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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1章 再战葛城(上)

    袁绍看着灰头土脸的信使,心头一阵阵发凉。

    飞狐道真的丢了。

    当第一个高览派出的信使向袁绍报告,说城外出现了大规模的骑兵时,袁绍还觉得好笑,笑高览有些神经过敏。就凭宋丰的能耐,他怎么可能战胜乌桓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破飞狐道,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飞狐塞的守将是沮授的儿子沮鹄,他虽然不是什么勇猛善战的名将,可是把守飞狐塞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更不可能在失守之前连消息都送不出来。

    一定是高览太过紧张了,以至出现了误判。袁绍如是想。

    可是当第二个、第三个信使赶到时,袁绍不再那么肯定了。高览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不会一口气派出这么多的信使。这足以说明卢奴城的形势非常危急,高览担心斥候会遭到对方的追杀,才会这么做。

    一想到飞狐道会失守,袁绍的心里就紧张,更让他紧张的是宋丰如果能这么快就通过飞狐道,他就远远的低估了这个对手。低估对手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袁绍征战多年,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袁绍不敢怠慢,立刻找来了郭图等人商议。不管宋丰是怎么做到的,飞狐道失守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朝廷的大军很快就会赶到中山,就会出现在他的身后,再耽搁下去,他很可能会被合围在葛城。

    “眼下之计,只有在敌军合围之前,回到易县。”袁绍沉声道。话一出口,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觉得右侧的那支疑军可能是刘备假扮的赵云,现在看来也许并非如此。飞狐道失守,赵云很可能已经进入冀州,他绕道南侧,切断南归的路,用心非常明显。自然是要把他袁绍困死在冀州北部,不让他和南面的邺城有任何联系。一想到赵云就在自己的右翼,袁绍下意识的放弃了南下的路,他没有信心在这种情况下突破赵云的堵截。

    郭图见袁绍脸sè难看。眼角不时的抽动,知道他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和辛评交换了一个眼sè,咳嗽一声:“主公所言甚是。留在葛城太过危险,还是先回易县的好。公孙瓒只有五千人,一鼓可破,就算刘备在他身后,我们也有机会里外夹击。总比在野战中与数倍于已的骑兵对攻为好。”

    辛评也适时的提醒道:“主公。宋丰既然能进入飞狐道,想必已经击败了乌桓人。 这些乌桓人狡诈无信,强者为尊。他们败在宋丰手下,自然要随宋丰出战,我们手下那些乌桓人……”

    袁绍打了个寒颤,面露惊恐之sè。他现在之所以对公孙瓒有优势,就是因为他手下有一万多骑兵,近八千是乌桓人。如果乌桓人临阵倒戈。他还有胜算吗?

    “眼下消息尚未确定,我们不要疑神疑鬼。”郭图打断了辛评的话,转而提出自己的建议:“我们应该利用乌桓jīng骑的冲击力。迅速突破公孙瓒的堵截。”

    袁绍连连点头。他明白郭图的意思,辛评说的是实情,乌桓人已经成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留下?是隐患,赶走?没道理,说不定反而会扰动军心,引起乌桓人的猜疑。趁着这个消息还没有坐实,让乌桓人打先锋,和公孙瓒硬拼,一方面可以利用乌桓jīng骑的杀伤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借公孙瓒的刀消弱乌桓人的实力,化害为利。

    袁绍不再耽搁,立刻下令全军急行,同时命令乌桓人为前锋,突破公孙瓒的堵截,为大军开辟返回易县的道路。

    “生擒或杀死公孙瓒者。赏千金!”面对几个乌桓千夫长,袁绍一本正经的下达了悬赏。那几个乌桓人的眼睛顿时亮了,千金,这可是一笔非常丰厚的财富,丰厚得足以让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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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准备停当的公孙瓒得报,立刻下令迎敌。

    战鼓声突然炸响,所有的将士进入自己的阵地,公孙瓒顶盔贯甲,站在大阵zhōng yāng,看着远处升腾的烟尘,心中充满了悲壮。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五千人不足以挡住袁绍,所以这才向刘备求援,可是刘备不帮他,不代表他就不能自己干。这已经是最后一战,如果这次不能击败袁绍,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雪耻了。

    “准备战斗——”公孙瓒拔刀长啸,啸声凄厉而决绝。

    “战!战!战!”这些来自幽燕的士卒虽然明知这次凶多吉少,可是他们依然发出了豪迈的吼声。吼声整齐洪亮,惊天动地。

    远处的乌桓人已经冲出了地平线,隐隐能看到他们战刀上的寒光。

    公孙瓒大步在阵中走动着,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乌桓骑兵,想起了自已麾下曾经拥有的三千白马义从,更加愤怒。如果不是袁绍那次重创了他积累多年的白马义从,他又怎么会据阵而守?他一定会和袁绍用骑兵对攻,那是他的长技,而不是袁绍的。

    来吧,让我报仇!公孙瓒握紧了拳头,有些不自控制的颤抖着。

    “弓弩手准备——”前阵的公孙续大声吼叫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乌桓骑兵,那里有他做好的shè程标志,只要乌桓人进入shè程,他就要全力发shè。

    袁绍近两天的迟疑给他们留出了宝贵的时间,深知自己实力不足以与袁绍硬捍的公孙瓒采取了阵地战的战术,他命人在沼泽和山峦之间的狭长的通道上挖了数十道长长的拒马壕沟,安排了拒马,布置了长矛阵。时值盛夏,沼泽时的水势很大,公孙瓒把水引到壕沟里来,让这些又宽又深的壕沟不仅挡住了对方的骑兵,同时也能阻止前线的将士企图逃跑。没有后阵的接应,他们就只能在壕沟里淹死,或者被身后的箭阵shè死。

    乌桓人不知就里,放马狂奔,他们看着公孙瓒的战旗,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冲锋——”

    呜呜的号角声在燥热的空气中回响,鼓舞着第一个乌桓骑士。他们松开了缰绳,再次加速。战马急促的喘息着,四蹄几乎腾空,汗水渗出了它们的皮肤,浸湿了它们的皮毛。

    蹄声隆隆,有若天边惊雷,迅速逼近。

    “发shè!”公孙续大喝一声,手中的彩旗用力下挥。

    “嗡!”一声闷响,数十架弩车发出怒吼,数百支箭撕破扭动的空气,向前急驰。这是由麋竺运来的利器,总共只有百架,刘备、公孙瓒每人五十架。为了打击乌桓人的士气,公孙瓒将其中的三十架安排在了最前线。

    公孙瓒看过这些弩车的试shè,当时就非常满意。不过那时只是一架试shè,现在却是三十架齐shè,气势不可同rì而语。公孙瓒虽然也想到了弩车齐shè时的威力,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些弩车连续不断的轰鸣带来的震撼时,他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喜悦。

    弩车shè出的箭又密又急,对冲在最前面的乌桓人进行覆盖式打击。刹那间,数十匹战马中箭,被shè成了刺猬,悲鸣着摔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士摔成了滚地葫芦。骑士们虽然举起了皮盾,可是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对他们的战马下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狠。

    因为shè击速度和密度的原因,一般箭阵攻击都不会将战马选为攻击目标。战马的身躯庞大,只要不被shè中要害,中两三箭根本不影响作战。可是弩车的优点就是够快够密,用来对付战马再好不过。第一阵发shè,就将冲在最前面的战马撩倒一层,仿佛在厚实的大阵剥去了一层皮。

    那些冲杀在最前线的乌桓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从战马上摔了下来,有的被shè箭中,有的被战马压住,有的则被随后冲到的马蹄踩伤。他们滚动着,大声惨叫着,竭力想站起来,逃出生天。

    “嗡!”弩车再次发shè。

    “嗖嗖嗖!”箭羽急驰,啸声响成一片。

    “扑扑扑!”长箭入体,鲜血迸shè,惨叫起此起彼伏。

    乌桓人的冲锋阵型一滞,狂奔的战马收不住脚步,被绊倒在地,庞大的身躯在阵前横七竖八,摔倒的战马奋力蹬踏着四蹄,想要重新站起来,继续战斗,可是它们的努力只是让更多的同伴摔倒在地。

    倒地的乌桓人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防护。公孙续见势大喜,下令弓箭手发shè。弓箭手们看着人仰马翻的乌桓人,心中的紧张减轻了不少,举起手中的弓箭,向天空shè出了复仇的箭。

    乌桓人叫苦不迭,前面的吹响了报jǐng的号角声,提醒后面的同伴注意,可是战马已经全速奔驰,急切之间又哪里停得下来。在汉军强大的弓弩攻击下,乌桓人损失惨重,只有很少的一部幸运儿躲过了箭阵,冲到了拒马阵前。他们愤怒的嘶吼着,催马跃向拒马阵,举起手中的战刀,全力下劈。

    “杀!”拒马阵中的汉军将士夷然不惧,他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刺入跃来的战马。

    战马被长矛刺中,轰然倒地,撞得拒马摇晃不已。不过这些拒马有一半深埋在地上,纵使战马全力冲撞,一时间也很难撼动。汉军战士依托拒马的掩护,对落地的骑士痛下杀手。

    在他们的头顶,飞驰的羽箭不停的厉啸着,扑入乌桓人的混乱的大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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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再战葛城(下)

    公孙瓒周密的准备和弩车的强大杀伤力给乌桓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经过箭阵的肆虐,能冲到拒马阵前的骑士数量非常有限,根本无法给拒马阵中的汉军将士造成多大的麻烦,他们的持续进攻除了让汉军将士增加信心之外,只是给自己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乌桓人攻击无果,只得扔下数百具尸体,暂时退出战场,重整战阵。

    呜呜的号角声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愤怒,召唤着那些士气受到重创的乌桓骑士。

    “上!”心中大定的公孙瓒挥挥手,数十个战士越过拒马阵和宽大的壕沟,赶到乌桓人被箭阵shè倒的地方,搜索阵中的那些尚未死亡的乌桓人,将他们一一杀死,又将他们的尸体扔得到处都是,以用来阻挡敌人的下一次进攻。湿滑粘稠的鲜血浸入泥土,让干燥的泥土变得泥泞起来,是高速冲锋的战马最危险的路障。

    乌桓人在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后,再一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们没有派骑兵密集冲锋。他们知道公孙瓒自己就是用骑的高手,jīng通骑兵的战术,而且他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管是壕沟还是拒马阵,都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再用骑兵冲锋效果也不大。他们命令骑士们下马步战,耐心的和公孙瓒争夺阵地。

    号角声再起,两百乌桓人举着盾牌,紧紧的靠在一起,缓慢而坚决的向阵前逼来。

    公孙瓒剑眉微皱。他知道这种办法看起来是弃长取短,却是目前却有效的办法。他的兵力远远不如袁绍,和袁绍拼消耗对他非常不利。可是急切之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鼓舞士气,利用拒马阵和壕沟的优势,节节阻击。

    战鼓声响起。汉军将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战斗的开始。乌桓人进入箭阵shè程,弩车再次开始轰鸣。不过这一次乌桓人有了准备,他们紧紧的挤在一起,将手中的盾牌举起头顶。层层叠叠,宛若鳞甲。长箭shè在盾上,急如雨点,却很难造成大面积的杀伤。只是在乌桓人经过同伴的尸体时,因脚下打滑而露出空档时,才有几枝箭会shè中盾牌后的战士。

    乌桓人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大阵,冲到了第一排拒马阵前。他们欢呼着,盾阵涣然而解,杀入拒马阵。

    汉军将士悍然迎上前去,与对方展开内搏。双方在狭窄的拒马阵内血战。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不肯轻易放弃。

    “抛shè!”公孙续及时调整了shè击角度,阻止乌桓人的进一步靠近,为拒马阵中的将士减轻压力。弩车则停止shè击,紧张装填箭枝。

    见前方战斗胶着,乌桓人再次派上了一曲步卒增援。同时派弓箭手上前增援,用弓箭攻击汉军的弓弩阵,辅助步卒攻击。在乌桓人的箭阵干扰下,汉军的箭阵威力大减,拒马阵中的汉军将士的压力立刻增大。每个拒马阵中只有两百士卒,他们虽然有阵势依托。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乌桓人,他们的伤亡还是迅速的增大。

    “请求支援!”曲长一边挥刀搏杀,一边大声吼道。令旗手举起了手中的彩旗,向后阵发出求援的请求。

    公孙瓒接到了求援的请求,却无动于衷。他没有更大的兵力,只能寄希望于士卒们的死战。如果一遇到危险就支援,他的目标就无法实现。

    “打退敌人的三次进攻之前,任何人不得后撤。”

    看着一动不动的后阵,拒马阵中的将士绝望了,他们知道,后阵不会给他们任何支援,他们要么战死在这里,要么杀退敌人的三次进攻,然后也许会得到撤回后阵的机会。

    本章节 狂人 手打)

    为生存而战斗!

    绝望的汉军将士爆发出了令人生畏的战斗力,他们硬是把乌桓人再次赶出了拒马阵,守住了第一道阵势。不过他们的伤亡也非常惨重,第二次战斗之后,还能站起来的人不到三成。他们的身边到处都是尸体,有同伴的,更多的则是乌桓人的。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乌桓人付出了近五百人的伤亡,却还是没能拿下第一道拒马阵。

    乌桓人犹豫了,在继续攻击还是等袁绍来攻击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骑兵的优势在于快速机动,而不是阵地战,这种仗由袁绍率领的步卒进行攻击更有效,而不是骑兵。千金是很诱人,可是他们和公孙瓒的首级之间还有四五道拒马阵,像这样的伤亡比例,他们就是把所有人都填进去,也未必能如愿。

    经过激烈的急吵之后,乌桓人达成了一致,一面继续进攻,保持对公孙瓒的压力,持续消耗他的兵力,一面派人急报袁绍,请他立刻率步卒前来增援。

    战斗再起,乌桓人再次派出两曲步卒,耐心的与公孙瓒争夺第一道拒马阵。在付出近两百人的伤亡之后,他们终于将疲惫不堪的汉军将士全部斩杀,取得了初步成果。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乌桓人愤怒了,他们将拒马阵刨了出来,扔进壕沟里,又将汉军将士的尸体扔到里面,堆出几个通道。

    看着战死同伴的遗体被乌桓人糟践,汉军将士怒火中烧,他们一边不停的用冷箭攻击乌桓人,一边在盾牌的掩护下,冲到壕沟边,将同伴的遗体拽过去,阻止乌桓人在壕沟上架设通道。双方在壕沟两边争夺,厮杀,不时的有人落入壕沟之中。

    公孙续看着眼前惨烈的战斗,悚然动容。他今年刚刚十八岁,颇有其父公孙瓒之风,从小就在公孙瓒身边学习军事,这次是他第一次指挥战斗。当公孙瓒把前军主将的令旗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兴奋不已,可是现在看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消失在自己面前,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他想起了当年战死在葛城的两个叔叔,这才明白父亲之所以这么消沉,不仅仅是因为他败在了袁绍手下,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面前,却无力去救的痛苦一直在啃噬着他的心。

    所以他要复仇。

    后阵,公孙瓒双手扶膝,坐在胡床上,微微的闭着眼睛,耳朵却在倾听阵前的动静。经过半天的战斗,他知道乌桓人的锐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始发动第三次进攻,说明他们在犹豫,他们被巨大的伤亡吓住了,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取得胜利。

    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向袁绍求救。袁绍的兵力更多,士卒更jīng于这种阵地争夺战,一旦袁绍来了,形势将已方更加不利。要想扩大战果,必须在袁绍的主力赶到之前。

    公孙瓒突然睁开了眼睛,霍然站起:“亲卫营,随我出击!”

    中军三千骑士很快上马,跟着公孙瓒杀出了大阵。

    听到后阵的战鼓声,公孙续年轻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知道父亲公孙瓒想干什么。他也知道乌桓人经过这半天的战斗,士气大坠,可是对方毕竟兵力还是占优势,这个时候出击是不是太早了?

    公孙续没敢问,也没来得及问,他只来得及下令将准备好的厚实木板架在壕沟上,架起一座座简易浮桥,以便让骑兵迅速通过。浮桥刚刚架好,手持双头铁矛的公孙瓒就冲到了面前,公孙瓒大声叫道:“父亲,小心!”

