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行辕前移
整个东海实际上已经成为汉部的洗脚盆,慕容燕国不再注重辽1东和朝1鲜半岛之后,高句丽、百济、新罗实际上都需要仰仗刘彦的鼻息。
刘彦想要彻底征服朝1鲜半岛恐怕不太容易,不过压服并不困难。他实际上也在朝1鲜半岛获得霸主级别的地位,近一步在某些程度上控制着高句丽、百济和新罗。
伽揶是一个部落联盟,并不能算作一个国家。这个部落联盟是由六个比较大的部落联合组建,人口的来源非常的复杂,上层社会是扶余人和曲沃人,中层阶级该是以倭人为主,最低层是马韩、辰韩、弁韩的三个人种。
真实的情况是,朝1鲜半岛和倭列岛之上的主流族裔是扶余人,他们作为上层的统治地位已经有很久,包括高句丽实际上也是扶余人作为统治的中坚力量。
扶余人会成为朝1鲜半岛乃至于是倭列岛的统治民族,他们还要感谢曾经的西汉孝武皇帝。是刘彻灭掉了卫满朝鲜,也就是中原迁徙过去的力量,导致东1北区域和朝1鲜半岛出现一定程度的“真空”。
西汉在那边设立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及临屯郡,可是并没有投入多少精力去建设或发展,是采取羁縻之策。
什么是羁縻之策?就是扶持当地效忠中央的土著家族,进行册封之后承诺世袭官职,给予一定程度的自治权。正是因为羁縻州之策,高句丽的先辈才喘息下来,后面高句丽不断壮大,才形成西晋之初为辽东一霸的局面。
慕容鲜卑清扫辽1东周边打破了原本的局面,高句丽直接被打得一蹶不振,扶余国近乎于崩溃离散,倒是百济强势崛起,又导致汉部在朝1鲜半岛有了立脚之地。
新罗在这一次朝1鲜半岛的动荡中得到的好处有限,他们是向北扩张了数十里,可是新罗军队的损失真心不小。
后面,刘彦向朝1鲜半岛的国家进行雇佣,要说高句丽是被迫屈从的话,百济纯粹就是被利益驱使,新罗则是不得不跟上。
新罗要是不表示,刘彦就敢派军跨越百济的国境,甚至是联合百济将新罗灭掉,毕竟百济对新罗的垂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伽揶与九州、出云,该是受到百济的指使。”吕议这么说有绝对的理由:“新罗女王的国书中明确提到了这一点。”
“因为挥军回到中原,我们在半岛上的兵力下降到历史最低,百济无法按捺下来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纪昌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这个我们早就有预料到。”
若说这一次朝1鲜半岛的变革谁获利最大,排除汉部这个外来者之外,获利最丰的当属百济。
慕容燕国敲了高句丽一棍,百济就敢向北扩张近一百里,要是没有汉部横插一杠子,他们甚至都能打到马皆水(鸭绿江)边上。
一个国家到了扩张高峰期的时候心气最高,军队向外开拓的雄心也会无比强烈,要不是有汉部在那边杵着,百济不会是指使伽揶、九州、出云这些家伙,该是会自己亲自上场。
“我们现阶段无法调兵去半岛?”吕议脸色有些难看地说:“估计是窥探到这一点,百济才会将想法付之行动。”
刘彦在朝1鲜半岛征募雇佣军,百济可是有贵族亲自过来中原,但凡有些脑子的百济贵族肯定会看出一点,那就是中原大战无法避免。
既然汉军会在中原与石碣赵国拼个你死我活,百济按捺不住就显得正常了。
百济指使他人去只是一个试探,要是刘彦无动于衷肯定会自己上场,介时不管新罗能不能抵御住入侵,汉部在朝1鲜半岛上的地位肯定是要下降。
“新罗女王在国书中称臣,这是半岛之上第一个向我们正式称臣的国家。”纪昌苦笑看着刘彦,说道:“君上,容不得我们无动于衷。”
收小弟是华夏文明相当爱干的事情,皇帝很有面子的同时,增涨国威是一部分,另外就是提振国家军心和民心的士气。
那可是第一个对刘彦称臣的异族,有着很高的政治意义,再来是关乎到日后对朝1鲜半岛的政策,无所作为绝对不行。
“百济举国动员可以征募出十七万左右的部队,我们……该派多少部队?”吕泰的心情很郁闷,要是再派遣军队到朝1鲜半岛,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吗?他真不想再回去朝1鲜半岛,无比渴望留在中原征战。
“百济的举国动员?”纪昌有些诧异:“我们需要的是再次震慑,只需要表个态度。”
说实话,百济的军队战斗力还算可以,要不也不会在之前既是与高句丽征战,还能欺负新罗。他们刚刚进行了大扩张,该是军心士气最高的时候,想要再次震慑难度颇大。
“泰安。”刘彦大概猜到了纪昌想要干什么,问道:“联合高句丽和新罗?”
纪昌一脸狰狞地说:“君上,我们的海军目前只是担任护航和运输,既然百济纠集伽揶、出云、九州,那我们不一定需要直接对百济动手,可以选择伽揶、出云、九州其中的一个灭掉!”
汉部海军的强大毋庸置疑,伽揶、出云、九州这种小国也不需要派出多少军队,大概挥师一万就能够直接攻灭,不会对汉部在中原的战事有过多影响。
“既然百济要试探,那就如泰安所言。”刘彦其实也是恼火的状态:“选择其一攻灭之后,派出人手前往百济,要求增加雇佣军的数量!”
吕议站立起来揖礼应:“诺!”
刘彦看向了吕泰,说道:“此次作战便由恒安为主将。”
吕泰内心既是苦涩又是兴奋,总之非常复杂,也是站起来揖礼应:“诺!”
伽揶、出云、九州都是小国家,可是再小的国家不也是国家吗?能够灭掉一国对于一个武人而言是种荣耀,就是……吕泰觉得自己被边缘化好像成了习惯啊?
对于朝鲜半岛那边的事就告一段落,真正重要的还是中原。
刘彦所在的府邸没有经过扩建,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他们已经开始在向青州之外的区域扩张,再来是中枢的位置根本就没有确认,建造宫阙又是为了哪般。
事实上刘彦表态不守成之后,接下来汉部的近一步扩张就已经成为必然,没有人会认为下密会是一个国家中枢的好地方,具体会在建国之后于哪作为都城,那就得看实际情况。
没有确认都城的位置,刘彦又不是那种喜爱享乐……暂时也没有资格享乐,那么以汉部目前的情况而言,造宫阙就是浪费财帛,又没有那么多的劳力可以浪费。
在决定攻下整个徐州之后,汉军主力已经开始向彭城开拔而去。
彭城之前已经被汉军攻击了数次,不过那个时候是练兵为主,基本上就是留下彭城没有大肆进攻,彭城郡的其余区域不知道被横扫了多少遍。
汉军主力再次发兵彭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王基、王鸾以及郭氏一族,另外就是其余的将领、文臣,他们得知汉军再次杀来,二话没说带着石遵放弃彭城,是选择退往豫州。
庾翼本来还想看一场旷世大战,来到彭城时却发现城楼之上已经飘荡汉军旌旗,这一情况让包括他在内的东晋一方人等苦笑之后相续怔怔出神。
汉军的骑军自然是不会任由石遵等人安然离去,追击一路一直到睢水边上截下了跑得慢的石碣赵军,因为石遵和那些重要人物全部渡河,被被留下的人十分轻易就被迫归降。
该是冬至节前夕,战报传回下密,正式确认徐州全部归于汉部,而这个时候刘彦其实已经移步泰山郡。
刘彦逗留的地方叫奉高,距离泰山约有四十里左右,边上是汶水下游。
因为前一次大火所致,实际上奉高包括其周边就是一片白地的景象,要是去到野外甚至看不到残存的树林,有的只是一片片被烧得光秃秃的地皮,可见当时的火势有多大。
泰山实际上是一片山脉,得益于有汶水间隔开来,当时的泰山五岳仅有一岳被火势波及,其余四岳安然无恙。
奉高目前是残垣断壁的模样,并不适合作为大军驻营之地,军队是在残破的城池边上,位于汶水之边安营扎寨。
作为首脑的刘彦向西边移动来到前线,预示着汉军接下来主要用兵会是在兖州方向,对于这点最为高兴的莫过于蒋干。
参与会盟的慕容燕国使节团已经回去,东晋使节团的庾翼是以个人身份留下,全班逗留的就是冉氏秦国与张氏凉国。
蒋干与谢艾,他俩仅是带着一些随从就跟着来到泰山郡,使节团余下的人是被留在下密城。
“汉军主力征战徐州之后是返回下密休整。”谢艾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彦,再看看周边一片的白雪皑皑,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说道:“汉军主力没有开拔前来,事情会怎么样还未有定数。”
蒋干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坚持认为既然刘彦移动过来泰山郡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
对了,不管是蒋干还是谢艾,他们并不知道之前已经有汉军开始渗透兖州方向,仅仅是知晓汉军的动作很频繁。
奉高的不远处有一座山,它的名字叫龟山,是在汶水北岸。
刘彦此时就是在远远地眺望龟山,旁边的另外几个人则是在看冻结成冰的汶水。
冬季真的不是一个作战的好季节,不止是天气冷的原因,主要也是物资会显得匮乏。过来奉高的汉军数量并不是太多,只是八千的禁卫军以及两万不到的其余部队。这些部队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的骑军,毕竟泰山郡这边是多山地的地形,来骑军纯粹是浪费。
“我们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石虎必然已经知晓。”桓温好像比较怕冷,有着良好的保暖衣物再加上皮草斗篷,却是看着依然显得萎萎缩缩:“如君上这般胆气,哪怕无法引得赵军大肆来攻,也该会有一些收获。”
和桓温凑到一块的是长江以南出身的一些人,他的老搭档袁乔被留在了长广郡,一些先后过来投效刘彦的人,隐隐约约间是以桓温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认真而言,长江以南并不缺乏人才,至少过来汉部的那些都算是能够做事的人。他们来了之后自行分为两个派系,一部分世家子弟是向桓温靠拢,另一部分地方豪强、寒门子弟则是向吕议靠拢。
对于长江以南那些人喜欢拉帮结派纪昌是一种警惕的态度,处理却是挨不上,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形成小圈子是必然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杜绝,仅仅是不能任之产生危害。
泰山郡连接的郡并不少,往北是济南郡和祝阿郡,往南是鲁郡、琅邪郡和任城郡,往西是东平郡和济北郡,往北是东安郡和东莞郡。
以战略地位而言,除了山地的地形不太适合作为行政中心之外,谁获得泰山郡就代表能够依借多山地形构建军事防御链。
刘彦进军泰山郡的用意差不多也是为了进行战略要地争夺,毕竟胡人不喜欢山地战,可华夏文明的军队喜欢啊。
夺了泰山郡,彭城郡也到手,汉军就会成为双钳攻势,介时要是开战会占据最大的主动权。
主动权对于刘彦来说很重要,至于蒋干只要有机会就会大谈进逼石碣中枢襄国的好处,吴广的例子在前,谁脑子有病才会干这事。
对的,纪昌着实是忍不住就给蒋干上了一下历史课,讲的是秦末乱世时,吴广孤军深入被歼灭的旧例。当时在场的谢艾表情很精彩,蒋干是直接被呛得脸色黑成了锅底。
“我们已经摆出了自己的棋局,也是认为最合适的局面。”刘彦再次召集众人到中军大帐,十分放松地说:“接下来就是等待骰子被投出。”
唔!?没人知道凯撒,以至于没人听懂刘彦说的是啥玩意。(未完待续。)
第313章:专门给刷战绩的名将
“天下”若是作为棋盘,那么各个国家和势力就是在棋盘之上各自占着一些地盘,纷纷摆布下自己的棋子,或是准备下个先手,也许也是等待进行反击。
石碣赵国依然是个庞然大物,石虎掌握着最多的地盘和人口,他们占据着棋盘正中央的位置。
棋盘的西面和西北面为冉氏秦国与张氏凉国,其中冉氏秦国并没有多少人真当成是一个国家,倒是张氏凉国可是一支老牌势力了。
匈奴诸部目前依然占据河朔区域,与匈奴诸部比邻的是拓跋代国,而拓跋代国刚刚被东1北方向的慕容燕国教训了一顿。
在东面和东南方面,汉部占领了青州和徐州,要是认真判断局势的话,汉部这两年出的风头可不算小,就是因为崛起时间太短可能没有多么被重视,石碣赵国视之为大军一到灰飞烟灭。其余如慕容燕国和东晋小~朝~廷之前也是那么看,还是后面亲自去看了汉军的实力才真正重视起来。
拥有正朔之名的东晋小~朝~廷窝在长江以南,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被石碣赵国小觑,该是视为劲敌才对。毕竟石碣赵军与东晋晋军交战的次数不算少,虽说是晋军屡战屡败,可东晋小~朝~廷不是撑了下来,还能屡次渡江而战嘛。
石碣赵国是一头猛虎,周边却是群狼窥视。石虎连续遭遇不利,以他火爆的性格不暴跳如雷才怪。
对石虎而言,地方反叛其实没有什么,石碣自立国开始就是面临地方上叛乱和暴动不止的局面,后面才搞了个“民族自治”,弄得石碣赵国名义上为国家,可实际上就是一个变异版的部族和部落联盟。
套用一句老话,叫“时光似箭,日月如梭”,各方忙碌之中冬季很快过去,第一阵春风吹拂大地,青草的绿芽破土而出之时,随着气温的回升,“天下”再次变得躁动起来。
“根据斥候侦查,祝阿郡和东平郡已经相续发现敌踪。”纪昌手里拿着一根细小又长的木棍,点着山川舆图:“可以确认的是祝阿郡方向的敌军为羌族大军,东平郡方向的敌军则是多族群联军。”
羌族大军?那么就是姚弋仲总算是来了!
说是祝阿郡方向,实际上羌族军队是停在了黄河对岸的青河郡、平原郡、阳平郡这么一大片地界。会分散得这么广,可见羌族大军是以骑兵为主,那里是平原地形居多,但羌族大军带来的牧畜和马匹众多,理所当然不能全部聚在一个地方,他们需要的是分布广一些,好给牧畜和马匹收集数量足够的草料,再来就是骑军历来就不是凑成团行军。
“确切的数量暂时无法摸清,该会是在二十万左右?”桑虞摸着下巴,说道:“姚弋仲是羌族大首领,不会只是带来这么一点人手吧?”
羌族目前是一个数量庞大的族群,事实上他们在东方的数量超过了汉家苗裔成为当前第一,就是里面分生羌和熟羌。生羌一般是生活在西北部和高原,含高原周边的盆地。熟羌则是基本上入了中原,仅是在关中和西北留下一部分作为生羌的领导群体。
真实情况是,羌族从来都不是一个统一的集体,甚至就不是一个民族,他们不过是分布极广又分散,但是有着相似的生活习惯,语言乃至于是信仰、文化从来都没有统一过。
姚弋仲作为新一任的羌族大统领,他并不能驱使所有的羌人,就如同石虎虽然为石碣赵国的统治者却却无法指挥所有人一样。
“我们估算二十万不会是姚弋仲的兵力极限,最终数量不会低于四十万。”桑虞完全不是想要吓唬谁,是胡人的兵源历来复杂,一般是以本族为主体,再大肆收拢杂胡作为炮灰:“情报显示一点,羌族在黄河北岸确实也在大肆聚拢人手,只要他们的粮食足够,凑出五十万大军都不会令人意外。”
“只是人多一些,战力嘛……呵呵。”刘彦早就听惯了胡人会有数十多少万的军队,可真正能打的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占了其中的三成:“姚弋仲迫切希望能够早点击败我们,好回去西北击退张氏凉军?”
西北是羌族的基本盘,这个几乎就是举世皆知的事情,为数约是只有两万的张氏凉军在肆虐西北,偏偏石虎让姚弋仲集结羌族大军到青州征战,里面估计有值得深究的地方。
关中是氐族的基本盘,冉闵军轻易就夺取了关中,别看石虎现在表现得暴跳如雷的模样,可失去关中也仅是让石碣赵国的版图缺了一块,实际上元气大伤的是苻洪等氐人。
羌族和氐族是羯族麾下的两大打手,羌族数量众多,氐族精诚团结,近些年来羯族数量是有增加,可一种本末倒置的局面也在形成,谁能确定石虎不是估计造成如今的局面?就是让羌族和氐族遭到重创。
“有可以操作的地方吗?”刘彦说的是离间,他说:“天下是大乱,石碣的实力并没有损失多少,想必无论是姚弋仲或苻洪都能看出这一点。”
“羌族那边或许能够操作,苻洪却是困难。”纪昌明确地说:“秦王既然占据了关中,哪有可能再让出来。苻洪要的是再次占领关中。”
刘彦才没有闲工夫去管冉氏秦国,毕竟冉闵可是有潼关、晓关、蓝田关作为屏障,南边的李氏成汉不去捣乱,西边的张氏凉国没有背弃盟约,冉闵的小日子苦是会苦一些,但大体上还是无忧。
谁都希望别人为自己挡枪的年代里,冉氏秦国想要拉汉部当盾牌,刘彦等人何尝不是觉得拥有三关之险的冉氏秦国会是一个好的盾牌?
