了几个人选,等下来让夏市长挑选一下。”
古向国一脸疑惑地看了邱绪峰一眼,心想梅升平和邱绪峰都不遗余力地抬举夏想,还真是邪了门了,夏想有什么本事,或者说有什么后台值得梅、邱两家都对他这么热衷?
不过古向国也多想了一想,梅升平和邱绪峰表面上是抬举夏想,实际上也许别有用心也有可能,抬举过头了,就是捧杀了。
和古向国持同样想法的郎市的一班人中,也有不少人对夏想大张旗鼓地上任,深表不满,同时并不看好夏想在郎市的前景。低调务实的人在郎市复杂的环境之中,还不一定能独善其身,一个喜欢张扬的人在郎市多半没有好下场。
郎市不比燕市保守而规矩,郎市有郎市的规矩,有表面上的规矩,还是背地里的规矩。不但要和省委维持表面上的服从关系,还要和京城保持一种眉来眼去的关系,又要适当地向津城抛抛媚眼,看能否换来一些投资,关键还有,郎市不但有一个哦呢陈,还有一个王蔷薇。
哦呢陈黑白通吃自不用说,在郎市也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而王蔷薇则是郎市有名的交际花,其实何止在郎市有名,据说在京津两地,王蔷薇名气之大,几乎到了圈内人士无人不知的地步。而且关于王蔷薇的传闻很多,也有人说她是某高官的情妇,势利眼通天。
郎市,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政治影响力来影响了,也不能以经济上的利益来划分派系,复杂到了让人如履薄冰的程度。郎市市委许多人,大事交给书记和市长裁决,中事征询一下哦呢陈的意见,小事自己才能说了算。
所以许多人都是一样的心思,捧得多高,摔得多重,就看夏想什么时候灰头土脸,在郎市摔上几跤之后,才会清醒。到底还是年轻,听说还没出过燕市?也难怪,等于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哪里经得起风吹雨打?
可惜了,要是去京城熬两年资历,哪怕是去牛市或其他听话的地市,只当一个一般副市长,也比来郎市当常务副市长强。郎市,不是出政绩的地方,更不是混日子的地方,夏想,想镀金是不错,但却来错地方了。
夏想并不清楚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在郎市的前景,他的注意力被邱绪峰的问题牵住了,邱绪峰突如其来地问他的秘书问题,就让他心中有了计较,几大家族谁也不肯放弃对郎市的影响力,毕竟郎市离京城太近了。
如果说梅升平非要送他前来郎市,并且介绍刘一琳和他认识——以梅升平省委组织部长的身份还算说得过去的话,邱绪峰以市委组织部长的身份,以公干的名义来郎市,却又未经他同意就直接提及他的秘书问题,平心而论,夏想心中确实有点不太舒服。
邱绪峰有点操之过急了,就算是郎市的情况特殊,他也应该事先和他打个招呼才对。
邱绪峰却没有注意到夏想的神情,他也不会听不出来艾成文话中的敷衍之意,还是笑道:“我有一个人选,要向艾书记推荐一下,以我对夏想的了解,我推荐的人选应该最合适当他的秘书。”
艾成文心中不快,不过还是假装好奇地问道:“是谁?说来听听。”
“李财源!”邱绪峰抛出了他的人选,还饶有兴趣地看了古向国一眼。
古向国心中一激灵,怎么会是李财源?邱绪峰又怎么知道李财源?
李财源是市委秘书处的一名秘书,级别是副科。去年在准备提正科时被人举报有作风问题,随后就有一个女人带来孩子来市委闹事,虽然李财源不承认,但还是闹得满城风雨,提正科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而且他本来是一名副市长的秘书,经此一事,副市长也怕影响不好,就换人替了他。
现在李财源虽然也每天来市委上班,但基本上成了透明人一样,没有理他,更没有哪个领导用他起草文件,他每天都是无事可做,就是混日子。
对于这样一个根本无人理会的角色,邱绪峰怎么会提议让他来担任夏想的秘书?他脑子没问题吧?
邱绪峰的脑子当然没问题,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艾成文,等他回答。
艾成文想了一想,也想不出来邱绪峰的提议到底有什么用意?是故意埋汰夏想,还是真是闲得没事故意添乱?当然以前两条应该都不是邱绪峰的本意,但他实在想不出来李财源有什么大用,就说:“等一下我让人把李财源的资料拿来,请夏想同志过目,让他决定好了。”
夏想肯用李财源才怪!
在座的众人听到李财源的名字之后,有人窃笑,有人惊愕,还有人幸灾乐祸,夏市长上任第一天,就有人给他上眼药,真有意思。不是说邱绪峰和夏想关系不错吗?那他提议李财源担任夏想的秘书,打的是什么主意?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邱绪峰提议完之后,也不管是什么结果,就由刘一琳陪同,交流工作心得去了,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夏想是不是答应。
夏想也在市政府秘书长常书欣的安排下,搬进了他在郎市的新办公室。
郎市市委和市政府在一处大院办公,还在同一栋大楼,夏想的办公室在5楼,他的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布置得还算不错,比起他在下马区的区委书记办公室,还要豪华许多。
夏想就现,郎市市委的办公条件真是一流,不但装修奢华,家具全新,而且全是名牌,处处体现出尊贵的一面,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奢侈和浪费了。
他的办公室面积不小,有5o多平方米,也分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间显然是留给秘书所用。内间有宽大的沙和一张床,还有盆栽和一株长势旺盛的秋海棠。
夏想奇道:“秋海棠是瑞市长留下的?”
常书欣4o岁左右,微胖,个子不高,走路弯着腰,脸上的笑容好象生根一样,从来不见消失过。到底是市政府的大管家,接人待物的水平不低,夏想对他虽然不至于一见面就有好感,但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厌烦。
“是瑞市长留下的。瑞市长说,秋海棠陪他多年,有了感情,本想搬走,但一想树挪死,人挪活,还是留下好了,万一因为喜爱它而害死了它,就是罪过了。”
瑞根此人倒也有意思,夏想多看了常书欣几眼,心中有了主意:“老常,瑞市长留给我一株秋海棠,寓意高洁,我得感谢一下他……或者,你替我感谢一下?”
常书欣还是一脸笑意不减:“好说,好说,瑞市长就住在郎市城东,我回头就打电话转达一下您的意思。”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瑞根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一株秋海棠,夏想正想从瑞根身上入手,看能不能从侧面了解一下哦呢陈的为人和底细,秋海棠,就当成一个引子好了。
常书欣办事还算细心,安排好办公室之后,他就送来了李财源的资料。夏想在看了几眼之后,当即拍板:“请转告艾书记和古市长,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李财源担任我的秘书!”
“啊?”饶是常书欣混迹官场多年,也被夏想敢于重用有生活作风的秘书的做法大吃一惊!
本来他已经努力说服自己,对夏想如此年轻就担任了常务副市长,他已经不再震惊了,没想到,夏想还是敢为人先,连李财源都敢重用?
常书欣原本以为他拿来李财源的资料之后,夏市长看上几眼就会扔到一边,万万没料到,夏市长当场拍板要用李财源……他的耳朵一向好用,肯定没有听错!
常书欣才不会傻到再问一遍,当手下的,让领导重复命令是最大的忌讳,他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又一拍脑门转身回来:“瞧我这记性,夏市长,刚才有人送来一张请帖,忘了给您……”
常书欣走后,夏想手中拿着哦呢陈亲自署名的请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好快的请帖,哦呢陈不是心急了,是第二波试探来了。
去,还是不去?夏想将请帖轻轻合上,放到一边,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定。
现在还不是和哦呢陈接触的时候,哦呢陈也未必想真心和他接触,只不过是想看看他处事手法罢了。一动不如一静,且等等再说。
夏想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先熟悉了一下办公环境和各项事务的流程。尽管政府办事自有一套规定的程序,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如何实施,是不是严格按照流程走,全看一把手的喜好。
说到底,政府班子的工作风格,带来很大的个人主观性,就是说受古向国的性格影响很大。
当然,就整个市委的办事风格来说,还是受到艾成文的影响多一些。夏想对艾成文和古向国的性格还不太了解,只简单了解了一点,反正也不急,来日方长。
不过听说邱绪峰还没有离开郎市,好象他的工作交流还要进行一两天,就让夏想不免心中揣测,邱绪峰还要在郎市活动一番,到底他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下午4点多,郎市市委又召开了一次常委会议,不是很正式,差不多算是一次内部的欢迎会,也算是见面会。会上,夏想算是正式认识了郎市市委的全体常委,也就是郎市的真正的核心权力层。
市委书记艾成文,市长古向国,市委组织部长刘一琳,以上三人夏想算是有了初步印象,其他人都还是走马观花地握了握手,现在坐在会议室中,再对比每个人的简历,夏想差不多做到了心中有数。
郎市三号人物,市委副书记张樱籍45岁,瘦脸,细长眼,开会的时候总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似乎对夏想有意见一样,在和夏想认识时,只是微一点头,只说了一句:“欢迎!”就不一言了。
纪委书记吕一可是个学者型的官员,乍一看很象大学教授,眼镜片很厚,长相非常儒雅。如果不是他48岁的年龄有些偏大,他的形象不比国内任何一名男演员差,甚至还更有诗书气质。夏想就想,他也算经历过不少领导班子了,郎市市委常委一干人,是他见过的集体形象最好的一次。
吕一可冲夏想微一点头,语缓慢但十分清晰地说道:“夏想同志可真是年轻,来到年轻的郎市,正好可以好好施展一下手脚。不过郎市地理位置特殊,要注意一点,有时不小心扔一个砖头就有可能扔到了京城或是津城……”
吕一可话里有话,夏想自然听得出来,意思是说不定惹了谁,对方就有深厚的背景。不过吕一可当众点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夏想就呵呵一笑:“吕书记是我见过的最和蔼可亲的纪委书记,让人一见之下如春风拂面。”
“春风也不一定就温暖。”吕一可又接了一句,“有一句话说得好——春寒料峭。”
吕一可的话一说完,路洪占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路洪占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也是常委中极有实权的人物。
难道说路洪占和吕一可之间有什么过节?夏想注意到了路洪占一脸不耐的细节,就心中一动。
夏想以为接下来会是路洪占言了,没想到,刘一琳抢先了一步,她一脸浅笑,开口就说出了一句让夏想大吃一惊的话:“其实昨天晚上,我和夏想同志,已经私下里见过面了……”
刘一琳和他私下里会面的事情,虽然夏想清楚不可能瞒得过艾成文和古向国,但即使瞒不过也不必当众说出,刘一琳此举,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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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 过招,难得糊涂
果然,刘一琳虽然声音不大,又十分柔和,但话一出口,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以古向国的目光最为犀利,同时让夏想大感意外的是,艾成文只是淡淡地看了刘一琳一眼,随即又扭头过去,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刘一琳手中摆弄着一支笔,见众人都朝她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就点头一笑,也并不过多解释,只是说道:“所以在此我只对夏想同志来郎市工作表示热烈的欢迎,而且我还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同志们,夏想同志确实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好同志。”
刘一琳先是吊起了大家的胃口,随后又轻轻放下,既没有提她为什么和夏想事先见面,又没有说明夏想怎么就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好同志,而且她的话还明显透露出一个信息——夏想昨天就已经到郎市了!
