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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席卷天下txt下载     席卷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莫名期待

    汉部的晋人士兵早就变了个样了。不是说变了什么,是至少有衣服可以穿。那是用了将近三个月收集麻,编织成为麻衣,一种短袖束身,款式为长袍的衣裳,下身也是麻布的裤子,显得略微松垮,需要进行绑腿,脚上则是草鞋。

    除了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却是没有类似的待遇。这是刘彦区分士兵与平民待遇上的差别,穿衣和饭食上都进行了严格的区别。毕竟纪昌和田朔说的对,不能什么都一样,待遇没有区别的话,为什么有人要拼命,另外的人却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保护?

    统一的制服可以使人有莫名的归属感,认为周边全部都是自己人。有衣服穿和赤~裸会是两个感觉,人类是自懂得了遮羞才有了真正的进步。现在,有衣服穿的汉部士兵,他们远远地看着同样为晋人,却是身为奴隶兵的那群人,看到的就是一群大多赤~裸身躯拿着木棍的人。

    “看到了吗?”徐正一边奔跑一边高喊:“一样身为晋人,但是我们在汉部过得像一个人。”

    基本上是都看到了,对面的晋人与牲口没有太多的区别,不止是穿着上,还在是在待遇上。那边有胡人正在进行驱赶,被驱赶的晋人只要是动作有些慢了就是迎来皮鞭,甚至有晋人一再被驱赶没有反应而被当场格杀。

    现在是奴隶兵的晋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四五个月之前可能还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可能是某个豪强中的贵人,或是哪个大家族的佣人、少爷、家主之类。然而,不管以前怎么样,自他们落入胡人手中,就是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兵。

    “表面上的功夫不错啊!”丘林次符无骑着马,是来自河套的矮脚马,看着没有多么的威风凛凛。他对着一个年轻人说:“看到左右两翼的那些人了吗?”

    年轻人是丘林次符无的儿子,他叫丘林艾一连,阿尔泰语系中就是“坚韧的草”的意思。他点着头:“甲士,每边大概是一百。离得太远,看不清楚甲具的款式。”

    “是扎甲。”丘林次符无说道:“姚伊买有派人前去不其城的交战旧址,费了很大的功夫寻回了几块腐化非常严重的甲片。最年老的铁奴(铁匠)都认不出是什么款式,想从甲胄和兵器来判断刘彦是哪个部族的人,落空咯。”

    丘林艾一连突然说了一句:“他们没有停下。”

    丘林次符无“呵呵呵”笑了一串:“不错啊,不枉费我建议出城野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牵动缰绳,控制战马动了起来:“儿子,退后吧,找个地方看看那个汉部是怎么作战的。”

    父子俩,包括族中随行的近五十骑兵,他们就那么明晃晃地脱离杂胡的大队,向着不远处的一处高坡去了。

    期间,丘林次符无还会频频地关注持续推进中的汉部,他太想知道汉部是不是匈奴的哪个部族了。

    徐正注意到了胡人那边的动向,奔跑的时候稍微愣神,抓住机会就喊:“看到了吧!敌军没有战胜我们的底气,他们的主将怕死跑到了一侧!”

    一个人的喊声自然是不可能传播给所有人听,可是会有人不断重复下去,小跑中的大队立刻就是一阵嘿嘫的笑声,士气很是为之一振。

    双方的距离一直在拉近,汉部这边一直维持着小跑,胡人那边却是停下来在整队。

    胡人的整队很简单,杂胡将奴隶兵堆在了前面,杂胡自己则是缩在了后面。有杂胡会设立一道“红线”,向奴隶兵明示,开战之后不允许退到什么地方后面,谁越线就会被处死。

    杂胡的喊声一直在重复,晋人奴隶兵大多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他们之中很多不止一次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对,退后真的会被处死,那些胡人自己不上去拼命,对敢转身逃跑的晋人却是极狠。

    庆悦在抬头看天,天上很蓝,只有少数的云朵,很漂亮,但非常的空洞,就好像他家破人亡之后的心一样。

    站在庆悦旁边的人叫关悦(男),两人因为都有一个“悦”字,平时也就处到了一块,算是因为有了同样的名而多了一种亲近感。

    “对面那个就是所谓的汉部啊?”关悦压低了声音:“关于汉部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庆悦依然看着蓝天,没有应声的意思。他还是屡次被碰了肩膀,才无奈说道:“传闻,有能信的传闻吗?”

    “传得有鼻子有眼,是‘国人’自己在说,可不是咱们晋人自己说的。”关悦又突然叹了口气:“其实传闻真的又怎么样,和咱们没关系。”

    所谓的传闻,是一些杂胡嘴碎被听到。杂胡笑话汉部不懂得利用晋人,作战的时候竟然是放着廉价好用的奴隶兵不用,拿自己的部族精锐去消耗。传闻也仅限于此,杂胡大多也只是觉得汉部的首领愚蠢,认为与这种愚蠢的部落交战,他们赢定了。

    胡人认为汉部愚蠢,晋人却是觉得汉部善待晋人,听传闻的时候既是羡慕,又是有一种莫名的复杂感。

    几声呼喊让关悦闭上嘴巴,他手里拿着削尖了的木棍,和许多人一样双手紧紧握着,眼睛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汉部士兵。

    【哇,全部都穿着衣服,想来传闻是没有错了。咦!?手里的是兵器,不是木棍、农具等等东西?汉部怎么会给奴隶兵装备制式长矛?不合理呀!】

    两军对阵,有那种踩踏整齐步伐推进的部队,给人带来的压力不是一点半点,至少是听着汉部两百甲士整齐踏步推进,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杂胡全部安静了下来,然后是身为奴隶兵的晋人略略骚动,引来胡人一阵严厉的呼喝。

    关悦承认自己被震撼到了,他自己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可以逃到长江边上,亲眼看过赵军与晋军大战,但看到有两百甲士踩踏整齐的步伐推进,依然感到震撼。

    接下来更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了,关悦看到的是汉部的军队,两翼的甲士突然加快了速度想着左右两边奔跑,中间的那些长矛兵则是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整队?

    没错,徐正是命令晋人士兵停下来,他呼喝各级的军官监督士卒排队,就是很简单的一个接着一个并肩,一千人除了少数的弓兵,其余全部排成了有五个梯次的纵队,然后一排排地将长矛对准了前方。

    庞大的长矛方阵在成型,要不是左右两翼有部族武装在移动,杂胡可不会待在原地傻愣愣地瞅着。他们就该是趁着敌军在摆布阵型的时候,驱赶奴隶兵上前冲阵。

    冲击一个正在排列却没有成型的军阵,效果还是会非常不错的。然而,杂胡不敢,因为奴隶兵一上,他们就该自己面对两百看似非常精锐的甲士。

    “如传闻一样。”丘林次符无马鞭指向了正在游弋的甲士:“且不论个人战力怎么样,汉部的部族武装在协同作战上,当真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是数量很少。”丘林艾一连带着一种满满的不服气:“听闻,刘彦的四百部族武装,就是被三千杂胡给堆死。”

    “那是……刘彦不懂用兵啊!”丘林次符无语气非常复杂:“老子就是无比好奇,这个刘彦到底是哪里冒出来,怎么会那么糟蹋精锐!”

    丘林艾一连闷闷地不吭声了,他真的不懂自己的父亲在期待什么,刘彦是不是匈奴人,对于他这个年轻人来讲,真的不太明白有什么用。

第61章:安敢戏耍

    李匡很尴尬,他是手按在腰间的战刀手柄上,与之阿三几乎是肩并着肩,迈着步伐跟随大队一块推进。他会尴尬,自然是因为上一次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阿三。

    一千人成了五个纵队,每个纵队是两百人,横二十人,竖十人,第一排是平举着四米的长矛,第二排的长矛是从空隙稍微向上略略抬起些,第三排、第四排……,整个两百人方阵俨然就是一个尖矛的丛林。要是知道什么叫马其顿长矛方阵,看上去就是那个模样。

    与之马其顿方阵有些差别的是,汉部的长矛兵没有装备盾牌,队列上也无法太过整齐。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两个多月前还是平民,被招募加入汉部军队,两个月就练了一个简单的会听从口令,还是近期才学到了三招。

    哪三招?就是握住长矛的杆进行“刺”的动手,然后是“收”。还有没?有的,就是“抖”,抖动长矛,让长矛的杆晃。最后的抖动长矛,是组成方阵之后,众多的长矛一起抖动晃着可以最大程度的起来防御射来箭矢。

    阿三当然看到李匡了。得说一句实话,阿三是用嫌弃的目光在看待李匡。不嫌弃不行!阿三就没搞李匡一个看上去挺聪明的人,怎么家族的坞堡会被轻易骗开,不但是坞堡被里应外合破掉,还连累了一大帮的人。阿三坚持认为,所谓的“一人无能害惨全家”讲的就是李匡。

    “你瞅啥!”

    “……”

    “瞅啥瞅?瞅前面!”

    “……,哎。”

    “再瞅就削你。”

    面对阿三的“挑衅”李匡忍了,不忍不行,阿三是队率,李匡是什长,虽说李匡不是阿三麾下,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就够呛,别说李匡还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旁边的士卒可没人关注两人在干什么,他们越是新兵呼吸就越沉重,只会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前方,那里有将要和他们展开血战的敌人。

    徐正知道没有太多的时间折腾,见到已经有三个纵队成型,喊道:“甲、乙、丙……全部听口令——呀嘿!进,进,进……”

    甲、乙、丙是一个计数,华夏的军队从来就是这么计数过来,比如甲的纵队,然后甲纵队里面还会分甲一伍、一什、一队……二伍、二什、二队。

    刘彦建军,搞得是两汉时期的军制,五人一伍;十人什;五十人一队;二百五十人一屯;一千人一曲,又分别设立伍长、什长、队率、屯长、曲长。其实中间还会有两个别部司马,但现在汉部连基层军官都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完成该有的建制。

    三个纵队推进,军队每喊一声“进!”,士兵迈步之后就是齐声回应“呀嘿!”。

    当然,别奢望三个纵队可以保持多么整齐的队列,走着走着其实队列就会变得有些扭曲。之后,负责调控的军官就会发出口令让停下,稍微整顿再继续前进。

    在远处坡地观看的丘林次符无,他看得眉头皱了起来:“什么路数?怎么看着有点像是晋军?”

    没办法,胡人作战从来不讲究什么阵列,他们也着实是讲究不了什么阵列。没有文化,不懂兵法都是次要的,是胡人自挛鞮冒顿之后,再无严谨的军队制度,既是分每个层次的军官。

    胡人作战从来都是一拥而上,顶多就是懂得留下必要的预备队,像是现在,等待两军相距接近三百米,杂胡已经在命令奴隶兵冲锋。而杂胡自己是在向后退,分出了左右两翼,摆明了就是对一直在左右两边游弋汉部的部族武装充满了忌惮。

    关悦和庆悦,近一千四百多晋人,他们在呐喊,喊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冲锋了。

    “止!!!”徐正抬起的手没有放下,他又大吼:“弓箭手上前!”

    弓箭手不多,也就是六十来个,他们小跑着到纵队的前面,听着口令挽弓射箭,连续数波,反正就是等待让从左右两边跑开,再退后,回到阵列后方。

    箭矢从离弦,到飞向半空,又是一阵的飞翔,需要一个过程……

    庆悦漠视耳边不断传出的惨叫声,他就是与关悦手持削尖了的木棍,几乎就是麻木地向前奔跑罢了。

    很突然地,关悦突兀一脚向了庆悦,几乎是庆悦被踹得跌飞出去,一枝箭矢就落下来插在刚才庆悦的位置,犹自还颤动着尾部的箭翎。

    跑在最前面的奴隶兵已经与汉部的长矛兵发生了碰撞……,不,不是碰撞,是一面倒的屠杀。

    长矛组成的尖刺之林在“刺!”和“呀嘿!”,然后是“收!”,再一声“呀嘿!”,闪着寒光的尖锐矛尖会带起血的花朵,会勾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面对那夺人性命的尖刺之林,任何人都要发怵该怎么闪身过去,哪怕是有人真的侥幸避了过去,那又怎么样?除非是能够杀死敌军的主将,引得敌军全体崩溃,不然少数的几个人从来都难以左右一场正面较量战局。

    真正不要命在冲,还是试图有所杀伤的奴隶兵很少,大多是做做样子,特别是跑在前面的人被捅死、刺死,其余的人都是下意识放慢往前冲的步伐,期待有谁能够做第一个扭身就跑的人,好从众逃命。

    不能奢望奴隶兵能够拼命,他们拼命又不会有什么回报,死了也没有人在乎,不知道是哪个聪明人喊“降了!”,除非是有人质在胡人那边,要不该是多么想不开才会选择进退不得的送命。

    “让那些人滚开!”徐正挥着手:“喊话,降了的自己跑到左右两边!”