    公孙瓒回头看了他一眼,举起了手中的铁矛,用力晃了晃,纵马而过。

    正在与汉军争夺壕沟的乌桓人见汉人突然架起浮桥,还以为对面的步卒要过来厮杀,一个个欣喜若狂,纷纷冲上浮桥,准备冲过壕沟,才过去几个人,忽然听到前面有马蹄声,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公孙瓒纵马冲到,手中的铁矛飞舞,将几个傻站在浮桥上的乌桓人刺倒,战马带着风声撞到跟前,将剩余的乌桓人撞入壕沟之中。

    被半天的阵地争夺战搞得焦头烂额的乌桓人听到对面的战鼓声,一时有些恍然,等他们听到震耳yù聋的马蹄声,看到一马当先的公孙瓒时,他们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惊慌的叫喊着,有的跳上战马,准备开始冲锋,有的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迅速逼近的公孙瓒。

    公孙瓒纵马狂奔,率先杀入乌桓人的阵中,如同一枝磨砺已久的长矛,带着无可抵挡的杀气,刺入乌桓人的身体。

    三千骑士举起手中的武器,紧紧的跟着公孙瓒,肆意屠戮。他们用马砍,用矛刺,用马撞。乌桓人因为一时的大意,丧失了加速的距离,根本不是对手,纷纷落马。

    公孙瓒一击即中,抓住有利战机,快速突进,他们不求杀伤,只是不停的踢打着战马,尽一切可能的保持着战马的速度,不断的向阵势深入锲入,锲入。

    乌桓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公孙瓒已经冲到了中军。他一声令下,贴身亲卫们齐唰唰的举起了手弩,对准那个惊慌无措的千夫长扣动了弩机。那个千夫长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弩箭shè中,惨叫声还没出口,公孙瓒杀到,铁矛飞舞,转眼间击杀了两个迎上来的乌桓骑士,紧跟着一矛将千夫长刺于马下。铁矛翻转,藏在肘后的矛头狠狠的击在中军大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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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悔之晚矣

    片刻之间,乌桓人的中军就被公孙瓒踏平,中军的战旗倒下,让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乌桓人陷入了绝望。他们对公孙瓒的蔑视迅速转化为对公孙瓒的恐惧,他们意识到,虽然公孙瓒这些年一直没什么动静,可是这并不代表公孙瓒这头老虎不行了,相反,他一直在磨砺自己的爪牙,今天给他们致命一击。

    与乌桓人的绝望相反,汉军骑士却被公孙瓒的神勇鼓舞得热血沸腾,他们跃马舞矛,肆意砍杀,每个人都如同天神附体,一往无前。他们催动战马,在鲜卑人的阵地上纵马奔驰,如入无人之地。他们吼叫,他们杀戮,他们无所畏惧,他们勇往直前。

    在士气大振的汉军面前,乌桓人无心恋战,他们掉转马头,向西狂奔。一人逃跑,就有两人丧胆,十人逃跑,就有百人崩溃。逃跑的念头像瘟疫一样,迅速在乌桓人中蔓延,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公孙瓒的马前就没有了敢于顽抗的敌人。

    “杀——”公孙瓒长出一口气,高高的举起手中铁矛。鲜血顺着矛柄流淌下来,滴到他的脸上,滴到他大张的嘴中。他舔了舔,品味了一下鲜血的味道,快意非常。

    传令兵敲响了追击的战鼓声,严整的冲锋阵型悄然散开,将士们像矫健的豹子扑向猎物一样,向前追去。乌桓人豕突狼奔,扔掉一切可以扔掉的东西,向四面八方逃去。北面是高山。南北是沼泽,西面是袁绍的大军,是唯一有希望生存的地方,却也是公孙瓒追击得最猛的地方,西去的道路上很快被鲜血浸红,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上。反倒是那些慌不择路,逃向高山或者沼泽的乌桓人捡了一条xìng命。他们跪伏在路边,踩在泥水中,惊魂未定的看着呼啸而过的汉军骑士。绝望的张大了嘴巴喘息着。

    >杀得酣畅淋漓的将士们重整队型。聚在公孙瓒周围,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跃跃yù试。他们现在斗志正盛,恨不得一口气杀到袁绍的本阵中,砍下袁绍的脑袋。

    公孙瓒喘息着,挥了挥手,下令撤退。他的目光和战士们一样火热,不过他的心却非常冷静,知道自己并不占优势,贸然迎上去,很可能只是自取其辱。

    公孙瓒下令撤退回大阵。亲自率领百余骑殿后,看着那些胆战心惊的乌桓人,他的嘴角挑起轻蔑的微笑,怡然自若,一如当年。

    ……

    袁绍刚刚接到乌桓人的消息。还没决定是立刻赶上去帮忙,还是让乌桓人再多死一些,就看到了仓惶逃回的乌桓败兵。得知八千多乌桓jīng骑被公孙瓒击溃,死伤惨重,袁绍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郭图、辛评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看这些盔歪甲斜。身上带伤,眼神惊恐的乌桓人,他们知道这些都是真的,那个勇猛无畏的公孙瓒又回来了,他不仅用自己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更向袁绍发出了挑衅。

    “公孙瓒真是五千人?”袁绍眼睛看着郭图,却像是喃喃自语。郭图很窘迫,现在两军正在交战,他根本无法确认公孙瓒究竟有多少人,在公孙瓒神勇无敌和公孙瓒隐瞒了自己的实力面前,他不知道哪一个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主公,乌桓人粗疏不知兵法,为公孙瓒所袭,也是可能的。”辛评最先回过神来,轻声提醒道:“机不可失,我们现在应该趁着公孙瓒大战之后松懈,尽快冲破包围,以免被他们合围在葛城。葛城城小,又没有足够的粮秣,不足以坚守。”

    郭图也回过神来,连忙附和。袁绍按捺着呯呯乱跳的心,却有些犹豫起来。公孙瓒的勇猛超出了他的估计,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兵力占优的乌桓人,根据之前传回来的战报,公孙瓒还在阵前准备了大量的拒马、壕沟,这些都是防守利器。面对这些防守利器,我能冲得过去吗?如果被公孙瓒缠住的时候,刘备又赶来支援,而后方又被宋丰堵住,到时候就是想退,我也没地方可去啊。

    袁绍摊开地图,犹豫不决。郭图和辛评心急如焚,却不敢催他。

    就在这时,斥候送来了一个更快的消息:大将军刘修率领两万步骑正在赶来。

    袁绍一激零,突然扭过头,颈骨咯的一声响。一阵刺痛涌入脑海,险些让袁绍叫出声来。袁绍强忍着涌出来的泪水,颤声道:“你说什么?刘修?”

    “是的。”斥候伏在地上,汗流如注:“主公,我看到了刘修的朱雀战旗。”

    “朱雀战旗?”袁绍一手按着脖子,一手扶在地图上,想笑却没笑出声,声音沙哑:“死人还能复活?”

    郭图噤若寒蝉,不敢接话。他当然不相信什么死人复活的鬼话,他知道,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又一次被刘修骗了。刘修导演了一幕逼宫的好戏,把所有人都骗住了,还让根本没有打过仗的宋丰出任北疆边军的主帅,让袁绍彻底放心。他自己却悄悄的来到了北疆,潜到了袁绍的身后。

    一切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以刘修在北疆的威望,以上谷乌桓为首的乌桓联军根本不可能全力作战,有乌桓人做帮手,刘修赚开飞狐塞和居庸关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仅是飞狐道,只怕军都陉的居庸关现在也丢了,刘修的大军已经从两个方向越过了燕山,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情报失误,他没有察觉到一点破绽,这当然可以说刘修的骗局很成功,另一方面,也可以说他郭图真的很无能。他在情报上的失误,彻底把袁绍推入了深渊。

    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生路。

    “郭图,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袁绍转过头,咬牙切齿的瞪着郭图。郭图汗如雨下,下巴抵着胸口,一句话也不敢说。

    “郭图!”袁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飞起一脚,将郭图踹倒在地。嚓的一声,长刀出鞘,直劈郭图。郭图吓得魂飞魄散,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主公!”辛评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袁绍的腰,大声叫道:“主公,主公,临阵斩将,不祥啊。”

    “不祥?”袁绍挣扎着,拖着辛评向郭图逼近,大声骂道:“都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书生,让我被刘修骗得像个蠢货。我就是个蠢货啊,居然把你当成心腹!”

    “主公,主公。”辛评拖不住袁绍,只得大声叫道:“公则,公则,还不快跑,真要逼得主公杀了你吗?”

    郭图闻讯,连忙翻身在地上爬了几步,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站在远处,看着狂怒的袁绍,一阵阵冷汗透体而出。他知道,袁绍这次是真的急了,大军被堵在这小小的葛城。前有公孙瓒、后有刘修,右翼还有赵云,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了。

    “你还敢跑?”袁绍气得眼睛都红了。

    “主公。”辛评转到袁绍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的抱住袁绍的腿:“主公,杀不杀郭图,于大局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撤退。主公再不做出决定,我们就逃不出去啦。”

    袁绍怔怔的看着辛评,yù哭无泪:“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主公,请主公先走,臣愿意在此为主公拒后。”辛评大声道:“情势紧急,请主公不要再犹豫了。”

    袁绍愣了片刻,惨笑一声,摇了摇头:“难道我又要像上一次一样做丧家之犬吗?不,我已经无路可逃了。就算逃回易县,又能如何,没有了大军,没有了你们,我就是活着,又能怎么样?不,我不逃了。”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汉高祖……”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是汉高祖,他也不是项羽。”袁绍打断了辛评的话,看看西面的天空,一刀砍在地上。“我要和他决一死战,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个大丈夫。”

    辛评愕然。

    郭图也愣住了,他舔了舔嘴唇,想要上前劝说,袁绍眼神一横,顿时把他吓住了,再也不敢挪动一步。

    “阳翟郭家的确有人才,可惜,却不在我身边。”袁绍长叹一声,有些无趣的挥了挥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郭图彷徨无助:“主公,你让我……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要在我面前呆着。”袁绍还刀入鞘,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落寞。“一看见你,我就会想到自己的愚蠢。”

    郭图无地自容。辛评也黯然神伤。袁绍这句话并不是郭图说愚蠢,真是说他自己。细想起来,郭图不管在哪方面都不算是最拔尖的人才,他之所以得到袁绍的信任,只是因为他会迎合袁绍的心思。说得难听一点,郭图就是个佞臣。可是有什么样的君主,才有什么样的佞臣。袁绍信任郭图这个佞臣,不正是说明他自己愚蠢吗?

    只可惜,现在醒悟,未免有些晚了。

    袁绍转身大喝:“传我的将令,全军向西,击破刘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754章 问心无愧

    得知袁绍不仅没有逃,反而迎了上来,刘修有些意外,不过这点意外随即变成了释然。

    “他总算还记得自己是个士人。”刘修长叹了一声:“剥去了所有的光荣,现在他只有自己的尊严了。”

    荀攸沉默不语,他和刘修一样,猜到了袁绍的悲哀。哀莫大于心死,袁绍死心了,不想再像上一次在兖州一样逃跑,他要战死沙场,死得像个丈夫。

    贾诩轻轻的嗤了一声,什么也没有,云淡风轻的看着远处的燕山。对于尊严,他有着迥异于荀攸的看法,但是他没兴趣和荀攸讨论这些问题,特别是在刘修的看法和荀攸相同的时候。

    所以他看风景。

    “迎上去,一战解决北疆的战事。”刘修下达了前进的命令。大军继续前进,却放慢了速度,保持着随时可以接战的阵型。

    吕布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大战在即,他兴奋不已,就像是孩子看到了渴望已久的玩具。他轻轻的踢着马腹,催促战马跑得更快一些。“唉,早知道这么早就能和袁绍决战,我当时真不该抢那个功,还把马砍伤了。这次真是亏大了。”

    成廉听到吕布的哀叹,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吕布为了从张辽手里抢到蹋顿的人头,不惜用刀砍大红马催逼马力,结果大红马受了伤,这两天不能骑乘,而吕布也没抢到功劳,在吕小环的威逼下,为了不被老娘赶出家门。灰溜溜的把功劳又还给了张辽。这一次可以说是既丢了面子,又折了里子,什么好处没捞着。反而落了个笑柄,还惹得刘修不太高兴。

    砍伤了马是小事,关键是刘修不高兴。吕布现在想去请战都不敢,生怕刘修余怒未消,又触了霉头。可是眼看着就要和袁绍决战,赵云又不在,吕布自认为刘修麾下第一大将,如果不去请战,好像又不太对,说不定会被人认为是怯懦。只敢在小场面上耀武扬威,到了真正的战斗时,却只敢缩在后面。

    “这个……”吕布转过头,却看到成廉把头扭了过去,不搭他的腔,知道成廉已经明白了他现在的心情,却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吕布纠结于去还是不去之间时,袁绍的战旗出现在远处。

    两军对垒,刘修和袁绍这对争斗了十几年的老对手,终于面对面的站在了战场上。刘修神sè自若,端坐在战马之上。看着远处的袁绍军阵。袁绍有一万多人,装备也不错,旌旗招展,军容整齐。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刘修却觉得袁绍的军阵有一种萧然之意,不是雄壮,而是悲壮,正如袁绍这个主将。

    将为三军之胆,古人诚不我欺。袁绍虽然想要用最后一战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想让自己死得不那么憋屈,可是既然是求死而不是求生,他在斗志上已经弱了一层,除了让自己看起来像块又硬又臭的石头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作用。

    你求死,就得拽着这一万多人去死?刘修忽然有些愤怒。

    “文远,你去阵前对袁绍说,我想和他见一面。”

    “喏。”张辽轻催战马,战马刚刚迈出一步,荀攸伸手拉住了张辽。“大王,我去吧。”

    刘修眉毛一挑,默默的点了点头。荀攸抖抖缰绳,战马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刘修观看袁绍军阵的同时,袁绍也在打量着刘修的军阵。正午的太阳已经偏西,阳光有些刺眼,让袁绍睁不开眼睛。对面的大阵似乎也披上了一层金光,特别是大纛之下的刘修,更是像一团火一样,让人不能直视。大纛上的朱雀似乎也活了过来,在烈火中飞舞,发出清亮的唳叫,让人望而生畏,生不起争斗之心。

    袁绍仰起头,看看自己战旗上的三足乌,暗自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织工的手艺不够,还是自己的气势不够,这代表太阳,代表君主之位的三足乌死气沉沉,远不如那只烈火朱雀意气风发。正如现在的他和刘修一样。

    看到荀攸策马而来,袁绍迟疑了片刻,轻轻一踢马腹,战马抖了一下身子,迈步向前走去。

    “主公……”辛评伸出手,想要拉住袁绍的马缰。袁绍推开他,摇了摇头:“这是荀公达,是个文士,与我同为汝颍人,我难道连他都不敢见?”

    辛评听了,默默的退了回去。袁绍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扶在大腿上,挺直了腰杆,缓缓来到阵前。两人相距两步时停下了脚步,荀攸拱拱手:“本初兄。”

    袁绍拱手还礼,面带微笑:“公达,别来无恙乎?”

    “多谢本初兄关心,一切安好。”

    “令叔慈明先生辞世,未能亲临致吊,实在惭愧。”

    “本初兄多虑了。”荀攸笑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本初兄,令叔犹在人世,却也时rì无多,你难道不想膝前尽孝吗?”

    袁绍沉默了片刻:“我闻说公路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想必他已经很满足了。我如今一事无成,也没什么脸面见他,只好先行一步,在黄泉路上再向他请罪了。”

    荀攸长叹一声,知道袁绍心意已决,劝降没有任何意义,只好打住了话头。“楚王殿下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本初兄肯否?”

    袁绍嘴角轻轻一咧,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远处的刘修:“我也正好有几句话想问他,如果能得到他的解答,我也是求之不得。”

    荀攸点头致意,又看了一眼袁绍:“珍重。”

    “多谢公达美意。”袁绍欠身还礼。荀攸拨转马头,回到刘修面前,给刘修使了个眼sè,又摇了摇头。刘修应了一声,催马向前。

    看到刘修出阵,一直纠结的吕布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松了一口气。

    袁绍看着刘修走到面前停住,拱手施礼:“殿下风采,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天下归心。”

    刘修笑了笑,没有还礼,只是点点头算是答礼。他打量着袁绍,沉下了脸。“本初……”

    “殿下如果是劝降,那就免了。”袁绍抬起手,打断了刘修话,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生硬,却不失风度。“我愿意与殿下阵前一叙,只是有几个问题萦留心中,不得其解。如得殿下解惑,绍不胜感激。”

    刘修眉心轻蹙:“如果你有问题,可以到洛阳来找我,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不是袁术。”袁绍掸掸身上的战甲:“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进洛阳。”他笑了笑:“当然更不能穿着赭服去。夫子云,朝闻道,夕可死。如今rì已西斜,殿下难道不肯稍施恩惠,让我安心上路吗?”