当然,更会让人浮想联翩,夏想和刘一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想再淡定,也隐隐也有些恼怒,刘一琳此举,完全是只顾自己不管他的感受的做法,分明就直接将他置于了一个极其不利的处境,不管她是出于何种考虑,都让他大为不满。
不过夏想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涵养,冲刘一琳微一点头:“谢谢刘部长的款待。”
等于也是当众承认了见面的事实。
众人心中惊讶,不过毕竟也是久经官场之人,愕然过后,都又恢复了平静。
路洪占咳嗽一声,脸上隐隐有不快,不知是因为被刘一琳抢了话不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少人言之前爱咳嗽,仿佛要引起众人的注意一样,或者只是一个平常养成的习惯——当官久了,说话前就喜欢清清嗓子,似乎不咳嗽一声就显示不出他的重要性一样。
“欢迎夏想同志来郎市工作,郎市环境优美,社会安定,刑事犯罪率很低,在全省的治安排名一直名列前茅……”与其说路洪占是致欢迎辞,不如说他在自吹自擂,向在座各位做工作汇报。
夏想倒没有什么表示,微笑聆听,倒是艾成文不干了,轻轻敲了敲桌子:“路书记,今天是见面会,不是工作汇报会,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艾成文的口气并不严厉,半是玩笑的口吻,引起了众人一阵轻笑。
路洪占也不脸红,哈哈一笑:“我就是喜欢言,一言就刹不住车,多亏了艾书记提醒,好了,我的话讲完了。”
“听了路书记的言,我就再插话两句。”刘一琳又及时站了出来,还是一脸让人舒适的笑容,“说到郎市的治安环境,我想夏想同志肯定深有体会,因为昨天夏想同志被一群人围攻,差点在郎市的大街上被人打上一顿,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急忙赶到现场帮他解围。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省委,路书记的治安环境安定的说法就成了笑话了……”
路洪占顿时脸色一寒:“真是这种事情?夏想同志怎么不告诉我?查清是谁干的没有?我立刻让人把他们抓来,好好修理一顿。”
夏想没说话,他现在知道是刘一琳和路洪占之间的过招,他当旁观者就可以了,就笑而不语。
刘一琳见夏想不出头,心里忽然想起了梅升平的提醒——不要测试夏想的聪明——她微一迟疑,犹豫是不是要见好就收,又一想,未必夏想就真如梅升平所说一样聪明,就又心中笃定,答道:“为的人是老贼!”
老贼的真名真姓夏想不知,但显然在座的人都清楚,因为刘一琳话一出口,不少人都脸色微微一变。估计他们不仅仅清楚老贼是谁,更清楚老贼的后台是谁。
哦呢陈,能让几名常委闻名变色,真是了得。
路洪占还好,脸色虽然也是有所变化,不过很轻微,他一拍桌子:“太胆大包天了,明天我就抓他进局子,谁敢给郎市的面上抹黑,就办谁!”
路洪占一表态,众人就都看向了夏想,意思是,夏想也应该适当地表示一下,给一个台阶下。不料夏想只是一脸微笑,却不开口说话。
第一次不动声色的过招,就让不少人明白了一个事实,夏想和气归和气,既不张扬又不低调,似乎走的中庸之道,但有一点,他沉稳有度,不上当,该糊涂时糊涂,就深谙难得糊涂之精髓。
夏想不接话,刘一琳也不给路洪占台阶下,路洪占就有点下不来台。还好,李晓亮及时接话,替他圆了场:“今天是见面会,不要搞得太正式了,也不要说太多的题外话。见面会,就是见面认识一下。夏想同志刚到郎市,对郎市情况还不太了解,要给他时间嘛,对不对?”他转头朝夏想点头一笑,“我也以我个人的名义对夏想同志来郎市工作表示热情欢迎!”
李晓亮是市委秘书长,中等身材,微胖,相貌比较威武。他今年43岁,和艾成文一样大,不过看上去比艾成文要年轻一点。
主要是他比艾成文要瘦一些,虽然他比夏想要胖,但以他的年纪来说,还算胖瘦合适了。
夏想也对李晓亮表示了回应,对刚才的意外插曲,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见此情况,艾成文就和坐在他对面的伍晓明对视一眼,悄悄使了个眼色。
伍晓明会意,呵呵一笑:“一个个介绍太慢了,眼见就要下班了,晚上还有专门为夏想同志准备的接风宴会,我想夏想同志也累了,估计早就想吃饭休息了,所以就由我代劳,替刘部长、涂市长、潘部长、田司令员,再加上我本人,一起热烈欢迎夏想同志来郎市工作!”
掌声四起。
伍晓明是郎市下辖的县级市五堂市的市委书记,因为五堂市是郎市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县市,京城一出城东就是五堂市,不少京城人都在五堂市买房子住,明是京城人,却住在五堂,因此五堂的房价很高。而且作为郎市和京城直接接触的窗口,对郎市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五堂市委书记一向高配常委。
伍晓明是白面书生的形象,不过他的言挺有煽动性,说不定以前做过宣传方面的工作。夏想却看得明白,伍晓明的话再有鼓动性,他作为一名排名不是十分靠前的常委,在常委会上也没太大的号召力。众人都响应地鼓掌,应该是另有原因。
夏想没有看到刚才艾成文向伍晓明使眼色的举动,但他也隐隐猜到,伍晓明应该是艾成文的坚定同盟。
几个没有单独和夏想说话的常委是宣传部长刘凯、副市长涂筠、统战部长潘树枝和军分区司令员田慧书。
宣传部长刘凯年纪稍大一些,5o岁了,穿中山装,戴老花镜,十足一个教书先生的形象。
副市长涂筠4o岁出头,是一名身材丰腴、相貌清丽、不苟言笑的女性官员,虽然说4o多岁的女人用相貌清丽来形容有点不太恰当,但涂筠保养之好,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以为她已经4o多岁了,看不去不过28岁左右。
不细看的话,她甚至比刘一琳还显得年轻。
涂筠28岁时,估计有着萝莉一样的面孔。也不知道以她的容貌,怎么就在步步惊心的官场之上,坐到了副市长的高位,还是常委副市长。
郎市市委班子有两个女性常委,女性官员在市委班子的比例之高,在燕省当为第一,也算是充分体现了妇女的政治地位的提高。
统战部长潘树枝名字很怪,人却长相普通,45岁的年纪,面无表情,开会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好象心情沉闷的样子。
军分区司令员田慧书个子不高,身材很健壮,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类型。他坐在末席,目光总是飘向天花板,没人叫他,绝不多说一句话,似乎神游物外,人在会场,心在远处。
散会后,夏想先回办公室,晚上还有宴会,是市委班子单独请他的欢迎宴会,必须要去。各地有各地的传统,夏想就算不想借机和大家交流一下感情,也有不少市委的领导想乘机吃吃喝喝,明是请他,实际上也各有心思。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敲门,夏想以为是李财源,因为刚刚常书欣说,李财源要来向夏想表示感谢,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人是涂筠。
市政府班子有三个常委,古向国是一把手,自不用说,还有两人就是他和涂筠了。虽然他是常务副市长,但在级别上和涂筠一样,而且如果涂筠更深得古向国的赏识的话,就算他是常务副市长,也未必有她在市政府吃得开。
夏想很有礼貌地起身相迎:“涂市长来了,快请坐。我来给你倒茶……”
其实夏想是有意试探,就是要放低姿态,等他拿起水壶亲自给涂筠倒上水之后,涂筠还是神色淡淡没有什么表示,坦然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也不知是没有意识到常务副市长亲自倒水是一种抬举,而她不过是常委副市长,理应谦让才对。
夏想见涂筠十分托大,没有一丝谦恭的意识,也不生气,呵呵一笑:“请问涂市长找我,有何贵干?”
涂筠有点走神,愣了一愣,才又放下手中的水杯,说道:“听说夏市长想用李财源?您是不是不清楚李财源的个人问题?”
“我很清楚他犯过什么错误,不过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没有前途,而且也未必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夏想不解地看了涂筠一眼,心想涂筠怎么也关心起李财源的事情了,难道说李财源当时的事情惹了众怒?