    自然会有人去喊话,也别奢望纵队会停下来等待降兵退开。纵队会继续推进,没来得及跑开被弄死纯粹就是活该,杀斗场就是这么的无情。

    “起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唔?!不是那个“君不见”,那个纪昌还没有找人润色和编曲。是《无衣》,就是这一首伴随着秦军、汉军……只要是华夏正朔都会吟唱的战歌。

    “搞什么鬼!”丘林次符无尽管离得远,可是还能听清楚汉部在唱什么。他一拍额头:“岂曰无衣?这个不是晋军唱过的歌吗?怎么……”

    “那个刘彦,莫不是晋室掺在青州的沙子?”丘林艾一连有些幸灾乐祸:“不然他的部队怎么会唱晋军才会唱的战歌?”

    丘林次符无一脸的阴戾:“安敢戏耍?”

    其实……晋军老早就不唱《无衣》了,倒是前凉还会唱,但前凉就是晋人组建的国家……

    哪来的什么戏耍嘛,从始至终就是丘林次符无自己在瞎猜,然后又是自己一厢情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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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态势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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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衣》是一首好战歌,四字一段完全符合华夏的审美,字句里面的意思也是无比的简单。

    吟唱着岂曰无衣,再有轻易取得胜利,第一次上阵的士卒立刻不紧张了。他们反而是有些兴奋,眼睛里盯着前方的胡人,有种想要快点过去与之厮杀的**。

    阵列被求战的**加快了速度,导致队列开始变得有些扭曲,徐正发现这一现象并没有下令整队的意思。

    士气正旺,恰是乘胜追击的时刻,停下整队会让士卒从某种狂热中醒过神来,一旦有时间可以休息,到时候就该是产生疲劳。热乎经过去,士卒还有底气敢拼杀吗?

    杂胡却是有些慌了,他们刚才看着比较仔细,汉部组成了尖刺之林,真的就不是那么好突破。

    “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骑兵!”

    “是啊,那种阵型正面交战太吃亏了。”

    “向后退吧,拉开距离,吸引他们向前,或是阵型乱掉,或是按耐不住放弃阵列涌来。”

    “对,暂时向后退。”

    杂胡可没有什么坚守阵地的信念,他们是遇弱则凶猛,遇强就会毫不犹豫地认怂,多少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

    徐正看到杂胡有点像是溃退却是没有兴奋,反而是下意识觉得不好。

    【糟糕了,赶紧下令……】

    “杀!”

    汉部的三个方阵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吼叫,纵队果然再次加快速度,结果是奔跑起来立刻乱掉了阵型。

    没办法阻止了,面对完全兴奋起来的近千士卒,真的是无法再阻止了。

    想要阻止这种躁动,除非是有谁能够压住近千人的嘶吼,来一个全场“广播”,否则是想都别想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部队。

    徐正尝试了一下,没有效果之后,他注视了一眼不远处坡地上的三四十胡骑,将战刀指向了停下后撤的杂胡:“为了部族!”

    早就躁动加快速度的汉部士卒,他们再也控制不住了,先是少数跟着吼“为了部族”,随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呐喊,一片片“为了部族”的嘶吼声中,再也不顾什么队形,反正就是冲。

    有带兵经验的李匡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是没有用了,只能是跟着呐喊前冲。

    谁都是一副亢奋的模样,阿三亦是一副狂热的姿态挥舞着战刀,好像吼得大声一些就能够吓到对面的胡人一般。

    退了一段距离的杂胡是停下来了,他们本来的意图就是用后退来扯乱汉部的军阵,目的达到肯定是要准备厮杀。

    “那些白痴。”丘林次符无在骂杂胡:“敌军士气正旺,竟然不一退到底,停下来是做什么?”

    丘林艾一连请示道:“阿爸,咱们是撤,还是……?”

    丘林次符无看向了依然在战场左右两翼游弋的甲士,要是没有这两队甲士,他倒是可以带着骑兵从侧翼给汉部的长矛兵来一阵冲击,可是一有甲士,二来汉部的普通士卒是长矛兵,骑兵哪怕是能冲阵,到时候损失肯定也大。

    “又不是我们匈奴人,让他们打生打死去吧!”丘林次符无的心情异常糟糕:“咱们回去!”

    丘林艾一连看向了东南面,那里出现了一支部队,远远看去颜色与汉部的别无二致,立刻知道是汉部的援军正在开来。

    一直在关注坡上胡骑的徐正,看到胡骑撤退立刻是松了口气,不过却是无法看到后方有己方的援军正在开来。

    徐正看到杂胡似乎也出现动摇,再次鼓劲:“敌军主将已经逃了,众袍泽,杀胡就在今朝!”

    汉部士卒爆发出欢呼,冲锋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杂胡是动摇了,他们的奴隶兵只是稍微与汉部的军队稍微接触就投降,倒是他们自己士气受到了一些打击。

    然后,汉部能够列阵而战,杂胡内心里其实是有一种深深的忌惮。那是一种无规则和无次序,对有规则和有次序,来自内心深处对比之后的落差。

    两军很快就对上了,随后战场时候爆发出更多的声音,兵器的碰撞,嘴巴里发出去的吼叫、惨呼、呻吟,人与人之间的交错,再有鲜血的抛洒,构成了战场混乱的一幕。

    就真的是混乱,从第一排的人开始有碰撞,混乱就无法制止的发生了,敌我双方根本就是混着拼杀。这种混乱只有等待一方转身逃跑,又或者是直至一方的人完全倒下,否则根本就得不到终止。

    徐正拼杀了一阵就有计划地向边缘移动,他需要下令给后方的两个纵队,让他们进行迂回,最好是配合两队甲士和正面战场形成包围圈。

    是的,局势看着对汉部极度的有利,徐正想要在这里全歼胡人,为这一场战争来一个开门红!

    晋人的确不是不能打,是没有人能够领导他们。看看那些在混乱中手持长矛拼命的士卒,他们也会狰狞着脸庞将武器捅向胡人,杀死胡人也会兴奋地昂天咆哮。

    有一方士气大振,必然就会有另一方心悸恐惧,杂胡就是被“削”掉一大层之后,再坚持了一下,眼见说好的援军没有到来,坚持不住直接崩溃。

    是丘林次符无拦住了后续开来的部队,汉部有援军开来,数量该是有两千左右。他们安排的后续部队是比汉部那边多,但已经有奴隶兵阵前投降的例子,他不得不怀疑这一批新来的奴隶兵是不是也会投降。

    对,丘林次符无是觉得自己被汉部戏耍了,那么之前与姚伊买、如罗菊武商议的事情就需要改变一下。

    之前,丘林次符无还是很希望汉部可以挺过这一次难关,察觉汉部不是匈奴的某个部族,心里觉得被戏耍又是极度恼火,恨不得将汉部所有人碎尸万段,那么自然不希望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贸然引爆更大规模的交战,深怕吓得汉部龟缩或直接逃跑。

    要知道一点,已经有人将汉部城寨拆了个干干净净的消息送抵,包括丘林次符无在内的几个首领也知道汉部在某个海岛有落脚地。

    既然是知道了,他们第一个念头就绝对是,汉部要是发现打不过,肯定是要逃。他们没有水军,汉部一旦出了海,没有水军的他们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重新部署,将汉部全灭!”丘林次符无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他对着自己的儿子说:“你回去告知姚伊买,让他向周边的那些部落下达召集令,让那些部落协同作战!”

    丘林艾一连干净利索地拍马就走,他觉得远处汉部传来的欢呼声很讨厌,前所未有的讨厌。

    姚伊买好歹是姚家人,姚弋仲现在风头正盛,官职又高,对于一些部落还是会有号召力。

    一旦周边的兵力再给姚伊买统合起来,那么他们的总兵力就会超过两万。或许……不会只是两万,周边还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或是家族再凑过来。

    “敢冒充?”丘林次符无也是觉得汉部的欢呼声刺耳,他冷笑:“定要灭掉,不然……人人这样,我们还……”声音越说越小,脸庞却是越来越狰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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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空前恶劣

    “胜了?”

    “胜了!”

    是直至扭头四顾,发现周边全是与自己穿相同衣服的人,士卒们才发现已经没有了敌人。

    大多数人是有一种木木的茫然感,明明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可是耳膜里似乎还不断响着吼叫声和惨叫声。

    稍微等一小会,吼叫声和惨叫声消失,迎来的却是一阵阵的耳鸣,强烈的晕眩感亦是侵袭着脑门,使人控制不住一屁股就直接坐下去。

    李匡就一屁股坐在一具尸体上,他是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反应过来赶紧就近割起了胡人的首级。

    许多回过神来的人都在割胡人的首级,阿三就割得十分的起劲。他的家伙是战刀哇,割起脑袋来可利索了,不一小会腰间就绑了五六个。

    有人割脑袋,有些还是在喘大气,甚至有不少是直接双手撑在血淋淋的地面,张口“哇啊哦”地在吐。

    “喏,给你。”阿三向着一个看顺眼的家伙递出一个首级:“军功啊!”

    这人看着很脸色惨白,胳膊上还在冒着血。他下意识愣愣地接过阿三递来的首级,看着阿三走向了其他人帮忙割起脑袋,反应过来后,笑了。

    不少军官正在大声喊话,说是别割错了脑袋,一经发现拿袍泽的尸体冒功就要原地正法。军官又让检查,发现受伤未死的袍泽亦是算军功。

    徐正与后面过来的吕泰正在讲话。他是听了吕泰的话,才算是知道刚才有一股胡人的援军正在逼近。

    “这股胡人作战意志不坚定。”徐正并未受伤,他是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指向了已经被围起来的那些战俘:“对奴隶兵的管控也没有松懈。”

    徐正没有接受胡人的投降,堵住之后将六百多个胡人全杀了。他对那些投降了的奴隶兵亦是没有放松警惕,回去后打算建议刘彦进行甄别,挑出胡人杀掉。

    吕泰是带着两百部族武装和自己本部一千人过来。他会过来,自然是因为刘彦发觉不对劲。

    刘彦发觉的不对劲不止是计斤城那边的援军,其实还有一股大约一千余的骑兵从远处高速在靠近。

    还保持游牧习惯的部落不会缺乏战马,可是能够凑出一千余骑兵的部落可就不多。青州并不适合放牧,那一千多的骑兵是个怎么回事,自然是有待推敲。

    徐正与吕泰带人回营地已经是临近中午。

    当得胜归来的士卒出现的时候,没有出战的士卒都是伸长了脑袋张望,看到回来的人数看着挺多,不由皆是发出欢呼声。

    打了胜仗归来的士卒情绪很是高涨,他们会举起手里的武器示意,一些腰上系着敌军首级的士兵甚至会十分刻意地显摆。

    他们杀掉的胡人足有六百三十二个,走在前排的人就是腰上都有系着敌军首级的士卒,以至于所过之处丢面被留下了血迹。

    没有出战的士卒看着出战的袍泽腰悬头颅,走路的时候是极力挺直了腰杆,别说有多么的羡慕。

    那可是斩获啊!汉部已经有明文,斩获多少首级就是多少军功,能不能加入汉籍就看有没有斩获,能不能成为人上人也看有没有斩获,羡慕也就成了应该的。

    李匡腰上就有两颗敌军的首级,有了两颗斩获或许还达不到晋升,可是注定要引起更高级军官的注意,对他来说却也够了。

    “如此神速?”徐正有讶异的理由,他带部队出去前,营盘还没有个影子,回来营盘却是外围立起来了。他赞叹:“不愧是君上精心培养的领民。”

    说的是那些系统农民,也的确是非常的厉害,不过是将近四个小时,外围的已经起了一道绵长的篱笆墙。

    也就是篱笆墙罢了,系统农民关于防御设施就会造篱笆墙和石料墙两种。因此,篱笆墙起来了还需要辅兵和民伕去挖壕沟,现在辅兵和民伕就是在干挖沟渠的做业。挖沟渠的泥土会被集中起来,它们还有另外的用途,既是作为构建夯土墙的材料。他们会在外围构建起至少一道的土墙,与之沟渠形成营盘的外围防御体系,另外还需要布置拒马、坑洞等等,甚至需要设立陷阱,那就是一个长期的作业工程了。

    “君上,情况比我们预料之中更加的糟糕。”纪昌对于沙盘早就不陌生,他指着代表汉部营盘的地方,再用手比了一个大圆圈:“我们周边有太多胡人的势力,算上计斤城所在地的敌军,总数不会低于三万。”

    刘彦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慌张,他颔首:“营寨要构筑得完善一些。或许,我们就要在这里与他们打长久的阵地战了。”

    汉部选择扎营的地方比较讲究,西侧边是河流,西南侧则是一座比较陡峭的山,北面和东面是平坦地形。这样的地形至少可以不用管西南侧,对于西侧因为有河流亦是不用太多担心,只需要在北边和东边构筑好完善的工事。

    “或许……我们应当更可能地靠近海边?”纪昌带着一丝的忧虑:“若是战事不顺,也好有个退路?”

    胡人着实是太势大了,纪昌还不清楚另外一件事情,有个叫丘林次符无的匈奴人因为自己猜测失误正满心的窝火,处心积虑要弄死他们。

    “不用了。”刘彦胸有成竹绝对不是假装,他有足够的底气:“将城寨的防御工事建设完善,我们可以在这里与他们慢慢耗。”

    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谁能和刘彦更有底气的打消耗战了吧?只要他有资源,可以无限地出看似精锐的部队一直对拼。如果允许,他真的是很想打所谓的消耗战的!