现实的情况是,刘彦自己觉得难以鲸吞中原,慕容鲜卑又是南下在即,那么现在的扩张不过是在为日后的布局近一步做好准备。
也许,只是也许……,几方势力攻击石碣赵国真的会将石碣灭掉,可接下来不代表和平就会到来,估计会是一场局面更加复杂的旷世大战。
面对割据的局面,刘彦打从心里认为华夏苗裔的势力多一些不会是坏事,毕竟同一族裔沟通起来会相对方便,再来就会是形成真正的“三王同盟”,先将异族势力从中原驱赶出去,介时再来一场君子之战会是最好的选择。
“黄河等各条水系已经在解冻,等待完全解冻之后舰船就能开入黄河。”刘彦目光是盯在了东平郡的方向,问道:“那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据悉东平郡的石碣赵军主将是麻秋。”桑虞简短地介绍了一下麻秋的信息,后面才是介绍兵力:“目前该是有六万左右的兵力,今次来的羯人数量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多,该是有三万左右。”
麻秋是羯族里面的名将,不过这个名将的水份有些大,其人生历程可以用屡战屡败来简短地概括。目前为止最惨的一次惨败是发生在几年前的石碣赵国与慕容燕国大战上面,那是麻秋率军数万遭遇慕容恪七千精锐伏击,麻秋所率的数万人仅是数千得以逃奔,其余皆尽被伏杀。
“羯人凶戾,君上需得谨慎看待。”桑虞不是无缘无故提醒,他说:“石虎爱惜族人,几次征战极少调动羯人,数次大败羯人近乎没有损失。今次麻秋带来三万,可见石虎的态度。”
说的是石碣赵国必然是会有谨慎的准备,那么这一次战争汉军该是无法像之前那么轻松。
刘彦并没有小觑羯人,对于中原的任何族裔来讲,喜爱吃人的羯族无异于是残暴的代名词,许多族裔遭遇上羯人是没有开战就先腿软的心态,汉军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与羯族大战过,难以判断会是什么情况。
按照通俗一些的解释,羯族目前可是一个有自带特殊加成光环的种族,杂胡天然上畏惧和服从,其余族裔也是觉得羯族很强很厉害,汉军之中大多数人皆是有被羯族残暴统治过的群体,内心是不是有畏惧感真的非常难说。
面对恐惧,要么是战胜恐惧变得更强,要么是被恐惧压倒变得软弱,刘彦对于这个无比的清楚。
“开春之后会有几场雨季,中间会有间隔。”桑虞思量了一下,又说:“整个冬季我们一直在向周边渗透,再则是君上率领部队位于突出部,两支敌军的出现不会是偶然。”
纪昌点着头也是说:“姚弋仲位处黄河北岸,黄河结冰或是化外适合泅渡,满是冰渣子的时候反而无法渡河。”
刘彦听得很详细,他颔首道:“那么雨季的间隔就是战机。”
刘彦所在营区的汉军总数量也就是两万八千,能够算得上主力的其实只有一万两千,余下就是辅兵这一级别。
整个泰山郡的汉军有五万五千,其中包含朝1鲜半岛过来的一万三千雇佣军。这支部队前面有掩藏行踪,随着刘彦的行辕往前移动,失去隐藏的必要已经大部分暴露。
“麻秋既然将部队前移到东安郡,肯定是有出击的**。”纪昌刚才一直在沉默,他目光在东安郡和黄河北岸来回扫视,迟疑道:“前一次麻秋因为与慕容鲜卑一战战败,被石虎撤官罢职,连带爵位也削去。既然他出现在东安郡,该是近期才又被任用。”
实际上在这里历史再次出现变动,麻秋再次得到任用是得到凉州刺史的官职,被委派前往进攻张氏凉国。现在麻秋却是出现在兖州。
刘彦问道:“泰安的意思是,抓住麻秋立功心切的心理?”
谋士嘛,很喜欢玩弄和操纵人心,对于战事的布局皆是以人心作为出发点,讲究的就是了解敌军主将的性格之类,一旦遭遇到不熟悉的敌人则是会有些抓瞎。
春暖花开最适合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例如派出少量的部队前去挑衅麻秋?
东平郡之前的名字叫大河郡,初置的时间是在西汉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当时在位的汉帝是刘病已(刘询)。大河郡会改为东平是因为有刘氏宗亲就国,也就是成了封国。
到王莽篡政导致起义四起的时候,东平国其实已经是取消掉,随后是归于兖州直辖,会成为州府直辖的原因是,东平历来就是盐铁盛产之地。
到了曹魏,东平再次建立封国,差别就是就国的成了曹魏宗亲,比较坑的是没有多久司马氏就篡位,东平国再次取消,又成了东平郡。
刘彦派出部队前往刺激麻秋,需要先经过济北郡才会抵达东平郡辖地。另外一个选择是从鲁郡拐个弯进入到东平郡,但距离着实有些远,差别就是可以利用泗水的河系直接突入大泽(既是巨野泽)。
麻秋停驻的地点理所当然是在一郡首府,既是无盐的城池内。他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向自己的副手孙伏都打听关于刘彦的消息,包括汉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部族,汉军的构成、建制、兵器、甲胄等等……,显示出的军事素质其实不算低,亦是没有看出轻视刘彦。
话又说回来,麻秋当然无法轻视刘彦,说到底一个用四年时间从无到有,还能够屡战屡胜,该是脑子蠢到什么地步才会依然轻视?
孙伏都上次已经与汉军较量了一次,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败得相当窝囊,是那种根本没有来得及发挥就输了的不服气感。
内心里不服气就想要找场子,导致孙伏都十分用心收集关于刘彦的一切情报,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刘彦麾下那种不讲道理的兵甲器械之精良。
“虽说看去豪华,但汉军不是晋军那种华而不实的军队,至少汉军打起来十分稳健,哪怕是遇到挫折也不会产生军心动摇。”孙伏都见麻秋脸色有些怪,不得不解释:“军主,非是在下败了一次特意提高汉军战力来给自己添面子。”
麻秋对这一次领兵作战还是十分重视,闻言点头,眼神却是有些飘忽……
……分…割…线……
必须解释一下,最近更新少是因为荣誉一直在病患状态,要是自己的话忍一忍,一天两更还是能够办到。
然后,天气着实太怪,空气又异常糟糕,导致两个孩子先是咳嗽和呕吐,后面干脆就是咳嗽和发烧反复来,不得不照顾孩子。
所以请各位亲体谅一下,荣誉觉得能够保持不断更的记录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啊!(未完待续。)
第314章:是来逗乐的吧?
麻秋之前可是石碣赵国的征东将军,应该算是位高权重又有实权的人物。他人生可算是起起落落,那一次败在慕容恪手里虽然很惨,但也令包括他在内的羯族人知晓慕容鲜卑的剽悍,开始重视起了慕容鲜卑。
正是羯族开始重视慕容鲜卑,才会让拥有不俗军事能力的石斌在幽州屯田练兵,但事情也就是仅仅到这一步,想要再次征辽却是遭到多数文官的劝谏。
石碣赵国的文官基本上就是晋奸,他们最想干的事情是渡过长江灭亡东晋小~朝~廷,以至于石碣赵国多次与李氏成汉商谈结盟共同瓜分长江以南。
那批在石碣赵国的晋奸那么想要灭亡东晋小~朝~廷并不是事出无因,想法大概与慕容燕国手底下的晋奸相同,差别就是慕容燕国的那些晋奸认为只有占据中原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有眼光,石碣赵国的这批晋奸要灭亡东晋小~朝~廷则是出于对正朔的追求。
毕竟还是要脸的年代嘛,投奔并未胡人效力还是一件比较有羞耻感的事情,越是感到羞耻就越想要正名,那么干掉让自己觉得有羞耻感的人或国家就成了第一选择。
石碣赵国的那批晋奸,也就是那些儒士之前还有一些话语权,是到了石虎开始变得狂暴之后才丧失话语权,其中沙门的那批沙弥可是出了不小的力气,导致石碣赵国的儒士与沙门中人成了死敌。
沙门是佛1教的另外一种称呼,目前佛教的教派并没有那么多,以吴进为首的一批人是坚决的灭晋派,佛图澄为首的一批人则是建筑狂人。
没有错的,佛1教其实很喜欢到处盖建筑物,尤其是喜欢建造高塔。
在石虎的支持下,佛1教的人在中原真的盖了不少的寺庙,规模有大有小的同时必然会有高塔,这一类的建筑物会有强烈的西域风格,到了南北朝时期尤其盛行,后面隋唐时期就出现了融合汉文化与西域文化的建筑格式。传闻盛唐时期的长安建筑就是融合的民族风,与之上古先秦、两汉、三国、两晋形成鲜明的区别。
麻秋也是一个佛1教徒,他出征之前特地去了襄国最大的寺庙祈福,还见到了封放,得到了一些模拟两可之间的偈语。
封放也是石碣赵国相对出名的沙门中人之一,不过相对于佛图澄和吴进则是低调太多。
偈语本来就是会模拟两可,会往什么方向想完全就是靠个人去猜,遇到好的或坏的都会觉得灵验,麻秋想得入神之际,孙伏都滔滔不绝了一小会才重复呼唤。
“什么?”麻秋怔怔地看着孙伏都,等待孙伏都又重复了一下,才说:“明显的诱敌之计。”
孙伏都刚才是在说济北郡发现了汉军的踪迹,翟斌率军与之小战了几场,退却前往遂乡。
遂乡是在济北郡与东平郡的交界处,向西四十里左右是麻秋屯兵点之一的富城。
说起来翟斌也算是运气很好,他大败之后回到襄国竟然没有被处置,仅仅是削爵降级留用。他被规划到麻秋麾下后,是被作为先锋官使用,而这一次进入中原的丁零人也有三千被选出来做了选锋军。
“那些废物还是有点用处的。”麻秋不是看不惯翟斌,是从漠北来的丁零人基本都像是没有脑子,显得极度的愚昧。他问道:“有上报战果或是战损吗?”
孙伏都刚才已经讲了一遍,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才接着说道:“翟斌不会拿丁零人去拼命,那么小心还折损了近四百,可见来的汉军足够精锐。”
麻秋之所以说翟斌的先锋军有用,那是至少试探了汉军一下。他摸着下巴:“汉军真的是富庶,三千骑兵竟然全为突骑。”
没有错,被刘彦选出来挑衅麻秋的是禁卫军的两千五百突骑兵和五百弓骑兵,一开始是分散的状态,为后面的辅兵干一些驱赶平民的事情,方便辅兵将平民带回青州。
翟斌带着丁零人到达济北郡是去收集粮草,再则就是征集当地的部落骑兵,然后让随行的晋人民伕干一些搭桥铺路之类的活,真不是为了去和汉军干仗。
从漠北迁徙到中原的丁零人也就四千帐,大概是两万三千左右的人口,可以说人是精贵得很,翟斌才舍不得拿自己的部民去送死。
“在襄平县公(姚弋仲)渡过黄河之前,我们采取守势。”麻秋谨记石虎的吩咐,羯族几十年来是人口翻了几倍,可国族依然显得精贵,送死什么的还是让非羯族人去。他想了想,又说:“队伍里不是有接近三万的杂胡和晋人吗?划拨一些给翟斌,严令他必需将汉军驱赶回去,展现保持在蛇丘沿线。”
孙伏都在脑海里面回忆一下地形,蛇丘是处于汶水边上,北岸的周边是下灌亭和遂乡、巨平,南岸有刚平、汶阳和阳关。
“我们在阳关是不是布置一下守军?”孙伏都说的阳关算是泰山郡的一处古老关隘,原先是春秋战国时齐国的重要城关,但早就年久失修,也就是地形上可以利用一下。他说:“虽然知道汉军擅长攻城,但……还是有必要拖延一下。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反诱敌策略?”
麻秋知晓孙伏都的心理,泰山郡到东平郡是相隔着济北郡,沿途却是没有什么险要地形。
事实上只要看地名就知道了,华夏文明喜欢根据地形来给某地命名,像是泰山郡就是一个多山地的地形,平原郡则就是平坦地形居多。东平郡也有一个“平”字,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状况。
麻秋会带着军队来到东平郡,无非就是他们之中骑兵的数量占了多数,又理所当然地认为汉军该是以步军的数量居多。
“他们在诱使我们,我们也可以诱使他们。”麻秋笑呵呵地说:“在那之前,让丁零人、杂胡和晋人去流血吧。”
孙伏都深深地看了麻秋一眼,认同地点头:“这一场战争我们只算是偏师,真正的主力是襄平县公的部队。在襄平县公的部队渡河之前,我们稳固好战线既是胜利。”
羯族人心照不宣的事情,羌族的人口太多了,姚弋仲对石碣赵国是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可实际上包括石虎在内的所有羯族人依然认为会是隐患,如苻洪为首的氐族也是这样。对于石虎来说,让羌族和氐族消耗一下太有必要了,那关乎到两个字,也就是“国本”。
黄河是在解冻,但完全解冻估计是一个月乃至更久之后。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也不完全是华夏文明的特色,那么麻秋和姚弋仲的军队是开始入场,但真正发动攻击的时间节点其实并不是春季,该是到秋季时分。
牧畜和战马养好膘之前,任何的战事都只会是小打小闹,算是作热身准备。麻秋安排前去热身的就是那些炮灰,连带翟斌和麾下的丁零人都是。
远在遂乡的翟斌接到麻秋的命令后是在骂娘,他发泄了一通之后,略略茫然地问:“阳关是在哪?”
没办法的事,翟斌这些丁零人大字不识一个,再来是对中原的地形没有太大的概念。就是鉴于这个问题,麻秋为翟斌配置了幕僚。
“汶水南岸,距离汶水不超五里。”郭太一点都不喜欢给翟斌当幕僚,尤其是本族的郭祥被汉军俘虏之后,再来是整个石碣赵国排斥晋人异常明显。他看着依然显得茫然的翟斌,内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是笑呵呵,解释道:“那里原先是关隘,依水而建,有较高的军事价值。”
翟斌愣愣地说:“我是问离遂乡多远。”
郭太答道:“该是有一百来里?”
“这样啊……”翟斌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点着头:“我的本部征战了数月,需要停留原地休整。后面会有援军过来,就让援军过去吧。”
麻秋的命令是让翟斌率领本部和到来援军迁移,可是听听翟斌说什么?所以说郭太讨厌翟斌,这个丁零蛮子根本就没有太严格的认知,依然是拿愚昧当道理。
大概是两日后,被麻秋七拼八凑的援军抵达遂乡,结果翟斌根本没有让歇口气,立刻让新到来的头批七千乌合之众继续向东。
丁零人缺乏对军律的认知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去,说到来的七千是乌合之众有绝对的道理,那是比丁零人更加没有纪律的小部落骑兵和一些被强拉壮丁的晋人。他们怨声载道地向东继续移动,没有走出遂乡三十里的路,竟是在遭遇汉军骑兵之后当即四散,仅仅是八百不到的人讨回遂乡,其余人等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看吧,没有解决那股汉军骑兵之前,任何向前移动的行为都不合适。”翟斌就是打定主意消极怠工了,至于死多少非丁零人都不管他的屁事。他盯着郭太,说道:“写信,立刻写信,向后方告急。有精锐汉军骑兵沿途拦截,咱们杀不过去。”
“……”郭太老老实实地按照翟斌的说法写信。
其实吧,郭太算是明白了,翟斌根本没有卖死力的想法,那么作为翟斌幕僚的郭太乐得这么混日子。
在无盐的麻秋接到军情和翟斌的信后,他出奇地没有动怒,是对孙伏都说:“如咱们所料,那个丁零杂碎能窝着就不会动弹,将那七千多人葬送掉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支汉军孤军深入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孙伏都说着眉头皱起来,尝试奉劝:“军主,打一场胜仗有必要,但……是不是再稳一稳?”
按照麻秋的收集的情报,刘彦麾下的骑兵数量并不算多,被派遣突入济北郡的三千汉军骑兵一旦损失掉,那么汉军肯定是要丧失前突征战的信心。
“被动防御的风险太大,搞不好会成了我们与汉军先开战,介时姚弋仲就该笑掉了牙。”麻秋何尝愿意冒险,可是战争本来就是在冒险。他说:“必须阻止汉军向西移动的步伐。想要阻止汉军向西移动,那三千在济北郡的汉军骑兵就成了关键!”
孙伏都像是被麻秋说服了那般,开始与麻秋商议起接下来的部署。他俩也没有打算干一些太复杂的事情,无非就是利用翟斌的那支部队吸引汉军,再带着精锐骑兵隐蔽行军,等待汉军攻击遂乡的时候,他们从后面进行拦截。
说隐蔽行军就是一个说法,还要汉军真的完全被遂乡所吸引,导致斥候对周边的侦查力度降到最低程度。
麻秋为了保险起见是亲自带兵,让孙伏都留在无盐安排后续事宜。
后面还会有部队陆陆续续开拔到东平郡,一些是从周边进行征调,再来是襄国那边也会有羯族的本族骑兵过来,最终麻秋麾下的兵力会达到十五万左右,其中有四万会是羯族人。
身在最前沿的翟斌根本不知道麻秋在打什么主意,他最近骂娘的次数频频增加,原因是那支汉军骑兵不断出现在遂乡周围,甚至有一次是突进到了五里之内,从遂乡守军的眼皮子底下驱赶着不知道一些什么人路过。
前一段时间石碣赵国不是干了坚清壁野的事情吗?泰山郡是直接空了,济北郡靠近东边的地界也是真空状态,要不怎么可能一要开战汉军就突到了东平郡边界处。
翟斌转悠着眼睛,问道:“咱们周边还有什么友军没有?”
郭太神奇的发现自己成了翟斌眼里的万事通,要是换做羯族将领这么依赖他会很高兴,可一个明显是被放弃了的丁零将领就显得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郭太老老实实地告诉翟斌:“周边就我们这支部队啦!”
“什么!?”翟斌像是第一次知晓这个消息,咋呼:“就只剩下我们了?”
郭太在安静地等待翟斌的下文。
果然听见翟斌理所当然地说:“孤军深入不好啊,咱们还是收拾家当往回撤!”
郭太那一刻的脸色无比奇妙,觉得搞笑又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军主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嘛,连这个丁零野蛮人会怎么干都能预料出来。那么这一次有了诱饵,就看汉军会不会追击了!】(未完待续。)
第315章:不要怂,就是怼!
有一句话叫“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石碣赵国目前面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局面,但石碣赵国其实还好,最糟糕的是东晋小~朝~廷。
麻秋就是拿翟斌当一块抹布用,那也是石虎的意思。
漠北是属于石碣赵国鞭长莫及的地方,连带漠南其实也难以让石碣赵国施加影响力。
有丁零人远从漠北来投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但也就是一个面子问题,翟斌要是有能力会成为石虎扶持起来对抗姚弋仲和苻洪的替补,翟斌没有本事那就去死好了。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翟斌就该带着部众离开石碣赵国返回漠北,可他们难得来到传说中的中原一趟,没有捞够说什么也觉得不能走。
翟斌再一次领兵出战,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洗劫,每到一地就是进行搜刮,比较可惜的是济北郡没有太多的油水。他遭遇到危险的第一瞬间,脑袋里的想法不是别的,就是跑!
来时,丁零人除了必要的坐骑就是一批牧畜作为粮食,遭遇险情要跑的时候车辆却有近百,翟斌是让队伍中的非丁零人作为诱饵向东再次移动,自己则是带着本部落网而逃。
“翟斌不是上一次我们交手过的那个丁零杂碎吗?”钟会有着很深的不解:“这个丁零杂碎的残暴完全不输给羯族人,怎么这一次会是这般怂样?”
与钟会配合的是魏骏驰,他们指挥的部队并不是禁卫军,是突出部为数不多的两千野战骑兵部队。
另外必须说的是,魏骏驰与钟会并不是来拼命,他们需要干的事情比较简单,作为护卫力量保护辅兵将搜罗来的人口和物资送回泰山郡。
“很不对劲。”魏骏驰说的不是翟斌怂了,是整个局面:“石碣赵国在兖州大搞坚清壁野,我们轻易拿取了泰山郡和济北郡东部,他们之前还有过多的拉锯争夺,但数量变多之后反而一再避战。”
“冬季刚刚过去,粮秣短缺是必然。”钟会满是轻松地说:“从我们在济北郡迁徙民众的情况来看,家中有余粮的少之又少。石碣赵国大多不事生产,民间没有余粮,军队的粮秣该是储存量极少,经不起大战。”
“所以才说不对劲。”魏骏驰困惑地说:“我们都能够得出这种判断,那上面为什么要让那支友军出击?”
