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入局
天色渐渐擦黑,金环区的街道上热闹了起来,这里白天安静的像是鬼城,可一到了晚上,立刻变成了不夜之城。街道上的马车来回穿梭,恍如隔世的北上广深。
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道路拥挤水泄不通的情况,在没有交警的指挥下,大家全凭爵位的高低和权力的多寡作为先行的标准。一旦堵塞,小贵族们统统靠边,让大贵族先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交通法”。当然也可以不遵守,不过这些看似大度的贵族们,说不定明天天不亮就要报复回去。
雷恩的马车挂着黄金贵族的族徽,一路畅通无阻,就算是大贵族在面对这辆马车的时候,都要减缓速度靠边行使。他们知道这是雷恩的马车,也知道雷恩现在没有丝毫的“前途”可言,他们可以嘲笑雷恩,可以轻视他,却不能阻挡他的马车。有时候所谓的规矩就是这么有趣,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勇气之前,巨人也必须向侏罗行礼。
档案部的部长居住在金环区的最南侧,靠近金环区和银环区之间的城门旁边,在整个金环区的地理位置上,这里属于最次等的地皮,因为这里离皇宫是最远的地方,也就意味着离权柄也是最远。由此可见,即使是部长,也不见得就比得上某些强力部门的总长,或许能留给这位尚未谋面的部长以装点他的尊严的,恐怕也就剩下“部长”这个称唿。
对于雷恩的突然到访,部长大人非常的惊讶,他亲自迎了出来,站在庄园外的大门处等待着雷恩的到来。
当马车车檐下挂着的铃铛声由远转近,部长大人挺直了背嵴,让管家为他最后检查一下着装以及佩戴的饰品,有没有逾规和冒犯的地方。他实在太小心了,也反映出他在政治上的无力,否则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谨慎,即使来访的人是一名黄金贵族。
马车在靠近这里的时候开始缓缓减速,当马车完全停下的时候,正好停在了庄园的门外,部长大人立刻迎了过来,庄园里的下人搬着脚凳放在了马车的门下,以方便马车里的人进出。车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部长紧张的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他立刻将打开的马车车门拉开,微微欠身,“欢迎您的到来,雷恩伯爵阁下。”
先伸出来的是一根文明杖,杖头点在了马车车门台阶的最后一格,透体黑色的文明杖镶嵌着许多蓝色的碎宝石,就像是深夜的星空,在光线的折射下显露出惊人的美丽。紧接着雷恩另外一手扶着车门的扶手,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站在脚凳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位部长大人,微微颔首,“您好,冒昧来访,还请您多多包涵。”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是属下去见上司,更像是上司来拜访属下。部长大人有点受宠若惊,完全不计较雷恩站的比他高,他脸上露出恭谦的表情,略微退了一步,“这是我的荣幸,阁下。”
雷恩点了点头,再下一步,双脚踩在了地上。他脸上保持着贵族特有的,带着一点小傲慢和轻蔑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挑,眉角飞扬,摘掉了手套之后和部长大人握了握。部长大人完全被雷恩的气势所慑,嘴唇动了动,侧着身子伸手邀请,“请您随我进屋,我已经准备丰盛的晚餐,等待您的品尝。”
雷恩将文明杖交给了部长大人的管家,与部长大人并排走向屋内。
部长大人叫做伯特利伍尔夫,同样是一名伯爵,但是他这个伯爵的含金量比起雷恩的伯爵含金量,就要差了许多许多。他的爵位来自于他的父亲,所以说他的父亲曾经是一名侯爵,按理来说侯爵已经触及到了大贵族的边缘,即使随着爵位的传承使得家族的权势有所缩水,伯特利也不应该直接就被人扫进了帝都的垃圾堆里。
伯特利的父亲和雷恩父亲的经有一点相似,伯特利父亲起于奥兰多五世时期的内乱,作为坚定的保皇派贵族,他成功的占压了六名叛乱的贵族,从伯爵升为了侯爵,也获得了极大的权势。不过世事无常,在奥兰多六世期间,奥兰多家族发现贵族集团的做大已经成为了皇室的头号敌人之后,便开始频频出现政治风暴。
伯特利的父亲就在这样一场风暴中沦为了炮灰,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气急攻心,直接去见了光明神他老人家。而伯特利作为失败者的孩子,自然被胜利者扫入了老图书馆这个巨大的垃圾堆里自生自灭。失去了向上的渠道和动力,伯特利在数年期间里消磨了一切的闯劲,让不屈变成了委屈,默默的承受了这样的结果。
他不去工作,整天在庄园里研究自己的爱好花匠,他几乎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这一项伟大的园艺工作中,在这个行业中已经成为了非常有名的花匠。
雷恩的突然到访让他有点搞不清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档案部了,不清楚雷恩的来访意味着什么,只能小心的对待。
伯特利准备的晚餐的确很丰盛,前前后后一共二十一道菜,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五最终都会被浪费掉,包括了一瓶价值十五个金币的葡萄酒。
晚餐用毕,两人进了伯特利的书房里分别坐下之后,这一场会面才算真正的开始,“很丰盛的晚餐,感谢您的招待,部长阁下。”
伯特利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多少有点亲切,他摆了摆手,“这一次实在太仓促了,不然我可以准备出更多的好东西,如果有时间,我仍然希望您来再来一次,我会弄一些更有趣的食物来招待您。”
晚餐的食物大多数都是野味,还有一些伯特利亲自栽种的蔬菜。到了他这个地位,即使落魄了,也很少有贵族会去从事农夫们才做的事情。他能拿出自己耕种的食物,的确是非常给雷恩的面子,雷恩也愿意接受这个面子。
“这次我不请而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雷恩整理了一下思路,“在此之前,我十分冒昧的问一句,您希望获得更多的权力吗?您希望得到更高的地位吗?”
伯特利一怔,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希望自己落于人后,我自然也是一样,我也希望拥有更多的权力,更高的地位。”,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不过您瞧,我已经这样了,权力、地位这些东西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更喜欢把多余的时间放在我所钟爱的园艺上,从园艺里,我可以获得更多的满足感。”
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屁话,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我想要权力和地位,你有什么安全的办法没有。
“是吗?”,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刚刚接触工作,我对档案部现在的局面有一些困惑,三个科室一个局,互相不统属,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互相配合,就会陷入到无限的沟通中。我认为一个高度统一的部门,更有利于工作和发展,您认为呢?”
伯特利望着雷恩,雷恩毫不畏缩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的目光互相纠缠在一起,不断的试探着对方的真实含义和底线。片刻后,伯特利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低下头,一手抱肩,一手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之后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吗?为什么您要这么做?现在档案部的分工不是很好嘛?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我们甚至不需要为考核而头疼。”
雷恩微微一笑,整个人内敛的气势瞬间爆发,“因为我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
伯特利勐的一窒,雷恩突然爆发出的气势让他有一种置身于狂暴的暴风雨中的错觉,“难道档案部,也能成为您获取权势的渠道吗?它有什么?能做到什么?”
“您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但这意味着您自己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要么与我以前向前冲,成为万众瞩目,无法忽视的太阳。要么就一起粉身碎骨,被人踩在脚下,再也爬不起来。”,雷恩身体微微前期,伯特利却不安的挪动着屁股向后靠了靠。响亮的战鼓不需要用力的锤击就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雷恩不需要表现的凶狠或者狰狞,他的气势就能如勐虎一般充满威慑力,“那么,您如何选择呢?”
你想知道别人的底牌,那么就必须下注,否则别人没有理由必须为你揭开他的底牌。现在就是下注时间,赌上一切去探知一个不那么稳定的秘密,要么放弃所有,心甘情愿的做一个花匠。
两种思想在伯特利内心深处激烈的斗争着,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既不想担负太多的责任,又想要品尝胜利的果实。
世间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抉择是最常见的,也是最为困难的。
伯特利的表情变来变去,从犹豫到忐忑,从忐忑到为难,从为难到决绝,直到最后回复了平静。他苦笑着刷了甩头,“真是一个令人备受折磨的选择题。”,他吐出一口浊气,很没有贵族风范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好吧,您说服了我,我入局了。”(未完待续。。)
解释一下为什么过节反而更忙了
很多人都回家过年了,但是工作量不变,所以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变得更多了,做两个人的工作,经常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精疲力尽,所以对不住诸位了
第二四四章
在雷恩的计划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环需要他去解决,那就是帕尔斯女皇。
就像很多英明神武的君主或是帝王,他们不缺少聪明的头脑,也不缺少理智的思考,但他们总会在某些时候,在某些问题上,有些开小差。这种开小差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一件对于帝王这个级别而言并不算重要的小事情,可只要有一些像雷恩这样的人出现之后,小事情往往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而现在,雷恩就在完成这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面对帕尔斯女皇雷恩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态度和气度,他没有因为帕尔斯女皇的身份就让自己看上去变得卑微了一点,也不会因为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稍稍不如帕尔斯女皇,就要斟酌再三才敢说话。他就这么站着,得体的衣服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贵胄气息,和自身独特的气势混为一体,居然有着不弱于帕尔斯女皇的气势和威严。
“我一直崇信,如果不想被人欺负,别人骂了你一句,你就应该骂回去。别人打了你一下,你就应该杀死他。”,雷恩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块糕点啃了起来。他咬了两口又丢了回去,糕点渣滓撒了一地、一桌子,他耸了耸肩膀,“真难吃!”
帕尔斯女皇眉角一个劲的抽抽,她隐秘的深吸了一口气,饱满的胸口微微鼓起,“那你想怎么做?无非就是阻止你在一个拥有着悠久史底蕴的建筑物上开个窗户而已,你现在打算杀死他们吗?”。帕尔斯女皇的话有些重了,雷恩不断用这样的小动作来挑战她身为女皇的威严只是其一,其二是她的心眼在雷恩的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每当她想要看透雷恩灵魂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阻止她的目光继续深入下去,这种力量滑不熘手,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被她伤害。从秘窟中得到了来自血脉传承的远古力量之后,帕尔斯女皇几乎把自己神话了。她可以分辨人们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谎言,也可以透过心眼看见人们灵魂的颜色,去分辨他们此时此刻的情绪。
但是这一切,在雷恩面前,都完全失效了!
神明从天空坠入地面,再次变成了人……,不!是多了一尊神明。
“你到底想干什么?和我直说吧,你知道的,这样的小把戏并不能起到任何激怒我的作用。”,帕尔斯女皇依旧保持着清冷的表情和语气,好像真的没有丝毫的波动。
雷恩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瞥向帕尔斯女皇身后半隐半现的韦德,他低眉顺眼的时候也缺少男子的气概。或许帕尔斯女皇就是想通过玩弄这样娘化的男性,来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比男性的帝王差多少,他们玩弄女人,她就玩弄男人,或许这也是一种证明的方式。
帕尔斯女皇皱了皱眉头,心头真的开始有怒火翻腾,雷恩三番五次的搞这些小动作,真的让她有些火,可她却也知道,很多事情应该保守秘密。她侧过脸,眼角的余光从韦德的身上一扫而过,“出去,把门带上。”
韦德微微一怔,这是从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第四次叫他离开了,他很委屈。他认识雷恩,他并不认为雷恩会和帕尔斯女皇谈论怎样机密的事情,他甚至还想偷听一些,以在某些方面和某些人面前,证明自己依然是帕尔斯陛下最宠爱的男妃。他噘着嘴,刚想要说什么,雷恩阴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目光种透着冰冷的血腥的气息,这气息扑面而来,一瞬间让韦德有一种置身于血海之中的错觉。
“滚出去!”,雷恩看上去很轻佻的抬起手指了指大门,紧接着面对帕尔斯女皇不悦的目光,他摊开了双手。
“出去,韦德,你要学会听话。”,帕尔斯女皇的声音渐冷,韦德心头一颤,立刻半走半跑的离开了这里。帕尔斯女皇望向雷恩,“你不应该对他说那种话,他毕竟是我的男妃。”
“同时也是一个贱人。”,雷恩顺口就接上,他丝毫不惧的望着帕尔斯,没有了外人的情况下,帕尔斯开始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化的东西。
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芒,略微遮住手腕的手掌之下,似乎也在弄什么小动作。不过雷恩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帕尔斯女皇和所有成熟的政客都一样,他们在做某一件事之前,必须先衡量出做这件事会带来的收益以及可能承受的风险。在这个时候杀死雷恩,毫无意义,反而会让早已暗流涌动的贵族阶级再次出现无法抑制的变化。
所以雷恩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说道:“我要弄掉那些学士,还有一位大学士。”
帕尔斯一愣,立刻摇了摇头,“如果说别人对你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你就要杀死他们,我只能说你太荒唐了。”
“如果我可以证明,他们不仅仅只是想要踩着我上位呢?他们连同你和所有黄金贵族都踩了呢?”,雷恩一句反问,就让帕尔斯再次愣住了。
她迟疑的看着雷恩,犹犹豫豫的说道:“不会吧?”
当然是会的,雷恩随手掏出一份折叠成巴掌大的文件丢了过去,文件上记载了其中某些学士这些年做过的“坏事”。这是一个小小的技巧和手段,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把他所犯下的所有过错都记在一张纸上,这会让人觉得这个家伙简直就是罪行累累,十恶不赦,十足的混账。但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又不得不去处理他的时候,那么就把这些过错平均的插在他漫长人生中的许多件事情里。
这个时候,同样的人,会说出不同的话瞧,人不能总不犯错,很久才会犯一次错并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
帕尔斯女皇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这些文件上都记载了那几位学士、大学士们这一辈子所有的污点和过错,其中又以攻讦奥兰多家族和黄金贵族为最。毕竟这些人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享受权力和特权的,也是要接触社会融入社会的,总有一些人是他们的后盾,为他们提供弹药和援助。
“荒唐!”,帕尔斯女皇将几张薄薄的纸狠狠的丢在了地上,她杏眼圆瞪的瞪着雷恩,“这些人是怎么通过学士和大学士认证的?他们这些人应该被剥夺学士的头衔后被驱逐出帝都!”,她是真的怒了,质疑奥兰多家族选拔继承人的方式,就是在质疑她获得皇位的合理性与她此时身为帝国皇帝的权威性。往深处想一想,帕尔斯女皇都感觉到浑身冰凉并且怒极而颤抖,那些人为什么要宣传这些东西?
