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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全文阅读

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7章 尘埃落定

    卢植怒气冲冲的回到府中,直奔后院。他的小儿子卢毓正在庭中玩耍,见卢植进来,卢毓吓得掉头就转,连滚带爬的上堂,抓起书本,装出一副苦读的模样。不料卢植像头发疯的野牛径直冲进了内室,根本没看他一眼。卢毓很诧异,张氏却心惊不已,赶紧跟了进去。

    “夫君,你这是?”

    “朝廷大事,妇道人家休得多言。”卢植脸色通红,三两下脱掉身上的朝服,“快给我找一件轻便些的衣服。”

    “轻便些的衣服?”张氏莫名其妙,“要什么样的轻便衣服?”

    “方便杀人的衣服。”卢植火了,厉声喝道:“恁得多言,让你去找,找来便是。”

    张氏吓了一跳,呆在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卢植看了,更加生气,自己转身到衣柜里一阵乱翻。侍女们闻讯赶来,连忙去捡。卢毓在母亲身后看了一眼,扭头就跑,一直跑到前院,找到司徒长史崔琰,让他立刻安排人到宫里去找卢敏。

    崔琰已经听人说卢植回府了,脸色非常不好,正准备到后堂去问,一听卢毓这么说,知道情况严重,非卢敏不能解决,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人去请卢敏。自己捧起一堆公文,赶往后堂探听情况。

    崔琰是清河人,他是郑玄的弟子,算是卢植的同门晚辈。虽然他进司徒府不是因为这个关系,但他和卢植之间毕竟因这层关系而亲近许多。在卢植发怒的情况下,除了卢敏,也只有他敢劝说几句。

    一看到崔琰和崔琰身后的卢毓,卢植便明白了,沉下脸斥道:“你来干什么,后堂岂是你能来的?”

    “卢公,有一些紧急公事,非得卢公亲自处理不可,所以我便斗胆进来了。”崔琰偷眼打量着卢植的脸色,也吃了一惊,说话更陪了几分小心。

    “有什么紧急公事,且留着。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处理。”卢植手一挥,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盯着崔琰说道:“季珪,我听说你剑术不错?”

    崔琰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尚可。”

    “那好,跟我去杀一个人。”

    崔琰吓了一跳:“杀人?卢公要杀谁,为什么不能通过律法惩治,却要刺杀?”

    卢植长叹一声:“律法,现在天下还有什么律法能杀得了他,不得已,只好行这刺客之事了。”

    崔琰是聪明人,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卢植说的是谁,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卢公说的是……大将军?”

    卢植哼了一声:“敢去吗?”

    崔琰差点哭出来。杀大将军?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大将军是当今世上的第一高手,就连檀石槐的师傅,那个道法高深的妖人都死在他的手里,宫中第一剑客王越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的剑术再高明,还能刺杀他?司徒公不会是因为我的冀州人,想坑我吧?我可听说这次大将军把冀州人收拾得不轻呢。

    卢植不知道崔琰在片刻间已经想了那么多,他只是在生气。一想到刘修居然要逼得天子主动禅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一向豪爽的崔琰这副模样,心里更是生气,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卢敏从车上跳了上来,赶上两步,拦住了卢植,低声道:“父亲,有什么事进去再说,不要闹得一府皆知,好不好?”

    看到长子卢敏,卢植总算冷静了些,被卢敏半推半拉的送回了后堂。卢敏让人奉上茶,问起了详情,卢植愤愤不平的把刚才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这样的人,还能让他活在世上吗?”

    崔琰坐在一旁,后悔莫迭,早知道这件事这么严重,他就不在这儿听了。这可是宫廷机密啊,参与多了,不是什么好事。一想到刚才卢植要他去刺杀刘修的话,他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卢敏却很冷静,沉默了片刻:“父亲以为,是德然逼陛下禅位?”

    “除了他,还有谁?”

    卢敏摇了摇头:“父亲,我觉得这件事恐怕并非如你想像。”

    “为什么?”卢植瞪起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卢敏,手按剑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先刺死卢敏的打算。卢敏不为所动,呷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德然如果要杀陛下,上次在宫里就杀了,然后把罪名往那个妖人身上一推,还有谁能不信?他没有必要与那妖人誓死一搏,护住了陛下,今天却又要来逼陛下禅位。”

    “此一时,彼一时。”卢植听了卢敏的话,也有些怀疑起来,可是他仍然不肯轻易的相信这件事与刘修无关。“当时冀州未平,也许他是不想给袁绍机会呢?”

