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老子如龙
正文]第122章老子如龙——
在别人眼里,现在的刘修武不仅武勇可嘉,而且心思灵活,从夏育、刘虞到卢敏、m-o嫱都对他信任有加,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张角对刘修感兴趣原本只是因为他修习吐纳术,资质不错,人还算机灵,却没有想到刘修还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上谷乌桓大人难楼。听刘修这么一解释,他更觉得自己对刘修的投资没有白费,坚定了要把刘修收为弟子的决心。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刘修的武勇来自于平时的苦练,计谋来自于读书,却不知道对他来说,武勇是意外收获,但计谋却是“先天”而来,他前世最精擅的除了书画作伪之外,就是揣摩人心——文物古董这个行当里号称是十有九骗,是骗术高手最集中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专家都打过眼,交过学费,眼力甚至比技术更重要。
眼力不仅包括看东西的眼力,还包括看人的眼力。
刘修是《东胡志》的第一撰稿人,所有的资料都经过他的咀嚼和整理,从这些资料得到的信息远比直接看这本书的人得到的信息要多,再加上他的分析和观察,他对乌桓和鲜卑人总体形势的了解可以说是无人能及——至少在宁城如此。
他不仅知道难楼有心要把上谷大人的位置传给儿子楼麓,因此对提脱颇有忌惮,而且知道辽西大人丘力居也有这样的想法,而其他人,包括夏育、李定和卢敏都以为乌桓人以强力为尊,没有父传子的习惯,却不知道这些乌桓人在汉人的影响下,心思已经渐渐有了变化。
这些变化当然都不明显,要不然也不至于没人注意得到,不管是难楼还是丘力居,囿于心理习惯和部落传统,都不会把这些心思说出来,刘修了解到的也只是一些蛛丝马迹,更多的是他的感觉和分析,到白山之前,他甚至不敢肯定这个可能,直到难楼让楼麓站在他的身边,他才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落空。
难楼是乌桓大人中实力最强的,他低了头,一半乌桓人就算稳住了,只要再摆平丘力居,就摆平了七成以上的乌桓人,其他几个乌桓大人根本不在话下。
对付丘力居,就要用到张鸣。在路上,刘修把自己了解的情报转述给张鸣。据说,丘力居的部落图腾原本是一头白狼,后来却变成了一头赤狼,据说这是向大汉表示忠心——大汉是火德,但是根据刘修得来的一些消息说,丘力居这么做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女巫的指点,那个女巫施法时发出的声音有如龙鸣,闻者无不慑服。而这个女巫喜欢穿一身火红的长袍,当她飞舞的时候,有如一团跳跃的火焰。丘力居对她心悦诚服,言听计从,不管是对外征战还是部落内的事务,都要向请计。
“龙鸣?”张鸣轻蔑的笑了,轻挽马缰,身体随着坐骑上下起伏,似乎整个人和战马已经合为一体,别有一种韵律。“你知道道术中最常见的就是符咒吗?”
刘修点点头,他听张鸣说过这事,最近也向蓝兰打得了不少,知道道术虽然多得数不胜数,但是通常来说就是那么几类,符咒是最常见的两种,符是指用画符书——刘修称之为鬼画符——来施术,而咒术主要就是通过声音,张鸣所修的道术就是咒术。
“咒术中,有龙y-n虎啸狮子吼的说法,指的是咒术的三个境界。”张鸣接着说道:“龙y-n和虎啸只在传说中有过,包括大贤良师现在也只不过修炼到狮子吼的境界,一个胡巫也能称之为龙?”张鸣轻蔑的撇了撇嘴:“胡人没见过真正的道术,被几个装神n-ng鬼的女巫唬住了,就以为遇到了神仙,不提也罢。”
刘修翻了个白眼,狮子吼,有没有大力金刚掌和那什么龙爪手啊?他忍着笑,半带着打趣的问道:“大贤良师才到狮子吼的境界,那你又是什么境界?”
张鸣笑了笑:“大贤良师说我是牛鸣。”
刘修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声来,他一直觉得张角那个邪教教头是个道貌岸然的圣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精妙的比喻。
“如果你这样的能力只是牛鸣,那狮子吼的威力又将如何不可思议,怪不得龙y-n和虎啸只有传说中才有。”刘修故意逗他道:“那传说中的高人究竟是谁啊?”
“老君如龙。”张鸣似乎知道刘修在逗他,也不着恼,反正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你是读过书的,想必不会不知道孔子说过老子如龙吧,道德经中,他有一句话叫‘大音希声’,那就是说龙y-n的。”
“龙y-n没声?”刘修一愣,他上次体验了张鸣的咒术之后,就听张飞说过项羽一声喝死汉高祖麾下的神箭手,本来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老子如龙,这句话的确是有,是在庄子里出现的,不过好象不是这个意思吧,大音希声怎么还和咒术扯上关系了?
“不是没声,是有声而你听不到。”张鸣似乎也不怎么能理解,他皱了皱眉:“大贤良师说我的悟x-ng还不够,等修为到了,自然能听到大音,到时候就全明白了。在修为未到之前,说得再多也是白费,徒增困扰而已。”
刘修没吭声,似乎的话他以前听过,禅宗就讲究自悟,不立文字,道家的经典最初是老子五千言,而这五千言里也是被尹喜bī着写的,否则他也是不立文字。
反正路上闲着无事,刘修就听张鸣说讲一些道经,特别是吐纳术,他最近在向蓝兰学习吐纳术,把原先比较刚猛的霸诀基本变成了柔和之极的呼吸法,感觉气力的增长速度慢了下来,但是精神状态却越发的好了。张鸣在吐纳术的修为当然要比蓝兰高不少,但是他说了,刘修的修为不到,提前知道那些东西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刘修不知道他是想以此拉拢自己,还是真的如此,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好强求。他对张鸣是半信半疑,但是赵云、张飞等人对张鸣这个太平道的震使却是景仰之极,说话的时候都陪着几分小心。刘修有些奇怪,张飞等人是亲眼见过张鸣招神的,这么小心还情有可缘,可是赵云怎么也是如此?他后来问过赵云,才知道赵云虽然没见过张鸣,但是他听说冀州也有传道的太平道人,据说有人见过他施展法术,虽然没有招神这么厉害,但也是观者如堵。
刘修找机会问了张鸣,张鸣却只是说冀州和并州另有传道之人,名号是坤使,但是却不肯透l-名字,说刘修还不是教中之人,不能知道这些消息,按说他的名讳也不是刘修所能知道的,现在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罢了。
刘修见他搞得神神秘秘,也不好多问。他们一路急行,经过渔阳和右北平,出卢龙塞,赶到辽西郡长城外的白狼山。据说那个很牛bī的女巫就住在白狼山,因此刘修决定在求见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之前先见见这位巫婆。
白狼山下有座小城,名字就叫白狼城,与东南的广成和西南的石城相距都不远,成品字形排列,护卫着白狼山,看起来就像是白狼山前的三个护卫营一样。
刘修一进白狼城就遇到了故人:在宁城见过的蹋顿,这里是他的驻牧地。
“原来是豪帅啊,别来无恙?”刘修笑眯眯的说道。
“刘君别来无恙?”蹋顿上下打量着刘修,笑了:“怎么,从军了?”
“说起来这事儿和豪帅你也有些关系。”刘修故意苦了苦脸,“你们把槐纵带到宁城去也不告诉我一声,结果我一不小心把他tuǐ给打断了。这不,鲜卑人要报复,我只好来请豪帅帮忙。”
蹋顿脸上的笑容刚刚l-出一点,就被刘修这句话吓得僵住了,他愣了片刻,嘴巴张得能吞下自己的拳头:“你把槐纵的tuǐ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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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阿叔那个人,是个真正奇怪的人。在你认为他黔驴技穷的时候,他却总能使出怪异方法去战胜面前一困难。
王莽:这个娃娃了不得,怎么知道这么多物件制造方法?难不成
乌提单于:该死的刘炎,怎么我这里刚要动他就知道了?
严光:师m-n奇学没那么多东西呀!真不知道这刘季真哪学到的许多奇法异术!
马武:某家主公从来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报不了,就会死缠烂打、不则手段也必须得报了!
马援:西域驰骋,万里无敌。横扫诸国,以战养战。
第123章 丘力居
正文]第123章丘力居——
“不光如此,我还抢了他的女人。//*——*//”刘修一招手,蓝兰掀掉了风雪头上的风衣,l-出了那头灿烂的金发。蹋顿惊得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原本以为刘修是吹牛皮,因为槐纵的武技他是有数的,虽然刘修那天能把窦虎耍得团团转,但是要和槐纵相比,刘修显然还略逊一筹,两人真要对阵的话,槐纵把刘修的tuǐ打断还差不多。可是一看到风雪,他相信了。
在震惊之后,他迅速的恢复了冷静,发现了队伍中的乌桓人,特别是跟在赵云身边像个亲卫的楼麓,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着说道:“上谷乌桓大人之子?”
“好眼力。”刘修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声,又转过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楼麓说道:“楼麓,看来你的名声不小啊,虽然不怎么出白山,可是蹋顿豪帅还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楼麓嘴一歪,话中有话的说道:“想必豪帅是听我阿哥提脱说过我吧。”
蹋顿有些不自然,他还真就是听提脱说起的,当然了,说到楼麓时提脱的心情可不太好,就像他提起丘力居的儿子楼班一样。他和提脱之所以走得那么近,其中就有同病相怜的缘故。
蹋顿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旁敲侧击的打听楼麓的来意,一听说是跟着刘修去宁城读书,他心里立刻一紧。他经验丰富,知道这不是读书那么简单,这是人质。而难楼把儿子送到汉人那里做人质,就是表明他要坚决的站在汉人一边,不肯向檀石槐低头了。
对于辽西乌桓人来说,这绝不是个好消息。
“豪帅,我们想要求见神巫。”刘修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我有位修道的朋友,想要向她请教一些道术上的问题。”
蹋顿转过头打量了张鸣两眼,嘴角轻轻一挑,l-出鄙夷的笑容:“那你可要小心些,神巫可不是那么容易见的,一旦惹得她不高兴,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多谢豪帅提醒。”张鸣不动声s-的点点头。
蹋顿也不以为然,他在城里为刘修设宴接风,同时派人去山中请示神巫,晚上便得到了消息,神巫正在坐关接神,要三天后才可以接见刘修等人。刘修也没有勉强,便在白狼城住了下来,蹋顿也不敢怠慢他,派人陪着他在四处看风景,自己却赶往柳城去见丘力居。
丘力居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却十分粗壮,一把黑须,两道浓眉,只是眼睛有些细长,让人觉得他总是眯着眼睛打量人。
“他先去见神巫?”丘力居背着手,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幅帛书地图前,偏着头,斜着眼睛看向身后的蹋顿,觉得有些诧异:“他居然还知道神巫?”
蹋顿一阵紧张,神巫的事情他曾经向刘修透l-过一些,但是只有几句,没想到刘修一到辽西没来见丘力居,先去见神巫了,好象对神巫在丘力居心目中的地位非常清楚。他觉得很奇怪,反复回忆他和刘修说过的话,记得自己好象并没有提及这方面的内容。丘力居只要听到有人说起神巫就非常不满,更何况他蹋顿还是个身份非常敏感的人,可不想让丘力居找到把柄,因此他不能让丘力居知道他曾经向刘修提过此事。
“那个汉子在宁城的时候,和市中的商人来往颇多。”蹋顿谨慎的说道:“我还听说,他好象编写了一本书,叫《东胡志》,全是关于我乌桓人和鲜卑人的事的。”
“哦?”丘力居有些意外,伸手揪着胡须沉y-n了半晌,眼珠一转:“你刚才说,他带来了一个汉子,要和神巫较量法术?”
蹋顿点点头。
“你觉得他有可能胜过神巫吗?”
蹋顿犹豫了片刻,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丘力居反身走回自己的白狼座,手支着下巴,沉默了好久,最后恨恨的骂道:“难楼这个老狗,一点骨气也没有,三句两句就被汉人吓住了,甘心做汉人的狗。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蹋顿没吭声,心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你暗中和汉人接触的事没人知道?