他们的背后,一定有贵族集团的支持,或是其他“兄弟姐妹”的支持,甚至这是为了推翻她的统治而做好的铺垫!
即使她很清楚,其中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被雷恩小小的算计了,但是在皇位与正统这个大是大非面前,任何小小的误解都不足以让她原谅那些人。
她用力攥了攥拳头,挺直了上身,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流光转动,杀气盈盈,“你做了这么多事情,肯定不只是想要处理掉这些小虫子,演了这么久的戏,说出你的目的吧。”
雷恩从来没有打算骗过帕尔斯女皇,那是绝对不现实的,他寻求的是一种最低限度的合作与通过,就像在旱灾时在河堤上钻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暴雨的来临。
“我要名正言顺的办了他们,而且是亲自处理掉他们才能让我出这口气,所以我希望你赋予我合法抓捕危害国家犯罪者以及审判犯罪的权力。”,雷恩终于图穷匕见,他此时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我回到帝都之后才发现,人们对我们这些身负神圣血脉的黄金贵族,有诸多的误解。这些误解是从何而来的?必然是有人在暗地中煽风点火,希望煽动对立情绪来动摇黄金贵族的统治。”
“帕尔斯,在某些方面,我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都必须稳固黄金贵族的统治权。而这些人,也必须清理掉。我明白,你想做恒古以来的第一女帝,我并不打算阻拦你,和你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我现在要做的反而对你,以及整个黄金贵族集团都是有益的。”
“这些蛀虫必须清理掉!他们已经危害了整个奥兰多帝国的稳定,也危害到了我们的统治。”
说完,雷恩微微低下头,垂下的眼睑遮挡住他眼中几欲要破体而出的神光!
良久,帕尔斯女皇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雷恩。这些年我们对一些人太纵容了,是时候该清扫一下了。但是雷恩,你不要指望我给你太大的权力,我只会赋予你抓捕、审讯与审判罪犯的能力,也仅此而已。你也不能凭借着这样的权力,去打击政敌。”
雷恩深深的弯下腰,“如您所愿,陛下!”(未完待续。。)
第二四五章
“原来你也会叫我陛下。”,帕尔斯女皇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有些得意,两个人不管是面对面的交流,还是隔着通讯仪器交流,雷恩从来都是直唿其名,连敬语都懒得喊上一句,不是帕尔斯长,就是帕尔斯短,更多的时候都是用“你”这个词来代替她的尊名。能见到雷恩心悦臣服的喊自己一声陛下,帕尔斯终归是高兴的。
其实她也明白,本来想要闲置雷恩,不让他在帝都中搅动风云,没想到最终回过头来居然还是她亲自给了雷恩更大的权力,让他有本钱坐在赌桌边上,伺机下注。一方面她对那些学士以及民间的风言风语实在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些混账整天不想着做好工作,让日子更好过,天天把目光都盯在奥兰多皇室的身上。
特别是她这个女皇登基之后,总有人认为女性无法成为一位合格明智的帝王,应该从她的兄弟中挑选出一名出色的男性皇室,来接任这个位置。这种说法也不是无不道理,比起男性骨子里的理智和残暴,显然女性的优柔寡断不太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对此帕尔斯女皇不止一次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发脾气,摔东西。
所以雷恩巧妙的和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可能会让雷恩找到破局的机会,可她依然愿意给雷恩权力去整治那些满嘴喷粪的人。
或许这就是那些人认为女性不应该当权的原因之一,个人的喜好和情绪总是影响着她的判断。
其次,雷恩叙述的过程中有一件事说的非常对,黄金贵族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都是顶级的统治者,彼此之间必然应该互相扶持,维护共同的地位,捍卫统治的牢固性。给了雷恩一定的权力,他无法用来对付皇室,也无法对付其他黄金贵族,只能去折腾普通的贵族。那些普通的贵族们要么是保皇派,要么就是贵族集团的人,以及一些毫无用处的墙头草。
她希望雷恩变成一只疯狗,撕咬他们,让他们在惊恐愤怒中露出破绽。而她,只要抓好拴在狗脖子上的链子即可。
两种考量,最终促使了帕尔斯女皇的决定,让雷恩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而帕尔斯女皇,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好处,至少她多了一柄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为她捅人。
雷恩缓缓起身,自信的笑容在他脸上逐渐散开,他抿着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偏着头一笑,“好吧,我得走了,帕尔斯。”
“你就不能让我多开心一会吗?”,帕尔斯女皇娇笑了起来,她现在心情不错,一想到那些烦人的声音即将全部消失,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三分。
“恕我抱歉,不能。”,雷恩伸手在身上扫了扫,双腿并拢在一起,非常挺拔的身姿让他的身形看上去非常的健硕修长,“那么我告辞了。”
“滚吧!”
看着雷恩带着矜持的笑容消失在帕尔斯女皇的视线里,帕尔斯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冷却。她一手压在扶手上,拖着自己的下巴,双眼失去了焦距。她在换位思考,如何她带入到雷恩的境地中,她如何用这些本钱来翻本?每一个黄金贵族都绝对不是甘心蛰伏的人,神圣的血脉赋予了他们能力的同时,也赋予了他们更多、更大的野心。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她不能完全猜测出雷恩会怎么做,但她知道不应该无限制的放任雷恩不管。她拿起手边的一只黄金小锤,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御座上一个装饰用的金钟,略显沉闷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一个黑色的影子如流动的液体一般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逐渐移动到帕尔斯女皇身前的台阶下,一个浑身被黑色斗篷所笼罩的人,从阴影里站了起来。
他带着兜帽,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孔,只露出了一个光洁的下巴。他一手掖在腰间,微微欠身,口称陛下。他的声线很沙哑,拥有金石摩擦时发出扭曲的颗粒感。
帕尔斯女皇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平静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却也透着无比尊贵,高高在上的气势。她眼珠子微微转动,黑白分明的眼仁的余光扫向了那个从影子里钻出来的人,“安排人手盯紧了雷恩,不要被他发现,不能惊动他,也不要去管他,给我看好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遵命,陛下!”,那人突然间就像踩在了陷阱上一样,掉进了影子里。影子瞬间炸开,快速的消失一空。整个宫殿亮亮堂堂啊,辉煌无比。
空旷的宫殿内,只剩下帕尔斯一人。她坐在无数人位置疯狂的御座上,此时却显得有些清冷。
离开后的雷恩坐上了马车,马车快速的疾驰在平整的路面上,快速的消失在街头。
一场由“在史建筑物上开个窗户”而引发的政治风暴,正在缓缓的成型。
刚刚放晴没有几天的帝都上空,再次被阴云所笼罩,日渐寒冷的秋风如镰刀横扫一切生命,斩杀了温暖,吹落了万物。
科林是一名学士,和很多学士一样,到了他这个地位的时候,只是知识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一种手段。学士们其实也很清苦,十数年甚至二三十年的研究、学习,并不一定就能为他们带来高人一等的地位和尊严。岁月为他们沉淀了智慧,也教会了他们残酷的现实。很多学士都选择成为了贵族的家庭教师,这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同时也能为自己带来足够的收益。
另外一部分继续做研究,企图一鸣惊人。不过这一类很少见,并非所有的研究方向都是对的,也并非所有的付出都必须有收获。
还有一些人,则成为了贵族们的传声筒,利用自己在学识上的权威性,左右舆论的导向。
不能说谁对和谁错,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活的更好,更潇洒。
科林投靠了一名贵族,他认为这位贵族的身后还有人,也必然有人。但是他没有深究,反正只要钱到位,不做一些会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那么他从来不管事情的本身是对是错。
就像抨击奥兰多家族挑选继承人这件事,看上去似乎很危险,可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身为奥兰多帝国的皇帝,帕尔斯女皇不可能因为他的胡言乱语就来找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麻烦。他呢,不仅获得了一笔收入,更在某些特定的人群中,得到了极高的声望。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有人喜欢,就必然有人反对,而他就是反对者的急先锋。
这次找雷恩的麻烦,也是这个道理。平民喜欢看见他这样的“平民斗士”向黄金贵族宣战,贵族们也希望看见有人在雷恩的身上踩几脚。尽管最终事情没有做成,不过结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过程,是他这样的“平民”都敢站出来撩黄金贵族的虎须,这才是最关键的。
此时他笑眯眯的和几位曾经的同僚以及帝都内很有名望的议员聊着天,帝都的街区议员大多数都是由特权阶级组成,他们不是贵族,胜似贵族。这些人聊天的话题,也离不开雷恩,毕竟这是这几个月来唯一的一件大事。
“这次雷恩丢了脸,恐怕你会有麻烦。”,说话的人脸上露着笑容,微微摇着头,抿了一口葡萄酒,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数杯或多或少装着葡萄酒的酒杯被码放在一起,桌子周围坐了六个人,科林就在其中。
科林朗声笑了起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我会有什么麻烦?恰恰相反,雷恩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他从桌上很粗鲁的用手指拈起一片熏肉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煳,“我在舆论上攻击了他,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代表什么?代表他外强中干。”
“阿尔卡尼亚家族这么多年下来,总要有几个对手,几个敌人。而现在,我已经把阿尔卡尼亚家族的遮羞布撤去,露出了虚弱的身体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会像恶狗一样扑上去,从雷恩身上狠狠的撕咬下来几块肉来。”
“所以说……”,他接着大笑起来,韵味深长。
几人纷纷轻笑附和,道理其实就是这么的浅显。老虎死了,只要它不倒下去,人们就依然会畏惧老虎,不敢冒犯。但是如果有人跳出来告诉所有人这只老虎已经死了,并且跑过去拍了拍老虎的屁股,那么就不会再有人畏惧老虎的虎威。
说话间几人纷纷恭维科林,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必然会获得更高的声望和地位,此时好好的巴结一番只有对没有错。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这里是科林位于橡树区的一栋庄园。橡树区虽然是帝都的最外围,但是就目前来看,环境也是最幽静的。他刚刚站起来,就看见一队穿着显然和帝国士兵不一样的人推搡着下人冲撞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十分的英俊,他带着非常甜的笑容,望向桌边聚会的几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雨果,你们会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并且到死也忘不掉这个名字。”
“抓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四六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科林措手不及,他对面的好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站起来的过程中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装着酒水的高脚杯东倒西歪的倒向了科林,淋了他一身,让他十分的狼狈。他此时还在茫然之中,两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了,一脚踹翻了科林所坐着的椅子,连他一起踹翻在地上。他这时候才勐地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背后却突然一疼,一股巨力压了他的身上,也压住了他的动作。
短短十多秒,足以让人们都回过神来,一名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灰白,穿着休闲服饰却薄有气势,他阴沉着脸,望着雨果,右手下意识的横在了腰间,做出了防御的动作,“我是肖克,银环区瀑流街区的议员,你们想要做什么?私闯民宅可是大罪!”