    “袁绍能有什么机会。”卢敏苦笑道:“天下大势已成,袁家破灭,是情理之中的事,纵使洛阳内乱,陛下又能有什么手段?是凭曹操那些人马,还是凭几个刺客?”

    卢植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只是意气之争,于事无补,可是正如卢敏所说,面对刘修的强大实力,天子没有反抗的实力,他除了一腔热血,更没有任何倚仗。圣人经典?还是算了吧,刘修从来就不是一个把圣人当回事的人。

    “难道就只能这么看着?”卢植木然,“我将来如何有面目去见先帝?”

    “父亲,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这是陛下的真意呢?”卢敏耐心的劝道:“陛下曾经寄养在楚王府,长公主对其有养育之恩,楚世子刘业就等于他的弟弟。如今他自知伤重不久于世,想由刘业来继承他的皇位,有什么不妥?”

    卢植瞪了卢敏一眼,冷笑一声:“想不到你也会这么认为,看来这天下事,当真是由他说了算了。”

    卢敏无奈的摇摇头,他当然不完全相信这一点,可是他同样觉得卢植过于偏执了,什么事都往坏处想,什么责任都往刘修身上推,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以为这是刘修的阴谋。这已经有失大臣之体,更不是顾命大臣应有的风范。不过指责的话,他说不出口,更不可能当着崔琰的面说。

    “季珪,你去写一封奏疏,就说司徒病了,要静养数日。府中的差事,你能处理的先处理,不能处理的,暂且搁在一边吧。”

    崔琰看看卢植,卢植眼神一紧,沉声道:“你这是要替我做主吗?”

    卢敏躬身道:“我不敢替父亲做主,不过,我相信父亲静养两日,自会有结果。”

    “能有什么结果?”

    “如果我想得不错,陛下召你入宫,并不是要询问你的建议,只是尊重父亲,想先给父亲一个准备罢了。”卢敏轻轻的吐了口气:“陛下虽然尚未亲政,却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做事自有分寸,父亲应该相信他会做出最妥善的安排。”

    卢植愤怒的沉默。

    ……

    卢植告病的消息传到宫里,小天子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下诏,司徒卢植为国操劳,劳苦功高,为体现尊老重贤之意,特迁其为太傅。司空唐珍接任司徒,光禄勋杨彪接任司空。

    随即小天子又下了一道诏书,因朕旧伤复伤,无以医治,为天下计,欲以楚王世子刘业入继大宗,着三公九卿议,并请楚王、大将军刘修即日回洛阳主持大局。

    诏书送到司徒府,卢植接诏后,半晌无语。他知道被卢敏说中了,小天子早就有计划,事先请他入宫并不是商议,而只是看看他的态度。如今看到他的态度是不合作,小天子直接免去了他的司徒之职,给了他一个荣耀性的上公之职,算是让他体面的养老。由刘业来继承皇位,是小天子的既定计划,让三公九卿商议一番,不过是走个形式。

    虽然刘修一直主张朝廷中的大事小事,都应该由外朝作主,天子不能专权,可是在卢植这样的人来看来,天子诏书才是最神圣的。大臣们对天子的诏书可以有意见,但是当天子诏书下达之后,他们只有遵从的本份,抗诏不遵是绝对不可以的。更何况小天子的这份诏书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不管他的伤是真是假,既然他决定要让刘业继承皇位,而不听其他人的建议,那这个决定再荒唐,做臣子的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你可以谏争,但是谏争的目的不是抗诏,只是希望天子能收回成命。如果天子决意如此,那谏争也就没有了意义。

    所谓三公九卿朝议,都无法改变天子的决定。既然如此,卢植再抗争也没有用。

    于是他真的病了。

    正如卢植所料,三公九卿议事不过是个过场,天子病重,根本没有出面,由蹇硕代表,在朝会上就做出了决定。当天,令楚世子刘业入继大宗的诏书就送到了楚王府。长公主不敢自专,一面上书婉拒,一面急书刘修,要他回洛阳主持大事。

    两天后,刘修带领亲卫营赶回洛阳,将亲卫营留在城外的太极道馆,他自己带着张辽、太史慈等百余贴身亲卫进城。他没有先回楚王府,而是先赶到宫里请见。小天子立刻下诏接见,刘修将张辽等人留在宫门口,径直来到了德阳殿的寢殿。

    刘修进了殿,病榻旁的宦官内侍鱼贯而出,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大殿里只剩下了刘修父子二人。