“一切看神巫的结果,看她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天意。”丘力居用力的一挥手,起身向后室走去,声音从m-n后传来:“你回去好生看着那些人,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有任何意外,我可不想难楼那个老东西找我要儿子。”
蹋顿眉梢一挑,立刻应道:“是!”
m-n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蹋顿站了片刻,这才躬身施了一礼,退了出来。他一路向遇到的人点头致意,态度温和,直到出了城,跳上战马,在亲卫们的簇拥下飞驰而去,脸上的笑容才化成让人心寒的yīn冷。一路上,他一声不吭,眉头紧锁,直到快进白狼城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u了r-u眉心,又搓了搓被风吹得有些僵的脸,重新浮现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第三天,蹋顿陪着刘修等人进了山,骑着马走了大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个山谷。神巫住在一个半山腰的山d-ng里,入口很小,有十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在一旁守着,蹋顿上前,递上一块小木牌,那是他刚从丘力居那里取到的木令牌。乌桓人没有文字,有什么事需要通知,就在这样一个小木牌上画几个记号或是图画。
看守的武士查看了木令牌之后,让蹋顿进了d-ng,却不放刘修等人进去,蹋顿请他们在外面等候,说是神巫每天见客的时间有限,要看她现在有没有空。
刘修已经等了三天,心里早就有些不爽,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急在一时,便与张鸣等人在外面候着,同时打量周围的风光。白狼山是出塞之后通往柳城的一个要塞,地势险要,这两天蹋顿安排人带着他游览,一方面是招待他,另一方面也有示威的意思。从卢龙塞出塞以后,到白狼山这一段道路失修已久,艰验难行,刘修一行数十个还勉强行得,大军却是根本无法行走,再加上白狼城和白狼山,这一段路可谓是兵家畏途,要想从这条路进攻柳城基本是幻想。
“要想干掉丘力居,只能另寻他径。”刘修一面看风景,一面低声说道,他说的是汉话,那些乌桓武士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听得懂汉话的风雪又被蓝兰和杨凤带在另一边,只有一个对汉话马马虎虎能听懂几句的楼麓站在一边,就算他能听懂几句,刘修也不担心。
站在他身边的赵云也压低了声音应道:“是啊,如果走这条路,只怕还走到三十里,白狼城就知道了,等我们辛辛苦苦走出来,正好被他们以逸待劳,迎头痛击。”
“要想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必须走另外一条路。”刘修转过头看看张鸣:“张使,希望待会儿你能制住这个神巫,那样的话,我们暂时就不用考虑丘力居的事情了。”
张鸣微微一笑,xiōng有成竹。
他们说着话,等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蹋顿也没有出来,刘修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让楼麓去问问怎么回事,突然山谷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张鸣脸s-突然一变,刘修吃了一惊,以为是有乌桓人的军队来了,刚要说话,张鸣却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仔细听了片刻,脸s-凝重的说道:“这个胡巫有点m-n道。”
第124章 斗法
正文]第124章斗法——
刘修一听,觉得有些不对味,张鸣说得虽然轻松,可是语气却让人觉得很不安,至少没有先前那种把握十足的感觉了。这号角声中有什么m-n道?可是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啊,其他人除了有些紧张之外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张使?”
张鸣摇摇头,眼神闪烁了两下,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绝决:“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刘修心里更没底了。他打量着张鸣的脸s-,心道你是想让我感jī你才这么说,还是真的没把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死了没事,搞不定丘力居,这可关系到这场大战能不能打赢,n-ng不好就是几千上万人的生死。
“没事,有阿凤和阿兰在,我们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胡巫?”张鸣笑道,伸手叫过杨凤等人,和她们低声说了两句,两人点头应了,转身把风雪交给刘修。
刘修的心里更不安了,他一边让赵云看好风雪,一边和张鸣商量。正说着,蹋顿笑容满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示意张鸣道:“神巫已经出关,你们可以进去了。”
张鸣点点头,转身招呼杨蓝二人进去,蹋顿眉头一挑,可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笑容可掬的伸手相请。刘修忽然心中一动,转身对赵云和刘备、张飞吩咐了几句,然后赶上几步,走到蹋顿面前,r-u了r-u眉子,笑道:“豪帅,看来神巫法力果然不凡,豪帅进去沾了神气,现在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蹋顿一愣,随即摇着头笑了:“德然说的是,神巫通够接通神灵,确实能让人精神振奋。”
“那让我也见识见识吧?”
蹋顿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也通法术?”
“略知一二。”刘修哈哈一笑,指着站在远处等候的张鸣说道:“我和他勉强算是同m-n。”
蹋顿多了几分好奇,也没多想:“那就请吧。”
刘修走到张鸣身后,面对着张鸣疑hu-的目光,他示意他不用多问。张鸣见了,只好把疑问闷在肚子里,跟着蹋顿一起往里走去。走过一道并不长的山d-ng,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景s-优美的山谷,丛林掩映之中,居然是一幢依山而建,颇具汉人神韵的小院。小院的四角有四个又细又高的望楼,望楼上隐隐可见持弓挎刀的武士,还有四架强弩。
蹋顿脚步轻快的进了小院,带着刘修等人走过一道弯弯曲曲的长廊,来到一个并不很大却非常幽静的小院,一个红衣女子正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走来的刘修等人,柔媚的目光一转,在刘修的脸上作了个短暂的停顿,最后落在了张鸣的脸上。
“是你要向我讨教法术?”那女子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让刘修很是意外。
张鸣拱手施礼:“正是。”
那女子眉头一皱:“既然道m-n中人,为何如此无礼,见到我也不施大礼?”
张鸣一愣,随即坦然笑道:“你我不是同m-n,不过是道友,我难不成还要大礼拜见?”
那女子哼了一声,原先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变得冷y-n无比,也不请刘修等人上堂,手一挥,长袖一摆,兀自y-n唱起来。张鸣面s-一凝,双手掐了个手印,合在xiōng前,杨凤和蓝兰站在他身后,掐起了同样的手印,面s-凝重。
刘修和蹋顿站在一边,问道:“这便是神巫?”
蹋顿眼睛盯着场中的比试,随口应道:“正是。”
刘修有些大惊小怪的说道:“这么年轻?唉呀,真是让人大出意外啊,我以为能做到神巫的人怎么也得五六十岁,甚至可能是七八十岁,没想到却这是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子。”
蹋顿笑了笑,没有应他,那正在与张鸣等人比试的红衣女子却瞟了他一眼,眉眼中有些笑意,似乎很享受刘修的赞美。刘修展颜一笑,欠身施礼致,红衣女子居然也还了一礼,口中的y-n唱却丝毫不受影响。刘修向前跨了一步,用有些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赞了一声:“果然是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这哪里是白狼山,分明是姑sh-山啊。”
红衣女子听了这句赞语,忍不住咯咯一声笑出声来,眼bō如媚的一横刘修,嗔道:“你这个汉子生得好口舌,却没点好眼s-,看不到……”
她话音未落,一直没有出声的张鸣突然一声断喝,咒语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顿时将红衣女子的气势打断。红衣女子大怒,狠狠的瞪了张鸣一眼,双手一翻,在xiōng前掐了一个手印,几次y-待张口,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竟是没有声音发出,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好象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刘君!”蹋顿拉了刘修一把,面带不快的说道:“你不觉得这样胜之不武吗?”
刘修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打扰神巫了?”
蹋顿无语,心道你当我是傻子,你故意打断神巫的法术,好让你带来的人趁机反攻,真够无耻的。本来以为那三个对一个已经够不要脸的,没想到最不要脸的却是你。
“真不好意思。”刘修挠了挠头,不再吭声,凝神静看场中的情势。张鸣一开口就毫不停顿,刘修听起来觉得有几分耳熟,细听却一句也听不懂的咒语就像子弹一样喷sh-出来,扑向那红衣神巫,把那神巫打得无招架之功,眉眼之间的痛苦之s-越来越深。
刘修一脸的抱歉,心里却乐开了huā,心道这一战若是胜了,我才是首功啊。
神巫强撑了半刻,身子开始摇晃,终于支撑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一步迈出,紧接着又迈了一步。张鸣一看,如影随形的向前迈出一大步。他这一步跨得很大,可是他身后的杨凤和蓝兰却有些跟不上,一步跨出之后,和张鸣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一声,准备再上前一步,又似乎靠得太紧了一些。她们不约而同的犹豫了一下,同时迈出了半步,恢复了最开始的品字阵形。
可是这一刹那间的凝滞让她们原本和张鸣一致的y-n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神巫的脸s-一松,反手从腰后抽出一只小小的牛角号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呜——”低沉的号角声在山谷间回d-ng。刘修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正是刚才让张鸣变s-的号角声,他立刻向张鸣看去,只见张鸣原本有些黑里透红的脸s-忽然变得苍白,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而他身后的杨凤和蓝兰的脸s-却变得通红,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刘修大吃一惊,蹋顿却l-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刘修紧张的思索着,还没等他想明白,杨凤忽然头一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连退两步这才止住了身形,蓝兰也跟着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单tuǐ跪倒在地,无力的垂下了头。失去了她们俩的支持,张鸣的脸s-更是白得如雪一般,他圆睁双目,双手迅速变换了几个手势,大喝一声,吐出一口血,喝出几个怪异的音节。
可是那神巫却不以为然,牛角号吹得呜呜作响,轻移莲步,向前bī了一步。张鸣的身子好象受到了重击一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神巫再进一步,张鸣坚持了片刻,又退一步,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像是弱不禁风的林妹妹受了惊吓,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第125章 别在我面前装纯洁
正文]第125章别在我面前装纯洁——
蹋顿嘴角一挑,l-出了轻松的微笑,他转过头,刚要调侃刘修几句,忽然觉得腰间一阵剧痛,痛得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代之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声惨叫来得是那么的突然,不仅蹋顿没反应过来,正步步紧bī的神巫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牛角号,转头向蹋顿看来。
眼前的景像让神巫大吃一惊,蹋顿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张着嘴不停的吸气。她顿时圆睁双目,恶狠狠的将牛角号再次举到樱红如血的嘴边,不过这次牛角号却没有对准张鸣,而是对准了刚刚一拳打倒蹋顿的刘修。她鼓圆了洁白如y-的双腮,就要吹响牛角号。
刘修根本没有给她机会,飞快的提起蹋顿挡在自己的面前,他刚刚把蹋顿举起来,第一声号角声便已吹响,蹋顿如遭重击,身子一tǐng,“扑”的一声喷出一股血箭。
“阿奴!”神巫huā容失s-,手足无措的松开了牛角号,呆呆的立在那里。
躲在蹋顿身后的刘修只觉得xiōng口一阵发闷,好象被人用铁锤在xiōng口狠狠的捶了一下似的,手一软,再也提不住蹋顿,扑通一声把他扔在地上,捂着xiōng口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一根廊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口中一股腥甜。
摇摇y-坠的张鸣见此良机,根本来不及思索,便像一只豹子一样扑了上来,出拳如风,狠狠的一拳猛击在神巫的肋间,将失魂落魄的神巫打得横飞而起,一直摔进了大堂,头撞在一个矮几上,这才停了下来。张鸣顺势在地上一滚,伸手抄起了地上的牛角号,眼睛一扫,随即l-出狂喜之s-,浑然不顾嘴角的斑斑血迹,放声大笑。
“你……你无耻!”神巫头晕眼huā的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猛甩了两下头,这才清醒了一些,她怒视着张鸣,大声喝道,话刚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痛苦的弯下了腰。现在的她头发散lu-n,衣带也松开了,l-出一大片雪白的xiōng口,贲起的酥xiōng都隐约可见,神情狼狈,最初的傲气和神韵d-ng然无存。她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蹋顿,顾不上向张鸣讨要牛角号,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用力的推搡着蹋顿,口中连声尖叫:
“阿奴——阿奴——”
刘修勉强把翻腾的血气咽了回去,快步走到神巫的身边,伸手一掌砍在她的后脖颈上,把她砍晕,然后拔出蹋顿腰间的战刀,架在神巫的脖子上,对闻讯赶来的小院卫士大声喝道:“退下,要不然我一刀宰了他们!”
刚刚发现情况不对的卫士们目瞪口呆,把目光看向领头的两个武士,那两个武士满头的汗珠,却不敢lu-n动,生怕刘修真的一刀把蹋顿和神巫一起杀了。就在他们犹豫的片刻间,小院四角望楼上的武士也反应过来,飞快的上好了弦,将四架弩对准了刘修等人,手指扣上了悬刀,只等一声令下,随时准备sh-杀刘修等人。
随着一阵杂lu-n的脚步声,上百个乌桓武士涌进了不大的小院,将小院中挤得水泄不通,可是当他们看到刘修手中的战刀和杨凤、蓝兰手中的长剑时,他们谁也不敢lu-n动。
“住手!”一个包含愤怒的声音炸然响起,紧接着人群如l-ng般向两边分开,一个全副武装的中年武士大步进了进来,眼睛一扫场中的形势,l-出骇然的神s-,随即怒视着刘修喝道:“你们这几个汉子好大的胆,居然敢劫持神巫?”