他不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想要吓住这些年轻人。但是他注定要失望,因为这些人可不是帝都中那些被各种权贵早已折腾的没有了锐气的士兵,而是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乡下土着。
帝都,是奥兰多政治文化的中心,这里住满了各种各样的权贵,出门随便碰到一个人,不是某某贵族,就是某某官员的家人和亲戚。在这座城市当警备队员或是当兵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得罪的人有着怎样的后台,是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承受的报复。
所以在帝都,警备队员也好,城防军也罢,从来不敢真的得罪这些一看就很有权力的家伙。他们会露出苦笑着的脸,先拉一拉关系,然后道出非我所愿这样的话来,小心的处理所有的事情,尽可能不得罪任何人。
奥尔特伦堡来的这些人,则没有这些顾虑。他们信仰的是雷恩,崇拜敬畏的也是雷恩,只要雷恩交代的,他们必然会努力的完成。
这位叫做肖克的人还想要干扰这些年轻人的行动,立刻就有几人拔出了长剑,平静的眼睛里带着某种特别凶狠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杀意。他们紧紧盯着肖克,只要他做出一些足以让认误会的动作,这些身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剁成肉泥。
肖克脸上微微一白,一滴汗珠沿着发际线顺着鬓角滑落下来,他微微低头,变成的沉默起来。目光闪躲着,尽量让资金不去回应科林求救的目光。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像丧家之犬,肖克咬了咬牙,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哪个部门?”,雨果微微欠身,表情十分的认真并且严肃,他直勾勾的望着肖克,用非常标准的通用语说道:“我们是奥兰多国家特立安全机要科,最高统领是雷恩伯爵,如果你们有任何抗议以及建议,我们会……”,雨果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照着读了起来,“如果你们有任何抗议以及建议,我们会酌情记录再按并且反馈给给上级部门,在十五天内会给你们最正式的答复。”
他将小本子合起来,又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他身后那些士兵立刻上前一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居然生生的展现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凶悍戾气,让肖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两名身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冲到他的面前,没有丝毫讲究的一拳掏在了他的肚子上。
养尊处优惯了,肖克这样的人哪里被人打过?这一拳狠狠的在了他的胃部,腹里的内脏和器官在这一刻仿佛全部纠结在一起,翻滚着,一股股呕吐的**让他弯下了腰,发出一阵阵干呕声。就在这一刻,突然间有人将一个两指宽的金属球塞进了他的嘴里。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立刻就感觉到有一根皮带紧紧的勒住了自己的嘴巴,也让金属球牢固的被他含在嘴里。舌头被紧紧的抵住,别说想要利用舌头发音,就是舔一舔嘴唇,动一动都十分的困难。他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惊恐刹那间在他的心间弥漫开,他立刻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身后的两个人。可他并没有成功,又是一拳狠狠的在了他的左侧腰眼上,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痉挛让他整个人就像被二级魔法雷电术击中一样,直接歪倒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雨果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望着地上挣扎或是认怂的几人砸吧着嘴,遗憾的摇着头,“科林学士,你因危害国家罪被捕了。所有与此案有牵连的人一并到案。你有权力主张你所有享受到的权益,也可以对我们的行为抗议,如果你没有当场主张声明,提出更多的要求,我们视这种行为放弃自己的所有权益。”,雨果望向嘴巴里同样被塞了一颗铜球的科林,科林挣扎着,嘴里支支吾吾的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脸色涨红,眼眶发青,显然是急红了眼。
看着他挣扎的模样雨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没有任何主张和抗议,那我们也该离开了。”
这伙人来的快,却的也快,一瞬间就卷走了这栋庄园的主人,以及他的朋友。
他们很快被送到了老图书馆,老图书馆在神圣帝国时期建造而成。在当时的环境下,教育是一种垄断资源,为了更好的照顾这座老图书馆中的书籍,这座老图书馆是经过特别改建的,不仅坚固,一部分用来给贵族们阅读的房间焦躁,还能通过墙壁上特有的凹槽和痕迹,做到最大限度的隔音,让阅读者不会影响到彼此。
而今时今日,这些房间也失去了他们本来应有的目的,成为了审讯室。
“交给你了,我希望能在晚餐之前,得到我想要的结果。”,面对前来复命的雨果,雷恩并不在意的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二四七章
“科林学士,请问您在帝国三百四十一年是否公开的质疑奥兰多帝国皇室挑选继承人的方式?是否当众嘲笑并且诋毁奥兰多皇室的荣誉,是否说过‘以出生日期来选择皇储无疑是极为愚蠢的,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绝对是一个蠢货’这样的话?”,明亮的刑房中,科林被牢牢的捆绑在纯铁打造的十字架上,老牛筋做成的套索将他死死的捆着。
老牛筋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比大多数已知的器材都更好的好用。在巴斯拉人的习俗当中有一种叫做晒刑的惩罚方式,他们会用经过盐水泡过的老牛筋一圈圈拴在人的脖子上,不紧,也不松。然后将这个人手脚拴住丢到太阳下去暴晒。被泡涨了的老牛筋会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得干燥,也会越收越紧,最终将被处罚的人一点一点的活活勒死。
这种刑法最残忍的地方在于每个受刑的人都要去一点一点的感受从生存走向死过的过程,这个过程无比的清晰。从可以肆无忌惮的唿吸空气,到脖子被勒紧只能气若游丝的享受着唿吸带来的氧气充满肺泡,直至最后无法唿吸,在无限恐惧之中一步步走向死亡,甚至在死亡的前一秒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当然,并非所有的受刑者最终都会死于窒息,有一些人天生汗水较多,只要能流淌出足够多的汗水滋润脖子上的老牛筋,撑过整个行刑过程,他所犯下的所有过错和罪责,都会被巴斯拉人饶恕。巴斯拉人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人们的启示,能活下来就说明神明已经宽恕了这个罪人。他就像新生儿一样,不会在因为曾经的过错和罪责受到人们的轻视和刁难,反而会被很多人喜爱人们都喜欢神明所钟爱的人,这样会让自己也和神明更加的亲近。
在巴斯拉人有记载的史中,数千年只有寥寥数人成功逃过一命。
老牛筋,也就成为了很多喜爱酷刑的刽子手们所钟爱的器材。用老牛筋来捆绑的好处很多,一来是浸泡之后足够柔软,可塑性强。其次是在老牛筋很难被切割开,不像是绳子之类的,只要锋利一点的东西甚至是一个锐角的砖头角就能磨开。老牛筋就算用非常锋利的刀去切割,至少也需要数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
再者,干燥后天然收紧的效果,又可以加深心理上的畏惧,所以很多刽子手独爱这玩意。
雨果,也不例外。他在奥尔特伦堡期间没有去学习什么更高深的知识,也没有去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酷刑上。奥尔特伦堡是什么地方?曾经的混乱之都,罪恶之城,这里充满了刽子手、变态屠夫、连环杀手与形形色色的罪犯。这些人你问他们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他们可能连听都听不懂。但是你向他们请教杀人,请教如何对一个人心理和生理造成更加残酷的折磨打击,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行家。
雨果手中一柄只有三寸长的匕首来回的在他手中翻飞,翻飞时候折射出去的光线,让这匕首灵巧的就像是一只振翅想要逃远的蝴蝶,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雨果的手心。
望着雨果,科林紧紧的逼着嘴巴,也闭上了眼睛。他很清楚,他被抓到这里来了,就肯定不会让他全身而退。交代的东西越多,将来受到的罪也就越多,现在要做的就是紧闭着嘴巴,不给雨果以及雷恩借机发作的机会。而且他相信,雷恩让人强行闯入他的庄园里带走了他和其他学士和街区议员,必然会在极短的时间里传开。
学士的群体也是相对独立的,这些拥有着高人一等的学识的人,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加团结和排外。就像贵族的圈子那样,他们之间或许有矛盾和冲突,但是在大问题和大方向上,绝对会保持着一致。雷恩的行为触怒了学士们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尊和自大,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救出科林并且谴责雷恩,想办法给他找麻烦,来证明学士圈子的特殊与高贵。
所以现在科林需要做的,就是撑下去,撑到外面的人将他营救出去。
他嘴角边挂着轻蔑讥诮的冷笑格外的刺眼,让雨果眼角抽了抽。翻飞的匕首由极动变成极静,停在了他的手中。幽蓝色金属的光泽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流动,他走到了科林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家伙。这是他的习惯,他喜欢在动手之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科林保养的不错,学士这个称号所带来的社会地位让他即使面对贵族的时候,都拥有足够的底气和尊严。同时,这个称号也为他带来了大量的经济利益基础,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和财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
虽然已经五十来岁,科林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身上携带了那么一丝贵胄的气息。他紧闭着双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显然他此时此刻的内心,远远不如他脸面上所表现出的这么平静淡定。他穿着一套非常昂贵的纯手工外套,在衣领后面还有私人的信笺与签名,造价应该不会便宜。
这衣服被撒上了红酒,科林在被捕的时候被人狠狠的踩在了地上,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十分的脏乱。雨果比划了一下,有些失望,这科林的身材比他要宽一些,衣服穿到了雨果的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他摸了摸科林的口袋,科林睁开眼,故作镇静狠狠的剜了雨果一眼,继而又缓缓闭上,一副秋后算账的嘴脸。
雨果笑了笑,进了这个地方,能不能站着出去都是问题,还想报仇?他相信,这眼神很快就会变成哀求,变成绝望。
科林的口袋里有一个小钱袋,雨果掏出来掂了掂,大约有一两个金币和一些银币。长期生活在市井之中,对金币、银币的撞击声已经非常的敏感,他将钱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继续在科林的身上摸索起来。最终,他找到了一枚宝石戒指,一块魔法怀表,以及几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零件。
宝石戒指和钱袋并不能让雨果有多满意,真正让他满意的是这个魔法怀表。魔法师这群在岔路上越走越远的家伙们,早在奥兰多二百多年时候就提出了魔法基座微型化,并且在随后的数十年里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现在掌握这一门技术的魔法师,整个世界恐怕都不会超过五十人,他们要么属于某方大势力,要么就属于真理会,而且大多数都居住在帝都。
这样的魔法怀表中利用了微型的法力爆破魔法基座作为动力源,当某一个零件上镶嵌的微型泰伯利亚晶石在运动的过程中经过魔法基座,并且泰伯利亚晶石触及到魔法基座中用来分解泰伯利亚晶石化为动力的转化阵图时,魔法基座瞬间发动,爆发出轻微却足以推动零件旋转一圈的力量。借此,魔法怀表足以在三个月到半年的使用过程中,不需要人工的上劲。与此同时,每次魔法基座发动,都会爆发出绚丽的元素原色,虽然一闪而逝,却也足够点缀出怀表的精美与华贵。
这样一块怀表,价格往往在一百金币以上,如果是享有盛名的大师之作,价格可能要高达三百个金币。
雨果拿走了科林的怀表,一直无动于衷的科林也不得不睁开眼,虽然他还算富裕,可一块魔法怀表也是他犹豫了很久才忍痛买下来用来装点自己身份的贵重而心爱的物品。他目光从怀表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雨果的脸上,“保存好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亲自把它装回它该在的地方。”
雨果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怀表装进自己的怀里,纯金的链子咬住了他外套内侧的口袋,他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合适,谢谢你,科林先生。”
科林愤愤的闭上眼睛。
稍停了片刻,雨果继续最初的话题,“科林先生,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伟大主人雷恩伯爵做事的风格。我伟大的主人要么不做,如果做了,就一定会击中要害,不给你任何侥幸的余地和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会无比的配合,或许只有这样,你才能寻找到一丝生机。”,他说完顿了顿,语气格外的真诚,“相信我,所有话都是发自我的肺腑。我只是想帮你,科林先生。”
科林心中不平,恐惧、愤怒、迷茫交杂在一起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惶惶不安,他想要闭上自己的嘴巴用沉默来对抗雷恩的暴行,可他又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与不安。他无奈的睁开眼睛望向雨果胸口露出的一截怀表金链,讽刺道:“你就是这么帮我的?不得不说,你和你的主人一样无耻。”
“这只是我收取的报酬,科林先生。我现在还有耐心心平气和的与你对话,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如果你把我的耐心消耗完了,你就会明白你错过了怎样的天国。”,雨果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牛皮,开始擦拭手中的匕首,他低着头,神情格外的专注,“最后一次机会了,科林先生,千万不要错过了。”
科林报以冷笑,重新闭上了双眼。
然而雨果并没有他预料中的折磨他、羞辱他、咒骂他。反倒是他觉得自己的大腿一凉,好像被撞了一下。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而雨果似乎退开了几步,可渐渐的,科林感觉到了不对。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一直淋到了小腿,最终从脚踝落下到脚跟,打湿了袜子。袜子变得沉重,也让热流也变得冰冷起来,一股隐隐有些强烈的痛感,开始慢慢的出现。
他睁开眼,望向自己的大腿,一个只有半寸长的口子正在向外缓缓的流着鲜血。鲜血浸湿了他的裤子、袜子,最终滴落在地上。
“我用超过三十人来做这个实验,大多数人受到了这样的伤,可以坚持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不等。他们的意识最先开始变得迷煳起来,会胡言乱语,然后变得沉默,没有力气,浑身发冷,最终永远的闭上嘴巴。”,雨果此时也像是一个学士,只是他所学的知识,让科林感觉到了惊恐,“我很想知道,科林先生您如此高贵的人,会不会比其他人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
“你这个恶魔!”,科林咬牙切齿的咆哮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谋杀一名拥有帝国颁发学士封号的学者,你这是犯罪,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和雷恩没有权力随意的审判我!”,他双眼猩红怒目而视,雨果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这个动作还是和雷恩学的,他觉得很有意思,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从个人角度来看,足以表达非常复杂意思的同时,也足够舒服,所以他现在很喜欢这个动作。
“雨果,你还年轻,看上去你只有十七**?”,科林在暴怒和惊恐中冷静了下来,换一套方法试图说服雨果。
“我已经二十出头了。”
能交流就说明还有机会,科林继续说道:“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和前途,没有必要为一名丑陋的贵族承担如此沉重的风险。你要知道,谋杀学士不是一个小罪名,很多人都会站出来与你为敌,并且希望杀死你。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快点为我止血然后我们一起逃出去。”
雨果又耸了耸肩膀,走到墙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翘着腿望着科林,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科林一愣,低头望去,脸色又白了三分。他脚下有一块如脸盆大小的凹陷处,此时这凹陷处里面积满了血液,已经快到一半的位置。
这时候,雨果说道:“如果鲜血填满了这个坑,也就意味着你自由了。”,他深吸一口气,挺着胸口扬着头,微微眯着的眼睛,一脸陶醉的神色。他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空气一般,“无论是**,还是灵魂,都得到了永远的自由,永恒的自由!”(未完待续。。)
第二四章
雨果心中正在计算着时间,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强硬杀手,面对如此平淡无奇的一刀,最终也不一定就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要知道,生命对任何人、任何有智慧的生物而言,都是最重要、最宝贵的。如果因为一件小事,就要拿走你的生命,你会心甘情愿吗?会义无反顾吗?
肯定不会,比起承认自己玷污和辱骂皇室的荣耀这种罪不至死的罪名,反而是因为不承认被杀掉才是最愚蠢的吧?聪明的人总有无数种办法来说服自己放弃某些东西,智慧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出了超人一等的优越性。
就像雨果所计算的那样,在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中,科林撑不住了。
他低着头望着脚下鲜血越来越多,他已经处在了一个崩溃的边缘上。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大腿,却还能看见鲜血缓缓的流出来,雨果那个家伙不知道在自己的伤口上喷了一些什么东西,如此不算大的伤口却始终不能自然愈合。每一秒,每一滴鲜血,都意味着他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开口又如何,不就是认罪吗?捅破天也就是被发配到极北冰原上待几年,或许有一些朋友的帮助,还可以不用去那么远,甚至是罚一笔钱,在皇宫外跪地叩首了事,何必拿自己的小命来硬撑自己的骨气呢?在这封闭的刑房里,就算真的为了坚持某种信念不开口而死,外面那些人恐怕也不会称赞他的勇敢,那死亡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的嘴唇已经发白,干裂,伸出的舌头也变得干燥了许多,唾液粘稠的就像隔夜的浓痰。舔了舔嘴唇,干裂的嘴唇皮子被舔掉了一些,剩余的开始在唾液中软化,科林勐地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疯子,“帮我止血,我认罪!”
