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动荡(五)
正值寒冬,冷风呼啸。
换作是往常,即便是军士只怕也已躲进帐篷以避寒风,然而此时城墙外面大批的军士却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许多军士甚至连避寒的衣服都没穿,只是着着单衣便跑了出来。
“见鬼,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半点信都没传过来!”
“这还用想,肯定是城里面有人叛乱了,没准就是世家的那些人,他们早就对主公的屯田之策不满了,如今不过是彻底撕破脸皮罢了...”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为何还不赶紧进城去?”
“没有人给你开城门,难道你还打算飞过去不成?!”
不错,这便是阻碍着城外兵马入城的最大阻碍,跟鬲城那样的小城不同,营陵好歹也是北海的治所。就算是在青州也是难得的大型城市,尤其是在有大量难民逃亡北海避难后,营陵的人口更是增加许多。如此的一个大城市,除了城墙作为基础,肯定也会有一条护城河。
如今能在城外驻扎的都算是严绍的直系兵马,其中许多都跟黄巾还有乌桓人作战过,算是沙场上的老手,考虑到如今城里面乱成一锅粥,就算只有两千余众想要攻破营陵也并非难事——————问题是,他们没有攻城的军械。
想要破城,可不是用命填就可以的...
不说投石车,最简单的云梯总要有,问题是他们只是在外驻扎而已,这类军械一般要么是放在城内存放,要么就是到了地方临时赶工,而他们不过是深夜突遭惊变的兵马而已,哪来的攻城军械?
如今两千军士,基本上都是在寒冬里面对着一条护城河大眼瞪小眼。
“将军,如今该怎么办?”看了看宽敞的护城河,一个小校跑回了管亥的身边,一头汗水的问道。
他身上的盔甲凌乱,一看便知道是匆忙才从营帐里爬出来的。
在他面前的,赫然便是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管亥。
虽说大部分兵马都被带去了挺县,好歹在营陵还有两千兵马,也需要人统领。这个任务也就很自然的交在了管亥跟周仓二人的身上。本来这次在军营里面的应该是周仓才对,但是周仓饮酒误事,直接便在军营里睡下了。没办法,原本是等着周仓来交接的管亥也只能顺势在城外住下,反正他们两个也算是老交情了,对此到也不甚在意。
不想城内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直让管亥焦急万分。
“还能怎么办,赶紧给我想办法进城去!”
深夜里燃起大火,再加上城内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只要稍微思索一下便能像明白,肯定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就算管亥并不懂得什么智谋,也清楚如今城内肯定出了问题。
“可是,将军,我们手里没有攻城的军械啊...”那小校忍不住道。
狠狠的给了那小校一下子,管亥咆哮着道。“没有你难道就不会现做吗,河边的人还在傻站着干什么,让他们赶紧向办法把护城河给填了,另外再派人去砍伐些树木制城云梯,无论如何,天亮之前都一定要入城!”
管亥本就力大,又是焦急之下,那小校瞬间便趴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爬了起来。
不过他却不敢怨恨,只是领了命令退下,只留管亥还站在远处看着城中的火光。
这时旁边又一个小校凑了上来,低声道。“将军,若是主公他除了什么事,那...”
到不是他说话晦气,实在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考虑。
赤着的上半身冒着腾腾热气,管亥身上的伤疤都扭曲了起来。“若是主公真的有了什么不测,等到攻入城去,我要把那些作乱的人杀个鸡犬不留...”
看着管亥愤怒的样子,那小校心中一寒,不敢再多言。
“主公,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管亥喃喃的道。
他对着大汉朝和那些世家本就没什么好感,早年因为天灾,家里更是每日忍饥挨饿,就连家中老娘也因为常年吃不饱,患上了病。若不是严绍只怕已经病故,管亥自己也早就已经落草为寇,说不定甚至投入到黄巾之中。可以说是严绍改变了管亥的命运。
对管亥来说,那就是他唯一的效忠对象,也是他全家的救命恩人。
也是因为这个,这些年来,一路上南征北战从无怨言。
尤其是在黄巾之乱时,更是曾经多次护从在严绍面前,即便身上留下了再多伤疤也从未退却过。可是这次,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严绍却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这叫他如何不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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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管亥刚刚的那一下子尽管是恼火中无意识的举动,却反而让城外兵马镇定了些。毕竟对于军队来说,最怕的不是别的,正是在遇事之时,将领自身却乱了方寸。
只要有个方向,不管好坏,毕竟也能有些结果不是?
城外的兵马很快便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跑去填河,另一部分则是去砍伐树木,弄城云梯。只是城池附近的树林处于安全的考虑,基本上都被砍伐干净了,所以一时半或云梯只怕是很难弄好了。
也就是管亥等人正焦急的时候,城中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本来在洪寿的预想中凭着他带来的数百人,有心算无心之下,可说是很简单的便可以把严绍给解决掉。到时不说他能狠狠的羞辱严绍一番,还可以得到董卓跟焦和允诺的北海之地。
对他来讲,这一点才是最要紧的。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严绍身边的那些甲士就像一群怪物一样。区区数十人,却是把宅邸外的乱军杀的丢盔弃甲,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有近百人被砍翻在地。
“你们足有数百人,难道就奈何不了区区数十人吗!”
对面砍人如切菜的场面,让洪寿暴跳如雷。
在前面指挥的几个家将彼此互相看了看,咬了咬牙,纷纷冲了上去。那些家兵见家将们都冲了上去,总算是鼓起了些余勇,也纷纷呐喊着冲了上去。
然而他们的这点反击,却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那些甲士根本不理会他们手里的兵器,就像把铁锤一样,狠狠的敲击在上面,轻而易举的便把那些乱军击的七零八落。所谓的余勇,就像镜花水月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吧,就是这么一群废物,却妄想拿下我的人头...”
台阶上,看着是数十米外血流成河的场面,头盔下的那张脸轻轻的笑了一下。
第一百零六章 动荡(六)
马蹄踩在了一个手臂上,让那个手臂呈不自然的形状扭曲了起来。不过对这条手臂的主人来说,这些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一个死人是很难对此提出抗议的。
抱着马脖子,洪寿满脸汗水,惊慌失措的样子跃然于脸上。
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算是忠心耿耿的家兵跟随着,只是他们的样子跟洪寿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脸的惊慌。
洪寿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却会发生这么一个变故出来。那些穿着黑红重铠的甲士,就像一群怪物一样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围困宅邸的乱军。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乱军就已经溃败了下来。万幸的是,那时严绍并没有注意到他,再加上他身边还有许多忠心耿耿的家将,居然硬是把他护送了出来。
“见鬼见鬼见鬼…”洪寿心中不断的咒骂着,抱着马脖的双手却越发的紧了起来。
一个壮汉策马来到洪寿的身边,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鳞甲,只是头盔不知道跑哪去了。“老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回宅邸去接夫人跟公子他们吗?”
洪寿的神情明显犹豫了下,但是很快他边咬着牙道。“不,我们去城门,现在城门的位置应该还是在我们的人的掌握之中,如今严绍已经控制了城中的局势,若是再晚一些离开,我们都会被堵在城里…”
见洪寿要抛弃城中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无论是那家将还是附近的家兵都一脸惊讶。只是他们几乎就跟洪寿的私人物品一样,习惯了听从洪寿的命令,尽管心底很是震惊,可还是沉默着服从了命令。
无视着身边几人的表情,洪寿继续策马向着距离最近的城门而去。他不是不清楚把自己的家人留在这里会是什么后果,如今他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叛逆,单凭他叛乱的举动,严绍就不可能轻易的饶恕他的家人。
无论如何想,最后他的家人恐怕都会沦落到一个非常悲惨的下场,这当然也包括了他的妻子跟姬妾们,还有他的孩子…
至少换位思考一下,洪寿觉得如果自己成功了,决不可能对严绍心慈手软的。
不过这些只是让洪寿稍微心疼了一下而已,对他来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性命。能从这次的失败中逃脱一条性命出来,才是最最重要的。
“就算失去了这里的一切,我洪家依然是北海的名门,那严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斩尽杀绝。我在齐国也有相当的产业,我会这么做也是受了焦和的蛊惑,此番失败,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在洪寿的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起东山再起的桥段。
到也不奇怪,好歹洪家也算是北海还算是有些实力的世家。除了在北海之外,其他的几个郡、国也一样有着相当数量的产业。
尽管这些肯定没法跟洪家在北海的产业比,但至少也不算是真的就一无所有。何况这次他是为了焦和冒险的,此番他投奔过去,无论如何焦和都不可能会坐视不理,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自后也会做出一番礼贤下士的姿态来,把他好好安置一下。
就在洪寿正做着美梦的时候,在街道的中央突然升起了一道绳索来。
这时天色正黑,再加上先前的大伙也只是为了做讯号用,实际上这场厮杀并不太可能引来太多的破坏。这点无论是严绍还是几个世家都是竭力避免——————说到底,这里毕竟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再加上如今又正值黑夜,就算是有那么一点月光照耀着,实际上周围的东西也不可能看的确切,更何况是一条突然升起来的绳索?
不出意外的,冲在最前面的洪寿被来了个人仰马翻,整个人都从马背上摔了出去,跟着步了后尘的还有他身后的其他几个人,也就只有一个跟在追后面的家兵大惊之下,总算是悬崖勒马。
几乎就是这个时候,就见一群壮汉突然从街道的角落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又一把的兵刃。
“你们是什么人?!”有些难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洪寿有些惊惧的道。
至于他的家将跟家兵们,第一反应就是从地上爬起来,把武器对准了对方,哪里还来得及顾忌洪寿?
不想对面的那群人根本没有回答洪寿的问题,反而用有趣的目光盯着洪寿几人。“就是你在背地里搞鬼吗,本来对你们的这些把戏我到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既然正好撞在我手里了,就当是我送给严绍一份大礼,以此来报答他对小姐的照顾吧…”
说罢,那壮汉手里的大刀已经高高抡起。“记住了,大爷我乃裴元绍是也!”