    刘修看着袁绍,半晌无语,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其实你不必问,我的答案肯定不会让你满意。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想不到一起去。如果你能理解我说的,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袁绍微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刘修。

    刘修笑了一阵,见袁绍这副表情,知道他不死心,只好摆摆手:“既然你要问,那就问吧。我尽可能的解释给你听,能不能听懂,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殿下。”袁绍拱拱手:“我想问殿下的第一个问题是,当初殿下还是一个普通寒门士子的时候,我叔叔次阳公有意将舍妹许配给殿下,殿下为何不允,莫非是舍妹配不上殿下?”

    提起袁徽,刘修一时有些黯然。那个女子是他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最聪慧不过的女子,可惜,她却是死得最不堪的一个,而袁术那样的纨绔现在却活得好好的。这苍天真是不公啊。

    “不是,令妹才貌双全,德容皆工,是人间难得的好女子。”刘修吐了口气,“只可惜,她生在袁家,否则,我一定会受宠若惊的。”

    “原来如此,舍妹在九泉之下,想必可以安心了。”袁绍也吐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殿下因为袁家而不肯联姻,莫非是早就看出我袁家有异心?如果是这样,殿下难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那时候,我袁家可没有任何不臣的行迹啊。”

    刘修眉毛一挑,心道我还真是未卜先知,不过这话太玄乎,估计也没人肯信。他摇摇头:“未卜先知谈不上,只是以史为鉴,袁家既不肯像弘家杨家一样,亦不肯像yīn马梁窦一样,那当然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有没有不臣行迹,又有什么意义?”

    袁绍沉思半晌,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我袁家既然不肯放弃既有的利益,又不能像杨家一样雌伏,那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忽然笑了一声:“不过,我倒觉得,我袁家至此,还是因为殿下雄才大略,殿下天命所归,我袁家不是你的对手,只能认命。”

    刘修笑笑,不予置答。他知道袁绍暗含讥讽。袁家是叛逆,他又何尝不是叛逆?比起袁家,他身上还有一个藩王的烙印,比起袁家来,他更应该惭愧。不过,这只是袁绍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他没有一点惭愧。

    相反,他觉得自已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如果不做,他才应该惭愧。

    可是这样的道理,袁绍能懂吗?他能信吗?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如果人心即是天命,你说的这几个字,我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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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一声叹息

    数万将士看着两阵之间的袁绍和刘修交谈,谈什么,他们听不到,但是他们能看到这两个敌手都很安静,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他们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倒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偶然在路上相遇,便作倾盖之谈。

    荀攸等人不担心刘修的个人安全,放眼天下,现在几乎没有人单打独斗能是刘修的对手,他们把注意力放在袁军战阵上,生怕他们一时冲动,突袭刘修。个人武技再强悍,需对数百冲锋的骑士,也很难保得万全。不用荀攸吩咐,张辽率领二十贴身近卫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亲卫将张飞也不经意的向前突了二十步左右,持矛静观。

    相对于汉军将第755章 一声叹息士的从容,袁军显然要紧张许多。他们生怕刘修突然发难,一举击杀袁绍,同时他们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就眼前的局势来看,尚未开战,已方败局已定,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都没什么转败为胜的机会。要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希望:投降。

    可是他们也知道,袁绍带着他们返回葛城,而不是远远的逃走,就没有投降的想法。袁绍也许是想决一死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绝大部分人都知道,面对刘修,面对刘修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汉军jīng锐,袁绍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缥缈。

    缥缈不等于虚无,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能让人牵扬挂肚。

    袁军将士都眼巴巴的看着阵前的袁绍,希望袁绍能低下他那高昂的头。跪倒在刘修面前,结束这场注定没有任何希望的战斗。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袁绍和刘修谈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低头,甚至没有一点低头的迹像。

    他一直在摇头。

    他每一次摇头,都让袁军将士心一沉。

    “仲治,你看……”郭图轻拨马头。凑到辛评面前第755章 一声叹息:“主公会……降吗?”

    辛评偏过头,打量了郭图一眼:“你怎么回来了?不怕主公杀了你?”

    郭图苦笑,反问道:“我能去哪儿?”

    辛评没有再说。郭图和刘修的关系不好,非常不好。究竟是因为当初郭家侵占了长公主的封地,还是因为郭家对郭嘉母子不好。引起刘修对郭图的厌恶,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辛评不知道。但是辛评很愤怒,袁绍走到今天这一步,郭图的自以为是,郭图的曲已逢迎要负很大的责任。

    “对刘修来说,你是有功之臣,哪儿不能去?”辛评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出言讽刺。郭图脸sè胀得通红,低下了头。胯下的战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窘迫。侧向挪了一步,离辛评远一些。

    辛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怒火觉得有些无谓,事已至此,就是杀了郭图又有什么用?

    袁绍也叹了口气。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的,我真的听不懂。”

    刘修沉默,他早就说过,他说的那些道理袁绍不可能接受。别看他现在的身份和袁绍曾经的身份差不多。都是贵族,而且是那种拔尖的贵族,可是与从小就出生在豪门里的袁绍不一样,他从根子里就是一个草根,前世是一个三无青年,这一世也不过是涿郡乡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农家,隐藏在暗中的那些富贵全在老爹的手中,对他来说,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草根。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不懂,不代表以后不能懂。”刘修还是有些不死心,再一次劝降。“以你的见识,我想很快就会懂的。”

    袁绍笑了:“殿下真是仁心似海,连我这等叛逆之人都能容得下。不过,我却容不下自己。”他眉毛一挑:“像袁术那样曲已从人,我做不到。”

    “一定要战?”刘修皱起了眉,杀气顿显。

    “要战。”袁绍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刘修。

    “你没有胜的可能。”刘修摇头道:“一点也没有。”

    “是的,我没有胜利的机会。”袁绍道:“但是我有战死的权利。”

    “是的,你有战死的权利。”刘修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目光离开了袁绍的脸庞,看向他身后的那些将士:“可是他们不应该死。他们已经为你征战了这么多年,没有必要再跟着你去死。你为尊严而死,他们呢?”

    袁绍拨转马头,看着自己的战旗,然后笑了起来:“殿下杀了审配,流放了审荣,将来还要杀很多冀州豪强,却为这些普通的冀州庶民担忧,甚至不惜为他们给我一条生路?”

    “在我眼里,你未必高贵,他们也未必卑微。”刘修道:“我说过,我们的看法有很大分歧。不过,如果你愿意投降,我可以网开一面,给你一条生路。”他顿了顿,又道:“你才四十岁,以你的能力,总有机会重振袁家。”

    “我已经说过,袁家如果只想活下去,有袁术就够了,不再需要我。”

    “冥顽不灵。”刘修恼怒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你安心上路,待我攻破易县,拿下邺城,我会让你的妻儿老子全去陪你,保证不让你孤单。”

    袁绍愣了片刻,忽然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刘修:“你要灭我全家,就因为这些士卒?”

    “是。”刘修不假思索的说道,脚轻轻一动,脱离了马镫,只有脚尖踩在马镫上,准备腾身跃起,一掌击毙了这个自以为是的贵族,让他知道在生死面前,其实他和普通的士卒没什么区别。已经斟破龙形的他,有足够的把握一击得手。

    随着他的杀心一动,无形的杀气蓬勃而出,让离他不过两步远的袁绍莫名的一寒,胯下的西凉战马打了个冷颤,向后退了两步。

    袁绍对刘修不加掩饰的杀气无动于衷,他沉默了很久,眼神中闪过不甘,闪过怜惜,闪过愤怒,最后复归于平静。

    “我和你做个交易。”

    “你说。”

    “我下令将士们放下武器,你保命我的家小。”

    刘修松了口气,释去杀意。“成交。”

    “另外……”袁绍抬起头,看着刘修:“我要挑战你,希望你能接受。”

    刘修一怔,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袁绍也松了一口气,执鞭在手,双手抱拳,向刘修深施一礼:“多谢!”

    刘修还礼,拨转马头,自归本阵。见他安全回阵,荀攸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刘修冲着张辽招了招手:“取我的戟来。”

    “大王?”荀攸吃了一惊:“大王千金之躯,何必亲自上阵。”

    贾诩扯了扯荀攸,用眼神瞟了瞟对面。荀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明白了,且喜且忧。“大王小心。”

    “我知道。”刘修接戟在手,将戟头伸到张辽面前,张辽解开戟衣,露出式样古朴,杀气内敛的戟头。这只戟头是老爹传给他的,说是传家之宝,不知是什么工艺制成,历经数百年,居然不见任何损朽,只是经过了几百年不见天rì,戟上纹饰蕴含的狰狞杀气温和内敛了不少。

    这是刘修第一次使用这柄戟。自从在长沙一个回合击败孙策、马超两个少年勇士,一战生擒袁术之后,他已经多年没有亲自上阵,更没有机会使用这柄传家战戟。

    刘修轻抖手腕,戟头颤动起来,嗡嗡用响,仿佛有凤凰浴火重生,发出欢快的鸣叫。刘修轻催战马,重新来到阵前。袁绍也已经取了一枝长戟回来,看了一眼刘修手中的战戟,不由得赞了一声:“好戟!”

    刘修微微一笑,拨马向南,袁绍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拨转马头,向北走去。两人离开一箭之地,不约而同的停住了战马,转过身,持戟相对。

    袁绍吸了一口气,竖起手中的铁戟,大声喝道:“汝南袁绍,敢向殿下挑战。手中铁戟,长丈八,重十斤,军中制式。”

    刘修单手持戟,朗声道:“涿郡刘修,应足下挑战。手中铁戟,长两丈,重十八斤,楚国古制。”

    “请!”

    “请!”

    两人抱拳施礼,同时放平了手中的长戟,大喝一声,战马向前猛的窜出,发力奔跑。十步之后,两匹同样神骏的西凉战马都进入了最佳状态,四蹄翻飞,快如闪电。转眼之间,两人已经面对面,互相看清了对方的眉眼。

    袁绍咬紧牙关,双手持戟,双脚稳稳的踩在马镫上,身体离开了马鞍,微微前倾,仅靠小腹靠在鞍桥上,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臂上,灌注在手中的铁戟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快速逼近的刘修,全力刺出。

    戟头微颤,带着决绝的杀气,刺向刘修的胸口。

    刘修端坐在马上,单手持戟,戟柲的后部挟在腋下,手腕向外轻轻一拨,戟榓震颤起来,在袁绍戟柲上轻轻一磕,雄浑的力量荡开袁绍的刺杀,戟援似乎滑了一下,顺着袁绍的戟柲,从袁绍的颈边一掠而去。

    双方一触即分。

    刘修又奔出二三十步,这才缓缓勒住战马,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远处的袁绍。袁绍也放慢了脚步,他端坐在战马上,一手持戟,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仰起头,留恋的看着碧蓝的天空,一声叹息。

    长戟落地,袁绍挺直的身躯慢慢的伏了下来,双手垂在马颈两侧,脸紧紧的贴着战马的脖子。鲜血从颈边喷shè出来,染红了雪白的马鬃,顺着战马光滑的皮毛缓缓流下,浸湿了脚下的土地……第二更,求月票!求推荐!RS!!!

第756章 中计

    “楚王的命令?”刘备愣了一下,手中的书卷啪哒一声落在案上。

    简雍点点头,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担忧。“殿下的传令官就在帐外,府君要见吗?”

    “当然要见。”刘备很快回过神来,随即又苦笑一声:“我岂能不见?”

    刘备迅速的收拾了一下大帐,特别是将案上的书札归拢整齐,又将盖在沙盘上的布拉好,摆得一丝不苟,这才肃然的站在帐中, 对简雍使了个眼sè。“请他进来吧。”

    简雍没有说什么,他从刘备的举止中看出了刘备的紧张。面对刘修的传令官就如此谨慎,看到刘修本人,他又会紧张到什么地步?简雍暗自叹了一口气,迈步出了帐,对正在打量刘备军营的张辽拱了拱手:“府君请足下进帐。”

    张辽点头致谢,迈步入帐,一看到拱手而立的刘备,他连忙上前施礼。“楚王大将军麾下张辽,奉命前来致意大王。”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奉上一封盖有大将军标志的命令。

    刘备双手接过,又对张辽施了礼,请他入座,让人上茶,这才坐到案前,搓了搓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军令,迅速的扫了一遍,又重新看了一遍,眼神闪烁了片刻,又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洛阳方向拱了拱手:“天佑大汉,袁绍这个逆臣终于毙命了。我大兄真是用兵如神,动若雷霆,所向披靡。大汉之幸。天下百姓之幸啊。”

    张辽放下茶杯,默不作声的看着刘备。在刘修身边的时候,也经常听人谈起刘备。不过那些人说的话对刘备都不太有利,特别是提到刘备曾经脱离刘修,转投袁术门下。后来还试图与刘修争夺巴蜀。在楚王系的将士们看来,这是不可饶恕的叛徒,之所以没有干掉他,一是他躲得远,暂时够不着,二是刘修顾念旧情,不愿意撕破脸皮。

    不过,张辽现在看到的却是刘备对刘修的深深惧意。看不到一点叛徒的影子。

    “大王正在赶往易县,现在应该与左将军会合了,请府君做好迎接的准备,安排宿营之地。”

    “这是自然。”刘备连声说道:“足下稍坐,我安排一下,马上随你前去迎接大王。”

    张辽微微颌首。刘备下令聚将,先将刘修在葛城击杀袁绍。袁绍部下一万多人,包括卢奴守将高览在内的诸多将士全部投降,现在正赶往易县的消息通报给众人,然后又安排人选择合适的地点供刘修大军驻扎,并做好迎接大军的一应准备。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备带着亲卫营,向西去迎接刘修。

    ……

    刘修和公孙瓒对面而坐,公孙瓒有些拘谨,虽然他想竭力做出从容的样子,可是心里终究有些忐忑。特别是当他得知之前的军令虽然签署的是宋丰的名字,实际上全是由刘修发出的,更是不安。违抗军令,纵使得胜,也未必有功,如果失败了,却肯定有罪。对于一心想建功立业的他来说,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袁绍死了,大战已经结束,再想要立功的机会可不容易。

    “伯珪兄,你热吗?”刘修见公孙瓒满头大汗,忍不住调侃道。

    “这天气,真热。”公孙瓒讪笑道,仰起头,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大王……”

    刘修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你呀,就是不改,我都说了,现在不是朝堂上,我们只是同窗叙旧,用不着那么紧张。”

    “啊?啊!”公孙瓒有些窘:“这个……德然啊,你真是修道有成,这样的天气,穿得这么多,居然一滴汗也没有。”

    “你想不想修道?”刘修笑道:“你如果想修,我可以教你。不过那样一来,你我同门可就变成了师徒。你可亏大了。”

    本章节 狂人 手打)“嘿嘿,我资质太差,年纪也大了,修道怕是晚了。”

    “那倒也是。”刘修赞同的点点头:“你根骨已定,心xìng已成,要想再改,的确有些迟了。不像你这儿子,我看还来得及,只要好好雕琢,将来必是一栋梁之才。”

    公孙瓒心中一动,看向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公孙续,试探的说道:“德然,果真如此?”

    “当然,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我让他拜在你的门下,可否?”

    “这样啊?”刘修沉默了片刻,笑道:“我是求之不得,只怕你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公孙瓒拍着胸脯大笑道:“之前有袁绍阻路,我是没办法送他去江陵,现在你到了幽州,我岂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续儿,还不向大王行礼?”