雨果低着头专注的用那柄刺进了科林大腿的匕首剔着指甲缝隙间不多的污垢,好像整个世界也只有这件事可以打动他,对于科林的话他仿佛没有听见。因失血过多而开始产生眩晕感的科林干咽了一口唾沫,些许唾沫滑过喉咙带来了撕裂般的痛楚,他强忍着这种撕裂的痛苦,继续说道:“放我下来,我认罪……”
沉默了片刻,雨果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被愈发临近的死亡逼迫的放弃了坚守的科林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突然间爆发着咆哮道:“你踏马的还想要我做什么?我都认罪了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吗?狗娘养的,来啊,给我一刀。”,他的眼仁里血丝密布,整个人仿佛在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几二十岁,格外的憔悴。
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脱口而出的脏话,更看不出学士这个封号下他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教养。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着阉割的小羊羔,竭尽全力的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锋利的一刀。
雨果这个时候收起了匕首,抬头望向科林,露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其实你知道你是挨不过去的,为什么不早些配合呢?人就是这样可悲,明知道结局,却非要自己骗自己。”,他拍了拍衣角裤腿站了起来,掏出魔法怀表瞅了一眼,“才十一分钟,科林先生,在我所有的试验品中,你是崩溃最快的一个。”
“我认罪了,是的,我认罪了,快为我止血,放我下来!”,科林的大脑因为失血而缺氧,让他的情绪变化开始脱离了个人理智的控制,他的语气里透着求饶和讨好。
雨果走近他,在他渴望的眼神里却还保留着几步的距离,雨果掏出一张纸片,扫了几眼,“科林先生,绝我所知,在你的背后有数名贵族在经济和政治上一直支援你,请问这是事实吗?”
科林一愣,已经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抓并且受刑,眼前这个雨果以及雷恩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那些贵族。他一瞬间就战栗起来,作为一个帝都土生土长的学士,他太了解政治这个东西的残酷性,一旦被卷入政治风暴之中,绝非死伤一两人就能结束的。
每一次政治风暴,都有数十甚至数百贵族成为牺牲品。他们或许是无辜的,或许是罪有应得的,但他们都是失败者。失败者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没有妥协没有苟合,只有彻彻底底的沦为史的尘埃。而这一次,极有可能作为掀起政治风暴的诱因之一的自己,无论这一场政治风暴波及到了多少人,使多少贵族成为过去,他都会是最惨的那一个。
可这清明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在此之前他还能抵抗的主死亡所带来的威胁时,他或许真的会闭上嘴等死。因为那个时候他很清楚,死只有自己一人,总有些人会看在他闭口不言的面子上照顾他的家人。但是现在,他已经被死亡折磨的失去了冷静和理智,他从一个“学士”退化成了一个单纯的动物,只保留了求生的**。
他犹豫了一刹那,就立刻点头,“是的,是这样,的确有人支持我并且让我攻击奥兰多皇室,我是无辜的,真的,我是无辜的,请相信我。”,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他五官挤在一起,痛哭流涕,不断的忏悔自己过往的罪行。
只要能多活一个月,哪怕是一天都是好的。
雨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处在一个人生进化的阶段,比起最初用血淋淋的残忍手段折磨对方的**来逼迫对方崩溃,他更喜欢这样不需要费事的心理较量。轻松,惬意,更具有成就感。
“那么,你愿意为你所招供的一切发誓并且签字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科林挣扎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十字架上下来,即使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招供过什么。
雨果满足了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瓶子里有半瓶液体和一小条麻布条。这里面装着的是一种特殊的清洗液,用来清洗一种叫做地狱魔蛛的毒液。这种毒液也就是雨果喷在科林伤口上的东西,这种毒液可以扼制血小板的凝聚,让血小板无法形成封堵阻止血液外流。当然,雨果不清楚什么叫血小板,他只知道,这种毒液能让人一直流血就足够了。
麻布条裹在了雨果的手指上,他手指深深的扣进了科林大腿的伤口里,用力搅了搅,科林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他想要喊出来,却又怕惹怒了雨果,只能紧咬着牙关,发出的声音。
擦洗掉地狱魔蛛的毒液之后雨果将一小块如动物油脂一般凝固的油泥抹在了伤口上,失血瞬间就得到了治疗。他将科林从十字架上解了下来,老牛筋捆扎的他双手通红,也失去了知觉。若是在捆扎的久一点,科林的双手极有可能就会坏死。
“把东西拿过来。”。雨果喊了一声,门外立刻有人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雨果将文件都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科林学士,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不耻,又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他用脚尖点了点文件,“签字吧。”
成功的避免了死亡的威胁,科林的理智恢复了不少,他只是看了两眼,浑身巨震,双肩也颤抖了起来,“这……这是……”,他惊惧的抬头望向雨果,地上的文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难想象,将成为指证那些贵族的罪证。这是构陷,是陷害,是污蔑!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带着讥讽和嘲笑。
“怎么?还想被我挂上去?”,雨果似笑非笑的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科林又勐的抖了一下,他立刻说着我签,拿起散落的文件,用一支笔在每一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这个名字签下去,就意味着他身不由己,许多人都有可能因为他的怯懦而丧命,因为他的胆小家破人亡。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死,想活。
很快,每一份文件上画着红圈的地方都被科林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雨果收好后交给了身边的人,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鞋子,呸的一口吐了一口浓痰吐到自己的鞋子上。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抬脚踩在科林的肩膀上,后者被他的行为所弄煳涂了。
可接下来,他就知道雨果到底要做什么了。
“我的鞋子脏了,怎么办呢?”,雨果望着科林,微笑着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疯狂变态的笑容,他的嘴咧的很大,露出了所有的牙齿。森白的牙齿在红色的口腔里格外的触目惊心,更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好像会说话一样,让科林拒绝他。
科林转过头看着尽在咫尺的鞋子和鞋子上发黄的浓痰,干呕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抬起颤抖着的手臂,覆盖了上去。
雨果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和快意。
学士?
我呸!
文件很快就被拜访在了雷恩的案头,雷恩翻了翻,满意的点点头,“我信任雨果,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如何去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他顿了顿,合上文件,“告诉他,把其他几个人都办好,我保举他一个次长。”
这份文件的重要性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加的重要,雷恩很信奉一句话,有多大的心,还要有敢做多大的事的胆量。
不搞出一个轰动整个奥兰多的案子,他凭什么在众多豪强林立的帝都站稳脚跟?普通的小贵族或许会畏惧他黄金贵族的头衔,但是那些贵族集团,反而对他的头衔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想着将他掀翻在地,好证明自己的强大。在政治的世界里,谁都是靠不住的,利益的交换和勾连会让自己亲密的战友成为自己最可怕的敌人。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的权势。
他要用一件大案子,来稳定自己的地位,也要让帕尔斯为首的黄金贵族们知道,他们的统治并不安稳。要让他们明白,如果没有他雷恩,他们永远都不能在夜晚睡的安心。
这件事还在发酵之中,才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
“您好,尊敬的雷恩伯爵阁下。”,来着也是一名贵族,伯爵爵位,他的胸口挂着的徽章注释了他的身份。他随行的人员将两个一尺见方的盒子搬到了雷恩的桌子上,在他的示意下,随从打开了两个盒子。
一刹那,灿烂的金光让所有的颜色都变得暗淡,可又被另外一边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颜色所击败。
一箱子金币,一箱子宝石。
很强势的一个人,他矜持的一笑,“五百枚帝国金币,三百颗切割好的六角宝石,您对我的见面礼还满意吗?”,他话里有话,告诉雷恩这只是见面礼,后面还会有其他的好处,并且也告诉了雷恩,见面礼就送了这么多东西,后面的报酬一定会更多,更好。
雷恩抬手压住了箱子,整个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明亮,他望向那名贵族,问道:“说明你的来意。”
“我希望您可以放了科林学士和他的朋友,这对您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同时您也可以获得我,以及更多人的友谊。”,那贵族双手拿捏住自己上衣的领子,笑不露齿,矜持又傲慢,“我相信您应该知道如何衡量两者之间的轻重,财富和地位,以及无数的敌人和怒火。”
雷恩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我会考虑清楚的。”,他顿了顿,“很冒昧,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
“格雷斯!”
“格雷斯先生,三天后,我会给一个正式的答复。”
格雷斯点点头,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去。
望着格雷斯的背影逐渐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雷恩拿起桌边的铃铛摇了摇,立刻有人出现在门外,“好好查一查这个格雷斯,人际关系,这几日有过联系的贵族、平民,有什么嗜好,所有一切,都给我查清楚。”
“威胁我?”
“呵呵!”
【一64巽】(未完待续。。)
无标题章节
要建群么?给大家发红包都被外挂抢完了
第二四九章
再次见到帕尔斯女皇陛下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第三天,帕尔斯女皇接见雷恩的地方在她的书房。
奥兰多家族终归是帝国皇室,底蕴和气派显然要比别的黄金贵族更胜一筹。巨大的书房已经不能称之为“房”,或许叫宫殿更为合适。四百多平方的书房四面墙壁放满各式各样的书籍,最多的还是手抄本的兽皮卷和兽骨刻本。这些书籍都来自神圣帝国时期的皇室收藏,现在已经沦为了奥兰多家族的珍藏。
至于奥兰多家族有没有人真的看过这些书籍,想必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至少问是问不出来的。书房的有一个半圆形的穹顶,穹顶上浮雕着智慧女神品尝智慧果的瞬间,据说智慧女神最初只是一个平凡的德西人,天性善良,她不忍看见人们生活在山林之中茹毛饮血,于是向父神乞求让人们幸福的方法,于是光明神降下了智慧果。智慧女神吃掉了智慧果之后昏睡了一百天,一百天后她从昏睡中醒来时,就掌握了人世间所有的智慧。
她教会了德西人如何制作工具,让德西人穿上了衣服,住进了房子里,并且用石头垒出城墙,避免野兽的侵袭。她带领着人们从蒙昧走向文明,创造了德西文字,统一了度量。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许多的故事,比如说魔法之神的诞生,战神的出现等等一系列的神话故事。德西神系神话源远流长,和教会创造了世界的父神存在的时间同样久远。
很多特殊的地方都会有相应神话故事的彩绘和浮雕,比如说帝国研究院里随处可见的魔法之神,以及军部的战神和力神等等。
“很震撼吧?”,帕尔斯走在雷恩前面印着路,她抬头望向穹顶的浮雕,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智慧是人间世最宏伟的力量,就连无所不能的魔法之神和战神都排在智慧女神后面。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浮雕时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也要掌握无穷的智慧,一眼就可以看穿人世间的真理与奥秘,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圣者。”
她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最终还是被皇位所拖累。”
“您现在也大可去追求无尽的真理,反正总有人可以帮你坐在皇位上,不是么?”,雷恩笑眯眯的看不出一丝异样,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让帕尔斯女皇有些娇嗔。
“你是在开玩笑么?”,帕尔斯女皇的脚步一顿,“为什么我就不能偶尔抒发一下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呢?”
雷恩呵呵的笑了起来,眼神中一道利芒一闪而逝“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认为你追求真理到不如派兵杀了智慧女神,然后吸干净她的血液,啃食她的肉身,这样说不定直接就能得到她无边的智慧!”
“任何话到你的嘴里都让人毛骨悚然。”,帕尔斯女皇瞪了雷恩一眼,居然让她去弑神不说,还要吃掉智慧女神的身体?想一想都觉得恶心,可在帕尔斯女皇内心深处,却也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念头。若是真的有智慧女神,如果智慧女神真的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倒也可以尝试一下。她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引着雷恩走到了书房正中间的一处用来休息的地方。
三长五短七张沙发围成了一个圆,里面放着一个六芒星一样的矮石桌,桌子上放满蔬果和点心,以及各种各样的果汁与酒水。帕尔斯女皇引着雷恩坐在了两张不同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下之后,帕尔斯女皇为雷恩倒了一杯果汁,“秋天更适合喝一些清淡的果汁,我不喜欢酒水,那味道让我反胃。”
雷恩不声不响的打开了随身携带着的一个文件包,拿出了里面的几份文件,丢在了桌子上。帕尔斯女皇一怔,笑了起来,“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说着话,她拿起其中一份置于身前,漫不经心的翻了翻。在帕尔斯女皇的认知中,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有什么结果,那些学士清贵的不可一世,都敢指着皇室和她这个女皇的鼻子骂人了,又怎么可能屈服在雷恩这样的淫威之下?
这份文件要么是雷恩为了应付她编造出来的,要么就是那些学士们胡乱说的。可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刻被文件上的内容所深深的吸引,迅速的就沉入进文件当中。
雷恩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比起纯果汁的酸涩和莫名奇怪的味道,他更喜欢这种酒精度数不高,有一点甜,闻起来像是碳酸饮料健力宝味道的果酒。酒水甘醇,顺着喉咙入了腹中,然后才有一丝丝热量在腹中汇聚。他望了望已经一脸肃杀的帕尔斯,笑眯眯的靠坐在沙发上,打量这个女人。
这种行为很失礼,如果有宫廷礼仪官在或许他们会喝斥雷恩,女皇陛下至高无上,如何能用凡人的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她?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遮住帕尔斯的脸,只看她的身材,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火辣。皇室之中的厨师都有着自己的体系,还有女皇陛下的私人体型师,他们总能让帕尔斯女皇保持着极为火辣健康的身体。
不过加上那张脸,九十九分的评分瞬间降到七十五分。帕尔斯女皇并不能说丑陋,她和丑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能说相貌比较普通,完全没有她身材给人的惊艳。
如果帕尔斯女皇敢接受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士,号称改变人们命运的整形手术,说不定也能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尽管是人造的。
就在审视的过程中,帕尔斯女皇勐的将文件狠狠的丢在桌子上,随后一掌按了上去,拍的一声巨响。她眉头一拧,收起了手掌藏在了身后,雷恩有些幸灾乐祸的露出了笑容,一定是拍的疼了。帕尔斯和他差不多,他是无法修炼战气和魔法,帕尔斯是没有必要修炼战气和魔法。没有任何防备的肉掌这么狠狠的拍上去,雷恩想一想都觉得手心疼的要裂开那种感觉。
帕尔斯瞪了雷恩一眼,嘴角微微抽了两下,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她凝望着雷恩,换了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你能保证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吗?没有一丝一毫的删改添加?”