话音刚落,洪寿已经人首分离。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大惊之下想要拼命,却哪里是裴元绍那几个弟兄的对手,匆匆几下子,已经被彻底的解决了个干净。
到是裴元绍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心中嘀咕。“不想那严绍手里居然还有如此底牌,区区数十人而已,居然就轻易击溃了数百人的叛军,而且据说连一个人也没损,他究竟是从哪弄来的那么多的怪物…”
怪物,不错,这或许也是对严绍麾下数十亲卫最佳的诠释。
谈起北海兵马,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敢先军。可实际上严绍身边最强的却是这只有数十人的甲士。这数十人都是严绍从北海兵马中精挑细选,每个人都有着都伯一级的实力。手持的是加长版的环刀,高超的武艺再加上一身蛮力,足以斩杀所有挡在面前的敌人。身上穿的虽是普通的札甲,却连披三层,这也是为何先前一阵冲杀,却未损一人。数十人加在一块,再算上身上披的重甲,甚至就算是面对着近千人的军队也敢冲上一阵,可谓十足十的怪物。
这也是为何乱起之后,严绍却一点都不惊慌失措的缘故。
第一百零七章 动荡(七)
漆黑的天空变成了红色,数不清的房屋燃烧了起来,不断有百姓从房屋里跑了出来,想尽办法的去救自己的房子,火却是越烧越旺。至于那些还没有大火殃及到的百姓,却几乎都躲在了屋子里面,期望着这场混乱能够早一点结束。
他们并不清楚在郡守府发生的事,也不清楚作乱的主谋已经被杀,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他们而言,在黎明到来之前躲在房间里是最好的选择。
“主公,并没有找到洪寿的尸体,看来他已经跑掉了…”
就在严绍还在台阶上时,一个甲士突然走了过来抱拳道。
漆黑的铠甲被染成了暗红色,在甲片的边缘部位,甚至还不断的有血从上面淌下。不过凭着多达三层的铁甲,这个甲士的身上固然到处都是破损,却是连一个伤疤也没有,再加上那张刚毅的脸,作为这批甲士的首领,他的武力值甚至比孙观也差不上多少。
“也不奇怪,我的那位世叔本来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见了事情出了差错,会跑掉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说着严绍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尸体。
尽管洪家跟其他几家凑出来的家兵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但至少还是很忠诚的,所以其中有很多都是战死当场,哪怕明知道不是这些甲士的对手。
有这么一批死士,洪寿他们能逃掉并不奇怪。
何况严绍身边的这些甲士,固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但是却有一个十分严重的缺憾。
那就是机动力…
就像之前说的,严绍这些都是真正百里挑一的精锐,每个都有都伯一级的实力。而作为青州最精锐兵马的敢先军,其中军士的实力也不过是普遍达到了伍长或是什长的水平而已。
问题是这些甲士的战斗力会这么强,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武艺,也在于他们的装备。既然是作为近卫存在的,这些甲士的装备肯定是最好的。单是手中的加长环刀已经价值不菲,何况身上还披着三件札甲。
而且和那些背心一样的札甲不同,这些札甲都是全身的,可以保护每个角落,每一个都好像移动的要塞一样。别说是寻常的刀剑了,就算是箭头射在上面,只要不是直接命中的脸部,基本上也很难对他们造成什么损伤。
只是穿着这么厚重的盔甲,大概也就和历史上穿着板甲的骑士差不多了。马上已经很是不便,下了马更是瞬间麻烦起来。
这些甲士虽然已经是难得的勇士,可是活动起来却很麻烦。就算是上马作战,也只能做重骑兵来用,何况是在马下作战。别看他们刚才砍那些乱军就跟切菜一样,但是指望他们追上去却有些难度。
所以除了一部分真正的死士死在了这些甲士手里,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的乱军都跑掉了,而且还是追不上的那种…
严绍能理解,这自然是最好的…
“怎么样,我说过了吧,没什么的…”用手抚摸了一下身边佳人的脸庞,严绍的脸明显柔和了下来。
“我们相信严大哥…”靠在严绍的怀里,张宁轻声道,眼睛也跟着柔柔的闭上。
一旁的貂蝉也是如此,只是面色却有些难看,纤手甚至还捂住嘴巴,一点都不敢去看外面。严绍有些心疼,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也不奇怪,如今门外到处都是尸体,张宁是曾经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对这些并不陌生。可是貂蝉却不一样,她是从洛阳出来的。就算是黄巾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乱军也没有亲眼看到过洛阳的城墙。
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对她来说猛然看到自然是难以接受,要不是她跟寻常女性不太一样,这时只怕早已吓得躲进严绍的怀里。
严绍苦笑不已却没说些什么,毕竟对男人而言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是吗?
“安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受任何伤害的…”
就是严绍正对怀里的二人说话的功夫,就见一个骑兵突然策马而来。
那些原本负责给没死的乱军补上一刀的甲士,顿时冲着那个骑士举起了手里的环刀,做出警戒的姿态。
骑士看到这些甲士也是连忙勒马,不说彼此是一伙的,就算是寻常骑兵看到了这样的怪物,心底只怕也是会跟着发怵的。
“主公,小人乃周将军派来示警的…”说着那骑士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里明白似乎已经用不着了。
严绍微微皱眉…
“示警,管亥那里也遭了乱军袭击吗?”
“正是。”那骑士连忙道。“入夜的时候,正好有一伙乱军闯入大营,将军正在领兵剿贼,特意派我过来警示下主公,希望主公能够小心…”
到不奇怪,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通讯方式,周仓哪里知道严绍那边的情况,见自己这边有乱军发起攻击,理所当然的也就派人去严绍那边走了一趟,想要示警。
“周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严绍也没有吐槽周仓的人来的有些迟,城中的事情他多少也算是有些头绪了,周仓还能派人过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周仓那边的情况。
“这…”骑兵犹豫了下,看了眼那些甲士开口道。“周将军那边的情况很糟糕,乱军是趁着我们无备的情况下攻进来的,许多弟兄甚至连盔甲都没套上。要不是周将军竭力抵抗,只怕大营已经沦陷,但是现在只怕也…”
尽管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是态度却是很明显的不够乐观呢…
听到周仓那边遇险,严绍也是心头一紧。
毕竟对他而言,周仓可是极为重要的一个部将。若是就在这么一个情况下便死于,那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我们走!”
骑在马背上,严绍对着身边的人道。
第一百零八章 动乱(完)
大营之处,战斗已经逐渐接近尾声。
无论营中的军士究竟有多么的卖力,都不可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的劣势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他们并不是正规的野战军,而只是负责守城的兵马。跟北海的其他兵马不同,并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有实战经验。无论是当年讨伐黄巾又或者是后来讨伐乌桓,基本上都没有他们的机会。
这也使得他们成了北海的诸多兵马里面最弱的一支,不过这时并没有什么外敌能威胁到严绍,所以这种事情也就无所谓了。何况想让守城的兵马跟在外征伐的兵马一样精锐,难度实在太大,除非是轮换制度。
再加上他们又是突然遭到袭击,很多人根本没有准备,对方的人数又占据优势,要不是周仓在前面勉力坚持,只怕早就已经溃败了。
但是现在,周仓伤重,其他兵马也多力竭,溃败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沉重的呼吸声,周仓竭力喘息了几下,甩开了旁边军士的搀扶,自己一个人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将军!”见周仓如此,旁边的军士惊慌道。“将军不可啊,你身上伤势如此的重,若是再勉强上阵,只怕………只怕…”
后面的没说,可是所有人似乎也都可以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周仓固然是严绍麾下做勇猛的将领之一,但也不意味着他就是真正的万人敌了。没有盔甲的保护,在斩杀了一些乱军后,他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疤,许多甚至称得上重创,如今的他已经可以说是强弩之末。
这个时候再站起来,跟作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身为军中大将,岂能坐视这群乱贼作乱,你们休要阻我…”说着周仓便要拎着大刀上去。
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要是继续厮杀下去,不说身上的伤势会越来越重,外面的那些乱军也不可能会看他可怜就这么放过他。
换句话说,会死的几率几乎高大百分百…
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做的,因为他很清楚眼下大营的兵马绝对是拖着对方不少的兵力,若是大营沦陷了,城中形势只怕瞬间就会危及起来,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拖住这些乱军,甚至是杀出去…
从这里杀出去,将陷入危境的小姐解救出来——————不得不说,他的这番判断还真没错。别看严绍身边的甲士如此威武,那些乱军不一会就被杀的落花流水,但只要是人就是会累的,何况那些甲士的身上还穿着如此沉重的盔甲。
若是这里的乱军也跟着一块到了洪寿那里,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或许他们根本不是甲士的对手,可只要拖住了,拖到他们累了,最后会获胜的自然就是他们。
可惜的是,洪寿怎么也没想到严绍身边的甲士居然会如此恐怖,最后把手里大半的兵力都交给了孟良,不然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不过这些周仓却是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张宁正遭到危险,无论如何他都要出去…
“小姐,等着周仓,我一定会救你的…”轻轻的念着,周仓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就在外面军士惊呼,而那些乱军却是大笑时,外围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盔甲的碰撞声。正在外面指挥作战的孟良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却还是回头看了过去,结果正好看到骑在马背上的严绍,还有他背后的那数十甲士…
“怎么会!”孟良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难不成家主那边失败了吗,可是怎么可能,家主手里明明有着数百人,而且就算是真的败了,也应该会派人联系我才对…”
他却是没想到,在确定自己已经彻底败了之后,洪寿压根没有想到联系自己的这个手下,而是直接往城门跑了。可惜他很倒霉的居然撞上了裴元绍,结果还没有出城门就已经被剁掉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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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乱军哪里想的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从背后杀过来,再加上那些甲士如此勇武,就算是经历了一番行军,勇力也不是这些乱军可比,一时间被杀的人仰马翻,无论孟良怎么呼喊也没有。
这个时候营中残存的军士也都纷纷冲了出来,跟外面的乱军厮杀了起来。被两个方向同时夹击,那些家兵又不是什么精锐,瞬间崩溃了下来,就连那个孟良也在想要鼓舞士气,跟一个甲士对决时被那个甲士用手中的环刀斩杀。
而他的死,也意味着这次作乱的彻底失败…
大批的家兵或者是死,或者是投降,又或者干脆的跑掉了。
反正北海这么大,只要他们想跑,无论如何也是可以跑掉的。不过严绍却没管这些,而是在彻底解决了这些乱军之后,快速的跑入了营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身是血正躺在地上的周仓。
“元福!”
见元福的伤势如此的重,严绍也顾不得去理会外面的战果如何,立刻跑了过去。
只是这个时候周仓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哪里还能有反应。
“快,立刻把军中的医师叫来,无论如何都要把元福治好…”
“诺!”