    “君上,幸不辱命!”徐正浑身浴血地过来,拱手为礼,很是兴奋:“属下全歼敌军,无一人逃脱!”

    看吧,刘彦就纳闷“古人”为什么说话非得带着夸张的语气,明明是干掉了一部分,收降了一部分,偏偏喜欢用全歼这样的字眼。

    那却是刘彦用现代人的思维在了解,徐正那样的战果还真的就是全歼,并不是说要杀掉全部的敌军才算。

    一战下来,刘彦并没有指挥随同而去的两百部族武装参战,等于只是在两翼掠阵。他创造出了足够的条件,徐正总算也不辜负,带着部队打了一场胜仗。

    【还要清点己方伤亡,多少人失去了再战之力……】

    当然,刘彦可没有泼什么冷水,用着满意的态度大大地勉励了徐正一番,又特别点明报上此战有功者的名单。

    “敢战者厚赏,哪怕残疾了也该由部族来奉养一生。”刘彦还是比较忧心上午的一战死伤情况,不免带上了一丝特征:“条件不允许,否则我还是很希望能够立祠,记下战死士卒的名字,以供后人缅怀奉上香火。”

    刘彦感叹完了低头看向了沙盘,全然没有发现一帮手下听了他的那些话完全愣住了。

    对于刘彦来讲,不管是立祠还是立碑都是很多小说里用得烂了的梗,可是对于徐正、吕泰、纪昌、等等无数活在当代的人来说,那简直是随时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待遇啊!

    看似在观察沙盘的刘彦,他其实是在看脑海里面的地图。

    营盘周边零零散散的红点不算少,那些必定是胡人的斥候之类。要是向外继续延伸出去,太多的地方似乎陷入“战争迷雾”,地形可以看到,但因为没有“视野延伸”着实是无法发现有无敌军。

    【光是能够发现的大股胡人就超过一万五,小股零散加起来也有将近四千。再算上计斤城将近一万六……更会有后面慢慢聚过来的胡人……】

    刘彦已经无比清楚自己接下来该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不会低于三万的敌军,他需要带着六千晋人,还有随时可以再补充的系统士兵,与敌军在这一片大地上,上演血战!

第64章:胡汉最明显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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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是太令人厌恶了,只是刘彦手里并没有太过精锐的斥候兵,否则真的派出去收拾那些盯梢的胡人。

    其实类似斥候拼杀的事情汉部也有在做,只是不成规模,后面损失稍微大了一些,刘彦干脆对那些盯梢的胡人置之不理。对他来讲,连待在原地打阵地战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还怕被时时刻刻盯着?

    “还需要尽力清除可以造成火势蔓延的杂物。”纪昌看去简直就是憔悴无比,短时间内整个人看着瘦得几近成为骷髅架子:“还请君上派人,对河流进行必要的探勘,切不要发生上游被筑坝,以至于被水攻的事情。”

    刘彦已经不止一次劝纪昌多多休息,真的是担忧这一场仗还没有打完纪昌就该先倒下,又或者是在胜利的最后一刻纪昌成了最后一个死去的人……被累死。

    “胡人势众,我们想要坚持下来,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纪昌的两鬓是真的全白了,满是血丝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沙盘:“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特别注意的呢?”

    水攻?

    火攻?

    一切事情的发生总是会存在征兆,可不是某件事情说发生就发生了。

    比如水攻,总该是要在上游筑坝,那样一来河流的水位肯定是会降低,没注意到,导致最后被水淹了还真的是活该。

    再来说军事历史上最为厉害的火攻,那亦是需要有着天然的地势和环境,例如山谷,又或者是什么盆地、城市。当然,要是没有注意到山谷或是盆地、城市被满布柴火,甚至是没有闻到火油味,被烧死也绝对是活该。

    真正的军事战例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水攻或火攻什么的,恰恰就是因为例子太少了才会被铭记作为特例,符合越是稀少越要大讲特讲的规律,要真的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讲来干什么,谁会一本正经地介绍一个没毛病的活人该怎么去呼吸啊?死人会呼吸才是需要讲的。

    接下来的日子挺简单,就是在构筑营寨中度过。为了保证防御工事的修建速度和牢固程度,除开那些着实是不会干活的系统士兵,就连刘彦也是加入到了构建防御工事的行列中去。

    计斤城那边的队伍退了回去,是第三天又重新开拔出城。这一次人数远比上一次少许多,认真观察的话,会发现奴隶兵的数量大大减少。

    也对,奴隶兵战力太差,没有牵绊的话也太容易临阵投降,要是敌军愿意接纳奴隶兵的投降,带上反而是成了拖累。

    精简后的计斤城部队数量降至七千,其中包括姚伊买兄弟带来的一千羌族骑兵。

    带着一千骑兵来支援姚伊买的人叫姚靖,他是姚伊买的弟弟,颇为有些勇名。他还给姚伊买带来了新的消息,燕公石斌正在准备插手代国与刘虎的战争,期望姚伊买可以快点解决青州汉部,然后去燕公石斌那里谋得职位。

    差不多是姚伊买带着七千左右的部队开拔向汉部营盘所在地,外围的三个大部落也开始汇聚。

    连城伯派人联系了另外的两个部落首领,提出暂时结盟的意愿。按照连城伯的意思,听从朝廷的指派攻击汉部没有问题,可是光有命令怎么足够,总是需要一些赏赐。

    “姚伊买?让他先运来一千石的粮食,再送来五百奴隶。”连城伯还是比较有诚意:“作为交换,我们出动八百骑兵和两千五百步兵,参与针对汉部的战争。”

    姚伊买当然很快就收到了连城伯的要求,丘林次符无力主先答应下来,如罗菊武却认为连城伯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

    “三个部落联合起来,只出动八百骑兵和两千五百步兵,还可能是奴隶兵居多,竟然开口要一千石粮食和五百奴隶?”如罗菊武像是尽最大的忍耐力才忍住破口大骂。他还是呸了一口,才说:“义阳公(石鉴)才开出多大的价码?那家伙一下子就想吞下十分之一?”

    让胡人去为朝廷作战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要有回报,不然哪怕羯族是所谓的“国族”,大多数胡人也根本就不会鸟。

    石鉴开给青州各地的价码着实不高,是一万石的粮食和若干的财帛。像是丘林次符无和如罗菊武,他一个是为了过来观察汉部是不是匈奴人,另一个是认为汉部强大不到哪去,才会过来长广郡凑热闹。

    得说实话,一万石粮食真的不少算了,特别是植物类的粮食,可不是什么肉脯之类的玩意。至于财帛?饿了可以吃不,渴了能够喝吗?又或者到底有没有购买力什么的……,答案是后赵的生产体系早就崩溃,基本是一种有钱没地方花的地步。

    “先答应下来。”丘林次符无阴险地说:“说好攻灭汉部再给予酬劳。”

    姚伊买也是这样的意思,反正先将人拉过来,能攻灭汉部,到时候看缴获而定,分多少就是一句话的意思,三个杂胡部落罢了,难道还敢叽叽歪歪。攻灭不了汉部?那还分个屁啊!

    双方会合,短暂的休整以及行军队列和位置重新分配,壮大了的胡人部队再一次向汉部逼近。

    满心打算赶紧灭了汉部,然后就去北方找燕公石斌某个职位的姚伊买,他遇上了比较恼火的事情。

    下雨了啊,竟然没有任何的酝酿,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极短的时间之内乌云密布,然后开始下雨了。没有做相关准备的胡人是一阵的鸡飞狗跳,一个个成了落汤鸡。

    找在天气出现变化时,一直在注意天气变化的纪昌找到了刘彦。

    “君上,胡人不识天时(天气变化),断然没有做相关的准备。”纪昌语速比较急:“小人请求君上出兵,就在胡人路上会路过的树林,侵袭他们!”

    其实,现在敌我双方的距离真的不远,也就是相距四五里,要是在地势绝对的平坦环境中,互相之间可以看到对方。问题是,周边地形不是绝对的平坦,再有树林并不算少,相隔四五里看不到对方。

    汉部是在出战之前就已经预先知道会再次迎来雨季,准备了大量的蓑衣、斗笠、生姜等等必备物资。其实这也是华夏部队与胡人部队的区别,华夏部队重视天气变化,只要有足够的条件必然习惯做好万全准备,胡人却是不讲究那么多。

    刘彦点头,问道:“长史认为应该派出多少,又该派什么样的部队?”

    “精锐!”纪昌咬着牙:“这是难得的机会,全部的精锐,再加上所有敢战之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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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倾盆大雨

    精锐和敢战之士全上?刘彦稍微一愣,立即点头:“好!”

    纪昌揖礼到底:“谢君上信任!”

    八百部族武装,哪怕是全部损失了也没有关系,刘彦已经命令农民全部在造兵营、靶场、马鞍,损失了也能很快地补充上来。

    对于召集敢战之士刘彦也是认可,士兵总是需要战争来检验,不敢作战的士兵纯粹就是浪费资源。

    八百部族武装得到领命立刻出发,对于敢战之士的集结很快也在营地进行。

    “我去!”李匡上一次参战的运气不错,没有受伤:“每战必然有我!”

    一个又一个士卒开口,都是参加过至少一次作战的人。更多的士兵则是安静着,他们或许是迟疑,又或者是担忧,总之没有开口。

    最终,集结起来的是不到七百敢战之士。对于将近四千人能有将近七百人愿意参战,刘彦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态度,不说是欣慰什么的,就是希望不要有那么多人真的将战争看得那么简单。

    大概是八百部族武装出发后的二十分钟,吕泰和徐正带着将近七百敢战之士也出发了。

    “留下必要的警戒部队。”刘彦也在准备亲自上阵,一边披挂甲胄,一边说道:“不要让任何人闲着,哪怕是下雨也要继续构筑营寨工事!”

    复杂留守的纪昌自然是应:“诺!”

    营寨的规模并不算小,主要防御的方向是北面和东面,构筑防线的工程要相对集中一些。

    天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从北面的海洋上卷来了密布的乌云,原本平和的风势亦是在变得汹涌。

    杂草在强劲的风势下来回地摇摆着,卷起了一些枯黄了的草屑,它们在半空中肆意地飞舞。

    树林亦是出现了频繁的枝叶声音,逐渐变得昏暗下来的天色中,远了看去仿佛百千棵树在摇摆着三头六臂,近看却是平添了一种诡异的眼花缭乱。

    合起来差不多一千五百的部队,他们并没有集中到一块,是分成了三个部分隐蔽了起来。

    阿三此时此刻就趴在地面上,他的周边是紧闭嘴巴一脸看似紧张的袍泽,要死不死的是李匡竟然是在他的正对面,两人趴着抬头就能互相看见。

    从石勒开始,到了石虎,石家就是本着将中原变成牧场的理念,他们也真的快要成功了,原本繁华的城池变得衰败,四处的农田变成了荒野,然后荒野中的草木变得非常的茂盛。

    刚刚开春的时候,遍野到处新芽冒头,到了春季中旬到处都是齐人高的草丛。现在是临近夏季,草木本该停止了长势,可是经过上一段时间的雨季,草木受到充足的雨水滋润又疯长了起来。

    真要是站在旷野,想要看到道路真的是好难。解释茂密的绿荫,走路基本就是需要在草丛中开出一条新路。

    草原的植被情况可要比只经过数十年“改造”的中原茂密许多,甚至草原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树林,要说起来胡人早就适应了在草丛中行军的环境。

    “汉部有两支部队出了营盘?”姚伊买已经派人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他们也的确是找好的避雨所在,并且密切注意汉部的动向:“是来袭击我们的吧?”

    要说起来,胡人进入中原还是有被改变一点什么,例如对敌人军情上的重视绝对是他们先辈的数倍。

    姚伊买有经过很正统的汉学教育,基本上胡人的家族地位越高,受到的汉化教育就越完善,有太多的儒士还是比较渴望能够教化蛮夷。但是要说读兵书,那可就有些未必,毕竟兵书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胡人打仗靠的是经验和直觉,姚伊买对汉部并不是表现上看去那么不屑。一个能够有八百精锐的部族,要说起来姚伊买该是自大到什么份上才会真的不屑?相反,姚伊买很是重视对汉部的动向情报收集。

    “进了树林?”姚伊买皱眉,他派出了不少的侦骑,满是草丛的旷野还可以关注汉部动向,但是进了树林可就难了。他说:“大概是哪片树林?”