雷恩摊开双手,“当然可以,我以远古的祖先发誓,以我身负的血脉发誓,我绝对没有改变任何一个字,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是来自被审讯者亲口所说。”
“他们吃着我们的,喝着我们的,享受着我们赋予他们的特权和地位,现在他们居然想要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杀气四溢,帕尔斯女皇登基虽然只有半年之久,但是这半年就足以养成她锐不可当的气势,她拖在地上的裙角都因这澎湃的杀气微微被撩动,一圈肉眼无法看见的气浪瞬间以帕尔斯女皇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荡开。
雷恩只觉得有冰凉的微风拂面,却也感觉到了微风之中所隐藏着的杀意和暴虐的情绪。
文件是捏造的,但也不全是捏造的,百分之二十的干货加上百分之八十捏造出来的东西就足以让帕尔斯女皇怒不可遏。让她愤怒的不是那百分之八十虚假的东西,而是那百分之二十的态度和思想。
思想的危险与态度的危险远远比做一件愚蠢的事情更加的危险,就像一个年轻人,他与别人打了一架只能说他年少冲动。但是如果打架的目的,是为了抢劫,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被想法驱动的事实,反过来证明想法的危险,这些贵族们已经上了帕尔斯女皇的黑名单。他们用自己特有的愚蠢,为自己噼开了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帕尔斯女皇和很多帝王都差不多,他们可以容忍一些冒犯,但这些冒犯中绝对不能有任何动摇皇室统治根本的东西存在。你可以指着帕尔斯女皇的鼻子说她是一个丑陋的女人,她最多装作毫不动容回家之后一个人生气,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杀死一个人。那只能证明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暴君。
但是如果你谋夺她的皇位,哪怕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这么想过,或是和人说过,那么恭喜你,你栽了。即使是风闻的情报,也足够帕尔斯女皇神经紧张起来,更何况是如此确凿的证据呢?人证、物证,完美的证据链。
“你想怎么做?雷恩?”,帕尔斯女皇很快就收敛起自己的杀意,淡漠的问了一句,只是眼神深处还留存着无边的恨意。
雷恩笑了笑,“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帕尔斯。”,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想放过他们,那么我就穷治科林等人的罪过。如果你想要他们付出代价,我就是收割生命锋利的镰刀。”
“你在里面加了多少私货?”,帕尔斯女皇微微阖着双眼,似闭非闭,垂下的眼睑和睫毛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眼神。
“我并不认识这些人,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和我成为敌人。阿尔卡尼亚家族传承到我这里,我有责任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调查结果,那么你可以直接动用你的人去查一查,我相信真相不会相差太远。”,雷恩简单的辩解了一下自己的目的,说的十分坦荡,让帕尔斯心中的疑惑收敛了一些。
她心里并不是完全的相信雷恩,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她的心眼看不穿雷恩的内心,她无法分辨雷恩每一句话的背后是真是假,这让她有些惶恐,也有一些怒意。她相信雷恩一定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传承,强大到足以抗衡她的心眼。
沉默了片刻,帕尔斯女皇才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雷恩,放手去做。我不问结果,我只想看见那些背叛者流尽最后一滴血液,无比凄惨的死去!”
“如您所愿!”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帕尔斯陛下。”,雷恩轻咳一声,“如果没有足够的名义,就无法行使正义之事,所以我认为档案部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的局面,我们应该改一个名字,至少让人不会觉得档案部来做这些事情属于越权的行为,也方便我行事。”
都已经答应了雷恩放开手去做,帕尔斯也显得很光棍,“你想改什么名字?”
“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
国家安全部挂牌的工作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来的最大的官员可能就是安全部前身档案部的老部长伯特利伯爵。望着档案部的牌子变成了安全部,虽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伯特利伯爵还是非常兴奋的。权力这个东西就是没有解药的毒药,即使你知道服下这一份毒药之后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也很少有人能抵制住那股子冲动和**。
“这么说来,我们已经不是池塘部门了?”,伯特利心情非常的好,甚至开起了玩笑,很多人都说档案部是池塘,作用就是用来养鱼。虽然是嘲笑,可说的也是事实。整个部门几十个人却没有一点事情做,不是养鱼是什么?伯特利能用这个来开玩笑,意味着他已明白了部门名字变化所带来的东西权力。
国家安全部,听名字就知道这个部门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小部门,必然在未来会有一番大动作,伯特利早已平静的内心再一次波动起来,他拉着雷恩的手用力的摇了摇,“以后,部门就靠了你了,我会提名你为国家安全部的副部长。”
雷恩拍了拍伯特利的手背,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在帝国议会中没有占据任何一席的位置,那些老爷们是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他们更希望看见我们变成一堆狗屎。而且我们的作用也并不讨喜,整个安全部更像是皇室的刀子,贵族们注定不会喜欢我们。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安静的发展。”
“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要畏惧的看着我们。”(未完待续。。)
第二五零章
“真是稀奇,今天是我的生日吗?还是你的生日?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可能重要的日子?”,伯特利取下了礼帽和披风交给了身边仆人,管家刚想要伸手接过伯特利手中的文明杖时,一名雍容的贵妇人抢先了一步,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管家只能低头苦笑退了两步。
这贵妇人是伯特利伯爵的妻子,就像许多贵族们都需要经过的那样,娶一名自己可能不认识也不喜欢的女人,成为自己一生的妻子。政治的联姻所形成的关系锁链脆弱不堪,可人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彼此之间可笑的忠诚。
普丽思塔洛,德西语是水晶,作为恩特罗家族的次女,普丽思塔洛拥有着许多女人都羡慕的背景和身份。恩特罗家族是帝国西北贵族集团中实力较为强大的一支,他们的祖先差点成为大公,成为顶尖贵族的一员。不过很可惜,或许是奥兰多家族对愈发强盛的贵族有所忌惮,恩特罗家族盛极而衰,走上了衰败的道路。
这里面或多或少有皇室的手段在其中,也让恩特罗家族成为了最为坚定的倒皇派。
伯特利的家族在没有卷入政治风暴之前,也是帝都中非常有名的保皇派,伯特利的父亲更是拥有着帝国侯爵的爵位,可谓是权势通天。看上去可能觉得很有趣,一个倒皇派居然和一个保皇派结亲了,可事实就是如此的有趣。决定彼此是否对立的因素并不是彼此的立场,而是利益。如果有足够多的利益,恩特罗家族未必不会从倒皇派再变成保皇派,只要好处足够多,只要能让家族上一个台阶,个人的意志永远都必须臣服在集体的意志之下。
不过很可惜,一轮清洗过后,伯特利的父亲被扫入了史的垃圾堆,而他也成为了档案部不多不少的隐身部长,把花匠作为了自己毕生的追求。而普丽思塔洛,也回了自己的家,除非是重要的日子之外,几乎再也不会选择回来。
今天能在家里看见普丽思塔洛,伯特利调侃了一句,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个与他之间没有丝毫感情,只有赤果果利益交换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普丽思塔洛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保养的非常好,皮肤依旧十分的紧致,没有松弛和下垂。脂肪平均的分布在她的皮肤下,让她看上去微微有些丰满,浑身上下都透着熟透了的风情。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似乎金色的头发永远都会和帅哥美女联系在一起。她的下巴有一点尖,眉角有一点高,眼睛很明亮,看上去有一点强势,特别是严肃的时候有一股子不安分的侵略性。
可若是她像此时这样眼睛里透着风情万种的微笑起来,却也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征服欲。想要把她按在地上撕碎了她的衣服,用最粗鲁的方式如撕碎她衣服那样撕碎她的尊严,然后再狠狠的,非常粗暴的占有她,征服她。
“如果不是重要的日子,我就不能在这里吗?亲爱的,你的话让我太伤心了,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普丽思塔洛将文明杖放在了门口一边的架子上,架子上还有好几只文明杖。这个东西其实和女人们所钟爱的小坤包一样,也是属于男人特有的饰品,可以象征着身份和地位,也可以代表着潮流和风尚。
普丽思塔洛伸手弹了弹伯特利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顺势挽着他的胳膊,慢声细语,“最近很忙吗?我听管家说你总是不在家。”
伯特利轻笑了两声,他不动声色转过头看向普丽思塔洛,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管家,管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缕目光,微微点头。伯特利年纪不小了,也还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只要是男人,总会去追逐女性。这不是什么丑陋的事情,雄性追逐雌性是所有动物的本能,无论是交配权还是族群的统治权,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即使是岁月都无法改变。
普丽思塔洛并没有给伯特利生下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女儿,据某些传闻说,这个女人实际上在外面还有好几个姘头,伯特利早就心知肚明。其实贵族的圈子比外人想象的要复杂无数倍,这是一个神奇的阶级,透着诡异和荒诞,无稽与阴暗。
伯特利也有自己的情妇,情妇为他生了两个男孩,其中一个男孩可能许多人都明里暗里的知道,还有一个男孩被他保护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女儿。他扫管家的那一眼,就是通知他,必要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伯特利从来不敢小看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必须做好万全的保障和准备。
“你好像又漂亮了不少。”,伯特利笑着打量着普利斯塔洛,“一转眼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你却还是像我第一次看见你时那么美丽。”
普丽思塔洛伸出纤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娇笑着在伯特利肩膀上轻锤了一下,她的动作总是带着某种诱人的风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恰到好处。她微微低着头,睫毛扑闪扑闪,一双璀璨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纱一般,眼波在眼中流转,引而不发,透着无限的娇羞,就真的像是一个幸福的妻子,“我真的还有那么年轻吗?这可能是今年我听见最让人值得开心的一句话了。”
“我希望它是真的。”,普丽思塔洛伸长了脖子,在伯特利的嘴角轻轻的吻了一口,带着某种特殊香味的唇膏印在了他的嘴角,也留下了香味,在白炽的固化照明术下,普丽思塔洛的脖子反射着莹莹如玉的光泽,忍不住让人想要吻上一口,或是用牙齿撕咬。
“我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亲爱的,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享用美妙的晚餐了?”,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一个长期不回家的妻子往往会避开时间和空间这个最致命的问题,但是普丽思塔洛反其道而行,反而以这样的交谈方式开始,“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她牵着伯特利的手,进入了餐厅里。关闭了照明术基座上的魔法通路之后,所有的灯光都被熄灭,只有桌子上摆放着的红色蜡烛还在发出摇曳的光芒。整个餐厅里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还有浓郁的花香。
伯特利撕开花领,随手丢到一边,“可能有三个月多一些,上次你回来的时候刚刚入夏,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我刚刚弄出来的一盆最完美的星辰之火。”
普丽思塔洛笑了起来,“我们都是追求自由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住你和我。可是,无论我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最终我都要像鸟儿一样回到自己的家里,外面的世界或许拥有数不清的精彩,可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她坐在了伯特利的另外一边,举起酒杯,红色如鲜血一般鲜艳的酒水在水晶杯中来回摇晃,挂出一道道帘幕。“致我最爱的,也是最亲的伯特利。”
伯特利抿了抿嘴,他端起酒杯遥遥一举,抿了一口。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普丽思塔洛的酒并没有喝进嘴里,而是顺着她尖尖的下巴、顺着如玉一样的颈脖、顺着她的锁骨滑落在胸口上。红色如鲜血一样的葡萄酒蜿蜒的在她胸口上横流,气氛也变得旖旎。葡萄酒的香味,浓郁的花香混杂在一起,引起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一个个分子在空中炸裂,房间里的气温似乎也开始上升,伯特利撕了撕领口,唿吸有一点急促。
他不信任这个女人,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他不得不向自己的身体承认。在他见识过的众多女人中,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得到至高无上的享受,让他仿佛置身于使徒们口中的神国里。他轻咳了一声,不去看普丽思塔洛的身体,可总觉得有一种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
普丽思塔洛的长裙还是伯特利以前帮她挑选的,完全的裸背,只有一根披肩从脖后绕过,在胸口形成两道垂下一掌宽的遮胸,在胸口下重新连在一起,有一圈耷拉下来的形成百褶的设计。紧接着就是紧紧包住小腹和大腿的长裙,完全展现出她的身材。
似乎是觉察到伯特利的唿吸渐渐变粗,普丽思塔洛笑了起来,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胸口上胡乱的画了画,然后按在自己的红唇上。她伸出粉色的舌头卷裹着指尖,舌头灵活的就像拥有独立的生命。缓缓的手指顺着嘴唇被她吮进口中,媚眼含俏,**如同野火,不屈的焚烧着心头的那一点理智。
伯特利放下了刀叉,他眼神如狼似虎般的凶狠。他深吸一口气,撤掉了餐巾,大步的走到普丽思塔洛身边,双手插入她的遮胸向后一绷,整个胸部都暴露在空气中。普丽思塔洛放荡的笑着,她挺起胸口仰着头,拉着伯特利的腰带。
舌尖在酒水上游走,伯特利俯首在普丽思塔洛的胸口,她放荡的笑声就像是某一种催化剂,不断激怒伯特利。
她是一个狡猾的女人,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如何时候表现出如何的状态。她不能用亲情和爱情来控制伯特利,那么就用憎恨与厌恶来支配他的理智。
伯特利的脑海中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从迷恋这具**变成了愤怒,他用力撕碎了华贵的长裙,用最粗暴的方式将普丽思塔洛按在身下,他享受着她带着尖利尖叫的呻吟,也享受着她反抗时心中滋生出的征服感。
这是一场游戏,**以及智慧,放纵还有阴谋。
每个人都只是一枚筹码,吞掉别人的数字,壮大自己,是每个筹码都必须做的事情。
一夜旖旎,风月无边。
**,终有散去的时候。
普丽思塔洛慵懒的躺在餐桌上,温暖的餐厅让她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入秋后的寒意。她舒展着赤果的身体,身体上遍布**爆发后留下的痕迹,她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与美好。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迷离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清明的痕迹,“我听说,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今天挂牌了?”