第一百零九章 书信
安静的庭院里,月光洒落,把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里面的建筑十分华美,尤其是一些精致的摆设,更是雕刻的细致入微,只是看着这些就能让人清楚的明白,住在这里的人地位如何。
一个老者跟一个年轻人在廊道里慢慢的走着,老者那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了刚毅,另一人尽管身材稍短却面容不凡,手里还持着一把短刀,刀长一尺二寸七分,其上嵌饰七色宝石,光华夺目。
“孟德,可曾听说前段时间从北海传过来的消息…”或许是因为庭院里只有自己二人的关系,王允说话时稍微放开了些。
“却曾听说…”曹操恭敬的道。
也难怪,这时还没到诸侯混战的时候,彼此间的消息也还算灵通。不至于发生那种袁绍死了好久,曹操才知晓的事情。何况这次北海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几个世家都跑出来作乱。
“本以为焦和那人虽然无能,好歹也是个方正的君子,却不想居然会和董贼同流合污。”谈到这里,王允忧心忡忡。
这时他也是颇得董卓信任,所以也算是了解些真相。
不管怎么说,焦和都是青州刺史。如今关东诸侯对董卓极为反感,到不至于担心董卓会把势力延伸到关东来。可是现在居然冒出来了个焦和,这就…
“大人放心,那焦和估计只是想利用一下董卓对复先下手,心底恐怕并不怎么喜欢董贼,再者左右不过是个无能之人,就算是与董贼同流也未必有什么可怕的…”曹操的语气里很是有点不屑,他曾经跟焦和碰过面,深知此人有多无能。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跟董卓一块,只怕也是属于拖后腿的那种,何况青州还有一个严绍在,曹操可不觉得焦和会是严绍的对手。“不过董卓那厮最近可是因为这事十分生气,听说有几个近身的侍从就因为小事触怒了他,被活活打死。”
王允深深的叹了口气,独掌朝政后,董卓的行径越发猖獗,甚至染指了先帝的嫔妃。包括王允在内的许多汉臣只觉得的越发的吃力,不过既然身为汉臣,如何他都要竭尽全力的去复兴汉室,无论这个过程究竟有多么的艰难。
“如今董贼的势力越发庞大,朝中敢于直接对抗的忠义之士已经被屠戮的差不多了,如今又与关东诸侯勾连,若是不及早想办法除掉此贼,只怕将再无办法。”王允转身看向曹操,眼中充满了期望。“孟德,事到如今便只有全靠你了…”
曹操毫不犹豫。“请大人放心,操必定除掉董贼,复兴汉室…”
看着面容刚毅的曹操,王允欣慰一笑。“有孟德这样的人才,汉室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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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发生的事,对周遭都带来了较大的冲击,不过最大的还是青州诸郡。
在得知世家作乱失败,洪寿本人更是被砍去首级,悬挂在城门示众。原本在挺县对峙的青州黄巾也不犹豫,十分果断的退回了东莱。
至于那个躲藏在黄巾之中的文士,更是用最快的速度逃往齐国——————他可是很清楚,若是自己再迟疑一会,说不准这伙黄巾就会把他交给太史慈,然后换些好处。
不过这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态度未免也太不把太史慈放在眼里了些。
起先太史慈并没有尾随,而是停留在原处,就像是并不打算追击一般。直到黄巾退回东莱,已经放松了警惕之后,才派孙观及麾下敢先军追击。
虽说敢先军并不如严绍身边的贴身甲士一般精锐,好歹也是青州最精锐的一支兵马,转眼便杀了对方一个人仰马翻。要不是敢先军只有千余人,而对方的数目却多达万人,就算是将对方留下来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蔡起对此非常恼火。
好歹东莱郡也是他的势力范围,太史慈这般做,就等于是侵入了他的地盘,再加上他又对严绍的感官十分不好,剩下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
“如何了…”刚刚从医师那里回来,严绍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周仓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尽管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这次怕是要在病榻上躺很久才行。尽管心底对周仓多少有些………但是这次的事情,却让他对周仓的想法多少有些改观。
何况作为手底下最重要的一员虎将,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叫严绍怎么可能恼火?
“禀主公…”管亥抱拳,他跟周仓的关系一样很好,所以脸上也一样有些难看。“洪寿及其他几家,除了女人跟小孩之外已经尽皆处死,尸首就悬挂在城门的位置上,那些跟着一块作乱的,还有趁火打劫的人也都被关押了起来,正在等候发落…”
这次的事情闹的挺大的,自然就少不了趁火打劫的人。那些心怀歹念的人趁着城中大乱,很是洗劫了一些店铺或是私宅。本来要是洪寿成功了,或许还真没人会追究他们,不过最后赢得既然是严绍,剩下的也就无需多言。
“不必浪费功夫…”严绍轻哼一声。“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再多是几十个又有什么…”
听明白了严绍话里的意思,管亥一抱拳。“是…”
“另外子义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这才是严绍最关心的。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相信距离这里只剩下不足两三日的路程…”说话的却是孙观,这次出去的兵马大部分都是步军,只有他的敢先军是骑军,所以太史慈便让孙观先带着人马赶了回来。
“很好…”严绍看向孙观及管亥。“你们先做好准备,等子义回来了,我们便去找那焦和好好的算一笔账…”
这次被弄了这么一下子,叫严绍对焦和恨的咬牙切齿。以他的性格,自然是有仇必报,等太史慈回来只怕便要起兵攻伐齐国。
“诺!”管亥跟孙观对视一眼,齐声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严绍身边,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有些奇怪,不过严绍还是拆开了书信,只是随后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看来只能暂且绕过焦和那厮的狗命了…”将书信拍在桌子上,严绍恨声道。
管亥跟孙观觉得有些奇怪,严绍也不卖关子。
“刚从洛阳传来的消息,曹孟德刺杀董卓失败,如今已逃离洛阳…”这么说着,严绍的语气却有些复杂。
或许别人还不太清楚,但是他却很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陆烟儿
与往日相比,北海城略显萧瑟。
往来于城门的行人似乎少了许多,而且检查时也非常严密。这和以往大不相同,过去百姓跟商旅进行,城门的军士只是稍微检查一下,确定没有携带什么违禁品就放入城中。可是自从发生了叛乱的事情,城门的检查顿时严厉了许多。
跟以前相比,这么做明显会带来许多不便,至少城门的位置就排了一条很长的队伍出来。只是这些人也清楚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最重要的是,看看城门上悬挂的那些个脑袋,就算是意见再怎么大,也只能藏在心里。
然而这里面,却绝对不包括城墙上的那个。
看着城门处排的长长的队伍,原本一直呆在焦和身边的巫祝却是讥讽道。“师妹,这就是你看好的人选吗。”
陆烟儿并没有理会巫祝,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城中的风景。
“本来那严绍就已经得罪了焦和,居然又去得罪董卓。那董卓刚刚废立天子,如今居于相国之位,就连天子在其手中也不过是一傀儡而已,可说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此番只是跟焦和稍微动了动手指,已经惹得北海世家齐齐叛乱,稍后若是动了真格,这严绍不过是小小的北海郡守而已,到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说着,巫祝脸上讥讽的意味也是越发的深刻。
在他看来,严绍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太守而已,就因为能在州内跟州家抗衡,居然就狂妄自大到敢参与进这种事情来,最后自取其辱,非但没有得到半点的好处,反倒是要粉身碎骨了。
尽管他现在跟严绍也算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只要想起先前的遭遇,他还是忍不住讥讽起来。
就在他以为陆烟儿已经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陆烟儿却是挥了挥手,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略微带些讽刺的笑容。“如此的目光短浅,师兄,难怪你会被那焦和弃之如履,你还没有明白吗,这次是我们捡到宝了...”
巫祝闻言一愣,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陆烟儿的意思,然而陆烟儿却只是自顾自的便走下了城墙,留下巫祝愣了好久,才连忙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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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严绍一脸的疲惫。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处理着善后事项。
不管怎样,这次叛乱都带来了很深刻的影响。尤其是叛乱的还是城中几个世家,要知道,这几家里最短的也已经经营了二三百年,稍微长远一些的甚至战国时期便已经存在了。
这么一个世家,对北海的渗透早已非常彻底,如今一夕之间被连根拔起,说没有印象又怎么可能。
尤其是严绍还需顾虑其他几个城中世家的态度,世家之间联姻算是很正常的事,很多甚至还有点亲戚间的关系。
好在这次算是洪寿他们咎由自取,再加上那些世家也是忌惮严绍手段狠辣,所以如今倒是乖巧的很,到是让严绍松了口气。
不过除了这些事情外,还有许多事情让严绍几位头疼。比如说不久之前刚刚发生的,有关曹操刺杀十常侍的事…
从王允手里得到了七宝刀后,次日,曹操佩着宝刀,来至相府,问:“丞相何在?”从人云:“在小阁中。”
操径入,见董卓坐于床上,吕布侍立于侧。卓曰:“孟德来何迟?”操曰:“马羸行迟耳。”卓顾谓布曰:“吾有西凉进来好马,奉先可亲去拣一骑,赐与孟德。”
布领令而出。操暗忖曰:“此贼合死。”即欲拔刀刺之,惧卓力大,未敢轻动。卓胖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卧,转面向内。操又思曰:“此贼当休矣。”急掣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卓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操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时吕布已牵马至阁外。操惶遽,乃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
卓接视之,见其刀长尺馀,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吕布收了。操解鞘付布。卓引操出阁看马,操谢曰:“愿借试一骑。”卓就教与鞍辔。操牵马出相府,加鞭望东南而去。布对卓曰:“适来曹操似有行刺之状,及被喝破,故推献刀。”卓曰:“吾亦疑之。”
正说话间,适李儒至,卓以其事告之。儒曰:“操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托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而问也。”卓然其说,即差狱卒四人往唤操。去了良久,回报曰:“操不曾回寓,乘马飞出东门。门吏问之,操曰:‘丞相差我有紧急公事。’纵马而去矣。”
儒曰:“操贼心虚逃窜,行刺无疑矣。”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反欲害我。”儒曰:“此必有同谋者,待拿住曹操,便可知矣。”卓遂令遍行文书,画影图形,捉拿曹操:擒献者,赏千金,封万户侯;窝藏者,同罪。
对董卓来说,曹操本来是他信赖的人,所以才会让其在身边行走,没想到曹操却是贸然行刺。若不是运气不太好,只怕曹操已经成了汉室的英雄,乱世也有可能会就此告终。
不过现在吗,曹孟德此人却是成了被通缉的要犯…
这份通缉令,甚至还被传到了青州来。
理所当然的,关东各州不可能会有什么人在意这封通缉令,甚至还会为曹操的作为暗自叫好,可是只有严绍一个人清楚,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十八路诸侯讨董啊…”严绍苦笑了一声。“如今虽然没了孔融,却多了一个严绍,看来十八路还是凑得起的…”
就在严绍自嘲的功夫,外面突然来了个下人,说是有个叫陆烟儿的小姐要见严绍。
听到陆烟儿要见自己,严绍多少有些奇怪,说实在的,他对这个媚到骨子里的女人还真有那么点好奇,所以也没拒绝。
不多时,就见陆烟儿自外面走了进来,腰肢摆动之间,极是诱人。再加上那一脸媚态,无疑是个床榻上的尤物。
“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严绍如今好歹也是身经百战,到是没被迷惑,不过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双峰之间扫了一下。
那陆烟儿察觉到了,媚然一笑,倒是让严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使君可还记得,千万烟儿助使君一臂之力时,使君曾说过欠烟儿一个人情…”
“这个,严某自然记得…”听到这事,严绍笑道。“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严某去做,姑娘尽管直说,只要不太出格,严某都会帮姑娘办了…”
“既然使君还记得,那便好…”陆烟儿笑道。“烟儿唯有一个心愿,便是嫁于使君为侧室,还望使君让烟儿得偿所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货可居
“大胆!”