    公孙续在一旁听得明白,连忙上前行礼。刘修把他扶起来,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伯珪兄也不必担心,这次战事结束,我要在上谷呆一段时间,有意在上谷建一个道场。令郎也就不用去江陵了,你想看他,随时都可以来。”

    公孙瓒大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上次刘修属下诸将将子弟送往江陵,他也听到了风声,不过考虑到刘修未必能赢,这才装作不知道。现在刘修赢了,又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他如果再不表态,那可就真说不过去了。至于刘修会将公孙续安排在上谷还是江陵,对他来说倒不是非常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层关系,刘修想必不会揪着他违抗军令的事做文章了。

    心事一去,公孙瓒轻松了许多,开始向刘修汇报这次军事行动的过程。刘修静静的听了,最后说道:“伯珪兄,我们是自己人,就不说那些场面上的话了。你这次的行动歪打正着,让我能在葛城围住袁绍,解决了北疆的战事,而不需要强攻易县,总的来说,有功,当然,你违抗军令,违众出师,有过,这也是不言而喻的。好在你功大于过,又没闹出什么大的损失,议功时自然会酌情考虑,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当然,那当然。”公孙瓒连声应和道。

    “议功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刘修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可是在公孙瓒的耳朵里,那却无异于美妙的天音。他霍地站了起来,以胸击胸,义气干云的说道:“大王有令,无所不从。”

    刘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伸手将公孙瓒拉得坐下,云淡风轻的说道:“幽州乌桓,三个实力最强劲的大人有两个已经归顺朝廷,供我驱驰,可是辽西乌桓大人,哦,不,现在他是白狼王了,却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对此很不满,想请伯珪兄走一趟,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还识相,那当然再好不过,让他来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不识相,那就要麻烦伯珪兄一展雷霆之威,让他见识见识我汉人生气的后果。”

    公孙瓒大喜,要不是刘修拉着他,他险些又站了起来。刘修的意思很明白,难楼和乌延已经降了,不好再拿他们开刀,但是乌桓人依附袁绍,对抗朝廷,如果就这么放过去,那乌桓人对朝廷还有什么敬畏之心?所以必须有人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人,就是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要解释什么的,不过是场面话,刘修要他做的就是屠灭辽西乌桓,让整个幽州的乌桓人都闻到血腥味,以后不敢再轻举妄动。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送上门的美差啊。刘修果然够意思,送了他一面大礼,他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伯珪兄,记住,要以德服人。”刘修拍拍公孙瓒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公孙瓒差点笑出声来,还以德服人,这根本就是**裸的暴力好不好。不过他也不笨,自然是同样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大王的教诲,瓒铭记在心,一定先礼后兵,先礼后兵。”

    刘修强忍着笑,叫过楼麓。楼麓刚才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知道,辽西乌桓要完蛋了。公孙瓒要去屠杀辽西乌桓,就是要jǐng告包括他们上谷乌桓在内的其他乌桓人。这时候他的态度很重要,决定着以后他们还能不能在上谷生活。

    “大王有何吩咐?”

    “我要让左将军去一趟辽西,你派三千人陪他去一趟,再安排一个稳妥的人。左将军脾气不太好,要找一个xìng情温和一点的才能和他搭档。”

    楼麓暗自苦笑,什么xìng情温和,直说要听话的就是了。他略作思索:“遄结如何?”

    刘修满意的点点头:“甚好。就是他了。”

    楼麓转身去安排,公孙瓒在一旁看着,暗自感慨。自己在乌桓人心目中也算是有些威信,不过和刘修比起来,他那点靠刀杀出来的威信实在不值一提,乌桓人从来没有像在刘修面前这样温顺过。看来刘修说得对,只会用刀是远远不够的,必要的时候还得给点甜头。恩威并施,才能真正的制服这些蛮胡。不过,甜头就由刘修给吧,我还是习惯用刀。

    公孙瓒随即点齐了人马,和遄结一起一共七千多骑,脱离大军,向辽西赶去。刘修随即起程赶往易县,半路上,他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刘备。寒喧了两句之后,刘备问起公孙瓒在哪,刘修很随意的说道:“辽西乌桓不太安份,到现在还没派人来见我,我让伯珪兄去一趟,问问丘力居究竟想干什么。”

    刘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公孙瓒去辽西?他是去辽东吧。虽说他没有把辽东的jīng锐全部带出来,可留在辽东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是公孙瓒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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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筹码

    见刘备面sè有异,刘修诧异的问道:“玄德,怎么了,身体不佳?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刘备刚想顺口回答,忽然心里打了个鼓,连忙强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伯珪走得太突然,连粮草都没有带,有些不太妥当。”

    “哦,这倒没什么问题,有商船在海边,上面应该有够他用的粮草。”刘修不以为然的挥挥手:“七八千骑的粮草,倒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那就好。”刘备刚刚点了个头,忽然一愣:“七八千骑?除了伯珪,还有谁?”

    “伯珪和袁绍战了一场,损失了几百人,我担心他兵力不足,又从上谷乌桓抽调了三千骑兵帮他。”

    刘备的冷汗顿时浸湿了衣衫。七八千骑,由北疆用骑高手公孙瓒率领,我的天,辽东休矣。

    “玄德,玄德?”刘修关心的拍拍刘备的肩膀,“你怎么了?”

    刘备yù哭无泪。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偏偏不能在刘修面前露出来。他在辽东留下了三千多骑,由长史李敏率领。李敏是有点才能,可是要和公孙瓒对阵,恐怕还远远不够。他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辽东,可是他同样也清楚,刘修不点头,他根本就走不了。

    他连说自己累都不敢,只怕刘修就等着他说累了,好借机把他的人马全接收过去。

    “没什么,没什么。大兄用兵真是奇招迭出,让人防不胜防啊。”刘备想了想,又觉得这话太过来直露,连忙又补了一句:“从我们登船到击毙袁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真是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没什么。所谓谋定而后动,你们只看到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却不知道我足足准备了半年。”刘修搂着刘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玄德,要做大事呢,就得用心。时机未到的时候。要有耐心,要坐得住。时机到了呢,就得下决心,出手要快,要狠。”

    “大兄教训得是。”刘备心神不宁的连连点头。他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怎么通知辽东小心公孙瓒,哪有心情听刘修讲他的光辉史啊。

    “比如说,以前你想立功,没机会,你有些急,这才去投袁家。”刘修看着刘备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暗笑不起,忽然想逗逗他。他心里越是想笑,脸上却越来严肃,还特地提到了袁家。果然,一提袁家二字。刘备身子一颤,顿时jǐng觉起来。“大兄,去南阳投袁术,可是你的安排。”

    刘修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你什么,我只是就事说事。那时候你没机会。你着急,我才让你去南阳投袁术。这次我给你机会了,你却又没抓住,你说是不是?”

    刘备脸sè有些发白。刘修说得没错,他大老远的渡河来到冀州,却寸功未定,大战就进入了尾声。就这么再回辽东,好像有些说不过去。“那……大兄,易县交给我吧。”

    “易县?”刘修笑了起来,“易县还要打吗?袁绍已经死了,沮授的儿子沮鹄地却在俘虏营中,我不相信沮授会死守城池。”

    刘备尴尬的笑了笑:“那大兄还有什么任务给我?”

    “任务倒是有,就是有点远。”

    “大兄你说。”刘备想拍胸脯,可是转念一想,生怕又是一个坑,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西域,你去吗?”刘修眨眨眼睛:“这里结束之后,我准备去收拾慕容风,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西域啊?”刘备咂了咂嘴,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上刘修的当。“太远了,太远了,”

    “我就说嘛,你还是安心的去打高句丽和三韩吧。”刘修松开了刘备的肩膀,拍拍手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刘备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麋竺。既然刘修没死,那麋竺当然不能自作主张,他能不能去辽东帮忙,显然要听眼前这位楚王殿下的。(首 . 发)

    “大兄,高句丽也罢,三韩也好,实力都不弱,要想攻克他们,甚至走得更远,我需要你的帮助啊。”

    “你放心好了,我都有安排。上次麋竺你想必也见过了,他会帮你处理辎重粮草,你到时候用战利品来交换,不要让我吃亏就行了。”

    刘备连连点头。

    “另外,我还安排了一些水师帮你,从海上发起攻击。”刘修笑眯眯的看着刘备:“就是甘宁率领的益州水师,大概有五六千人,全是好战的jīng锐。甘宁你也知道的,那是个不安份的家伙,留在国内没事做,他会没事生事的。把他放出去杀人才是正理。”

    刘备刚刚放下的那颗心腾的又提了起来,险些一下蹦出腔子。甘宁?水师?我的天,他们是杀三韩人还是杀我啊?刘备怔怔的看着刘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汗像瀑布一样流个不停。他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大兄,甘宁……就不用了吧,我只要能把现在的人马带回去,征服高句丽、三韩,足够了。”

    “不光是高句丽和三韩。”刘修不悦的说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还有倭国呢。”

    “倭国也没问题。”刘备忙不迭的摆摆手:“我能行,我自己能行的,不用甘宁帮忙。大兄,你可以把他带到西域去,也可以让他去别的地方,不用都派来帮我。”刘备几乎是在哀求:“大兄的美意,我怕我承受不起啊。”

    “是这样啊?”刘修也不坚持,想了想,“那行,你自己先动手,如果力有不逮,我再派甘宁去帮你忙。”

    “唉,唉。”刘备如逢大赦。不敢再和刘修讨论未来的事了,这一惊一乍的,心脏受不了。“大兄,天气太热,我们还是赶紧回营,再慢慢商谈。”

    “有道理,的确有些热。”刘修强忍着笑:“玄德。你是不是妻妾取得太多,这身子骨好像有些虚啊,你看你流了这么多汗。连衣领都湿了。唉,对了,听说你刚刚生了个儿子。取名了没有,叫什么来着?”

    ……

    正如刘修所说,沮授得知袁绍临阵战死,再也没什么斗志了,刘修的劝降使者一到,沮授就放下武器,开城出降。被袁绍占领的幽州诸郡也不例外,袁绍都死了,他们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何况他们本来就不乐意附从袁绍。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幽州全境传檄而定,重归朝廷治下,刘修一面安排大军向南进发,一面急书卫将军曹cāo,你可以出兵了。

    曹cāo接到消息。立刻誓师出征。他的部队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先是防袁绍,后是防刘修,一直处于备战状态,接到刘修的命令之后,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五万大军带过了黄河,会合了黎阳的皇甫嵩等人后,直扑邺城。

    邺城到这时候刚刚收到袁绍战死的消息,人心顿时大乱,不少人连夜出逃,主持邺城的袁谭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投降,立刻开城投降,别打了,刘修用兵太过狡诈,父亲都不是对手,战死沙场,我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易县丢了,冀州也丢了,趁着双方还没有开战,我趁早投降吧,别搞得像审配一样,战败了再投降,还是难免一死。

    就在袁谭六神无主的时候,逢纪否决了他的决定。

    逢纪说,降是一定要降的,如今朝廷的大军四面来袭,冀州风雨飘摇,仅凭邺城一城,肯定坚持不了太久。问题是坚持不了太久,也不能不坚持,要投降,也得谈谈条件再投降,否则你岂不是任刘修宰割?

    袁谭无助的看着逢纪,谈什么,怎么谈?

    逢纪说,当然是谈投降之后袁家的处理问题。你看看汝南现在的情况,荀彧到任之后对汝南的大族是怎么处理的,凡是当时曾经跟随袁家的人,现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理,严重的流放到边鄙地区,最好的也是被迁到了荆州南部安置。虽说xìng命是保住了,可是他们的家业全完了。豪门大户最大的财产就是田产和庄园,一旦被流放,这些都是搬不走的,能带走的东西毕竟有限,他们几辈了积累的财富,都被剥夺得干干净净。

    如果你现在就这样投降,你也会是这样的结果,包括跟随你的人,特别是冀州人,他们会一无所有。你愿意投降,他们也不会愿意,逼得急了,他们说不定会起兵杀你,拿你的人头去讨好刘修。

    袁谭被吓住了,那该怎么办?

    逢纪安慰袁谭道,既然冀州人不愿意这么投降,那么人心还可用,你可以利用这些人心,和曹cāo谈判,争取最好的结果,至少不能像汝南的大族那样被流放。为了证明自己的建议正确,逢纪联合了冀州籍的文臣武将,添油加醋的对他们说明了朝廷对汝南大族的处理,把那些人吓得战战兢兢,投降的心思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

    “你们别忘了,审配的首级被刘修砍了下来,审荣已经被送往交州看押。冀州一破,审家难逃一劫,你们也同样如此。”逢纪yīn着脸,冷笑着说道:“所以,谁要是想背着少主与刘修做交易,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心。要想争取到最好的结果,只有团结一致,让他们看看,这邺城,不是那么好打的。”

    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逢纪利用他们的心思并不隐瞒,这点很多人都看得出来。问题在于逢纪没有说话,不是虚言恫吓,审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谁也不想像审配一样被刘修杀掉,谁也不想像审家一样被流放到边鄙地区。

    逢纪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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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侵掠如蚕

    “你的意思是说,皇长子真在邺城?”曹cāo缓缓放下袁谭的求降信,眉头轻蹙,看着略带三分得意的张邈。张邈和他是老朋友,年轻的时候在洛阳没少在一起厮混,张邈家有钱,为人又仗义疏财,是以名列八厨。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名声很不错。

    张邈点点头,“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曹cāo眼光一闪,迟疑了片刻,冲着旁边的陈宫等人使了个眼sè。陈宫等人起身告退,大帐里只剩下了曹cāo和张邈二人。他们也不担心什么,曹cāo的武技远在张邈之上,张邈要想偷袭曹cāo是不太可能的,况且现在邺城被围,张邈他们要谈的只是一些投降条件,绝不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

    “现在你可以说了。”曹cāo从案上取过两只茶杯,转身从后帐取出一些茶,给张邈倒了一杯茶,自己拿起一杯,慢慢的呷着。

    张邈却不着急,他端起茶杯,先嗅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

    “当然好,是极品玉龙。”曹cāo笑了起来:“这是看在我们曾经交好的份上,才让你尝一尝,别人想看一眼都没门。”

    “极品玉龙?”张邈微微一笑:“据说原先是贡茶,只有灵思皇后才能喝得到的?”

    曹cāo点点头,含笑不语。他们说的是茶,其实说的却是外戚才能有的恩宠。宋太后已经薨了,谥号灵思皇后,宋丰这个大将军成了太师,更多的是荣耀,只是表示宋家的富贵还有保证,而曹cāo却成了继承宋家势力的人,所以他才能喝到极品玉龙。

    张邈微微一笑:“汉家开国四百年,从来没有藩王封大将军的。莫非楚王殿下还要将女儿嫁给陛下?当初他们夫妻同姓相婚,已经传为笑柄。这也就罢了,毕竟当时还不知道他也是宗室。同根同源,现在已经知道了,还要同族相婚吗?这等乱人伦之举,也真做得出来?”

    本章节 狂人 手打)强辩道:“虽说大将军例来是外戚,可也不代表就一定只有外戚才能做得。楚王殿下武功盖世,威行天下,他不做大将军,谁有资格做?”

    “是啊,楚王武功盖世,威行天下。我倒想问孟德一句。他会仅仅满足于大将军吗?”

    曹cāo不吭声,恍若未闻。

    张邈接着说道:“现在你之所以还能做稳卫将军,还能喝上这极品玉龙,不是因为你曹孟德有用兵之能。孟德,我们相交多年,那些场面上的话就不说了,你自己扪心自问,如果冀州平定了。楚王会不会再进一步?到了那时候,你还能不能喝上这极品玉龙?”