    逢林勿进对华夏的将军们有用,对于胡人可就未必了。像是姚伊买派去的侦骑,不下于二十个侦骑是跟进了林子被汉部干掉,最后逼得胡人侦骑只能是尽可能地关注整个林子的周围,不敢再进。

    正说着话,一声雷声“轰隆”作响,一时半会倒是还没有雨点滴下。

    听到雷声的胡人有些乱,甚至出现了小部落或小家族带人脱离队伍要自行避雨的事情。

    姚伊买派人约束,再问了一下情况,得知汉部躲避的树林离他们还有两里左右,心下稍安也就让部队赶紧找地方避雨。

    雨说下就下,从第一瞬间就是倾盆大雨,胡人是在一片叫骂声中四处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一些主将则是有人支起了帐篷。

    “很明白的事情,汉部这种天气出兵,除了要伏击我们不会有其它的选择。”丘林次符无一脸的不屑:“早就被玩烂了的路数,只要我们派出足够的侦骑在周边,部队也抱团,他们来了也正好。”

    如罗菊武则是看着帐篷外,眉头深深皱起来:“太大了,哨骑和侦骑的视野范围有限。”,他又指向了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胡人在四处乱跑乱窜:“说抱团是奢望,他们不跑得太远就已经是万幸了。”

    不知道为什么,姚伊买有一种浓浓的迟疑感,他一遍又一遍地思索过了,自己除了对气候的掌握比较差,其它方面似乎没有疏漏?

    “雨势阻拦了视野……”丘林次符无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被阻拦了视野,难道汉部就不会?”

    由徐正和吕泰带领的部队,他们走到了一半,大雨直接是用泼的在下,被迫就只能是停下来。

    其实,倾盆大雨的天气下,不用停下来,要么是路况好,要么只能像是系统士兵这种“非人”的存在了。

    现在,刘彦就是亲自带着八百被称呼为部族武装的部队,冒着大雨在快速的推进。

    大雨会给他们提供掩护,下雨和打雷的声音会掩盖掉奔跑的脚步声,刘彦有脑海中的地图可以分辨方位,甚至是能看着那些代表敌人的红色,视野什么的,无非就是肉眼的视线,只能看十来米完全就不妨碍在大雨中突进。

    双方的距离正在被不断拉近,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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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谁算计谁(为最爱依韵飘红而加更)

    懵了,突然的飘红,没存稿,明天再加更一章,感谢最爱依韵的飘红。

    ……

    雨势一直没有减低的迹象,因为一开始就是倾盆大雨,一些低洼的地段聚集了太多的雨水成了水坑。

    一只又一只大脚踩在地面上,松软的土地被踩踏得多了就变成了泥泞,有时候不小心没有注意脚下被滑倒并不是什么太不可思议的事情。

    旷野要找避雨的地方?特别是在有打雷的时候,那可真的是不太容易。人都有基本的常识,打雷雨天可不能去树下避雨,天才晓得会不会有闪电过来,连人带树给劈成了焦炭。

    “什么!?”姚伊买有震惊又有喜悦:“发现了汉部的部队?”

    丘林次符无点头:“因为雨势的关系,看不太真切,不过能够确定那是汉部的部队。就是无法确切知道有多少人。”

    被发现的是由徐正与吕泰所率停下来的部队,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其实也看到了突然从雨幕从出现的胡人侦骑。

    胡人侦骑发现了汉军,他没有试图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是直接调转马头就跑。

    当然,徐正与吕泰所率的士卒倒是追了,甚至有人试图射箭,可是箭矢被射出去没有多远就掉到了地上。

    有点军事常识都该知道一点,雨季里面用牛筋做的弓弦会变软,下雨的时候亦是不适合射箭,因此雨季作战基本都是肉搏。要是看到雨季还能箭矢满天飞,笑笑也就罢了。

    “竟然只有不到两里?”姚伊买是大大松了口气的感觉:“雨势让我们无法行军,他们也被迫停了下来。”

    丘林次符无嗤笑道:“刘彦这是白费心机了。”

    姚伊买没有多做评价。他很明显地发现丘林次符无对待汉部的态度差异,心里虽然奇怪,却也没有想要问的意思,毕竟两人又不熟。

    雨还在继续下着,没有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胡人干脆就只能是原地自己弄一些能挡雨的东西。有盾牌的就举盾蹲着,没有盾牌的就脱掉衣服拿手撑着,更有砍来带有叶子的树枝,或是寻找叶子面比较大的植物,反正都是猫在了原地。

    “听到了什么没有?”

    “什么?”

    雨滴在了草丛,“唦唦”声非常的大,亦是有太多的胡人在说话,除了雨声就是说话声。

    “没……,估计是我听错了。”

    几乎是什么声音都有,但是注意倾听绝对是能够听到点别的。

    “还真的有什么……”

    “唔?”

    “你的手放在地上……”

    “……?”

    刘彦早就想要骂娘了,系统士兵跑起来就和“克隆人”似得,同一时间抬脚,同一时间落地,声音大了不说,要是人趴在地面离得近了绝对能感受到震动感。

    所以呗,偷袭什么的刘彦早就不带指望,他能够打的就是正面突击进去,杀一波先看看胡人的反应。

    越来越多的胡人感受到了异常,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仿佛传来雷声的方向,有机灵的人早就跑去报告自己的首领。

    发现不对劲的胡人是向着自己熟悉的人靠拢,然后手持武器看着有异动的方向。他们因为视野模糊无法看太清楚远方,只能是绷紧了神经,眼睛被雨水涩得难受。

    胡巴就是握着剑柄在看传来阵阵“雷声”的方向。他能够分辨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雷声,不同于马蹄声,那滚滚而来的声音太有节奏感了……

    【什么东西会让声音这么……整齐?骑……骑兵?!】

    对的,但不是骑兵,是骑将,刘彦手持长矛,骑跨着战马,用着奔驰的速度在单骑冲锋。

    胡巴还没有反应却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他也真的是飞了起来,是被刘彦用长矛给抽飞,一边飞还一边不断嘴巴里狂吐鲜血。

    刘彦压根就没有降低速度,就是在可视距离内胡人都一脸的呆懵中,挥舞着长矛不断地抽飞一个又一个,对着胡人凑堆的地方杀去。

    滚滚雷声越来越近,胡人却是吼叫了起来,他们指着远去模糊的那个骑兵的背影,仿佛是觉得无法理解那样的嘶吼着。

    在接下来,胡人却是惊恐地叫了起来,他们看到的是排列整齐的敌军,就那么一整排的冒出来,手持利剑和盾牌,进行着高效的杀戮。

    “什么情况?”姚伊买正在听取汇报,耳边传来了吵杂的动静:“你继续说。”

    前来汇报的胡人侦骑一脸懵,反应过来之后说:“主人,刚才是要说发现汉军抵近,现在……汉军杀来了。”

    “……?”姚伊买一脸的荒唐,看去却没有多么的紧张,扭头看向了有些呆住的丘林次符无,说道:“先前被发现的那支汉军是诱饵,是为了给真的杀来的这支创造机会。”

    丘林次符无问道:“那么主将有什么布置?”

    “如罗菊武想必已经开始行动了。”姚伊买吩咐旁边的人给自己穿上蓑衣,然后才对丘林次符无说:“杂胡死多少,我从未有过在意。”,他嘴角勾起了冷笑:“我的靖弟,会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一阵错愕,丘林次符无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在这之前,姚伊买可是告诉他和如罗菊武,说姚靖是带着一千骑兵去汉部营寨附近游荡。

    是啊,杂胡死多少,五大胡族才不会在乎。

    所以,在刘彦率军杀过去的时候,外围都是杂胡,羌族、氐族、匈奴都是在核心的位置。

    一万多人,分布又广,该是杀到什么时候才能杀到核心位置?更加不用提大雨天气下,人踩来踩去早就将地面踩得泥泞,要是汉军敢杀进核心,姚伊买会很高兴地让如罗菊武来个里应外合,根本不用再麻烦姚靖,他们就能够将前来袭击的汉军埋葬掉。

    刘彦正在上演割草,尽可能地引起胡人的恐慌。他也真的办到了,一人单骑在胡人之中左冲右突,说过之处留下一片死伤。

    八百部族武装是摆布成了一直线,每个纵队是四排,非常稳健地平推,任何挡路的胡人将被全部斩杀。他们平推了近一百米,身后留下的是一具具躺在雨水地上的尸体,地面的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浑浊,是带上了红色的鲜艳。

    雨势中视野遭受到最大的遮掩,前方的胡人在被屠宰,后面看不到前方景象的杂胡慌了。

    慌了的杂胡在寻找自己的首领,可是声音太过吵杂,谁都在喊话,惨叫声又是彼此起伏,着实很难去寻找到谁。

    姚伊买不在乎杂胡死活,早就下令自己的本部固守,有杂胡敢冲击也是选择驱开,实在无法驱赶就格杀。

    杂胡对于五大族的恐惧像是天性,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敢真的硬闯,因为他们清楚五大族不但不将晋人当人看,对他们这些杂胡也是一般模样。

    刘彦能作弊,他一直都在观察脑海中的地图,很快就发现了诡异的情况。

    【胡人的中心位置红点密集,那些慌乱到处蹿的红点与中间那些有相隔带?】

    突袭是引起了类似营啸的事件,但胡人的核心部位情况着实是太诡异了,令刘彦无法不产生警惕,他开始下意识地指挥部队驱赶杂胡向中间位置,打算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抉择。

    …………

    《权臣风流》:家徒四壁,权贵环伺,再活一回的程墨,岂能庸碌无为?!

第67章:一场乱战(为最爱依韵飘红而加更)

    中午14:30和晚上19:30还各有一章。另外求点推荐票。

    …………

    能够纵观全局,和无法分清局势,战争有了这个区分就会让胜利的天枰倒向对全局有控制力的一方。

    刘彦对部族武装的指挥不需要靠吼,可以说这个又是比较逆天的手段,毕竟能够将士兵有如手臂一般的指挥,占据的优势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不笨,发现胡人核心位置的情况,就该觉得不对劲,刘彦敢于继续杀下去,是凭借可以纵观全局和自己的高强武力值,再来也是战机难得,自然是要多造成敌军更多的杀伤。

    总归来讲,战争无非就是让敌军的有生力量不断减少,谁无法再拿出可以作战的士兵,谁就会战败。难道不是吗?

    部族武装的杀戮还在高效地进行,他们每推进一步都会有胡人倒下成为尸体,频繁的惨叫声让剩余搞不清楚状况的杂胡内心更加恐惧,导致掉头就跑的杂胡更多。

    毫无疑问的是,杂胡崩溃了,他们面对高效的杀戮,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连一点坚持都没有,是转身立刻就逃。

    部队向前推进约二百米,接战的杂胡越来越少,目标达到的刘彦早没有再上演割草,他是退到了军阵旁边。

    【呵呵,原来是有所依仗?】

    从脑海地图中,刘彦看到本方的后面有大量的红点正在聚集,不用多想,肯定是胡人要玩什么内外夹击。

    夹击嘛,军事用途上会使陷入两面作战的军队产生恐慌,可是刘彦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带来的部队会发生恐慌什么的。

    【前队继续平推,后队掉头。想要两线交战,奉陪就是!】

    说白了,战争打的就是协同能力,沟通也就显得无比重要。

    现在,一万多的胡人中,大部分并不是有效战力,到处轮跑乱窜的那些不会低于三五千,核心位置的胡人约有两三千,从后面包夹过来的大概是一千余。

    胡人设置的战场挺立体的,但是刘彦万分怀疑胡人到底要怎么保持协同,平时还能决定令旗信号,在这种视野受限的情况下,难道就靠吼?

    得到命令的部族武装后面两排转身掉头,他们在沉默中开始迈步向前。

    该是向前的部队依然在向前,他们已经清除掉了挡路的敌军,要是不降慢速度很快就会接近到敌军核心部位。

    在刘彦脑海的地图中,显示的情况是,两道绿点布成的线开始分裂,向着前后分别推进。向前的绿点在平推散乱的红点,向后的绿点撞上了想要包夹的红点。两个方向的厮杀声,配合着雷声频繁不绝。

    如罗菊武是带着本部来进行包夹,可是他还在准备的时候,汉军却是有部队掉头杀来。他无比的迷惑一点,汉军的主将是怎么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发现后路的动静,又怎么能协调部队杀来。

    多想却是无益处,最令如罗菊武发懵的是,汉军也着实是诡异,沉默的冒出来,不吭声直接扑上来就是一阵拼杀,过程中竟然没有嘶吼,哪怕是吭声也仅是首创时会发出闷哼,又或是战死才会发出一声惨叫。

    【这就是攻克不其城,将满城杀得鸡犬不留的那支军队吗?】

    真的就是精锐的模样,表现出来的协同能力太强了,好像是长久了长年累月的配合。在这种视野受限的环境下,能够依然保持配合,对阵失去互相配合的军队,结果是什么不用过多的言语。

    如罗菊武感觉非常的心疼,仅仅是几个照面而已,他的部下倒下了一大片,第一瞬间竟是有点挡不住的迹象。

    氐人是真的是差点没挡住啊,他们又不是什么精锐,说白了就是地方的部落武装罢了。欺负没有什么反抗之心的晋人挺威风,真的上战阵遇到正规军又该是另外的模样。他们要比杂胡好一些的就是,内心更加坚定,不至于稍微有点挫折就那么快崩溃。

    “该悠着点,赏格要拿,损失却是不必。”如罗菊武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去告诉姚伊买,有什么后续手段快点使出来。汉军实在凶猛,后面又有汉军的后队在杀来,我顶多困住这股被夹击的汉军一盏茶时间。”

    什么消息都要靠人传递的年代,如罗菊武其实是在为自己寻找后路,他真不愿意损失太多的实力。毕竟,姚伊买有个好老子,有了战功可以获得厚赏,他如罗菊武就是一个没有官职的氐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雨势开始逐渐转小,凑堆围在一起的徐正、吕泰等将近七百人,他们见到雨势有转小的迹象恢复开进。

    其实相距两里左右,他们能够听到前方激烈的厮杀声,只是用听也能感受到战事之惨烈。

    “周边有一队胡人。”

    “数量约有五百,远远张望,暂时没有抵近厮杀迹象。”

    徐正是边小跑边与吕泰沟通,他们并不急切地想要过去正面战场,被吩咐的就是为刘彦保障后路。

    “稍微向主战场靠近,吸引这支胡人过来!”