一声厉喝,制止了陆烟儿的行为。
原本护从在旁的甲士向前一步,身上甲片锵然作响,手按在刀柄上面,目光凌厉的瞪视着陆烟儿。仿佛要是再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他便会把刀抽出来一般。直到陆烟儿朝着他嫣然一笑,缓缓退后两步才松开了刀柄。
只是没人知道,这个甲士心底其实也是暗自叫苦。
毕竟这个女人如此的妖媚入骨,谁知道自家主公会不会真的动心?说不准就会为了讨好美人给自己两双小鞋穿。何况万一真的被自家主公收入房中,眼前的这个女人便等于是自家的女主人,到时候想怎么收拾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但是职责所在,让一个女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去摸自家主公的脸,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护卫该做的,所以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出口干涉。
好在严绍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关系。
注意到严绍的动作,那甲士也是松了口气,缓缓退后两步。
“奇货可居吗?”身子稍微向后靠了一些,严绍喃喃道。
《史记?吕不韦列传》:“吕不韦贾邯郸,见(子楚)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
秦庄襄王本名子楚,年轻的时候曾在赵国都城邯郸做质子,因为秦国屡次攻打赵国,他在赵国的处境非常艰难。当时有个卫国大商人吕不韦在邯郸做生意,知道子楚的情况,认为他是“奇货可居”,决定进行一次政治赌博,于是就去见子楚,向子楚游说:“我可以光大你的门庭。”子楚回笑说:“你还是先光大你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吕不韦说:“你是不知道的,我的门庭是要等到你的门庭光大之后才能光大。”
在中国的商人之中,吕不韦绝对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毕竟当个商人能如此成功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自然,他的下场也是非常之凄惨的。
无论严绍当年的学习成绩有多差,这个典故他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看着眼前这个妖媚入骨的女人,他才会觉得加倍的奇怪。
陆烟儿说要嫁于他做个侧室,已经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又说他是什么奇货,严绍看向陆烟儿的目光多少变得有些诡异,觉得这人莫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明明这么好看的一个女人,偏偏脑袋有问题,严绍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忽视了严绍的目光,陆烟儿轻笑一声。“原本使君固然威行青州,但在青州还有一个焦和在。使君功劳卓著,为何却要屈居于焦和之下?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使君便没有深思过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烟儿一摆腰肢,如柳枝一般,摇曳生姿,款款走向严绍。“本来以使君的功劳,莫说是一州刺史,就算是地位再高一些的官职也是当之无愧。然而使君不过寻常世家出身,如今有年不过二十有余,若是再行提升,将来又该如何?如今位列三公者,皆垂朽老人,而使君那是却是正当壮年,难道朝中就不会忌惮吧,所以就算诸公深知那焦和不过一酒囊饭袋,最后也还是把他留在了青州,为的就是能利用焦和来遏制使君…”
“可是如今却不同,那焦和之所以能跟使君抗衡,依仗的不过是朝中的支持而已,可是现如今洛阳变动,天子龙陨,董卓乱政,正是最薄弱的时候,那焦和失去了靠山又如何能跟使君抗衡?”
“尤其是天子驾崩,董卓专权,原本以使君的资质,最多也就是偏居青州一隅,可是如今………如此,难道使君还称不上奇货二字吗?”
当然,本来对陆烟儿来说,偏居一隅的青州已经足心满意足。可是等到更大的目标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如果说黄巾之乱只是给乱世一个开端,那么董卓的出现就等于是彻底开启了阀门,而且是再也无法遏制的,这点只要是有识之士都心知肚明,陆烟儿也是如此。
天子龙陨,幼帝登基,权臣转正,世间豪杰纷纷涌起。
如此看来,严绍这个潜力股的潜力可就有些不可限量了。
那焦和根本不是严绍的对手,只能算是个有些碍事的绊脚石而已,这青州对严绍来说就如囊中之物。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成为这青州实质上的拥有者。而只要拥有了青州,便等于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格。而若是称霸了整个天下,又有谁还会去在意一个青州呢?
从始至终,她便一直都瞧不起自己的师兄,整日里只会装神弄鬼的,就算是得到了焦和的信任,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刺史身边颇得信任的神棍而已。
贴身神棍这种东西看似很厉害,实际上很轻易便可以找到替换品,就好象这次一样,才刚一失去焦和的信任,自己的那位师兄就被弃之如履。
何况区区一个神棍而已,就算是能得到焦和的信任,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而她,所图谋的从来都不止是这些…
至少,绝不只是这么一点…
“你,想图谋的到底是什么…”严绍的身子稍微坐直了些,目光有些深沉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尽管在常人眼里,这只不过是浑身上下都熟透了的尤物,可是严绍却一点都不敢小觑了他。历朝历代,败在女人身上的例子都数不胜数,严绍可不打算让自己也成为其中之一。
“我?”陆烟儿闻言在严绍的面前转了个圈,裙摆飞旋,展现着自己纤细的腰肢跟胸前的宏伟,那几乎如榴莲一般的双峰,足以让任何男人把眼珠瞪出来,然而严绍的目光却只是微微动了动而已,这一切落在陆烟儿的眼底,让她越发的满意起来。“我只是想成为你的女人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袒露
“将我家夫君比做货物,小姐不觉得有些失礼吗?”水滴般的声音自殿外传入,就见貂蝉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旁边还伴着张宁跟之前悄悄溜走的那个侍女。
很显然,是那个侍女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悄悄跑到貂蝉跟张宁那边去通风报信。毕竟男主子身边突然多了个狐狸精要自荐枕席,这时不通风报信一番,未免也太失职了些。
含蓄的打量了一下陆烟儿,虽然对自己的相貌十分自信,貂蝉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狐狸精确实是个可以迷倒男人的尤物。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过来了,不然事情还真有点危险。
“而且姑娘如此,不觉得有些作践自己吗?”
乍一看到貂蝉跟张宁,陆烟儿也惊讶了一下。
她也曾听说严绍的房间里藏着两个绝色,却从未见过。话虽如此,她对自己却很是自信,觉得论姿色不太可能有人会胜得过自己。结果在看到了貂蝉跟张宁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过于想当然了。
不说貂蝉,单是一个张宁就已经跟自己不相上下,至于那貂蝉,论容貌更是胜过她三分…
要说唯一占据优势的地方…
大概也就只有那几乎熟透了的身材了吧…
见陆烟儿微不可查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貂蝉不由的暗骂了一声。“狐狸精。”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柔了一些。
到是旁边的张宁,却是躲在貂蝉身后,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惹人怜爱。
只是看到貂蝉,陆烟儿便知道这个女子并不一般,最起码要比寻常俗妇难对付的多,至于张宁…
看着张宁怯生生的样子,陆烟儿忽然露出惊骇的目光…
这一幕自然是落入了貂蝉跟严绍的眼里,貂蝉只觉得莫名其妙,然而不知为何,严绍却是没有深究,反而是沉吟了一下,露出恍然的目光…
对陆烟儿的提议,严绍还真有几分心动。
男人吗,总不会觉得自己的女人多的,尤其是这种尤物级别的。
固然,无论是身边的貂蝉还是张宁,都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可是貂蝉的容貌、姿色固然绝佳,却没有陆烟儿那种熟爆了的感觉。至于张宁更好像一颗青涩的果实一样,何况直到现在,严绍都还没有采摘过这颗果实。
对此貂蝉跟张宁固然有些意见,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这是个属于男人的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可是很平常的事,反倒是女人要是在这种事上贸然干涉…
可是很有可能会倒大霉的…
离开时,无论是貂蝉还是张宁都是用看狐狸精的目光去看陆烟儿,就连周围的侍女也因为二人待她们极好,跟着一块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眼神,反倒是陆烟儿自己却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你们也退下吧…”等到貂蝉跟张宁离开了房间,严绍摆摆手,有些疲惫的道。
目光有些诡异的在陆烟儿跟严绍之间转动了一下,那些下人却是不敢多舌,纷纷低着头从殿内退了出去,只留下严绍跟陆烟儿两个人。
但是就在陆烟儿神态自若的站在严绍面前,甚至还隐隐展示着自己傲人的身姿时,严绍的一句话,却让她身躯一震。
“你是太平道的人吧…”语气平淡,却又肯定的道。
陆烟儿沉默了下,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使君是如何发现的?”