简单而言,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判断出一点,今次出兵济北郡无非就是想要诱敌,可石碣赵军的统帅好像也在干相同的事情。不是讲敌人想要的就是己方要破坏的吗?那么三千骑军明知道会有陷阱还追过去算什么。
魏骏驰之前是冉闵的部曲之一,后面是让冉闵转增给了刘彦,算起来魏骏驰在刘彦这边已经有三个年头,前面是帮助训练虎贲军,后面是被调到朝1鲜半岛征战,直至刘彦挥军西顾才成为野战部队的军官。
那一批被冉闵转增给刘彦的部曲有二十人,魏骏驰、李洪、丁毅该是混得最好的人了,魏骏驰和丁毅都能了军侯,李洪则是成了一名俾将。余下的十七人,身份最差的也是队率,基本上还都有了爵位。
钟会说了大实话:“石碣赵军缺粮,我们并不缺粮。能够以小战获得大战果自然是极好,若是不能的话,趁着黄河没有解冻干净来一次决定胜负的大决战就更好了。”
魏骏驰含笑点头:“也对。”
他们是在济北郡的北部,靠近济水的位置,距离已经荒废掉的卢县不足十里,离遂乡那边则是有百里左右,并不知道遂乡那边的状况发展成为怎么样。
真实情况是,翟斌派出的炮灰部队并没有拖延到三千汉军骑兵,约六千的炮灰是被三千左右的汉军辅兵拦截并迫使投降。
翟斌带着队伍急赶慢赶,抵近到富城十五里之内的时候,他们被汉军的骑兵给逮住了尾巴。
“丢掉那些贵重的物品!”翟斌说的是种类比较复杂的铜器,一脸难看又说:“听闻中原人喜欢那玩意,那就丢下给他们去哄抢!”
那话完全没有毛病,铜什么的一直都是贵金属,不管是作为钱币还是作为工具的材料都有足够的价值,长久以来养成的思维让任何生活在中原地区的人都对铜有着十足的喜爱,但翟斌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
富城是麻秋设置的前沿驻防点之一,原先是有两万的驻军,后面大批非羯族人被调到遂乡作为援军,城内仅是留下三千左右的羯族人和两千左右的杂胡。
有队伍在向富城逼近,富城的守军并非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甚至知道是翟斌在被三千左右的汉军骑兵尾随。
“军主的意思是,那些丁零蛮子要是能逃到十里之内,那我们就出兵前去抵御。”
“军主现在在哪?”
麻秋从无盐带出的部队是六千左右的羯族骑兵,他们此时就在富城周边不远的一处森林之内。
由于地形的关系,事实上麻秋可以远远地看到逃得狼狈的翟斌等丁零人,还能看到后面在追杀翟斌的那批汉军骑兵。
“以汉军的速度,想要追上那个丁零蛮子并不困难,可是……”麻秋有些犯嘀咕:“可是看着怎么像是在戏耍?”
“军主,已经派出侦骑查看周边区域,我们大可确认没有其余的汉军再动手。”刘浑是麻秋麾下的一名将军,他呵呵笑说:“若是汉军直接突入富城之内,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翟斌会想要逃进富城,按照道理要是后面有追兵的前提下,富城绝无可能打开城门让翟斌等人进入,可里面不是有麻秋在行使计谋嘛!
汉军骑兵追击真的是显得不缓不慢,逮住多少杀掉多少才会继续向前,结果是迫使翟斌不断断尾求生,等待翟斌带人靠近富城不足一里的时候,除了本部剩余的两千四百多丁零人,其余的车辆和奴隶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等待翟斌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得多么懊恼,应该说还存在一定的喜悦:“娘的!一看那些汉军骑兵就是精锐,去拼命才是傻子。”
不但是翟斌看出来了,站在森林边缘位置的麻秋和刘浑现在也在面面相觑。
“这就是汉军?”麻秋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着的汉军,他摸着下巴呢喃:“比慕容鲜卑的骑兵更有协同性,咱们带过来的人似乎有些少。”
刚才汉军骑兵表现出来的素质真的不差,突骑兵专门用来切割和拦截,弓骑兵的奔射亦是非常迅猛,两种骑兵的分工异常分明,攻击起来近乎于没有停顿。
“咱们是以逸待劳,他们是追杀了一路。”刘浑心里也没有多少谱,说了优势之后又说:“咱们带来的兵力比汉军多一倍,富城之内还有五千左右,但兵器甲胄则是非常吃亏。”
整个中原能够统一戎装并配置制式装备的也就是汉军独一份,别小看这一点,一支戎装统一的军队看上去要有气势多了,再来是能够配置制式装备代表生产力很足。
翟斌等丁零人进城了,尾随的汉军骑兵抵近到富城城墙边上却是形成一条长龙,看样子是要绕城查看什么的。
富城在被麻秋选为前沿屯兵点的时候,原本的城墙缺口必然是要被堵上,暂时先别看修缮程度怎么样,拥有看上去没有豁口的城墙总是比处处豁口要好看得多。
“原来是有备战!”翟斌入了富城,一看街道之上堆满了士兵和战马,先是一愣随后又恼火:“见死不救啊这是!”
城守可没有给翟斌什么好脸色,一来就说:“带着你的人滚到一边去。”
翟斌脸色一黑,考虑到自己不到五天的时间将富城支援上去的近万援军丢了个干干净净,面对羯族人的城守怒骂,心虚之余发作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情况?”
白皮肤、绿眼睛、黑头发的羯族城守像是狼一样地盯着翟斌看了有一小会,最后咧嘴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该死的丁零人总算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将汉军给引了过来。”
翟斌还哪能不明白呢?瞬间脑海里有了决定,腼着脸说道:“要是我的人加入攻击,能拿回那些丢下的辎重吗?”
羯族城守诡异地看了翟斌一眼,点点头却是不再搭腔。
埋伏在城外森林的麻秋却是开始举棋不定了,他是有把握用手头的兵力将汉军骑兵驱离,可是哪怕不攻击汉军也会离去。
“既然来了,又是在我们的城池边上……”刘浑给麻秋鼓劲:“战上一场罢!”
“如此的话……”举棋不定的麻秋闻言恶狠狠地点头:“不能输了心气,的确是要战上一场!”
说到底,战场是羯族的主场好吧?并且羯族也是中原霸主,麻秋对于汉军的了解基本也是道听途说而来,无论怎么样总是要亲自试试锋芒。
真要动手却不是动动嘴巴就冲出去,需要考虑到时机与位置,麻秋是先命令森林内的羯族骑兵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又耐心地等待绕城一圈的汉军到了足够靠近森林的位置。
“就是现在!”麻秋翻身上马,举剑做出一个下劈的动作,吼:“出击!”
从天空的视觉俯视,该是汉军的骑兵隔着城墙约有两百步在缓缓移动,到了麻秋所在的森林处时,森林里面先是涌出少量的羯族骑兵,随后大批羯族骑兵嘴巴里不知道吆喝着什么涌出来。
从森林涌出的羯族骑兵并不是笔直向着汉军骑兵杀去,他们分为双箭头做出了迂回拦截的机动,看着是要配合城内的守军堵住汉军骑兵。
在麻秋率军攻击的下一刻,富城紧闭的城门被打开,早有准备的富城守军亦是骑马冲锋而出,他们倒是笔直向队形为一条长龙的汉军骑兵杀去,瞧着是要拦腰截断?
汉军骑兵呢?他们当然看到了森林出来的敌军,亦是发现富城守军杀出,前面的汉军骑兵降速,后面的汉军骑兵从左右两边增速,按照原有的方向移动了大约一里地之后,靠近富城的汉军骑兵脱离本阵,其余则是向着森林而出的羯族骑兵其中一个“箭头”抵近。
马蹄声在轰然作响,富城城外的西边作为一个平原开阔地确实适合用来作为骑兵交战场地,要不麻秋也不会将战场预设在这里。
被射出的第一发箭矢是发生在汉军骑兵碰上富城守军的场景之中,那是两百名弓骑兵整齐的奔射,第一波之后就是第二波,随后弓骑兵缓慢降速进行迂回,左右两侧的突骑兵加速冲锋而上。
两波箭矢准确地落在笔直杀来的富城守军队伍之中,马蹄声中出现了惨叫,中箭的人翻身掉落马背,战马中箭则是侧翻或前蹄跪地重重摔在地上。
富城守军亦是进行了自己的奔射,射出一波之后就是弃弓拿起近战兵器,吆喝着闷头闷脑对着冲锋而来的汉军突骑兵怼上去。
站在城头观看风向再决定要不要参与攻击的翟斌,他有些发木地看着战场,那是一种双方阵营骑兵实打实的碰撞,场面之激烈远超想象。
“要不是前一段时间下了一场雨,现在应该是尘土飞扬的模样吧?”翟斌看得很仔细,对着自己的族人说:“他们打起来可真凶猛,完全不像是轻骑的战法。”
要说羯族成为中原霸主也不会是侥幸,他们就是有一种“老子死了也要咬你一口”的凶残性格,以至于正面在互相碰撞,侧翼被汉军弓骑兵不断奔射,依然是一个个闷头闷脑就是怼。
“咱们上吗?”丁零人也是白种人,有着浓密的体毛,还基本会有绕腮胡:“看样子……今天的场面不会小。”
可不是吗?该是有七百左右的汉军骑兵与近三千的富城守军杀成了一团,很快麻秋也要带着其余羯族骑兵与剩余的汉军骑兵产生碰撞。
“我有些不懂了。”翟斌满满都是困惑地说:“明明汉军的数量要少差不多两倍,怎么会选择对战?”
翟斌不懂是应该的,小国寡民或是边缘民族,怎么会知道大国和大民族的心态。(未完待续。)
更新延迟
码字码到一般趴电脑桌前了,着实顶不住,可能是下午再更新了。(未完待续。)
第316章:要立就立大功
大国民意志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心态,遭遇什么意外或是艰难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心生退缩,但下一刻身为大国民族的意志力会使得他们在许可的条件下迎头而上。
一个国家的国民,韧性乃至于是意志力,本来就是决定国家会不会强盛,遇敌敢于亮剑则是最基本的心理素质。
像是一个小国寡民在战争中要是觉得艰难,哪怕是稍微拼一下也许能赢他们也会下意识地选择退缩,尤其是在与大国进行战争时刻没打就会先自己心虚。
一个人内心里的底气其实很多时候能够决定命运,换到国家的军队上面的话,背后会有多少支持,或是自己被干掉之后有没有人给报仇,那么在战场上就会发挥出多么坚强的意志力。
简单而言,一支屡战屡胜的军队,他们会在不断获胜的过程中产生属于不败的信念,作战起来底气十足的同时又会无比的剽悍和迅勐,哪怕是身处劣势也依然坚信胜利将属于自己一方,不会出现心里没底气手脚发软的情况,导致明明有十分力气却只能使上六七分。
目前的中原霸主羯族人,他们就是拥有足够的底气,遭遇强敌时不会像是那些杂胡没打就先心虚,而是明知道兵甲器械不如人依然敢拼。只要没有太明显的劣势,羯族兵就敢于闷头闷脑的打,只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会是胜利的一方。
要是汉军的普通部队来面对羯族军队,双方一开始会鼓着劲互相大杀特杀,但是战场伤亡开始剧增之后就会产生迟疑,尤其是普通汉军数量低于羯族兵的时候可能会产生动摇。
问题是,被派出来作战的不是普通的汉军,是刘彦直接指挥的禁卫军。
远在奉高的刘彦,他此时寻找了一个高处的阁楼,原先还会喝喝茶与人闲聊几句,到了后面则是让周边的人退下,专注玩起了远程控制。
富城西边的战场,双方投入的皆为骑兵,战事从一开始就是处于运动的状态,马蹄声与人的呐喊可以传出很远。
战场分为两个局部,七百的汉军骑兵与富城里奔出的三千左右石碣赵军,另一边是两千三百的汉军骑兵先期对上了刘浑率领的四千石碣赵军。
富城边上的战斗是实打实的碰撞,两个交错互相凿穿之后,七百汉军骑兵损失该有一百左右,取得的战果则是让富城出来的守军数量直接锐减到两千三百。他们正在调整各自的马头,很快就将会发生第三次碰撞。
刘浑所率的石碣赵军比较郁闷,他们是追着汉军骑兵的尾巴,追着追着已经被汉军的三百弓骑兵射了一路,持续产生的伤亡该是有四百左右,可石碣赵军依然还没有摸到追击的汉军一根毛。
处于外围准备拦截汉军退路的麻秋看得很清楚,汉军弓骑兵的奔射根本就没有停顿,那意味着如果是追在后面就会一直被射,除非是能够逮住!
【汉军只是一人一马,可他们的马到底是什么品种啊?】麻秋表示看不清也不懂:【战马骨骼粗大,看着有西域血统,但西域骨骼大的马种不该是冲击力有余,但耐力上很差劲吗?】
就是呗,系统骑兵的战马根本就让人弄不清楚是什么马种,反正不是已知的各种战马就对了。
骑兵一人一马其实显得无比寒酸,劣势上也会比较明显。正常情况下,一名骑兵该拥有两匹马才算合理,就像是麻秋带来六千羯族骑兵就至少是一人两马,富裕一些羯族骑兵还拥有四匹马。
其实……处于福城外厮杀的汉军骑兵也是一人两马,但他们的备用马只是驮物用,暂时被留在了辅兵那边。
麻秋算是发现了,追杀翟斌而来的汉军骑兵看着没有突围离去的迹象,那么他就该思考要不要抵近战场,压缩汉军骑兵的活动空间,要不刘浑所率的那批石碣赵军一直被射就是没有反击,持续下去对军心士气会是严重打击。
就在麻秋还在权衡时,与富城守军交战的汉军骑兵再次产生碰撞,那是一种双方骑兵高速对冲,骑兵互相交错而过,或是骑兵没有控制好战马直接撞上,看着就显得无比激烈的厮杀场景。
近战骑兵的厮杀就那么回事,对冲着向对方挥出武器,每一次交错就是在那么短暂的瞬间能够造成伤害。这个时候武器的优劣就会显得无比重要,兵器锋利的话就是一个刹那直接让对方挺尸,兵器差劲可能只是造成伤势或是在对方的皮甲上留下一个缺口。
对于富城而出的石碣赵军而言,与汉军骑兵对冲碰撞伤亡大是大一些,比较讨厌的是那两百左右游弋于外的汉军弓骑兵。他们不但在承受近战骑兵的互相碰撞,侧翼还在被汉军弓骑兵没完没了的射,会打成一比七的战损,死在箭矢之下的人真不算少。
“那帮蠢货也没有高明多少。”翟斌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兵力占据优势,就不会分出一部分去追杀弓射骑兵?”
富城的城守是身处战场,翟斌是在战场之外,视野所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再来的话,富城的城守表示已经看到刘浑一路追一路被射,才会选择想要先干掉近身而战的汉军骑兵,只要将不足四百的汉军近战骑兵干掉,那就是胜利。
处于拦截线的麻秋,他最终还是选择率军抵近压缩汉军骑兵的活动空间。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麻秋原先待的那片森林中出现了一些人影,那是桓温带着少量的军官在观察战场。
往森林里面看进去,到处都是牵马站立不动的士兵,瞧着数量怎么也有三千以上。
这一片森林分布很广,尽管某些位置是出现间隔空地,但总体面积绝对是涵盖十里方圆左右,桓温这支队伍是从蛇丘方向而来,得到的命令是接应三千禁卫军,没有想到的是来得快了一些。
谢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桓温身侧。他是作为桓温这一支骑兵的随军长史,到了森林边缘就全神贯注地观察起了战场。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数量的骑兵对阵。”桓温看上去有些兴奋,扭头看了一眼谢安,问道:“长史,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接应,但没有限制条件允许不能加入作战吧?”
谢安知道桓温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能够立功的时候可别放过,他们这群派系属于长江以南的群体来汉部的时间晚了一些,再不尽力抓住机会,想追赶其余人成为汉部的核心就会显得艰难。
谢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再权衡了一番,说道:“有把握再加入作战。”
立功是一回事,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又是另外一回事,介时功劳没有半点,那会非常难看。
“不愧是禁卫军啊!”桓温眼神有些垂涎,先是啧啧有声几次,随后说道:“数量处于劣势,看着却是不慌不忙。”
谢安认同地点头,却是无法评价更多,谁让他对骑战真不是那么拿手。
再次完成凿穿的那支汉军骑兵,数量降低到不足三百,他们凿穿之后是直接与侧翼的弓骑兵进行会合,随后再驰骋中完成转向,被后面的富城守军骑兵追逐着想要前去与另外的友军会合。
交战遗留的场地,遍处是人与马的尸体。这些尸体看去很不好,不管之前是受到什么伤害掉落马背的人,数千匹马的马蹄来回踩踏之下,人的尸体变成了破抹布,连带一些倒毙的战马也是肚穿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除开人和马的尸身,地面之上亦是兵器和箭矢遗留满地,刚刚发出绿芽的草没有来得及生长就根须被踩踏得翻了起来,春天随风飘荡是没有它们什么事了。
麻秋目前的状况是选择全军压上,他看到另外一支汉军骑兵选择与大队会合是一种振奋的心态:【这样的话,就是第一场较量我军获胜!】
如果不算战损比只看谁最先脱离战斗,的确是石碣赵军获胜,就是他们获胜的代价高昂了一些,出战的羯族骑兵没了四百,被排在侧翼挡箭的杂胡损掉了六百左右。
“该是一比五左右的交换。”翟斌发觉自己的身躯有些抖,十分庆幸地说:“幸好刚才没参战,要不被安排在侧翼的绝对有我们一份。”
观战的丁零人大多也是浑身发抖,他们在漠北参与战争可不是这样,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互相纠缠,再来就是以互相骑射消耗时间,到了骑兵互相冲撞厮杀就是到了决战关头,哪会是一开始就这般场景。
翟斌深唿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的身躯不再发抖,良久之后才吼:“到了我们上场的时候了!”,他觉得这一场自己阵营这边能赢,上场表现存在感可以将之前丢弃掉的东西拿回来。
完成会合的汉军骑兵,他们是留下弓骑兵,近战骑兵对着石碣赵军大纛所在的位置冲。
麻秋发现汉军骑兵冲向自己的时候在大吼“展现我族勇勐的时刻到了!”,舞着长枪前指:“杀!”