涂筠疑惑地看了夏想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嘴,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以后大家一起共事,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您,李财源会是**烦。”
说完,涂筠微一点头,转身走了。
夏想望着涂筠还算曼妙的背影,心中却没有一点不安分的想法,在他眼中,涂筠不但态度不太友好,而且还有点托大,将他给她倒水的举动当成了理所当然,估计她在市政府班子之中,也一向高人一等惯了。
不该来的来了,该来的却没来,李财源并没有如期出现。
晚上的宴会,本来邀请了全体常委和部分中层干部,中层干部差不多全数到齐了,常委中却有五人没有出现,借故有事推脱不来。一共13名常委,几乎少了一半,就让欢迎宴会的阵势大打折扣,也充分显示出了夏想的份量不够,或者说,有人在故意给他难堪。
初到郎市,必然会有方方面面的阻力和绊子,夏想早有心理准备。没来的几个人分别是副书记张樱籍、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路洪占、宣传部长刘凯、军分区司令员田慧书和统战部长潘树枝,其中张樱籍、路洪占和刘凯的缺席,份量很重,几人都是市委中的实权人物,故意借故不来,相当于直接落了夏想的面子。
夏想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今天几人不给他面子,他也会记在心上。
古向国对于几人缺席,没有任何解释,艾成文还好,还特意向夏想做了说明,说是几人正好有事,也是有安慰夏想的意思。夏想对艾成文的思想工作表示了感谢,并对几人不出席宴表示完全理解。
宴会举行了一半的时候,古向国接了一个电话,借口有事提前离开。涂筠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想走又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艾成文偷眼一看,见夏想一脸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不快流露,心中也是暗暗赞叹,一般人受到这样的冷落,都不可能不受影响,都会生气,难得夏想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气量,有大将之风。
不过艾成文随即又想,不动声色只是表明夏想度量大,未必就说明他有真本事。郎市一班人,不但不团结,还互相拆台,再加上有人和省委近,有人和京城近,甚至还有人和津城的投资商利益一致,是一滩泥沙俱下的浑水,再有还有哦呢陈和王蔷薇的影响力,夏想再有手腕,也很难在郎市有所作为。
不管是京城还是省委,都想完全控制郎市而不能,夏想不管是谁的棋子,在郎市注定走不出一条光明大道。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夏想依次向众人表示了感谢,然后艾成文正要宣布宴会到此为止时,忽然雅间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艾书记,我可以进来吗?”
不提艾成文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就是一般人听到这么动听并且微带哀求语气的声音,也不忍拒绝。艾成文疑惑地看了众人一眼,微一愣神:“请进。”
门一响,一个人推门进来。
市委宴请夏想的雅间装修得金碧辉煌,又在灯光的映射之下,亮如白昼,并且花团锦簇,可以说十分奢华夺目,但当来人一进来,偌大的雅间之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只觉得灯光一暗,被来人光彩照人的容颜一比,似乎连灯光都自惭形秽,收敛了几分。
笑意盈盈站在门口的人,正是茉莉——但她是金茉莉还是银茉莉,夏想认不出来,想必所有人都弄不明白,因为她一身黑衣,不金不银,无从判断。
今日的宴请是在凯撒酒店举行的,凯撒酒店是哦呢陈的产业,也是市委的定点酒店,茉莉在此出现,不足为奇。
不过茉莉眼波流转,在人群中一转,最后落在夏想身上,嘻嘻一笑:“夏市长,爸爸说了,因为无意中冒犯了您,今天特意让我来向您道歉,今天所有的消费不但免单,还人人有礼物赠送,请各位领导慢行一步,到楼下签名领取礼物。”
说完,她又向艾成文眨了眨眼睛,一脸讨好的笑容:“艾书记,您不会嫌我没有先给您打招呼,您就生气了吧?”
娇艳如花的容颜,娇声娇气的撒娇式的口吻,任何男人在她面前都没有抵御之力,况且茉莉一身黑衣,曼妙玲珑,尽显女人最傲人风姿,当前一站,不用开口,只是眼波流转之间,就让无数人为之眼热心跳。
艾成文也不例外,哪里还在意什么官场规矩,满脸堆笑:“哪里,哪里,你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不但不怪你,还要谢谢你和陈总的免单……呵呵,不得不说,夏想的面子还真是不小。”
艾成文的目光落在茉莉身上,有贪婪有不甘,还有一丝所求不得的遗憾。是呀,茉莉不是别人,她娇艳欲滴,却几乎没有可能得手,因为她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父亲。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哦呢陈会这么给夏想面子,没有提前离开的人都暗暗庆幸,幸好没有早走一步,哦呢陈如此抬举夏想,岂不是说明,今天不来的人不给夏想面子,就等于不给哦呢陈面子?哦呢呢让众人去签名领取礼物,是不是就有查明到底谁来谁没有来的用意?
真要是如此的话,得赶紧巴结一下夏市长才行。不少人心思一闪,立刻想起上一任常务副市长和哦呢陈的亲密关系,并且有传闻说瑞市长贪污了上千万,但还是全身而退,都是哦呢陈在背后保他!
不少人暗暗心惊,今天的事情,还真是出人意料,难道是夏市长和哦呢陈联手设的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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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平静,火中取栗
不提众人心思各异,猜测不定,见夏想也是一脸惊讶,似乎对茉莉的出现也十分吃惊,就不免又让人猜想,难道夏市长没有和哦呢陈联手,今天的事情,他也蒙在鼓里?
猜不到就不用费心猜了,反正他们只是跟随的命,没有决定的权力,谁势力大就听谁的话就行了,操心的人是艾书记和古市长才对,对了,古市长提前走了之后,哦呢陈才来这么一出,看来,也是有意闪过古市长的意思。
以后郎市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得尽快站好队才行。
不过又一想,今天也算是来对了,不但有免费吃喝,还有礼物可拿。谁都知道哦呢陈出手一向大方,他赠送的礼品没有低于2ooo元的,而且都是高档实用的礼物。
赚了,今天是赚到了。不少人喜笑颜开。哦呢陈尽管出手大方,但许多人清楚自己的份量,还不值得哦呢陈送礼,今天能拿到大名鼎鼎的哦呢陈的礼物,还真是沾了夏市长的光。
夏想却没有一丝高兴,哦呢陈此举,完全是将他高高抬起并且要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的做法。越高抬他,越会引起其他常委的嫉妒和提防!
哦呢陈不是想有意将自己捧杀,就是要一步步将自己推向他精心设计的陷井……
夏想虽然能猜到哦呢陈的用心,却无法阻止众人有便宜不拿,不过他心中暗笑,哦呢陈也未必真想和他交朋友,或者想让他利用职务之便,给他什么便利,也许是另有谋算也未可知,不管如何,哦呢陈有他的张良计,自己也有自己的过墙梯。
且拭目以待好了。
别人示好,他自然不能托大坦然受之,就忙站了起来,笑道:“替我谢谢陈总的好意,陈总真是太热情太客气了,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郎市人民的热情好客,对以后在郎市工作更充满了信心。有时间我一定当面谢谢陈总,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夏想抱抱拳,一脸诚意。
茉莉吐了吐舌头:“夏市长才是客气,一点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爸爸还说了,他有机会一定要向您当面赔罪。”
赔罪?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以哦呢陈在郎市的呼风唤雨的地位,他什么时候说过向人赔罪的话?就是艾成文也没有能力压哦呢陈一头,让哦呢陈说出软话!夏想和哦呢陈之间到底出什么过节,值得哦呢陈如此兴师动众,还让他的宝贝女儿出面,故意当众示好?
艾成文目光闪动,阴冷地扫了夏想一眼。
刘一琳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想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茉莉的身上,多有猜测之意。
倒是纪委书记吕一可谁也不看,只是低头喝酒,脸上隐隐有一丝无奈的笑意。
……
宴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在楼下领取了一份礼物。不出众人所料,礼物是名牌的领带和衬衣,市场价值在2ooo元以上。有吃有喝有礼物拿,就是好事一件,所有人都喜滋滋地离去,对夏想也心存了一份感谢。
感谢归感谢,小利益不足以让人记住夏想的好,或许转眼就忘。
夏想在楼下没有见到哦呢陈——当然不会见到,哦呢陈要是露面,就不会让他的女儿抛头露面了——不过他一直没有认出茉莉到底是金茉莉还是银茉莉,问她,她笑着摇头。
不管了,以后再说,毕竟哦呢陈在郎市布局很久了,他初来乍到,想要有一番作为,要先入乡随俗再说。
晚上,夏想住在了市委招待所。有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很热情地要替他收拾东西,被他婉拒了。郎市处处陷阱,有政治上的坑,说不定就有桃色坑,他才不会没有素质地和女服务员生什么。
快睡下的时候,刘一琳打来电话,说有话要和他谈。夏想毫不犹豫地以太晚了不方便为由,拒绝了,刘一琳为人太过精明,尤其是在常委会上的一幕让他不好接受,也要适当保持一点距离为好。
两天后,郎市人大召开会议,选举通过了夏想的副市长任命,人大主任艾成文亲自向夏想颁了任命状,算是在法定程序上确定了夏想副市长的职务。
当天下午,市政府召开常务会议,重新调整了政府班子的分工,会议决定,夏想同志为常务副市长,分工如下: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分管财政、税务、农业及农村、农机、民政、街道、乡镇、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再就业、水利、人口和计划生育、林业、扶贫开、供销社、老龄、残联、气象、地震、行政教育工作等。
尽管夏想分管了最主要的财政和税务,但涂筠分管了展改革、科技、重大项目、知识产权、高新技术产业园区、高新技术产业带、留学生创业以及电信运营等工作,也是大权在握,其中有些工作也很重要,本该是常务副市长的管辖之内,比如重大项目和高新技术产业园区,以及城建方面的工作。
城建方面的工作不归涂筠,由另一名副市长邵丁分管。邵丁的性格和吴港得有点象,据说以前也干过城管,当然他长得五大三粗,十分威武的样子,又非吴港得的瘦弱可以相比。
人大会议一开,政府常务会议一落实,夏想的常务副市长的位置,算是走完了所有的程序,夏想正式成为法律意义上的郎市副市长!