    “甚好!”

    队伍在缓慢的前进,那股约有五百的胡人果然是得到消息开始靠近,他们接近到了百米之内的时候,徐正与吕泰发动了攻击。

    接近七百的晋人士兵还是手持长矛几乎肩并着肩,脚步比较杂,但能够同一时间推进,士卒踩踏着地面,溅起了一阵阵的泥水。他们在高吼“为了部族”,仿佛那么喊出去就会平添无数胜算。

    一直在跟随的胡人见汉部发动攻击,胡人是适当地向后退,好像根本没有交战**。

    “怎么办?”徐正很讨厌这种连接触都不干直接退后的胡人,他认为不能让后路有这么一支成建制的胡人部队存在,迟疑道:“我率人杀过去?”

    吕泰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点头。

    率领五百胡人的首领是丘林艾一连,他带着的五百胡人就是自己家部落的人,不过超过七成以上是收拢的杂胡和晋人,匈奴人却是只有三成不到。

    年轻气盛的丘林艾一连半点都不喜欢监视的任务,倒是对厮杀颇有兴趣。但他不能无视自己父亲的命令,面对徐正带着不到三百人敢于迎上来,他内心里无比恼怒却也只能是忍耐下来。

    “哈哈哈!”徐正态度嚣张:“胡人,杂碎尔!只要我们敢战,他们哪敢触及锋芒!”

    丘林艾一连可是听得懂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就是要被气炸了!

第68章:先杀一个

    姚伊买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了。很多时候,计划还需要一定的执行力才能够发挥得出来,他不断下达指令……。而似乎并没有太多有效的回馈?

    雨势在减小了,雷声却是变得更加频繁,姚伊买透过帐篷向远方看去,那里的山正在冒出浓烟,该是山上树木勾了天雷?

    “汉军,推进到了什么位置?”

    “禀主人,距离我们的埋伏圈不足二百米。”

    姚伊买脸色算是好看了一些,他放弃掉那些杂胡,就是要让刘彦带着部队突进埋伏圈。

    杂胡在任何大族眼中都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一切只因为大族召唤起杂胡真的太过容易,根本就不会珍惜。

    另外,按照现在的普世价值观,杂胡为大族服务是天经地义,利用的一方觉得理所当然,被利用的一方也都习惯了,就好像是收税与被收税的角色那样。

    姚伊买并不是奢望说一次埋伏就将包括刘彦在内的汉军全部干掉,但造成严重损失却是有把握。按照他的想法,任何人受到埋伏总该是惊慌失措的吧?一旦惊慌失措就该露出破绽,那就是如罗菊武率军从后方夹击的时刻了!

    好吧,姚伊买压根就还不知道如罗菊武的状况非常不好,这就是信息延滞的缺点了。

    刘彦自然也发觉雨势在减小,他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在收缩部队准备脱离。

    以寡击众,真的就是要分情势,敌军视野受阻是突袭的好机会,一旦敌军的视野恢复,发现来突袭的部队数量不多,原先那些跑散了的杂胡又该重新扑上来,那被粘住就该糟糕了。

    徐正与吕泰正陷入麻烦,他们无论怎么挑衅,那股约有五百的胡人就是远远吊着。这种情况令他们很是忌惮,毕竟他们收到的任务就是保证退路,有一股胡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就不算退路有保障。

    “雨势开始变小,君上应该已经要……”

    吕泰话声未落,不远处的厮杀声一静,然后又突兀爆发出一阵惊恐连连的喊声。

    发生了什么事?

    却是刘彦收缩部队,自己控制坐骑开始有计划地后退,视野恢复后看到了一个看似胡人指挥的家伙骑着马在比手画脚地大叫。刘彦几乎是第一瞬间就下意识控制坐骑开始冲,是对着如罗菊武发动了冲锋,因为他知道阵前杀将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战场之上,发生什么都是存在了一些偶然,刘彦就是在偶然间发现如罗菊武看似很特别,又发现胡人正在如潮水一般地后退,等于是清空了他冲向如罗菊武的障碍。

    刘彦在冲的时候可不会大喊大叫,接近目标的时候更不会学一些猛将傲娇地喊一声“看招”啥玩意的,结果是他离得近了如罗菊武才反应过来。

    如罗菊武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知道刘彦本身就是一员猛将,想都没想就要策马往自己部下那边凑,嘴巴里也在大喊:“拦住他!保护我!”

    氐人眼见自己的主子有危险自然是要奋不顾身上前保护,刘彦却是非常轻易突破慌张冲来的敌军,又在一阵追逐中追上了如罗菊武,异常轻易就将武力值只有53的如罗菊武连人带马的颈部捅了个对穿。

    刺死目标的刘彦已经弃掉了长矛,他抽出战剑环顾,发现周边的胡人,几乎全是在看那个从后背被用长矛连马钉在一起的家伙,怎么能不明白自己杀掉了一个似乎比较重要的胡人,

    如罗菊武一死,现在先是一静,随后惊恐的呼喊声中,在场没死的氐人彻底癫狂了。他们不要命地扑向刘彦,被干掉了一批就是下一批,颇有些前仆后继的架势,还是直到刘彦调动部族武装过来挡住才算是得到制止。

    【妈的!(本书第一次粗话?)杂鱼疯狂起来也很可怕啊!】

    刘彦可真的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刚才好几次差点被不要命胡人飞身扑下马。可以想象,他要是掉下马去,再给人不断堆上来,再猛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吧?

    一时间的狠劲过去,胡人却是不敢再疯了,他们带着仇恨在退却,看到刘彦驱马过去将如罗菊武的脑袋削掉抓在手中,不少氐人干嚎着难听的啸声,却是加快了后退的步伐。

    丘林艾一连的火气已经累加到一定份上了,他差不多忍不住要上去教训一再挑衅的徐正,却是发现了主战场的怪异动静。

    徐正自然是发现对面的胡人将领要忍不住了,他要再加把劲的时候,却是看到那个家伙带人一退到底。他向吕泰喊了一句话被一阵雷声打断,只能抬手指向了西北侧的方向。

    吕泰扭头看去,确实看到刘彦驱马在前,后面跟随着部族武装。

    而在这个时候,身在后侧的姚伊买还不知道战场的情势已经彻底的恶化,他一直在问汉部的军队到底进入埋伏圈没有,得到的答案也不尽相同,有说汉军正在缓慢推进,又有说发觉汉军有后撤迹象。

    有太多的信息了,姚伊买需要从众多的信息中分辨出真假,还要从真的信息中进一步进行推断,最后才是拿出决定的时刻。

    “让如罗菊武发动吧!”直至现在,姚伊买都还不知道如罗菊武的脑袋都已经被砍了。他看向了丘林次符无,说道:“你儿子带着本部在监视另一支汉部杂兵?”

    丘林次符无一直都在倾听帐篷外的动静,他没有回答姚伊买的问话,反而是说:“主将,此间外,却是声音渐渐平息?”

    这个时候,有一个满身皆是泥泞的人冲进帐篷内,急声说道:“如罗菊武阵前被斩,汉军主将率军有序徐徐而退!”

    两个“什么!?”几乎是同一时间从丘林次符无和姚伊买嘴巴里喊出来,都是带着深切的震惊。

    “如罗菊武……被斩?”丘林次符无有点难以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还没下令包夹吗?”

    姚伊买也就是稍微震惊一下,截断丘林次符无要说的废话,大喊:“谁离敌军位置最近?”

    来报的人看一眼丘林次符无,对姚伊买禀告:“丘林艾一连领兵五百,位置处于敌军后撤路线。”

    “主将,我儿只有五百部众。”丘林次符无非常急切地说:“那边还有汉部七百人,更有士气正旺的汉部部族武装在回转,我儿绝对挡不住,恐怕阻碍片刻都难!”

    姚伊买是想要让丘林艾一连挡一挡,他要亲自带着部队追击上去,一听丘林次符无的反应,无奈苦笑出声:“非战之罪啊!”

    丘林次符无只有连连称“是”的份,他也真心觉得如罗菊武有够倒霉的,竟然是与汉部的第二次接触战就被斩了。他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包括自己带来的精锐为了姚伊买的“大业”去流血。

    这个时候,帐篷内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是雨势又转大,雨点拍打着帐篷,一片杂声中的姚伊买和丘林次符无在面面相觑。

    “天助刘彦……”

    为什么那么说?雨势又变大,是有姚靖在半路上会截杀刘彦所部,可总要让姚靖能够找到刘彦哇!

第69章:可知穷寇莫追?

    战场确实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偶然凑到了一起产生某些效应,文艺又笼统点的讲叫天时、地利、人和。其实也没有太过复杂的东西,无非就是局无常势,令人难以绝对掌控罢了。

    雨势是又开始变大了,刘彦与徐正、吕泰等人会合,两部合成一起,借着雨势开始后撤。

    汉部开始后撤,姚伊买的麻烦却刚刚开始,他不能在帐篷继续待下去,之前的计划失败,原本弃如草芥的杂胡突然变得有些珍贵,自然是需要趁敌军退了赶紧收拢安抚一番。

    刘彦率军后撤,脸上是充满了谨慎,大雨重新阻碍了视野,但他就是知道有一股敌军不远不近地跟着。

    吊在汉部后撤部队旁边的是连城伯带领的队伍。

    连城伯带人不多,也就是五百骑兵罢了。他不需要太靠近汉军,甚至都不需要看见汉军,只需听着那犹如阵阵闷雷的整齐脚步声就可以跟随。

    “首领……我们……”

    “嘘!”

    大雨的声音、雷声和马蹄声本来就干扰了听声辩位,再说话连城伯可就不那么好判断汉军位置了。他跟上汉军是受姚伊买指派吗?明显不是。不过是他想要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便宜,并非是一定要拦截交战。

    五百左右的骑兵并不算一支小的力量,按照通常的判定,一名骑兵能够抵上至少三个步兵。要是汉部露出破绽,连城伯是绝对会挥军而上,哪怕不是全歼,仅仅是咬下一口,对于刚刚败了一场的姚伊买来讲,连城伯不但是帮忙赚了一些面子,多少也是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平时觉得威风凛凛的整齐迈步声,今日却是已经让刘彦连续两次苦恼。

    本来嘛,智商堪忧的系统士兵也就是打打阵地战,要不是今天气候特殊,真的无法造成有效的突袭。让他们放轻步伐,或是不那么整齐迈步?刘彦承认自己办不到。

    “我会命令一部分部族武装停下,你们也摆布好阵型。”刘彦看了一下身穿蓑衣手持长矛的部队,狞笑着说:“敌军是听声辩位,等下给他们来个惊喜!”

    徐正瞬间会意。

    的确,大雨对视野造成的遮掩度太大,需要离得足够近了才能发觉前面有什么,是能够利用起来,给予追击的敌军创造“惊喜”。

    没有太过复杂的过程,徐正与吕泰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接近七百的敢战之士缓缓降慢速度,刘彦亦是在控制部族武装的速度,让晋人士兵的停顿不是显得那么的突兀。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阿三与众多袍泽一样,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倒不至于被雨扑打得眼睛都睁不开。

    李匡愣了一下,说道:“是要埋伏追击的敌军。”

    阿三其实不是在问李匡,他都不爱跟李匡说话。

    渐渐地,将近七百的晋人士兵和四百部族武装先后停了下来,晋人士兵再一次肩并肩将自己的长矛指向了前方,片刻之间形成了尖刺之林。部族武装的动作最为迅速,几乎是晋人士兵刚排好队形,他们就无缝地切进去,成了“依偎”晋人士兵长矛阵的最佳依靠。

    是的,发现不止是自己被勒令停止下来,有部族武装互在身侧,任何一个晋人士兵都清楚自己可不是被抛弃丢下断后,他们眼睛会时不时地偷瞄一眼部族武装,双手紧握着武器。

    大雨磅礴,可视距离应该是不到四五米,连城伯自然是看不到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在发生什么,他们是用不急不缓的速度驱马还在追赶。

    连城伯有足够的耐心,他亦是没有太强的患失患得心思,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再等待也就是了。

    听着逐渐远去的整齐迈步声,连城伯虽然看不见太远的地方,眼睛还是会忍不住会跟着脚步声移动的方向在扫视。

    【有些奇怪啊!汉部那边的脚步声怎么越变越整齐了?】

    或许刘彦自己都忽视掉了一点,刚才是部族武装和晋人士兵一同小跑撤退,虽说整齐的脚步声会掩盖掉杂乱的那一部分,可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是会传出去。现在,晋人士兵停了下来,还在继续移动的是部族武装,声音必然是变得“纯粹”了许多。

    连城伯心里有疑惑,迟疑着是不是要谨慎一些什么的,而似乎是略略有点晚了?