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诡辩,而是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代的神棍或许未必都属于太平道,但是在青州这黄巾霍乱之地便很有些可疑了。尤其是焦和身边的巫祝更是在黄巾乱起之前才接近他,不过严绍却并不是因为这些才怀疑陆烟儿的…
“姑娘莫不是想把我变成下一个焦和?”示意陆烟儿落座,严绍微微笑道。
坐在下面的首位上,陆烟儿这时也恢复了镇定,那种有些妖媚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使君战功赫赫,平黄巾、击乌桓,岂是区区焦和可比?烟儿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那我到是有些奇怪,你们太平道为何要跑到我这边来了…”严绍有些玩味的道。
“不知道使君是如何看待我们太平道的…”陆烟儿并没有直接回答严绍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说着,不等严绍回答出来,便已经自己开口道。“或许在世人眼里,我们太平道不过是些叛逆罢了,甚至很有可能被人看作是造成乱世的罪魁祸首,可实际上我们最初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济世救人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起兵之举反而使得百姓受了更多苦,最后更是成了乱世的开端。而原本是以拯救苍生为重任的太平道,现在也沦落成了世人眼里的乱军、盗匪,很多盗匪甚至干脆披上太平道的名头,实际上做的却是狼心狗肺之举…”
“即便我等想要洗清正名,可是乱世既起,我等也是毫无办法…”
说到这里,陆烟儿也是一脸无奈。
他们这一脉,算是比较正统的太平道,本质上对起兵造反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而是打算以太平道的教义济世救人。可惜的是,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单纯了些,随着张角的身死,更是彻底成为泡影。
最后迫不得已,也只能借助焦和的信任,暗中蛰伏。
这也是为何她如此看不起自己的那个师兄,暗地里还是想尽办法的相助。
“你是想说,青州的这些黄巾跟你们都毫无关联了?”严绍嗤笑一声。
陆烟儿沉默一下,缓缓摇头。“使君面前,不敢诡辩,我等跟青州黄巾确实是有些联系,但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而且我等也需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铲除那些败坏太平道名声的人。本来我等是想借助焦和的力量,可惜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无法指望,迫不得己,烟儿也只好来寻求使君相助…”
谈到这里,陆烟儿突然吟吟一笑。“不过我相信,若是得到我等相助,对使君来说也是极为方便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咳咳咳
“使君既想要统一青州,如今盘踞在青州的诸路黄巾就是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而小女子手里恰好有使君可以利用的资源…”
跟寻常女子不同,在谈到这种事时,陆烟儿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指点江山的意思来。
不过严绍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上下打量了下,严绍也不得不承认或许论及姿色,无论是貂蝉还是张宁都是一时之选,尤其是貂蝉更是称得上绝色二字。自严绍穿越过来,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比貂蝉更美的女人,就算是曾经见过一面的何后也是差距甚远。可如果只论身材,即便是后世那个互联网极端发达的时代,陆烟儿这种几乎熟到爆炸的身材也是极为少见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严绍的目光,陆烟儿有些骄傲的挺了挺丰满的胸脯,如此更是显得胸前十分伟岸。就算严绍久经战阵,眼角还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果然是个天生的狐狸精呢…”
陆烟儿却没理会严绍这些想法,而是继续谈起黄巾的事情来。
过去为了替自己这一脉谋求利益,不管她心里对那些已经背离了太平道的黄巾怎么看,明面上他们还是与其打好了关系。
尤其是对那些依旧在坚持着太平道的黄巾,更是有着较强的影响力,不断通过从焦和那里得到的情报帮助这些黄巾生存下去,甚至是暗中替他们采购一些物资。毕竟这时太平道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就算手里又再多的财物,也不会有人把粮食跟兵器卖给他们。
自然,这种关系是互利互惠的,在提供情报跟采购物资的同时,他们也从各路太平道余孽的手中得到了许多资源,以此来讨好焦和,进而巩固自身在焦和身边的地位。可惜的是,在他神棍的真面目被拆穿后,却是被焦和毫无留恋的从身边给驱赶出去。
好在之前施加的影响力还在,不然只怕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影响力会渐渐的消失,但至少在短时间内还可以让陆烟儿继续对这些太平道的余孽施加影响。
换作是以往,这种影响力只怕未必有什么用处,但是搁在严绍这,便是大有可为了…
“你是说,你可以出卖那些黄巾的消息给我?”这下严绍到是真的有兴趣了。
想要在未来群雄割据的时代生存下来,便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尤其是考虑到河北的袁绍,跟占据中原的曹操等人,青州便成为严绍至关重要的一个地方。
偏偏青州的局势也极为复杂,那遍地的黄巾更是惹人厌。
别看如今严绍麾下有数千精兵,青州黄巾的数量却是在十万以上,就算其中多为老弱妇孺,想要对付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不慎反而可能会吃个大亏。
不过要是有人能提供一些情报,这个过程恐怕就会顺利许多了,只是…
“你们今天可以背叛太平道的同道,谁知道将来你们会不会背叛我呢?”
曾经背叛过一次的人,可是很难再得到忠诚的,何况是这种把同伴拿出来卖的人。
陆烟儿捋了捋发丝,那一头及腰长发配合着惹火的身材却是异常的诱人,让人恨不得直接边按倒在床榻上。“使君说笑了,左右不过是些背离了大贤良师信念的叛逆罢了,怎么谈的上是同道中人,我等如此做也不过是想借使君之手清理门户罢了…”
对那些打着太平道旗号的盗匪,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只是那时青州局势混乱,她也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罢了…
“………或者说,使君是担心小女子等打算借助使君的力量来复兴太平道?这个使君就是多虑了,我等固然对暴汉仇视,可是如今乱世已经来临,正是需要英雄扫定,而在小女子看来,世间英雄莫过于使君。此时在使君身上进行投资,岂不是大大划算?至于太平道的复兴,我等对起兵之事早就没有兴趣,能够博得一个在使君手下自由传道的权利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这个却是实话,所谓的宗教起义,一般都只会发生在比较混乱的时期,也就是说一个王朝已经开始衰退,百姓民不聊生的时代。也只有这么一个环境下,百姓才会去相信神棍的话。
若是在一个王朝的兴盛时期这么干,就算是能掀起来,也根本无法持续太久的时间,很轻易的便会被碾死。
历史上那些大规模的宗教起义,基本上都是在王朝的末期,就是这个道理,而黄巾起义更是其中的典范。只可惜,太平道所掀起的叛乱固然是声势浩大,但是却并没有彻底的摧垮汉王朝,而是做了一个掘墓人的工作。太平道本身更是在失败之后,大部沦为盗匪,使得黄巾的名声变得异常的差。
如今残存的黄巾余孽声势也算是十分浩大。可是明眼人却是看的很清楚,黄巾已经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未来的下场也就是在群雄征战的过程中,或是被剿灭,或是被收服。
这些人里面,自然也包括了陆烟儿。
她跟她这一脉的人一样,都不甘心张角的一身心血就这么彻底覆灭。
“………你们跟青州以外的黄巾有联系吗…”沉默了良久,严绍缓缓问道。
带着一丝笑意,陆烟儿浅笑道。“使君之志果然不仅于青州,请使君放心,烟儿这一脉与各地太平道都有联系,也算是稍有影响力,使君若是欲举大事,自可联系那几路同道…”
“不过,单凭这些,恐怕还不足以谋取我的信任…”
“所以,烟儿这不是来了吗…”吟吟一笑,陆烟儿已经伴在了严绍的身旁,那熟透了的身子更是整个靠在了严绍身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衣领位置居然开出了一条长长的缝隙来。顺着严绍的角度,恰到好处的就看到里面幽邃的沟壑。再加上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还有那任君采撷的姿态。面对如此尤物,别说是严绍这般的男人了,就算是太监只怕也要雄起一回。
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燥热,暗骂了一句。“狐狸精。”
严绍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边把对方拽进怀抱,将其横着抱了起来,朝着后面的内室走去。即便是这个时候,陆烟儿的脸上依旧是副笑吟吟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后患
“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下面一文吏手捧檄文,阅读之后,跟下面的众多文武眼巴巴的看着严绍。
此檄文是前些日子才传过来的,接到檄文的官吏也是吓了一跳,不敢拖延,立刻送来了北海。
细细的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檄文,看向下面的部将们,严绍沉声问道。
“你等如何看?”
“主公!”孙观头一个站了出来,抱拳扬声道。“我等本就与董卓有仇怨,彼此以是势不两立,今既有天子诏书在此,自然领兵前往,共讨国贼!”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诸人附和。
严绍跟董卓的矛盾,全青州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前段时间北海世家作乱,也有董卓在背后捣鬼。如今既然有天子檄文在此,各路诸侯纷纷领兵。若是不趁此机会解决了董卓这个心腹之患,将来非给等对方打上门来岂不悔之晚矣?
严绍微微颔首。“仲台所言审视,洛阳时我便知道,董卓此人面善而心狠。前番在洛阳时,本欲同丁建阳协力除去老贼。不像老贼居然买通了吕布,暗中杀害丁刺史,吞并并州兵马,使得某不得不领兵退回北海,前番又鼓动北海世家引兵作乱,此贼若是不除,我心难安。且老贼多有暴戾之举,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我本为匡扶汉室而起兵,今既有天子檄文在,自当领兵剿除老贼…”
如今严绍跟董卓的关系,差不多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既然有个能够除掉董卓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弃。何况他可是很清楚这份檄文究竟代表着什么,那可是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开端啊。
即便是在整个三国时期,这场战役也是重点中的重点,算得上是前期的**之一。单只是为了这个,严绍便要去一趟。
虽说这次不太可能会有北海孔融这个人了,但是有个北海严绍,十八路还是能凑齐的吗…
严绍这番话,算是给整个会议定性。
再者说,如今心向汉室的人还是很多的,至少严绍麾下的这些将领,除了管亥或是周仓这样心性比较野的。就连孙观这样游侠出身的武将,对汉室也还是有些期盼,更不用说良家出身的太史慈跟武安国二人了。
董卓在洛阳时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在场众人亲眼目睹,那些暴戾之举也不是谣传,而是事实,对董卓更是极为仇视。
“子义,如今可用兵马有多少?”侧过头去,严绍看向太史慈。
如今太史慈已经因功领都尉之衔,称得上是北海诸将之首,北海兵马除了敢先军外,也几乎都由其统一指挥。
见严绍叫自己,太史慈立刻抱拳回答。
“如今北海兵马可用颇多,全郡兵马八千余,除去守城所需的兵马外,可调动的野战兵马足有六千,其中骑军一千,步军四千,弓手一千…”
这里面的骑军,自然指的是敢先军了。
作为北海最精锐的兵马,其一直由孙观负责。至于其他的兵马,则由太史慈、管亥、武安国、周仓等将统一负责。考虑到这时寻常一个郡的兵马也就三五千的样子,北海一郡便养了八千多兵马可说是很不容易。
好在之前算是所获不少,不然想养这么多兵马还真挺吃力的。
就在严绍心里盘算着究竟该带多少兵马找董卓麻烦时,就见太史慈抱拳补充道。
“主公,虽说天子檄文在此,可是内贼却是不得不防…”
“内贼?”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毕竟内贼,这句话实在是太容易惹来联想了,一个没弄好,甚至会让人以为是在场众人当中出了什么内鬼。
不过太史慈却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继续道。“前番刺史焦和勾结城内世家作乱,虽被我等平灭,可是依然有余孽于北海活动,闹出了很多问题,背后说没有焦和此人相助,某却是万万不敢相信的。此番我等若是率兵讨伐董卓,若是焦和领兵进犯,则北海危矣,因此末将以为我等固然是要出兵,可是在出兵之前却要先把后患处理干净…”
“不可不可…”武安国忍不住摇头道。“那焦和虽然无能,可是麾下兵马也有三四千,且临淄固若金汤,想要攻下实在不易。如今会盟日期又近在眼前,若是先攻临淄,岂不是误了大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兵临城下
宅邸的后院里,陆烟儿懒洋洋的侧卧在那里,傲人的身姿彻彻底底的展现了出来。尽管这里四周留下的只有几个侍女而已,可是看到这一幕,却也不由脸红心跳起来。
这时气候其实已经有些寒冷,不过她却不怎么在意,阳光洒落身上,让她好像只猫儿一样卷缩在柔软的铺垫上。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似是对眼前的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惊讶,径直走到了陆烟儿的身前耳语了一番。
“哦?”用手臂支撑起上身,总算是坐直了身子的她伸了个懒腰,眼前的宏伟显得越发的挺拔,却把周围几个侍女弄得有些自卑的低下头来。“还以为我那个师兄能坚持多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啊…”
“小姐,那要不要让他进来?”那侍女悄声问道。
“见…”稍微整理了一下,陆烟儿吟吟一笑。“有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为何不见?”