    曹cāo眼中寒光一闪:“你如果是想学武陟,那可就想错了。我用兵虽然比不上韩信。却不也傻。”

    “你不是韩信,我也不是武陟。”张邈指了指曹cāo的心窝,又指了指自己的。“我们都曾经是大汉的臣子。”

    曹cāo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我已经对你说了,皇长子就在邺城。他虽是庶子,可是毕竟还要比楚王更近一些。刘修要继承帝位,恐怕不得不先考虑一下皇长子。”张邈不慌不忙,“我想刘修不会自己动手,他一定会假手别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你曹孟德。”

    “皇长子又不在我的手里。”曹cāo冷笑道。“他如果死在你们手里,我想楚王会非常愿意看到。”

    “你们看不到。”张邈笑了:“我们会尽全力保护皇长子,在必要的时候,还会保护他冲出去。只是到了那时候,你曹孟德为了自己立功,企图杀死皇长子的罪名。只怕是逃不脱了。我想陛下对付楚王没这实力,对付你,却还是有点办法的。而那位楚王恐怕也会乐得看你倒霉。”

    曹cāo轻轻的放下茶杯,双手搂在腹前,沉吟不语。张邈说的话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要害。刘修和小天子在宫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现在并不清楚,他问过宋丰,宋丰也不是太明白,他当时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宫里一片狼藉。刘修受了伤,小天子受了惊吓,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身有多处重伤,已经气绝。

    后来刘修和小天子说,那个女人就是在江陵曾经试图刺杀刘修的那个修道人,是鲜卑大王檀石槐的师傅,她是来为檀石槐报仇的。在江陵刺杀未遂,就到了宫里,挟持了小天子,隐在宫里多rì,准备再次刺杀刘修,宋太后就是死在她的手里。好在刘修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了潜力,突破了他的境界,一举击杀那个女人,救下了小天子。为了酬赏刘修的救驾之功,这才打破成例,拜他为大将军,让他主掌天下兵马。

    这个经过是刘修和小天子说的,按理说应该可信,但是曹cāo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天子有可能是刘修的血脉这个疑问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如果这是他们父子串通好的,那又如何?皇位岂不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转到了楚王一系?宋太后的死为什么不可能是他们父子下的手,就是为了隐瞒这个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平定天下之后,宋太后一系的力量就会被削弱,宋丰一家不用说,他们没什么反抗余地,而刘修针对的主要目标可能就是他曹cāo。天下平定了,他这个卫将军也该马放南山,卸甲归田了。交出兵权,对他来说,就等于虎豹被拔掉了爪牙,以后还不是任刘修处置?

    所以曹cāo并不希望刘修太顺利,如果没有一点让刘修顾忌的人或事存在,曹家迟早会和宋家一起被赶出朝堂。皇长子的出现,给了他这个机会,同时也是一个危机。刘修肯定不希望皇长子还活在世上,否则一旦小天子是他的血脉这件事传出去,他的处境就非常尴尬。可是他又不能杀死皇长子,否则他的嫌疑会更大。

    那么,由别人下手杀手皇长子,对刘修来说就是最佳的结果。

    袁谭不想背这个黑锅,那他曹cāo就应该来背?

    曹cāo权衡了很久。不管怎么说,皇长子是先帝的儿子,如果死在他的手上,他以后罪责难逃,就算刘修不让他背黑锅,其他人也会指着他的脊梁骨。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曹cāo最后说道:“我要请示大将军,这场战事的最高指挥者是他,而不是我。”

    张邈笑了:“那好,你通知他,我们和他谈。”

    曹cāo也笑了。“你们可得保护好皇长子,刚才听到皇长子在邺城的人可不少,如果你们投降的时候,看不到皇长子,我担心你们无法交待。”

    “这个你放心,皇长子现在非常安全,谁也找不到他。”张邈起身,潇洒的拱拱手,扬长而去。曹cāo独自思考了良久,又把陈宫、程昱等人请来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由刘修来处理这件事最妥当,否则后患无穷,祸福难定。

    在这个基础上,曹cāo又授意陈宫将皇长子在邺城的消息传播出去。虽说舆论未必能有多大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如果小天子真是刘修的血脉,让天下人知道先帝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世上,对刘修父子来说,多少能让他们有些顾忌,至少不敢对宋家和曹家太过绝情。如果小天子不是刘修的血脉,那再好不过,有了皇长子,他的皇位会坐得更安稳,相信他会非常乐意把皇长子安全的迎回宫去,到时候他曹cāo也会受到重用。

    刘修接到消息之后,没有任何表示,他回复曹cāo说,这件事等我回来处理。我正在将战线向南推进,进展非常顺利,大部分的县城望风而降,只有少数的县城还在负隅顽抗。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这些人坚持不了太久。秋收在即,我正安排人抢收秋收,有足够的粮食供应,再等两个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接到回复,曹cāo哭笑不得。刘修还真有闲情逸志,这时候还有心情惦记快要熟的庄稼,难怪他不急着赶到邺城来主持战事。冀州的那些豪强大部分都在邺城里,在没有投降之前,他们就是敌人,他们的田地里的所有物产都是刘修的战利品。攻不破城,可不影响抢收庄稼。刘修把这些粮食全部收完了,再来谈投降与否的事,不管怎么说,这些冀州豪强已经损失惨重了。

    “这人……真是小气,已经富可敌国了,居然连这点便宜都不肯放过。”

    陈宫、程昱也有些啼笑皆非。他们觉得刘修这招够损的,多等两个月,他没什么损失,可是邺城的那些冀州人估计要急疯了。更重要的是,刘修如果根本不想他们投降的话,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先瓜分了他们的土地,然后再谈是否接受他们投降的问题。他们就算投降了,难道还能让刘修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要谈,也只能在接受现状的情况下谈了。

    陈宫想了半天,最后幽幽的说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楚王殿下可谓是将这两句话应用得如火纯青啊。不过,他不是侵掠如火,他是侵掠如蚕,不紧不慢,一点一点的蚕食,逼得那些人走投无路,方寸大乱。要想和他谈判,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占他点便宜,更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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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根基

    正如曹cāo等人猜想的那样,刘修的确在掠夺冀州豪强们的财富。河北向来就是天下财富聚集之地,当年光武皇帝就是凭借着河北的实力问鼎天下。冀州豪强们的根基并不比兖豫青徐四州差。为了避免像豫州一样做出夹生饭,他决定在解决邺城之前先把这个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豪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肯轻易投降,想要保命自己的家业,这正中他的下怀。不降?那可太好了,不降就是敌人,我正好因食于敌。战利品的分配权在我,只要是我抢来的,我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至于你们,就呆在邺城里看着吧。

    所以刘修从内心来讲,根本不希望他们投降,第759章 根基投降了,事情反而不好办,就像现在豫州的情况一样,非得拉下脸来才能移民,还惹出了不少反对意见。这样多好啊,我可以顺顺当当的把邺城以外的所有土地都处理完了,然后再和你们谈攻城还是投降的事。

    秉持着这个思想,刘修把众将叫来安排任务。袁绍的大军覆灭之后,现在袁军剩余的主力基本都在邺城,其他的各县城兵力有限,真正有点困难的城池比如瘿陶之类的就那么几个。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分地。

    “每个县城大概有数百人,多不过千余,所以,大军除亲卫营以后,以部为单位,校尉为领头人,每人负责一个县。不要攻城,只要看住城里的守军。不让他们出城就行。然后召集各郡各县的百姓,先把所有的粮食收起来,然后重新丈量土地。分给那些愿意归顺的百姓。”

    刘修笑道:“当然了,要想拿到土地,就得先付出劳动。收割庄稼这些事。就可以交给他们去做。我相信,他们会非常卖力的。”

    众将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冀州土地是多,第759章 根基可是土地兼并的情况也非常严重,真正的zì yóu民非常少,大部分已经沦为豪强们的附民,地上所有的收成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他们能企望的就是一口饭。如果有人愿意把土地分给他们。他们可以做任何事。

    “大家应该知道,我们能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们的根扎得更深,扎得更广,这样才站得更稳。”刘修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高览和沮授等降将的脸上,“我相信有些人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想法。但是没关系,时间可以证明这一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沮授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确实不太能理解刘修说的这些。一想到投降了,还要被剥夺田产。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刘修对他们这些降将做了一些让步,没有把他们的土地抢得jīng光,比起那些还在邺城的人来说,他们多少还是幸运的。可是毕竟这是从自己身上割肉,谁又能说不痛呢?

    “什么是实践?很简单,那些推行了新政的州郡就是实践,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刘修不紧不慢的说道:“冀州是最后推行新政的州,不过冀州底蕴深厚,我相信冀州很快就会后来者居上,就像益州、荆州一样,在两三年之内,就会再次成为大汉的富饶之地。”

    刘修笑了起来,对吕布等并州籍将领说道:“并州就可怜啦,虽说是大汉最初推行新政的地方,一度也成为赋税大户,可是毕竟自然条件不佳,这前几名的位置还没坐热,眼看着又要垫底了。”

    “哈哈哈……”众将大笑。吕布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拱拱手:“大王所言甚是。吕布不才,蒙朝廷信任,做过几年朔方太守,知道一些百姓的生活。如今朔方百姓虽然能够吃饱穿暖,可是和荆益这样的强州相比,那可就太寒酸了。末将斗胆,敢请大王减免朔方百姓的赋税,反正朝廷粮赋rì增,像牛一样越来越肥,也不差朔方那根寒毛。”

    众人忍俊不禁,再次大笑。刘修也忍不住笑道:“看不出吕奉先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怪不得连出去打劫都有人帮你说好话。”

    “嘿嘿,嘿嘿,惭愧,惭愧。”吕布尴尬的摸摸头,缩了回去。

    众将谈笑风生,拿吕布开涮。沮授和高览互相看了一眼,却暗自心惊。并州就在他们身边,并州的发展,他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袁绍之所以会在冀州推行新政,就是因为看到了并州推行新政后的发展速度惊人。他们看不到其他的地方,不知道益州、荆州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并州。现在听说并州并不突出,即使是占了先发的优势,也不如荆益等州富强,不由得暗生疑窦。

    比并州还强,会是什么样子?双方交战,边境封锁,虽然有些手眼通天的商人能够越境做生意,毕竟还是少数。他们能想得出来的只是刘修去年在兖州大战时补充军粮的速度,仅仅用了半个多月,仅仅是荆州北部诸郡动员,就解决了军粮的问题,由此可见荆州的实力一斑。要知道荆州当时也不过刚刚实行新政不到一年。

    既然荆州能如此,那综合条件不亚于荆州的冀州为什么不能?沮授有些心动了。

    刘修伸手向下按了按,热闹的大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一个个目光热切的看着刘修。

    “我知道,有些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想像出来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好在不是刚刚在并州推行新政的时候,没有成例可依,现在天下有数州都在推行新政,成果有目共睹。如果谁有兴趣去游历一番的,我非常支持。子辅,你有没有兴趣?”

    沮授愣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愿听将军吩咐。”

    “那好,麻烦你跑一趟。先到洛阳取旨,然后到益州调益州刺史李儒赶到冀州来,我会上书朝廷。请求将李儒转为冀州刺史,由他来主持冀州的新政推行。你送完命令之后,可以随李儒一起回冀州。也可以自行游历,在益州、荆州看看。”

    沮授诧异的抬起头,打量着刘修。刘修看出了他的疑惑,这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刘修解决他疑惑的方法却让他很意外:刘修要他自己去看。

    迎着刘修自信十足的目光,沮授心中的担心忽然去了大半。虽然还没有看到荆州、益州究竟有多么富庶,但是刘修既然敢让他去看,就说明那里的确是好。而不是只在嘴上说说。

    “喏。”沮授躬身领命,脸sè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子辅是难得的俊才,我相信你会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的。”刘修淡淡的笑了一声,摆手示意沮授回座,又转过头对张燕说道:“大帅,你们黄巾在冀州起事,曾经得到无数百姓的拥护。我相信今天由你们来安排冀州土地分配,将是大贤良师在天之灵愿意看到的一幕,也是无数黄巾将士渴望的一天。”

    张燕连忙起身行礼。她现在还没有朝廷的任命,作为一个黄巾军大帅,和朝廷的将领们坐在一起议事。未免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听到刘修这句话,她心中的激动顿时掩盖了所有的拘谨和不安。

    “你立刻联络青徐的黄巾,请他们协助你在冀州进行土地分配,将来他们在青徐同样施为的时候,也不至于一头雾水。这件事,就请你多担当一些,多派一些做事jīng干,为人公正的人赶往各郡负责,务必要做到大家满意,这对你们太平道重新布道是一个大好机会。”

    “喏!”张燕大声应道,身子挺得笔直。在她身后的杨凤等黄巾系将领听了,激动得眼眶湿润。从张角开始布道起,他们的梦想就是耕者有其田,张角战死了,可是张角的梦想却实现了,而帮他们实现梦想的,却是张角曾经的敌人。

    不仅如此,刘修还要让太平道重新布道,与天师道争衡。要知道经过黄巾起义,太平道已经成为朝廷打压的邪教,天师道在刘修的支持下,却已经在大江南北风行,成为有朝廷支持的正道。两者不可同rì而语。对于曾经不把天师道放在眼中的太平道信徒,这心情可想而知。如今刘修要支持太平道,并且给他们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那可真是天大的恩赐。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将来又怎么面对张角、张鸣等太平道先贤的英灵?

    “请大王放心,我张燕在此发誓,必让万民感激,不生一丝怨戾。”张燕单腿跪倒在地,庄重的说道:“愿代冀州黎庶,谢过大王。”

    杨凤等人出席,在张燕身后跪倒,齐声大喝:“愿代冀州黎庶,谢过大王。”

    刘修沉默了片刻,起身离席,将张燕等人扶了起来,环顾一周:“诸位,这不用谢我。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衣,少有所养,老有所依,本就是为官者的责任,而不是什么恩典。正如我汉军将士,如果不能保护百姓周全,就不配称子弟兵一样,不能爱民如子,为民造福的官,又怎么配叫父母官?”

    沮授愕然,忽然觉得脑海里像是一道闪电掠过,一个新天地在他眼前慢慢展现。他有些明白刘修与袁绍的区别了,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刘修说,他之所以能战胜袁绍,全取天下,是因为他的根比袁绍更深,更广了。

    不错,袁绍的根基是天下士族,而刘修的根基却是天下黎庶。袁家得到的是士人的心,可是刘修得到的却不仅仅是士人,他更加关注那些普通的百姓。他推行的新政并不是要盘剥豪强,而是要用工商之利从他们手中换回普通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土地,就是百姓生存的根基,有了土地的百姓,就成了刘修的根基。相比于袁绍以豪门世族为根基,刘修的根基当然更深,更广,更扎实。RQ!!!

第760章 围城

    冀州本就是黄巾军的大本营,虽然黄巾起义已经失败了好几年,太平道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依然和张角在世时差不多。由太平道出面组织百姓抢收秋粮,再加上分配土地的诱惑,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眼着城外一片片麦田被收割干净,那些还在城里负隅顽抗的人急了。粮食都被收了,以后还吃什么?就算有余粮,能熬一段时间,可是土地被人分了,还能拿得回来吗?

    为了不让那些人过早的投降以至于影响到土地重新分配的进展,刘修特地隐瞒了袁绍战死的消息。袁绍不死,那些附从袁绍的人就不会心死,他们会寄希望于袁绍反败为胜,将来可以重新夺回今天被夺走的一切,才会有信心继续在城里守下去,而不至于出城拼命。

    人不到绝望的时候,是不会拼命的,更何况城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汉军,就等他们出城抢粮,好砍下他们的头颅立功。袁绍去年在兖州将八万jīng锐损失一尽,现在这些县城的守卒大多是刚刚征集的,数量不多,战斗素养也不能和那些百战余生的jīng锐相提并论,面对城外那些眼神明显不太善良的汉军将士,他们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只能依托城池,守住最后一个安生之所。

    城外的百姓忙得兴高采烈、热火朝天,城内的守军咬牙切齿、心有不甘,却迟迟不肯也不敢出城一战,这个奇怪的场面维持了近一个月,除了少数县城抵抗不住心里的煎熬。开城投降,又有极少数的县城出城战斗,结果被摩拳擦掌的汉军将士迎头痛击,损失惨重外,大部分的县城保持了沉默。

    当一切尘埃落定,粮食颗粒归仓,土地基本分配完毕之后。刘修终于开始向各县城放出消息:袁绍已经战死,你们是降还是不降,给个话。否则我就强攻了。攻城的后果你们自己清楚,你们愿意学审配,我没什么意见。你们愿意学田丰、沮授,我也欢迎。

    那些防守力量不足的小县城顿时土崩瓦解,几天之内,有半数以上的县城投降。

    瘿陶没有崩溃,于是刘修围城,照惯例,在攻城之前派人进城劝降。

    城下摆开阵势准备攻城的是高览,进城劝降的是沮鹄,廮陶人对这两个人都不陌生,他们都是冀州的大户。沮家就在钜鹿郡的广平县,离瘿陶不远。沮授本人在太守府做事的时候,和很多人都有交往,沮鹄作为他的长子,也为大家熟知。

    面对刘修这近乎威胁的劝降。想起前一个月的煎熬,几乎所有的人都恨得牙齿痒痒的。有人质问沮鹄,“投降了,我们的土地还能收回来吗?”