    阿三已经屏住了呼吸,不用眼睛去看,只需用耳朵去听,可以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

    呼吸急促或者屏住呼吸的晋人士兵太多了,他们是随着马蹄声越近心情越紧张,直至耳边传来一阵“稳住!”的吼声,视野之内也看到了从雨幕中露出身形的胡人骑兵。

    那声“稳住”自然是出自刘彦的嘴巴,他一直都在注意尾随敌军的动向,发觉马上就要发生接触,肯定是要提醒。

    要说实话,连城伯被突然的一声吼给吓了一跳,下一刻就是略略呆住,反应过来嘴巴立刻吼:“迂回,迂回!”

    连城伯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是他已经回过神来,汉军的脚步声太整齐了,整齐到完成不正常的地步!

    胡骑的速度并不快,但只有四五米的视野,许许多多没有反应过来的胡骑已经撞上了长矛,差不多是连城伯喊“迂回”的瞬间,一声声的惨叫和战马嘶鸣声立刻出现。

    “全体都有了!”徐正得到示意,用着最大的肺活量,吼:“进!”

    一声“呀嘿!”,手持长矛的士兵踏步向前。

    每每一声的“进!”,就是一声“呀嘿!”回应。喊的人都在尽可能地发出最大的声音,与之惨叫与战马嘶鸣混成了一片。

    胡人骑兵是真的懵了,那些被杀的人几乎是刚刚发现前方有兵刃,没有反应过来坐下战马已经承载着他们撞上去。

    没来得及做出规避动作的胡骑被通了个透心凉,来得及规避的胡骑却是不免因为动作太大而掉下马背。前队停下,后队撞上去,人仰马翻就会发生,再有汉军的长矛兵不断挺进,马队的混乱变得更加严重。

    连城伯简直有种肝胆欲裂的感觉,汉部的每一声“呀嘿”都有他的一排部下被杀,算上一开始始料未及撞上去的,不到六十个呼吸,五百来个骑兵倒下的人数绝对超过一百。他在狂吼“撤退!”,可是要明白一点,一个人哪怕是声音再大,在满是吵杂声的战场也不可能让多少人听清楚在吼什么。

    不需要太复杂的指令,众多的长矛手肩并肩推进,每一次踏步都是一次刺出长矛,简单的战术却有着难以对抗的效果,晋人士兵在收割着生命,他们杀得畅快淋漓!

    雨中的埋伏,进行的时间不长,不到五分钟的厮杀罢了,直至连城伯成功带着接近三百的部下脱离,厮杀才算是停止下来。

    也许是老天想要让连城伯看清楚什么,雨势竟然又开始变小。他看到的是什么?是一些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士兵在割取他那些战死部下的首级!

第70章:欺人太甚

    连城伯看得那个叫睚眦欲裂,天空闪电有如银色飞舞那样,随后是连续数道炸响,他昂天狂吼,湿润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晃动在甩。

    闪电是在当空闪烁,使人怀疑看到的银蛇会不会于下个瞬间劈到自己头上,那仿佛世界要崩裂一般的雷声亦是敲震着耳膜。

    刘彦当然看到了连城伯昂天狂啸的画面,他却是撇着嘴感到不屑。

    恨啊,悔啊,痛啊,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吗?想追上来捡便宜,便宜没捡到,落了个损失惨重,以为是在拍连续剧,为了增加画面感呢?昂天吼叫个什么鸡~巴玩意!

    连城伯自然也看到了汉部中唯一一个骑马的刘彦。他是带着极度仇恨的眼神在看刘彦,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什么和什么的一大串。

    该怎么恨还怎么恨,但是别想连城伯上去拼命,他是带着剩余的部下,呼啸一声撤退了。

    “君上?”徐正脸上的表情很是高兴:“我军仅是二十余人受伤,无重伤、无阵亡。”

    刘彦一直对“古人”数字的不敏感一直很苦恼,二十再带个“余”,难道就差那么点功夫清算一下正确的数目?他是看着远去消失在雨幕的那些胡人骑兵,脸上略略带着思考。

    【一里附近再无追赶的敌军……,现在是回身再给胡人来一记狠的,还是罢手退回营地?】

    胡人刚刚遭受了一次突袭,应该还是在整顿的时候?在这种天气下,姚伊买想要重新收拢逃散的杂胡不会轻松。

    刘彦并不知道自己对战的主将是姚伊买。他是在思索一件事情,胡人遭受了一次袭击,他也率军撤退,那么胡人是不是处于松懈?

    “徐正。”

    “属下在!”

    “你可有胆子率军再去袭营?”

    徐正愣了一下,然后咬牙行礼并未吭声。

    “胡人刚刚被袭一次,我们做出撤退举动,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返身再去。”刘彦看似信心十足:“这一次袭击,会比第一次容易,或许……会直接决定此战的最终胜负。”

    深感压力的徐正一脸慎重:“属下愿往!”

    一旁的吕泰一直欲言又止,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请命道:“君上,属下亦愿往!”

    刘彦让徐正去做准备,留下了吕泰。

    作为汉部的首领,哪怕是之前不懂,后面一再被纪昌提醒,刘彦也该懂得作为首领应该有识人之明。

    徐正带兵灵活,脑子也比较灵活,喜欢冒险,亦是敢犯险,恰是适合多变的战场。

    吕泰为人略微死板,不说是没有灵活多变的脑子,但为人刻板和律己就不像是能够处理太复杂的东西。

    或许刘彦对两人的看法并不全对,但对于他来讲,至少徐正是已经有了带兵野战的考验,吕泰却是只有一次防御城寨的经验。

    “也好,你带三百部族武装,作为后队跟上。”刘彦才不会告诉吕泰真相,比如所谓的指挥部族武装是他自己在弄。他又慎重地说:“若是徐正突袭失败,你便是接应他们的后手。”

    吕泰看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行礼应了声“诺!”,只有那双紧抱的手露出青筋才暴露他内心的紧张。

    安排妥当,刘彦自己也不会闲着,他需要知道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样一来就需要将之前布出去的侦查骑兵相对的调动一下。

    徐正带着晋人士兵走了,他们还带着刚刚得胜的高昂士气,有些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胡人的营地进发了。

    吕泰所率的部族武装比较特别,他们还需要待在原地等一小会,至少是需要与徐正的部队拉开一些距离。事实上,吕泰并不知道一点,所谓的部族武装是被刘彦操控了一个“跟随”的选项,让他们跟着吕泰。

    没有人天生就是统帅,哪怕是有再好的教育,有再多的知识,缺少了实践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刘彦清楚自己不会是什么天才,至今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一是运气使然,再来就是因为谨慎。

    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所能看到的地图视野,确认周边除了胡人营地有红点聚集,其余地方再无发现,刘彦对再一次的袭击充满了信心。当然,他却是没有发现一点,自己的那个营地周边冒着一支为数千人的骑兵,这支骑兵就是姚靖所率的羌族马队。

    对的,就是马队,并不是所有骑马的士兵都叫骑兵,严格的区分出来就是马队而已。不过吧,还都是习惯称呼骑马的士兵叫骑兵,姑且也就先那么称呼着。

    姚伊买还真的就没有想过退去的汉军会再次杀来,以至于外围爆发了战斗,是等待声音传过来才算是反应过来。

    “欺人太甚!”姚伊买暴怒,他也真的是应该怒,但怒完了就该接受现实:“杂胡收拢进行到一半,再次遭受袭击必定要再次离散,想要聚拢却是不易。”

    丘林次符无认可姚伊买的判断,说道:“汉部一再取胜,士气高涨。我想……还是严防死守?若是贼军进攻我们核心区域,尝试能否造成重创?”

    与之来时的信心满满相比,他们现在只感觉异常烦躁,行军作战是极度依赖士气的一件事情,士气高涨的时候可以将不能可能的事情做到可能,士气低落哪怕原本可以办到也会办不到。

    姚伊买听见了外面的歌声,他侧耳倾听,明确听到汉部是在吟唱《无衣》这个他知道的战歌,突然说道:“汉部不会是晋国掺的沙子。”

    丘林次符无其实也早就反应过来,汉部真的要是晋国那边掺的沙子,该是极力地进行掩盖,哪会是明目张胆。不过什么猜测都无所谓了,他们看着好像无法全灭汉部,就是造成重创也就是那么回事,他还是琢磨该怎么收藏吧。

    徐正率军袭击,轻易地杀进了原本就慌乱的杂胡之中,一片的腥风血雨再次上演。他其实是比较关注胡人的核心区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等待苦战,没想核心区域的胡人就是坚守。

    没有足够的视野,看不太清楚到底在发生什么,徐正也知道胡人的谨慎是应该的。他带着部下更加卖力地剿杀那些乱跑的杂胡,只觉得满心的畅快。

    后面,吕泰也率军突入,两股人也不靠近胡人的核心区域,摆明就是核心区域的胡人不出来就尽力清除杂胡,只要清扫光杂胡,那些所谓的大族才不愿意给自己造成损失,那样在后面的交战就会显得轻松非常多。

    厮杀持续的时间不短,杀到后面,雨势重新转小,但哪怕是可视距离恢复,核心区域的胡人也压根没有杀出来的迹象,徐正与吕泰短暂地协商,决定见好就收,却不知道姚伊买会不会让他们如意?

第71章:知道吗?诗的力量!

    返身进行第二次袭击,愉快地对外围的杂胡一阵收割,退却之后,大概一个小时又再来一次,第三次的袭击直接让姚伊买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地选择对攻。

    下雨天气的厮杀比往常会显得更加的残酷,哪怕是武技再娴熟的武士,只要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比一个不会武技的士兵存活率绝对高不到哪去。

    羌族和匈奴族的武士就打得比较窝火,他们无法做出太高难动作的事情,只能是选择硬拼,然后在那一排排长矛的尖刺难以闪避,成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不因怒兴兵还是说得比较有道理,姚伊买出动本部对上了士气正旺的汉部,晋人士兵与之打得有声有色,他们没有做太复杂的东西,无非就是尽可能地与袍泽肩并着肩,听取口令刺出手中的长矛。

    有了晋人士兵士兵和部分的部族武装正面推进,再有刘彦亲率部从侧翼杀入,几乎没有任何意外,胡人立刻动摇了。

    “主将,寻找时机撤退吧!”丘林次符无脸色很糟糕,他说:“接二连三地被袭,杂胡已经全无战心,拿本部对上士气高昂的汉部,不值得啊!”

    姚伊买当然知道不值得,可是……一开始就是他准备放弃杂胡来设立陷阱,等待杂胡正的被抛弃,他们却率军撤退算怎么回事!?

    但……姚伊买也知道这么下去不像回事,难道真的拿本部去拼?真要是剿灭汉部有大功劳也就罢了,朝廷没人拿汉部当回事,要不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人来赚取功劳。他们冒着损失惨重的风险将汉部灭掉,得到与失去能够成为正比吗?

    听,汉部那边士气高昂,他们列队前进,有人在唱,唱的什么?

    “**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

    煌煌正音,掩盖了惨叫和其它的声音,仿佛天上的炸雷亦是无法阻挡。

    “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歌声异常的嘹亮,阵阵的踏步声在滚滚向前,面对吟唱的对手,不但杂胡心惊胆战,那些所谓的大族亦是步步后退。

    “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四字一段的歌声好像是有某种魔力,姚伊买刹那间面色如如,他读过书的,真的读过书,只有读过书才知道那是在唱什么,才能了解诗歌之中的文字有什么威力。

    丘林次符无没有读过书,可是他能够看到对面敌军士卒脸上的狂热,那是一种真正的狂热,反复吟唱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挥舞着兵器,每一个人仿佛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是在干天经地义的什么事情。

    不是华夏人,不会知道《诗》对华夏人的重要,他们就是吟唱着《诗》对一个又一个异族展开征战,又是吟唱着《诗》对一个又一个异族斩尽杀绝,使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埋葬掉对手之后变成自己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

    异族不懂《诗》深藏在晋人血脉中的影响,身为现代人的刘彦略略能够感觉到,但实际上也并不是那么深刻。

    看看那些吟唱着“普天之下”的晋人士卒,他们舍生忘死地踏进着,遇敌就是刺出手中的长矛,脸上神情之专注,眼神之坚定,与之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诗能提升晋人的战斗力?】

    类似的想法就是在刘彦的脑海中划过,他一直都在关注胡人的动静,发现已经有胡人正在撤退。

    【却是不适合追击……】

    的确,雨势虽然减小了,但是土地也被踩得太泥泞,厮杀的时候都会摔倒,追逐奔跑更加不便。再则,虽然是期间有休息,但晋人士兵的体力真的是消耗太大,应该留下一些力气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胡人退了,晋人士兵大声的欢呼起来,也不知道又是谁给起的头,一个、两个、三个……能动弹全又割起了胡人的首级。

    李匡受伤了,他的胳膊被木棍还是什么,反正就是挨了一下钝器,导致割脑袋做得比较辛苦。

    “没死啊?”阿三却是没有在割敌人首级,他搀扶着一个受伤袍泽,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吉利,难得解释了一下:“我是说,你胳膊怎么了?”