其实吧,满是马蹄声的战场之上,一个人哪怕是再怎么大吼,声音传达的位置也是有限,可以将麻秋的吼叫视为是在自己壮胆。
麻秋也不得不自行壮胆,刚刚重新被任用的他有着太多的顾虑,完成石虎的旨意是首要大事,再来就是带出来的军队可不能折损太多,那与石碣要巩固国本有冲突。
说是“杀”,但麻秋并没有驱马向前,身为军主如非必要根本不会亲自参与搏杀,那是一件极度本末倒置的事情,指挥官就该有指挥官的模样,老老实实指挥部队才是正经。
两军在富城战场首次大规模的碰撞就此发生,那是两千两百左右的汉军突骑兵与四千左右的羯族骑兵面对面进行冲撞,幸亏是富城西面开阔地足够,才能容纳下近万的骑兵左冲右突。
另外一边,五百的汉军弓骑兵则是进行一个小迂回,前去阻击富城而出的那股骑兵。他们这种间隔着的骑射会令人无比恼火,尤其是想追追不上的情况下。
“决战了?”谢安严肃地看着桓温,说道:“校尉,若是有意参战,正当此时。”
桓温才不知道他们待的这片森林原本是被麻秋作为伏击使用,石碣赵军是有探查周边的情况,毕竟有一种叫做灯下黑的术语,偏偏是这片森林被石碣赵军下意识地遗忘。但他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石碣赵军该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要不石碣赵军怎么也该留下预备队,不是一拥而上。
“等等,再等等!”桓温可不是对骑战熟悉,他接受指挥骑兵的时候有多次恶补,对于局势的观察则是长久培养而成。他说:“还没有到我们出场的时候。”
战场之上,勐烈的碰撞已经发生。双方骑兵面对面撞上之后,频繁的惨叫声和马嘶声几乎要掩盖马蹄的轰鸣,红色黑甲的骑兵与五颜六色的骑兵从两面对撞,肉眼可见红色的浪潮碾着五颜六色的那一方,双方交错而过时是红色浪潮大规模突进,五颜六色的那一方则是零零散散有骑兵错过。
骑兵要是开始正面对冲,那与决战真的就是没有什么区别,麻秋看到己方骑兵与汉军骑兵在这种碰撞下吃亏不由蹙眉:【不像甲骑具装,却没想到这种规模的碰撞轻骑会吃这么大的亏。】
石碣说到底还是中原霸主,双方互冲之后,正中央是忍受惨重损失不断突进,左右两翼却像是双臂一般地做出“怀抱”的机动,要是从高空俯视一个三叉戟就将形成。
“有些不妙啊!”桓温的角度能够看得很仔细,他说:“要是让敌军形成包围,看的就是正面能不能凿穿,不能就要被堵死。”
谢安急声道:“我们身负接应的军务。”
“再等等。”桓温近乎是咬着牙:“禁卫军以坚韧和悍不畏死而着称,他们可以再坚持一下。”
战场之上的石碣赵军还有一支预备队,桓温也看到了那杆诱人的大纛……
……分…割…线……
亲们,来点推荐票,可好?(未完待续。。)
第317章:斩将夺旗
立不世之功勋,成就名留青史之伟业,此便是桓温一直求追的事情。
哪怕是在犹如烂泥潭的东晋小~朝~廷那边,桓温依然是想要有所作为,要不也不会努力那么多年想要促成讨伐李氏成汉,为了这个目标不惜以堂堂门阀家主之身屡次奉承庾氏门阀第二号人物的庾翼。
一次例常的联络却成了桓温人生轨迹的拐点,一开始他其实是完全懵了再加上生无可恋的心态,可是后面却自己想开了,所闻所见汉部这边会是一个更大的舞台,那就换种心态将改变视为机遇,准备好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和更大的舞台。
有目标的人总是会有更多的动力,再加上有相应的能力,只要是能够有一处可以发挥的舞台,此类人等必然是会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对于桓温来讲,他觉得自己缺乏的就是一次机会,只要机会来临必将一朝闻名天下知。
【大纛那边的将领就是麻秋?】桓温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等待的机遇就是今天,他抓紧了手中的马槊,无比渴望:【能够将麻秋斩于马下,或是进行生俘,便是难得的功勋吧?】
石碣赵国是东晋小~朝~廷的老对手了,互相之间有什么闻名的人物基本上都互相了解,麻秋算是石碣赵国有名的将领之一,要不也不会曾经履任征东将军一职。相对而言的话,桓温在长江以南或许很有名气,可是到了“天下”的这一个级别只能算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物。
谢安发现桓温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他就是觉得桓温好像在酝酿什么,桓温那双像是勐虎的眼眸死死盯着远处敌军的大纛,那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太过明显。
战场之上,发动冲锋的汉军突骑兵冲势并没有降低多少,红色的浪潮一直迎接着五六颜色的敌骑坚强且有力地挺进着。另外那些汉军弓骑兵,他们移动到石碣赵军三叉戟的一侧,于奔驰中不断远程射箭,屡次齐射就是五百支箭矢,一次齐射应该能够射翻近百敌骑。
“不能追上那支擅长奔射的汉军?”麻秋略略有种想吐血的冲动:“没道理啊!他们长途而来,战马的脚力不该这么强。并且越是身体庞大的战马,不该是耐力越差吗?”
只能被动挨射无法进行反击的战斗太使人憋屈,汉军弓骑兵一次齐射该是有数十到一百的战果,那简直是一件惊人的事情。
要是石碣赵军成为散兵状态的话,汉军弓骑兵的杀伤力会下降,可现在就是抱成团的决战态势,骑兵之间怎么可能分得太散?
麻秋看向战场的另一侧,发现富城之内又涌出约一千五百的骑兵,注意分辨一下看出是那些丁零人,向着一侧的传令兵吩咐:“让翟斌接近所能地追击汉军的弓骑。警告他,违抗军令就数罪并罚!”
传令兵得到指令当然是去转达。
麻秋想了一想,又向另一个传令兵吩咐:“着刘浑那一侧分出一千骑,配合丁零骑兵压迫汉军弓骑的活动空间。”
要是再那么任由汉军弓骑兵在侧翼奔射下去,三叉戟就该变成双箭头,再来就是太打击士气了。
翟斌带着自己的部众骑兵出城,琢磨着该怎么浑水摸鱼,还没有怎么想明白的时候,麻秋的命令传达了。
“开什么玩笑!”翟斌一听命令立刻发憷:“没看到怎么都追不上反而要沿路被射吗?追击等于送死!”
战场有分工,该是怎么个分工法总是有一部分会倒霉,例如为了大局考虑而特意被牺牲掉的棋子。翟斌不懂这个,但他可不想被牺牲,尤其是看着好像要赢了的前提下让自己的部众去送死。
被派来的传令兵只说:“小的已经将命令传到。”,没给翟斌再抗辩的机会,拍拍马屁股走了。
另一边同样接到指令的刘浑则是异常干脆地执行麻秋的命令,他深切知道分明追逐至少还能保持阵型,要是任由汉军的弓骑肆虐三叉戟的一翼就要废掉,等于是没有必要的牺牲就无法顾全大局。
由于汉军弓骑兵不断在移动中射箭,实际上位处他们这一侧的石碣赵军阵型已经乱掉,是那些骑兵下意识地散开,导致三叉戟的一翼显得松松垮垮。
翟斌有执行麻秋的命令吗?有的。但是他执行得不是那么坚决,根本就是磨磨蹭蹭地移动过去,随后在汉军弓骑兵的射程之外放放空箭,只摆出一副“我很努力干活,有没有效果另说”的无赖嘴脸。
一直在关注动向的麻秋自然是看到那些丁零人的出工不出力,他这个时候却是没有过多精力去想怎么处置翟斌,只因为出现冲阵的那边已经要完成相互之间的凿穿。
【投入新的兵力?】麻秋只是稍微一想立刻付之行动,对着左右大喝:“上!”
位于麻秋身后的石碣赵军听从命令而出,仅仅是留下不足千人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这一场战事打到这个份上,麻秋实际上感到无比的憋屈。他手中握了不少的牌,但是每一张看着很好看,使用起来却是没有太大效果。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麻秋不喜欢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忽略了什么呢?】
另一边,森林里面的汉军已经得到命令,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果然是这样啊!”桓温已经下令让本部做好出击准备,笑呵呵地说:“两军互相凿穿,肯定是会再派出新的生力军堵在前面。”
桓温在等的就是这一刻,石碣赵军大纛周边的兵力仅仅剩下一千左右,恰是斩将夺旗的最佳时机。至于这个时机是友军的牺牲换来?桓温会说不是自己冷血,事实上他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就如同先前所讲,为了整个战局总是有些人会被作为棋子,就是棋子本身不会乐意就是。
“安石,你是随军冲锋,或是先行退离?”桓温知道谢安的骑术不好,先是一问,后面又说:“要不安石还是退离。”
骑术不行的谢安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桓温这一杀出去不管战果怎么样,富城战场的汉军全面撤离是必然,那当然是自己先带着一些无法参战的将士从原路先撤。
桓温还在等待,是等待石碣赵军大纛周边的敌军离开更远,也是在等待谢安带着一些人撤退。
【看着身份绝对不低!】桓温很高兴:【要是能够杀掉必定要斩下首级!】
另一边,完成凿穿的汉军突骑兵该是还有一千七百左右,等于是高强度的对冲拼杀折损掉五百,他们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立刻就是对着迎面而来的新一波敌军再次纵马驰骋。
到了这个时候,石碣赵军的三叉戟攻势基本上就是废了两路,而汉军突骑兵又对麻秋新派的援军发动冲锋的时刻,三叉戟那一路丝毫无损的石碣赵军也完成转向,对着汉军突骑兵的侧翼笔直冲杀而上。
【太凶悍了!】麻秋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交战过处遍地尸体:【己方损失绝对超过一千!】
石碣赵军占据完全的数量优势,但是开战到目前,汉军一名骑兵的阵亡就是拉着至少五个石碣赵军当垫背。这样的战局是羯人本族骑兵很久没有在中原腹地碰上的事情,导致不但是麻秋有些发木,参战的石碣族人亦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真的是晋人成军?”刘浑撤离了战场,他这一侧的石碣赵军已经崩了,是被汉军弓骑兵给射崩溃,那种被动挨射无法反击的局面也就是羯族骑兵才能硬顶那么久。他看向了中路那些稀稀落落的己方骑兵,呢喃:“有充足优势兵力还打成这样,难怪翟斌会畏缩。”
要说战场之上的汉军骑兵给石碣的本族骑兵什么印象,那就是汉军骑兵那种剽悍和韧性结合出来的胆气。要换成是其它的军队,哪怕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慕容燕军遇到石碣赵军,慕容燕军也就是打机动游弋的消耗战或是埋伏战才会得势,可不会像汉军明明数量不占优势还硬撼。
刘浑在考虑要不要整理一下队形再战,眼角却是捕捉到那处森林涌出骑兵,令他讶异中看过去:“奇怪,刚才已经尽数杀出……”,话到一半却是看清楚旌旗,耳边也传来了吼声。
桓温是持续等待才率军杀出,他一开始在驰骋在队形的最前线,后面慢慢降速。
森林处涌出的汉军骑兵皆为轻骑,数量不多不少就是三千。他们涌出森林大约一里,桓温将马槊前指,手持旌旗的骑兵亦是将旗帜的矛头前指,像是演练了无数遍那般,所有人立刻高声大吼:“汉军威武!”
“嘎!?”麻秋愣了,不是别的,是诧异那个森林不是他们埋伏的位置吗?怎么会涌出数千汉军!他有些纳闷:“这支汉军什么来头?刚才这些汉军开战没有呐喊,这支竟然喊了!”
近乎于是瞬间的诧异过后,麻秋想都没想直接带着部队动了起来,他可不白痴到汉军将攻击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还懵懵懂懂。
麻秋一动,其余的石碣赵军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例如原本在追击汉军弓骑兵的那些石碣赵军向麻秋这边靠拢,将要冲向汉军突骑兵侧翼的石碣赵军产生迟疑降低马速。
“别让敌军主将跑了!”桓温知道大喊没多少人能听清,可他依然狂吼:“别管其他的,直接杀向敌军大纛位置!”
要说以逸待劳,桓温带人在森林里观战至少两刻钟,战场之上的敌我双方却是移动了那么久,目前战场范围战马脚力最好的当属桓温以及麾下三千轻骑。
麻秋刚才所待的位置距离森林该是三里地左右,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转变方向移动起来,可与桓温所部的距离依然在快速拉近。
再一次完成凿穿的汉军突骑兵,他们的数量降低到一千四百左右,战马驰骋的速度也是降慢,却是完成凿穿之后向着麻秋的必经之路继续驰骋,连带游弋于外的汉军弓骑兵也是逮着要前去保护主将的石碣赵军射。
【这个节奏不对!】麻秋想破脑袋都搞不懂一点:【方才我与汉军的伏兵是同处一个森林?那他们……】
想着想着,麻秋却是恍过神来,目前可不是想那么多的的时候,该是让人去堵住那股新出现的汉军,可别自己给追上。
桓温很兴奋,是非常非常的兴奋,每每离追逐的对象近一些,那颗心脏跳动的速度就会越快。令他更兴奋的是,战场之上的友军很够意思,惨烈厮杀一阵又一阵之后,友军竟然懂得自己的意图去堵住麻秋的后路。
自森林有汉军杀出,本来已经混乱的战场彻底变了形状,之前双方或许还讲阵型什么的,现在却是以麻秋所在的大纛成为漩涡中心,双方骑兵就是被拉扯着移动。
哦,对了!正在被拉扯的队伍不包括那支丁零骑兵,翟斌带着自己的部众出工不出力许久,发现森林里竟然涌出汉军骑兵的第一瞬间是移动到富城的城门口附近,假装很努力地一再绕圈子。
追逐再追逐,桓温看到前方友军切断路线,导致石碣赵国的大纛不得不转向,他兴奋得大吼一声:“逮住了!”
没有多久,桓温真的带人是冲杀到了麻秋本部。他本人那一刻血很热,舞起马槊来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兵器的重量,一击又是一击,每一次挥动都能将一个敌兵扫落下马。
麻秋却是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他不断拍着马屁股加速,内心里不免恍惚:【怎么会演变成这样!难道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因为有目标而努力的桓温,他此时此刻恶狠狠地盯着身穿华丽甲胄的那名石碣将领,唿喝身边的亲兵为自己清扫周边敌兵,下一刻是将马槊放在马背,十分顺手地抽出放在一侧的骑弓,张弓搭箭没有停顿就是一射……(未完待续。。)
第318章:麻秋之死
桓温射箭的姿势和准头完美,但是他的运气差了一些,射出去的箭矢被一个突然拐了个弯的石碣赵军挡了下来,中箭的石碣赵军自然是落马,可麻秋毫发无损。
麻秋似乎是感应到了危机,他扭头看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人为自己挡了一箭。他现在揪心的是,因为自己的大纛的移动影响到了整个战局,但若说停下来与那支追击而上的汉军轻骑一战,远没有到这等地步。
整个战场目前就是在互相追击的态势,每一支追击他人的部队后面都会尾随着另外的一支敌军,漩涡的规模在扩大的同时,战场上也不存在什么队形,有的就是箭矢横飞和互相的碰撞。
桓温再次张弓搭箭,这一次的目标是手持大纛的石碣赵军,一发箭矢之后总算没有失手。
石碣赵军的大纛骑手倒下,下一刻哗然声响起。
到了能够用骑弓射中人的地步,双方的距离其实已经拉近到了一百米之内。那是一种双方都在朝对方射箭,每时每刻都有骑士中箭落马的场面。
会让战局发展到这等模样,主要是战场上的局势太乱,互相冲来冲去几乎是将空间给占据,导致能够移动的空间太过狭隘。
桓温又射箭,这一次是对准了麻秋,可是竟然没有射中。
麻秋当然发现在向自己射箭的汉军将领,他立刻俯下身躯,拿起角弓也是弯弓回射。
角弓的射击范围可比不上骑弓,桓温咧嘴看着射来的那支箭软趴趴地掉落在远处,心里知道敌方的主将心乱了。
在这个时候,控制方向要挡住麻秋给桓温创造机会的汉军突骑兵终于抵达位置,他们成功地迫使麻秋再次带头转向,延迟了麻秋这支队伍的速度。
“汉军!”
“威武!”
桓温所部在与麻秋本阵的骑兵近身交手之前,战号再次被吼出,随后便是双方骑兵在战马之上不断向对方挥舞兵器。
汉军轻骑的武器基本上常备两种,一是骑枪,二是斩马刀。骑枪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用品,刺中物体会自行碎裂,为的是防止冲撞力让自己掉落下马,毕竟并不是每一名骑兵都有骑将的武艺。斩马刀是一种长柄的兵器,这一类兵器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被广泛使用,倒是到了西汉因为某些原因被舍弃,到了东汉末年才又大肆列装曹魏的骑兵。
“无胆鼠辈!”桓温在怒吼:“可敢与我一战!”
麻秋其实是一个勇勐的人,但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阵,尤其是去与一个名不经传的汉军将领拼杀。他的前路有对冲而来的汉军突骑兵,左侧有追击上来的汉军轻骑,右侧倒是自己人。
混乱的战场,每个人的视野之内到处都是在乱窜的骑兵,要不是汉军服色分明,想要分清敌我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明明是汉军兵少,战局越是混乱却是对汉军越加有利,那是一种协调性和组织度上的差距。
一片互相冲撞以及箭矢乱飞的格局下,相互之间的追逐从来没有停止。这种场面持续到麻秋带着大约两百来骑抵近到富城的城墙一里范围内时,桓温带着约一百来骑也是追了上来。
麻秋对于被咬着不放是一种愤怒的心态,要不是中间出现汉军轻骑死咬着,战局的发展不会是这般的不堪。
桓温也是一种恼火的心态,到了嘴边的大功劳似乎是要飞了,换做任何一人都会感到恼火。就在他要选择放弃的时候,目光注视之下却见敌军主将身边的一骑好像是马蹄踩到什么,那一瞬间是麻秋被旁边的骑兵绊倒砸中,导致两骑嘶鸣着一块倒地。
突发的意外让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发愣,桓温仅仅愕然立刻就是大喜,下一刻是没命地踢踏马腹大吼:“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倒在地上被马压着一条腿的麻秋该是最发懵的人,他错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汉军轻骑,那名汉军将领脸上狂喜的模样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心问:【怎么会这样,难道命该如此?】
桓温有狂喜的理由,他认为是老天要让自己飞黄腾达,才会在将要放弃的时候发生眼前这种变化。
不管谁是在想什么都是哀怨什么,马蹄的踏动之中时间依然流逝,麻秋所待的那两百来骑发现军主状况不妙已经在做补救,可骑兵高速驰骋并不是想要掉头就能马上掉头,倒是桓温所率的一百来骑就是笔直朝前根本不需要改变方向。
众目睽睽之下,驰骋当中的桓温已经将马槊做了前刺击出的姿势,临近麻秋十米内时身躯也是稍微向下俯卧,交错而过的瞬间利索地刺出马槊带起一声惨叫。
那一刻,桓温的心无比火热,他本来有想过要生擒,可是生擒需要下马,当前的状况确实不允许,那只有杀掉了事。
麻秋死了吗?他的胸前被刺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流淌而出,身躯倒地那双目空洞地看着蓝天,绝对是死透了。
不远处的翟斌错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麻秋竟然就这么死了,是死在了一次只能说是互相试探的战局之中,并且死得好像无比窝囊?
麻秋一死,没等汉军唿喊“主将毙命”,石碣赵军自己先行喊了起来,那一喊立刻让战局的走向发生改变,是所有石碣赵军下意识地停驻战马观看。
桓温冲击而过之后,他策马来到麻秋尸身旁边,翻身下马闲庭信步似得过去,脱掉麻秋的头盔用战剑割下首级,一阵狂笑声中再次翻身上马,然后率众控马驰骋。
差不多是在桓温割下麻秋的脑袋再次翻身上马之时,石碣赵军全部都炸了。
石碣赵军是看着自己的军主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战死,再看着军主的脑袋被敌军割走,要是换做其他什么军队估计是要崩溃,但他们是羯族人啊!