    病榻上的小天子起身,走到刘修面前,双膝跪倒:“拜见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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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前因后果

    楚王府一片欢腾,虽说长公主还没有接受天子的诏书,可是天子诏书又岂是那么容易拒绝的,所谓拒绝,不过是礼仪上的过程罢了,谁都知道,刘业继承皇位已成定局。

    长公主非常高兴,几乎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不过她毕竟知晓宫廷的规矩,更清楚刘修的脾气,虽然高兴,却不至于失态,在众人面前,她依然是雍容大度的长公主,楚王夫人;对太夫人唐氏,她孝顺有礼;对王楚、风雪,她亲近友爱;对下人,她严肃而不失温和;对几个孩子,她慈爱而不失规矩。

    她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点瑕疵。

    一直到刘修回府。

    当盛大的晚宴过后,夫妻二人回到房中,长公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扑入刘修怀中,喜极而泣。刘修抚着她的肩,轻轻的拍了拍:“好啦好啦,别再哭啦,这是个喜事。”

    长公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含泪带笑:“夫君,我知道这是喜事,我这是高兴的。业儿身上有了我父皇遗留的血脉,他即了帝位,那个御座,算是又回来了。”

    刘修扳起长公主的身子,诧异的说道:“原来你还有这个想法?”

    长公主不好意思的抹着眼泪:“是的,当初要不是曹节那个阉竖,处死了渤海王,皇位怎么可能传到解渎亭侯一支,再也怎么说,也应该从渤海王的子嗣中选啊。”

    刘修哭笑不得,心道这女人还真是有些迂得不可理喻。孝灵帝的曾祖就是孝桓帝的祖父,他们都是出自河间孝王刘开一脉,孝灵帝的父亲刘苌就是孝桓帝的从兄弟,其实比渤海王刘悝只远一层,又能什么大的区别,她又何必这么计较。

    如果让她知道刘业身上另一半的血脉来自于何处,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高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刘修搂着长公主的肩膀,连连摇头:“不过,你现在不要高兴得太早。业儿坐了那个位置,你也不是太后,你依然是楚王夫人,以后见了自己的儿子,你还要下跪行礼,你不觉得难受?”

    “我不觉得。”长公主两眼放光,残存的泪水熠熠生辉。她眼波流动:“只要他能在嘉德殿的御座上坐稳,我就高兴。”她转念一想:“你在上谷建立学堂,以后还要长镇北疆,是不是因为不想给自己的儿子磕头?”

    “有这方面的原因。”刘修坦然的点点头:“我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长公主扑嗤一声笑了起来,依偎在刘修胸前,想了想,忽然又笑道:“不错,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不想跪在我的面前,后来见先帝,跪得也非常勉强,现在要让你跪自己的儿子,你肯定更不习惯了。不过,为了这个原因,你就要躲到北疆去吗?我看恐怕不尽然吧,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勾着你?”

    “是啊。”刘修理所当然的说道。

    “真有?”长公主被刘修的坦诚震了一下,又有些怏怏的说道:“是英子?”

    “英子?”刘修真被长公主震住了,他愣了半晌,想起那个长得很成熟,可是心性却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不由得啼笑皆非。可是不得不说,当唐英子还像以前一样腻着他的时候,他真有些心动。当然了,当着长公主的面,他不想承认这些。

    “这个……你想歪了。”刘修咳嗽了一声,“我到北疆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那个传说中蚩尤的葬身之处,比如说鲜卑人的残余,比如乌桓人……”

    长公主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一直等刘修自己觉得无趣,这才笑道:“好啦,你现在是堂堂的楚王,大将军,就算是多纳几个妾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英子从小就在府里长大,我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你又何必如此遮掩呢?难道你觉得我是个妒妇?”

    “这个……哈哈,哈哈,当然……当然不是。”

    长公主掩嘴而笑:“夫君,我可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心虚了。”

    “这个……这个……”刘修老脸有些挂不住,翻身将长公主扑倒:“竟敢说为夫心虚,看来不用家法侍候,这夫纲是没法振了。”

    长公主娇笑不已,挣扎着起身去灭灯。刘修哪里肯让她起来,曲指一弹,床榻边的青铜灯应声而灭。

    ……

    当长公主心满意足的睡去,刘修却轻手轻脚的起了床,他披上一件单衣,轻轻的拉开房门,趿着一双鞋走了出去。院外当值的卫士向他躬身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僻静的后院。

    这个后院是楚王府中最机密的地方,通常除了刘修之外,只有郭嘉能进来。今天郭嘉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小院里静悄悄的,连一点灯火也没有。刘修进了屋,也没有点灯,径自走到书案前,却没有坐在案后日常他坐的位置上,而是在对面的席上坐下,点起了灯,又接了一壶水,搁在红泥小炉上煮了起来。一切安排妥当,他这才轻声说道:“父亲大人,还要我去请吗?”