    李匡苦笑:“没注意,不知道被什么敲打了一下。”

    这算是两人自那一次误会之后,首次有点像是聊天的模样,可战场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所在,很快那边就传来了集合的命令。

    也许是天公作美,雨势越变越小,随后竟是停了下来,收拾战场的人变得更加容易。

    收拾战场无非就是给没死的敌人补上一击,寻找己方还能喘气的,将甲胄、兵器等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集中起来。

    “君上。”吕泰找到刘彦时,是带来了不少的马车。他拱手为礼说道:“敌军溃逃,留下不少战马与马车。”

    那着实是好,刘彦刚才还在苦恼该怎么将伤员带回去,这一下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其实,他们后面又搜罗了一下,给搜出了不少的东西,肉脯什么的怀疑是人肉没敢要,但是少量的牛和羊却是不错,植物类的食物则基本没有。

    天空依然是乌云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重新下起大雨,考虑到不宜太久逗留,没有进行太多仔细的搜罗,刘彦该带人撤了,这一次是直接撤回营地。

    因为得胜回转归途,晋人士兵大多兴高采烈,他们大部分是乘坐马车,倒是显得略微惬意。

    刘彦本来也是蛮轻松,但是到后来脸色却变得异常的严肃,只因发现了姚靖的那支队伍。他当然不知道姚靖的队伍是骑兵,却能够思考得出,该是胡人主将派去攻击营地?

    【营地看着并没有慌乱,那么是纪昌带人严谨把守,没给袭击的胡人机会?】

    思考着,辨认着,刘彦可不想与那支队伍对上,他开始有意识地转变道路。

    细雨蒙蒙,地形又不是绝对的平坦,只要不是凑近到一定的距离,真的很难去发现远处有什么。

    因为有侦查的优势,刘彦压根就没有和姚靖的马队碰上,但是回到营地却也是夜晚。

    仅仅一天罢了,出战人数约有一千五百,活着回到营地的却只有一千一百零一人。因为有割下首级记功的习惯,纪昌很快就点算出数量。

    “君上,此战获得首级两千七百四十一颗。”纪昌看起来无比的兴奋:“并非每个敌人的首级都会被割下,笼统来算该是有五千左右的战果?”

    刘彦正捧着姜汤,站在搭建起来的木排屋看向了外面。

    出战归来的士卒都会被奉上一碗姜汤用于驱寒,喝了想要再饮呼唤提着水壶的辅兵便是。一片欢歌笑语在士兵那边没有停过,不知道是谁又开始带头,他们又吟唱起了《秦始皇纪.琅邪台刻石》。

    “经此一战,胡人已经知晓要灭汉部并不容易。”纪昌看着信心十足:“君上又命令记功之后在营盘之外垒起了‘京观’,必定会震慑宵小。以小人看来,恐怕不会有不开眼的部落会来邀战。”

    刘彦有欣喜也有担忧,说道:“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在这里至少呆半个月。”

    “理应如此。”纪昌一脸的思索:“此战,敢战之士死伤六百余……”,他见刘彦眼睛看过来,知道自己效忠对象喜欢明确的数据:“战死和失踪二百七十三人,重伤四十五人,几乎人人都带有轻伤,但……他们会是我们的种子,汉部的种子。有他们在,君上便可以在流民中创建真正的军队!”

    【种子吗?是的,种子!】

第72章:喘息之机?

    劳烦要贬的时候,能不能举个什么例子,别那么是是而非?有过改之,无过勉之,但纯净水就别怪荣誉删了。特别感谢lifox给出的良好意见。

    ……

    雨势一直在持续的下,有时候是磅礴大雨,有时则是细雨蒙蒙,纪昌专门派人到上游查探,上游那边已经在形成洼地,最为担忧的有人筑坝水攻却是没发现。

    连续大雨之下,很多地方都形成了洼地,个别低洼的地方甚至形成了临时的水塘,有经验的告诉刘彦,大概是需要到了正夏的时候水才会完全的蒸发掉。

    “往年的时候,那些放牧的部落会在驱赶牛、羊、马前来,今年……”李匡保持着恭敬,语速比较慢:“有君上大军在此,他们哪敢再来?”

    刘彦知道李匡的名字是因为阿香,但是刘彦可没有想要插手这对夫妻私事。他接见李匡,一是因为李匡作战骁勇,二来是因为李匡是当地人,了解当地的气候,亦是知道往年当下时节会发生什么事。

    要说起来,他们待的地方其实是处于半岛的位置,算是胡人相对不乐意来的所在。

    半岛啊,按照刘彦的思考,他们会先谋取这个半岛,等待时机合适了就该是向外进行扩张。

    刘彦勉励了李匡几句,又特别说了一下阿香,在李匡一脸的感激中,让李匡离去。

    说起来,刘彦真的越来越像一个上位者了,懂得一有机会就收拢人心。他也明白只能是这样,部下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看似简单的慰问中培养起忠诚。他需要哪些晋人的忠诚,真的需要。

    “君上,我们虽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有近四十来人染上了风寒。”纪昌看去并没有多么担心,说道:“小人已经将他们进行隔离,并按照君上的指示尽量保持卫生整洁。”

    风寒啊?在小小感冒就有可能要了小命的年代,发热发烧绝对不是什么小病。刘彦出征之前有准备斗笠和蓑衣,但并不是有了雨具就能绝对避免身上被雨水弄湿。

    不但是蓑衣和斗笠,更是准备了大量的生姜,连带药材也是有所准备。染上了风寒的士卒被隔离时,可以说是异常的惊恐。可是,随后看到刘彦亲去探望,还有医匠过去诊脉,又有药水,他们立刻是放松下来。

    也对,隔离什么的太可怕了,就好像是患上了什么绝症似得,哪怕原本是小病,也该因为内心的担忧变成大病,那是一种很科学的心理暗示。正是清楚心理暗示的可怕,刘彦才会亲自到场嘘寒问暖,又立刻让医匠过来。

    “我们有做好充分准备,胡人却是没有这等讲究。”纪昌在幸灾乐祸,他说:“却不知道淋了雨的胡人,会有多少人不是死在战场,是因病而亡?”

    现在,两个半的“京观”垒在了汉部的军营之外,那一颗颗有着各种狰狞表情的脑袋被水浸泡得更加恐怖,它们会警示那些实力弱小的胡人滚得远远的。

    有能力聚集起数万大军的胡人,汉部已经在正面战场击败了他们。

    按照纪昌的猜测,计斤城的胡人大军一败,先后被汉部战场斩杀近五千,那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要是算上失踪和溃逃的胡人,计斤城那边肯定无法再聚集第二次的大军。毕竟,胡人做事看利益,汉部给他们的印象明显是风险大于利益。

    雨大大小小连续地下了六天,除了一些极为不开眼的小武装还在汉部营地周边转悠,根本就没有出现成规模的敌军。

    等待第六天天气放晴,汉部营地边的两个半“京观”彻底是把那些胡人给惊到了。他们也的确是应该被惊到,一颗颗从发型一看就是各族人的脑袋垒在了一起,有两个半的人头堆,那么没有被汉部砍来垒成“京观”的脑袋又有多少?

    胡人一般还是非常多的识时务者,他们察觉到难以占什么便宜,近乎是野兽的直觉,便会立刻远离危险。结果是,本想来占便宜的胡人不断离去,在离去的途中个别的胡人武装还杀了起来。

    连城伯也是带人在汉部营地外游弋了几天的其中一支。他是一个极度记仇的人,觉得吃了亏就想要报复回去。

    姚伊买和丘林次符无带着人马溃退后,连城伯趁乱夺了一批战马和牛、羊,又捕了一批杂胡和奴隶晋人。他连对姚伊买和丘林次符无都敢那么干,对于直接干掉他们二百来人的汉部又怎么可能放过?

    汉部建了一个龟壳……至少在连城伯看来,那满是拒马和沟渠,再加上渐渐形成规模的一段又一段土墙,看上去就是龟壳。他们是想要报复不假,可是没有傻到直接冲进去的地步,大多只是用着仇恨的目光扫视汉部的营盘。

    天气放晴了啊,汉部却是没有挪动的迹象,甚至是趁着天气转好又开始建设起了防御工事。

    “君上,此处建设城寨,哪怕是战后亦是可以留下作为哨岗。”纪昌经过几天的修养,看去虽然还是像骷髅架子,可脸色真的红润了一些:“这里可以作为柜县与计斤县的中间连接点。”

    他们对于计斤城是志在必得,有了第一次胡人纠集着来找麻烦就会有第二次,那么汉部哪怕是不为占领地盘,也该是有一些卫星城池。

    其实纪昌很清楚一件事情,现在绝对不会是汉部扩张的好时机,毕竟朝廷(后赵)是连续在两次国战损失惨重,但要说失去了对国家的统治力则是未必。

    现在,对于汉部来说最应该做的不是扩张,是积累实力和进行必要的建设!

    “半个月后,我们前去取计斤城,随后……”纪昌盯着沙盘,指向了一个位置,说道:“君上,事后还请允许小人前去查看此处。”

    汉部需要一个更好的落脚地,建城虽说未必,可是总要建立类似于坞堡一样的防御工事。

    刘彦希望的是能够拱卫大陆上的那处城镇中心,给纪昌交代的是,哪怕是真的要建坞堡也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看沙盘,纪昌选择的建立坞堡位置就是在那处谷地的一侧,比之前选择的安置地的地势更好,还能够存有保卫谷地的作用。

    当然,建立坞堡的位置还需要勘探有无适合作为港口的海岸线,汉部在海外可是有两个岛屿,其中一个岛屿都已经确定要大力发展。

    事实上,纪昌已经从刘彦对谷地的重视发现了什么,可是他作为一个聪明人就知道一点,刘彦要是不提他也假装不知道谷地的重要性,但行动上还是要尽最大可能保卫谷地。

    刘彦却是有点回味过来了,纪昌说的是去“取”计斤城,那也就是说纪昌认为计斤城不会有反抗,不然就该是用“攻”或者“克”的字眼。

    要是拿下了计斤城,柜县、计斤和即将建立的坞堡,三个地方的位置也就成了掎角之势,那样只要在一些要道地点再设立一些岗哨,汉部就可以最大程度地利用掎角之势内的地盘。

    “田管事一直惦记着农耕……”纪昌说着自己轻笑起来:“确实,想要部众心安,没有什么比农耕更合适了。”

    刘彦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可以理解为纪昌认为接下来他们会迎来平稳的发展期,内心里也渴望真的该消停一下。然后,他是该带着人好好地种种田,也有个空档了解一下天下局势什么的。

    “君上,却要去书张石。”纪昌眼眸有些深邃:“有了这一战的胜利,民间胡人或许不会再来,朝廷那边……却是……”

    唔?!他们是将民间的部落、家族什么的给吓唬住了,可别将朝廷的大军给招惹过来,那可就真的舍本逐末了!

第73章:欲望产生动力

    既然是打算将现有营地转为哨岗一般的存在,工事建设自然是不能停顿,反而是要更有计划地来进行修建。

    因为是哨岗的作用,空间肯定是不需要太大,但要求绝对是要牢固。兵堡的话,刘彦倒是有不少的方案,不过他很清楚因为“时代”的不同,说的方案并不一定管用。

    对于怎么去修建一个类似于兵堡之类的存在,刘彦与能说得上话的人稍微沟通,纪昌给了一个很好的建议,认为一些本来为各家族长的人有着充足的经验,其中就有李匡。

    除了李匡之外,司宏壮、谢子瑜、钟兴这三个人被纪昌给挑了出来。他们有一段类似的经历,都是在上一波胡人(尔荣)清扫长广郡地方豪强、大族的时候倒的霉,自己被胡人抓去差点做成了肉脯,家破人亡之余还有亲戚幸存都算是幸运。

    “一些人还是需要用起来。”刘彦并不是太担忧那些原本为一家之长的人能搞出什么动静,他说:“有功劳亦是可以适当地进行提拔。”

    现在这个年代难啊,想要找个识字的人都不容易,有一些特殊专业的人才更难找。要是因为担忧谁谁谁曾经是什么人而不敢任用,刘彦就干脆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干好了。

    一个集体总是需要进行分工,作为领导者哀叹手下可以用的人少证明发展进入了高峰期,只有停滞发展的势力才不会显得人手窘迫。

    刘彦让李匡、司宏壮、谢子瑜、钟正兴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开始对兵堡……好吧,还真的就是兵堡,开始了更进一步的建设。

    兵堡预定的留守人数为一个屯,也就是五十人,将会建立一个主建筑物,留下一个校场,需要的仓库和另外一些设施。考虑到还需要带有驿站的用途,占地也就超过了两亩,却是需要建立起至少一道的夯土墙。

    后面,李匡等人给出了更专业的意见,必定是要有地窖,也必须要有连接外面的地道,防止被合围的时候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刘彦很乐意接受正确的意见,将众人的建议记录下来,先开工一些现在能够做到的,等待战事完全平息再来弄后面那些,忙碌其它的事情去了。

    马上又有新的行动,有功之士也该进行赏赐和提拔,算整体军功,亦是要算上斩获,也算是适当地鼓舞了一下士气。

    按照首级斩获记功不是那么靠谱,刘彦就亲眼看到不少人是战后在割首级,不过谁又会那么较真?只要能够拿到敌人的脑袋来报功,必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不了。

    对那一批敢战之士进行赏赐,待遇完全从优。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成为军队基层军官的种子,个别一些表现突出的人当众提拔,再由刘彦亲口勉励上几句,一系列下来,用于作战和没有积极性的人,很快就区分了出来。

    “或许可以借鉴先秦的军旅之策。”纪昌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缕缕的白烟飘着,让那张消瘦的脸有些迷幻:“耕战之策。”

    刘彦马上就听进去了!