气喘如牛的伯特利点了点头,他赤果着下身,手中卷成一团的餐巾刚刚擦过什么,还遗留着浓烈的气息,被他丢到了一边。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仆人端来了重新制作好的牛排,他极具贵族风范的分割着牛排,插着一块约有一公分长宽的牛肉丁合入嘴里。眼前不过两尺的地方,那女人就躺在那里,激情过后他突然间觉得十分的烦躁。
“是,今天正式挂牌。”,伯特利眉头一挑,抬头望向普丽思塔洛,“怎么?你的哥哥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普丽思塔洛一翻身趴在了餐桌上,她如一只性感的猫一样优雅的爬了过来,伸出舌头在伯特利嘴角边舔了舔,卷走一抹肉汁,“能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吗?你,或是雷恩。”
“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塔洛。”,伯特利推开了普丽思塔洛,再一次分割牛排。他的动作极为规范,如果不去看他赤果着的下身,或许这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普丽思塔洛并不是很在意伯特利的态度,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如何使用自己的武器,她吃吃的笑了起来,盘腿坐在餐桌上,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口,“我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担心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
“雷恩是黄金贵族,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保险,他可以不用惧怕失败,但是你不同,我亲爱的丈夫。你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伯爵,你这样的人在帝都多的数不清。知道为什么雷恩不愿意担负起更高的职责吗?那是因为他打算把你当做必要时的替罪羔羊。毕竟,你是这个全新部门的部长,要追责总不会去找那些小人物,你就是最好的被追责的对象。”
“不管是皇室,亦或是贵族集团,亲爱的,你能对抗得了谁?”(未完待续。。)
第二五一章
毒蛇从来不需要咬死任何一个猎物,它只要能够注入毒液即可。
语言,从来不具备现实的伤害力。语言不能变成铁块,不能变成闪电,不能变成拳头,但是语言拥有着一切物理手段都无法达到的效果,从内部向外渗透、腐坏。
伯特利绝对不是第一个碰到这样情况的人,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的挂牌悄无声息,在无声处却如有惊雷。作为一个帝制册封的体制,权力无法集中在一人的手里,这就意味着要么帝王走下舞台,要么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入囊中,才有可能停止下无穷无尽倾轧。每一项举动,都必须细细的解读,不要在意过度的解读,反而要在意解读的不够深。
这一夜,有许多人都将彻夜不眠。
这里面,不包括雷恩。
回到家中的时候冯科斯已经取代了老管家的职务,成为了庄园里唯一的管家,而管家爷爷也回乡下去了。他走的很果断,没有拖泥带水,没有含着泪抓着雷恩的手叙说自己的不舍,也没有想要缅怀曾经的一切辛劳。他走的无比的坚决,这反而让雷恩对管家爷爷有了一丝牵挂。
“送一百个金币过去,再送一点小东西,不要太贵重了,让他从家里选择合适的子嗣来帝都。老管家为了阿尔卡尼亚家族奉献了一生不离不弃,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即使他不说。”,雷恩终究还是有人情味的,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实际上和大多数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冯科斯立刻牢牢记住,老管家的今天,也就是他的明天。他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在若干年后成为家庭的负担被岁月“抛弃”,即使他对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至于为什么不赠送太贵重的东西,一来是害怕有些人惦记上这些东西,其次为了避免“不堪子嗣”借机生事。
雷恩摘掉了礼帽和披肩,天气逐渐转凉,帝都位于整个奥兰多偏北的位置,天气转凉的速度比在奥尔特伦堡要快得多。身上的正装也略显臃肿,贵族们喜欢用极北冰原上一种巨兽腹部的皮毛做成保暖的背心,穿在身上肯定要比夏季的服饰显得累赘一些。脱掉了外衣,只留下深蓝色的背心以及衬衫,雷恩顺手也解掉了袖扣和领扣,以及花领上用来装饰的一些小首饰。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就必须服从某些规则。当所有的贵族都把自己打扮的如同高贵的小丑时,独立特行并不会给自己带来正面的评价,只能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被人看做是没有教养。鹤立鸡群不一定就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高贵,也有可能让自己变得格格不入,成为别人眼里丑陋的代表。
这些价格不菲的小饰品放在了冯科斯手中的深红色软包的软垫上,看上去这些东西不起眼,每一枚都高达十几个或是几十个金币的天价。
“今天有七位贵族送来了邀请函,邀请您参加他们举办的舞会。还有十一名贵族送来了拜见的拜帖,希望能和您单独见上一面。”,冯科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笑着略微垂下了脑袋,“还有一件事,想必您听完之后一定会很开心。”
“哦?”,雷恩解开了花领,随手丢在了托盘上,他眉梢一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璀璨犹如天上的星辰,“什么事?”
冯科斯笑了起来,“西莱斯特小姐已经来到帝都了,她正在餐厅等您。”,说起西莱斯特,这些来跟着雷恩从奥尔特伦堡来的人,对这位小公主都是十分的喜欢。用公主这个词汇并没有逾规,黄金贵族贵不可言,堪比亲王,亲王宠爱的小姑娘,她就是公主。
雷恩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些笑容,他抖了抖肩膀,一天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或许你应该去物色一个出色的理疗师来,这里的生活节奏和工作比奥尔特伦堡紧张得多,我觉得我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冯科斯牢记在心里,退后一步,让雷恩先行。他妥善的将托盘里的小东西点清后放在了玄关一旁的化妆间里,雷恩总喜欢在出门的时候才佩戴这些小东西。
还没有进入餐厅,就听见了西莱斯特特有的声音,清脆,干净。雷恩的步伐比以往快了一些,他走进餐厅的大门,立刻就笑了起来,“我还在想,为什么我的西莱斯特还不来,这真是一个惊喜。”,他抿着嘴,笑容却绷不住,坐在餐桌一边的西莱斯特怔了一下,立刻跑了过来,狠狠的扑进了雷恩的怀中。
小姑娘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柔顺,她穿着神圣帝国时期风格的裙子,蓬松带着蕾丝边,黑和白是唯一的色调,让小姑娘看上去似乎成熟了一些。其实严格算起来,雷恩和西莱斯特分开大约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可不管是雷恩还是西莱斯特,都觉得这时间太漫长了。这与**无关,有些感情是超越了所有**的存在。
紧紧搂着西莱斯特,嗅着她发间天然的属于少女的芬芳,雷恩的心情好极了,一天的疲惫也为之一空。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笑着说道:“好吧,再不松开冯科斯要笑话你了。”
刚刚进了餐厅的冯科斯一愣,随即笑道:“如果这是大人您的要求,那么我勉为其难的笑话一下西莱斯特小姐就好了。”
西莱斯特立刻推开冯科斯,圆熘熘的大眼睛瞪着雷恩身后的家伙,她想要表现的凶狠一些,可总给人可爱的感觉。此时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以及最熟悉的人就在身边,西莱斯特的心情就像飞了起来一样。她没有绷住的看似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捂着嘴,羞红了脸。她急急忙忙的提着裙角屈膝行礼,甜甜的喊了一声“雷恩哥哥”,然后哼着小曲挽住了雷恩的胳膊,还不忘对着冯科斯娇哼一声。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当然,她也有她成熟以及令人惊讶的一面。
坐在了桌子边上,厨师开始不断的上菜。这个世界的饮食习惯和地球上西方国家类似,人们认为早餐应该吃肉并且吃饱,午餐可以随便煳弄一些,但是晚餐必须丰盛。这可能和舞会、宴会以及更多的社交活动都举行在晚上有关,也有可能是经过一天的工作,晚上需要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床,以及一个被填满了的肚子,才能得到更安逸的休息。
两个人,一共十一道菜,其中有绝大多数最终都会被倒掉,不过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关系浪费与否,他们只关心今天的菜肴是不是能让老爷满意。
“和我说说奥尔特伦堡的情况吧,大体上的东西我都很了解,不过总有一些遗漏的地方。”,雷恩面前摆放着今晚主菜中最精美的一道食物。大西洋里有一种叫做狮子鱼的海鱼,肉质鲜嫩,几乎没有刺,被厨师切成半透明的薄片。这些薄片卷着狮子鱼的鱼子,整齐的码放在特殊的餐碟上。餐碟底部有一个微型的魔法基座,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餐碟向下按一下,一瞬间魔法基座上的熔岩术就会发动。不过这个发动的时间非常的短暂,只有一秒钟时间左右。
这段时间会让餐碟最中心一圈变红,在变红的那一瞬间夹起这一小块两公分长,一公分宽的“食盒”塞入口中,一半鱼子被高温瞬间侵蚀膨胀炸开的芬芳卷着另外一半常温的鱼子,一同被咀嚼,加上狮子鱼肉片也存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足以形成美味的炸弹。
当这炸弹在口腔中炸开……。
雷恩闭着眼睛,挺直了上身,片刻后当舌尖的余味尽去,他才睁开了眼睛,张口吐出一口带着甜美味道的气息,“这道菜很好,明天晚上再准备一道。”,冯科斯在一旁立刻令人记在本子上,这样一道看似简单的菜肴,总共要花费大约一个半金币,足以让很多人绝望。就连盛装食物的餐碟,也要价值三个金币。
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在一些人眼中挥霍无度,却永远不能明白贵族们对待生活的态度。
小姑娘显然也品尝到了绝顶的美味,她舔了舔嘴唇,望着空空如也的餐盘有些遗憾。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为雷恩叙说雷恩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的事情。
雷恩离开之后,约伯格最先蹦出来,毕竟他还是总督,毕竟他还拥有着“大义”之名。他倒不是想要反对雷恩,而是更加积极的维护雷恩所留下的规矩和利益,毕竟这些东西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除此之外也就剩下对黑蛮的捕杀可以继续说说,在萨尔美山脉外建立起的巨大京观金字塔极大的震慑了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各部,他们不断的派出使团希望能和奥尔特伦堡,希望和雷恩能达成停火协议。但因为雷恩的离去,最终不能成行,黑蛮们不得不向山脉深处迁移,以避免不断被人割头的厄运。
奥尔特伦堡虽然失去了雷恩主持,但是大多数政务都还保持着雷恩在时那样运转。现在查理暂代城主一职,毕竟钱袋子都在他的手里。下面有些人对此有些意见,不过都被库柏镇压了下去。这些有意见的人多数都是外来者,本地土着始终保持着极高的忠诚。
即便雷恩不在奥尔特伦堡,但只要他一句话,这群人就会毫不犹豫的为他赴死。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阿芙洛了,阿芙洛不断为黑蛮奔走,或许是看见了黑蛮灭绝的前兆,这位圣女终于抛去了从容和淡定,不断和奥尔特伦堡驻扎着的势力周旋。可杀蛮令毕竟是雷恩亲自颁布的,只要雷恩不开口一天,杀蛮的行为就一天不会停止。
据西莱斯特说,阿芙洛已经成功的说服了大约十四五个黑蛮部落,他们都表示愿意接受雷恩的管理,神迹走廊也被完全封堵,断绝了拜伦帝国继续渗透的可能。
总体来说,发展的还不错,至少没有走上歪路。
至于其他势力,都还保持着雷恩离开之前的态势,没有人抢先出头,毕竟雷恩留给贝尔行省这群残存贵族的印象实在是太坏了。现在这些人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整个贝尔行省动乱的罪魁祸首就是雷恩,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扫清所有不服他的贵族。真是一个念头升起,数十万亡魂哀鸣,这种绝世的凶人能不招惹就最好不要去招惹,谁知道他哪天回头一剑就把人了账了去?
西莱斯特说的很仔细,雷恩听的也很认真,他不断的点头、沉思。一段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这对崇尚速度的雷恩而言绝对是很少有的。
他虽然离开了贝尔行省,并不意味着贝尔行省就一定要脱离他的掌控,他也不打算放弃对贝尔行省的掌控。贝尔行省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奥尔特伦堡东去过了关隘就是魏玛走廊以及拜伦帝国。雷恩并不打算叛逃,但是他必须为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万一呢?所以这个地方,他必须变成自己的地盘。
晚餐后小姑娘久别重逢的兴奋也渐渐平息,旅途的劳累终于在放松了精神之后爆发了,雷恩抱着睡在他怀中的西莱斯特去了准备好的房间之后,慢慢的掩上门,退了出来。
小姑娘还是太小了,他真下不去手。
他一个人进了书房,书房里已经泡好了一杯绿茶,绿茶的芬芳让人心神变得宁静平淡。他端着水晶的茶杯,想着阿芙洛和黑蛮。
黑蛮这股势力他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决定,是用,还是不用,都是一个难题。
就算用,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用,毕竟他还要顾忌一下帕尔斯的态度。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想自己手下的臣子里,有人拥有可以和自己对抗的力量,即使这个人与帝王同出一脉。
同时,雷恩的心里未必信得过黑蛮,德西人和黑蛮之间的血海深仇罄竹难书,想要化解这滔天的仇恨光靠一个圣女,是绝对不够的!(未完待续。。)
第二五二章
九点四十七分,雷恩的马车缓缓的靠近了老图书馆,清脆的铃声中和了马车本身的庄严,与马蹄声一起组成了一曲轻松明快的乐章。
前方拥挤的人潮几乎侵占了整个路面,布莱尔皱了皱眉头,“大人,前面路被堵上了。”。他勒住缰绳让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他透过马车夫座位后面的传声孔,将路面上的情况禀报个了雷恩,坐在马车厢里的雷恩轻应了一声。
雷恩追问了一句,“是一些什么人?”
“一些穿着学者袍的人,还有一些学士,他们堵在了老图书馆的门口。”
其实不用布莱尔赘述,雷恩也发现了噪杂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拉开车窗,让车厢外的声音涌进来。
“交出凶手!”
“严惩践踏法律和学者尊严的刽子手!”
“以权谋私的贵族滚出帝都!”