同时,因为夏想上任带来的喧嚣和热闹,也悄悄平息,郎市,重新步入了轨道,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和秩序。
夏想开始投入到工作之中,就立刻忙得不可开交,毕竟涉及到交接和熟悉情况,一大摊子事情一下压到头上,确实让人应接不暇。好在夏想年富力强,年轻的优势尽显,总算在三天时间之内,初步完成了交接和摸熟了基本情况。
按说瑞根在退下之前,应该坚持到最后一刻,等夏想上任再退下。瑞根却以身体不好为由,提前几天卸任,而且在交接工作的时候,他只来了市委一趟,只和夏想照面没有半个小时,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好象生性在市委多呆一分钟一样。
不过虽然只是半个小时的接触,也让夏想对瑞根有了初步的印象。
6o岁的瑞根精神状态极好,红光满面,头梳理得一丝不,一看就知道平常很注意保养。他身材高大,走路时昂阔步,快步如飞,只看走路的姿势还以为他是一个性格风风火火的人,但实际上并不尽然,在交接工作时夏想就体会到了他的细心和稳妥的一面,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得十分周到,几乎无一遗漏。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许多以前的大小事情、经手人,甚至数据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夏想也暗暗佩服瑞根的记忆力和细致的工作态度,对他赠送的秋海棠又当面表示了感谢,瑞根哈哈一笑,连连摆手:“不要谢我,不要谢我,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秋海棠是陈阿同志送我的,我本人又不会养花,它又在办公室长得旺盛,还是让它留下好了。”
夏想又对瑞根积极配合工作表示了谢意,邀请他有空常来市委看看,瑞根爽快地答应了,也请夏想有时间到他家中作客:“听老常说夏市长一个人在郎市,没有带家属过来?有时间就来家里坐坐,我老伴还是挺会做饭的,保你吃得满意。”
可以说,夏想和瑞根的初次见面,甚至可以用相谈甚欢来形容,但夏想却明白,瑞根在表面上的粗枝大叶和豪爽下面,也有一颗深不可测的机心。
当然也可以理解,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人,会没有几分心思?开玩笑,没有水平的人怎么可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况且他还是曾经被哦呢陈列为天字第一号的人物。
总算忙过了第一波工作之后,夏想终于有了一点空闲之时,就一边浇花一边想事情,哦呢陈专门送给瑞根的秋海棠,应该说是两人关系密切的见证,瑞根怎么会不搬走?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浇完花,夏想坐到椅子上,伸手倒水喝,喝了两口水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来郎市也有几天了,也指定要李财源担任他的秘书,直到今天,李财源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太过分了一点,夏想不免生气。最近一忙就忘了秘书的事情,事事亲为,怪不得总觉得缺了什么,累得不行,没有秘书还真不习惯。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常书欣。
结果常书欣却说,李财源请了病假,已经有三四天没有上班了。
夏想微一沉吟,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夏想分管的一摊子工作,事情也不少,确实需要一个帮手。郎市的八大支柱产业,大电子信息、会展旅游等先导产业、汽车摩托车配件业、农畜产品及加工、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印刷包装、新型建材、房地产,等等,虽然归他分管的不多,但也农畜产品及加工以及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一块儿,也是他负责的摊子。
郎市的经济结构还算平衡,没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当然也是和郎市的经济展不快以及经济规模不大有关。重工业和轻工业都不太达,郎市建市时间晚,城市年轻,产业结构的负担轻,调整相对容易。比之其它老工业基地,经济压力小得多,可以轻装前进。
郎市经济的布局,基本上形成了以电子信息、休闲商务两大标志性产业为“塔尖”,以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新型农业为“塔身”,以传统优势产业为“塔基”的金字塔型现代产业体系,以夏想的眼光来看,也不得承认布局十分合理,是合理的长远展规划。
哪里都不缺人才,郎市的经济结构合理且有放眼长远的目光,如果是出自艾成文,艾成文也确实不简单。
夏想更清楚的是,任何地方政府在飞上涨的高房价时代,都有卖地展房地产的想法,因为房价的上涨带动gdp的增长最有效果,也最直接,而且还最省心,可以没有风险不用操劳地坐享其成,这也是为什么地方政府纵容高房价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郎市,早晚也会受到高房价的困扰。
现在京城的扩大和飞涨的房价,已经让不少京城人将目光投向了燕省的房子,作为离京城最近的郎市自然当其冲,而作为郎市下辖区中离京城最近的五堂市,更是京城人在京城以外购房的选目标。
后世,五堂市的房价也一度爆涨到一万元一平方米以上,而五堂市虽然和京城比邻,但收入却差了许多,不少京城的炒房客让五堂市民怨声载道,因为房价的过度上涨,让他们的生活负担加重。
现阶段,五堂市的房价已经比郎市高了一个档次,比燕市还要高出不少,此时,已经有不少京城的炒房客来五堂市投资房地产,就是准备坐等升值,大赚一笔。
……
夏想理清了思路,整理好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正准备下班,有人敲门,刘一琳一脸浅笑走了进来。
“夏市长,晚上去哪里吃饭?正好我也一个人,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了,也好有个伴。”刘一琳的家庭状况夏想略知一二,她结婚了,但丈夫不在身边,远在齐省青市。
刘一琳也不知是走得过急,还是办公室暖气过热,她胸膛起伏,双颊红润,3o多岁女人的成熟风韵流露无遗,不得不说,再想到两人要独处,确实容易让一般男人浮想联翩。
幸好,夏想不是一般男人。
夏想就婉拒了刘一琳的好意:“我晚上约了人,不好意思刘部长,下次我请你。”
刘一琳显然没有想到夏想会拒绝,还是微一失神,随后又努力平静了下来,点头一笑:“也好,既然夏市长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夏想送刘一琳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知道李财源住在哪里吗?”
夏想还真问对人了,刘一琳身为组织部长,在上次提拔风波中,也查阅了李财源的个人资料,知道他的家庭住址。
……
夏想并没有直接去李财源的家,而是一个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前去吃饭,打算饭后再去。他并没有约人,只是不想和刘一琳一起吃饭而已,倒不是怕招惹什么是非,而是有意和她疏远。
刘一琳心思太深,有几次都是有意试探他,或是借他之力来挑出事端,就让他心中不喜。现阶段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而且实际上,他在郎市人生地不熟,也无人可约。当然也不是没人请他吃饭,至少市政府班子里,有意向他靠拢的人也有不少,而且他分管的工作范围之内,也有不少企业和老板要请他吃饭,他都婉拒了。他连哦呢陈的宴请都不会去,别人的请客吃饭,他也暂时不愿抛头露面。
郎市情况太复杂了,要走一步看三步才行,也确实比他想象中要险象环生许多,他才来不久,连艾成文和古向国的立场都还没有弄清楚,以及市委各常委之间各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一无所知,才不会冒然就一脚迈出。
夏想来到一家还算有特色的饺子馆,名字叫凯卓饺子,要了半斤,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连若菡来电,他就笑了,接听之后说道:“我正在吃饭,你打电话过来,是不是你正在做饭,忽然想起了我一个人孤单,就打电话来安慰我一下?”
“呀,你太神了,一猜就中。”连若菡开心地笑了,“要不要我现在过去陪你?一个小时就到了。”
连若菡的声音在夜里,别有诱惑之意,尤其是她故意尖着嗓子说话,就让夏想想起了许多和她在一起时的迷醉的夜晚。
“别了,晚上开车不安全,再说我刚安稳下来,等过两天再说。”夏想也很想连若菡,不过眼下他在郎市的一举一动还会有人暗中关注,还是低调一段时间再说,“郎市的情况很复杂,我初来乍到,先当个老实人比较好。”
“你要老实了才怪,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一团乱麻。”连若菡对夏想的处境浑不在意,或许在她眼中,没有夏想解决不了的困难,“对了,今天爷爷和爸爸还提起了你……”
“说我什么了?”夏想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其实还是倾耳细听,现在吴老爷子和吴才洋提起他,可不会是随意一提,应该和他前来郎市上任有关。
“爷爷说,你的路子走得很危险。”连若菡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显然她并不认同吴老爷子的话,“爸爸说,路是自己走的,危险,但未必没有收获。”
吴才洋骨子里还有冒险性格,看来他前来郎市,在吴才洋眼中,就算是火中取栗,只要成功了,再危险也值得。
但问题是,谁才是郎市大火中的栗子?夏想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摸清郎市的关键的一根线在哪里,是哦呢陈,是艾成文,还是古向国?又或者说,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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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开局,拨云见日
被人摆布的感觉实在不好,夏想就很有怨气地一口吞下一只饺子,含混地说道:“其实郎市的饺子不难吃。”
连若菡一下生气了:“你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不是?男人都是一个德性,都想着有自由自在的一天,你现在放飞了,身边肯定有新人陪了,再见!”