    先秦的耕战之策确实合适乱世争锋,只是那有一个前提,没有这个前提进行不下去。而这个前提是汉部目前所没有的。

    “先将半岛拿下!”刘彦也捧着一碗肉汤,碗里的肉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他一脸的思索:“拿下半岛,耗费再大,也该建立一套防御体系。”

    对的,刘彦发狠起来,建造一道“长城”将半岛圈起来都肯干,只是他自己也清楚那样做很傻?但……再傻,到了真的需要的时候,也是需要干啊!

    真的要在半岛建造“长城”的话,总长度可是超过一百公里,结果是刘彦稍微那么一提,纪昌听了脸彻底的僵住。

    “君上……”纪昌没办法不僵住脸庞:“数百里的城防,似乎……”,不是似乎,是压根就造不起来吧?也不想想之前各个战国造长城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又是造了多少年。

    耕战之策需要的前提就是土地,恰恰汉部现在就是没有一块可以安全耕作的土地,让刘彦连建“长城”的念头都出现了。

    刘彦很尴尬啊,他也就是稍微一提罢了。为了减少尴尬,他将手指向了远处在游荡的胡人:“这些家伙,在外面终日游荡。”

    纪昌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是将视线转移过去。

    汉部营地外面的人自然是流连不去的连城伯所部,在所有胡人都离去之后,只有他们还坚持游弋着,可见连城伯是一个多么不愿意吃亏的人。

    “胡骑……”纪昌苦笑:“那股胡人骑兵不好解决。”

    他们已经试过派出诱饵,也试过设立陷阱,但连城伯显然也不傻,结果双方你来我往了数天,似乎也就这样了。

    “是个威胁。”刘彦不止一次遭遇过这样的胡人:“他们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有这股二百来人的马队,我们受到的限制太大。”

    哪怕是有百般计谋,面对一伙怎么诱~惑都没有用,只是远远地盯着的马队,怎么使出来?

    “君上,明天便是出兵拿取计斤城的时间……”纪昌眼睛没有离开连城伯的马队,说道:“大部队离开,不知道他们是跟随,或是留下来觊觎营寨?”

    “那可就看部队带多少辎重了。”刘彦是瞬间会意,他觉得和纪昌是越来越有默契:“可惜没有号鼓旗帜,否则倒也能伪装一下。”

    “君上,现在却是不宜亮出旗号。”纪昌刹那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得非常诡异:“等待,一直等待,君上总有亮出旗号的一天。”

    亮出旗号?那还真的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干的事情,后赵朝廷可没崩溃,现在亮出旗号等同造反!

    刘彦其实还蛮期待自立旗号,他并不觉得那是造反。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后赵的什么人,造的是什么反?

    再次出征的时日一到,一大清早营地就是一片的人声沸腾,他们需要先排队领取食物,基本就是几块烙饼加上一竹筒的热汤。

    阿三是军官,他们这些军官在烙饼上没有多,可是多了一块肉脯,哪怕是竹筒里面的肉也会比较多。

    像是普通士卒,烙饼虽然也是一样,但竹筒里面的汤就真的只是汤,连根菜叶子都别想有。

    更加高级的军官,例如徐正和吕泰,他俩现在可是有亲兵的大人物了,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去领取食物,并且在食物上面绝对要比低一级的好上更多。

    军队是阶级最为严明的所在,刘彦一早就知道这个,他本来就有分待遇的想法,是在纪昌的帮助下完善起来,就那么执行了下去。

    他们现在也就只是在事物上能够分出待遇区别,等待有了更好的机会,不止是食物上面,住的、穿的、用的……等等相当多的地方肯定也是要分出一个等级。

    事实上就是这样,人与人总需要有区分待遇或是级别,要是永远都是一样的待遇,谁愿意去付出更多?只有付出了有回报,人才有更多的拼搏**!

    “咱们留下?”钟兴长相斯文,他看着即将开拔的部队,对着李匡说:“大部队离去,周遭有一支胡人马队,我们……任务不轻。”

    李匡自然也是在看准备出征的队伍,闻言点了点头:“君上与长史肯定有所计较,只是我们的身份还不足以知道那些。”

    两人长久沉默观看,可以从他们的眼眸里看到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往上爬的**!

第74章:愚蠢的聪明人

    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他们是向着计斤城而去,压根就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行踪。

    一直留在周遭的连城伯得到哨探的禀告,拍马过来看到的就是那长长的歩卒的队伍。他特别看了一下马车的数量,稍微想了想觉得数量上略略奇怪,汉部出征的部队带的辎重不多不少,应该只能是维持个十天的人吃马嚼?

    “这样的举动是做给我的看吧?”连城伯为人记仇,但觉得自己不是傻子,嗤笑道:“我料定,他们还会回来。”

    旁边的胡人也笑了,他们相信自己首领的判断。

    连城伯起了戏耍汉部的心思,他猜测自己只要做出进攻营地的举动,刚刚出发不久的那支部队肯定就要回来。

    为了能够达到更好的戏耍目的,连城伯很是耐心的等待了一下,甚至为了装得更像一些,忧虑派出侦骑会让汉部主将迟疑,都没有派出侦骑跟着汉部出征的大队,仅仅是保持着周边的必要眼线,免得被围上。

    大概是过去了一个小时,也就是连城伯认为时机到了,他派出了必要的人手查探周围,然后召唤来了马队,故意将动静弄得很大,对自己的部下说:“等着瞧吧,那些狗一般的东西很快就会吐着舌头奔回来了。”

    营地之外的胡人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留守营地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发觉?李匡是在出现胡人骑兵的时候就立即上了营地最高的哨塔,他在哨塔上还看到了一个放有茶具的案几,那却是喜欢登高望远的刘彦留下。

    说是茶具,其实东西蛮多,大大小小的几个杯子,再加上过滤用一个像漏兜一样的玩意,还有几柄像是搅拌刷一样的东西。除了茶具用物,却是还有大小两个炉子,甚至有类似于木盆的东西。这一套东西是西塞柏辽敬献,会有那么多是因为目前这个年代喝茶是用煮,而不是用泡。

    与李匡一同上了哨塔的人是谢子瑜,他俩已经盯着那队约两百多人的胡人马队看了有一小会。

    胡人的马队在来回的小跑着,看去动静颇大,听着马蹄声亦是阵阵地滚滚而来。骑兵要是闹点什么动静,声音可真的就是小不了,看着也比步兵的队伍威风许多,骑在马背上的胡人还刻意地吆喝着,显得威风凛凛。

    “不敲响警钟吗?”谢子瑜看上去略略有些紧张,营地里也就三百来人,哪怕是其中有五十个部族武装,人数也着实是略少。他看了看明显也慌乱了一些的营地留守人员,再看看那些正在下令的基层军官:“至少……不是让他们各处懒散着,该命令弓箭手各自进入位置吧?”

    李匡却是无动于衷。不是他不感到担忧,也不是不想敲响警钟,是纪昌在临走前有交代,不用去管大部队走后出现的胡人马队,只需要按照吩咐的模样,该干么还是做什么。

    营地虽说还不是兵堡,可是防御工事经过将近五千人长达半个月多的一再建设,看去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外围拒马和沟渠密布,一些重要地段竖有土墙,骑兵根本就不可能顺利就冲进营区。

    得说实话,李匡真的不是那么明白纪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交代,他只知道一点,胡人马队动静是颇大,可是并没有发起进攻的迹象。另外,他认为自己最好还是按照纪昌说的办,再怎么说纪昌都是刘彦的心腹亲信,要是让纪昌知道他没有按照吩咐,稍微想一想他自己都觉得会在某个日子里面倒霉。

    正在带着马队奔跑的连城伯,他当然有在注意汉部营地的动向,十分诡异的是,汉部的营地似乎是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连城伯喝了一声“哈,驾!”,牵动缰绳控制坐下战马改变方向,他必需去高一些的坡地,好好瞧一瞧汉部营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胡人的马队上了坡地,他们向着汉部营地看去,尽管是有些远,可是能够看到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乱成一团,反而是……在晒太阳?

    连续六天的雨季,天色放晴也就是近两天的事情,人是应该晒晒太阳,不说是晒太阳补钙啥的,就是简单的接触一下阳光,问题就出在这里,胡人马队闹出的动静不小,汉部的那些士兵不该慌乱地布防吗?

    连城伯在“呵呵呵”地笑,他对自己的侄子连城博达说:“晋人之中有一种叫作儒生的家伙,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故弄玄虚。”

    什么意思?就是连城伯知道晋人里面有一些识字的人,那些人喜欢玩弄阴谋诡计,比如现在汉部的士兵看似慵懒地在各处晒太阳,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刻意做出来的假象。

    “等待我们靠近了,他们埋伏在我们视野死角的地方就会冒出大量的弓箭手。”连城伯满是笃定地说:“若是我们想要冲进去,他们会假装抵抗一下就放我们进去。然后,刚刚离开的部队就会突然出现,将我们堵在营地里。”

    连城博达不断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连城伯。

    “我偏偏不上当,不会靠近营地,就这样牵制汉部出征的大军。”连城伯一脸的戏谑:“这样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绝对不能无视我们的存在。有我们在,他们什么事情也干不成,只能是时时刻刻提防着我们。”

    连城伯只差没有明白说了,他根本不会去与汉部交战,没有好处又会产生损失的事情,去干了做什么?他就是要恶心死汉部,就像是苍蝇一样地“嗡嗡嗡”,偏偏又不靠近,气死汉部上下。

    营地里的汉部那些人真的是在晒太阳吗?毫无疑问还真的就是在晒太阳。可是,要离得近了看,每个人看去脸色都比较怪,只有极为少数看去脸色正常。他们之中大多数是带着一脸的迟疑或害怕,然后这些人四肢还会抖……不,应该说是颤栗才对。

    没办法,勇敢的人基本被带走了,不勇敢但是想要奋起的人也没有留下,留下的就是一些看似烂泥的家伙。他们也真的就是烂泥,这一仗打完很多人连辅兵都没得当,该去好好的种田或是干其它事情。

    “那些……胡人,奔来跑去是在作甚?”谢子瑜像是有点明白过来了:“君上料定胡人不敢来攻?”

    李匡当然不会解释是纪昌而不是刘彦说,身为人臣有什么荣耀基本都是君主的,谢子瑜那么讲也不存在什么错误。

    另外一边,刘彦亲率的队伍是真的如连城伯料想,停在某处等待连城伯攻击营寨,然后杀出来吗?

    根本就没有埋伏那么一回事,他们是出发之后就笔直向着计斤城而去,连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

    “……,小人清楚那种游牧的胡人心思。他们不会做有损失却无好处的事情。”纪昌带着十足的把握,一脸的好笑:“那股胡人马队,他们只会疑神疑鬼地在营寨外围游荡,或许是会尝试接近营寨,但无论留守部队是什么反应,疑神疑鬼的胡人马队都不敢突进营寨。”

    其实,纪昌还确定一点,那支胡人必定是被打击过的其中一支,这样的胡人会知道汉部的强悍,人数多倒是敢上,可是只有两百多人哪敢真的进攻。

    刘彦既然选择相信纪昌,那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疑虑。他是在想,纪昌设计的这件事情有点像是空城计的另类版。

    事情还真的就如纪昌所料的一样,他们轻易地拿下了没有设防的计斤城,另一边的营地,连城伯来来回回地闹动静,可就真的不敢杀进营地,搞得后面留守的那些“烂泥”都有些麻木,真的是该干么还是干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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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下介绍:
东汉末年诸侯混战,多少英雄故事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互相攻伐,他们或许只看见站在高处手握生杀的权利,却不见耗尽了民族的精血。
随着司马氏篡夺天下,八王之乱为胡人打开了南下的大门,中原大地迎来了黑暗的时代。
刘彦来到了公元340年,历史俗称“五胡乱华”的历史时期。面对中原满地胡人和即将被杀绝的族人,他别无选择,只能奋起为生存而战!
……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我有系统金手指,诸君且与我一同杀胡,尽复汉人河山,再塑强汉辉煌!席卷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席卷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席卷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