    沮鹄一摊手,很诚恳的说道:“显然不可能,就是大将军愿意。那些百姓也不可能愿意。你们不愿意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他们就愿意吗?要知道,你们丢失了那些土地还不至于毙命,最多就是穷一点,可是百姓丢了土地,就是死亡,孰轻孰重,你们应该分得清楚。”

    有人勃然大怒:“那我们还投降干什么,决一死战!”

    沮鹄摇摇头:“你们不可能决一死战,只有一死。”面对对方的冷笑,他伸手一指城外:“现在城外有大将军的五万jīng锐,近六万黄巾军,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近百万要保护手中土地的百姓,你们觉得你们还有什么机会?”

    那人沉默了好久,恨恨的说道:“瘿陶城坚池坚,不是那么好打的。”

    沮鹄耸耸肩,很无所谓的说道:“那你们就慢慢守着,大将军有的是时间。大将军要在冀州推行新政,召集各郡的豪强商讨大事,人来得太多,大将军忙着和他们讨价还价,一时半会的还顾不上瘿陶城,你们大可放心。不过……”沮鹄话锋一转,促狭的笑道:“我还是想提醒诸位,谁让家父和诸位都是老朋友呢。等冀州的工商之利全分配到位,你们再想加进去分一杯羹,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当然了,你们可以等袁谭打败大将军,收复冀州,进而夺取天下,那时候你们今天的付出就可以获利百倍万倍。哈哈哈……”

    沮鹄笑得很开心,很放肆,那些人听了,一个个沉默不语,其中一人被沮鹄笑得按捺不住,拔出环刀,大声喝道:“竖子大胆,就不怕你走不出瘿陶城,看不到你沮家如何享受大将军的恩典吗?”

    沮鹄冷笑一声:“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们动武。想当初我失守飞狐道的时候,就该死了。没能为袁车骑死,那就为大将军死,总还算不枉此生。只是委屈诸君为我一个小子陪葬,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众人愕然,连忙拉住那位冲动的仁兄。杀了沮鹄,以后还怎么和沮授见面,再送刘修一个杀人的借口,实在不值得。

    在仔细权衡之后,众人一致认为,既然袁绍已经死了,袁谭反败为胜是根本不可能的是,与其顽抗到底,最后连命都没了,不如现在就降。正如沮鹄所说,土地被刘修分了,可毕竟还有家产,还可以在工商之利中分一杯羹,不管怎么说,都比最后一无所有的好。

    不过,他们损失太大,必须要刘修给一点补偿才好。面对这些如丧考妣的君子,沮鹄暗自感慨了一声,大将军说得对,德者得也,归根到底,大家图的还是利益,跟着袁绍是为了利益,跟着他也是为了利益,只有得到了利益,才能考虑所谓的道义。这叫什么来着,利益是基础,道义是上层建筑,没有利益的道义是空中楼阁?

    沮鹄领着城中豪强的代表出城与刘修谈判,刘修有些不高兴,当着代表的面,斥责了沮鹄一顿,大意是说他办事不力,战便战,降便降,我不想和他们谈什么之类的,现在想签约的人多得应付不过来,何必把瘿陶城里的人再拉过来凑热闹?

    沮鹄很惭愧,代表很无语,原本想和刘修讨价还价的心思顿时淡了几分。在刘修象征xìng的让了一点步之后,瘿陶城开门投降。

    九月初,李儒赶到瘿陶,一看到刘修,李儒就上前贺喜。刘修从出兵到几乎解决冀州的战事,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只剩下邺城一座孤城,这个速度实在是匪夷所思。

    “没什么,大势所趋,水到渠成,换一个人来,也能做到。”刘修很淡定的说道:“你在益州做得很好。不过益州的事没什么难度,显不出你的本事,让你到冀州来,虽说是平调,有些委屈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做得开心。”

    李儒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大王,正如你所说,益州有今天,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先有大王打下的根基,后有长公主和阎公主持大事,又有王允等人襄助,我就是白拿俸禄,最多和朝廷吵两句嘴而已,实在没什么意思。冀州好,冀州人向来自负,又有燕赵之风,一想到要和那么多名士较量,我就兴奋不已,所以一接到命令,就rì夜兼程的赶来了。”

    刘修扑嗤一声,看来好斗的人不仅仅是甘宁,这位李儒也是个好斗份子。

    “那我就放心了。邺城尚未攻克,你暂时就把瘿陶当成州治吧。先和各郡太守见见面,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我收拾了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不过,这些资料大多是冀州人提供的,究竟有几分准确,我不太有信心。我已经熬了他们十几天,想必他们现在眼睛都红了,你可小心一点,别被他们的热情吓住。”

    李儒大笑:“大王放心,我一定不负大王所望。”正如他所说,他现在是斗志昂扬。那一次他主动请缨去做益州刺史,其实就是想搏一搏,在益州几年,他其实能做的事非常有限,不是他不能做,是他不想让刘修的那些人感觉到他的威胁,上有长公主和阎忠主持大局,下有王允、张超等人进行实际cāo作,他这个益州刺史夹在中间发挥不了太多的作用。他一直在等,等刘修确认他的忠诚,如今,刘修把他调到冀州来任刺史,正是他多年期盼的结果。

    有了用武之地,别说是平调,就是降职,他都非常乐意。更何况冀州是天下雄州,足以和益州并列。在某种程度上,冀州的位置比益州还要重要,将来对北疆用兵,冀州可是首当其冲的后勤基地,相信在有意向外征伐的刘修心中,冀州的地位一定非同小可。

    李儒很兴奋,可是邺城的袁谭等人却很忐忑。他们原本以为刘修会尽快赶到邺城来,要么攻城,要么和他们谈判,可是事情的发展大出他们意料,刘修似乎把邺城忘了,一心一意的在冀州分地,推行新政,仿佛邺城不是冀州的郡治,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邺城还是冀州的地界吗,怎么刘修好像已经平定了整个冀州似的?

    被人遗忘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袁谭等人非常郁闷。可是郁闷的只是非冀州人士,那些冀州土著却不是郁闷,而是心急如焚。因为他们收到了消息,他们在城外的土地被人分了,他们在城外的家产也被人分了,甚至有些人留在老家的妻妾都成了官奴隶,或者即将成为官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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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太史慈

    在他们的愤怒中,刘修姗姗来迟。

    在赶来拜见的人群中,刘修看到了一个已经好久不见的身影:孔融。

    “孔文举,你怎么到战场上来了?”刘修没有理会等候已久的曹cāo和诸将,把孔融先叫了出来,笑盈盈的问道:“怎么,也想投笔从戎,马上取功名?”

    孔融笑着摇摇头:“我到这儿来,是公私两便。公事嘛,就是为了皇长子的事,奉陛下之命来传诏。私事嘛,融有件事想拜托殿下。”

    “哦?”刘修诧异的笑了起来:“孔文举还有事求到我的头上?真是我的荣幸啊。那好,你且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办得到,我一定答应你。”

    孔融却摆摆手:“殿下,私事还是私下说,我们先说公事吧。”

    刘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用力一拍孔融的肩膀:“孔文举,真是不改本sè啊。好,我们先说公事,等这些人都出去了,再谈私事。关于皇长子的事,陛下怎么说?”

    孔融收起了笑容,转过身,面向众人,严肃的喝道:“陛下口诏。”

    刘修也严肃起来,拱手听谕。

    “卫将军曹cāo报,逆贼袁谭称皇长子辨在邺城之中,诚为震惊。皇长子为先帝血脉,皇室贵胄,不容有失。着大将军谨慎处之。若果真无误,务必妥善救护,送往洛阳,以全朕亲亲之意。”

    “唯!”刘修大声应喏。小天子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什么意外。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总不能对皇长子的生死漠不关心。当然也不会关心到什么程度,以口诏而不是以书面诏书的形式下达。就是一个很明显的表态。

    待孔融传完了天子口诏,他咳嗽了一声,转过身。看着曹cāo:“卫将军,闻城数rì,可探知皇长子是否真在邺城之中?”

    曹cāo拱手道:“回禀殿下,尚未得见皇长子,不知真假。”

    刘修眉头一皱:“还没搞清楚?”

    曹cāo窘迫的点了点头。刘修轻哼了一声,语气中有些不快:“派人通知袁谭,就说我来了。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开始攻城。”

    “喏。”曹cāo连忙点头。刘修挥了挥手,伸手拉着孔融的手臂笑道:“好了,公事已了,我们来谈谈私事。”

    孔融看着有些唯唯诺诺地退出去的曹cāo,傲然一笑,泰然自若的坐了下来。刘修吩咐人上茶,茶还没好。孔融便笑道:“殿下,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刘修兴趣盎然的问道:“哦,好啊,说说看,是什么样的交易。”

    “我推荐一个人才给殿下。殿下许我一个职位。”孔融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刘修眉毛一挑,似笑非笑。“以你孔文举的学问和名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职位,居然要来和我做交易?”

    孔融摇摇头:“殿下所言甚是,以我孔融的薄名,不管是太守之类的外官,还是什么样的朝官,想来都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是那样的职位,我的确不需要来求殿下。”

    刘修眼珠一转,若有所悟。“这么说,这个职位不是做官,而是其他的?”

    “正是。”孔融点点头:“闻说殿下有意在上谷设立学堂,融不才,想自荐到学堂中做一祭酒。”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成都学堂的蔡伯喈一样。”

    刘修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孔融果然是狂妄得不可一世,一开口就要和蔡邕并驾齐驱。不过话又说回来,普天之下,有胆气、有底气说这样的话的人,恐怕也就是他孔融。

    “做祭酒可寂寞。”刘修提醒道:“做学问的人,虽说有名望,可是各种待遇终究不能和做官的相比。”

    “这里面的利弊,融自然明白。”孔融从容的摆摆手:“做官不过求一时名利,做学问却是万世声名。我鲁国孔氏,传自夫子,诗书传家,学问本就是立身之道。再说了,我弟兄七人,为官者不在少数,可是在学问上能独树一帜的却还没有。父兄以为我尚有薄才,个xìng却有些狷狂,不太合适做官,也许做学问还可能有点出息,所以……”

    孔融耸了耸肩:“我就厚颜来和殿下做个交易了。”

    刘修大笑,孔融说得谦虚,可是那份自信甚至有些自负的心态却表露无遗。他岂是想做做学问而已,他瞄准的目标可是蔡邕啊。蔡邕原本就是学问大家,自从到成都去研究那座大墓之后,他在上古文化方面的造诣已经稳cāo牛耳,孔融以他为目标,简直是骄傲到了极点。

    不过,如果他即将在上谷建立的学堂有孔融来坐镇,那在学术上的层次的确有机会和成都学堂比肩。刘修正中下怀,却不露在脸上:“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我答应你这么高的要求?”

    “也没什么啦,不过是一武夫罢了。”孔融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没什么意思,不过我听说殿下志在天下,想来勇武之士总是多多益善的。”

    “是吗?”刘修笑了起来,有些兴趣缺缺。要论武勇之人,他手下最不缺了。

    孔融见了,微微一笑:“殿下不要轻视这个人,他虽然名声不显,可是不比殿下帐下那些人差。最好的是他还年轻,如果能得到殿下指点,将来足以扬威天下。”他站起身来,到帐门口叫了一声:“子义,还不进来拜见殿下?”

    “喏。”帐外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的年青武士走了进来,叉手向刘修行礼:“东莱太史慈,拜见殿下。”

    刘修咯噔一下:“太史慈?”

    太史慈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刘修,惘然说道:“殿下认识我?”

    刘修笑了,心道我当然认识你,不过真人却是第一次见。他哈哈一笑,冲着孔融说道:“好,成交!”

    孔融反倒有些愣住了:“殿下,你不要考校他一番?”

    刘修大度的挥挥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孔文举推荐的人,我还能信不过吗?成交。上谷学堂正在选址规划,你如果有兴趣,马上就可以起程,以祭酒的身份监督工程。如何?”

    一听说可以走马上任上谷学堂的祭酒之位,孔融再也没心情关心太史慈了。他连连点头,美滋滋的走了。刘修请有些茫然无措的太史慈入座,问起了一些他的近况。太史慈既然是东莱人,他为什么没有投入曹cāo的帐下便有些奇怪,这些年东莱一带可都是在曹cāo麾下。

    刘修一问才知道,太史慈这段时间不在家乡,他到辽东避祸去了。大概是十年前,他刚刚十四岁,在郡中做一个小吏,郡太守和州刺史有矛盾,刺史收集了不利太守的证据,上书朝廷弹劾太守,太史慈赶到洛阳,把刺史的奏章和证据全毁了,保全了太守,却得罪了刺史,于是渡海到辽东避祸,顺便游历天下,足迹一度深入雪原。最近听说青州平定,原来的刺史也早不见了人影,他这才赶回青州。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北海相孔融久闻他的大名,经常派人问候他的家人,送一些东西救济他的老母,所以他一回到家,就奉母命赶到北海来致谢孔融。正好孔融卸职回洛阳,就把他一起带到了洛阳,进而一起到了刘修的面前。

    “你一直在辽东?”刘修更诧异了,这些年刘备就在辽东,怎么会放着这么一个名将不用?“没想过去投襄平侯刘备刘府君?”

    “也不是。”太史慈摇摇头:“慈这些年虽说在辽东,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在雪原上游历,在辽东的时间反而不长。最远处,慈远至挹娄之北。几年前,听说有汉军在北疆大破鲜卑人,慈曾溯江而上,准备投军。奈何赶到时,大战早已平定。回到中原后,闻孔君说起,才知道当年就是殿下的大军,这才不揣妄陋,求孔君引荐,愿为殿下马前之卒。”

    刘修笑着摇摇头:“想不到你我虽然初次见面,却是神交已久。你是几年前在北疆听说我的名字,我却也是久闻你的大名,奈何无缘一见。如今见面,也不为晚。”

    太史慈连忙再拜。他只当刘修说的是客气话,哪里知道刘修真是很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不过那是千年之后罢了。

    刘修随即叫来了张辽,让他引太史慈去试试手。两人一较量,顿时成了好朋友。太史慈弓马娴熟,武技jīng湛,和张辽大战数十回合,不分上下,就连吕布看了都啧啧称赞。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大家都知道刘修身边又多了一个骁勇的年轻勇士,曹cāo听了之后,只是有些意外,刘备听说太史慈曾经在辽东呆了近十年,却不禁黯然神伤。

    “宪和,你说这是不是命?”刘备一手托着下巴,手指头下意识的抚着眉毛,在那块伤疤处慢慢的搓着:“这个太史慈在辽东数年,宁可现在到我大兄帐下做个马前卒,也不肯来投我。以他的能力,在他身边至少是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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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打草惊蛇

    接到了刘修的消息,袁谭非常生气。刘修的口气中根本没有一点谈判的意思,却充满了不可一世。袁谭本想不理他,可是看看城外正在抓紧时间构建的攻城工事,袁谭知道,刘修大概不是说了玩的,三天之后,他很可能会真的开始攻城。

    “我们该怎么办?”袁谭问逢纪道,手下意识的在城墙上慢慢的抠着,脸sè有些发白。

    逢纪看着城外正在忙碌的汉军将士,心头也一阵阵的发紧。他们没有筑起高高的土堰,这不符合常规。要攻打邺城这样的雄城,最好的办法是围困,再引漳水淹城,这样伤亡会减到最小,而且筑起的那一道道长堰,可以非常有效的打压守军的士气。刘修不筑堰,难道他想强攻邺城?