刘修微微一笑,向杨凤、蓝兰等人使了个眼s-,将蹋顿和神巫拖到堂上,离开角楼上弩手的视线范围,他可不想一个疏忽就被弩箭穿心,这么近的距离,只要被sh-中,肯定是sh-穿。别看院中的乌桓人多得让人眼晕,可是只要蹋顿和神巫在手,他就不怕他们。
他根本不理那个中年武士,而是用刀拍了拍蹋顿的脸,冰凉的刀身让蹋顿打了个jī零,呻y-n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看到眼前的景像,吓得翻身就要坐起。
刘修一手按在他的肩头,笑眯眯的说道:“豪帅,不要jī动,你一jī动我就紧张,万一手一抖,这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你觉得现在还有收拾的余地吗?”蹋顿冷笑一声,脸上充满了狠厉之s-,他抬起手推开刘修的战刀:“要杀便杀,杀了我之后,你看你能不能逃出去。我倒希望你能逃出去,好亲眼看到乌桓人的怒火烧遍整个幽州。”
刘修不为所动的看着他,脸上居然l-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凑到蹋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蹋顿开始还有些厌恶,可是脸s-很快大变,凌厉的眼神也变得慌lu-n起来,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霸气,反倒有些气短:“你……你想怎么样?”
刘修眉m-o一挑:“不想怎么样,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仅此而已。”
“交易?”蹋顿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转身站了起身,对堂外的那个中年武士挥了挥手:“出去!”
“豪帅?”那中年武士傻了,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让你滚出去!”蹋顿突然暴怒,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破口大骂:“滚,都***给我滚!”
那中年武士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蹋顿,没有再犹豫,一挥手,带着手下如ch-o水般的退了出去,小院中除了杂lu-n的脚印之外,再也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痕迹。
“你们也出去!”蹋顿转身怒视着张鸣。张鸣脸s-一沉,刚要说话,刘修咳嗽了一声道:“张使,你们也先出去。”
张鸣眉头一皱,点点头,看了刘修一眼,示意他小心一些,转身带着杨凤和蓝兰下了大堂,出了小院,顺手把m-n带上了。蹋顿站在大堂上,怒视着刘修,鼻息粗重,呼吸声重得像风箱一般,xiōng膛不住的上下起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中间还夹杂着几分恐惧,几分茫然。
“好啦,不要这么看着我啦,坐下说话吧。”刘修好整以暇的招招手,指着晕在地上的神巫说道:“地上凉,你还是先把她抱到榻上去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不抱我可抱啦。”
蹋顿犹豫了片刻,还是听话的走过来,弯腰抱起昏m-不醒的神巫,将她轻轻的放在屋角的坐榻上,然后坐在一旁,默默的看了神巫苍白的脸片刻,这才转过头对刘修说道:
“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我要你出动五千铁骑,帮我解决槐纵。”
蹋顿嗤之以鼻:“我现在能调动的人马最多三千,这还是包括了所有能上马的男人。”
“我不相信你除了自己的本部人马,就没有一点暗中联络好的同盟。”刘修摇摇头,根本不给蹋顿解释的机会:“蹋顿,我相信你是个豪杰,所以不和你转弯抹角,就开m-n见山的说吧。你和提脱暗中和槐纵来往,你别以为难楼和丘力居不知道,你也许会自欺欺人的说,他们都点过头的,可是我知道,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随时都可以反悔,然后把你们出卖掉。”他抚着膝上的战刀,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槐纵相信你和提脱,所以我相信当你出现时,他一定不会想到你是来砍他人头的。”
“这么卑鄙的事,我们乌桓人做不了。”蹋顿鄙夷的说道。
刘修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蹋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看榻上y-体横陈的神巫,又看看一脸倔强的蹋顿,嘴一撇,不屑的说道:“阿奴,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装纯洁?”
第126章 青牛角
刘修把“阿奴”这两个模仿得惟妙惟肖,蹋顿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扭过头,梗着脖子不说话。刘修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襟,向外走去,弃蹋顿如敝履。
蹋顿听得脚步声向堂下移去,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眼珠迅速转了两下,一咬牙,大声叫道:“德然君,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刘修不耐烦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眉头轻皱:“有事你就快点说,我还要赶去柳城呢。”
蹋顿的把柄被他捏在手里,哪里还敢计较他的态度,连忙陪着笑脸,大步从堂下走了下来,紧紧的拉着刘修的手臂,强忍着肋间的痛苦和心中的愤怒,亲热的笑道:“德然,去柳城也不必急在一时。来,我们说说话。宁城一晤,来去匆忙,我可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呢。”
刘修咧嘴一笑,心道我在白狼城呆了三天,你只见了我一面,现在想起来叙旧了?
蹋顿被他笑得尴尬不己,却不好发作,只好恬着脸,陪着笑,将刘修请回堂上高坐。
……
小院外,乌桓人如临大敌,挨了蹋顿一个大耳光的中年武士瞪着张鸣师徒三人,恨不得把他们吃下去。张鸣三人个个带伤,真要动手,恐怕不消片刻,他们就被会尽数斩杀。可是此时此刻,张鸣却连看都不看那些乌桓人一眼,目光须臾不离手中的牛角号,带血的嘴角微微上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杨凤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不解的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法器?”
张鸣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的笑了:“你猜猜?”
杨凤有些诧异的看着张鸣,张鸣一向比较严肃,连笑着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今天居然和她开起了玩笑,一时让她没法接受。
“端牛角?”杨凤犹豫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张鸣摇摇头,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青牛角。”
“青牛?”杨凤眉头微蹙,“这是什么牛啊?”
张鸣含笑不语。
杨凤咬着手指头,百思不得其解,蓝兰想了想,突然插了一句嘴:“是老子骑的青牛?”
张鸣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连点头。杨凤惊得双目圆睁,看着那只小小的牛角再也挪不动眼睛,小嘴微张,好半天才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偏满的嘴唇,哑着嗓子说道:“贺喜师傅。”
蓝兰也有些费力的咽了一口唾沫:“贺喜师傅!”
“呵呵呵……”张鸣轻声的笑了,扫了一眼几步外的乌桓人,撇了撇嘴:“这次跟着刘修出来真是意外重重,先是想不到在胡人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厉害角色,再想不到这胡巫手中居然有如此重宝,更想不到的是我们不仅死里逃生,而且这宝贝居然落到了我的手中。嘿嘿,也不枉我三人受此重伤。”
想起刚才的惊险,杨凤后怕不已,脸色为之一变,蓝兰也心有余悸,沉默不语。
……
神巫呻吟了一声,幽幽醒来,先看到蹋顿关切的眼神,心头一暖,樱唇微张,刚要说话,一张可恶的笑脸忽然闯进眼帘:“小狐狸,醒了?”
神巫吃了一惊,惊得坐起,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告诉他的。”蹋顿苦笑道,冲着神巫火狐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不是人,什么都瞒不过他,我只好全告诉他了。”
火狐惊愕的掩住了嘴巴,目光在蹋顿脸上扫了两下,最后落在刘修那张笑脸上,迟疑了片刻:“我的牛角呢?”
刘修纠正道:“现在是我的牛角。”
火狐大怒,刚要说话,蹋顿无声的摇了摇头,火狐见他眼神凄苦,心中一软,只得把涌到嘴边的怒喝咽了回去,恨声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滚,等我砍下你的狗头吗?”
刘修眉头一皱,转头看着蹋顿,同情的说道:“我说蹋顿啊,你这夫纲可有些不振啊。”
“我们乌桓人没你们那些规矩,除了作战之外,都要听女人的话。”蹋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凑到火狐跟前,轻声嘀咕了几句。火狐明显有些不愿意,不停的扭着身子,蹋顿好言好语的劝了好久,总算把她劝住了。
蹋顿眼神复杂的看着刘修:“你问吧,不过不要太过份,否则可别怪我言而无信。”
“你放心。”刘修大度的摆摆手,很仗义的说道:“你是对我不熟悉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等你和我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最体贴人了,从来不强人所难。”
蹋顿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扭过头去,不再看刘修一眼,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破口大骂。
“小狐狸,我想知道,你怎么会说汉话,而且说得这么好?”刘修轻声问道,在火狐张口之前,他抬起手示意她不要急,又接着说道:“你不要蒙我,我知道草原上现在有很多汉人是从洛阳来的,可是你说的汉话不是洛阳口音。”
火狐愕然,瞪圆了双眼,吃惊的看了刘修一眼,又求助的看向蹋顿,蹋顿苦笑一声:“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人,什么都瞒不过他,你不要想骗他,能说就说,不能说你就不要说。”
火狐刚才的确是想骗刘修来着,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刘修识破了,心中的震惊实在难以言表,再听蹋顿这么一说,想蒙混过关的心思顿时淡了几分。她思索了片刻道:“我师尊是汉人,你不要问我他是什么地方人,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洛阳人。”
“你师尊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
火狐为难的想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摇摇头:“我当初发过誓,绝不向外人透露他的情况,要不然就死于圣火之下,魂飞魄散。”
刘修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那只牛角是哪来的?”
火狐摇摇头,咬着下唇不肯说。
刘修有些恼火的瞪了她一眼,无奈的站起身来,在堂上转了两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檀石槐是不是同一个师尊所授?”
火狐一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刘修,刘修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直看得她毛骨悚然,最后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胆怯的让开了刘修的眼神。
蹋顿一愣,随即怒视着火狐。他和火狐相好这么多年,却不知道火狐和檀石槐是同门,这么说她是檀石槐派来的奸细?一想到此,蹋顿原本有些模糊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心惊肉跳。
第127章 志在必得
刘修逼得火狐说出了一个大秘密,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反倒觉得更加紧张,他跟着又追问了一句:“另外一只牛角是不是在檀石槐手中?”
火狐露出茫然之色:“有两只青牛角吗?”
“那檀石槐手中有什么法器?”刘修不等火狐反应过来,又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师尊没对我说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法器。”火狐摇摇头,又加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我的法器。”
“那你还知道哪个同门的情况?”
“不知道。”火狐坦白的摇头道:“师尊没说过有其他的同门,不过我猜想以师尊那种鬼神莫测的本领,总应该还有其他弟子的,只是师尊不提,我们也不敢问。”
刘修直挠头。他自从看了张鸣请神的事之后就非常不安,觉得有可能有另外一个穿越者隐藏在这个时代里,而且外挂比他要多得多。本来他只是怀疑张角,可是知道了檀石槐父子的异常现象之后,他又怀疑可能还有其他人,而那个人似乎比张角的嫌疑还要大。张角总不会跑到草原上去教檀石槐本事吧,而且听张鸣说,张角的年纪可比檀石槐大不了几岁。
他之所以要问火狐这些问题,就是觉得火狐有可能和那个人有关,火狐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他却得到了不少想要的信息。可是这并没有让他觉得轻松,反而压力更大了。
这么牛叉的大佬会是谁呢,这外挂也太强悍了吧。
要不是现在还需要蹋顿帮忙,他真想用刀逼着火狐说出她的师尊究竟是何方神圣,逼不得已的话,他不惮于使用最无耻的手段。不过现在还不行,万一把那位大佬逼急了来追杀自己,岂不是惹火烧身?现在还是先小心一点的好,尽量不要惹起对方的注意,这样敌明已暗,总还有点机会可言。之所以答应蹋顿不逼火狐,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可不想过早的打草惊蛇。
刘修又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没问出更多的线索,就轻轻的放过了火狐。蹋顿见他言而有信,没有逼火狐回答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闲说了几句,商量如何蒙骗丘力居,然后拿了火狐的信物神木令,这才起身出门。
更悠闲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闲话的张鸣师徒三人见刘修出来,连忙起身,刘修冲着张鸣伸了伸手,张鸣愣了一下,有些不甘的把手伸到怀中,掏出了那只青牛角,眼巴巴的看着刘修,却碍于面子,不肯开口相求。
刘修一把夺过青牛角,大步向前走去。张鸣下意识的紧紧相随,张了几次嘴,却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刘修仔细的把玩了片刻,又用手掂了掂,只知道这玩艺应该不是牛角,究竟是什么材质,他却看不出来。
“这东西很有用吗?”刘修一边走一边问道。张鸣像个小跟班一样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目光随着他手中的牛角抛起抛落,紧张万分,生怕刘修一下子没接住,直接把牛角扔山沟里去,以至于刘修问的话他都没听清。
刘修又问了一遍,张鸣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啊,当然有用。”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当然,这也得看什么人用。”
“你的意思是说,对你有用,对我没用?”刘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张鸣眼角抽了两下,点点头:“以你目前的修为,的确用不上这样的神物。”
“这是神物?”刘修故意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一个牛角号吗?草原上多的是。”说着,又把牛角抛在半空,又伸手接住。
张鸣的心跟着一上一下,一时也顾不上考虑太多,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牛角,这是老君骑的青牛的牛角。你看上面有字,那是老君亲手刻上去的。”
“且,这你也信?我明天找两个牛角也刻上字,还是黄帝用过的呢。”
张鸣眉梢一挑,对刘修的轻慢非常不满,可是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你说得也不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个普通的牛角。”
“可是在你们修道的人手中,这就是件神物。”刘修话锋一转,斜睨着张鸣道:“我说张使,如果刚才不是我出手,只怕你们师徒三人今天就要栽在这白狼山了吧?”