这时可不想后来那样,女人做任何事都有许多避讳,所以哪怕是周遭的侍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那侍女迈着碎步快步走出了院落,不多时,就见陆烟儿那个曾经在焦和身旁的巫祝师兄便走了进来。
应该说,既然能博得焦和的信任,至少在卖相上面此人还是很过关的,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丰神俊貌,稍微打扮一下的话,到也称得上是神仙中人。
只是此人皮肤白皙的有些惊人,而且骨子里似乎透露着一丝阴气,却是明眼人都很难容易忽视的。
才刚入后园,巫祝似乎便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眼四周的侍女,却还是强自忍耐了下来。
陆烟儿挥了挥手,那些侍女便如蒙大赦一般的自行散去,只留下二人还在院落里。
“师兄好生没有忌讳,怎么就这么贸然的找上门来了…”话里似乎是在埋怨,只是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样子。
“若不如此,我又怎么见得到我的好师妹呢…”那巫祝却是有些讥讽,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想见到陆烟儿。
只是这里毕竟是郡守府,不是那个他曾经当作自己家一样的刺史府,就算他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随意出入。本来他是打算静静等待些时日,等到陆烟儿主动联系他再说,不想连续数日下来,对方却是一点联系他的意思也没有。
他可不信对方是因为在郡守府里,行动不便。他对自己的这位师妹可是清楚的很,只要是她愿意,区区一个郡守府根本就拦不住他。
最后迫于无奈,他也只能冒着风险找上门来,不想才进来便看到陆烟儿笑吟吟的样子,这叫他如何不恼火。
确定院落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散去,巫祝强压着怒气道。“这便是你的办法?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人享用?”
“不然呢…”陆烟儿有些不以为然,只是眉宇间的春色却有些难以掩饰,若说以前已经是个柔媚到了极点的尤物,那么再加上这点春色,几乎到了祸国妖物的水平。“小妹不过是一女子而已,想要取信于人,除了把自己献上去还有别的什么法子?这点师兄不是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巫祝噎住了一下,他对此确实是心知肚明。
不过他此发火到不是为了这个,而是…
“那你可知道,那严绍如今已经领兵去和关东各路诸侯会盟去了,你此番作为等于是白白打了水漂…”这才是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看着巫祝神色焦急的样子,陆烟儿心底微微有些不屑,表面上却装作意外的样子,诧异道。“师兄何出此言,我家郎君此番去乃是为国讨贼,此乃大义之举,而且师兄不是也说过董卓此人是当前大敌,我家郎君正是为出去大敌啊…”
“哼,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几乎把青州所有兵马都带了出去…”巫祝冷哼了一声。
见陆烟儿还是故作不知的样子,巫祝只得继续道。“焦和视严绍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严绍将全部兵马带离,岂不正是给了他天大的机会?如此,则北海再不复严绍所有矣…”
这么说着,却是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对陆烟儿的献身到不怎么在意,但要是严绍失去了北海,这岂不等于是白白打了水漂。要知道自从他在焦和身边失去了宠信,他们这一脉的影响力便不断衰减。毕竟先前青州诸路太平道之所以愿意给他几分面子,一方面是因为他在教中的地位,但另一个却是他焦和亲信带来的便利。
无论是情报上的,还是物资上的…
别看青州黄巾势大,实际上却是四分五裂,而且并没有固定的据点,只能是四处流窜,看看又什么村落或是小的城池能够袭掠些东西来维持自身,日子过的很苦,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基本上只是在梦里。
而且之前也说过,以黄巾的身份是不可能有任何的世家或是官方愿意跟他们交易的,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他们掠夺到了多少东西都花不出去。那些真金白银差不多就是烂在手里了,而绫罗绸缎就算是再好看也不可能拿来吃的。
往日里巫祝就是凭着这方面的出力,使得许多小规模的黄巾不得不依赖。可是现在这种依赖不在,所谓的影响力也只是惯性上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有人把他放在眼里,那时他们这一脉除了烟消云散外,似乎也不太可能再有第二个结果。
本来陆烟儿的打算他也是支持的,毕竟从哪个角度看,严绍都要比焦和强的多,这也算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
谁想投入还没捞回什么来,就要赔个血本无归了,这叫他如何不着急…
然而看着他的样子,陆烟儿嘴角的那丝讥讽却是再也无法掩饰。
“师兄啊师兄,你莫不是以为小妹我的眼光和你一样差,既是被我挑中的男人,又岂会如此简单的失败,如今啊,他可是正领着大军往你的老主顾那里去呢…”
听到这话,巫祝惊讶的眼睛正大了许多。
与此同时,几乎就是在淄博的城墙上,焦和却是面色铁青的看着下面的那支大军。如云的旄旗绣着的严字,落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兵临城下
手指死死的抓着墙垛,看着城墙下面的兵马,焦和的脸上铁青一片。无论平日里如何清谈,被人这么逼上门来只怕也会恼火万分。只是恼火的同时,焦和的心底又有一丝惊惧。
他跟严绍之间的仇怨几乎到了无需再介绍的地步,如今严绍领兵前来,在他看来自然是为了报仇而来…
“主公,不如先叫那严绍出来,看看对方是什么目的…”正当焦和在那边又是恼恨又是惊怕,旁边的幕僚凑了过来在焦和耳边轻声道。
焦和点头,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半身探出墙垛对外面的兵马喊道。“严绍呢?让他出来!”
外面兵马一阵骚动,无论焦和在青州的名声究竟有多差,又有多少人瞧不起他。好歹他也是青州刺史,是这一方土地等级最高的官吏,理论上就算是严绍也要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听到焦和的声音,就见一戎装骑士从军中策马而出。
“焦公,多年不见,身体一向可好?”停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上,严绍笑吟吟的道。
这时气氛十分凝重,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严绍的声音倒是很清楚的传到了城墙上面。
赴任之前,严绍也是曾经面见过焦和的,好歹也是顶头上司。只是等到两人的矛盾急剧恶化,便再也没有见过一面,这还是自赴任以来的第一次。
“严绍,你此番领兵前来意欲何为!”焦和却是没有领情,厉声喝问。“你乃一方郡守,自当在辖地教化百姓,而今未经调令便领兵出北海,难道是想谋反吗!”
严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绍到是想问一问焦公,可曾接到曹孟德的檄文?”
“接到又如何,未接到又如何!”