说再见还真再见了,电话挂断了,夏想哑然失笑,真是一个饺子引的误会。
想再给连若菡拨过去,电话又响了,居然是古玉:“要不要我过去陪你?我现在在京城,过去也就是一个小时就到了。”
夏想一个饺子噎在嗓子里,差点吐出来,古玉怎么说话和连若菡一个腔调?他强行咽下之后,才问:“别添乱,好好在京城呆着,听话。”
“逗你玩呢,我在燕市,没在京城。就算在京城,也不去看你,哪里有送上门的便宜事,你得主动来京城看我才对。”古玉好象也在吃东西,边吃边说,“爷爷也在燕市,我在陪他吃晚饭……”
夏想一激灵:“你在陪他吃饭,当着他的面和我用这种口气说话?”可是吓了一跳,老古一听就能知道古玉近乎撒娇的口气,是一个女人向她的男人讨好的口吻。
古玉压低了声音:“告诉你,爷爷刚才遇到一个熟人,去旁边说话去了,还没有回来,不过他正在朝这边张望……”她估计也是有意在捉弄夏想,就是要制造紧张的气氛,“哎呀,爷爷走过来了,我要挂电话了。”
说挂电话,却一直没有挂,沉默了小片刻,她才咯咯笑了起来:“吓死你,胆小鬼。行了,不和你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爷爷说,郎市的情况比较特殊,要从大处着眼,从小处落手。”
老古应该知道一点关于郎市的内幕,有时间找他谈谈才好。夏想接完古玉的电话,也吃饱了,就听见邻桌一男一女在吵架。
男:“我不同意你去卓越公司上班,卓越公司是哦呢陈的公司。”
女:“我不管是谁的公司,只要薪水高,待遇好,我就去。卓越公司那么难进,我好不容易通过了面试,你说不让我去就不去?你养我?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
男:“哦呢陈不是好人,你长得这么漂亮,去了他的公司,万一被他看上了你,你还能逃出他的魔掌?他祸害了多少女人,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
女:“那是有人造谣,有人故意在污蔑他。哦呢陈是大慈善家,每年捐款全郎市第一,再说他5o多岁了,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你别疑神疑鬼了。”
男:“你不懂,男人在一件事情上最执著了,永远就不会改变,就是18岁时喜欢18岁的女人,28岁还喜欢18岁的女人,一直到58岁时还是喜欢18岁的女人!”
女:“我都23了……”
男:“……”
夏想笑了笑,起身离开了饺子馆。哦呢陈是燕市第一慈善家他早就知道了,市政府有相关资料,但却有人说哦呢陈好色,祸害了许多女人,却是第一次听说。有时也要听听民间的声音,才更有利于他了解哦呢的所作所为。
尽管在他看来,刚才和男朋友吵架的女孩,实际上并不漂亮。
11月,郎市已经全面进入了冬天,夜风吹来,寒冷袭人。夏想走过一条昏暗的胡同,然后进入了一处陈旧的小区,来到了3号楼3单元,上了3o2室,敲响了房门。
……
李财源确实病了,不过不是身体有病,是心病。自从他听到夏市长要重新启用他当秘书的一刻起,他先是泪流满面,熬了几年了,没想到还有出头的一天,还以为他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地交待了,却还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但随即生的一件事情,立刻将他的热情浇灭。
副市长涂筠找他谈话,谈话之后,李财源感觉犹如数九寒天从天而降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尽管涂筠说得还算含蓄,但他还是听得明白,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担任夏想的秘书!
左思右想一番,李财源也清楚他目前的处境,除了乖乖的听话,别无他法。夏想初来郎市,不明白郎市局势的险恶,不清楚背后黑恶势力的嚣张和庞大,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前途而连累了夏想。
毕竟夏想是市委领导中,赏识他的唯一一人。知遇之恩,让李财源感激涕零。
李财源最后决定,请长期病假,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逃避一段时间再说。他既不能直接拒绝夏想,又不敢说出真相,只好当起了鸵鸟。
李财源家境不好,妻子沈乐雪有病,常年卧床,还好儿子李一小懂事,小小年纪就会照顾人,已经能帮妈妈换衣服,还可以帮爸爸洗碗,才7岁的小人,就和大人一样,知道节约一滴水一粒米。
因为家里确实穷得不成样子,只靠李财源一个人的工资,不但无钱医治妻子的病情,连吃饭都成问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点不假,李一小人不大却知道了生活的艰辛,每天在饭后都是先收拾好碗筷,然后才去写作业。
今天早早吃完晚饭后,李一小就去乖乖地写作业,刚写到一半,就听到有人敲门。
记忆中,家中很久没人来过了,自从妈妈病了以后,不但没有人来串门,连一些亲戚也不来往了。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李一小比同龄人见多了世态炎凉。
会是谁呢?爸爸正在帮妈妈按摩,他就大着胆子打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叔叔。叔叔年纪不大,英俊帅气,在他看来比他们学校最帅气的英语老师还要英俊几分,就让他立刻产生了好感:“叔叔你找谁?”
“李财源在不?”夏想微微一愣,也猜到了眼前的孩子应该是李财源的儿子,又见他手中还拿着笔,不由一下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生怜惜,摸了摸他的头,“几岁了?你叫什么名字?”
“7岁了,我叫李一小,就是李家的一个小孩的意思。”李一小见夏想特别和善,就一点提防之心也没有,开门让夏想进来,见夏想手中还拎着水果,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家里别说吃肉了,连水果也没有一个,冬天又是水果最贵的季节,夏想买的水果也都是最贵的品种,立刻就勾起了李一小的馋虫,到底是小孩,不会掩饰,就露了怯。
夏想就拿出一个水果:“去,洗洗。”
李一小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禁住水果的诱惑,接过去飞快地跑了。
夏想一进门就知道李财源家境不好,客厅中除了一个沙和茶几,几乎没有别的家俱,连电视都没有,家里也没有装修,墙上因为年深日久,还有许多泛黄的水渍,地板上也是黑呼呼的一片,仔细一看,竟然是水泥地面。
作为一名在市政府工作的副科级干部,李财源的日子过得也太穷了。
正要里屋帮沈乐雪按摩双腿的李财源听到外面有声音,他没想到会来客人,一边端起水盆向外走,一边说:“一小,好好写作业,别分心。快考试了,要加紧复习。”
一到客厅,他一下愣住了,眼前的人不是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夏想又能是谁?
真是夏市长?李财源一惊慌,手中的水盆就跌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溅了一地水。他急忙手忙脚乱地捡起水盆,又觉得不妥,就又将水盆放下,语无伦次地说道:“夏,夏市长,怎么是您?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病了?不过看你的样子,生龙活虎的,应该不是身体有病,而是有心病了。”夏想呵呵一笑,弯腰帮李财源捡起水盆,递到他的手中,“你住在3楼,楼下还有住户,哐当一声,会惊着楼下的邻居,不太好。”
在李财源的印象中,郎市市委的主要领导们,虽然也有亲民的一面,但表演的痕迹过重,每年也就是逢年过节到贫困家庭看望一下,说一些套话官话,打着官腔,还要上上新闻和电视……他从未见过如夏想一样平易近人的领导,不是伪装的亲民,而是实实在在地让人感动。
一个细心到连掉个水盆就怕惊动楼下邻居的领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官员,他是一个活生生的让人感觉到真实的党员干部。
“夏市长,我……”李财源欲言又止,夏想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确实是心病了,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健康得很。
夏想伸手制止了他:“先不说了,先说说嫂子怎么了?”
透过没有关紧的房门,夏想看到了卧床不起的李财源的妻子,心中莫名一紧。
他没有想到,李财源的家境如此艰难,也没有想到,李财源会是一个对卧病在床的妻子还不舍不弃的人,这样的人,会出生活作风问题?
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出了车祸,撞伤了肝脏,下不了床……”李财源目光躲闪,不想让夏想进去。
夏想不是医生,但也知道情况应该不是很严重,就很严厉地问道:“应该可以治好,为什么不去医院?”
李财源低下了头:“家里没有一分钱可以用来治病了,所有的钱都花光了。”
说话间,李小一将洗好的水果切成了无数小块,端了过来,先递给夏想:“谢谢叔叔的水果,我还没有吃,请叔叔吃第一块。”
多懂事的孩子,夏想不忍让孩子失望,就拿起一块:“先让妈妈吃。”
“不,要先让爸爸吃,妈妈说了,爸爸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一家人,他最累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倒了,家也就倒了。”李一小说话时,还眼巴巴地瞪着盘子里的水果,一看就知道眼馋得不行。
夏想感慨万千,只是一盘最普通的苹果,就让孩子馋成这个样子,这个家庭,还真是风雨飘摇,一吹就倒。
当李一小将苹果递到李财源面前,让他吃时,李财源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没用,我真没用,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我不是一个男人!”
夏想扶起了他:“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财源,男人可以流泪,但不要蹲着,哭也要站着哭!”
房间阴暗而充满了药味,夏想来到沈乐雪的床前,见床上的女人一脸蜡黄,骨瘦如柴,似乎有四五十岁的人,而实际上她才36岁。
一年前,沈乐雪还是公交公司的一名正式职工,虽然辛苦一点,每个月也有1ooo多元的收入,日子过得还不错。忽然有一天她在上班的路上,被一辆从侧面开来的汽车撞飞,随后被送到了医院,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公司在负担了前期的医药费用之后,就不肯再多出一分钱,而且还借故将她开除了公职,理由是在前一段时间她的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
而就她出车祸的同时,李财源在市委也遭遇了一生之中最大的转折,被人领着孩子闹到市委,结果正逢他提拔正科的关键之时,被人一闹,自然就落了鸡飞蛋打的下场。
而且他还从副市长秘书被人晾到一边,成了一名无事可做的闲散人员!
夏想越听,心中越觉得奇怪,一边是李财源被人陷害,一边是沈乐雪生车祸,一个好好的家庭转眼间支离破碎,难道仅仅是巧合?