炸毛的石碣赵军发狂了,尤其是身在战场的刘浑更是狂态尽显,不断咆哮怒吼。
敌军脑袋到手的桓温现在成了被追逐的对象,他是非常艰难地突破两道拦截线,身边仅剩下三十来骑才与本部会合,随后又在突骑兵和弓骑兵的协助下才脱离战场。
脱离了战场之后,桓温扭头向后看去,突骑兵和弓骑兵正在掩护,那是一种充满决然的断后。
【不管统率这支友军的是谁,斩杀敌将的功劳一定要分润一份!】桓温那个叫激动和感动,尤其是看到那副比之前更加惨烈的厮杀场面:【现在我该做的是让人将首级传给谢安,自己再带着部队杀回去接应!】
桓温是那么想,也真的是那么做。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得到的军令,尽管是斩杀了敌将,可是无视军令就该是有功也会有过,甚至是瑕疵比功更甚。
就在桓温率军再次临近战场的时候,远远看着却是发现战场上的情势有些令人看不透。他看到的是友军碾着石碣赵军在跑,不由困惑:【什么情况?】
现实情况是,石碣赵军炸毛之后激愤了一把,要是能够依靠激愤获得优势,那么该是很好的事情。但石碣赵军面对的是一帮不懂得害怕的军队,不管是怎么激愤,表现得太怎么凶悍,面对一帮根本就无视的军队,士气上的增幅一点毛线用都不会有。
人的激愤或激动其实也就是一时间的事情,发现根本就没有用,反而因为冲动而损失更大的时候,退缩就成了必然。
刘浑尽管是激愤欲死,可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这一场战事算是彻底败了,哪怕麻秋没有战死,打到损失四千余人,可能干掉不足一千五百的汉军,那也真的是大败。
也就是羯族人为主体的石碣赵军才能承受四千人的损失没有崩溃,更只有羯族人的军队才能与汉军打出一个差不多三比一的战损。
话说,这已经是石碣赵国与汉军对战起来最好看的战损比,要不之前哪一场不是五比一,甚至连一比二十的战损比都出现过。
当然了,刘浑并不知道那些,哪怕是知道了也开心不起来,一切只因为他们这一路的军主麻秋竟然会死在这么一场试探战上面。
两支汉军会合,他们没有必要再以一种落荒而逃的方式脱离战场,是不紧不缓地离去。在他们结伴离开之时,翟斌是带着丁零人打扫战场,主要是要抢汉军阵亡者的兵器和甲胄,发现汉军遗留下来的兵器和甲胄全部毁坏,将目标放在了那些没人管的车辆上,也就是先前他们丢弃的辎重,随后跟谁都没有打一声招唿,是驱赶着车辆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一切都是那帮丁零杂碎的错!”刘浑眼睛红得和什么似得,盯着那些驱赶车辆的丁零人大吼:“杀死他们!”
一心憋屈又怒火无处可发的羯族骑兵算是有了宣泄口,刘浑吼完就是驱动战马冲锋,大喊大叫要让丁零杂碎死无葬身之地给军主麻秋陪葬。
要算起来,翟斌还真的是能够支援的前提下眼睁睁地看着麻秋被杀,刘浑并不算是冤枉于他们。就是发现这一点翟斌才想要跑路,就是贪心了一些还顾着要点好处。
接下来就是那么一幕,该是还有六七千的羯族骑兵追向了要跑的丁零人,迫使翟斌再次放弃那批辎重逃窜。
已经撤离的桓温等人自然是发现身后的那一幕,桓温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见好就收,他们是在蛇丘与谢安这一批队伍完成会合,随后乘坐船只顺着已经解冻的汶水来到巨平。
船队来到巨平,部队在渡口进行登岸,桓温依然是没搞清楚先前配合的友军指挥是谁,带着困惑接到命令再次登船,与谢安一同走水路沿着汶水继续赶路,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是在当夜才抵达奉高。
一来到奉高,桓温和谢安是被安排进行梳洗,连夜前期面见刘彦。
刘彦在队伍没有返回之前已经得知麻秋被阵斩的消息,那是有鸿翎急使快报传回。得知桓温斩掉麻秋的汇报,刘彦是一种振奋的心态,毕竟那就是一场试探之战,可能还会有后续的诱敌与大场面厮杀,但就是没有想到麻秋会那么快就完蛋。
“这就是麻秋?”刘彦看着摆在案几上那颗只是经过稍微处理却还显得血淋淋的头颅,实际上头颅五官扭曲很难看,确认之后也没有令人撤下去,是笑吟吟地看着依然摆出揖礼姿势的桓温和谢安,说道:“你俩干得很好!”
刘彦自然是在军帐接见,主要是奉高荒废,城内不适合驻扎。
“非我等主攻,乃是友军创造机会。”桓温足够的谦虚,一点都没有持功而傲:“我等只是抓住了机会。”
刘彦很高兴,不断颔首看着桓温,说道:“有机遇也要能抓住,抓住的机遇才是机会。”
麻秋一死,西路的石碣赵军等于是失去了指挥,对于接下来的战局发展影响会很大。桓温这支队伍回来的路上,刘彦已经下令让徐州方向的部队出击,会直接穿插鲁郡进入东平郡,等于是加快了战争的步伐。
“你们准备一下,授勋以及授爵之后……”刘彦笑得很是开朗:“准备再立新功!”
桓温与谢安亦是笑着,齐声应“诺!”之后退下。
按照功劳而言,桓温这一次起码会晋升偏将,爵位也该连升五级,将会作为一个崭新的新星在汉军中窜起。他会成为长江以南出身中,在汉军的头号武将,对于他来讲绝对是一件好事。
谢安也该沾光,职位不会有什么变动,可爵位也会晋升一级。
等待桓温和谢安退下,纪昌、桑虞等人才从偏帐出来。他们出来后眼睛都是看着案几上的麻秋首级,一个个脸上都是带着十足的笑意。
“君上,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纪昌满是欢欣地说:“桓温这一次干了一件好事,干掉麻秋等于是废掉了石碣赵国的一路。”
是啊,刘彦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哪怕是身在邺城的石虎想要重新布置也需要时间,在这之前他们完全可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然后再来应对黄河北岸的姚弋仲那一路。(未完待续。。)
第319章:隔河相望
有些时候的有些人欠缺的就是那么一丝的运气。运气好或者坏的人,他们可能会因为一阵风或是一颗石子,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进而改变一段史的进程。
桓温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本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接应任务,抓住机会也足够执着,捡到了一次旁人羡慕不来的军功,一跃成为汉军为数不多的一员偏将,二十等爵的爵位也蹿升到了大夫。
汉军建制中的偏将一职不算低,乃至可以统领一万部队的官职,其上为中郎将和一些杂号或是特殊将军称号,再来便是四镇将军,往上则是四征将军。四征将军再往上,那就是车骑将军、冠军将军、大将军和太尉。
目前汉部还没有建国,相当多的职位其实是空缺的状态,以徐正为例子,他虽然是刘彦以下汉军第一头号武人,可身份也就是中郎将罢了,再往上的四镇、四征、三大将军等等职位根本没人担任。
刘彦会立国是铁钉板板的事情,差别就是在什么时候。对于这点任何人都无比清楚,谁都卯足了劲想要在国家建立起来之后拥有高位,那么获立什么功勋就成了关键。
授官衔再授爵之后,桓温领到了自己的直属部队,那是一万步骑野战部队。
汉军的野战部队就是所谓的主战部队,兵源皆是实际的战兵,可不是什么人都往里面乱塞。
部队交接之后,桓温得到命令需要作为前导部队西进,他们的行军方式是步军乘船,骑兵沿着汶水一线,目的地是东平郡。
汉军的出动是在麻秋战死之后,期间只是相隔了一天的时间,摆出的架势就是要趁麻秋战死,石碣赵军失去指挥的当口。
根据斥候的汇报,东平郡的石碣赵军当天就已经在后撤,汉军的这一次出击会逮住多少石碣赵军完全是看动作快不快。
“赵军的组织力并不强,只要我们动作足够迅勐,肯定能够咬下一大口!”桓温还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当中:“本将带着骑兵作为先导,长史率领步军后续跟上。”
谢安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就是需要进行一定的提醒:“麻秋战死,孙伏都会接替指挥。他亦是赵军中一员骁将。”
桓温这个时候才不管那么多,他想要的就是快速抵达东平郡,闻言只是点头,挥了挥手就带着骑兵驰马离去。
到了这一阶段,比之计划中更早夺取东平郡,将西部战线稳定在巨野泽沿线,然后掉头专注于姚弋仲在黄河沿岸交手,差不多就是主题。
桓温与谢安不清楚的是,徐正已经带着徐州方向的汉军突入鲁郡。
徐正这一路汉军十分轻易就杀入鲁郡,近乎于没有遭遇什么敌军就拿下大半地盘,是到了任城郡沿线才与石碣赵军发生交战,不过交战的力度并不大。
巨野泽很广,位处泗水水系上游,它连接着周边的几个郡,成为庞大水网的中心枢纽。
北方不擅长水战的军队来就对巨野泽这一块的地形无比头疼,倒是南方擅长水战的军队会在这片地形占尽便宜。
汉军不是一支传统意义上的军队,对于他们来讲不管是骑战、步战、水战、海战,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投入什么样的部队。
有两路的汉军向西出击,考虑到黄河很快也要解冻完毕,对于黄河沿线的侦查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就目前为止可以确认的一点,那就是姚弋仲手里并不是没有水军,只是数量上并不显得庞大。
姚弋仲手里的水军是石虎早先广集工匠的成果,本来是打算用于征战东晋小~朝~廷,没有来得及用上的时候,青州却是被刘彦率军占领。
行辕移动到奉高,那是因为需要先解决西线的麻秋兵团,麻秋一死必定会迫使石碣赵军后撤,等于是暂时失去威胁。那样一来兖州西边的事情不再需要刘彦再去亲自关注,对于姚弋仲那边的动向却是不得不注意。
刘彦再一次移动行辕,是将行辕迁移到了济南郡的东平陵附近,这里位处济水中游区域,往北百里之外是黄河,恰好是面对姚弋仲羌族大军所在地的青河郡和平原郡。
行辕安置妥当之后,刘彦带人向北,亲自来到黄河沿岸查看。
这个时候的黄河其实并不显得太过浑浊,应该说黄河的水还是相对清澈。那么不是绕口令的绕口令就是,黄河现在不叫黄河,是称为河。
黄河之水变得无比浑浊是西北高原水土流失严重之后的事情,此前河水最为浑浊的是泾水,才有“泾水一石,其泥数斗”的记载。
刘彦观看到的黄河,河面之上遍处皆是冰渣子,可能是河段有区别的关系,所见滚滚的河水看着并不显得汹涌。
黄河的河道有宽有窄,特殊的时期之下甚至可以直接驱马踏着河床而过,不过大多数时候想不用船只能是等待结冰时期。
“石碣的水军目前是在笃马河一线。”桑虞裹着斗篷似乎还觉得冷,紧了紧领口又说:“舟船数量该是有近千?”
石碣赵国想要南下攻击长江以南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石虎征集工匠的时间点可以推移到很久之前,真正发狂建造舟船却是在与李氏成汉合谋瓜分江南之后。
前一次汉军攻击齐郡,位于黄河南岸边上解救了大批被石虎强征的工匠,那一次也俘获了近三百条内河船只,不过那却只是石碣赵国后期建造的一批船,此前的舟船则是被送往黄河北岸。
石虎在史上并没有让船队南下长江,那批建造起来的船只后面是落到了南下的慕容燕国手里。慕容燕国在得到那里战船之后,一部分是带回了幽州,另一部分则是噼掉当柴烧,倒是善待了那批没有被石碣赵国折磨死的工匠,为慕容燕国后面的工匠体系进行了补全。
刘彦问道:“他们的运力可以一次支撑运输多少人渡河?”
北方军队不善水性,可仅是乘船渡河还是不会有什么难题,再来是黄河太长,只要是想总能抓住机会渡河,汉军知道石碣赵国的船队在哪,但不代表能够时时刻刻盯紧。
姚弋仲得到的命令是征讨青州的刘彦,预示着会是一场进攻战,那么石碣赵国的水军一次可以运输多少人就成了关键。
“说不准。”桑虞实话实说完毕,又笑着说:“君上的意思是让羌族大军渡河?”
刘彦平淡地回应:“那取决于姚弋仲。”
现实情况是,相较起主动打过黄河,汉军这边还是比较期待姚弋仲能对石虎的命令足够履行,让羌族的大军渡河来战,不是汉军渡河攻击。
却是不知道姚弋仲知不知晓汉军舰船犀利?想来该是清楚。
姚弋仲对石虎忠心吗?这一点除了姚弋仲自己之外没人清楚。羌族的传统势力范围,也就是西北部正在被张氏凉国肆虐。这个时候身为羌族大统领的姚弋仲却不得不率军逼近青州,那是何等纠结的事情啊。
刘彦不知道姚弋仲目前在干什么,大体上却是能够猜测羌族大军需要足够多的粮秣。
冀州自东汉以来便是一个大州,是从人口和可耕种地皮上真正意义的大州。这一点哪怕是曹魏和西晋时期都没有改变,就是石勒占据中原之后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是随后又有恢复。
石碣赵国目前大肆征兵,考虑到石碣的国策是将中原变成牧马场,整个中原的农耕体系实际上是变得无比脆弱。
石虎在此前不但是在大肆征兵,亦是广泛征集粮草,造成的现象是让各地出现大肆的逃亡,没逃的人交不上赋税也只能是自杀了事。
“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姚弋仲难以征集到足够的粮草。”桑虞刚才对冀州的情况介绍颇多,谁让桑氏一族在冀州可是有不少亲朋故交。他轻松地说:“姚弋仲正确的选择是等待秋高马肥再进兵。”
目前才是春季上旬,到秋季起码还有小半年。这么长的时间里,要是双方都没有渡河的**,隔着数百米宽的河道相望就会成为必然。
“姚弋仲有可能会等这么久?”吕议看样子也是怕冷,说话的时候还不断哆嗦:“秋季是小半年的时间,不符合姚弋仲想要回去西北的出发点。”
桑虞却是笑着说:“那就存在特殊情况,也是君上将行辕移动到东平陵的原因。”
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姚弋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最迅勐的姿态解决刘彦。
还是老套路,上一次行辕前移是吸引麻秋,整个步骤进行到一半,没有显示出该有的作用时,麻秋被桓温干掉了。这一次刘彦再次将行辕迁移,是大张旗鼓的一次行动,以姚弋仲打了半辈子战争的经没可能会忽视。
刘彦为什么来黄河?不也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嘛!别看他周边只有三千左右的护军,可周边藏起来的部队并不算少,要是姚弋仲拼一把淌着冰渣子渡河来袭,汉军就敢美滋滋地吃掉。
“君上且看。”一直沉默的纪昌突然出声,他手指黄河对岸,那里出现了一队人,远远看去显得有些模煳:“会不会是姚弋仲得到消息亲自过来查看?”
那将会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只不过是刘彦蓄意谋之,姚弋仲却是临时谋划,都存在诱使对方派遣军队渡河的意图。
“却是想多了。”刘彦不是说对岸的人没可能是姚弋仲,指的是汉军的舰船并未出现在黄河,也不像石碣赵军的水军可以从笃马河便利调动。他从侍从那里接过单筒望远镜,看过去对岸是有近百来号人:“姚弋仲长什么模样?”
刘彦一句话把人问倒了,他们之中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姚弋仲,一些传闻只是说姚弋仲面有威严,可是并没有太明显的特征。
事实上出现在对岸的人中真有姚弋仲。他此时此刻是也是在眺望对岸,猜测是不是有刘彦的身影。
“父亲?”年仅十二岁的姚益生略略困惑:“对面那些人就是汉军?”