张鸣老脸一红。
“那这个神物,是不是应该归我所有?”
“这个……”张鸣既不好意思说不是,又舍不得说是,只是搓着手,不肯说话。刘修也不催他,顺手把牛角揣进怀里,催马向前走去。张鸣心痛得如同被人割了一刀,迟疑了片刻,连忙跟了上去,放低了声音说道:“德然,按说呢,这青牛角的确算是你的战利品,可是……这对你来说没用啊……”
“现在是没用,以后也许有用呢。”刘修打断了他的话。
张鸣咂咂嘴,急得脸都红了:“那你现在不是用不着吗?这样的神物闲置着岂不可惜?”
“可惜吗?我愿意。”刘修很惫赖的说道。
“那个……”张鸣吞吞吐吐的说道:“德然,你看我这次跟着你出来,虽然没什么功劳,可也跟着你跑了这么远,你说是吧?”
“我知道,回去我会请校尉大人和刺史大人赏赐你的。”刘修转过头看着张鸣,心道果真是无欲则刚,张鸣对功名利禄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平时看起来就是一得道高人,可是今天看到这个青牛角,他的贪念就暴露无遗,再也看不到一点仙风道骨了,剩下的只有低声下气。
所以说嘛,真正能做到无欲则刚的人有几个。
“德然,你也知道的,我一心向道,对那些俗物没什么兴趣。”张鸣也看出了刘修的心思,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对这个牛角志在必得,你开个价吧。”
“想明抢?”刘修忍不住的笑了。
张鸣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摇摇头:“我堂堂震使,还做不出这样强梁的事来。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是要钱,还是要女人,我都可以满足你,如果你想学道术,我也可以倾囊相授。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你虽然进步很快,但是修为还有限,急于求成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刘修吐了口气,见赵云等人已经遥遥在望,忽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身后的杨凤和蓝兰,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太平道还把女弟子送人?”
张鸣眉头一耸,沉默了片刻:“教中有精于房中的人,训练了一些专门用来送人的女弟子。”
“送给什么人?”
张鸣摇头不语。刘修不悦的吐了一口气,低头看看手中的牛角,略作思索:“你告诉我这牛角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我可以把他先借你用几天。”
张鸣浓眉紧锁,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在一起,眯起了眼睛看着刘修。
第128章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
刘修并不紧张,他知道别看张鸣走路很正常,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可是他现在绝对施展不出咒术。火狐亲口对他说,张鸣受的伤至少要静养六六三十六天才复原。刘修不相信什么六六三十六之类故弄玄虚的数字,但是他亲眼看到张鸣被火狐逼得连退两步,受伤吐血,后来又垂死一击,以他的力量全力施为居然没把火狐当场打死,可见他的伤势的确不轻。
张鸣在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开了口:“你知道修道的目的是什么?”
“修道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求道术。”刘修淡淡的说道:“比如你的咒术,还有什么符术。”
“不对。”张鸣严肃的摇摇头:“修道的目的首先是自悟,明白自己的身体,然后改造自己的身体,把身体改造成一件无所不能的工具,其次才是施展道术。”
“工具?”刘修似懂非懂。
“对。”张鸣道:“人是万物之灵,可是为什么和其他的动物相比,却有诸多不如?我们的力量不如牛马,我们的眼睛不如天上的鹰,我们的鼻子不如猫狗……”
“人是万物之灵,只是人自恋的说法。”刘修在心里暗诽道,却没有说出来,一来他相信张鸣肯定不赞同这句话,因为张鸣现在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成份也没有,有的只是虔诚,二来他也没有必要给张鸣启蒙这些道理,他只是静静的听张鸣解释。
“那是因为我们的**蒙蔽了这些能力。只有通过修行,才能重新发现人作为万物之灵的天性,才能力大如牛,轻捷如猫,迅疾如马,眼明似鹰,耳聪赛狗。”张鸣一口气说了很多,脸色有些发白,最后总结道:“因为我们的身体就是一件最强大的工具,所以才能施展各种神乎其神的道术,修道,归根到底是修炼身体这件工具。”
刘修眉头轻皱,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好象前世也听人说过这类的话,什么身体是第一序列的武器什么的。不过,身体这件武器能发出次声波?
“声音的不同,其根源在于发出声音的工具不同。”张鸣接着解释道:“就比如乐器,乐器的材质、形状,决定了它能发出什么声音,这些声音不仅包括你知道的,还包括你根本不知道的。”
刘修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些明白了。
“但是身体这件工具修炼起来非常困难,所以道门中有句话,叫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古往今来,真正悟道的人屈指可数。”张鸣见刘修若有所悟,放缓了口气,和声说道:“因此利用身体以外的工具便成了一个最常用的捷径,这些工具便是我们说的神物。神物虽然也是可遇不可求,但总比修炼来得容易一些,这只青牛角,便是这样的一件神物。”
刘修眼珠一转,“那……我如果按这只牛角的样子仿制一只,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功效?”
张鸣笑了:“按道理说,这的确可行,可是你先得找到同样的牛角才行。世上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牛角吗?”
“既然有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
“不错,是可以有第二只,但你得先达到尹子那样的修为才行。”张鸣打量了刘修两眼,“其实你的资质非常好,只要得到真传,也不是没有可能。”
“呵呵呵……”刘修闻弦而知雅意,伸手将青牛角塞到张鸣的怀里:“好啦,你就别转弯抹角的啦。这件神物,先让你把玩几天,什么时候我想要了,我再收回来,你看如何?”
张鸣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半开玩笑的问道:“你不怕我赖帐不还?”
“你可以试试看。”刘修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张鸣愣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预想过刘修可能有几种说法,比如说“我相信你”之类以示信任的话,或是“你我是同门”之类拉关系的话,可是就是没想到刘修居然会说这句话,就像是他吃定了他似的。
这句话很含糊,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是其中威胁的意思却清楚得很。张鸣不知道刘修的自信从何而来,可是这一路走来,刘修让他意外的地方太多了,他猜不出来,却不敢相信刘修只是空言恫吓。
赵云等人正和乌桓人对峙,他们虽然不知道谷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嘎然而止的号角声却让乌桓人十分不安,他们不动声色的把赵云等人包围了起来。赵云不敢怠慢,让人小心戒备,又不能做得太明显,直到看见刘修等人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陪刘修出来的人把蹋顿的命令传达给那些如临大敌的乌桓士卒,那些人见蹋顿让他们好生侍候刘修等人,并没有任何敌意,这才撤了警戒,派人护送刘修出山。
“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张使和神巫切磋了一下道术,不分胜负,握手言和了。神巫听说了我们的来意,非常赞同,说她已经得到了天神的旨意,乌桓人要一如继往的听从大汉天子的旨意,她已经给了我神木令,丘力居会派大军随我们前往宁城。”
赵云等人看了刘修手中的神木令,如释重负。他们先前见张鸣那么慎重,还担心这次比试可能会出意外呢,没想到是有惊无险,神巫早就得到了天神的旨意要乌桓人帮助汉人。
赵云等人虽然学问层次参差不齐,可是他们对天意的信仰却非常一致,对刘修所言并无怀疑,就连亲历其事的张鸣三人也没有多少怀疑,更毋论是楼麓这个货真价实的乌桓人了。
刘修随即安排刘备轻装赶往乐阳去见公孙瓒,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鲜卑人随时都可能入侵宁城,他必须尽快赶回去,没时间去乐阳与公孙瓒会面。
刘备领命,带着两个赵家部曲、两个乌桓骑士,火速赶往乐阳。刘修把大部分行李都放在白狼城,然后轻装赶到柳城求见丘力居。
丘力居接过神木令,半晌没有说话。他看看手中的神木令,又看看刘修,最后叹了一口气,走下他的白狼座,先向白狼山方向恭恭敬敬的施了三礼,然后又向刘修施了一礼,客客气气的说道:“大人远来辛苦,请容我备宴为大人接风,然后派犬子随大人前往宁城。”
刘修满意的点点头,表现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早就知道丘力居野心勃勃,可是在神巫面前,他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俯首听命,乖乖的送上质子听候调遣。如果告诉他那位火狐神巫已经和蹋顿滚在一起,而且背后还有弹汉山的影子,不知道他会做如何想?
所以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正事办完,刘修坦然的接受了丘力居的宴请和丰厚的礼物。丘力居很大方,不仅送了刘修一笔厚礼,还给随行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份。跟着刘修出来餐风露宿,那些人图的就是有意外之财,眼下终于心满意足。他们也知道,能让丘力居这么客气,是因为刘修制服了这位乌桓大人,否则等待他们的绝不是宴会和礼物,而是乌桓铁骑冰冷的刀锋。
幽州境内的乌桓人中,拥有九千余落的上谷乌桓大人难楼和拥有五千余落的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是不言而喻的双雄,除了他们俩之外,实力最强的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只有千余落,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只有八百余落,可以说根本不值一提。刘修搞定了这两人,就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只要派出几个使者,那几个乌桓大人就会乖乖的把质子送来。
第二天清晨,刘修踏上了归途,随行的有丘力居的幼子楼班和负责保护他的二十白狼卫。
第129章 失落
正文]第129章失落——
得知同窗刘备来了,公孙瓒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热情的将刘备迎进了太守府,殷勤的请刘备入座,让人上了茶水点心,然后膝盖碰膝盖的和刘备挨在一起,朗声笑道:“玄德,这么快就到校尉府去了?”
刘备呷了口热茶,心里热乎乎的,他看着四周的墙壁,羡慕的说道:“看这房子,伯珪兄不是书佐了吧?”
公孙瓒呵呵一笑,挥了挥手:“没什么,只是做了回上计吏,刚从涿郡回来。本来想去和你们会会,没想到桃谷精舍已经空了,先生去了洛阳,你们去了宁城,我是扑了个空啊。”
汉代律法,每年的八月开始统计人口、赋税,然后汇总到州郡和洛阳的司徒府,上计吏就是由县派到郡,郡派到州或者洛阳去汇报的人选,这个职位是个美差,因为有机会见到上官并展示自己的才能,就有升迁的机会,实际上和推荐的孝廉、茂才是一个意思。刘备连忙放下茶杯,拱拱手道:“恭喜伯珪兄了,见到刺史大人了?”
公孙瓒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见到了。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最近刺史府发公文来,说要大战了,我正要去柳城找丘力居要人呢。”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刘备笑了,把来意一说,公孙瓒有些意外,又有些失落:“小先生和德然都进了校尉府,德然还被派来说服乌桓人?”
刘备刚准备夸耀一下刘修的事迹,一看公孙瓒的脸s-不太对,连忙又咽了回去。公孙瓒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也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哈哈一笑:“想不到德然如此能干,当初还真是有些看走眼了。有这样的人做同窗,也是我公孙瓒的荣幸啊。”说着,他拆开公文扫了一遍,高兴的一拍大tuǐ:“既然德然已经把事情办成了,那我现在就去报告府君,马上和你一起赶去柳城征调乌桓人。”
说完,他起身去向太守汇报,刘备想起刚才公孙瓒的神s-变化,暗自摇了摇头。他知道公孙瓒傲气,一直不是很看得起刘修,现在刘修代表刺史府和校尉府出使白山和白狼山,顺利完成了镇服上谷、辽西乌桓的任务,立下了功劳,这一战打完,刘修的升迁在意料之中,这显然让公孙瓒有些难以接受。他刚才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但是刘备觉得他有些勉强,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兴奋了。
公孙瓒很快回来了,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十来个骑吏跟着刘备出了m-n,直奔柳城。到柳城之后,丘力居接见了他们,热情的说刘修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校尉府要他安排两千骑兵支持宁城,其余的兵力全部由辽西太守府调遣,问太守府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宁城。他的话刚说完,公孙瓒便说太守府已经得到命令,在没有收到刺史府的命令之前,他们不能出境,要把所有精力用于辽西的安全。
刘备十分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和公孙瓒挥手告别,跟随丘力居安排的蹋顿和两千精骑赶往上谷。刘备失望的眼神全落在公孙瓒的眼中,公孙瓒y-言又止,心里非常苦涩。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一怒之下离开桃谷,离开卢家父子,如今的大汉要想出人头地,跟着一个大儒读经是最好的机会,岳父大人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可是自己却白白的放过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修风生水起。
……
宁城外已经变了模样,原本热闹的山谷依然热闹,只是那些商人却没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重重迭迭的军营,鲜卑人已经赶到了宁城,从四个方向将宁城围住,虽然谈不上水泄不通,但是宁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刘修驻马于山坡之上,却没有看远处的军营,而是看着眼前一片凌lu-n的草地出神。他知道那晚敦武就是在这里被窦威重重围住的,当时敦武奋力一搏,一口气击杀十三名窦家部曲,杀出重围,只为赶到宁城给他报信。
他发过誓,要为敦武报仇,上次被窦归跑了,这次能不能如愿?