    书架后的帷幕轻轻一晃,一个人影慢慢踱了出来。他背着手,静静的打量着刘修。

    刘修瞟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案后的正席,嘴角微微挑起:“父亲能在这里出入自如,看来境界又有提升,不知是龙吟还是虎啸?”

    “说什么龙吟虎啸,这是我的家,还有这条暗道,要想瞒过那些虎士,又不是什么难事。”刘元起轻笑了一声,泰然自若的在案后坐下,双手搂在腹前,打量着刘修,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茶马上就好。”刘修微微的躬着身子,平静的看着刘元起的眼睛:“不过,我想你冒险潜回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也不会是想看看我。我如果猜得不错,你应该还没有去见阿母。”

    刘元起眉毛一挑:“我有那么薄情吗?在江陵,我就见过她了。”

    “是吗?”刘修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在华佗治好了她的中风之后。”

    刘修长吁了一口气,回想了片刻,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怪不得阿母不能说话的时候,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能说话之后,反倒不肯说了。原来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刘元起看着他:“是的,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她原本想对你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刘修的腰更弯了,似乎背负着一个难以承受的重任。“你就这么希望你的儿子和孙子骨肉相残?”

    刘元起淡淡的说道:“要想坐稳那个位置,父子相残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年那位高皇帝不就是宁可喝父亲的肉羹也不肯投降,将子女推下车,不就是为了自己能逃得更快一些?”他顿了顿,又道:“心不够狠,就算力可拔山,气可盖世,也只能是一个失败的英雄,却无法君临天下。”

    “那现在你是不是有些遗憾?好像我们两个谁也达不到你的要求。”刘修的声音有些阴冷:“那父亲是不是要另外再找一个人能代替我们?”

    刘元起无声的笑了起来:“你又何必说这样的气话,我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又怎么会把所有的产业交给你?”

    “那你不觉得遗憾?毕竟天下还姓刘,不姓项。”

    “遗憾当然还是有的,所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我自己坐那个位置,然后把大汉改为大楚,把刘修改为项修?”

    刘元起看着他:“这虽然有点难,可是以你现在的实力,并不是做不到。”

    “我说过,我无法让你满意。”刘修轻叹一声:“你觉得能做到,可是我却觉得,为了一个姓,要天下动荡,生灵涂炭,实在有些不值得。我相信,我那位力可拔山、气可盖世的先祖也不会愿意。毕竟他和我一样,有些妇人之仁。”

    “你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你把霸诀和与通行版本有别的《太史公书》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有些猜想,但真正确定,却是到虞翻来投。”

    “怪不得。”刘元起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早就决定了不恢复项姓?”

    刘修点了点头。

    “那我项家这几百年的辛苦怎么办?”刘元起寒声道:“我们已经屈辱的姓了几百年的刘,还要继续屈辱下去?”

    刘修摇摇头:“不,你现在就可以改姓项。”

    刘元起气极反笑:“难道你要让我这么一把年纪,再去生个儿子姓项?”

    “这倒不用,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人。”刘修也笑了起来:“虽然他也不能让你完全满意,不过我相信,他应该比我更能满你的意。”

    刘元起眉毛一挑,沉思半晌:“那个小子?”

    刘修点点头。“他让出帝位,然后改姓项,我会将他安排到边军中去,用十年时间来教导他,然后我会用全力支持他,让他自己打出一片天下。”刘修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很有信心,与在洛阳做一个不自由的皇帝相比,他宁愿选择征战,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他已经选定了西域做为开始的地方,并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排。我很满意,我希望你也能满意。”

    “西域?”刘元起不屑一顾:“蛮荒之地,有什么好打的。”

    “那是因为父亲一直盯着中原,却不知道天外有天。”刘修转身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金球,轻轻一拨,金球在支架上顺滑的滚动起来。金球上镶着几片颜色不同的玉,有青色的,有白色的,有黄色的,五彩斑斓,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柔和的光。刘修伸出手指,转动的金球嘎然而止。

    “这是大汉。”刘修看着手指着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说道:“正对着你的,就是西方强国罗马,在大汉和罗马之间的是贵霜,他们是月氏人的后裔。”他又转了半图,“这里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绝不比大汉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从中挑一个做为新生的楚国。”

    刘元起盯着金球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你是和我做交易?”