“既已接到,自当明白绍此番来所为何事。董卓奸贼欺凌王室,秽乱宫廷,人神共愤,今既有天子诏书召我等会盟讨贼,绍身为汉吏自当领兵前往响应,使君为何还要大惊小怪呢。如今路过此地正是想邀公入京讨贼,匡扶汉室…”严绍冷笑着问道,手中马鞭轻轻的扬了扬。
既然打算出兵会盟,便需要扫除后患才行,不然若是在讨伐董卓时被人给掏了老巢,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在青州,焦和便是他最大的后患,出兵之前无论如何他都要先解决这个后患才行,无论是通过什么方式…
不想听了严绍的话,焦和却是不屑的道。“哼,曹孟德那诏书尚不知真假,然董公擢用群士,曾率诸公上书,追理陈蕃、窦武等人,悉复其爵位,遣使吊祠,擢用其子孙,此等作为却是千真万确的…”
应该说董卓刚刚入洛阳时,干的还是比较不错的。
《后汉书》《董卓列传》云,董卓初时“擢用群士。乃任吏部尚书汉阳周毖、侍中汝南伍琼、尚书郑公业、长史何颙等。以处士荀爽为司空。其染党锢者陈纪、韩融之徒,皆为列卿。幽滞之士,多所显拔。以尚书韩馥为冀州刺史,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陈留孔宙为豫州刺史,颍川张咨为南阳太守。卓所亲爱,并不处显职,但将校而已”
这时董卓选拔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名士和名门之后,在各方面都有一定的过人之处,也都颇有人望,而他自己的部属却都只被任命为低级职位。
比较初期的历史记载,也把董卓评价为一个贤臣的。不过后来本性暴露,也就瞬间遗臭万年了,成了被世人唾骂的对象。
一直站在焦和旁边的幕僚听到焦和替董卓辩解,顿时焦急起来。
虽说早期董卓的名声的确不错,但这时却已经烂掉了。再加上关东诸侯对董卓本就十分反感,这番话岂不等于是动了马蜂窝?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想办法进行补救,下面严绍已经破口大骂道。
“焦和,你也为汉臣食汉禄,而今怎为逆贼张目!”城上城下的军士也是一阵骚动,似乎没想到焦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等到大骂出口,严绍却为难起来,毕竟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移平临淄,只是为了扫除后患而已。真要攻陷齐国,不说猴年马月,起码讨董肯定是赶不上了。
好在这时焦和也反映过来,那幕僚更是连忙补救道。“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我家主公亦为汉室忠臣也,对董卓此等逆贼怎能不痛恨,只是将军所言的诏书尚不知真假,就这么贸然发兵未免有些莽撞。”说到这里,那幕僚话锋一转。“再者黄巾猖獗,我家主公既为青州刺史,又怎能擅离职守而弃辖地不顾呢,将军虎威,海内皆知,此番将军出兵,我家主公坐镇,则青州岂不安矣…”
话中的意思,却是不愿出兵…
不过严绍这次既然来了,就是为了强迫焦和一同出兵,因此立刻道。
“焦公若不愿去会盟,绍自然也无法强求,只是董贼势大,虽有十数路诸侯响应,依旧有势单力孤之感,不若使君将麾下兵马交出由绍带领,如此则事半功倍,他日铲除奸贼,天子亦念焦公之大义…”此语一出,却是图穷匕现。
无论话说的有多好听,所为的也仅仅只是一件事,焦和手里的兵马。
焦和能威胁严绍,纯粹是仰仗手里的兵马,若是能把这部分兵马夺来,严绍便再也不需要担心老巢的安全问题,而且还能间接的削弱焦和的实力。
这般谋划,哪里能瞒得过城墙上的人,听了严绍的话,无论是焦和还是那幕僚都面色难看,焦和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尖声叫道。“若是老夫不交呢,竖子,难道你敢犯上吗!”却是因为过于愤怒,连嗓音也变了。
严绍却是冷笑起来。“若是不愿出兵,便是董卓一党,如此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严绍已经抽出兵刃,高高举向天空。
身后的数千军士顿时大声齐呼。“常胜!常胜!常胜!”声音撼天动地,焦和觉得就连脚下的城墙似乎也微微摇晃了起来,原本静止不动的军阵也如波浪般不断向前翻滚,每一步都如雷鸣一般,不断的动摇着守军的斗志。
城墙上的那些文弱官吏那里见过这等场面,焦和这等清谈之士更是脸色惨白,就像是没了气的皮球一样,原本的怒气不翼而飞,只留下被惊吓的神情,却是没想到严绍居然真的敢动手。
“主公且放心,临淄墙高城坚、固若金汤,绝非旦夕可破,何况这严绍所带兵马不过数千,而临淄城内兵马却有两千余,此子未必奈何的了我们…”那幕僚到算是个有些计谋的人物,明白临淄绝非轻易可破,正在那里给自家主公鼓劲…
周遭的武将也是一脸同仇敌忾之意,别看都是青州人,实际上也是要按照区域划分的。越是交通不便利的地方,地域之间的排斥也就越发严重,再加上齐国过去数百年来一直都是青州的核心,别看他们平时一直都瞧不起焦和,这时被人欺上门来,心中也是十分恼火的。
只是就在城墙上的文武正齐心协力时,就听一个惊怕的声音在那道。“把兵给他,让他走,快让他走…”
众人看去,却发现焦和就好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满脸惊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怂如狗
时值冬日,寒风凌烈...
城墙上的旗帜被风吹的四处飘动,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时城墙上的守军已是拉弓搭箭,箭矢泛着寒光,脸上表情虽然紧张,目光却十分坚定,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叫下面的兵马好看。城墙上的其他军士也在匆匆忙碌,将口口大锅架设在城墙边缘的位置上,旁边还有军士将木柴塞进锅底,而后燃起大火,将锅里的热油烧得滚烫。
稍微不注意些,就会有热油从锅里溅出。被烫到的军士面容扭曲,好在这时又还没烧的特别热,那军士闷哼一声,便再次跑到锅子旁边。
然而伴着焦和的声音,这些人却如石像静止下来。
周围文武不敢置信跟鄙夷的目光让焦和无地自容,但只要想到城墙下面的那些兵马随时会杀上来,取下自己的人头悬挂在旗杆上,焦和便不可避免的感到惧怕。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背后已经没有任何靠山了。
过去无论他多么无能,又或是多少人看他不顺眼,刺史的位置都不会动摇,因为在他的背后有着汉室做靠山。只要对方还自称是汉臣,就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就算整个青州已经被太平道的余孽闹的不成样子,他也可以安坐城中,高枕无忧,和城中的名士们坐饮清谈,不理世事...
可是如今董卓专权,就连天子也被废掉,再加上他跟董卓又有些联系,就算严绍将之除掉,只怕也不会有人多说些什么...
他的确想做个忠臣,却更不想死...
“主公,那严绍虽强,我等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啊!”扑倒在焦和的面前,幕僚大声的道,想要劝说他回心转意。
旁边的武将也是单膝跪下。“主公,我等愿与严绍誓死一战,主公万万不可如此啊...”
“主公!”
城墙上诸多文武纷纷劝说,距离最近的几个更是态度激烈。
他们承认自家兵马跟严绍相比确实是有差距,可是让他们这么就认输了,这却是他们万万不肯的。
面对前来劝说的幕僚跟城中文武,焦和捂住脸,无助的道。“不要再劝了,告诉那严绍,只要他愿意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他...”
“主公!”幕僚再次喊道,满是悲伧。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尽心尽力辅佐的人,居然无能到了这个地步,对方仅仅只是摆个阵势出来就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甚至不明白自己先前谋划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他众人的心中也都满是怨愤,齐国跟北海之间本无纠葛,称得上相安无事。直到焦和上任,才闹出了许多事情来。先前跟东莱郡闹的极僵,使得太史慈不得不远逃辽东的事情就是因为焦和的缘故,后来更是为了一己之私,闹的两地争锋相对。如今对方图穷匕现,他们这些做臣属的尚思死战,他这个主谋却认怂了,这怎么不叫人愤慨。
但是良久之后,为首的那个武将却还是长叹道。“末将领命...”
城墙上的将士听到命令,如丧考妣,尤其是在听到下面传来的阵阵欢呼跟嘲笑,一个个更是恨不得拎着武器跟对方拼了。愤怒的同时也觉得会变成这样,纯粹是因为焦和的缘故,却不想严绍早就料到事情会如此...
“没想到焦和居然真的就这么认输了,真是不出所料...”头盔下面的嘴角微微翘起,严绍想起了陆烟儿对他做过的分析。
焦和自以为是,却没想过早有人把他看的清清楚楚。早在严绍把陆烟儿纳入房中的第二日,陆烟儿就已经当着他的面把焦和的秉性等分析的一清二楚,最后更是直言此人胆小怕事,只要领兵入齐国,对方会低头服输的可能性高达七成...
这种一本万利的事,只要有三成把握就已经足够了,何况是七成...
换言之,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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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兵马缓缓退去,焦和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四周的目光却让他难堪到了极点,只得早早就从城墙上撤下,回到自家的府邸当中...
回到熟悉的空间里,焦和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只是想起不久前的事来,心底还是有些惊惧。
“朱玄呢?朱玄呢?”焦和高声问道,这朱玄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幕僚。
往日他亲近巫祝而远离贤士,身边只要是稍微有些能力的幕僚基本上都离他而去,剩下的也都是些谄媚之徒,只有此人不离不弃,一直陪在身边。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恍然大悟,将巫祝驱走后,会重用此人的缘故。
只是他先前走的急,一时没留意身边,这时发觉人不见了,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尽管心中对焦和鄙夷至极,但旁边的人还是道。“主公,朱玄好似自己回家去了...”
换成往常,这些焦和身边的幕僚们只怕已经庆祝起来。没了朱玄挡在前面,他们自然可以替补上位,获得焦和的宠信。只是在见识了焦和城墙上的表现,这几个人却是面面相窥,心中升起了跟朱玄一样的心思——————如此人主,又有什么可值得追随跟效忠的?
先前严绍的模样他们在城墙上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确实称得上是少年英雄,跟他一比,焦和难免相形见拙。
“哼!”别看焦和在外面那么怂,回到府内,脾气瞬间变了回来。听说朱玄没跟着自己回来,甚至反而跑回家里去了,恼火的狠拍了一下桌子。“这家伙懂得什么,战火一起,这满城的百姓该当如何,某这是为了城中百姓才不得不退让的...”
周围的幕僚跟文武唯唯诺诺,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等到焦和发完了火,这些人总算是如蒙大赦,只是从府邸里走出来后,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却是相视苦笑。
其中一人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夜色,更是长叹。“青州看来是要变天了...”
他们这些最亲近的幕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下面的文武官员?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焦和这颗朽木既然不靠谱,也就不怪他手下的文臣武将另选新主。说来他们对严绍的接受度其实要比焦和高的多,好歹严绍是正经八百的青州人,也就难怪刺史府的官吏会说变天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焦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清楚自己先前已经把颜面丢的一干二净。为了避免继续丢人现眼,也没有亲自出城去跟严绍谈,而是派了下面的几个文武官员。
从古至今,这类事都谈不上是什么好差事。不说需要低声下气的,一个不小心丢掉性命也是很常见的。接到命令,这几人一脸苦涩的进了军营。
对这么几个小人物,无论是严绍还是太史慈等人都没欺负的兴趣。严绍更是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史慈,自己则是领着精锐甲士到附近去游猎——————到了这个时代严绍才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人喜欢打猎,实在是娱乐项目太少,除了睡婆娘之外,几乎没什么能拿来消遣的。
于是打猎这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项目,理所当然的成了当前的主流,就连天子也会时不时的来一下,以此彰显,不然也不会闹出许田打围这等事件...
看着严绍等人一骑绝尘,太史慈心中羡慕,却还是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甲走进营内,只是他才刚将条件提出来,对面的几个官吏已经跳了起来。
“什么?三千兵马!”为首那文吏惊怒不已。“我家主公全部兵马不过四千余,若是全都给了你们,黄巾来犯时该以何御敌!”