“这次鲜卑人主要是三部分。”遄结谦恭的说道:“一部分是槐纵的部属,大约一万人,一部是窦家带过来的归属匈奴人,大约三四千,剩下的是牛头部落的一万五千多人,由风裂大人亲自率领。”他看了一眼风雪,低声提醒道:“就是风雪姑娘的义父风裂大人。”
刘修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面l-得意之s-的风雪,“扑嗤”一声笑了:“一个是檀石槐的太子,鲜卑中的勇士,一个是檀石槐部下以智谋著称的风裂大人,再加上一个大汉的百年世家,这阵容真够强大的啊。风雪姑娘,别看你只是个义女,可是你义父真拿你当女儿看。”
“哼!”风雪懒得搭理他,哼了一声,皱起鼻子看向另一边,可是眼神中却流l-出得意和期盼。最疼爱自己的义父和心上人都来了,她终于可以脱离这种做俘虏的屈辱了,最好义父在这里安排了伏兵,直接把这个可恶的汉子击杀,把自己救出苦海。这里离大营不到十里地,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这队人马,也许正在出发的途中呢。
风雪的目光不住的在山谷间逡巡。
“大人,我们怎么进宁城?”遄结有些紧张的问道,他奉难楼之命,从白山带了五千骑兵过来支援宁城,可是没想到鲜卑人抢先一步,已经把宁城围住了,他根本进不了宁城,甚至不能在这里久留,一旦被鲜卑人发现了踪迹,他们很可能被击溃。
“你们不要进去了。”刘修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和校尉大人商量过你们的安排,你们不用进城协防,你们的任务是在城外sāo扰鲜卑人的粮道,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敢全力攻城,然后等他们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遄结眉头一皱:“大人,鲜卑人会攻城吗?万一他们反过来追杀我们怎么办?整个上谷只有不到两万乌桓骑兵,我们无法独自面对他们。”
刘修笑了。乌桓人和匈奴人一样,虽然都是游牧民族,但是经过上百年的演变,他们已经和鲜卑人这样的游牧民族有了区别,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学会了农业,习惯于定居,而不再是全民皆兵,上谷乌桓有九千余落,但是战士却只有两万多人。当然了,真要把所有的男丁征发入伍肯定不是这个数字,但是现在为汉人要仗,他们自然不会全力以赴。如果不是把楼麓搞来做质任,只怕难楼连五千人都未必肯派。
“你们对上谷的情况比鲜卑人熟悉,打不过就跑,总不至于连跑都跑不掉吧?这可是你们最拿手的事情。”刘修笑道:“再说了,你们是我们汉人的朋友,就算遇到了鲜卑人的攻击,身后还有我大汉的支持,有什么好怕的?一旦形势不对,你们可以退入我汉人的城池暂避,随时可以得到粮草支援,比鲜卑人的处境要好上很多倍。”
“是这样啊?”遄结松了口气,还有些不放心:“这是刺史府和校尉府的命令吗?”
“难道我还敢sī自传令?”刘修转过头对赵云说道:“子龙,你也不用进城了。你和遄结豪帅一起行动,负责乌桓人和汉人之间的联络。遄结豪帅久经沙场,精于骑战,你要用心向他学习,不要自以为是。”
赵云大喜,连忙躬身应喏,又向遄结行了一礼:“请豪帅多多指教。”
遄结对刘修和赵云的态度非常满意,以前汉人征调乌桓人做骑兵可没这么客气过。既然刘连联络人都安排好了,那他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还有些担心的说道:“大人,鲜卑人会老老实实的攻城?攻城可不是他们擅长的事,他们以前每次都是绕城而过,掳掠一通就走的啊。”
第130章 老子要进城
“不,这次我们会想一切办法引诱他们来攻城。”刘修一摆手,打断了遄结的话:“这次我们会把宁城变成他们心头永远的痛。”
遄结目露怀疑之色,他觉得刘修有些一厢情愿。鲜卑人的优势在骑兵来去如风,攻城不是他们的强项,每次入侵都是利用骑兵的速度,大肆掳掠一通之后扬长而去。他们会弃长取短,傻乎乎的去攻城?别说槐纵不傻,就算他傻,风裂也不可能用这么笨的办法。
“豪帅放心好了,你们的任务就是骚扰他们,如果发现他们没有攻城,而是全力攻击你们,你们可以退得远远的,校尉府绝不会怪罪你们。”刘修肯定的说道:“我们只希望在鲜卑人露出破绽的时候,你们不要放过,而是扑上去狠狠的咬他们一口。我们一攻一守,各展所长,争取这次把槐纵留在宁城。”他看了风雪一眼,又笑了:“当然了,还有那位风裂大人,如果抓住他,我想这次你们一定会喜出望外的。”
“痴人说梦!”风雪忍不住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鄙视。
“不错,我就是个痴人。”刘修嘿嘿一笑,又想起了那位王阿楚姑娘,说来也怪,毛宗陪她去辽东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现在回到了桃谷没有。
遄结虽然不怎么相信刘修的话,可是既然刘修说他不用和鲜卑人硬拼,必要的时候可以逃跑,他也就放心了。在他看来,这一次大概不需要与鲜卑人苦战,十有**是双方僵持到下雪,鲜卑人在上谷掳掠一通,然后扬长而去。要救风雪,恐怕有些难度。这样也好,至少楼麓在宁城里还是安全的。
“好了,你们先撤吧。”刘修摆了摆手,示意赵云和遄结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特意创造了一个机会让赵云熟悉骑战之术,相信以赵云的聪明不会领悟不到这一点。而有楼麓在手,遄结也不敢对赵云不敬,说不定会让赵云独领一军。经过这样的实战锻炼,赵云应该能很快的成长起来。
“大人,你呢?”赵云轻声问道。
“我?我当然要进城了。”刘修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们离得远一点,把旗帜张得多一点,然后我才好大摇大摆的进城。”
赵云目光一闪,随即明白了刘修的意思,却还是有些担心:“大人,要不还是让我先护送你入城吧?”
“不用。”刘修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子龙,你用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担心我。”
赵云会意的点点头。他见刘修胸有成竹,显然早有计划,便不再坚持,和遄结等人离开了山坡。刘修的身边只剩下了张鸣、张飞、风雪等人和楼麓、楼班以及他们的四十名亲卫,看起来十分孤单。
“走,我们进城。”刘修一踢马腹,向山坡下奔去。
张飞二话不说,拽着风雪的马缰跟了上去,楼麓和楼班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紧张和兴奋混杂在一起的复杂心情,又不甘示弱的吆喝了一声,在各自的亲卫簇拥下向宁城驰去。黑翎卫和白狼卫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分别护卫着各自的小主人,刀出鞘,弓上弦,准备迎接随后的血战。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冲过鲜卑人大营进入宁城,实在是一个未可知的事情,不少人心中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他们一路奔驰,宁城越来越近,鲜卑人的大营也近在眼前,鲜卑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号角声“呜呜”响起,时间不长,一队骑兵冲出了营地,如潮水一般卷了过来,在他们面前不到一里的地方一分为二,从两翼包抄,将刘修等人团团围住。
一个穿着半身铁甲的骑士手握雕弓,缓缓的勒住了坐骑,沉声喝道:“什么人?”
刘修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来的是熟人,正是风雪的射雕手亲卫队率铁狼。他抬手摸了摸眼角,冲着张飞使了个眼色,张飞会意,将风雪推出了人群,扯下了她头上的风帽,露出了那头金灿灿的长发。
“姑娘?”铁狼一眼就认出了风雪,翻身下马,大步赶了过来。他刚走出两步,刘修脚一挑,从鞍桥上取下长戟,单手一挥,寒光闪闪的长戟就架在了风雪的脖子上。铁狼大吃一惊,连忙刹住了脚步,怒声道:“狗贼,还不赶快放了我家姑娘,否则我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宰了。”
“你试试。”刘修轻蔑的一笑。
“铁狼叔叔,不要管我,杀了他们。”风雪奋力挣扎着厉声喝道,身子在马上摇来晃去,雪白修长的脖子和锋利的戟刃在咫尺,吓得铁狼连忙摇手道:“姑娘,姑娘,你不要动,你千万不要乱动。”
“杀了他们!”风雪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她尖叫着,一只手去推身边的张飞,另一只手去推戟柲。她现在明白刘修刚才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了,原来自己就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只要自己还在他的手中,不管是义父还是槐纵,都不敢放手施为。她恨自己没用,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如果刘修只是想要一些赎金,她也就忍了,可是现在刘修要把她变成一把尖刀去捅槐纵和义父,她觉得既屈辱又愤怒,一时生出求死的念头。
她这一乱动,可把铁狼吓坏了,急得额头直冒汗,最后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叩头。
风雪见铁狼如此,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无力的坐在马上,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刘修撇了撇嘴,收回了长戟,轻踢马腹,走到铁狼面前,用戟头敲了敲铁狼的肩膀:“起来。我敬你是个护主的忠心汉子,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铁狼爬了起来,却不看刘修一眼,紧张的看着泪如雨下的风雪,有些手足无措。他到风雪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对风雪既有属下对主人的忠诚,也不乏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上次在鸣鸡山失手,致使风雪被刘修生擒,是他这辈子最不能宽恕自己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他无时不刻不想着救回风雪,好容易到了宁城,亲眼看到了风雪,却发现自己还是无能为力,心中的悔恨像一把钝刀,慢慢的割开他的坚强,让他痛不欲生。
“姑娘,你不要急,大人和王子都来了,这次一定要把你救回来。如果他们要伤了你,大人会把整个上谷杀得血流成河,为你报仇。”
“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刘修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你能做主不?不能做主的话,去找个能做主的来。老子要进城,等着你们来救她。不过你现在要是乱动,老子马上割开她那漂亮的脖子,给你们一具热乎乎的尸体。”
“你敢?”铁狼又惊又怒。
刘修眼睛一瞪:“你说我敢不敢?”
铁狼气短,嗫嚅了几声,恨恨的瞪了刘修一眼,挥手示意手下去报告。一个骑士飞马而去,其他人却还是端着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刘修、张飞无动于衷,楼麓和楼班却有些脸色发白,他们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一个人失手,转眼就是一场屠杀。
第131章 闯营
正文]第131章闯营——
楼麓还好一点,多少见过一些阵仗,虽然紧张,却不至于失态。楼班还不到十岁,初次看到这个场面,吓得两眼发直,强撑了不到片刻,嘴一咧,“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刘修差点没笑出声,冲着铁狼说道:“让你的人滚远点,把白狼山的少狼主吓坏了,丘力居大人可饶不了你们。”
铁狼刚才一m-n心思全在风雪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那些乌桓人,在他看来,乌桓人现在就是汉人的狗,保护汉人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只等救出风雪之后,一声令下,把他们全杀了就是。现在一听说这个号陶大哭的孩子居然是丘力居的儿子,不免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白狼卫xiōng甲上的白狼头,随即又看到了黑翎卫xiōng甲上的黑翎。
铁狼jī零零打了个冷战,不敢怠慢,立刻抬手喝道:“收起武器,全部退到百步之外警戒!”
围成一圈的鲜卑骑士莫名其妙,他们大多听不懂刘修他们说些什么,看出了那几十个乌桓人的来头的人也不多,但是他们习惯于服从命令,没有任何犹豫,就全部收起武器,向后退了百步,警惕的注意着刘修等人。
铁狼眼神复杂的看着刘修,心lu-n如麻,他虽然对大人们的事情不太清楚,但是他却知道难楼和丘力居的儿子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刘修如果把这两人带进城去,那他们攻城的时候就不得不做好和难楼以及丘力居翻脸的准备。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等,一颗颗汗珠从宽阔的额头落下,从来都是那些冷静的眼神现在有些慌lu-n,从来都是那么稳定的手也有些发抖,以至于楼麓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大汉究竟是不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sh-雕手铁狼。
数倍于人的鲜卑人围在一边,却不敢轻举妄动,看上去不像是围住了刘修等人,反而是在保护他们,这个场景不仅鲜卑人觉得难以理解,楼麓和楼班等人也觉得莫名其妙。楼班停住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痕,抽抽噎噎的问楼麓究竟是怎么回事,楼麓说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腰杆却tǐng直了许多,看向刘修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能让鲜卑人这么尴尬,楼麓还是第一次看到。
很快从军营中冲出一队骑士,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三旬的髡头武士,他冲到刘修面前时几步时才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借着惯x-ng又向前跑了两步,这才轰然落下,两只碗口大的铁蹄几乎擦着刘修坐骑的马头。
“这可是你们王子的战马,伤了你负责?”不等那个骑士开口,刘修就很不高兴的责问道。
那骑士正是风裂之子裂狂风,他得知风雪被人劫持在营外,立刻奉了风裂之命,带着一千精骑赶了过来,他故意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就是想从气势上先压倒刘修一头,没想到还没开口,反倒被刘修责问了一句,下意识的一看那匹安然不动,丝毫没受他这般作派影响的大红马,这才发现还真是槐纵的坐骑。
他这才想起来,槐纵可是栽在这个人手上,自己的小妹也是那次被他生擒的,气势顿时一挫,准备好的狂话硬生生的憋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哥!”风雪打破了尴尬。
“小妹……”裂狂风一看风雪梨huā带雨的可怜样,顿时又气往上涌,怒气冲冲的瞪着刘修,咬牙切齿的说道:“汉狗,还不放了我小妹,不怕我砍下你的狗头吗?”