    “是的,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刘修道:“相信以父亲的眼光,一定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

    “你为了姓刘,而我和做交易?”

    “不是为了姓刘,而是为了百姓。”

    “看不出你虽然经学不精,却是个圣人。”刘元起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我不是圣人。”刘修摇摇头:“圣人不仁,百姓在他们眼里只是刍狗。我是普通人,还有些妇人之仁,仅此而已。”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相信父亲会答应。”

    “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劝告父亲,不敢威胁。”刘修顿了顿,又道:“父亲精于交易,想必对利害得失会看得很清楚,不会为了些虚名拒绝一个双赢的结局。”他看着刘元起,接着说道:“当然虚名也会有,我会尽快安排人重新楚国史书,依《太史公书》例,为霸王立本纪。我会以追绍前贤的名义,追封项氏后人,我会保留楚王府,并且告诉楚王府的子子孙孙,其实他们姓项。我会把楚国还给项氏,但是你要给我时间。”

    刘修一口气说了很多,眼神死死的盯着刘元起,刘元起双眼微眯,一声不吭。刘修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眼神中有恳求,有期盼,也有些许绝不放弃的坚持。

    刘元起沉默了良久,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水开了,殿下是不是给草民项元起倒一杯茶,解解渴?”

    刘修长出一口气,笑容从眼角慢慢绽放开来。“敢不从命。”

    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茶香飘溢开来,父子两人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认了命,改了姓,项元起似乎重新焕发了生命,哪怕是谈到沉重的话题,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小子,我问你件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假死?”

    “没有。一开始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仅仅是想法而已,不敢确定。”

    “那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到了洛阳之后。”刘修微微一笑:“作为我亲手提拔起来的戏志才,居然那么长时间保持沉默,甚至我本人到了洛阳,他还不来见我,我就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了。想来想去,能让他闭嘴的,似乎只有父亲大人。”

    项元起一愣,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里露出了马脚。我就是怕他泄露机密,才严令他不准说,不料他不开口,还是没能守住秘密。这么说来,你让协儿诈死改姓,是学我啰?”

    “算是吧。”刘修呷着茶,神态轻松的点了点头。从老爹嘴里得到了不再为了一个姓而闹得血雨纷纷的承诺,他无形中也轻松了不少。以楚王后裔入继大宗,对于许多大臣来说并非不可接受,可是如果以项家来代替刘家坐天下,他相信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数像卢植一样的人会奋起反抗,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能镇压下去。

    他处心积虑的准备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不是什么圣人,可是为了一家恩仇而闹得天下纷纷,那不符合他的理念。现在得到了老爹的认可,他由衷的感到高兴,对老爹的那些怨气,也莫名的淡了许多。心情轻松了,话题也越说越轻松,如今一切都挑明了,终于有机会向老爹问一些以前他不肯说的机密了。

    “项家什么时候改姓刘的?怎么又换到了楚元王一脉中去?”

    提到这个问题,项元起的脸色有些阴沉,好半天没有说话。“霸王兵败,好多项氏族人改姓刘氏,这里面有所谓的功臣,像项伯那样的叛徒,也有投降刘邦的人,像项佗之流。至于我们,却是被迫。刘邦虽说尊霸王为王,可是防范甚严,百般刁难,那几年,莫名其妙失踪、饥寒交迫而死的比比皆是,襄城项家近百口人,不过数年时间就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那我们的先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说起来,也是天命,这就和另外几个人有关了。”项元起呷了一口茶:“霸王帐下有一对勇将兄弟,兄长叫季布,兄弟叫季心,你知道吧?”

    “知道,季布后来投降刘邦了。”

    “他投降刘邦,是有原因的。”项元起转动着茶杯,感慨不已:“那是因为他有个刚出生的小儿,实际上是霸王唯一的子嗣。”他顿了顿,“虞夫人在垓下自刎,你可知为什么?”

    “不是说殉情吗?”

    “殉情?”项元起冷笑一声:“虞夫人剑术惊人,轻身功夫一流,她一直是霸王身边最锋利的武器之一,在此大战之时,她怎么会殉情自杀?她是因为刚刚生育,身体虚弱,不能陪霸王突围,生怕拖累了他,这才自杀以断霸王后路。”

    刘修愣了半晌:“原来是这样?”