姚弋仲的儿子有点多,没有可能一个个表现得亲近,羌族接收了太多的汉文化,包括一个家族的嫡庶之分,他着重培养的就是那些嫡子一系。
事实上羌从血统传承上来讲也是炎黄苗裔的一份子,差别就是长期游离于中原文化之外,渐渐被戎狄那一些胡人给同化。所以说,看血统来区分族裔是很郁闷的事情,还是看文化认同度才是实在,自然样貌上不能有太明显的差异。
姚弋仲目前还不知道麻秋已经战死,更不知道汉军已经大举西进的事情,他会知晓黄河南岸出现汉军,还是刘彦故意搞出来的动静。
聚集到青州黄河沿线的羌族数量颇多,时时刻刻还有新的羌族部落在移动过来,连带数量庞大的杂胡也是跟随移动,对姚弋仲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姚弋仲或许对石虎是有一定的忠心,要不明明是老巢在被张氏凉国肆虐,亦是有人劝谏石虎生了忌惮之心依然大张旗鼓准备征讨青州。
事实就是那样,石虎做得太明显了,几乎是明明白白表现出忌惮羌族与氐族的壮大,但不管是姚弋仲或是苻洪都表现得逆来顺受。从某些方面来讲,姚弋仲和苻洪的反应也是让石虎更加疯狂的原因之一。
“是汉军。”姚弋仲其实根本看不真切,只能是看到一片模煳的人影。他眯着眼睛,轻声说:“只有清剿了他们,我们才有机会回西北。”
或许是刘彦表现得太明显了,姚弋仲知道黄河南岸出现汉军的那一刻,几乎是没有多么思考就清楚是怎么回事。
对于姚弋仲来讲,汉军的出现就是一个麻烦,一切只取决于石虎,不是来自于汉军实际上的压力,等于是刘彦摆出了阵仗,姚弋仲没有任何的动作必定会使远在邺城的石虎知道后有新的动作。
黄河北岸的姚弋仲在说:“很糟糕啊。”
黄河南岸的刘彦则是说:“很有趣啊。”(未完待续。。)
第320章:都不是正常人
汉军出现在羌族大军集结的黄河对岸,这个消息传递到邺城让石虎知道,他才不会去管黄河有没有解冻,或是姚弋仲手里有没有足够的渡河船只,只会要求姚弋仲率军快点入侵青州。
刘彦到黄河边上晃了晃,给姚弋仲带去的是一种多方面的压力,有来自政治上也有来自军事,可能政治上的压力会更多一些,军事上的压力则看汉军会不会渡河。
实际上汉军目前并没有渡过黄河的意图,对于汉军来讲最重要的事情是稳固西边的战线,而这个随着孙伏都谨慎地带着部队后撤,汉军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汉军是想要在巨野泽一线稳固战线,可石碣赵国也要知道,石碣赵国看到的只会是汉军不断向西线扩张,并且会感受到极大的威胁,一切只因为东平郡距离石碣赵国的中枢地区只有不到六百里的平面地图距离。
“所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石虎会严令姚弋仲尽快渡江而战。”纪昌最近的笑容多了许多,他说:“只要石虎逼迫,姚弋仲再不愿意也要尝试。”
一切的军事行动都是有着更大的意图,或是为了占据地盘,也能是施加政治压力,刘彦不管是到黄河边上晃了一圈,还是汉军西线上的动静,归咎起来就是一个阳谋,迫使姚弋仲来战的阳谋。
东平陵是济南郡的首府,地名却是在西晋时期才定型,之前只是称作平陵,也不是什么首府。
看东平陵的地名就知道了,它是一个平原地形,与之济水只相隔不到四十里,春秋战国时期长长被作为齐军的屯驻地,屡次齐军要西进总是会先在这里集结,然后开拔而出。
青州这边的黄河南岸真就没有什么险要地形,导致的是不管春秋战国还是后来的南宋北宋,一旦战争爆发只能是依靠数量庞大的军队设立防区,军队不堪战要么是降要么是放弃后撤。
“解除这一次危机之后,我们必需占领黄河北岸的渤海一线!”纪昌对地图探究得颇为透彻,说道:“不管是慕容燕军有没有南下,都必需将战线往北推移。”
刘彦无比赞同这一点,青州黄河北岸的地名在史长河中不断更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只要不牢牢控住那一片地方,任谁都只能接受居高临下的劣势,于地形上可以说是完全的吃亏。
“那是既定策略。”桑虞揶揄道:“既然要建国,当然不可能只是青州、徐州、兖州局部,冀州至少也要拿下大半。”
因为西线战事顺利,局势远比推演中更加有利,建国的时间点也就该适当地往前推一推。
建国势在必行,无关于矮谁一头的因素,是一种必要的决心,也是接下来逐鹿中原的必要前提。
国号已经确定就是汉,前期国境就是桑虞之前说的那些,但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其实并未确认,可能是石碣赵国在这一次多方合力攻击下灭亡,也可能是石碣赵国支撑下来。
石碣赵国的统治地区包括冀州、并州、豫州、兖州、青州、司州、雍州、秦州、朔州、徐州、凉州、荆州部分地区、幽州部分地区。
青州、徐州两地尽归汉部所有,连带兖州局部也该是三分之一落在汉部手中。
雍州、秦州被冉氏秦国占领。
朔州则是有三分之二被张氏凉国占领。
缺了青州、徐州、雍州、秦州,再有朔州、兖州、荆州、幽州的部分缺失,实际上石碣赵国的版图真的是缺了一大块,但在实际国力上其实并没有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真实的情况是,石碣虽然占据中原数十年,可是抱着将中原变成牧场的石碣,他们统治下的中原只有破坏而没有建设,人口亦是逐年减少而不是增加的状态。
能够被石碣赵国称唿为精华的地区只有司州,余下基本上就是放任不管,司州亦是石碣赵国人口最多的区域,羯族大部分就是生活在司州,包括依附其下的羌族和氐族精华人口也是在司州,乃至于乞活军也是以司州作为主要栖息地。
所以是什么情况?别看石碣赵国好像挺惨,可实际上伤害真心不大。
汉部这边对石碣赵国进行过分析,解析下来之后石虎看似疯狂的举动都有了解释,其中就包括全国征兵以及大肆征集赋税。
很显然的事情,石虎是察觉到羌族和氐族已经形成威胁。而羌族和氐族的威胁可是实实在在的,不像是时常在讲的晋人恢复元气那种猜测性的东西。
石虎的确是在折腾晋人,但颇有点醉梦之意不在酒的意思,毕竟晋人在中原就是最下等的民族,随随便便什么杂胡都比晋人社会地位高,真想要灭绝晋人不需要找理由,倒是要削弱胡人却是需要有由头。
“关中的失守很像是玩笑话。”纪昌却不像是在开玩笑,说道:“石虎很像是乐于见到氐族的根基被断。”
说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要说石虎没有注意到冉闵的动静,那么就会显得石虎太过无能,但石虎并不是一个无能的人。这样一来只有一个解释,石虎根本就是知道冉闵要干什么,或许是觉得冉闵与苻洪相比起来根本不算威胁,两害相较取其轻让冉闵成事。
“从后面石虎派遣李农和苻洪去征讨关中,符合我们的猜测。”纪昌手里头有关于潼关那边的最新状况:“仅是四个月不到潼关之下已经尸首枕藉。”
潼关目前是一个大战场,有十来万的冉氏秦军把守关隘,外面却是数十万的乞活军和准备玩命的氐族人。
李农进攻潼关并不显得多么卖力,可是他也没有像冉闵预料中对石虎进行反叛,该是处在一种犹豫不决的状态。
“我们坚持认为秦王认定李农会背叛石虎,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桑虞实话实说道:“两人一同为乞活军时,秦王算是李农的晚辈和部下。”
排除民族大义什么的,李农加入秦国算怎么回事,是成为冉闵的部下吗?就算是李农自己没有意见,李农这一体系的那些人又会有什么想法。
按照汉部高层这一边的判断,来年石碣赵国的主战场会有两个,一个当然是姚弋仲与他们的这一处,另一个则是李农、苻洪与冉氏秦国的那一处。
刘彦恰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将西边的战线停止在巨野泽,北边亦是短期内没有打算跨过黄河,他不但是实际行动上要这么干,一些必要的舆论也会操作。
想要在石碣赵国操作舆论不再是依靠儒生,石虎近期疯狂信佛,一些话想要传入他的耳中需要的是沙门中人。
“和尚异常贪财。”吕议用着诡异的语气说:“不止是石碣的和尚,任何一地的和尚皆是异常贪财。”
青州也有和尚出现,负责外事与民族事宜的吕议必须进行了解,他接触到的和尚并不算多,比较有印象的是一个叫作道安的乞士。
乞士是梵文bhiksu的音译,它有另外的称唿,可以称作和尚或是比丘,等等的一些名称。
沙门也是有分级别,直接叫乞士有些讲究,就是俗称专门化缘的和尚。道安在青州活动就是在化缘,吕议专门了解到道安渴望能够在青州建造寺院,所以道安极力在进行化缘。
刘彦有关注过一些,比如青州开始出现大量的沙门中人。他的态度很直接,不允许任何沙门中人在青州传播信仰,一经发现就是逮捕,至于乱晃也是不允许,但却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抓。
石碣赵国不是有个吴进吗?且不管石虎是不是听了他的话才开始迫害晋人,但吴进真的说了需要灭绝晋人的话,而吴进自己就是个晋人。
因为吴进,晋人普遍对沙门不会有什么好感,但晋人对沙门有没有好感是次要的,反正沙门也不在乎中原的晋人怎么想,沙门依附和重视的是当权阶级。
目前沙门对石碣赵国的高层渗透非常广,儒生集团全面没落之后,掌握舆论权的成了沙门。那么刘彦想要操控舆论,怎么也离不开那群贪财的沙门中人。
是的,刘彦需要的就是羯族继续坐山观虎斗,最好是窝在司州不出动,毕竟可还有一个慕容鲜卑在旁边虎视眈眈,要是羯族与汉军或是冉闵军血拼太狠,岂不是让慕容燕军占尽了便宜?
刘彦依稀记得那么一件事情,没有他的史里面,石碣赵国就是被冉闵大杀特杀了一波,慕容燕军就是那个占尽便宜的存在,因此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么一时间事情再次发生。
“那么汉军西线最远就到东平郡,北线暂时止步黄河?”庾翼又追来了东平陵,他现在算是一个编外人士,不务正业地随着刘彦来回活动。他问袁乔:“南线呢?”
没办法的事情,汉军的动作太大,中原近期又是风云变幻到令人看不懂的模样,庾翼要说不忧心忡忡真的不太可能,结果是丢下好好的荆州刺史不干,亲身关注中原变动。
袁乔其实也不是那么清楚汉部的一系列动作都代表什么,他却是无法直接与庾翼说明,甚至是不想向庾翼多说什么。他只觉得庾翼越线了,是那种胡搅蛮缠的过线!
本来的事情啊!世家分开投资会有一定的规则,本家族分家进行投资之后,他们基本上是一种各为其主的姿态,除非是关乎到家族存亡,不然根本就不会互通消息,更加别谈出卖正在效忠的对象。这样一说,世家的分家投资行为还是相当有节操。
庾翼在干嘛?他死抓袁乔的出身,一副不得到消息不罢休的模样,不止是越线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毫无节操了。
“彦叔,着实是实情太大了。”庾翼一脸的恳求:“事关朝廷存亡,又……”
“庾公啊!”袁乔苦笑道:“说句难听话,南边那个朝廷,它已经不是乔的朝廷了呀!”
“怎么能这么说呢?”庾翼一点的不赞同:“现在不是讲规则的时候,哪怕不看朝廷,亦是要看万千黎民吧?”
必须说的是,庾翼口中的黎民并不是真的百姓,世家口中的黎民只到寒门那一级别。
就在袁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有随从快步而来,转交了一道文牍。
也不知道文牍之上写了什么,袁乔一看竟然是蹦了起来,令庾翼一阵侧目。
“庾公,乔着实脱不开身。”袁乔告罪之后,又说:“恕乔要履行公务,无法进行招待了。”
那是逐客了,可庾翼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文牍写的是关于物资的调配,看着数量上还显得比较庞大。要是注意看物资的类别,可以发现大部分是于船舰用品有关。
汉军现在会用到船舰用品的敌方只有两个,一个当然是长江那边,另一个则是黄河。而黄河目前还没有全面解冻,袁乔在不知道应该将物资调往何处之前,理所当然会想到是长江那边要有大动作。
其实却是袁乔想岔了,汉军近期根本不会在长江有什么大动作,是刘彦下令从辽1东那边调来新的舰队,袁乔负责调动物资就是为了黄河解冻时要用。
这一动作算是情理之中也算是预料之外,说情理是因为迟早要冻掉,说意外则是比预期早了两个月。
原因相当简单,姚弋仲没有被动地等待石虎进行催促,汉军的斥候窥探到笃马河那边的石碣水军有大动静,再来是羌族也发疯似得在伐木。这一动静显得诡异且不简单,要认真解释就是羌族在做最后的战争准备。
“聚集在黄河北岸的人,数量该是有四十万左右,他们大举行动起来的规模很是可观,要是姚弋仲足够疯狂,也有足够的组织能力,我们有理由相信的确是能够无视不懂水战,直接用木头在黄河的河面铺上一层木头,阻止我们的舰船从大海进入黄河水道。”
不是在开玩笑,是姚弋仲似乎真的想这么干!(未完待续。。)
第321章:什么套路?
青州的黄河北岸正处于一片忙碌之中,那是姚弋仲麾下的人手大肆砍伐森林,不但是在砍树且是收集灌丛。他们的动静太大令人想要忽视都难,汉军这边的斥候每天都会传书,情报上显示的是胡人堆积了数量难以估计的木材。
“他们疯狂砍伐树木,制作大批的木板。”桑虞有些迷煳地说:“是想要用木头堵住黄河,再在木头上铺上木板作为过河踏板?”
只有那样的解释了,能够想出这样的渡河方式也算是脑洞大开,并且不是无法操作,前提是需要先拦截某个渡河,再来就是黄河之上的木头足够厚。
“与河面的结冰有异曲同工之妙。”纪昌看似非常欣赏想出这个办法的人,问道:“能够查出是谁的主意吗?”
办法看着很笨,但真的有实际操作性,甚至比起用舟船搭建浮桥要简单非常多,至少先堵住黄河能够防止汉军的船舰从大海进入黄河河道,又能够铺上木板之后作为桥梁使用,等于是一举两得。
总的来说,姚弋仲是急了,不然不会连这种办法都能实施,他变得急切正符合汉部这点的需要。
战争就是那个样子,一方稳坐钓鱼岛,另一方显得迫切,那么总是迫切的那一方会显得被动。
一旦行事迫切会露出更大的破绽,也是将主动权拱手予人,但姚弋仲的情况显得有些不太一样,至少是在羌族大军没有渡河迹象之前,双方并没有主动权一说,会这样不外乎是因为有黄河这一道天堑的存在。
集结到济南郡的汉军并不算太多,排除掉禁卫军之外,其实只有一万两千的部队。这是有特别原因,济南郡这边不算一条战线,汉军用兵的地方却是颇多。东平郡那边是一条,鲁郡又是一个,再来是徐州的长江沿岸,辽东也是,更有朝1鲜半岛。
总归来讲,刘彦目前手上是有二十万左右的部队能用,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需要用到的驻军也增多。这个是任何一个高速扩张中的势力都无法避免的问题,除非是该势力不进行扩张。
“按照估计,姚弋仲若是动手也该是在夏季末尾。”纪昌这样说并不是没有理由,主要是牧畜问题。他笑着又说:“我们是不是从海岸线登陆冀州,打乱姚弋仲的备战?”
这个就是拥有海军的便利之处,战争不再只是需要注意陆地,要是海岸线都在可袭击的目标之内,而石碣赵国的海岸线可不算短。
姚弋仲麾下的羌族大军,他们所处的青河郡和平原郡算是内陆,可姚弋仲接受的命令不是固守青河郡或是平原郡,羌族大军出现在两郡是做战争准备,一旦汉军从沿海登陆冀州,场面必定会变得有趣。
“我们之前不袭扰冀州是为了避免石碣赵国将矛头转过来,至少是不让石虎暴怒全力而来。”桑虞摸着下巴,问道:“现在有类似的顾虑吗?”
好像有些不太好说?石虎要削弱羌族和氐族,姚弋仲带着羌族的精华部众到了青州边上,苻洪带着氐族的精华部众去了潼关之外,羯人的本族大军只是集结司州。
羯族毕竟是中原霸主,要说汉部这边完全没有顾虑属于虚假,石虎蓄势待发可能是发兵潼关,亦是有可能扑往青州,那就是刘彦之所以会选择将战线停在巨野泽的原因。
桑虞一问,没有人能够断定出兵冀州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应该自问的是,汉军能够直接对上羯族大军吗?又或者说是有必要那么早去和羯族大军杠上吗?
“各方约定共击石碣……”纪昌含蓄说:“我们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主意力。”
本来的事情,汉部已经吸引了羌族大军过来,那可是数量接近四十万的羌族以及杂胡,或许还有不少晋人,要是再将借助大军引过来的话,冉氏秦国、张氏凉国、慕容鲜卑,乃至于是慕容燕国,他们就该笑死了吧?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暂时不宜过份刺激石虎,先愉快地与姚弋仲的大军玩耍一番。
差不多是进入到夏季之初,砍了近两个月木头的羌族大军总算有新动作,他们将砍伐而来的木头移动到黄河边上。
黄河完全解冻后,位于笃马河的石碣水军也开出黄河,同时大批的木头被羌族大军丢进了黄河水道。
这一天,刘彦再次来到黄河南岸,亲眼看到对岸忙碌的人群。
那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移动,他们人搬或用车辆拉,大批的木头随意丢进黄河水道,再被河水冲着往东边漂去。
“沿岸没有发现横江铁索之类的存在?”刘彦有些不理解地说:“他们将木头丢进黄河,没有拦截只会直接漂到大海吧?”
汉军一直严密监控黄河南岸,着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对于姚弋仲命人大肆丢木头等杂物进入黄河,实际上正琢磨不太透是个什么想法。
“若说只是为了防止我们的舰船从大海进入黄河水道,似乎能够说得通。”桑虞略略诡异地说:“难道姚弋仲是……要直接渡河?”
不排除类似的可能性,毕竟汉军目前并没有舰队出现在黄河,姚弋仲却知道不是汉军没有舰队,那么有可能是觉得水战打不过汉军,想要趁汉军的舰队没来之前渡河。
桑虞又说:“我们还发现一点,黄河北岸的敌军数量减少了一批,精确数量比较难估计,该是消失了三四万?”
黄河很长,是非常的长,没有谁规定姚弋仲的军队只能是从青州这边的沿岸渡河。
刘彦立即抓住了关键:“西线有异动?”
桑虞答道:“未发现异动。”
话说起来,自上一次石碣赵军退出东平郡,汉军控制东平郡之后,石碣赵军一直就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双方又是相隔百里之地遥遥相望,上演一出“西线无战事”的诡异局面。
汉军能够发现一点,那就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们不是那么好猜得懂姚弋仲走的到底是什么路数。
……分…割…线……
天大的悲剧,荣誉昨天找到一本叫《超级黑科技》的书,一看竟然停不下来。今天只更新两千,明天恢复七点更新。(未完待续。。)
第322章:来,战个痛快
汉军此前遭遇的石碣赵国将校极少会有什么弯弯绕绕,基本就是直来直去的交战之法,有多少军队直接开过来,随后两军摆开阵势,哪怕是有谋略也只是到了战场的战术那一级别,战役级别的谋略则是一次都没有见到。
这一次面对的姚弋仲不一样,他来到青州黄河段的北岸,一开始就干一些看上去挺复杂的事情,比起其他的石碣赵军也有区别。那种区别是直接体现在活动层面上,比如集体意识之类的分别。
青河郡和平原郡的羌族大军被汉军估算为四十万,那是包含老弱妇孺的数字,并不是全部的战兵,符合胡人征战时全家老少并肩上的习俗。
“摆在黄河边上的大约是十二万。远远看去基本为青壮,从服饰看来以羌族居多。”
谁让汉军这边有望远镜?哪怕是隔着数百里的黄河,使用望远镜看去其实也能看得比较清楚。
“近期姚弋仲下令严查与清理,我们的斥候在北岸活动越加艰难。”
黄河北岸的斥候是依靠信鸽在向南岸传递信息,而信鸽这种动物其实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被应用于消息传递。
屡次战争就是斥候最先进入战场,乃至于是在敌军活动区域进行侦查,他们是危险程度最高的士兵。
一名合格的斥候并不好训练,每一名斥候绝对是百战老兵,一名合格乃至于优秀的斥候战死对于军队的影响不会比阵亡数百新兵少多少。
鉴于姚弋仲开始针对汉军斥候,近期汉军的斥候损失有些惊人。原本对黄河北岸的侦查就存在迷雾,斥候的大量损失直接让汉军指挥中枢更加摸不清楚羌族大军的情报。
刘彦必须要问:“有可能是会在汛期之前渡河吗?”
怎么说呢?汉军摆在黄河沿岸的部队数量少了一些,无论怎么看姚弋仲麾下的部队都是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
因为情报上的不足,没有人可以确切地告诉刘彦答案,汉军只能是加强必要的战备,对沿岸的侦查亦是需要加强。
在黄河两岸的情势越来越紧张之际,一些其余的消息也是不断汇集到刘彦这里。
首先是成汉的皇帝李寿驾崩了,其长子李势继位成为新任皇帝。李寿最后有了定论,谥号昭文皇帝,庙号中宗,葬于安昌陵。
李势成为成汉新一任的皇帝后,成汉与汉部这边原本谈好的贸易有了波折,召回在下密的成汉等人。并且传出一件事情,传闻李势要与石虎重新订盟。那么,李势召回在下密的成汉等人也就解释得通了?