沈乐雪说完她的事情,才现夏想一直站在床边,让一个大领导站着太说不过去了,忙招呼李财源请夏市长坐下,夏想摆摆手,轻轻拍了拍沈乐雪的胳膊:“嫂子不要客气了,我站着就行了,你养好身子,放松心情,我会尽快安排你住院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
夏想轻言细语地安慰,以及他真心地关照,让这个被社会遗忘的家庭充满了温暖,沈乐雪眼泪哗哗直流:“可不敢让夏市长为我的小事出面,我没事,能挺过去。”
李财源也忙说:“夏市长,您别管乐雪的事情,我们现在就挺好,能活着,能有一口饭吃,就知足了。”
夏想是何许人也,他从李财源闪烁的眼神和痛苦的神情之中已经看出,事情背后,绝对有重大隐情,恐怕沈乐雪的车祸和李财源的生活作风的风波,是同一个根源引起。
再想到李财源以前是邵丁的秘书,夏想隐隐感觉今天来找李财源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许李财源就是一条关键的线。否则,邱绪峰当初也不会特意提到让李财源担任他的秘书!
邱绪峰前几天就已经离开了郎市,离开前,邱绪峰没有提前通知夏想,也没有让夏想为他送行,而是上了高之后才打来一个电话:“夏市长,我回燕市了,今后,郎市就你孤身一人了,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帮不了你许多了,只能帮你介绍一个好秘书了。”
夏想笑骂:“你哪里是给我介绍秘书,纯粹是添乱。”
“李财源这个人,别看是个小人物,但如果利用得当,可当大用。不过具体他有什么用处,我也不太清楚,你也别问我,自己去挖掘,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哈哈。好了,走了,有时间回燕市的话,再一起坐坐。”
邱绪峰到了也没有告诉他,李财源到底有什么大用,夏想猜测,估计他也是真不知道。
正是因为有邱绪峰的提醒,夏想才有了今日之行。
夏想和李财源来到客厅,见李一小已经风卷残云一样吃完了一个苹果,夏想暗暗叹息一声,将茶几上的水果全部交给李一小:“再洗两个苹果,想吃多少吃多少。”
李一小不敢接,只是看向了李财源,李财源本想说什么,但看到夏想坚定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在夏想面前,他想拒绝都开不了口,只好冲儿子微一点头。
李一小高兴地抱着苹果去了厨房。
“你的生活作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想直截了当地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就是我一个以前的同学,一直暗恋我,想让我离婚娶她,我没同意,她就恼了,就找到了市委闹事。”李财源心虚地看了夏想一眼,小声地说道。
“她的孩子,真是你的?”
“是……”
“嫂子的车祸,有没有抓住肇事司机?”
“没有,车没上牌,事后逃逸了,警方一直没有破案。”
“现在沈乐雪成了残废,你正好可以乘机和她离婚,然后再娶你的同学,不是正好?”
“我……”李财源一下涨红了脸,“我不是那种人。结之妻不下堂,我不会抛弃乐雪的。”
“那你就是想红旗不倒,彩旗飘飘了?你因为婚外恋而毁了整个家庭,而沈乐雪的车祸也说不定是因为你的婚外恋而引起的。”夏想十分严厉地说道。
“不是,不是我害的乐雪!”李财源竭力辩解。
从房间内传来了沈乐雪压抑的哭声,先是呜呜咽咽,后来就如决口的河水一样,是一种痛苦到了极点的哭泣,仿佛生活的苦难终于压弯了脊梁,让苦难终于有了泄口一样。
“财源,你不用再背黑锅了,都告诉夏市长吧!”沈乐雪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包含着悲愤和不甘。
李财源握紧了拳头,看了夏想半天,好象在确定夏想可信一样,终于他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夏想面前:“夏市长,我是被人陷害的,乐雪也是被人故意下的毒手,求求您救救我们一家人!”
[comm]
第784章 出手,另辟蹊径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让常书欣安排李财源即日上任,担任他的秘书。常书欣为难地说:“李财源病了,还没有上班……”
“打电话让他立刻上班,再不上班,开除公职。”夏想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好嘛,请他当秘书,他还拿了架子了,我还是不是市委领导?”
常书欣吓了一跳,夏市长上任一周多了,从来还没有过火,今天一火,也挺吓人,领导就是领导,都有不小的官威。
常书欣忙答应着去照办,不一会儿就回来交差:“怪了,李财源今天刚刚上班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报道,不过还需要组织部交接一下手续,好象主管处长不在。”
“手续以后再补,市委内部的调动,哪里有这么麻烦?”夏想很不耐烦地挥挥手,“对了老常,你也指定一个副秘书长对应我的工作,有事总找你,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常书欣是政府办秘书长,主要对应古向国的工作,夏想刚来,有事指挥他几次还可以,次数多了,他没意见,古向国还会有意见。
常书欣立刻照办,他不是不想为夏想服务,而是古向国为人一向细心,如果知道他天天为夏想服务,肯定会有不好的想法。实际上,他已经找好了对应夏想的副秘书长——汤化来。
汤化来在政府办公室排名第三,对应夏想有点不合规矩,但排名第二的副秘书长石张于对应的是副市长涂筠,就是在瑞根担任常务副市长时也是如此,因此,常书欣还小心地向夏想解释了一番。
夏想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常书欣从夏想办公室出来,在楼道中站了片刻,然后向右边走去。右边,是古向国的办公室。
常书欣敲门进去,见涂筠正好也好,就向两人汇报了一下夏想的情况:“古市长,涂市长,夏市长非要用李财源担任秘书,他是领导,我不好劝阻。”
“李财源不是请了病假了,怎么又回来上班了?”涂筠一脸惊讶。
“我也不清楚,今天一早他就自己来了。”常书欣小心翼翼地看了古向国一眼,见古向国没有表示,又说,“要不要再暗示他一下,让他再请病假休息一段时间?”
“不用了。”古向国摆摆手,一脸严肃,“既然夏市长非要重用李财源,我们也要适当做出让步,夏市长在省委关系很深厚,一个秘书问题再闹得不愉快,也不合适。敲打李财源的事情,不用非得我们出面,也有人比我们还要着急。”
“还是领导英明。”常书欣不失时机拍了一记小小的马屁,又多说了一句,“我觉得夏市长人太年轻,才没几天,就因为李财源的事情了火,还是有点沉不住气。古市长,在李财源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过于防范他了,他……”
古向国一摆手,制止了常书欣再说下去,“对于夏想,还是要以防范、架空为主,他来路不明,背景复杂,如果在郎市好好呆着还行,如果想到处插手事情,就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还有,汤化来对应夏想的工作,是不是可靠?”
“化来一直是瑞市长的对应副秘书长,他在市委时间不短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数。”常书欣连忙回答,目光不经意落在涂筠身上,心中却想,涂市长越活越年轻了,都4o岁了,身材还这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她的丈夫经常出差在外,她天天好象都有滋润一样,也是怪事。
……
夏想端坐在椅子,看着坐在下的汤化来,一脸若有若无的笑容。
汤化来38岁,很瘦,穿一件灰色上衣,显得衣服里面空荡荡的,他有点不太注意个人形象,胡子都没有刮干净,因为抽烟过多的缘故,牙很黄,右手的两根手指上面全是烟黑,估计都浸入了皮肤之中。
他的旁边,坐着李财源。
汤化来对于安排他对应夏想的工作,早在预料之中,因为在政府办公室之中,只有他还没有对应服务的副市长,而且他以前就是对应服务瑞根市长,再和夏市长对应,顺理成章。不过在他眼中,和德高望重的瑞市长相比,夏市长真是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他今年38岁了,比夏市长大了将近1o岁,夏市长已经是副厅级,而且还是市委常委,而他只是副处,还只是政府办公室一名普通的秘书长,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当他看到坐在他身边落魄的李财源时,心理稍微平衡了一些。但随即又想到夏市长在市委中的处境,不上不下很尴尬,甚至无人可用不得不用李财源担任秘书时,他又难免心中郁闷,跟着夏市长,以后能有什么前途才怪。
夏想虽然并不清楚汤化来的所思所想,但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一二,也不明说,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以后财源和化来要好好合作,共同做好手中的工作。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郎市的形势我也了解了一些,不过还不够深入,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就当面说出来,和我共过事的人都知道我的为人是,从来不会亏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夏想的话是许诺,也是试探。
汤化来看了李财源一眼,见李财源纹丝不动,他就犹豫了一下,说道:“夏市长,郎市是一个年轻的城市,有活力,有潜力,您来郎市担任常务副市长,是一次重大的机遇和挑战,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和……”
夏想打断了汤化来的套话:“化来,你以前和瑞市长接触比较多,说说你对瑞市长的看法。”
汤化来一愣,夏市长不问现任的市长和副市长,却问卸任的瑞市长,是何用意?但不管领导是何用意,既然领导问,就必须回答,他就想了一想,谨慎地说道:“瑞市长工作严谨,作风扎实,对人和蔼可亲,郎市市委所有人都非常尊重他……”
“呵呵,好了,好了。”夏想很随意地笑了,虽然不明说汤化来说的全是废话,但两次打断他的话就已经暗中表示出了不满,“化来,我比你年轻几岁,但你可能不清楚,我的心理年龄比你还要大。”
夏想此话可不是故作惊人之语,他两世的年龄加在一起,确实比汤化来还要大上几岁。
汤化来本来一直觉得夏想年轻,年轻就有年轻的不足,就是经验少爱听漂亮话,判断力差一些,不料几句话过后,虽然夏想没有刻意流露威严,更没有一脸严肃地打官腔,但他举重若轻的谈话风格,以及出人意料的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给他带来了莫名的威严。
尤其是他看到夏想年轻但却淡然笑意的脸庞,心中忽然一沉,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恐怕夏市长还不好糊弄,他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常务副市长,也不是什么官二代出身,虽然也有一个副省长的岳父,不过没听说过他的岳父在他升迁过程中起过什么重要的作用,肯定也是他个人能力突出。
转念又一想,就算夏想在省委有后台又能怎么着?问题是,郎市不少人不看省委的脸色,而且郎市不仅仅是政治上的强势就能决定一切,郎市还有一个哦呢陈!