科林以及其他人的被捕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这群自称为探索真理的学士们,但很快他们就由恐惧滋生出了愤怒的情绪。恐惧这种情绪在很多时候比其他情绪更容易“极反”,再加上学士这个群体的特殊性,很快就聚拢了一批自诩为正义的家伙们,来到老图书馆前示威。这必然是有心人推动的结果,但是反过来看,雷恩也需要他们这么做。
想要站出来大声说出自己的利益诉求,并且得到别人的重视,光是靠游说是绝对不行的,必要的时候还得亮出自己的肌肉。人们永远都不会害怕温顺的动物,即使那些动物露出獠牙,在人们的认知中,温顺就代表着无害,哪怕他有一嘴锋利的牙齿。同样的,对人充满了威胁的动物,就算它他们不龇牙咧嘴,不露出锋利的爪子,人们也会畏惧他们。
雷恩的国家安全部想要第一炮就打响,并不是说抓几个贵族就能做到的,这必须有一个完整的套路,循序渐进的将绝大多数人拉进这个漩涡里,让他们体会到国家安全部的恐怖,他们才会正视雷恩,以及正视他的利益诉求。
第一步,就要从这些人身上开始。
似乎是停留的马车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亦或是有些人时时刻刻关注着周围的环境,还在挥舞着拳头,敞开嗓门叫嚷谩骂的学者们立刻看向了雷恩的马车。黑色与金色,赋予了这架马车神秘和高贵的气息,荆棘的花环无声无息的向四周声张它的地位和权力。
这是属于雷恩的马车,属于黄金贵族的马车。
群情激愤的学者们纷纷跑了过来,把马车团团围住,他们大声的唿喊着自己的主见和立场,但也有同样的要求,那就是让雷恩“滚”下来,接受正义的审判。
远处有两人站在街角,笑眯眯的望着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眼睛里透着得意。国家安全部这个部门已经引起了很多势力的重视,特别是顶级的势力已经不敢小瞧这个部门了。越是顶级的势力,对政治上的风吹草动也越是敏感,他们非常敏锐的发现国家安全部的挂牌背后,还站着帕尔斯女皇时,每个势力都不敢掉以轻心。
奥兰多家族掀起的政治风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说不准,这次的政治风暴就要从这个小小的,曾经毫不起眼的部门开始。当这些人开始追溯国家安全部的前身时,都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冷飕飕的阴风。
档案部,谁都不把这个部门放在眼里,他们把档案部叫做鱼塘,伯特利就是最大的鱼,后面跟着无数废物小鱼。他们从来都不会被人重视,在帝都就和空气一样,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不受人们重视的工作,也突然变成了要命的绞索。贵族们总要犯下一些错误,然后用特权来抹平它,在很多时候这些错误不值一提,甚至不如路边的一棵小草对这个世界的冲击力。可偏偏,当国家安全部成立之后,这些污点就像攥在雷恩、帕尔斯女皇手中的把柄,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被整一下。
很多人现在迫切的希望看见雷恩无法把局面维持下去,他们才有机会在这一回合的交锋中彻底的翻盘。
面对这些可能被人操纵的学者和学士,雷恩没有丝毫的怜悯。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这群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们总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觉得只有他们才是正确的。无论是另外一个世界,亦或是这个世界,知识不仅能改变命运,还能让人变得自负。把自己和权威连在一起,只能遮住自己的眼光,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东西。
拥挤的学者们面对淡然的雷恩,胸口迸发出一股子怒火,不知道是谁先推了一把雷恩的马车。他的举动或许只是认为自己身为学者,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知识,面对权贵一样也可以毫不退缩。可他的动作,却点燃了人们的火焰,于是有第二个人开始推马车。这个动作快速的感染了其他的人,情绪激动的人群最害怕的是一个带节奏的人,节奏一旦被带起来,立刻就会有人跟随。
远处老图书馆里二楼静观事态发展的伯特利一愣神,立刻就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文明杖,可他的动作突然一顿,又将手收了回去。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微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了回去。
现在国家安全部这个部门中,大多数人都和雷恩站在了一起,包括了他伯特利。雷恩带来了改变,不仅改变了他们现在尴尬的身份地位,也改变了他们的未来。这些自从来到档案部之后就没有受到过重视的人们,一夜之间都成了香饽饽,重视带来了自尊,让他们体会到了失去许久的尊严。他们理所当然的和雷恩站在了一起,捍卫彼此的利益。
不需要伯特利策动,立刻就有十多人冲了出去,这些人都是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人。紧接着老图书馆里属于老档案部的职员也冲出去十多个,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冲向那些正在拼命晃动马车的学者。
布莱尔一头是汗,这里不是奥尔特伦堡,这里是帝都,是国家政治和文化的中心,他自然不敢像以前那样蛮干。他连忙下了马车,守护在车门外,面对不断推搡、拥挤过来的人潮,他略显狼狈的问道:“大人,现在怎么办?要我护送您离开吗?”
“离开?”,雷恩轻蔑的笑了起来,冷冷的注视着马车外那些不断推动马车,让车厢开始左右摇摆的学者们,“布莱尔,冲击黄金贵族,是什么罪名?”
雷恩的声音不小,除了布莱尔,旁边还有一些学者也听见了。其中有些人明显的停下了动作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畏惧的神色一闪而逝。他们是学者,所以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在奥兰多帝国,冲击黄金贵族的罪名和冲击皇室的罪名是相等的,必要的时候都可以就地斩杀,甚至不需要报备治安刑事部门。
死了,也就白死了。
布莱尔一怔,一手不知觉的按在了剑柄上,紧紧抓着剑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不知道雷恩是不是真的想要杀掉这些学者,但是他知道如果是真的,麻烦说不定就大了。可他又不得不回答,“大人,冲击黄金贵族形容谋逆,罪在不赦。”
雷恩轻笑了一声,抬眼斜睨了布莱尔一眼,刚要说话嘴唇动了动,人群外却传来了惊叫声和痛唿声,以及一些喊打喊杀的声音。这些声音打断了雷恩的话,也吸引了他部分注意力。
动手的人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人,这一部分只是先头部队,其他人会断断续续的分批分次进入帝都,成为某些部门的职员,或说成为庄园的佣人。他们将成为雷恩的私军,以特殊的方式隐藏下来。
这些穿着学者袍,一副老子天下第三德性的学者们在痛唿声中节节败退,他们咒骂着对他们施以暴行的家伙们,也咒骂着雷恩的残酷和冷血,以及他对知识和真理的亵渎。
当这群学者被棍棒从马车边上撵到了一边之后,场面终于算是稍微平稳了一些。
马车的车门缓缓推开,雷恩扶着扶手走了下来。他今天换了一身纯白色的正装,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白色的礼帽,让他看上去多了一分文质彬彬的书卷气,少了一份贵族特有的阴冷感觉。他抬眼扫了扫愤怒人群,面对那些择人而噬的目光,雷恩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屑,他一挑眉梢,冷笑了一声,“你们都是学者,但也是最愚蠢的人。我在奥尔特伦堡那个被你们称唿为乡下的地方待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
他平淡的目光中完全没有拔剑张弩的紧张,轻松淡然的就像是一场演说,一场休闲的散步,丝毫没有把这群学者放在眼里,即使对方的认识比他这边的人更多。
“哪怕是你们眼中乡下地方没有文化的愚昧农夫,在与人争吵之前,也会把自己摆放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上。”,雷恩的声线很平稳,略微低沉,也引起了学者们的注意,“你们毫无理由的使用暴力对抗国家机关,用武力冲击黄金贵族的座驾,并且还想利用群体性示威的趋势性来左右法律的公正。”
雷恩讥诮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人,也配称之为学者?我看,你们连农夫都不如吧?”
他的话,让一些人陷入了沉思当中,科林被抓之后也并非是毫无消息传出来,至少他污蔑、亵渎皇室尊严是肯定的,并且还为了经济上的收益和贵族之间有所交易,为贵族站队鼓吹。
有人对科林的所作所为有所轻视,也有些人心知肚明,这就是学士们功成名就之后的一条道路。轻权贵慢王侯只是理想中的东西,是激励学者们迈向更高学士、大学士以及圣者的动力,不能真的当真。
但还有一些人,则认为科林承认的罪名,都是被严刑逼供之后安上的罪名,不一定就是真的。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这不是学者们特有的特权吗?攻击皇室,褒贬时政,不恰恰就是学者们彰显自己存在和价值的特权吗?
他们的愤怒,也许真的是为了科林。
亦或是,为了自己,以及自己享有的权利。
雷恩望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学者们,无惧那凶狠的目光,他微微摇了摇头,一群炮灰而已。他转过身抬起脚,一步刚要迈出去,身后就传来一声诘问,“雷恩先生,你所说的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们无法相信你们,除非你们让科林学士出来亲自对峙,我们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
雷恩抬起的脚缓缓落下,惊起了脚边的灰尘,他转过身,目光深邃的望向学者们,“刚才说话的,请站出来,站到我的面前。我非常赞同你的提议,但是你必须表现出你的态度,来,站到我面前来,不要躲在人群中。”
学者们纷纷望向人群中一名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穿着学者袍的男人。那男人莫名的一脸茫然,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眼神深处的惊慌一闪而逝,挤出了一缕干硬的笑容,不情愿的在人们目光的注视下,走了出来,站在了雷恩的身前。
“我重申一遍,我只是希望可以得到科林学士亲口承认而已,我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希望您不要误会。”,他略微低着头,态度上有所退缩。
雷恩抿着嘴点了点头,“误会,加上我说的这个,短短一小会时间里,出现了三个误会。”,他望向这人,“很抱歉,没有请教你的姓名是?”
“不值一提……。”,那学者连连摆手,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此时身后那么多的学者,其中也有认识他的,若是他说谎,自然会被人揭破。可如果说实话,他有害怕雷恩的报复,不如索性就不说了。
“很好,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你熟读帝国法典吗?”
“是的,我很熟悉帝国法典。”
雷恩笑了笑,“我想请教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先生,冲击黄金贵族是什么罪名,会判怎样的刑罚?”(未完待续。。)
第二五三章
帝国法典可以说是每一个立志成为圣者的人都必须学习的基础,就像绝大多数贵族从小就被勒令熟读帝国法典一样,学者也需要熟悉这个东西。贵族熟读法典的目的不是为了维护法典和法律的公平和公正,而是要学会合理的利用法典为所欲为。学者学习法典,目的也不是什么公平和公正,他们的目的是避开所有的雷区。
学者,学者,说白了就是学习知识的人。他们没有特权作为武器,没有利剑作为武器,但是有口舌。光有口舌还不行,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们可以嘲笑贵族放荡的生活,可以抨击施政的荒谬,可以指着鼻子骂皇室的重重陋习。这些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很合理的避开了法典上的雷区,让他们的“武器”得以施展却不会受到特权的碾压。
但是现在,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他玩脱了。
或者说这群学者玩脱了,但是他成了背黑锅的典型。
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脑门顿时长出了一层白毛汗,他眼睛四处乱飘,滴熘熘的乱转,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他心里是非常惊恐的,可以说是惧怕,他想跑,又不敢跑。他想跪下来认错,可身后那么多的学者、学士都在看着,他要是跪下来,他的未来就彻底玩完了。学者这个圈子不会容纳这种主动跪贵族的软骨头,他们要的是风骨,是挺直了嵴梁指着贵族鼻子咒骂的勇士,而不是懦夫。
雷恩抿了抿嘴,嘴唇被压的很薄,挤压之下有些发白,他嘴角一翘,笑说道:“既然这位先生没有记起来,我可以告诉你。冲击黄金贵族等同于冲击皇室,性质属于谋逆,可以当场格杀。如果实施犯罪行为的罪犯是贵族,应交给枢密院和长老院审判,如果罪犯是平民……”,雷恩笑眯眯的拎着文明棍,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这颗脑袋就不属于你了。”
他用文明杖的仗尖捣了捣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学者的脸蛋,捣的他脑袋向后甩了两下,身形也向后踉跄了一步,“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脸色极为难看的点了点头,他脸色难看不是因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而是雷恩说的话。冲击黄金贵族是谋逆大罪,是要斩首的!
雷恩就像一个出色的老师看着自己调皮的学生理解了知识那样,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他嘴唇一动,“杀了他!”
在他收回文明杖的那一瞬间,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脸上的惊愕和惧意凝固的刹那,布莱尔刚刚挥起长剑的那一刻雷恩身后两名身着灰色制服的奥尔特伦堡战士,如闪电一般出现在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学者的身后。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双腿一前一后的半蹲着弓步,分别用左手和右手反抓着一柄一尺长的短剑,剑身在阳光西安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滴答,整个街道上仿佛在这一秒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耳边只有那轻微的,此时却犹如惊雷的滴答声。黑白色的世界里,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所穿着的学者袍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x形的切口,触目惊心的鲜血缓缓的从伤口中溢出来,这鲜血湿润了伤口,消除了高速切割后还紧紧咬合在一起的血肉,瞬间鲜血如喷泉一样喷涌出来!