刘修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反问道:“有没有点新鲜的?”
裂狂风语噎,一时没明白刘修的意思。
“我要怕死,就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到宁城来。”刘修指了指远处的宁城:“我要进城,然后与你们决一死战。你们破了城,我自然把你妹妹还给你,你要是想仗着人多,就在这里抢人,那我给你的只能是一具尸体。你们鲜卑人还有没有点规矩,赎俘虏就是这么赎的吗?”
他劈头盖脸的一通责备,把裂狂风说得无言以对,裂狂风又气又急,大声喝道:“少说废话,你想进城吗,m-n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的?”刘修眼睛一翻,寸步不让:“让你的人一起上?”
裂狂风也火了,脱口而出:“怎么的,不行啊?就你们这几十个人,还不是一个冲锋就解决的事情。你要敢动我妹妹一根汗m-o,我就把你碎尸万段,拿过去喂狗。”
刘修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象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转过头指着裂狂风对张鸣说道:“你听听,你听听,这些鲜卑人真是不要脸啊,居然想以多胜少。”
张鸣面无表情,左手握着那只青牛角,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可没有刘修那么自如,只想着一旦打起来,自己有没有可能脱身,有多大可能在第一时间制住这两个鲜卑大汉。至于要不要脸这种事,他觉得没有讨论的意义,在他看来,刘修比鲜卑人还不要脸,拿一个女人来要挟对手,根本算不上什么英雄手段。
不过,他也承认,以目前的情况,除了刘修这个办法,也没有更好的手段进城。
就是刘修讥笑裂狂风的时候,铁狼示意裂狂风注意刘修身后的乌桓人。裂狂风一看,立刻也傻了眼,他可以牺牲风雪,但是他不敢牺牲楼麓和楼班。他愣了半晌,也不敢做决定,只得再派人去报告风裂和槐纵。
槐纵坐在大帐里,手来回轻抚着曾经被刘修敲断的地方,yīn着脸一声不吭。窦归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慢慢的喝着杯中的酒,那一牛角杯酒似乎怎么也喝不完。听到刘修来到营外的消息,他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谁也没有出营去面对刘修,同时谁也不提起那个名字。
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忘怀的耻辱。
槐纵自从跟随父亲檀石槐征战以来,百战百胜,有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是草原上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英雄,是众望所归的鲜卑下一任大王,谁曾想在鸣jī山被刘修生擒,抢走了未婚妻风雪,还打断了他两条tuǐ。
窦归是百年窦家硕果仅存的年轻一辈中的青年英俊,刚刚代替长兄窦返成为窦家的少主,一向以聪明自诩,而别人也这么看他,他接到窦威的命令,兴冲冲的赶到上谷来,要教训教训刘修,为窦家讨回面子,不成想却惨败在刘修手下。他比槐纵还丢人,是以优势兵力被刘修和张飞一步一骑击破,如果不是他后来回过神来,追上了王禅,救出了槐纵,他根本不好意思回到弹汉山去,等待他的也许只有自刎谢罪一条路。
他救出了槐纵,也就挽救了槐纵和他自己的命运。他们没有对别人说出事情的经过,只说是遭遇汉人优势兵力不敌,这才落败。檀石槐信了槐纵,窦威信了他,所以这次派他们两人领兵来报复,同时还让风裂这员弹汉山名将配合他们行动。他们一路杀到宁城,一心要攻破宁城,砍下刘修的人头,救回风雪,同时也救回自己的脸面,然后再大肆掳掠一通,满载而归。
他们本以为汉人会闻风丧胆,甚至可能弃城而逃,以前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可是现状让他们大失所望,夏育不仅没有逃,还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宁城被他整治得固若金汤,犹如一头武装到了牙齿的狼,虽然被团团围住,可是却不肯退步,反而l-出了锋利的牙齿。
对于夏育的反应,他们只是有些失望,并没有沮丧,相反还jī起了他们的斗志,他们要打碎这只恶狼的牙齿,敲断他的骨头,证明自己的勇武。真正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明明有机会逃得远远的刘修不仅没有逃,居然大摇大摆的来闯营。
第132章 投鼠忌器
槐纵和窦归虽然没有商量,可是他们相信,以刘修那种不择手段的家伙既然敢来闯营,手中必然有让他们不敢放手施为的筹码,而这个筹码,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他擒获的风雪。
槐纵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刘修如果用风雪的性命来要挟他,那他该怎么办?上次一时疏忽,致使风雪落入刘修的手中,这次起兵的目的之一就要救回风雪,可是真要面对风雪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杀了刘修?那风雪肯定也死定了。答应刘修的条件?那刘修要是逼他退兵怎么办。
槐纵犹豫不决,他虽然伤还没有好,但他不怕和刘修对阵,他相信自己有一战之力,可是他敢肯定刘修不会接受他的挑战,只会用风雪来要挟他。他就是那种无耻的人,什么不要脸的手段都做得出来,就和上次为了不让他逃走而活生生打断他两条腿一样。
槐纵战场上无敌,可是面对这样的对手,而且自己最心爱的人还在对方手中,他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宁愿在战场上与数倍于已的敌人厮杀,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人——他甚至不肯称之为敌人,他觉得他不配。
窦归的心思则更复杂,处境更尴尬,照理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替槐纵分忧,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刘修,如果伤了风雪,不仅槐纵不能原谅他,风裂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他也只好不吭声。
帐外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帐门一掀,风裂大步走了进来,像一杆枪一样往两人面前一站。“那个汉子带来了难楼的儿子楼麓和丘力居的儿子楼班。”他说。
槐纵一惊,倏地抬起来:“真的?”
“是的。”风裂点点头,扫了两人一眼,一撩背后的大氅,“我去处理这件事。”说完,转身就走,没等槐纵和窦归反应过来,杂乱的马蹄声已经远处。
槐纵和窦归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件事只有风裂去处理最合适,风雪不管是生是死,风裂都可以负得起这个责任。而刘修居然带着两个乌桓人质来冲营,无疑是把大好机会送到了他们面前。只要杀死刘修,把这两个人质抢过来,难楼和丘力居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了。
刘修办了一件蠢得没边的事。
窦归笑了,躬身施了一礼:“贺喜王子,大王最头疼的乌桓人问题终于解决了。”
“哈哈哈……”槐纵忍不住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这狗贼真是个功臣啊。我刚才忘了关照风裂大人一句,应该留他一条性命。”
“王子放心,风裂大人智谋出众,他体会王子之心,一定会留下这个狗贼,让他做王子的奴隶。”
槐纵轻抚着伤腿,有些向往的说道:“真要抓住了他,我先把他两条腿打断再说。”
窦归哈哈大笑。
风裂带着几十个亲卫风驰电掣般的赶到营外,一见那怪异的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到刘修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执戟而立的刘修,嘴角轻轻一撇,目光转到风雪的脸上,才变得柔和了一些。
“阿雪!”风裂挽住马缰,轻唤了一声,同时不为人注意的对裂狂风和铁狼做了个手势。裂狂风大惊,张嘴欲呼,却被风裂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铁狼面色一黯,虎目一红,眼泪差点下来,却又不敢违抗风裂的命令,只得低下头,快步向自己的人马走去。
风雪看懂了那个手势,见到义父的狂喜顿时变成了震惊,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阿爸……”她泣不成声。
“阿雪,不要怪我。”风裂心中一痛,用鲜卑语大声说道:“阿雪,是我害了你,当初不该把你带到这儿来,不该让你到汉人的土地上。阿雪,你要恨就恨我吧,下辈子,我给你当奴隶,还你的债。”
“不,阿爸,我不怪你……”风雪连连摇头,眼泪在阳光下飞舞。
刘修看了看张鸣,张鸣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悄悄的握紧了青牛角。刘修这才轻磕马腹,单手绰戟,缓缓向前迈了两步,大声叫道:“风裂大人,待会儿再和你女儿叙旧吧,等把赎金交了,你们慢慢再叙不迟。”
风裂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懂汉话,但不是很熟练,刘修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他也没心思和刘修扯皮,用鲜卑话对风雪大声说道:“阿雪,告诉这个汉子,让他立刻下马投降,否则我一声令下,他就死定了。”
风雪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转过头怒视着刘修,把风裂的话转述了一遍。刘修一愣,露出几分震惊和慌张,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不怕我杀了你?”
“我反正也不想活了。”风雪怒道:“死了也比被你用来威胁我阿哥好。你杀了我吧,我会等着你,不过我去赤山是回家,你却要做异乡鬼了。”
“唉唉唉……”刘修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有几分慌乱的说道:“你别急啊,这些天我也没亏待你,你又何必急着死呢?活着多好,活着才能和你的槐纵阿哥成亲啊。你看槐纵都带着大军来救你了,你还没见他一面就要死,是不是太可惜了?你劝劝你阿爸,我们再商量商量?”
他一提到槐纵,风雪刚刚忍住的眼泪不禁又流了出来,朝思暮想的槐纵现在就在大营里,可是自己却要死了。她知道风裂的心性,在这个时候,他要的是抓住楼麓和楼班两个人质,控制乌桓人,刘修自作聪明,以为有自己这个人质在手,把机会送到了风裂的面前,风裂绝不会为了自己而丧失这个机会。
这与她是不是风裂的亲生女儿无关,哪怕她是风裂的阿妈,风裂也会这么做。她不恨风裂,她只恨刘修,如果不是遇到刘修,窦返不会被窦威抛弃,槐纵不会受伤,她也不会成为任人使唤的奴隶,更不会因此死在风裂的刀下。
风裂是多么疼她啊,哪怕是阿哥裂狂风都经常妒嫉的说,在阿爸的心中,她这个义女比他那个儿子还要金贵。
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风雪再次泪如泉涌,痛哭失声,恨不得上前一剑刺死刘修这个恶鬼。
风裂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到风雪哭得如此凄惨,心中也颇有些不忍。他不想再看下去,缓缓的抬起了手。裂狂风咬着牙,愤怒的跺了一下脚,嘶声吼道:“准备冲锋!”
铁狼转过了头,大手将弓握得咯咯作响,心痛如绞,悔恨交加。
围在四周的两千多鲜卑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为了防止误伤风雪,哪怕是神箭手也没有使用弓箭,他们恨透了那个汉人,决定哪怕多死几个人,也要亲手用刀砍死他,为风雪姑娘报仇。
战马开始不安的打着喷鼻,马蹄刨着地面,情势一触即发。不管是楼麓和楼班,还是四十名精锐的黑翎卫和白狼卫,脸色都有些发白。
刘修突然举起手,大叫一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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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
第133章 雷霆一击
他说着,将手中的骑戟扔了,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风雪身边,拉着风雪的腿哀求道:“风雪姑娘,你向他求求情,不要这么玩命好不好?我真的没想杀你啊。”
“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迟吗?”风雪眼睛红红的,怒视着刘修,一脚踢开他。刘修却死皮赖脸的又凑了过来,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陪着笑道:“风雪姑娘,你可不能死啊,你一死,我们一个也活不成。你跟你阿爸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风雪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风裂虽然听不懂,可是他看得出来刘修的慌乱,也大致能猜得出来他在说些什么,不由得鄙视的一笑。汉子果然都是没骨头的,别看他们平时头昂得高高的,以为高人一等,可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比谁都卑贱,让他们做奴隶,他们还觉得是恩典呢。
“阿雪,让他投降,我可以饶他一死。”风裂举起的右手停在空中不动,大声对风雪说道:“让他放下武器,我可以不杀他,只要他愿意做你的奴隶。”
风雪冷笑着,把风裂的话转告给刘修。刘修眉头一拧:“这怎么行?我做了你的奴隶,不是还得死?不行,你跟他说,如果他不放我走,我就和你们拼一场,到时候这些乌桓人也活不成,看难楼和丘力居怎么找你们算帐。”
“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只要你投降,他们就不会死。”
“那不行。”刘修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口回绝:“我不投降,他们死了,你们也跑不掉责任,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死在你们手上。你跟你阿爸说,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你还有资格讲条件?”风雪见刘修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心中快意之极。被刘修俘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修这么狼狈的,临死之前能看到这一幕,也算是个安慰。一想到这个可恶的汉子就要死,即将她连自己的生命也将结束也不觉得那么悲哀了。
“当然有。”刘修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一看就让人眼晕。他把竹简递到风雪手中:“这是我的条件,如果他愿意接受,我可以放你走。”
风雪看着竹简,犹豫不决,不知道刘修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快跟你阿爸说,让他们先把兵器收起来,这要是他手一酸,往下一落,什么事都谈不成了。”
风雪迟疑了片刻,举起竹简向风裂摇了摇,大声的把刘修的话说了一遍。风裂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刘修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但既然他觉得这可以换他一条性命,那自然不会是毫无用处的东西。反正现在他也跑不掉了,不如看看他的条件再说。
他示意风雪把竹简先拿过去。风雪跳下马,刚要上前,刘修一把拽住了她:“你等等,你阿爸还没答应我,我还没放你走呢,你可不能一个人过去。”说着,他一招手,示意杨凤和蓝兰两个人押风雪过去,又郑重其事的吩咐道:“一定要把这个胡女带回来,我们的性命可全在她身上呢。她要是跑了,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杨凤和蓝兰点头答应。风雪一直在看着他们,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容,她觉得刘修真是不可救药,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草,明知这根草救不了自己的命,却不肯松手。
风裂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可是一看跟着风雪过来的是两个女子,这才放松了一些。尽管如此,他还是放下了右手,伸手到背手握住了刀柄,同时示意两个亲卫上前监视。远处的裂狂风等人见风裂放下了手,风雪却向风裂走来,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些什么,只好也放下了武器。
杨凤和蓝兰押着风雪向风裂走去,为免意外,她们和风雪寸步不离,紧紧的拽着她。刘修非常紧张,眼巴巴的看着她们,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张飞关心的走了上来,与他并肩而立,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似乎想安慰他几句。张鸣也跟了上来,站在他们俩的身后。
风裂在十步之外,看着风雪一步步的走近,双手递上竹简,他弯下腰,伸手接过竹简看了一眼,眉头随即皱了起来。这上面全是汉字,他根本不认识。
“阿雪,这写的什么?”