    如果城外是别人,哪怕是曹cāo,逢纪都会觉得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可现在是刘修,哪怕只有刘修一个人赶到,那也足以让逢纪提起十二分的jǐng惕,更何况随着刘修来的还有五六万大军。

    逢纪知道,这还不是刘修的全部。曹cāo身为卫将军,统领的大军就有四万余,刘修作为大将军,他可以带来的大将军自然会超过曹cāo,在北疆,仅是黄巾军就有五六万,这些黄巾军还没有接受朝廷的官职,与其说他们是汉军,不如说他们是刘修的私军。

    刘修只带五六万人来,并不是他没有大军,相反,他是觉得有这些人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兴师动众。换句话说,邺城在他的眼里并没有那么难,和普通的城池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心里上。刘修就没把他们当回事,三天后展开攻击,那绝不是一句恫吓的虚言。

    “不急。”逢纪强压心中的紧张。平静的说道:“不是三天吗?我们后天再派人去见他。”

    袁谭看了逢纪一眼,见逢纪神情从容,这才心安了些。第三天去见刘修,既不会让刘修抓住把柄,同样也能显示已方的底气。

    “将军,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皇长子的安全,刘修手下有不少密谍,如果让他们混进邺城。刺杀了皇长子,那我们……”逢纪顿了一下,一想到那个后果,他便有些心惊不已。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完全有可能的。刘修自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皇长子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个障碍,哪怕这个障碍远远没有洛阳的天子大,毕竟也是一个障碍。让他死在邺城。对刘修来说是一个最好不过的结果。可对于邺城里的人来说,皇长子如果死在邺城,绝对是个灾难。

    “他很安全。”袁谭用力的点点头,似乎不这样,便不足让逢纪相信似的。

    “那就再好不过。”

    城里的逢纪和袁谭在给自己打强心针。可是面对城外渐渐成型的攻击阵地,他们还是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城里可谓是一rì三惊,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外面不时响起的战鼓声像是一阵阵惊雷敲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吃不下,睡不安。

    袁谭接连两夜都没能睡好,他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听到城外的声音,偶尔眯盹一会儿,也会在城破的噩梦中醒来。袁绍战败后不知去向,困守城中两个月,他连父亲袁绍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可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死亡的危险却在一步步的逼近。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守住邺城,可以战胜刘修,他期望的只是保住xìng命,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能保留现有的财产,至少不能像汝南的那些附从袁家的大族一样被刘修剥夺得一干二净。他从小就锦衣玉食,他无法想像自己像一个庶民一样生活。

    可是从眼前的景象来看,要想做到这一点,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三天一早,形容憔悴的袁谭就找来了逢纪:“第三天了,我们该派人去见刘修了。”

    逢纪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急,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下午再去。”

    “下午?”袁谭紧张的尖叫起来,手指城外:“再过一天,刘修可就做好攻城的准备了,他如果不想谈了怎么办?”

    逢纪暗自叹气,却不得不耐心的解释道:“不会,他也许不想谈,可是却不得不谈。否则,他怎么向世人交待?”

    袁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脸sè同样苍白的逢纪,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事已至此,他只能依靠逢纪。

    ……

    城外,刘修的大帐中,军谋们聚在一起,正在紧张的讨论。他们的神情并不比袁谭更轻松,因为他们相信,皇长子可能真的在邺城里。如果袁谭不肯接受刘修的条件,接下来的战斗将很难安排,万一袁谭把皇长子推到第一线怎么办?

    “你们先散了。”刘修有些疲倦的摆摆手,军谋们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退了出去。在帐外,他们捂着嘴,打着哈欠,揉着红红的眼睛,叹息着。

    郭嘉没有出去,他坐在刘修身边,轻声说道:“殿下,还没有找到皇长子的位置,依我看,皇长子也许不在邺城。”

    “不在邺城,还能在哪里?”刘修搓了搓脸,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

    “冀州这么大,藏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郭嘉说道:“邺城离太行山不远,太行山里有很多隐蔽的地方,如果他们把皇长子藏在山里,那我们再多十倍的人手,也找不到他。”

    “可万一要在呢?”

    “万一……”郭嘉咬了咬牙,声音中透出几分yīn狠:“殿下,你读过《汉书》,应该知道孝昭帝登基之后,曾经有人声称自己是戾太子的那件事。”

    刘修眼光一闪,没有吭声。郭嘉说的那件事他知道。戾太子刘据起兵造反。兵败逃亡。孝昭帝登基后,有个男子自称是戾大子,结果京城轰动。围观者上万人。京兆尹隽不疑赶到后,下令把那个男子抓了起来。有人对他说,这是不是卫太子现在还不清楚。你不能随便处理。隽不疑却说,别说他有可能不是卫太子,就算是,他得罪了先帝,逃亡在外,也是死罪。

    郭嘉说这件事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是皇长子真在邺城,到时候被袁谭推上了前线作挡箭牌。已方也可以不予理睬,直接进攻,因为他依附袁绍,就是叛徒,哪怕是皇子,也是死路一条。

    郭嘉的道理没错,他建议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刘修却不忍心。皇长子不是个有才能的人。甚至可以说很平庸,他和普通人的区别只是他是先帝的儿子。先帝已经死了,他喜爱的刘协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他只剩下皇长子刘辨一个儿子,刘修不想让先帝绝后。

    他肯定不会让刘辨成为他前进的障碍。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辨死去。他相信刘辨来到邺城绝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那个有些懦弱的孩子没有这样的魄力。他只是个无辜的工具。

    “不急。”刘修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郭嘉:“不是还有一天吗,我相信袁谭会派人来见我。”

    郭嘉还待再说,刘修摆了摆手:“奉孝,你也累了,我也有些累,先去休息休息。如果我猜得不错,下午袁谭的使者一定会来。我们要jīng神点,不能让他们看破。”

    郭嘉笑了笑,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事实证明刘修的决定是有道理的,下午申时,袁谭的使者来到了刘修的大营,不是别人,却是袁谭的弟弟袁熙。

    休息了半天的刘修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两夜没有合眼的疲惫,相反,在袁熙的眼里,他红光满面,意态从容,浑身上下充满了强者的自信,似乎明天的胜利唾手可得。

    袁熙在刘修的脸上没有看到逢纪猜测的担心,他自己却有些紧张起来。

    “你父亲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戟下,死得很荣耀。”刘修不等袁熙开口,就淡淡的说道:“他用麾下万余将士的xìng命,换了我一个承诺。”

    袁熙从刘修的口中听到了父亲袁绍的确切死讯,泪水夺眶而出,不由自主的哭倒在地。刘修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他。他之所以一开口就把这件事告诉袁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谈判,就要有足够的气势,没有了气势,袁熙还有什么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等袁熙哭停了,刘修使了个眼sè,太史慈端上一盆水,让袁熙洗了脸。

    “不知殿下的承诺是什么。”袁熙强自镇静的说道。

    “保命你兄弟等人的xìng命。”刘修淡淡的说道。

    袁熙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甘心:“仅此而已?”

    “你还想要什么?”刘修眉头微挑,不悦之sè表露无遗:“难道还想保住你袁家的荣华富贵?”

    袁熙一滞,半晌才期期的说道:“我袁家四世三公,难道殿下就忍心让我袁家列祖列宗不得血食?”

    刘修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郭嘉从旁冷笑道:“四世三公?只怕袁家的那几位先贤如今已经被你们父子气得要从坟里爬出来。如果不是你们起兵谋逆,天下涂炭,袁家又怎么会有今天?殿下看在你父亲死得像个人的份上,免你们兄弟一死,已经是仁义尽至。你们居然还想着什么四世三公,也不怕人齿冷。”

    袁熙脸sè一阵红一阵白,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他同样报以冷笑:“如果有皇长子与我兄弟一起陪葬,那我们就是死了,想必也不会太孤单。只是殿下百年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先帝。”

    “皇长子?”刘修嘴角一撇:“皇长子失踪多年,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人来,就可以冒充皇长子?”

    袁熙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殿下岂可信口雌黄,皇长子的确就在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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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不入虎穴,焉得皇子

    “兵以诈立,我凭什么相信你?”刘修摆摆手,有些蛮横的打断了袁熙,“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父亲保命你兄弟的xìng命,但是你要搞清楚,仅仅是xìng命而已,你们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超过了我的承诺,我不予理睬的。”

    袁熙一听就急了:“大王,皇长子真的在邺城。”

    “你说那是皇长子就是皇长子?”刘修冷笑一声:“天下相似之人甚多,当初你父亲还说我和陛下长得像呢,搞了个什么滴血认亲,这件事结果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

    “的确如此。”郭嘉在一旁不yīn不阳的插嘴道:“你们无非就是想给大王栽赃,城破之时,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来,谎称这就是皇长子,把这个罪名栽在大王身上。不过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天下有几个人能相信你们这种拙劣的伎俩?”

    要论斗心计,袁熙哪里是刘修和郭嘉君臣的对手,三言两语过后,袁熙阵角大乱,额头沁出了汗珠。他怀疑刘修根本就不想承认皇长子在邺城,所以要把真的也说成假的。亏得他出城之前,逢纪就预料到这个情况,要不然袁熙此时此刻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袁熙冷笑一声:“大王如果想掩耳盗铃,那可有些想偏了。如今知道皇长子在邺城的,可不仅是我们兄弟,城中的人知道的也不少,难道大王不怕人言可畏,还是想把他们全杀了?就算大王能把城里的人杀光。那城外的人呢?卫将军呢?”

    刘修脸sè有些不自然,既有些恼怒,又有些被人看破心事后的窘迫,他冷笑一声:“掩耳盗铃?你是以为我想杀大皇子?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皇长子从洛阳劫到邺城来,置于险地的,可是你们袁氏父子。而不是我,如今还想反咬一口不成?”

    袁熙冷笑不语,他知道。刘修这么说不过是遮掩一下而已,他的话语中已经接受了皇长子在邺城的可能,而且他知道。他无法掩住世人的耳目。这就够了,那些场面话大可以不必理会。

    刘修思索了片刻,无奈的说道:“既然卫将军也知道,那就将卫将军请来商议一番。”

    郭嘉张口yù言,刘修挥挥衣袖,示意他去照办。郭嘉无奈,到帐外安排人去请曹cāo。见此情景,袁熙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刘修不讲理,他早有耳闻,生怕刘修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既然刘修派人去请曹cāo,想来动粗的可能xìng不大了。

    时间不长,曹cāo来了,听完了袁熙的话,他点了点头:“我的确听说过。是荀谌所言。”

    荀谌是荀彧的四兄,曹cāo特别提起他,隐隐有提醒刘修的意思,你难道还想把荀谌一起杀了?更何况邺城里面不光有荀谌,还有很多颍川人,打仗的时候死一些人可以理解。为了掩盖皇长子的消息而大开杀戒,这可是很麻烦的事。

    刘修眉头紧锁,有些烦躁的说道:“是真是假还没确定,如何能定?焉知他们不是缓兵之计?我原本想击败乌桓,收复幽州之后就直扑草原,剿灭和连余孽,现在却纠缠在邺城。秋天已到,和连如果得到消息远遁,我到哪里去找他?”

    曹cāo有些尴尬,邺城原本是安排给他的任务,也是给他立功的机会,没曾想冒出个皇长子的事情,他不敢惹火烧身,这才请刘修来处理。刘修显然对他的处理手段非常不清,这才用这些话来敲打他。

    “我说过,我给他们三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到明天清晨,还有十个时辰。”刘修站起身来,蛮横的一挥手:“在这十个时辰内,你把皇长子带到我的面前,我可以和你们谈。否则,明天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到邺城城头的时候,我将准时开始攻击。”

    袁熙大惊,刚要说话,刘修瞪了他一眼:“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你休要再多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信口雌黄的小子。”

    袁熙真急了,怒气上涌,刚要说话,曹cāo拦住了他。“大王,皇长子是城中人的最后希望,你觉得他们会将他送出城来?”

    “不送出城来,怎能辨别真假?”刘修脸sèyīn沉:“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三天,难道你要我食言而肥?”

    曹cāo苦笑,刘修这是耍蛮,不过他有耍蛮的实力,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要辨别皇长子的真假,有很多办法,派认识皇长子的人进城一趟便是了。”

    袁熙闻言大喜,连连点头。刘修要让他们把皇长子送出城,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送出来,进了刘修的军营,他们还拿什么和刘修谈判?万一到时候刘修一定说这是假的,杀了皇长子,还把罪名栽赃到他们头上,那更没地儿喊冤去。现在曹cāo提出派人入城,这却是避免刘修明天开始攻城的唯一办法。

    刘修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有些勉强:“可是认识皇长子的人不多,大部分还在洛阳,十个时辰,那可是来不及的。”

    曹cāo很无语,刘修明知认识皇长子的人大多在洛阳,却死抠住十个时辰不松口,这分明还是不想讲理嘛。他犹豫了半晌:“元让认识,可以让他进城去看一趟。大王身边可有认识皇长子的,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刘修恼怒的瞪了曹cāo一眼,却不好说什么。曹cāo的意思很明白,他派夏侯惇去,刘修再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确认一下皇长子刘辨是否在邺城。如果刘修不同意,那只能说明刘修心虚了。刘修知道他的用意,却无法拒绝。他正在思考,郭嘉道:“大王,我认识皇长子,我去吧。”

    “你?”刘修刚要摇头,郭嘉又道:“大王,时间紧急,不要犹豫了。我以前送和翁主入宫时,多次见过皇长子,就算他现在有些变化,我想我也能认得出来的。”

    见刘修还有些犹豫,曹cāo连忙说道:“奉孝所言正是,他是你身边的亲信,想必你不至于怀疑他吧?我和奉孝相处了一段时间,相信他会秉公直言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怀疑他。”刘修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应了。袁熙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刘修让他和曹cāo在外面等着,他要和郭嘉交待几句话。袁熙和曹cāo也没反对,出帐等候。两人站在帐外,看着已经西斜的夕阳,袁熙想起刘修说父亲袁绍已经战死的消息,不禁悲从中来。

    “贤侄,你怎么了?”

    “我父亲……战死了。”袁熙泣声道。

    曹cāo早就知道这件事,此刻看到袁熙伤心,也有些伤感。他年轻时候和袁绍交好,虽说有依附的意思在其中,可毕竟他们还是朋友。如今袁绍战死,想起那时在洛阳城的时光,他黯然神伤。

    帐内,刘修和郭嘉相对而坐。刘修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无奈和恼怒,只有担心。他担心的是郭嘉进城后的安全问题,而不是皇长子在不在邺城的事。

    “大王,我是唯一适合进城的人。”郭嘉很诚恳的说道:“正因为大王对我的信任,曹cāo才会让夏侯惇进城,他和夏侯惇情如兄弟,又怎么会让夏侯惇冒险?至于和城中密谍的接触,又有谁能比我更合适?不入虎穴,焉得皇子。”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担心那些人会疯。”刘修拍拍郭嘉的肩膀:“你不要勉强,实在不行,就和他们谈判就是了。陛下我都不在乎,皇长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郭嘉摇摇头,很坚决的说道:“陛下是陛下,皇长子是皇长子。臣就算冒再大的危险,也不能让大王的面前再多一个障碍。请大王放心,我哪怕是以身犯险,也一定会完成任务。”

    刘修长叹一声,抚着郭嘉的肩头,半晌无语。对于那个位置,他手下的这些人比他本人还热心,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更多的是无奈,是被人推着向前走。

    “你还是小心些,皇长子充其量只是一时的困难,他挡不住我的。”

    郭嘉不吭声,俯身再拜,站起身,看着刘修,笑了笑:“大王,我走了。”

    刘修点点头,转过身,负手而立。郭嘉又拜了一拜,转身出帐,对正在伤感的曹cāo和袁熙笑道:“时间紧急,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袁熙和曹cāo交换了一个眼神,连连点头。曹cāo立即回营,叫来了夏侯惇,把事情的原委讲给他听,更重要的是分析这里面对曹家的利益得失。夏侯惇听了,慨然应诺,稍微准备了一番,就出城和郭嘉一起,跟着袁熙进了城。

    看到郭嘉和夏侯惇,袁谭和逢纪有些诧异,听完了袁熙的叙述,他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也知道,双方实力悬殊,他们没有多少和刘修讨价还价的底气,既然人都已经进了城,那就照办吧。

    袁熙随即派人去请皇长子,然后请郭嘉和夏侯惇入座。郭嘉微笑着点点头,拱了拱手。在拱手的时候,他左手的小拇指翘了起来,仿若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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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郭嘉的手段

    本章节 狂人 手打)蚂蚁失去了猎物,忙碌起来,在地上四处乱爬,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过了一会,它们终于重新确定了方向,又向饭粒聚拢来。看着蚂蚁越来越近,刘辨伸手将饭粒拈了起来,扔进自己的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看着那些晕头转向的蚂蚁,他得意的笑了起来。

    自从上次遇到了唐英子,他就被转移到了这个小院里,连登高远望的权利都没有了。每天看到的都是这巴掌大的四方天空,早就看得腻了。屋里有书,有棋,如果他想听曲,还有人来弹琴给他看,不过他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最后就只剩下逗蚂蚁玩。

    他喜欢看那些蚂蚁被他逗弄得无所适从的样子,唯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个囚犯。

    不过,这样的享受今天也被打破了。一个身披甲胄,脸sè严肃的中年军官踩着稳健的脚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恭敬。

    刘辨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绞握着放在身前,脸上习惯xìng的露出憨笑,躬了躬身。

    “将军请你去。”军官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辨,眉毛一挑,有些不快。刘辨的手上很脏,所以他的衣服也很脏。如果是平时,这便也罢了,可是今天有刘修的使者来。万一他借题发挥,说他们虐待皇长子,那就有些不妥了。“你换件干净衣服吧。”

    \准备换一身干净些的衣服。

    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刘辨一边埋头在柜子里翻衣服,一边叫道:“不用你们来,不用你们来,我自己能行。”

    “小胖子,你自己能行什么?”一个俏皮的声音在刘辨身后响起,接着,那人一巴掌拍在了刘辨的屁股上,“啪”的一声脆响。刘辨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屁股。怔了片刻,忽然扭过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喜悦的神采从脸上荡漾开来,瞬间让他变了一个人。

    “英子……唉哟!”刘辨开心过度。一下子撞在了柜门上,顿时疼得泪水直流。唐英子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刘辨见她笑靥如花,一时看得有些呆了,疼痛也忘了,跳了起来,刚要大叫。唐英子连忙捂住他的脸,眼睛一瞪:“小胖子,别叫!”