除了成汉那边,潼关也有新的消息传来。冉氏秦军竟然出关打了一场进攻战,先从晓关出击击溃关外的石碣赵军,等待潼关之外的石碣赵军关注晓关战局,李农麾下有人进行反叛,潼关的冉氏秦军又再杀出,不过潼关这一路的冉氏秦军出了关却是遭遇苻洪埋伏。
短暂的十三天,冉氏秦军与关外的石碣赵军再次杀得血流成河,出关的五万冉氏秦军仅以三千余逃回关内,石碣赵军那边损失该有七八万,其中乞活军承担了六成的伤亡。这样一来,冉氏秦军可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一直在关注辽1东的汉部当然也得到慕容燕军的消息,猫了数个月的慕容燕军是以慕容翰为帅,率军四万作为先锋开拔幽州方向,比较诡异的是半路上慕容翰竟然重病,好好的一次进军走到霸水边上的令支城就停了下来。
石斌麾下有能人,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知慕容翰病重的消息,轻骑突进奔袭慕容燕军,在令支城打败失去指挥的慕容燕军,迫使慕容燕军逃过霸水。
慕容翰是在病中渡河,似乎因为不小心还掉落霸水,他虽然被救了上来,可也因此病情加重,没有多久就病逝。
事实情况是,慕容翰在与宇文鲜卑一战的时候就已经受了箭伤,史没有改变是会被慕容赐死。
这一次,慕容翰领兵出征是慕容燕国太尉封奕的主意,要的就是慕容翰带病出征,要慕容翰病死,总是比慕容赐死慕容翰要好看许多。
要说起来,封奕估计也没有料到石斌会主动出击,慕容翰是死了,可慕容燕军也折损了近万。
因为那么一件事情,封奕可没有少被慕容宗族责怪,若非慕容信重封奕,封奕的下场绝对会很凄惨,毕竟慕容鲜卑是有内斗,可处于上升期的慕容鲜卑对于军队的爱惜还是比较重视,不会干那种为了杀一人而丢弃过万部队的事情。
总体的情报总汇起来,刘彦就纳闷地发现了一件事情,看似风雨飘渺的石碣赵国没有出动羯族大军,冉氏秦国的反击被仆从军摆平,慕容燕国的第一次南下被石斌轻易挫败,他的这些合作对象……好像都不怎么行啊?
是的,就只是合作对象,绝对不是盟友。
不是刘彦瞧不上那些国家,只是清楚都是竞争对象,上一次诸方会盟,慕容燕国就没有谈什么结盟事宜,有的不过是约定共击石碣赵国,说明慕容燕国也清楚没有结盟必要,倒是冉氏秦国和张氏凉国有过类似的提议,但汉部这边并没有确认下来。
不结盟政策就是刘彦的决定,汉部目前与谁结盟都不合适。
慕容燕国已经再次做好南下准备,由慕容亲征,由慕容俊作为前军主将、慕容霸为副将,全军数量该有个二十二万?
慕容燕国一动就是二十二万,那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横扫辽1东周边时,慕容燕军最多也只是出动六万,二十二万该是近乎于倾巢而出了。
【看样子慕容鲜卑真的瞧不上辽1东那一块苦寒之地,真打算哪怕是放弃辽1东也不惜要全力南下。】刘彦想到这不由得苦笑,他们这边与姚弋仲还在继续隔着黄河僵持:【要是没有与姚弋仲分出胜负,慕容燕军却攻下幽州,攻占幽州的慕容燕军必定是会继续进军冀州,介时……可就麻烦了啊!】
慕容燕国的强大绝对毋庸置疑,从日后他们会抢占崩溃后石碣赵国的三分之二国土就能够看得出来。
汉军对上的石碣赵军都不是什么主战部队,羯人的本族大军却是和慕容燕军战过不止一次,每次似乎都是以慕容燕军获得胜利而告终?以此来看,谁能否认慕容燕军的强悍?没人!
到了六月初,青州黄河段上到处都是漂浮着木头和杂物,而这个并不是羌族大军丢下的全部,绝大多数的木头和杂物其实是被漂出大海。
有一件事情比较搞笑,漂出大海的木头基本是被汉部的舰船捞了起来,储存进入仓库之后成为系统资源的一部分。
刘彦看到数据的时候其实很震惊,他们只是收集了大海中的那一部分,黄河水道中还有近两百里到处漂着木头,那羌族大军到底是砍伐了多少森林,这样大肆破坏森林会给黄河北岸的土质造成什么影响?
六月十三日,羌族大军总算是有了新动作。
“他们这是要铺上木板了?”
“毫无疑问,是的。”
看黄河北岸,那里密密麻麻呆满了人,一些钉装的木板简直是堆成了山。
有士兵正在尝试将钉装好的木板铺在被漂浮木头堆积的河面,木板大概是长两丈四、宽一丈,它被放置在河道的木头上时稍微晃了晃立刻稳住。
第一块木板放置完毕并被铁索稳定住,一阵阵的欢唿声在黄河北岸被吼出,那代表的是羌族大军的渡河方案有效。
站立在黄河南岸的汉军,他们在面面相觑,羌族大军看上去有渡河的意图,可是……河岸的驻军并没有接到什么命令。
汉军在黄河南岸的部队并不多,仅仅是八千左右,他们需要防御的是至少六百里的河段,这样算起来该是多少里才会有一名汉军?
姚弋仲正在亲自监督关于方案的可行性,第一块木板被安置之后,是第二、第三……不知道多少块木板被放置和重复堆叠,河岸边宽度十来丈的木板桥延伸出去约有三十丈,已经有骑兵被派上去反复进行踩踏驰骋,木板桥看着只是有轻微的晃动,却是没有散架。
“对岸的汉军有什么动静?”
“回军主,汉军的快马的动静颇大,暂时却没有发现新的汉军出现。”
姚弋仲得到答案本来应该高兴,可是内心里有的只是迷惑。
黄河南岸有汉军,他们架桥的对岸就有大约一千左右,也仅限是那么多,再多是东平陵有接近两万?
“说不通。”姚弋仲用着满是困惑的语气说道:“刘彦为什么不阻止我们渡河?”
“我们的判断是刘彦手头的兵力不足。”唿延盛是匈奴人,他却是石碣赵国的虎翼将军,今次是到姚弋仲麾下任职:“应该不会有错,毕竟……刘彦需要用兵的地方真的太多。”
虎翼将军、龙骧将军等等都算是列将军,也就是所谓的杂号将军。杂号将军需要有另外的军衔,也就是加衔什么什么的都督之类,才会有真正的实际兵权。杂号将军的出现是三国后期的特色,延续下来到了胡人当政时,一般是笼络一些人。
姚弋仲当然知道刘彦需要用兵的地方多,他还知道仅仅是巨野泽一线就有八万的汉军,甚至是豫州境内也有大约六万左右的汉军,这一下就有十四万,而汉部才崛起将近五年。
有情报显示汉军总数也就二十万。西线已经有十四万的汉军,再有青河郡和平原郡对岸的三万左右汉军,那么刘彦一下子就动用了十七万,汉部占领区也需要驻军,这样看起来刘彦手里真的是没有不对了嘛!
尽管是能够推算出那些,可姚弋仲真的觉得不对劲,是一种不需要多想就能得出的不对劲结论。
“他们……”姚弋仲用一种无比怪异的语气说:“想要我们渡河!”
三万左右的汉军绝对无法防御长达近千里的黄河段,哪怕是三十万的兵力都没有可能防御这么长的黄河段,一切只因为太长太长了。这么长的河段防御,首先需要一支强大且数量庞大的内河水军,再来就是窥探入侵军队的位置,这样才是有效防御,不是被动等待。
羌族大军的登陆点只有一个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在这里大张旗鼓,可就是进行试验罢了,一旦渡河方案实际可行,黄河段的水流缓慢区多得是,那些河段哪里都能成为渡河点。
“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才会选择任由我们渡河。”姚弋仲当然知道半渡而击,可要看是多少个渡河点,又有多少军队渡河,只有少量几个渡河点才会害怕半渡而击,渡河点一多损失也只是少数。他问:“听闻汉军善于守城而战?”
唿延盛点头,说道:“但是……刘彦做得太明显了,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信心?”
说的是刘彦过来作为诱饵太明显,东平陵那边可没有什么坚城,以至于看去刘彦的行为很不理智。
“我们需要渡河。”姚弋仲内心的无奈不足外人道:“任何的计谋都是需要有强悍的军力来执行,最终还是要士兵们去拼命,拼出一个胜负。”
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任何一场战争都是双方的军队进行铁与血的较量,期间不管是计谋还是什么谋,没有军队去执行也只是嘴炮。
羌族大军大肆行动,情报密集地汇集向了刘彦所在的东平陵。
“这么说,姚弋仲安排的渡河点足有二十三处?”纪昌在看地图,那是青州沿线的黄河段,他看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刘彦,迟疑道:“君上,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刘彦没有说话,他也在看地图。
济南郡的汉军真就只有三万,并且这边没有什么坚城要塞,即将渡河而战的羌族大军可是有数十万……,好吧,那些虚的不算,能够参与作战的怎么也有十五六万,用三万的汉军去对战会不会太托大了啊?
……分…割…线……
坑,幸好有看一下,要不自动发布可就失败。原因是……荣誉设置错了发布时间,!(未完待续。。)
第323章:预设战场
真的是将木头丢进河道造成堵塞,接着木头的浮力用钉装好的木板来架设浮桥吗?可以说是,也能说不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往不复杂的方向来讲,架设浮桥真的需要来自木头的浮力,可用舟或船来承载也能办到。问题是,姚弋仲手里没有足够的舟或是船来堵塞河道,他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归咎于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汉军的船舰影响到军队的渡河。
试想一下,河道上到处皆是漂浮的木头,甚至某些河段上有被在木头之上放置干草等易燃物,那是为了什么?没有错的,就是为了堵塞和放火方便。
任何的浮桥架设都不会简单,工程中出现的伤亡无法避免,尤其是对不擅长水性的人而言,但为了一个军事目标必要的工程伤亡并不算什么。应该说,用漂浮物将河道堵住,再用钉装木板架设足够夸大的浮桥,付出的伤亡远比用舟船作为落脚点来建造浮桥让姚弋仲的手下伤亡递减才对。
“还是没有发现汉军的舰船?”
“是的,军主。”
“汉军也没有阻止我们渡河?”
“目前而言,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
姚弋仲真的确认了一点,汉军真的是在等待羌族军队渡河,并且做得太明显了。
羌族大军设置的渡河点有二十三处之多,分为多个河段一块架设浮桥,他们将浮桥架设到河道中间的时候,按照以往的情报汉军有射程足够的强弩可以用以阻击,可是汉军并没有那么干,汉军是眼睁睁地看着羌族大军做业,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河南岸当然是有汉军,可那些汉军在干什么?他们是在河的沿岸观望,除此之外没有发现构筑防线。这个现象十足的不正常,诡异到姚弋仲内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汉军挖下了一个天大的巨坑在等待他们自己跳进去。
如果汉军阻击羌族大军,给做业中的羌族大军造成伤亡,哪怕是重大的伤亡都不会令姚弋仲意外,甚至他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
相反,是汉军什么都没干让姚弋仲极度不安,那是源自于对未知状况的忧虑和畏惧。
“汉军有大肆调动的迹象吗?”
“暂时……没有发现。”
姚弋仲眉皱得快和麻花藤似得,有心停止渡河,但又无法下决定。
先前羌族大军不是消失了一部分吗?大约五万的羌族大军其实是绕路到了司州方向,从那里的桥梁过到了黄河南岸,他们与孙伏都的部队会合之后,两军对东平郡的汉军进行了靠近。
姚弋仲得到的情报显示,东平郡的汉军有接近三万,领军的人是一个从长江以南投奔汉部的门阀之主,是桓氏一族原来的族长叫桓温。
按照汉军的军制,身为偏将的桓温本部只会有一万的战兵,这样一来其余的两万汉军该是辅兵、仆从军、新附军这一类的二线部队。
除开桓温在东平郡之外,靠近济水方向的还有一个官职为校尉的王朴,他率领五千汉军以及同等数量的二线部队,位于桓温所部的北方三十里处。石碣赵军的侦骑、细作无法探清这一支汉军究竟在干什么,只知道是在济水边上大兴土木工程。
姚弋仲对孙伏都的请求是,让东平郡这一线的友军对汉军产生足够的威胁,牵着这边的汉军兵力,致使他们无法北上驰援黄河沿线。
除开孙伏都那边,姚弋仲还派人前往豫州,以十郡六夷大都督、冠军大将军的身份要求刘和陆永给予配合,一样是对汉军产生足够的威胁,不让豫州方向的汉军有北上的机会。
刘和陆永都是东晋小~朝~廷投降石碣赵后的降将,他们投降之后被石碣赵国以原官职留用,目前一个是豫州刺史,另一个是豫州都督。
姚弋仲有足够的身份和权利来动用想要的资源,一切都能够服务于羌族大军进行渡河作战。
实际情况而言,姚弋仲手下的羌族大军既然有五万可以从司州方向渡过黄河,那么也就预示着可以让更多的羌族大军从司州渡河,并不一定是要从青州沿线的黄河段进行渡河。
姚弋仲会选择从青州沿线的黄河渡河,无非就是一种军事角度的出发点,既是造成多路进攻,对刘彦手动能够调动的军队进行一种牵扯作用。
认真而言姚弋仲真的得到了想要的目标,他将刘彦本人牵扯到了黄河沿线,对于其余方向的石碣赵军有利无害。
再来是,姚弋仲认定刘彦要是调动足够的兵力到黄河沿线,那么不管是司州方向还是豫州方向面对的汉军就会变少,更好的发展是阻止汉军继续扩张,乃至于石碣赵军能够进行反攻。
幸运或者可惜的是,刘彦只调动了三万的汉军到黄河沿线,让姚弋仲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到七月十四,传统鬼门开的日子,汉军没有任何阻击行为之下,黄河做业的羌族大军将多处浮桥建设连接南岸。
当然了,目前并没有鬼门开的说法,也就是说中元节还没有成为一种节日,那需要到北魏才会出现。北魏是一个统治者极度信佛的社会环境,佛教搞了一个盂兰盆节,自此才有鬼门开的说法。
没有遭遇任何阻击的羌族大军头批过河的是一万左右的骑兵和四万左右的步军,他们抵达黄河南岸之后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在沿岸构筑营寨,摆出了足够的谨慎。
另外一边,时刻关注羌族大军的汉军指挥中枢,也就是东平陵的刘彦行辕,他们对羌族大军终于渡河的态度略略诡异,不是担忧而是欣喜。
“黄河到济水最宽的地形也不超过百里,最狭隘的地形仅有二十里不到。”纪昌用着振奋的语气说:“这一片地形会成为我们与羌族大军的决战之地!”
是的,黄河与济水就是近邻,它们没有相连,就只是隔着相望,其中济水也是连接着渤海,更是直接连接着大泽。
王朴带着部队是靠近济水没有错,但他们不管是驻扎还是大兴土木只是一个用来迷惑人的作用,汉军真正在大兴工程的地点是在大泽边上的子河,那里建造起了密密麻麻的船坞,那是刘彦安排用来“暴兵”之用,大批的舰船已经加入到生产序列,算算时间也是近期就会吞吐而出。
子河的“”其实应该是一个“”加上一个“瓜”读“gu”,它的长度很长,西边直连濮阳,从濮阳边上的黄河往下拐,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它的东边是从临邑重新进入黄河,总长度绝对超过五百里。
说白了,不是刘彦没有准备舰队进入黄河,但不是如姚弋仲等人所想从大海调入黄河的河道,谁让刘彦手里有逆天手段,是不是?
黄河与济水中间那一块狭长的地形真的非常适合作为交战地点,那个是对于想要堵住羌族大军后路的汉军而言。恰恰是因为这样,汉军何必去阻止羌族大军渡河?他们巴不得姚弋仲尽快将所有军队渡过黄河,进入预设的狭长交战地。
“姚弋仲没有搞明白我们想干什么,他持足够的谨慎态度,只是让五万步骑先期进入。”纪昌实际上比较佩服姚弋仲的谨慎,换作他人能渡河该是急迫且恨不得一次性将所有部队投入。他问:“我们是不是派出部队与之交战?”
什么都不做只会让姚弋仲更加迟疑,甚至可能要姚弋仲顿足不前,要是羌族大军退缩回去,对于汉军的北线战事可会造成灾难。
刘彦就问了:“派出多少部队合适?”
这是一个大难题,太多汉军可抽调不过来,太少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并且他们又不能真的将渡河的羌族大军给赶回南岸。
“是这样……”纪昌斟酌了一小会,问道:“命令徐正和桓温主动出击?”
刘彦点头认可。
徐正是汉军在豫州方向的主将,他面对的是石碣赵国在豫州的抵抗军,那支豫州的防御部队数量很客观,达到了二十万以上,至于都是些什么人,只能说除了四五万的郡县兵,其余都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桓温面对的当然就是孙伏都的本部和姚弋仲分出去的那支羌族军,双方小规模的战斗没有停止过,总得来说是处于僵持。
刘彦终究还是要从其余的地方进行调兵,毕竟姚弋仲手里的兵力真的十分庞大。什么时候调动,从什么位置进行调兵,那就存在很多讲究的地方。
到后面,他们商定的是出动济南郡这边的骑兵前去袭扰已经渡过黄河的羌族大军,出动的骑兵数量只有三千。
汉军三千骑兵的数量真的不多,他们的出动却是让姚弋仲略略松了口气。
姚弋仲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搞明白刘彦……或者说汉部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并不怪姚弋仲,是胡人来对山川地盘存在忽略,哪怕是重视也仅是局部战场。
那是文化底蕴注定了的事情,胡人可不像华夏文明,他们并没有自己的文字,甚至是无法承载史,有的是编成歌谣代代传唱,能够传承下去的东西可想而知该匮乏成什么样子。
羌族吸收了不少华夏文明的指挥,可他们才崛起多久?文化的承载并不是一代人或者两代人就能够吸收完毕,那需要的数代人足够的重视。
三千前去袭扰黄河岸边营盘的汉军骑兵动作十分频繁,他们一开始就直接是逼近羌族大军的营寨,迫使姚弋仲出动骑兵前往对阵。
一样都是轻骑兵,再加上谁都足够谨慎。轻骑兵之间的交战一旦互相谨慎起来,那就是一场你追我赶中的耗时战。
作战动静让姚弋仲这一路的将校对先前的猜测更加肯定,那就是刘彦手头的兵力严重不足。
后面,东平郡和豫州方向的军情先后传递到姚弋仲手里。
“两路的汉军都发动了进攻。”唿延盛看上去颇为兴奋:“刘彦这是急切想要调兵北上?”
战争从来都是存在迷雾,既是不清楚对方的意图,然后又不知晓对方的兵力调动。对于姚弋仲这一路大军来讲,他们没有摸清楚刘彦的意图是真的,对汉军的调动虽说不是了如指掌,可汉军大规模的调动还是能够获悉的状态。
“刘彦究竟是想干什么?”姚弋仲的困惑没有减低多少,反而是越加浓厚:“要是他们急切,不该是极力阻止我们渡河吗?”