风雪刚才也没有细看,听风裂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准备去接竹简,杨凤和蓝兰有些紧张的向前跟了一步。风裂警惕的看着她们,见她们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不让风雪离开她们的控制范围而已,不由得轻蔑的一笑。
风雪低头读竹简上的内容,风裂凝神细听。“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风雪读了几句就晕了,她虽然通汉话,也能读汉字,可是这么玄乎的文字却不是她能理解的。她不理解,风裂更不理解了,风雪的声音又越来越低,他为了听清楚,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并且弯下了挺得笔直的腰,好让自己离站在马前的风雪更近一点。
“就是现在!”一直在注意风裂动静的刘修轻声说道,话音未落,张鸣将青牛角举到嘴边,突然吹响,与此同时,并肩而立的刘修和张飞突然起动,发足狂奔,有如两头猎豹同时冲向了早已锁定的猎物。
风裂虽然一直在倾听风雪读竹简,却没有放松对刘修的警惕,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杨凤和蓝兰以及刘修的身上。此时见刘修和张飞突然起动,立刻醒悟,一声大喝,一直反握着刀柄的右手突然向上举起,闪亮的战刀出鞘,张嘴就要大呼,下达开始攻击的命令。
可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跨下原本安静的战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风裂猝不及防,攻击的命令还没发出,一下子摔落马下。
“上!”一直跟在风雪身后的杨凤和蓝兰长剑出鞘,如同两只母豹一样扑了过去,蓝兰从背后紧紧的扼住了目瞪口呆的风雪的脖子,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杨凤则挥剑直扑在地上打滚的风裂。风裂虽然被摔得不轻,立足不稳,却还没有丧失警惕,借着落马的力量在地上连滚两下,躲开了杨凤的两剑,同时挥起手中的战刀,磕开了杨凤的第三剑,人已经借势站起。
可惜,刘修和张飞已经同时赶到,一左一右的攻了上来。张飞一声怒吼,长刀挥出,一刀剁在风裂执刀的右手上,“呛”的一声巨响,反手握刀的风裂挡不住张飞的全力一击,战刀脱手飞出,手被剁得鲜血淋漓,忍不住惨叫出声。惨叫声刚刚出口,刘修飞身赶到,半空中屈膝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将他击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从开始发动到把风裂击晕,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站在风裂身边保护他的亲卫刚刚伸手拔刀,战马还没来得及起动,刘修和张飞已经制服了风裂,然后顺势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将手中的战刀捅进了两个人的肚子,然后在他们惨叫出声之前,随即冲入人群之中,劈头盖脸的一顿乱砍,砍得亲卫们手忙手乱,战马不受控制,然后又同时退了回去,一人拖着风裂一条腿,以比兔子还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这时,那两个最先受伤的亲卫捂着鲜血泉涌的肚子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蜷缩着倒在地上,嘴角吐出血沫,眼睛却不肯闭上,而是死死的盯着已经回到本阵的刘修和张飞,以及不知死活的风裂大人。他们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的速度能这么快,快得让人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可是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们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刀。
都怪那匹马。要不是风裂的战马突然惊了,强悍精明的他们又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裂狂风和铁狼瞠目结舌,所有的鲜卑人呆若木鸡,风雪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手一松,竹简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
第134章 中头彩
“如何?”刘修笑眯眯的对眼睛瞪得和牛卵子一样的楼麓和楼班以及他们的那一帮亲卫说道:“你们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楼麓木木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开始听刘修说要闯营的时候,还觉得他是异想天开,等风裂一来,说不惜风雪的性命也要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都以为刘修这次是完了,但对他们来说情况倒不是最坏,他们可以向鲜卑人投降,反正风裂不会杀了他们。所以看到刘修急得手足无措的向风雪求情的时候,他还有些幸灾乐祸,一边在心里鄙视刘修,一边考虑着是不是该出声向风裂打个招呼以示善意。
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擒下刘修立一功以讨好鲜卑人的时候,就那么一个念头的时间,原本像只等宰的羔羊的刘修会变身为最勇猛的豹子,突然出手生擒了风裂,彻底扭转了战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麓看看风裂那匹还没安静下来的战马,再看看倒在地上人省人事的风裂,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有些烦躁的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刘修的话。
“大……人,你真是天神保佑的勇士。”楼班虽然年纪小,却最先反应过来,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说道:“怪不得神巫说我们应该和你们做朋友,千万不能做敌人的。”
刘修嘿嘿笑了,心道神巫这么说,可不是因为知道老子有两手,那是因为她的把柄被老子捏在手上。不过,能让乌桓人把他当神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他转过头,对张鸣说道:“把他弄醒,但是不要让他说话。这家伙太狠,一开口,我们就有麻烦。”
张鸣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按照刘修的吩咐,伸手在风裂的脖子上捏了两下,风裂长长的呻吟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刘修的手中,眼角不由得抽了几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只是吐出了一口血水。
风雪已经傻了,她不顾蓝兰架在她脖子上的剑,飞奔过来,扑到风裂身上,紧紧的搂着他,嘶声叫道:“阿爸,阿爸,你怎么啦?”
“放心,死不了。”刘修笑嘻嘻的说道:“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你阿爸心太狠,连你这个乖女儿都能牺牲,我不能让他说话,要不然我们肯定活不了。”
“你这个畜生!”风雪暴怒,起身就要去抢长剑,却被风裂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风雪这么做没用。风雪愣了片刻,伏在风裂胸前痛哭失声。
天神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仅自己没能脱身,怎么连算无遗策、战无不胜的阿爸也被这个可恶的汉狗给抓住了。天神啊,你真是不开眼啊。
乌桓人也在用看天神的目光看刘修,张鸣看向刘修的眼神也复杂无比,他开始听到刘修计划的时候,都不敢相信会成功,只是因为刘修有大恩惠于他,他只有跟着他舍命一搏,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这个成功看起来很偶然,但是每一步都算得精确无比,只要有一个差错,现在的局面就完全是另外一个场景了。
这一切,都归功于刘修精确的计算和逼真的表演,别的不说,刚刚刘修在风雪面前哀求的那一幕,就让张鸣有些分不清真假。
他们在信心大增的时候,鲜卑人却乱成一团,他们在百步之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等他们看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裂狂风脑子里一片空白,没了主意,进攻吧,父亲和妹妹在人家手上,不进攻吧,难道就这么看着父亲和妹妹被人擒走?
他方寸大乱,只得一边让人保持警戒,一边让人通知槐纵,同时心里悔恨无比,几乎要把光秃秃的头皮抠破。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
刘修泰然自若的上了马,也不急着离去。他看到了匆匆远去的鲜卑人,知道这是去通知槐纵的。可是风裂已经在他手里,他根本不怕槐纵。这次鲜卑人来袭的三个将领中,他最担心的不是英勇善战的槐纵——不是因为他受了伤,就算他没受伤,他也不怕——也不是窦归,窦归在鸣鸡山大败后还能及时醒悟过来,追上王禅救走槐纵,说明他虽然临阵经验有些欠缺,却还是个聪明人,但刘修不担心他,因为窦归现在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起多大作用。他最担心的,就是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风裂。
据他得到的消息,檀石槐的手下猛将很多,但是能称得上智将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金雕部落大人慕容风,一个就是牛头部落大人风裂。草原上的民族勇武者很常见,为什么却不是汉人的对手?就是因为他们谋略不够。对于他们来说,一个聪明的脑袋比一个强壮的身体更加可怕,而风裂和慕容风就是这种可怕的人。
有风裂在,纵使槐纵也不能自行其事,鲜卑人出现破绽的机会不多,而没有了风裂,能做主的就只有曾经被他俘虏过的槐纵和同样被他击败过的窦归,从心理上他就占了上风,更何况对付这两个年轻人要比对付风裂这样久经沙场、智勇双全的老将要容易得多。
他带着风雪、楼麓和楼班来闯营,一般的鲜卑人肯定做不了决定,能做决定的只有风裂和槐纵两人,也许窦归也有可能,凭借张鸣手中能发出惊吓马匹的青牛角神器,再加上他和张飞这两个配合默契的准万人敌,在十步以内发动突袭,估计这个世上能逃得过去的人没几个。
最差的结果是抓住窦归,那只能杀了他为敦武报仇,代价是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好一点的结果是再一次抓住槐纵,而最好的结果就是抓住风裂。抓住风裂,就是抓住了鲜卑人的大脑,剩下一个徒有蛮力的身体就容易对付多了。
现在他中了个头彩,如愿以偿的抓住了风裂,接下来就看怎么蹂躏槐纵了,就算槐纵也和风裂一样狠,他也可以杀死风裂,为夏育减轻一大半压力。至于他自己,他不相信凭这些人能杀出重围,但是他多宰几个鲜卑人陪葬估计不成问题。
卢植不带他玩了,他除了拼命挣军功,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子?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要想挣军功,没点玩命的准备可不行。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在众人崇拜景仰的目光中,刘修信心大增,他面色从容的等待着槐纵的到来,眼神平静,脸上充满了自信,浑不似被几千鲜卑人包围在其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一时有些恍惚,对自己这么平静的心态感到有些异样,这究竟是自己有了实力,心境跟着发生了变化,还是那个少年天生就有这样的心理素质?
槐纵大惊失色,猛的站了起来,剧烈的动作让伤处钻心的疼痛,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汗珠从额头滚落,心跳得如同汉人的战鼓声一般又急又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声吼道:“你说什么,风裂大人被他生擒了?”
“是,是。”那个赶来报信的骑士连连叩头。在槐纵的追问下,他也有些不自信了,总觉得这事好象太不靠谱,威名赫赫、从来没打过败仗的风裂大人居然在阵前被人生擒了?
槐纵用力的吸着气,却觉得怎么也吸不进去,耳边嗡嗡作响,一阵阵的冷汗透体而出。他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窦归连忙扶住了他,哑声道:“王子,现在你可不能乱,你一乱,就让那狗贼得逞了啊。”
槐纵终于吸进一口气,好半天才慢慢的吐出来,惊魂未定的看着窦归:“现在……怎么办?”
第135章 机遇
窦归有些意外,灵机一动,忽然平静下来。风裂意外被擒,看起来是个坏事,可是转念一想,又未尝不是好事,至于对他来说不是坏事。有风裂在,槐纵会这么急切的向他问计吗?风裂一向看不起汉人,特别是窦家这样的归降汉人,他没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这个百年世家的后人。实际上,风裂不仅是看不起汉人,就连大部分鲜卑人他也不放在眼里,整个鲜卑能让他当回事的,大概也只有檀石槐和慕容风等屈指可数的几个。有风裂在,不仅窦归没有发言的机会,就连槐纵都要礼让三分。
风裂如此,裂狂风也是如此,牛头部落的人都觉得高人一头,他们觉得风雪被汉人所擒都是因为槐纵和窦归无能所致,一天到晚叫嚣着要打破宁城,把风雪救出来。
现在不仅没救出风雪,连风裂都栽了,牛头部落的人还有脸叫唤吗?