郎市的局势……一想到郎市的现状,汤化来心中就是无比悲观,得过且过算了,谁也改变不了郎市的现状,夏市长想要有所作为,只能是碰得头破血流,最后狼狈收场。他就决定还采取和以前一样的工作态度,领导交待就去做,领导不说就后退。
汤化来下定了决心,反正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爱谁谁。
不料夏想接下来又很直接地问了一句话,让他再一次现他低估了夏想政治智慧。
“化来,对于财源的生活作风问题造成的不好的影响,你是什么看法?”夏想依然是笑着问,而且还是随意聊天的口吻。
夏想清楚一点,李财源和汤化来是现阶段和他走得最近的两个人,要么信任,要么提防,以郎市的现状来说,没有第…选择,而且汤化来还是和前任常务副市长接触最密切的副秘书长,如果说他不知道一点瑞根的秘密,也不可能。
但汤化来好象又不是瑞根的人,夏想直觉判断,汤化来行事圆滑,凡事都不愿承担责任,以哦呢陈的行事风格和瑞根的谨慎,汤化来即使有心,也顶多只能知道一点点瑞根的秘密。
知道归知道,他肯定不会说。
汤化来心中苦涩,当着李财源的面问李财源的痛楚,夏市长是故意让他难堪,还是让李财源难堪?不过看到李财源不动声色的模样,他还是明白了一点,在夏市长办公室坐了半天了,李财源始终一言不,而夏市长也只向他提问,应该是李财源已经表了忠心了,现在夏市长是想让他表态。
汤化来尴尬地一笑:“这事……这事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就是财源不小心,没有处理好才闹大了,要是小心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汤化来的回答在夏想的意料之中,夏想点点头,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动几下,正当汤化来以为夏想还有话要问时,夏想却突兀地问道:“好了,没事了,化来先去忙你的事情……对了,你安排一下,下午我去一趟市税务局视察工作。”
常务副市长比其他副市长最大不同之处或者说彰显权力之处,不在于市长不在的时候,可以代替市长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而在于常务副市长主管财政,手中握有财权。政治上也和商业上有相通之处,谁管钱,谁就说了算。
汤化来答应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迟疑了一下脚步,但最后还是没有停留,大步离去。夏想看了一眼汤化来消失的背影,一脸平静。
汤化来一走,李财源就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向夏想鞠躬:“谢谢领导,乐雪已经住进了人民医院,据医生说,还有治愈的可能。”
夏想作为常务副市长,打个电话安排一个病人住院的权力还是有的,就算院长不给面子,他也指挥得动卫生局的局长,常务副市长不是一般副市长,平常要主持政府常务工作,就算不是分管的一摊子事情,也可以指手画脚。
夏想点头:“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以后用心工作就好了。还有,你平常也要多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既然有人会陷害你一次,就不怕再有第二次。”
“请领导放心,我现在就是死,也要和他们抗争到底。”
“以死相拼是鲁莽的做法,人和人之间的过招,最终还是拼的智慧和计策,你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做傻事,按照我的安排一步步来。”夏想适当敲打了一下李财源。
李财源人生遭遇大变,都是因为他的个性使然,也是他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夏想现在也明白了邱绪峰的用意,让李财源在他身边担任他的秘书,也是给李财源提供了保护伞,防止有人再对李财源暗下毒手。
还好李财源也足够聪明,尽管被人弄得灰头土脸,妻子还被人撞得差点残废,好歹还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儿子不被恶人伤害。
虽然他看上去有点落魄,有点颓废,但在夏想眼中,李财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要帮他到底。
李财源就是一把打开关键之门的钥匙,现在钥匙已经在他手中了,不过具体能打开哪一把锁,夏想还没有完全清楚。
下午3点多,夏想在汤化来和李财源的陪同下,一共两辆专车开进了郎市财政局。局长令狐百亲自带领全局党组成员,在楼下迎接夏想的到来。
令狐百摆出的阵势规格不低,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常务副市长主抓财政,向来要盯紧钱袋子,是常理,可以理解。上任常务副市长瑞根就采取了不少手段对他进行打压兼拉拢,也不知夏市长对他是什么态度?
差不多整个郎市都知道,令狐百是郎市的财神爷,而且令狐百只听一个人的指挥,就是艾成文,拨款不拨款,也只认艾书记一个人的签名,古向国的批示也不大管用。
所以当令狐百看到年轻的夏想从车上下来时,本来脚步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不过一看到夏想的年轻和随和的笑容,不由自主又收回了半步,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生不起恭敬之心。
令狐百就暗暗摇头,也不知道夏市长哪里交了好运,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常务副市长。不过又一想,也许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被扔到了郎市,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夏想伸手和令狐百握手:“令狐局长,财政工作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一上任就来财政局看望大家,也正好和大家认识认识,省得让大家觉得我不和大家走动,不想和大家处好关系。”
令狐百45岁,一头花白头,也不染黑,长相普通,一脸笑容透露出一股子亲切,不过亲切之中,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也是,身为财政局长,有多少大小局长向他低头哈腰,甚至还有一些副市长也要向他说着好话,自然而然就养成了眼中无人的性格。
主要也是他不但和艾成文关系莫逆,他还有方方面面强硬的后台。本来去年市委就想调他去某县担任县委书记,他托了关系,最后没有去。一个贫困县的县委书记,哪有现在的位置吃香?而且他在郎市经营了十几年了,也不想动地方了,就在郎市养老好了。
郎市……是个好地方呀。
夏想的话亲切而不失客气,令狐冲就紧紧握住夏想的手:“我已经准备好了相关材料,正准备到市委向夏市长汇报工作,没想到夏市长非常重视财政局的工作,第一次视察就来了财政局,是全局的荣幸。我代表局党组、全局所有工作人员,热烈欢迎夏市长的到来。”
简短的欢迎仪式过后,夏想被令狐百迎进了会议室。对于令狐百所说要早早向他汇报工作的说法,夏想根本不信。令狐百和艾成文关系密切,来时的路上,李财源已经向夏想说明了情况。虽然汤化来没有插话,不过从他的表情上已经得出结论,他也认同李财源的说法。
夏想知道,想让汤化来彻底倒向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但要让令狐百向他靠拢,听他的指示,几乎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就得另辟蹊径,否则,一个掌握不了财政局又管不了人事的常务副市长,再和市长关系一般的话,说实话,有可能还不如一个一般副市长。
至少现在夏想已经能够感觉到,他古向国的心目中,他绝对比不了涂筠。甚至毫不夸张地说,他还不如邵丁。
不如就不如,人都有一个远近亲疏,也有一个先来后到,而且还有一点,让别人尊重你,是争取来的,是靠实力赢来的,不是靠施舍来的。尽管他坐在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之上,想要在市政府班子拥有一席之地,先要拿出真本事出来,至少要做出一件让人信服的事情。
今天来财政局,夏想就想试试能不能开好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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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虚实,不破不立
夏想态度端正地聆听了令狐百的工作汇报,比如郎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有多少,支出有多少,最大的支出是什么,哪里又有资金缺口了,等等,汇报得很详细,也很用心,但有一点,都是官面的东西,一些重大项目的审批还有资金流向,有的也提了一提,但一笔带过,有的则根本就是没提。
“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财政局的现状,在令狐局长的带领下,财政局连续八年获得省级文明单位,今年还被中央精神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授予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先进单位称号,成绩斐然,值得表彰。”夏想先是对财政局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然后话题一转,“不过也有一些小问题需要注意,比如在最近的一些招标项目中,卓越公司的中标几率就太高了一些,不管是办公用品,还是电脑,甚至是热水器的采购,都是卓越公司一家中标,我就不明白了,郎市之大,难道只有一家卓越公司?”
如果说前面的表扬还让令狐百脸上有光的话,后面的转折就相当于当面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令狐百差点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不过他忍了忍,脸色变了几变,还是没敢当场作。
夏想再年轻,再初来乍到,他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令狐百还没有资格当面冲夏想火。
没有资格火,却有胆量反驳,令狐百不以为然地说道:“夏市长刚来郎市,不太了解情况……卓越公司为郎市做出过巨大贡献,而且有时许多项目的中标,有客观原因。”
夏想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不了解情况,现在不是正在了解么?令狐局长,你的态度不太友好,是不是想说,卓越公司之所以每次都能中标,是因为艾书记的特殊照顾?”
令狐百大吃一惊,他在官场混迹多年,也见过不少莽撞的愣头青一样的人物,也有一些小气到当场翻脸的领导,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想一样看似稳重又冲动的领导,敢当面提出市委一把手的不是,也不怕传到艾书记耳中,让艾书记记恨?
夏想的声音不大,但一句话说出,会议室内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都不一言。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当众指责市委书记,谁敢多说一句?不管说什么都是两边不落好,还是装没听见好了!
李财源听了夏想的话之后,眼中隐有泪花闪动,紧咬牙关。
汤化来却是一脸惊讶,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夏想,仿佛一点也不认识夏想一样。尽管平心而论,他和夏想还真算不上是认识,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并不了解夏想的为人,但夏想能坐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怎么着也不是官场菜鸟了,怎么会当众说出质疑艾书记的话?
而且还是在艾书记最在意的财政局!而且还是在以令狐百为的财政局的党组班子面前!
夏市长难道失控了?
夏想当然没有失控,他敢当众说出在别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就有解决问题的底气和承担后果的勇气。
令狐百微一失神,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由一脸怒气:“夏市长,您可以指责我,批评我工作上的失误,但随便就指责艾书记,我坚决反对!”
令狐百当然要坚决反对了,他必须在众人面前维护艾成文的形象,一是表忠心,二是也向夏想表明,他是站在艾书记的立场之上。
众人都以为夏想会怒,会继续作,不料夏想却转眼间阴转晴,一脸笑容:“呵呵,令狐局长不要紧张,我可不是指责艾书记,而是随口一说,不当真,不当真!”