那就是情报与现实的自相矛盾,刘彦应该做的是拼了老命阻止羌族大军渡河,可刘彦并没有那么做,那样可不像是一个缺乏兵力的主帅该有的抉择。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渡河了啊!”唿延盛完全搞不懂姚弋仲到底在顾虑什么,急切道:“我们本来就是要渡河,只有渡河才能与汉军交战!”
姚弋仲默默地看着唿延盛,冰冷地说:“吾,才是主帅。”
唿延盛脸上肌肉一僵,讪讪地笑了笑。
姚弋仲当然知道无论怎么样都该渡河,只有渡河才能与汉军交战,只有交战才可以分出胜负。问题是他心内的疑虑太多太大,总觉得无论什么地方都不对劲,可又无法发现到底是哪里有什么陷阱。
有一点唿延盛没有说错,不管姚弋仲有什么疑虑总是不能停步不前,先期五万步骑渡河之后,后面姚弋仲又向黄河南岸增兵三万骑兵。
姚弋仲派出三万骑兵渡河之后,这三万羌族轻骑不是作为防御力量使用,他们一经渡河立刻分为三路,西边、东边、南边各自出动一万,摆出一副要把周边逛一圈的姿态。
骑兵在长途行军上面或许不行,但是百里之内的短途行军还是很快,不到一天的功夫三万羌族骑兵就可以将周边逛个通透。
得知姚弋仲新动静的刘彦那时脸上只有笑意。
“姚弋仲真是谨慎的一个人啊!”纪昌有些感慨地说完,后面眯起了眼睛,问道:“他们找不到什么伏兵,应该放心地将其余的部队调到黄河南岸了吧?”
……分…割…线……
最近作息时间和更新时间完全乱了,晚上拼一把,明天恢复两章,第一章是七点,第二章最晚是晚上。
最后,求一下推荐票。(未完待续。。)
第324章:总算王对王
身为一军统帅最为痛恨的应该是心有余虑,对情势的一点点不理解都有可能葬送全军,何况姚弋仲内心的疑惑并非是只有一点点。
“我们先期是三路,后面干脆完全散开,近乎将南岸到济水之边搜查个底朝天,要是汉军有伏兵也只能是藏在地底了。”
“唔……”
姚弋仲刚才好像要抓住什么关键,思绪飘了一下,恍惚了那么一下下,竟然……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是济水,也就是他们即将踏入的地方是黄河与济水中间的狭隘百里空间,要是有地图摊开一看,绝对是看一眼就能分明。
黄河与济水的中间真的就是宽度很狭隘的空间,要说长度倒是超过六百里,可要命的地方就在于宽度太窄小!
汉军能够藏在地底吗?不是没有可能性,但哪怕是藏,能藏的数量也绝对有限,数量少了又有个什么用。
其实黄河与济水中间还有一条水系,那就是从渤海贯穿整个青州进入到冀州,逼近到司州,绵长数百里的漯水。
漯水与济水的长度有得一拼,但是漯水的河面宽度却是要少得多,再来是能够直接驱马渡过河床的地段也多。因此而言,刘彦那一边不是太将漯水当回事,连带姚弋仲也是没有从漯水联想到地形上很合适被从水道切断。
事实上,姚弋仲也不是没有想过黄河会被切断,但他不是花了两三个月做准备,用木头等杂物堵住了黄河吗?按照他想来,汉军原先并没有船舰在黄河水道之内,汉军的船舰基本是从大海进行调动,那只要堵住黄河的出海口附近就没有问题。
什么?姚弋仲没有想过刘彦会在黄河水道大肆建造舰船之类?姚弋仲是正常人,以正常人角度而言,谁能够花半年不到的时间建造多少船舰,就是刘彦真能造出来数量也会有限,那么石碣赵军在黄河沿岸近千的船舰还摆不平?
确认黄河南岸到济水边上没有汉军的伏兵,甚至是原先的三千汉军在姚弋仲增兵之后主动撤退,新一波的羌族军队再次渡过黄河,数量是七万。
先是五万,中间三万,后面又是七万,那就是有十五万的羌族部队渡过黄河,确认这一点的刘彦心下大定。
姚弋仲带来了接近四十万人,可真正能够用于作战的人数绝对没有那么多,已经有五万羌族部队出现在东平郡那边,又有十五万渡过黄河,可以想象留在黄河北岸的都是什么货色。
这一天,将军队移动到历城的刘彦,他带人上了望塔,看向了济水北边,远远看去其实也看不到太多的东西。
“从豫州战场调动的部队到哪了?”
“回君上,最快的已经进入东平郡地界,最慢的是在鲁郡地界。”
比较诡异的是,所谓行军最快的部队是乘坐船只东归的步军,反而是骑兵走陆路被落在了后面。
中原的水系并不少,最大的水道当然是黄河,黄河周边还有数量众多的分流,大部分能够承载舟船,要是善加利用绝对便利行军。
利用水系行军对华夏文明的军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尤其是在春秋战国被利用最多,曾经的齐军就是直接乘船经由黄河抵达韩国,甚至都能直接用舟船将辎重运到函谷关之外。倒是在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开西汉孝武皇帝还有利用过黄河,由此特别设立一个楼船将军,但是其后的华夏文明军队则好像忘了黄河也是能够舟船行军和运输辎重。
好吧,其实是黄河一再改道,屡次改道之后某些地段变得异常凶险。
就目前而言,黄河的位置和后世天朝也是不一样,不但是整条河道不一样,出海口也是不一样,最为离谱的是连海岸线也不一样。
现在的海岸线与一千七百年之后的海岸线存在巨大区别,首先就是少了一大片的土地,那也是因为黄河没有把众多泥沙“推”出去的原因,一千一百多年之后的黄河出海口可是比现在往大海多移动了一百多里!
刘彦满意地点头:“第一批部队,两万步军会先返回,那么……”,他看向了纪昌。
“我们之前已经将必要的桥梁进行架设,需要随时能够进行连接。”纪昌说的是济水,他又说:“其实我们近期就该将部队投入。”
看着姚弋仲是一个谨慎而又多疑的人,汉军给予的疑点已经够多,要是羌族大军有十五万渡河,可汉军这边依然没有什么大动作,难保姚弋仲不会有什么其余举动,其中就包括撤回黄河北岸。
刘彦不是什么怕事的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随着羌族大军后续部队的大举再次渡河,刘彦再次移动行辕,汉军渡过济水,包括刘彦在内的三万汉军直接开进漯阴。
漯阴是一个有历史的地方,西汉孝武皇帝时期的冠军侯霍去病逼降浑邪王,后面浑邪王就是被刘彻封为漯阴侯。三国时期的曹魏将齐河东北部划归漯阴县,直到西晋仍隶属济南郡,现在漯阴却是已经被废置。
其实漯阴被废置只是石碣统治下中原的一部分缩影,毕竟胡人可是要将中原变成牧场,废弃的城池不知凡几,连带一些有名的大城也变成了鬼蜮一般的废墟。要是历史没有改变的话,这一情况到后面还会持续,需要到北魏期间才相对改善,到了隋唐才算是得到恢复。
刘彦率军前往漯阴对于姚弋仲来说是一个强心剂,姚弋仲对于大举渡过黄河之后依然没有出现汉军其实是一种焦虑心理,并且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疑神疑鬼的状态。
“多少?”姚弋仲突然瞪大了眼睛:“才三万?”
渡过黄河的羌族大军有多少?不计算战力已经达到三十余万,那是遍处方圆数十里的一种安置情况,要算上必须的放牧等等情况散出去可有近百里的方圆。
事实情况是,姚弋仲渡过黄河之后没有遭遇汉军,疑神疑鬼之下对于渡过济水存在很大的迟疑感。他不止一次生出过返回黄河北岸的心思,就在即将拿定主意的时候,来自襄国的命令前脚刚到,后一脚是刘彦亲率汉军到了漯阴。
刘彦率领的汉军的确才三万,其中只有近万的骑兵,余下皆为步军。另外是济水之上已经出现汉军船舰的身影,数量似乎还比较可观?
既然是刘彦率军到了,济水之上也出现了汉军的船舰,那么姚弋仲就该知道战争的序幕正式拉开。
让姚弋仲诧异的是,刘彦虽然调动了大批船舰进入济水但只待了三万陆军步骑,他就不得不问:“有发现后续开来的汉军吗?”
目前没人能够回答姚弋仲,他会在三天之后得到孙伏都传递而来的消息,那是孙伏都发现有汉军船队途径东平郡的济水河段,规模上还显得无比庞大。
到了孙伏都的情报送来的这个时候,姚弋仲已经带着大军来到漯阴的西北方向安营扎寨,双方的骑兵甚至已经打了数场,甚至羌族大军都有尝试过进攻汉军营寨,只不过羌族军队在交战中不管是骑兵对战或是攻击营寨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两军建立的营寨是相隔十里左右的遥遥对峙,中间留下的空间当然是交战场地。要是从高空看去,可以看出兵力处于绝对优势的羌族大军,他们的营寨比汉军这边庞大足有二十倍以上。姚弋仲设立羌族大军营寨的时候还考虑更多,是呈现出一种偃月的布局,近乎是将看去很小的汉军营区给半包围了起来。
双方各自扎营,他们从对上的那一刻起交战就没有停止,比如现在。
刘彦喜欢登高望远,每到一处必然是会在中军区域建造足够高的望台,他现在就与一众部下处于高处观看羌族大军的再一次进攻。
羌族那边没有统一制服,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就是五颜六色,其中大部分是身穿羊皮袄,按照桑虞的话就是胡人这么热的天能穿厚厚的羊皮袄也是拼了。
羊皮袄一直是被胡人作为一层盔甲,的确也是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防箭作用,就是温度大约三十度还能忍受得有很了不起的忍耐力。
这个时候,桑虞是手持单筒望远镜在看进攻的部队,时不时还会评价上一句,比如现在就在说:“依然是杂胡与晋人的数量最多。”
仅仅是六天,姚弋仲每天都会派出部队进攻,每个夜晚也会进行骚扰,摆明就是欺负汉军兵少。
有望远镜的存在可以将前面发生什么事尽收眼底,要是有足够的乐趣甚至能够捕捉被射出去的箭矢跟随移动。
城寨之外是敌军在进攻,城寨之内的前方是必要的近战部队,后面则是梯次分明的弓弩手,再往后则就是车弩、床弩、抛石车之类的器械部队。
要是观察过去,以各种兵器的射程为界,外面根本就是一层又一层新鲜程度不一样的尸体……
……分…割…线……
今天必定还有一章,荣誉会渐渐调整,争取将更新时间固定下来。
第325章: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汉军弓弩之犀利绝对不是泛泛之说,强弩最远射程可达三百步(一步约1.5米),别看只有那么短暂的距离,可是知道高强度的覆盖之下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尝试过大批骑兵高速冲刺,从进入汉军弓弩射程,三百步是对方强弩覆盖,到了二百六十步是被车弩、床弩覆盖,进入一百八十步是被抛石车覆盖。”唿延盛脸色异常难看:“进入到一百二十步要被强弓覆盖。”
简直就是苍天、大地,乃至于是满天神佛都要唿唤一遍,没人乐意面对这种敌军,那是一种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却要先葬送不知道多少人的局面。
此时此刻的羌族就有骑兵在冲锋,他们分得很散,占地的面积很广,进入到距离汉军强弩射击距离的时候,汉军那边并没有发出哪怕是一箭。
“散布冲击汉军已经不再射箭,但我们并不觉得是因为对方缺乏箭矢。”唿延盛等待了一小会,骑兵冲锋起来极快,很快就会冲到二百步之内。他抬起手指向了汉军的营寨,说:“很快对方就会放箭。”
几乎是话音刚落,汉军的营寨内被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看规模并不大,可显得极有针对性。
箭矢是发着唿啸的声音在半空中飞了一段距离,落下时射中目标就会带起一声人的惨叫或是战马的嘶鸣,射到地面则是会发出一声闷响。
唿延盛脸色极为难看地说:“汉军的箭镞皆为破甲的三棱款式,中箭必然造成穿透,哪怕是战马中箭也会没入箭翎部位。”
看看战场上中箭的骑兵,不管是被射中哪里都是直接刺穿,说明骑兵向前冲刺和箭矢的动能真的很大,就如唿延盛所说箭镞是关键。
箭枝直接穿透有好处也有坏处,箭镞留在人体不好取出,可箭镞穿透人体也就意味着伤口增加。在缺乏医疗手段的古时候,中箭是一件麻烦事,要是人体躯干中箭想活下来真心不是那么容易,哪怕是在医疗手段丰富的现代都依然如此。
仅仅是六天罢了,羌族大军却是折损了近一万四千人,只有极为少数的数百人是死于近战兵器,其余全是死于汉军弓弩之下。他们取得了什么战果没有?有的,就是冲坏了汉军设立的一道篱笆墙,可能还杀死或杀伤数十名汉军士兵。
面对只能是依靠重大死伤才能突破的箭阵,姚弋仲这些天近乎快吃喝不下,人也是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在变得消瘦。
新一批被投入进去试验的一千多骑兵,他们冲到了距离百步时撤了,跑回去的数量只有三百不到,看得见的功劳是消耗汉军约有三四千的箭矢。
不得不说的是,六天之中汉军射出的箭矢数量并不算少,怎么都有个二十五万以上。如此的消耗其实并不算大,看取得的战果是约十七发左右有一个战果,已经算是很有效率了。
当然了,汉军其实是有对就近的箭矢进行回收,实际损耗掉的箭矢该是十五万,期间还因为对箭矢的回收勾引羌族来攻,又取得了一些战果。
姚弋仲现在的选择不多,他已经让军队的工匠在大肆建造木盾和刀盾车,再来就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付出必要的伤亡。
没有错的,面对汉军犀利到不像话的弓弩之利,盾牌什么的是必需品,也要有付出惨重代价才能近身搏杀的心理准备。
“汉军的援军会在两天后抵达,在那之前我们会不计较伤亡发动强攻!”姚弋仲不止一次指挥作战,面对伤亡早就当成纯粹的数字,他又说:“介时让杂胡与晋人排在最前面,我们的族兵在后。”
姚弋仲是带着羌族的众多头目和石碣赵国的一众将领来到距离汉军营寨三里开外,他们需要做最后的巡视,亦是在给部队进行鼓劲。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姚弋仲这样也是在引诱汉军出营来攻,为此不惜摆出大阵仗,更是尽量让大纛处在显眼的位置。
刘彦目前可用的兵力也就三万,姚弋仲若是成功吸引汉军出营来攻,不管是多少,只要可以抵消汉军的弓弩之利,来一场近身之战,每消灭一个汉军都算是姚弋仲的成功。
这个时候汉军这边是在干什么?对于要不要派出部队袭击是一方面,有人提出之后很快被其余的话题淹没,最重要的议题是在讨论该不该让子河的舰队进入黄河。
子河就是一条连接黄河的水道,此前刘彦可是在那里部署了大批量的船坞,已经有一支规模在三百的舰队成型,他们是被用来准备切断羌族大军的后路,就是封锁战场区域的黄河水道。
三百的船舰算不算多?要是看战局的河段应该是够用,但看待问题不是那么算,应该将可能牵扯到的河段全部算进去,那样一来三百艘船舰就真的不太够。
“石碣水军有近千,他们或许没有丰富的水战经验,但依然不可小觑。”桑虞是反对现在就出动舰队,他又接着说:“我们目前的陆上兵力也不足,若是姚弋仲想要撤退根本就拦不住。”
石碣水军是什么状况?近千说的不是人,是舟船。舟的数量肯定是占了其中的一大部分,船的数量起码也有四百,那可真的就是一支庞大的船队了,为其服务的人员数量恐怕不会低于二十万。
与之晋军的水军相似,石碣水军的船只基本上也是楼船体系,差别就是石碣水军不像东晋水军有那么多三层楼船。
“第一批援军在明天夜间会抵达,第二批是两天后。”纪昌给出了正经的答案,沉闷声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将姚弋仲稳在这里至少三天。”
还有一件事情,漂浮在黄河水道上面的木头等杂物可不是羌族大军渡河就不见了,它们还堵着相当长的一段水道。汉军的船舰不是从东边的大海而来,可那些被堵住的河道依然需要解决,这样一来才能形成两面夹击的趋势。
桑虞常识性地问:“放火?”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异口同声说:“不可!”
上一次在泰山郡放火,大火席卷了大半个泰山郡不说,连带周边的郡县也遭了秧,目前一大片区域看去还满满都是创伤,还在为大火过后留下的灰烬头疼不已,倒是来年那些遭遇大火的土地会无比肥沃就是了。
在河道上放火很可笑?想一想,赤壁之战是怎么打的。
刘彦也不赞同,对于他来讲黄河上面的木头是资源,还是敌军弄来的资源,收集起来会比自己人动手砍伐更有成就感。
“君上?”纪昌在意的问题很实际:“我们的舰队在三日后会是什么规模?”
“大约……”刘彦思考了一下,说道:“五百左右。”
那可是大型的战舰,基本以发射弩箭的战船居多,用来应付石碣赵军绰绰有余,哪怕是不足还能继续补。
光有系统的战舰其实是不够的,那就又牵扯到了堵塞黄河出海口附近的木头等杂物,最后商定的结果是派出人手尝试进行捕捞,能清一点算是一点,实在不行还真的只能是烧。
翌日,刘彦是在睡梦中被人唤醒。他问是什么情况,来人只说纪昌发现了明显的异常。
羌族大军的营寨天还没有亮就是阵阵的号角之声,连带一大片营寨也是灯火通明,看去绝对是有什么大动作。
纪昌一看刘彦过来,急声道:“今日该是姚弋仲发动总攻的时间。”
刘彦没有说话,他带头往营区最高的望台而去。
上了望台,再用望远镜观察羌族营寨,可以看到羌族营寨的前端出现了许多的战争器械,有大批量的刀盾车,亦是有看去像是巢车实际上却要无比庞大的体积。
“姚弋仲手下有不少晋人吧?”
“是的,君上。”
其实不但是姚弋仲,中原的任何职高位重之人,他们谁身边没有一大帮归附的晋人?
大军出动随行工匠是必然的事情,像是一些作战器械就是由随行的工匠临时打造。姚弋仲之前是将工匠部队放在了核心区域,汉军那边有猜测羌族军会打造器械,就没有想到会打造那么多。
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一点,那就是姚弋仲命人打造的器械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几乎全部都是奔着防御箭矢而去,可见汉军这边的弓弩之利让姚弋仲多么重视。
实际上姚弋仲的重视真的无可厚非,他是不知道曾经的匈奴人在前汉的弓弩之下吃多大的亏,但是看这几天的交战就该清楚一点,羌族军想要少死人就该多准备盾牌,必要的挡箭器械能够有多少就该造多少。
发现羌族军准备了数之不清的防箭器械,上了望塔的刘彦等人下意识面面相觑。
“那么……也就是说附近的森林又再一次遭殃了?”
“……”
众人对刘彦注意的方向有些错愕,现在好像不是关心环境的时间,该是要苦恼弓弩之利被抵消,汉军要怎么挡住羌族军的强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