“王子,我觉得……现在只能先让一步了。”窦归斟字酌句的说道:“连风裂大人都中了那狗贼的诡计,现在父女两人都在他们手上,我们如果硬来,一旦有什么损伤,那可怎么办?”
槐纵眼珠一转,也明白了窦归的意思,可是他和窦归想的不完全一致,他非常担心风裂和风雪的安全。
“那狗贼是个谨慎的人,他费了这么多心机,当然不是为了杀风裂大人和风雪姑娘。他与他们无冤无仇,真要想杀人,他大概也只会想杀我罢了。”窦归挺着身子,大声说道:“王子,我愿意去换回风裂大人父女。”
槐纵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惜这大概没什么用处,而我槐纵也不是会拿朋友去讨好敌人。”
窦归心中一松,脸上却不露声色,沉思片刻,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建议先让他们进城,然后我们将宁城团团围住,再做计较。”他解释道,“如果现在放起强攻,就算杀了那狗贼,风裂大人和风雪姑娘也必然身死,牛头部落的人肯定会把这个仇记到王子的身上。我们让他们先入城,然后再和牛头部落的人商量怎么赎回风裂大人和风雪姑娘。”
“能赎回来吗?”槐纵剑眉一挑,为难的揉了揉脸颊。
“尽力而为。”窦归一字一句的说道:“就算赎不回来,那他们也不能把责任推到王子身上,毕竟连风裂大人都中了那狗贼的道。”
槐纵有些恼火,他知道窦归的意思,可是他觉得这样除了推卸责任,让裂狂风等人不好指责他之外,对救回风裂和风雪并没有什么帮助。他眼皮一挑,看着窦归:“我要救回他们。”
“如果赎不回来,我有两个建议。”
“你说。”
“一是强攻,逼得他们向我们投降,送回人质。”窦归自信的说道:“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向幽州刺史刘虞施回压力,由他出面放回人质。”
槐纵沉默了半天,缓缓的点了点头:“很好!这件事,要你去办才行。”
“愿为王子效劳。”窦归压抑住心中的快意,恭敬的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帐,带着窦虎等人赶到营外。裂狂风一看到他,立刻不高兴了:“槐纵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
窦归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从容的问道:“豪帅,你想救回你阿爸和妹妹吗?”
“屁话!”裂狂风眼睛都红了,破口大骂:“我要不想救他们,早就下令杀上去了,还要等你来教训我?”
窦归不为所动:“既然豪帅没杀上去,那就听我的。”他再也不看裂狂风一眼,轻催战马,向前走了几步。裂狂风大怒,拔刀就要砍他,却被铁狼拉住了,气得一跺脚,猛的把刀推回刀鞘,叉着腰直喘粗气。
窦归一直来到刘修面前二十步才停住了战马,神态轻松的摇了摇马鞭,朗声喝道:“刘修,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要是识相的话,赶快放了风裂大人和风雪姑娘,我还能饶你一命。要是负隅顽抗,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刘修眯起了眼睛,冷冷的看着姿势潇洒、意态从容的窦归和他身后如临大敌的窦虎等人,轻磕马腹,向前走去。窦归眼神一紧,立刻紧张起来,眼角不住的抽动,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才没有让自己向后退。窦虎脸都白了,左手持弩,右手持戟,大声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休怪我无情。”
刘修轻蔑的笑了,他右手竖起铁戟,左手轻挽马缰,大声笑道:“窦归,还认识这柄戟吗?这上面可有你的血的臭味。百年世家的血果然与众不同,简直比狗屎还要臭上三分,这都几个月了,还是散不去啊。”
张飞放声大笑,楼麓和楼班开始没听明白,后来听张飞一解释,也跟着放肆的大笑起来。
窦归脸色煞白,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让窦虎等人一起放箭,射杀这个口出不逊的竖子。可是他不敢,杀了刘修是好事,可是风裂和风雪要是死了,他没法向槐纵和裂狂风交待。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平静,不失风度,“休要多言,你待怎样?”
“怎样?”刘修撇了撇嘴,用手中的长戟一指远处的宁城:“我要进城,请你们让一条路出来。否则的话,我就先杀了人质,然后和你们血战一场。上次你跑得快,看看这次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进城?”窦归冷笑一声:“那你什么时候放了风裂大人和风雪姑娘。”
“等你们的赎金到位。”刘修泰然自若,“什么时候赎金到位,我就什么时候放人。”
“那好,你说个数字。”
“我还没想好,风雪姑娘的赎价早有定价,这位风裂大人我还真不清楚他值多少钱,要得太少了,未免不够敬重,所以先回城想想,然后再告诉你们。”刘修轻松的说道,他知道槐纵没出现,窦归来说合,危险就已经过去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言为定。”窦归也松了一口气:“你可不能侮辱风裂大人和风雪姑娘,要不然,我肯定亲手取你人头。”
“你放心,我对风裂大人还是很敬重的,虽然他不是什么百年世家。”刘修嘴角一挑:“至于你要取我人头,我恭候大驾,随时奉陪。只是请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了。”
“你也放心,我很快就会和你见面。”窦归说着,拨转马头,回到裂狂风面前,马鞭一指:“豪帅,请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城,然后派人去商讨赎回人质的相关事宜。”
“就这么让他们走?”裂狂风怒气冲冲的吼道。
窦归应声反问道:“那以豪帅的意思呢?”
裂狂风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只得丧气的点点头,大手一挥:“让路!”
刘修等人押着风裂和风雪,鱼贯而过。在经过窦归面前的时候,刘修停了下来,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清楚,“窦归,你还欠我一条命。”
第136章 吃饱不容易
对于刘修一行的归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非常震惊,就连夏育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刘修不仅带回了楼麓和楼班两个人质,还大摇大摆的穿过鲜卑人的营地,并且……抓住了风裂。
“德然,你天生就应该做个将军。”夏育在城墙上慢慢的走着,不时的停下来和士卒们说两句,赞赏的对刘修说:“就凭你这份镇定,就足以让你的敌人颤抖。”
“多谢大人夸奖,修愧不敢当。”刘修连忙谦虚了几句,然后顺势赞道:“我刚刚进城的时候,只是随便看了一下,就觉得宁城简直固若金汤,鲜卑人这次肯定要无功而返了。大人果然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名将啊,能和大人一起并肩战斗,是我刘修的荣幸。”
夏育微微一笑:“无功而返?岂止如此,我还要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呢。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鲜卑人看了城防之后不战而退。德然,你走之前说,你有办法让槐纵来攻城?”
刘修微微一笑:“是的。”
“为什么?”夏育兴趣大增。鲜卑人以骑兵为主,攻城却不是他们擅长的事情,夏育做了几年的北地太守,鲜卑人几乎是年年来袭,但几乎没有攻过城。他们充分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大肆掳掠,然后在汉军反应过来之前逃之夭夭,就算交战也是野战,绝不会傻到去攻城。
鲜卑人实力虽然强大,但是在城池攻防方面,他们和汉人的实力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夏育到现在为止也不相信鲜卑人会来攻城,如果不是除了应募而来帮忙的两千多人之外刺史刘虞又一直没有派兵支援,他手里只有两千骑兵,而城外却足足有三万鲜卑人,他早就杀出去了。现在他兵力不足,只能龟缩在城里固守待援,当然希望鲜卑人来攻城,这样的话他有足够的把握守住宁城,并有可能在鲜卑人久攻不下、心浮气燥时予以致命一击。
前提是鲜卑人会来攻城,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卑人在上谷境内烧杀抢掠。
“因为我们有人质。”刘修说。
夏育停住了脚步,扶着女墙向城外的鲜卑人大营看去,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虽然擒了风裂,但是槐纵和窦归一个是鲜卑人中的英雄,一个是我汉人的名门子弟,他们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吗,德然,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刘修不卑不亢的说道:“自信未必能成功,不自信却肯定会失败。”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我们除了据城而守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啊。大人虽然智勇双全,可是兵力悬殊太大,正如大人所说,槐纵和窦归也不是无能之辈,就算是卫霍再世也未必能在野战中击败他们。”
夏育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虽然有些郁闷,却不是针对刘修,相反刘修的话让他觉得十分熨帖,他拍了拍女墙,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在城墙上转了一圈,沿着城门边的马道下了城,走进拥挤却井井有条的城内。沿着城墙根的空地已经被各种战备物资占满,由流民组成的后勤人员被分成壮丁,壮女和老人孩子三组,分别从事不同的工作。城中虽然到处都是人,却井井有条,并不杂乱。那些流民在夏育等人经过时,纷纷躬身行礼,虽然大多数还是面黄肌瘦,但先前麻木的神情却不怎么看得到了,多了一些生机。
“子行先生不愧是大儒的儿子,他安抚人心的本事我望尘莫及,再加上太平道的人从旁边协助,这些流民现在安心得很。”夏育转过头微笑着说道:“我真担心仗打完了之后,他们还不肯走。”
“那不好吗?”刘修反问道:“当年孝武皇帝就是因为移民屯边,这才击败了匈奴人。现在如果有几万百姓到上谷来屯田,至少大人的军粮不用再向刺史府伸手了,而流民们在大人保护之下,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也会感激大人的。”
夏育摇摇头:“移民屯边的事情很复杂,不是我一个护乌桓校尉能完成的。你要是有兴趣,倒不妨和子行先生商量商量这件事,由他出面向刺史府建议也许更好一点。”他顿了顿,有些不满的说道:“刺史大人的援兵迟迟未到,我还指望他支持我屯田?”
刘修听出了夏育浓浓的不快,没敢插嘴,只得装没听到。和夏育聊了一阵之后,他回到了城中的住处。一进院子,他就吓了一跳,近百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正在习字,虽然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不少人还冻得鼻涕老长,态度却一个赛一个人认真,用冻得像鸡爪一样的小手握着笔,一笔一画的在习字。毛嫱手里拿着一根竹鞭,在人群中慢慢的巡视着,不时的停下来看两眼,夸两句,或是摸摸那个孩子的头以示赞许。
“嫂嫂,什么时候你也教起书来了?”刘修笑道:“你不是喜欢打仗嘛,这时候怎么不去?”
“德然回来了?”毛嫱抬起头,微笑着打量了他一眼,“子行不让我上城,他说这些孩子在城里乱窜,不仅容易出事,而且荒废光阴,所以把他们集中起来,教他们识识字。”
“呵呵,这算是预先演习吧?”刘修挤了挤眼睛,调侃道。
毛嫱露出羞涩的笑容,看了一眼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想到如果她为卢敏生下这么多的子女,那将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她出了一会神,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掩饰道:“你的事情办得如何?去见过校尉大人了?见到你师兄了吗?”
刘修一一作答,毛嫱听他说任务完成得很圆满,也非常高兴,最后眉头轻蹙的说道:“德然,你有机会向校尉大人说一声吧,他拨付的粮食也太少了,特别是这些孩子,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只有一升米哪能够吃……”
刘修眉头一皱,汉代正常壮丁一天的伙食标准是六升米,女人和七岁到十五之间的少男是三升**,而七岁到十五岁的少女和七岁以下的男童是两升四合,现在夏育只给一升,那可是定额的一半都不到。这年头又没有什么肉可吃,这一升米也就是三两米,怎么够吃。
“怎么会这样?涿县后来没有粮食来吗?”
“有,涿县的粮食校尉大人倒是没动,可是其他各郡拨来的粮食却全被校尉大人收起来了,我们除了要供应部曲,还要供应这些孩子,粮食缺口太大了。”毛嫱把困难细细一说,刘修这才知道原委,一听说宁城有粮,招收流民,周边的流民蜂拥而至,很快人数就超过了他们当初的预期。一看到这情况,夏育生怕粮食不足,立刻下令削减了口粮供应标准,并关闭城门,不再接纳流民入城,尽管如此,城里的流民数量还是激增到一万多人,大大超过了士卒的数量。
“此战不宜拖得过久,超过一个月,城里就会饿死人。”毛嫱为难的看了看天,“可是看天色,至少还有一个半月才能下雪,鲜卑人围了城,城外就是有粮也运不进来。”
刘修非常挠头,一个月?照之前的估计,一个月才到最热闹的时候啊。
“子行为了粮食的事情,已经和校尉大人争吵过几次。”毛嫱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怪校尉大人,只能说我们当初估计不足,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流民。原本是指望他们帮忙守城的,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有些适得其反。”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看来必须要加快进度了。”刘修转身看了看被几个教民围在中间的张鸣,对紧跟在他身后的蓝兰说道:“蓝姑娘,请你向张使说一声,把城里的困难向流民们说清楚,尽量让他们体谅一下校尉大人的难处。”
蓝兰应了一声。
刘修又转向毛嫱,郑重的说道:“至于这些孩子,我尽量争取向校尉大人要一些粮食,不过,嫂嫂你不要期望过高,这个时候想吃饱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