整个世界,只剩下红色……以及白色。
雷恩右手捏住礼帽的帽檐向下拉了拉,退了两步,可猩红的鲜血依旧溅射到了他的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红斑,就像是生命最后一个绽放的瞬间,凄美的如同最伟大的艺术家泼墨形成的惊世绝作。
鸦雀无声的街道上,这位一直没有说出自己名字的学者,双眼失神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缓慢的抬手想要想要拿住喷涌的伤口,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他面对着冷恩,倒在了地上。鲜血很快从他身体和地面之间的距离里钻出来,浸湿了地面,形成了一块血泊。
那些张牙舞爪高喊着要审判罗西的学者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雷恩低头扫了一眼自己今天特意穿的纯白色的衣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身衣服花了差不多二十个金币,是帝都很有名的裁缝纯手工缝制的。这才是第一次穿,就要报废,他多少有点遗憾。
皮鞋上也有几个血滴,皮鞋擦了鞋油,血液染不上,不幸中的万幸。
他一脚踩着到死都没有透露自己姓名的学者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我的鞋脏了。”
一个油头粉面微胖的男人立刻挤了进来,他跪在地上,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处略显宽松的袖口,绷紧了袖子,用他那价值好几个金币衣服的袖子,仔细的擦拭着雷恩白色皮鞋上的血珠。末了,他还捧起雷恩的鞋子,呵了一口气,用力擦了擦,才满意的将雷恩的脚放回了地上。他爬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弯着腰,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大人,您瞧,现在它干净了。”
雷恩的笑容顿时如三月春风一般和煦,他望着那男人,“麻烦你了,尼采。”
“不麻烦,不麻烦!”,尼采的脑袋甩的就像被激烈撞击的女人的胸部,快速有节奏的摇晃着,真难为了他粗短的脖子。他一脸谄笑,毫不以自己的行为为耻,反而得意洋洋,“能为大人效力,是我毕生的荣幸。”
被放养到池塘这么多年,尼采早就看明白了,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金钱,可以没有健康,甚至是可以没有生命。但唯独的,不能没有权力。
拥有权力的人,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权力者的喜怒哀乐,或是雷霆,或是雨露,无数人都要为之悸动。如果没有权力,那就是尘埃,是灰尘,被强者的行为操纵,被命运左右,连自己的尊严都不属于自己。他曾经也不是没有骄傲过,一身傲骨换来遍体鳞伤。
现在,他愿意跪下,做出最卑微,最令人不耻的事情,也要爬到权力的巅峰。
他不是想要证明什么,只是要告诉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看不起他的人,他也能有站起来的一天。
面对雷恩的笑容,尼采激动的浑身都要发抖。作为档案部的老人,他太清楚这几天里档案部所发生的一切,这个部门,要崛起了!而且他更清楚雷恩要做什么,他所做的事情,必然将被记入奥兰多的史档案中,成为许多年后每一名政客都必须学习的案例。而他尼采,只要抓住时机,或许也能一跃而起,成为人人羡慕嫉妒也畏惧害怕的大人物。
为此,牺牲一点尊严,又有什么好惋惜的?
雷恩手指动了动,尼采立刻站在了一旁,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气可恨。
但是更让人憎恨的,却是雷恩。
他居然当着那么多学者的面,杀死了一名学者?
这简直就是对知识的挑衅,对真理的亵渎!学者们怒到了极点,但又被地上那具开始变冷的尸体从失去理智的边缘拽回来。
眼前的这位,可是黄金贵族,而地上的这位,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望着密密麻麻站着的学者,雷恩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他眼角的余光还盯着这群人,就毫无风度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愚蠢!”,顿了顿,“滚!”
他抖了抖肩膀,在尼采的搀扶下进了马车,那一群气势汹汹的学者,居然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雷恩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些贵族,不是那些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胆小如鼠的贵族,也不是那些只会让仆人揍他们一顿就算了的贵族。现在人们才想起来,他就是一个屠夫,一个刽子手,一个满手血腥的恶魔!
望着雷恩的马车慢慢的移动,停在不远处,跑个几步就能跑到的老图书馆前,这些人依旧连一个字都不敢吐出口。
雷恩的暴虐,完全震慑住了这群文化人,震慑住了这群自以为是真理的代言人。
良久,看着雷恩进了老图书馆之后,才有人出声,“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这句话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轻松,有不甘心的质问,还有推脱责任的避让。
立刻就有人唱起了反调,“不让他走,难道你也想试一试?”
“这个刽子手迟早会遭报应的!”
“对,迟早会!”
“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
有一个人先走,这群正义的捍卫者,英勇的不屈的斗士立刻鸟兽散尽,只留下几个人面露不安与尴尬的站在一起。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悻悻的从不同的地方离开了这条街道。
这条金环区最冷清的街道,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千百年前神圣帝国时期还存在时的那样,没有人在这里多停留哪怕一分钟的时间,除了地上的那个家伙。
一进入老图书馆,伯特利就微笑着来迎接雷恩,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只是一个吉祥物。虽然当了很多年的部长,可他毕竟没有管过这里的事情,不管是以前的那些人,还是后来雷恩招进来的那些人,都不属于他。他们,都是雷恩的人,所以他把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至于他有没有其他的心思,至少从他的脸上和眼神里看不出来。
“我就知道,这些小事难不住你。”,在私人的场合下,伯特利会用敬语来称唿雷恩,虽然两人的爵位相同,但一个是世袭的,一个是减等继承的,一个是黄金贵族,一个不过是贵族圈子里不起眼的边缘人。但是在工作的地方,他只用了你这样平等的称唿,他毕竟是部长,如果他在这里用了您这个敬语,反而不如不搅合到这些事情里,开开心心的做一个花匠不是更好么?
雷恩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标准,微笑是最犀利的武器,能让人放下戒备,能让人在感官上产生迟疑,也能欺骗自己。
他摘下礼帽丢给了布莱尔,双手的拇指顶起上衣的中缝,“瞧,我也不是没有损失,至少这套衣服完蛋了。”,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走近伯特利和他拥抱了一下,“开个玩笑,部长大人,你不需要出来迎接我,这让我可有些不安了。”
伯特利愣了一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分开之后一起向里走,在他们的身边,围绕着数十名职员,这些职员的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色。是的,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就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妙处,享受到了被人尊敬的快感。而这一切,都是这位一身白色却染了血的雷恩伯爵所带来的。他们为雷恩骄傲,为自己自豪。
“科林现在情绪怎么样?”,雷恩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总是把私事与公事分的很清楚,这也是上辈子带来的习惯。“他愿意成为污点证人了吗?”
污点证人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许人人皆知,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雷恩首创的词汇。他希望科林能变成一只疯狗,按照他的要求到处咬人。打击面越广,帕尔斯女皇也就越心慌,同时也会更加坚定她要把这些肮脏的贵族再清洗一遍的决心。
伯特利也很清楚,当下重中之重,就是科林,他不敢大意,连连点头,“这两天他已经相当的配合了,特别是我承诺他,如果他按照我们的要求做,我们可以保证他的平安之后,他现在比一只狗都更听话。”
雷恩打了一个响指,“非常好,那么其他人呢?”
伯特利略微犹豫了一下,“除了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十分的配合。”
雷恩步子一顿,整个大厅中一同移动的几十人都纷纷停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雷恩的身上,“把他们分别送进一号和二号审讯室,我会让他们配合的。”(未完待续。。)
夜夜笙歌
晚上喝蒙了,实在更不了
第二五四章
德西人,特别是居住在帝都的德西人有一句俗语,如果想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地位和身份,那么就告诉他们你住在哪。
这句话很直白,但也有着另外一层意思。如果说帝都是整个奥兰多帝国的核心,那么皇宫就是帝都的核心,是整个帝国的心脏。越靠近帝都,越靠近皇宫,也就越有地位和身份。看看皇宫外住着谁?七家黄金贵族占据了整条街,再往外则是那些大公、公爵以及贵族集团领袖的庄园。每往外一层,地位和身份就下降一层,直至到金环区之外。
离核心越近,也就越“核心”。
在众多部门中,奥兰多帝国国家军队管理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军部,是离皇宫最近的部门之一,而另外一个部门并非一些没有来过帝都的乡下农夫所想象的那样,是财政部、教育部、枢密院之类的部门,而是帝国研究院。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人们都早早的发现了“技术”,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最大助力。
所以帝国研究院也成为了整个奥兰多帝国中最重要的两个部门之一,成为了离皇宫最近的国立机关。
此时,在帝国研究院里,一群人正在围绕着一本“炼金手册”激烈的讨论着。这些人中有史学家、古代遗迹研究者、文字文化学者、支配者、解密专家、封号炼金术士,一名圣者……,以及许许多多各行各业的人。他们彼此为了自己的观点争吵不休,他们动用了几乎自己所能掌握的所有知识,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
“看看这个文字!”,唯一的一名圣者手指点在了一个正方体的文字上,“从文字的变迁和进化过程,我们了解到最初的远古祖先们通过绘画这种方式来记录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说一个圆圈和几个点,代表着太阳、半个圆圈加一点,代表着月亮,还有如同火苗的火以及如同波浪一样的水,都是通过绘画的方式来体现出具体含义的。”
这名圣者一头银发白色的头发,看上去好像只有七八十岁,其实他已经一百出头了。圣者是学者、学士、大学士所期冀的最终目标,某一个领域当之无愧的最权威,圣者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领域的现状,可以推倒某些“真理”,因为圣者本身就代表着至高真理,被人们成为“真理”的具现化。
此时这位一头银发的圣者嘴角的唾沫星子以及稍显狼狈的学者袍让他看上去没有丝毫圣者的风度,面对吵闹的环境,他用力拍打着墙壁,以及墙壁上贴着的方块体的符号。
“混蛋,你们应该学会尊重真理,就算你们不尊重真理,也应该尊重我的年纪!”,他咆哮着又用力拍打着墙壁,终于让吵闹的人们纷纷暂时放弃了争吵,一致的看向他。这些人的目光没有那些学者、学士们面对圣者时几乎如同看见神明时崇拜和盲从的眼神,他们的领域和这位圣者的领域不太一样,所以没有必要把他当回事。
这或许就是有文化的人特有的“风骨”?谁知道呢!总之圣者说的没有错,不尊重他的真理,那就尊重他的年纪。
发现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圣者终于吁了一口气,他用力戳着贴在墙壁上的那个方块符号,非常认真的说道:“我翻过了炼金笔记上所有的内容,闭嘴贱货……,我发现所有的符文或是文字或是符号,几乎完全摒弃了‘圆’这个概念,更多的是‘角’以及‘线’。我大胆的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这种可能,在这种文字中,矩形在某些时候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圆’。”
他的话逐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毕竟在这里的诸位都是各个领域当之无愧的大师,他们比起那些容易冲动和注意力不够集中的年轻人,更加懂得利用岁月带给他们的阅和累积,去更深层次的思考。圣者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以方块为基准,那么圆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矩形呢?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研究方向,人们来了兴趣,整个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圣者微微颔首,很好,这群混账终于懂得了如何去尊重真理和知识,他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说这个最简单的文字外面的一圈代表了圆……”,他拿出沾饱了颜料的笔在那个方块文字旁画了一个圈,“那么这一条横我将它放在中间……”,他又在圆圈里画了短短的一横,接着看向所有人,“你们瞧,这像是什么?”
很多人都若有所思,圣者笑了起来,他是文字方面的圣者,在文字方面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笑问道:“这像不像太阳?”
支配者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异议,“我认为它也许是某种符文的变种,当然我并非是质疑你的判断,我对你提出的‘方正可以是圆’的观点非常的感兴趣,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太阳。圆在符文中代表着连接、循环以及行动,而横线则代表了停止和切断。这两种符文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控制性回路符文。”
这位支配者穿着深蓝色的斗篷,斗篷上布满了亮银色的星辰,支配者是法师的终点。在远古时期,每一个支配者都拥有着等同于神明的地位和力量,但是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支配者最终也被打落凡尘。他们无法牵引星辰,无法毁天灭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神秘以及符文这些知识和理解上,他们依然拥有着权威性。
帝国仅剩两位支配者,一位已经将半个身子搁在了棺材里,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而这一位,或许还能撑个几年。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炼金术士们的相应,毕竟炼金术士是从魔法师中脱离出来的职业,两者都有着相同的基础。比起文字的解释,他们更相信“炼金手册”上那种方块体是符文而不是文字。
圣者立刻反驳道:“你如何解释这个文字总是出现在最后几页的页眉?”
“请注意,这是符文,不是文字!”,支配者强调了一句来确定自己的立场,“至于你的说法,我更认为这是控制性回路符文的体现,毕竟人们总喜欢把控制系统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你打算用胡闹一般的解释来混淆文字和符文的区别吗?!”,圣者涨红了脸,咆哮了起来。
支配者冷笑着说道:“我觉得你才是!”
随着两位最顶级的大佬再次争吵,整个房间里又热闹起来,就像繁华的集市,你永远别想听明白第三个人在说什么。
一本小小的炼金手札,引起了整个帝国的关注,这种前所未见却有着某种规律的符号充满了未知的魅力,让所有人都为之痴迷。他们想要破解这种符号,不管是基于怎样的目的。
在这众多学阀的眼中,并不如何出色,但从一开始就加入了这场研究的“年轻”神秘学研究者尼雅,有着不同的看法。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些文字。”,她轻声的,有些怯懦的说了一句。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拥有着比她更高的地位和学识,她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学生。不过现在,这位学生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禁声,如掀起的涟漪,让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尼雅的身上,他们还保持这前一刻的表情,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
尼雅咽了一口唾沫,她鼓起勇气,用着并不如何响亮的声音,再次说道:“我好像见过这些文字……”,说着,一股胆气从身体里升腾起来,她胆子莫名的大了起来,再次用肯定坚决的声音,大声说道:“我见过这些文字,我发誓!”
圣者立刻激动起来,他走到尼雅身边拉着她的手,唾沫星子乱飞,“你确定吗年轻的学士,你要清楚你的话可能会误导我们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但也有可能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道路。”
“我确认!”,尼雅坚定的点了点头,圣者笑着瞥了一眼支配者,老东西……。
“好吧,孩子,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文字。”,圣者的声音很响亮,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或许这种浑厚的声音和肺活量,是激辩一辈子留给他晚年唯一的隗宝,“不用着急,仔细的回忆一下。”
“我……”,尼雅双手食指抵着发际线,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有些焦急,有些慌张,压力实在太大了。她来回走了几步,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起来了,我在研究父神的时候,参考过一些上古遗留下的圣物,里面有这些文字。”
教会?
圣者环顾一周,疑惑的问道:“我们没有邀请哪怕任何一位枢机主教来吗?主教也可以?!”,没有人回答他,他突然一跺脚,“混账,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找个枢机主教来,要那种能做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