什么话,堂堂的常务副市长在严肃的场合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玩笑,说不当真,谁信?但夏想笑得很轻松,一脸灿烂的笑容,就让令狐百想再较真也不好意思,领导都说开玩笑了,他再抓住不放,就成了他故意和夏想过不去了,就只好陪着一笑:“呵,夏市长的幽默还真吓人,我一下还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没关系,可以慢慢适应。”夏想紧接着就又来了一句,还是一脸微笑,“今天的工作汇报就到这里好了,还有一件事情是,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的人选一直没有落实,我觉得罗庆同志很适合担任常务副局长……”
又是一招无影脚——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的职务,一直悬而未决,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是几个副局长都不太让令狐百满意。令狐百就向市委打报告,声称等财政局党组拿出意见后上报市委,再请市委提名,而艾成文竟然大开绿灯,非常给面子地同意了。
一拖,就是半年之久,财政局就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上报。按理说有时有些厅局没有常务副局长也正常,或者是故意不设,全看局长的权威是不是足够大了。令狐百和艾成文关系足够好,他的提议也就正合艾成文之意,没有常务副局长的牵制,令狐百可以在财政局说一不二。
夏想重提常务副局长之事,还点名让罗庆担任,绝对是一箭双雕之计。既是驳艾书记的面子,又是给他制造麻烦——因为不管是他还是艾书记,都不希望罗庆担任常务副局长。
罗庆和古向国关系密切!
难道说,夏想是古向国的马前卒?今天的事情,是得自于古向国的授意?
不管是谁,令狐百在关键问题上绝对不会退让,书记主抓人事大权,还轮不到市长说了算,更轮不到一个常务副市长指手画脚,他就不悦地说道:“常务副局长的问题,上次局里也研究过,上报给了市委,艾书记的指示精神是,宁缺勿滥。现在财政局几个副局长工作成绩都不错,但局里还没有研究出谁更适合担任常务副局长,等局里综合比较之后,会上报市委组织部……”
言外之意是,人事方面的权限在组织部和艾书记手中,常务副市长?对不起,请靠边。
夏想当然知道令狐百话里话外的不满和轻视,摆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昨天我和刘部长一起吃饭的时候,刘部长说到这件事情,她说组织部已经考核了罗庆同志,认为他比较适合担任常务副局长,让我就此事和古市长商量一下。正好今天来局里看望同志们,我就想了起来,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口,呵呵,罗庆同志我刚才也初步接触了一下,是个很不错的同志,有活力,又年轻,可以挑起大梁。”
夏想的表态,就相当于在常委会上为罗庆的提名投了一张赞成票。虽然说常务副市长没有人事权,但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的人事提名,还是有一定的建议权。
况且,夏想还向众人透露了一个消息就是,刘一琳也同意了!等于是两票支持了。
艾成文之所以在人事问题上能大权独揽,古向国也奈何不了半分,不是因为刘一琳事事听从艾成文的话,而是刘一琳在市委相当独立,自有见解。她执掌组织部,和艾成文关系一般,和古向国也比较疏远,但总体上在人事任命上,她和艾成文的意见一致的时候多一些。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刘一琳和艾成文意见一致不是因为她跟随艾成文,而是她的政治观点和艾成文相近。
当然,刘一琳也有和艾成文意见相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几名科级干部提拔到副处时,艾成文提议的一人也被刘一琳生生卡下,就是不放,最后艾成文也没有办法,只好妥协。组织部长如果有坚定立场的话,权力相当大。
郎市的局面很复杂,就是因为一是各自为政,二是各个常委的立场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经常变化,三是还有暗中的势力的影响,因此即使是艾成文别说在郎市一家独大了,有时候他拍板的事情都执行不了。除了人事问题上面言权比较大之外,艾成文还真无法完全掌控郎市。
白天艾成文,晚上哦呢陈的说法,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活活的事实。而且哦呢陈是郎市地下组织部长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在一些关键厅局的任命上,哦呢陈不露面,但他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但今天夏想看似无意一提常务副局长的任命,却一下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到了令狐百面前——夏想和刘一琳关系之好,已经过了刘一琳和郎市市委所有人的关系,现在郎市稍微有些政治头脑的人谁不知道,夏想提前来郎市一天,就是为了和刘一琳会面。
再联想到夏想由省委组织部长亲自陪同前来上任,夏想和刘一琳之间同盟的关系就呼之欲出了。
而且令狐百也不是没有听到在市委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哦呢陈的宝贝女儿亲自出面向夏想示好的传闻,他心中一惊,就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如果夏想和刘一琳联手提议罗庆担任常务副局长,古向国肯定双手赞成。
别的常委是不是同意还不好说,如果哦呢陈也暗中同意的话,艾书记再强硬,恐怕也顶不住几方共同的压力……
没看出来,夏想很厉害,只抛出了一个罗庆,就起到了点石成金的妙处,好高明的手段!
“谢谢,谢谢夏市长。您过奖了,我的工作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以后我会向多夏市长汇报工作。”罗庆本来坐在后面,一直以为没他什么事,就抱着好奇的心态看夏想敲打令狐百,心中还隐隐得意,令狐局长你也有今天,仗着有艾书记撑腰,又自以为大权在握,在郎市一直高人一等,今天被一个年轻十几岁的领导指导工作,不想听也得听着。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夏想最后直接点名点到了他,还有意提他担任常务副局长,一直对常务副局长的位置垂涎三尺的罗庆差点欣喜若狂!尽管他也清楚夏市长的提名只是第一关,后面还困难重重,但有领导赏识总是好事,而且他和夏市长素不相识,夏市长就对他评价极高,就让他无比感激夏市长的知遇之恩。
令狐百不满地瞪了罗庆一眼,意思是没让你说话,谁让你急着表现?罗庆假装没看见令狐百的眼色,关键时刻,在面临机遇之时,谁也不愿意错过,何况令狐百压制他们几个副局长不是一天两天了。
罗庆满脸激动地站了起来,向夏想微微鞠躬。
夏想摆手让他坐下:“做出成绩的同志,市委都会记在心上,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都会适当给同志们加加担子。比如刘副局长、李副局长还有牛副局长,都是财政局的老人了,我就和刘部长说,其实市财政局的几位副局长,工作成绩都很突出,不管是就地担任常务副局长,还是下到各县担任副县长、县长,都可以挑起大梁。刘部长也表示了同意,说要等机会。但财政局常务副局长的位置只有一个,先解决一个是一个,所以我就征求一下几位副局长的意见,对于罗庆同志担任常务副局长,是不是有不同的看法?”
令狐百差点气炸了肺,夏想太气人了,打着视察工作的幌子,在听从工作汇报时,公然插手财政局内部的人事问题——准确地讲,常务副局长的任命表面上是在财政局党组,但实际上还是需要上级党委批准,决定权还在市委常委会——就是古市长亲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艾书记唱反调,夏想是吃错药了,还是不懂官场规矩?
夏想既没吃错药,也不是不懂官场规矩,他心明如镜,今天的第一刀斩出,必见成效,否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快刀,就要斩乱麻。他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很清楚财政局的内部矛盾,之所以选择一种步步紧逼并且利诱的策略,就是要打艾成文和古向国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此次出手,不是敲山震虎,不是乱中取利,而为了破局。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现在郎市的局势如同一团厚重而停滞的浓雾,不努力挥开一片清朗的天地,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今天,就是要借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之事,挑起事端,然后再静观其变,观察各方的动静和出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想要打开局面,想要开展工作,要的第一步就是处理好人事关系,掌握不了人与人之间的主动权,想要做成哪怕一件事情,也是休想!
一个不是常委的副市长,如果工作得不到市长和书记的认可,他的权力还不如一个局长大!不是说笑,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因为副市长对局长既没有财政上的制约,又没有人事上的牵制,局长完全可以绕过副市长,直接向市长和书记请示!
人事人事,从来都是先人后事。
夏想清楚地知道,他在郎市无根无底,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在常委会也是孤掌难鸣,周围的人又不知谁是谁的眼线,而且到底艾成文和古向国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哦呢陈和艾成文、古向国之间,谁近谁远?等等,他一无所知,正好李财源的遭遇给他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老古说得对,从大处着眼,从小处落手。一件小事情,也许可以掀起滔天巨*。
夏想的提议,顿时让几位副局长心思大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
夏想的话,直接点中了他们的痛处,又挠到了他们的痒处。常务副局长的位置只有一个,拖下去,也未必一定轮到他们,现在定下来,也省得再天天惦记着,而且看令狐局长的态度,是想无限期拖下去,也好一直在财政局大权独揽。
还是有人适当牵制一下令狐局长才好,没有平衡的制度,就必须有平衡的人事,而且罗庆担任了常务副局长,他们也说不定真如夏市长所说,机会合适的话可以外放。不管有没有合适的外放的机会,现在点头,既卖了夏市长一个人情,又给了古市长一个面子,而且还有刘部长的暗示在内,三个实权人物联手,说不定背后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何不送一个顺水人情?
刘副局长在几个副局长中,排名最靠前,而且夏想也最先点了他的名,他就一摸脑袋大咧咧地说道:“夏市长的眼光很准,罗庆同志确实业务水平比较高,如果他能担任常务副局长,我……的看法是支持。”
李副局长和牛副局长对视一眼,既然他们也一直对令狐百的独断专行有意见,连一个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也死死压住不放,现在有机会当着敢不卖艾书记面子的夏市长的面,就顺水推舟好了,反正艾书记的火要,也会到夏市长的身上,他们就一头:“罗庆同志工作认真,我们也认为他能胜任常务副局长的工作。”
夏想见令狐百气得脸色通红,几乎狂,呵呵一笑,还很大度地摆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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