原本焦和掌控的兵马有四千余,是青州最大的势力,再算上其他理论上应该听其号令的各郡兵马,说是兵多将广到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自从严绍横空出世,局势也就乱了。如今青州六郡几乎没有一郡愿意听其号令,焦和这个刺史毫无威信可言,前番黄巾来犯,他甚至落荒而逃,丢尽了脸面。
考虑到焦和此人无能到了极点,真要是把兵马大半交给严绍,若是黄巾闻讯来犯,只怕齐国危矣…
“这点尽可放心…”陪着这些小卒在这磨蹭,太史慈也有些不耐烦,但是为了消除后患,他还是耐心的道。“我家主公相较于焦刺史固然位卑言轻,却是智谋过人,除了你等所看到的兵马外,还在北海另留了一支兵马。若是黄巾来犯,自会前来救应,而且平原、乐安、济南等地也与我家主公有了协议,必要时可借兵马给我家主公,诸位尽可放心…”
“就因为这样才更加没法放心啊…”看着太史慈自信的样子,那官吏暗自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原、乐安、济南三郡居然跟严绍早有协定。想到如今青州六郡,至少已经有四郡落入严绍掌控,他便感到一阵担忧。只是想到自家主公那个样子,苦笑了一阵,他也无话可说…
不过在兵马的问题上,他还是有些坚持。
齐国一共才四千多兵马,一次就调走三千,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些…
他派人骑快马回了城中,将此信告知给焦和。得知此信,焦和也是万分恼火。不需直面城下的兵马,让他的胆气略壮,往日的气度也算是恢复了些,就算没法当着严绍的面说些什么,在房间里发发火还是没问题的…
“不行,我的底线就是两千,多一个都不能给他们…”
面对咆哮的焦和,换成是过去手下的文武只怕是要胆战心惊。但是在城墙上的事情之后,他在众人面前哪还有半点威严可言,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上心里不以为然的很。毕竟是你亲口说的,只要能让对方退兵干什么都行,现在却又后悔了…
得到回信,那文吏将之出示给太史慈,表明了态度。
看着信件上的回复,太史慈一阵皱眉,心里也很是为难。作为严绍最心腹的武将,他当然清楚严绍的计划是什么,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攻下临淄,只是为了摆出这么一个姿态来威胁一下焦和罢了。
要是焦和不肯退让,最后让步的只怕就是他们了…
“如何,若是将军同意了,我二人便如此回复,也免得兵争一起,生灵涂炭。”见太史慈有些动摇,那文吏心中一喜,连忙劝动。
太史慈正有些犹豫要不要见好就收,就听帐篷外传来一阵马蹄跟战马的嘶鸣声,接着一名甲士掀开布帘,就见穿着一件轻巧鳞甲的严绍从外面走了进来。
“子义,怎么还没谈完吗?”
“慈惭愧…”太史慈别过头去抱拳道。
严绍斜眼看了那文吏一眼,见严绍看了过来,那文吏连忙躬身道。“见过使君…”说着有些隐晦的打量了严绍一下,觉得此人身材挺拔,刚强有力,面容英俊而坚毅,再加上一身戎装,确实不是那个总是坐在殿内清谈高论的焦和可比。
不管心里对焦和有多看不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做了人家的部属,吃着人家发的俸禄,也就只能好好干着这笔差事。因此连忙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一下焦和的反对。
在他看来,严绍听了这番话只怕也会犹豫一下,毕竟若是真的打起来,输赢先不说,会盟可就不用指望了。
谁想听了他的话,严绍反而冷笑起来。“看来焦刺史是对自家的坚城很有信心呢…”
那文吏也不愿意低声下气的,弱了自家的气势,因此也含笑道。“使君虎威天下皆知,然我家主公也有御敌之道,而今董卓专权,霍乱朝纲,此天下之大敌,使君与我家主公何不各退一步,先专心对付国贼呢,国贼不除,却自相残杀,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这番话,让严绍不由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便嗤笑道。“若是你家主公也有这般胆气,只怕你也不用站在这里跟我废话了吧…”
那文吏的脸色一变,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在他看来自家实力固然弱于对方,却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回到城中复命。那焦和在经过手下文武的几番鼓舞后,也总算是有了些胆气,至少在兵马的问题上咬死了数字。
“主公尽可安心,除非严绍打算强攻临淄,不然此番已是束手无策!”站在城墙上,指点着外面属于严绍的营寨,一个武将冷笑着道。
换成是前段时间,就算是恢复了几分胆气,焦和也是不敢上城墙直面严绍的。但是在发现这几日的动向跟手下文武分析的分毫不差后,他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气度,有时甚至还不轻不重的开上两个玩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烟尘,起先焦和等人还以为是北海兵马,但很快便有人上来告知。“是驻留在临淄附近的骑军,很可能是听闻临淄被围,特来救应…”
焦和大喜,其他人也是欢声雷动,毕竟这可是五百骑军。青州骑军除了敢先军之外,便是以此军为首。先前讨乌桓时,更是曾经立下许多战功,也算称得上是青州精兵之一。
“如今有这支兵马在,看那严复先还敢小看我等否!”旁边的文吏已是激动的道。
更有武将提议,这时应该率军杀出去,前后配合,说不定能大败严绍一场。
只是就在墙上众人满怀期待时,那支骑军却突然减慢了速度,缓缓靠向大军侧翼,然后在十余骑的接应下,融入了城下大营…
这一刻,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着自己指望的援军却跑到别人的大营里,绝望的气氛在城墙上不断弥漫。焦和面色铁青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半响之后,一甩衣袖,把麾下文武全部扔在了城墙上。
或许心中过于愤怒,居然一个踉跄差点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主公当心!”周围文武大惊失色,好在一旁的亲卫及时拽了他一把,不然只怕是要从楼梯上一路滚落。考虑到焦和的年纪已经不算小,甚至称得上‘老迈’,若是真的摔下去,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当着众人的面又出了这么大一个丑,焦和哪还有颜面继续留在原处,脸上变换了下颜色,甩开亲卫自己一个人走下城墙去。
焦和一去,焦点顿时落在了文武官员身上。
数百道目光的压力非同小可,那些官员急的头上直冒汗,却是半点主意都没能想出来,一个个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次这家伙看来是被气的不轻啊…”眯着眼睛,看到焦和从城墙上退了下去,严绍轻嘲道。
如果说过去严绍还把焦和当作是个跳梁小丑,并不怎么放在眼里,那么经过了世家作乱的事情,他对焦和此人就极其厌恶,连带着这次过来摊牌也是彻底撕破脸皮,一点颜面也没给焦和留下。
如今看着焦和狼狈的样子,心中甚至还有些畅快。
站在旁边,那支骑军的统领也冷笑了一声。“此人重文轻武,我等武人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寻常一文人,尤其是前番讨乌桓而回,更是动辄呵斥谩骂,今日有这般下场纯粹是咎由自取…”
文人对武人的轻视可说是由来已久,就算是一向尚武的汉王朝,在走到最末期的时候也开始有这样的倾向,这一点在传统文人身上显现的最为明显。
焦和就是其中的典范,此人本就对手下的武人并不是很看得上眼,因此齐国兵马的待遇并不怎么高。前番讨伐乌桓,焦和更是深恨那些兵马没有听从号令返回,让他丢了脸,在他们回来之后很是送了许多小鞋,一时之间军中怨声载道。
前段时间更是干脆被发配到了距离临淄较远的地方,要知道除了游牧民族以外,任何一个国度里骑兵都是娇生惯养的兵种,当成大爷供着,地位远远高于步军或是水军,而今居然沦落到了被发配的地步,许多将校跟士卒对焦和都极为不满。
这些兵马讨乌桓时本来就是在严绍麾下听从号令,对严绍也是极为信服。尤其是刘虞上任,严绍更是抓紧收买了其中的一些军官。这次严绍跑过来逼焦和交出手里的兵马,当然不会忘记联系他们,这些人早就深恨焦和,于是也就出现了阵前数百骑兵倒戈的现象…
若是换成其他情况,突然有这么多人马来投,只怕任何一军的主帅都会心存怀疑,甚至怀疑是不是诈降,两伙兵马之间也会有些隔阂。可是放在这里就彻底没有了,毕竟之前在讨乌桓时,严绍麾下的兵马就跟这些骑军有过合作,彼此也算是熟络,许多人更是直接跑去寻找老友,一时之间大营内人声鼎沸,反倒是对面的城池悄无声息,寂静的仿佛一座鬼城。
最后看了一眼临淄,严绍冷笑一声,拽着那骑军统领走进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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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回到宅邸后究竟砸了多少东西,面对着血淋淋的现实,焦和也是不得不低下头来。
骑军阵前投敌的事,对他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最初的时候他还在恼火着骑军的忘恩负义,可是等到他想起这些年来对麾下兵马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后,他却害怕起来。
因为他不清楚现在城中究竟有多少兵马被严绍收买了,若是这些兵马跟外面的骑军一样谋反…
临淄的城墙便等于是毫无用处…
这时他恨着,既恨严绍,又恨背主投敌的骑军,甚至还恨手底下的那些文武官员,如果不是他们怂恿,自己也就不会跑到城墙上去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
“严绍…”狠狠的将自己最喜爱的一件古玩砸了出去,听着清脆的碎裂声,焦和咬牙切齿的道,只是声音中却又透露着无力…
门口的位置,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的在那里偷看,每个人都一幅担惊受怕的样子。这段时间焦和不复原本模样,变得暴躁了许多,经常有下人因为一些琐事而遭到处罚,甚至还有人被活活杖毙。
第二日,在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后,无论焦和究竟有多不愿意服输,最后也不得不选择低头。甚至还没等严绍派出使者去联系城中的人,焦和的使者已经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将三千兵马交给严绍。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也扫清了后患,严绍也是心满意足,并没有继续在为难焦和,而是带着到手的兵马朝着会盟地点而去…
不过焦和却并不甘心失败,复仇的想法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吞噬着他的内心。严绍的离去反而让他看到了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扳回一城的机会。就是如严绍担心的一样,趁着他离开北海从背后狠狠的捅一刀子。
这么做暂且不提是否有用,能激怒严绍是肯定的,那时只怕双方就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不过对饱受屈辱的焦和来说,这一切却是已经彻底顾不得了。
严绍带着兵马才刚离开了不几天,焦和已经开始在齐国境内招募兵马。作为青州最大的郡国,齐国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只要他愿意,想要招募大批兵马却是完全可以的,他甚至还派人去联系东莱的蔡起,想要同他一块攻入北海,如此成功的可能性自然是大大增加…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或许是因为先前连番遭到打击,在加上年纪老迈,焦和的身体极具恶化,最终在短短几日内便病逝,而这个时候讨董之战甚至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