    刘辨被她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胖脸憋得通红,他兴奋不已,连连点头。唐英子这才松开他,低声问道:“想跟我走吗?”

    “想!”刘辨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委屈得一如当年。“英子姊姊,我天天盼着你来救我,你怎么才来啊?”

    唐英子有些恼怒:“我怎么知道那些人把你藏在这里。我和阿妈混进城已经几个月了,几乎把邺城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你。要不是跟着外面那几个人,我到现在也知道你在这里。”

    “哦。”刘辨也不争辩,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唐英子,揪着她的袖子不放。“这次你得带我走,我在这里住厌了,没人跟我玩,他们不理我,还欺负我,抢我吃的。”

    “哪个畜生这么大胆?”唐英子眼睛一瞪。

    “他们都这样!”刘辨跳了起来,拉着唐英子就要往外跑,就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就拉唐英子去帮他报仇一样。唐英子连忙拉住了他:“臭小子,现在没时间管他们,先带你走,等大哥哥破了城,我们再来收拾他们。”

    “刘中郎来了?”刘辨一愣。

    “来了来了,不过他现在可不是中郎将了,他是大将军。”唐英子一边解释,一边把刘辨拉到后墙,从后窗里推了出去。刘辨身材胖硕笨拙,好容易才爬出来,却看到唐英子像条鱼一样跃了出来,不禁赞道:“英子姊姊,你好利害啊。”

    “别废话,快走。”唐英子拉着刘辨来到后墙前,轻声咳嗽了一声。墙外一阵轻响,一个人影忽然跃了过来,正是唐英子的母亲张文姬。张文姬一看刘辨,眉头一皱:“就是这小子?”

    “嗯,就是他。”唐英子顾不上解释太多:“阿妈,你快带他过去,他太胖了,我拽不动。”

    刘辨有些羞赧,张文姬却是横了唐英子一眼,伸手揪住刘辨的衣领,也不见她如何作势,刘辨就觉得自己脚下一轻,眼睛一花,差点叫出声来,等他觉得脚下重新踏上了实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小院,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个长长的巷子,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卒东倒西歪的躲在地上,一个个像是睡着了一般。刘辨诧异的看着这一切,又看看身后的院墙,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小院。

    “快走!”唐英子衣袂飘飘,从墙头一跃而下,拉着刘辨就走。刘辨被她们母女一人拉着一条手臂,只觉得脚下生风,人似乎离开了地面,身体轻盈得像一片羽毛。清凉的晚风迎面吹来,让他快意非常。

    他们很快出现在一条大街上,一辆式样普通的马车刚好在路口停了一下,他们奔到面前,把刘辨推了进去,御手轻轻一挥马鞭,那匹看起来很疲惫的老马拉动马车,慢慢的向前走去。消失在夜sè之中。

    ……

    郭嘉坐在堂上,和袁谭、逢纪等人谈笑风生。他是阳翟郭家的人,郭家最盛的那一支是郭勋、郭图,不过他们因为依附袁绍,现在前途未卜,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被发配到边鄙之地去,要想和身为刘修亲信的郭嘉比。他们是没什么机会了。换句话说,郭家现在的家主就是他郭嘉了。再加上身家xìng命都掌握在城外那位刘大将军的手里,逢纪等人岂敢对郭嘉不敬。

    在刘修身边的诸多谋士中。郭嘉以揣度人心独树一帜,对逢纪等人的心思,他更是了如指掌。他不卑不亢的说笑着。有时说一些有关新政的事,有时说一些朝堂上的事,都无关大局,却又足以让逢纪等人浮想联翩,心cháo起伏。

    时间就在说笑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袁谭有些不安起来,他给逢纪使了个眼sè,逢纪不动声sè起身打了个招呼,下了堂。夏侯惇有些诧异,看了一眼郭嘉,郭嘉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撇了撇,似乎在说,不急,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时间不长,逢纪回来了。他面sè平静,可是步子却有些快。郭嘉眼神一扫,正好看到了那个刚刚走进来的士卒。两人目光一对,那士卒扶着刀环的手做了个手势,郭嘉笑了,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呷着茶。

    逢纪在袁谭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袁谭脸sè一变,“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厉声喝道:“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逢纪很无语,他刚才对袁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他保持冷静,没想到袁谭还是没控制住情绪。看着逢纪的眼神,袁谭也有些后悔,不过愤怒随即将那些许后悔挤到了九霄云外。刘辨突然失踪了,就在他派去请刘辨的部下面前失踪了,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后巷还有十几个士卒被人击倒在地,身上却一个伤口也没有,更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真是咄咄怪事!在守备森严的小院里,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袁谭瞪着逢纪看了半晌,目光一扫镇定自若的郭嘉,顿时明白了。他听郭图说过,郭嘉在刘修身边也是负责机密事宜的,今天这事十有仈jiǔ就是他的手段。虽然他想不明白郭嘉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相信,只要这件事是人干的,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年轻人。

    “郭校尉,好手段啊!”袁谭推开逢纪,咬牙切齿的走到郭嘉面前,握着刀环的手青筋暴露:“怪不得你敢到邺城来,原来你早有准备。快说,你把皇长子弄到哪儿去了?不把他交出来,你今天休想出邺城一步。”

    郭嘉慢慢的放下茶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也不看一脸惊愕的夏侯惇,也不看失落的逢纪,慢慢的站起身,掸了掸一尘不染的青衫,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得不说,袁将军选择袁尚而不是你来继续他的事业,是个英明的决定,否则,他今天真的要绝嗣了。”郭嘉转过头,看看那些脸sè苍白的汝颍人,忽然笑道:“你们应该感到很荣幸。我郭嘉虽然不才,却得大将军错爱,有我陪诸位一起上路,想必诸位应该满意了吧?诸位不要觉得委屈,觉得委屈的应该是我才对。你们是罪有应得,识人不明,我却是为人所误。”

    他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夏侯惇:“夏侯将军,你也是一样,都被卫将军所误。大将军断言这是个骗局,如果不是卫将军坚持,你又怎么会身陷死地?”

    袁谭大怒,拔刀出鞘,刀身摩擦着铜吞口,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个声音惊醒了逢纪,他连忙按住袁谭的手,厉声道:“将军,你要让我们一起陪葬吗?”

    袁谭愕然,看看四周,这才感觉到气氛不对。那些人齐唰唰的盯着他,有的人甚至拔出了刀,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前动手的架势。不过,他们动手的目标不是郭嘉,而是他袁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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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放飞

    大堂上一片死寂,包括夏侯惇在内,所有人都知道袁谭的最大倚仗皇长子已经被郭嘉夺走了,袁谭除了献城投降,就只有战死一条路。袁谭的死不死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的生死,他们却不得不考虑。

    去年的兖州之战,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战而降,和战而后降,是有区别的。

    前者如田丰,后者如审配。

    没有人愿意做审配,特别是那些颍川人。他们不像冀州人,没有被刘修剥夺得只剩下xìng命,颍川的家业还在,刘修最多在一段时间内压制他们在仕途上的发展,却不会像盘剥冀州人那样毫无忌惮的夺取他们的财产。

    就算是冀州人也不愿意做审配,他们虽然已经只剩下xìng命,可最重要的不就是xìng命吗?更何况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家族的存亡。这么多人为袁谭一个人陪葬,是不是有些太不值得了?

    郭嘉的话说得很委屈,但是意思却非常明白,这不是委屈,而是另一种张扬。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是大将军会因此杀了你们所有人为我报仇,我非常愿意以一已之身,为大将军铲除整个你们所有人找一个借口。

    郭嘉可以很豪迈,可是别人却不想给他这个豪迈的机会。

    所以他们反过来看住了袁谭。

    袁谭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抛弃了他,甚至连暂时的同盟都无法维持了。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要向刘修奴颜婢膝了。看着这一张张或严肃或惭愧的脸,袁谭忽然放声大笑。

    “我父子败得其所,败得其所啊。”袁谭扔下刀,指着那些面sè各异的文臣武将,一边流泪一边大笑,逢纪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将军心情不好。有些失态了,还不扶他进去休息?”

    两个武将走上来,挟着袁谭向里屋走去。袁熙面sèyīn寒,正准备跟着一起离开。逢纪拦住了他,盯着他的眼睛:“将军,你也要学你的兄弟一样佯狂避世吗?”

    袁熙愣了一下,慢慢的低下了头。

    看着袁熙半推半就的被逢纪拉到正席上坐下,看着逢纪走到郭嘉面前,堆起了一脸尴尬的笑容,看着那些面sè紧张的荀谌等人重新坐了下来。夏侯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主动权已经全部掌握在郭嘉的手中。他敬佩的看了一眼郭嘉,暗自叹息,看来曹cāo对郭嘉的欣赏并非只是感慨。

    经过大半夜紧张的谈判,在第一缕阳光照在邺城城头之前,邺城城门轰隆隆的打开,面sè苍白的袁谭在郭嘉、夏侯惇的陪同下走出了邺城。他没有穿甲胄。也没有带武器,穿着一身普通士子的常服,双手拱在胸前。来到了刘修的大营外。

    邺城投降。

    郭嘉走进刘修的大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一愣。刘修坐在案后,揉着眼睛,脸sè疲倦,发髻有些散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案上有些狼藉,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夜未睡,就在这里等着城里的消息。

    “大王……”郭嘉有些哽咽。赶上一步,拜倒在刘修面前。

    “奉孝?”刘修定了定神,见是郭嘉,这才笑了起来。他伸手将郭嘉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袁谭没把你怎么样吧?”

    郭嘉笑着摇摇头:“他没那胆量。”

    “哈哈哈……”刘修快意异常。放声大笑。“都说子龙浑身是胆,依我看来,你郭奉孝也不遑多让。怎么样,他们降了?”

    “降了,袁谭就在营外等候。”郭嘉把经过说了一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请大王恕臣自专,臣答应了他们一些条件。”

    刘修眉毛一挑,不以为然的拍拍郭嘉的肩膀:“答应了就答应了吧,你能安全无恙,比什么都好。几亩地,几处庄园,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我相信张燕他们多少也能给我点面子。”

    郭嘉感激不已。为了让那些人能够投降,他擅自答应了一些刘修原本不打算同意的条件,当然了,这些好处也不是白给的,郭嘉要袁谭等人正式承认:皇长子从来没有在邺城出现过,这不过是袁谭为了和刘修谈判设下的骗局。

    ……

    收复邺城,代表着冀州重回大汉疆域,随着一封封书信用快马送往冀州各地,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县城纷纷打开了城门,正式向刘修投降。时值金秋十月,看着城外肥沃的田野上正在准备种冬麦的农夫,刚刚走出邺城的冀州豪强们心情复杂。在他们坚守邺城的时候,他们的田产、庄园基本上都易了主,如果不是郭嘉擅自做主,做了一些让步,他们现在就只剩下一条命。

    看着积累了多年的财富化为乌有,他们的心里在滴血,悔恨交加。袁绍死了,袁谭兄弟投降了,奉袁绍的棺柩回到汝南安葬,袁家在冀州的味道越来越淡,可是他们给冀州人带来的创伤却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弥合。

    不过,比起被全族迁往交州林邑的审家来说,他们又有些庆幸。毕竟他们还能留在熟悉的土地上,毕竟他们不用千里迢迢的举族迁往蛮荒之地,毕竟他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

    洛阳。

    青铜灯下,小天子捻着薄薄的纸,看着上面简洁的语句,嘴角微微挑起,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别人。

    “大将军……又胜了。”

    “陛下,大将军用兵如神,又有卫将军、前将军等人相助,攻取冀州,本就是易如反掌。”周瑜小心的看了一眼小天子憔悴的脸sè,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虽说刘修收复冀州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只用三个月就收复冀州,还是让他感到非常震惊。详细的军报还没有到,刘修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还是个谜,作为一个自信在用兵上有天赋的年轻人来说,这个谜足以让他向往。

    “公瑾,动心了?”小天子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周瑜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大将军用兵无迹可寻,臣实在是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解决冀州的战事。”

    “大将军如龙,既然是龙,当然不可能让人看出端倪。”小天子站了起来,缓缓踱到那副大汉舆图前,目光留恋的看了很久。周瑜默默的走到他的身后,越过小天子的肩膀,看向舆图。舆图上,有一片区域墨迹有些模糊,应该是这段时间有人经常用手指摩挲的结果。

    周瑜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西域。在刘修征冀州的时候,西域也是风云突变,慕容风多次入侵,西域长史张郃和护羌校尉夏侯渊已经陈兵边境,就连牛头部落都在西移,大战一触即发,所等的不过是大将军收复冀州的消息。虽然大汉现在有实力同时进行这两场战事,但是刘修不同意这么做,原因很简单,那样要加赋,要向各州郡借贷。

    刘修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西域的战事不急在这一时。

    但是周瑜不知道小天子为什么看西域,是因为接下来大将军要出兵西域,还是小天子想亲征西域?

    “陛下,冀州收复了,接下来……要出兵西域吗?”

    小天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却没有说究竟是刘修出兵,还是他亲征,周瑜真正想问的问题他根本没有回答,却反问了周瑜一个问题:“公瑾,你确定不想去学堂读书了?”

    周瑜摇摇头:“臣去学堂听过课,臣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浪费这个时间学习那些基础理论,臣现在缺的是实战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兴趣去西域?”小天子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周瑜:“放眼天下,只有西域还有实战的机会。”

    周瑜眉头轻皱,沉吟了片刻,反问道:“陛下以为……臣应该去吗?”

    小天子笑了,“这不是命令,只是建议,你如果想去,朕现在可以安排你去。如果你不想离家太远,就当朕没说过。”

    周瑜低下头,思索了很久:“陛下,臣如果去西域,往来万里,再想见陛下一面,可就不容易了。”

    “朕知道,朕也舍不得你离开,可是总把你留在身边,岂不是耽误你的前程。你不是杨修,你一心想马上立功名,总在京城哪有机会。”小天子背着手,慢慢的在舆图前踱着步,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大将军也说过,你是个天生的将才,是注定要翱翔天空的雄鹰,朕不能埋没你,把你当成一只逗趣解闷的金丝鸟。”

    他仰起头,轻声笑了起来:“去吧,西凉的天空已经很广阔,朕相信,西域的天空会更加广阔。”

    周瑜躬身领命:“唯!臣遵陛下诏。”他顿了顿,又道:“臣离开之后,请陛下保重,等待臣的捷报。”

    小天子摆摆手,微微一笑:“你是大将军都看好的人,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不过,朕要提醒你一句,军中自有规矩,你不肯入学堂学兵法,到了边军之后,难免要受歧视。朕是可以给你一个职位,但你却很难得到边军将士的信服,所以,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朕不想给你任何诏书,你要以自己的名义投军。”

    周瑜道:“臣正作如是想。臣就要让那些学堂出来的兵学生看看,不进学堂,一样能做个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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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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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精神强大的刘修并不知道,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欣喜于这个怪异而强悍的肉体时,大汉的历史车轮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英雄?枭雄?奸雄?
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