    “虞夫人死后,大王将小儿交给季布,在突围时,他们在乱军之中分散。后来项王兵败,刘邦得知季布带走了霸王的骨血,全国通缉季布,季布四处逃亡不果,只得投降刘邦,并谎称那小儿已经暴毙。”

    “刘邦就信了?”

    “当然不信。”项元起道:“不过,当虞夫人的兄长虞子期带着一个差不大的孩子向刘邦投降,说这就是霸王的血脉时,刘邦信了。”

    “虞子期?”刘修恍然大悟:“他就是会稽虞家的先人?”

    “不错,虞家后人辗转搬到会稽,一直在暗中等候。项王的戟法,虞夫人的剑术和轻身功夫,一直在由虞家传承。项家、虞家,一等就是几百年。”

    听着老爹的追述,刘修且惊且叹,再想到老爹的心结,也就觉得情有可原了,不管什么样微不足道的理由,当有了四百年的时间来慢慢发酵,也足以深入到本能之中。夜不能寐之时,大概他最悔恨的就是项羽不够狠,没有在鸿门杀了刘邦,这才酿成最后的悲剧。这个理由也许很牵强,可是对于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他又有什么理智可言?

    “再后来,那个孩子好容易长大了,天生神力,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也注意到天下安定,武夫没什么出路,所以决定弃武从文。”

    刘修心中一动。“莫非就是后来的刘向?”

    项元起瞟了他一眼,笑了。“不是,刘向是他的儿子。你知道刘向原名叫什么?”

    刘修也笑了起来,刘向原名刘更生,一般人都以为是几更天的更字,有谁知道这是更新的更字。就连刘向的名字“向”,只怕也是指“项”。

    “把他送入楚元王府,那也是一个传奇的故事,不过,今天没时间了,就不多说了。”项元起站起身来,一振双袖:“那我就在上谷等你。”

    “好。”刘修点点头。

    项元起举步走向书架后的暗道,刚走两步,又转过头:“记得把你阿母带上。”

    刘修笑了起来。他还以为老爹还是不管阿母的死活,听了这一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应道:“知道了。”

    项元起扭过头,瞥了他一眼,消失在暗道之中。灯影摇动,茶犹未凉,人却已经消失无踪。

    ……

    光和五年十月丙辰,天子刘协旧伤复发,崩于嘉德殿,年十四,谥曰献。奉遗诏,楚王刘修子刘业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建安。

    辛酉,葬孝献皇帝于威陵。

    楚王刘修为大将军,召十二州刺史,诸郡国太守、相,贤良文学齐聚洛阳议政,将新政推广到大汉治下的每一个角落。因为涉及到的事务繁巨,犍为太守王允迁大司农,辅助司徒唐珍具体负责各项事宜。

    ……

    飞狐塞,一个叫项协的少年骑着一匹骏马刚刚出塞。他扭过身,看着两山夹峙之间的要塞,由衷的赞了一声:“如此雄塞,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只要守者得其人,纵使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攻破。”

    “难以攻破,不等于没有人攻破。”两个人从远处的山崖后转了出来,正是项元起和戏志才。项元起打量着项协,眼中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几个月前,就有人不动一兵一卒,径直入塞。”

    项协转过身,打量了他一眼,翻身下马,紧赶几步,翻身拜倒:“大父,你来得好快。”

    项元起扶起项协,哈哈大笑:“不是我来得快,是你来得太慢。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半个多月了。你再来不,我就要入塞去寻你。”他转过身,指指戏志才:“这便是你父亲安排给你的智囊,颍川戏志才先生。”

    项协连忙上前行礼:“原来是黑木三号令的持有者,久仰久仰。”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少主,你这话让戏志才情何以堪啊。一个做密事的人,却被人久仰,这岂不是最大的讽刺?”

    项协连忙摇摇头:“先生误会了。若非家父转告,我岂能得知先生大名。不过这一个多月来,我确实是对先生久仰了,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先生。”

    项元起大笑,豪爽的笑声在山谷是飘荡。他挽着项协的手,缓缓而行。戏志才和护送项协的几个沉默虎士跟在后面,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为什么?”项元起不经意的开了口:“为什么放弃已经到手的皇位,却要去征战?你不要对我说自己挣来的才有意思,这些屁话我是不会信的。”

    项协张了张嘴,一听项元起这话,有些尴尬,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有些无奈,有些失落。“不是我放弃,是我保不住。”

    项元起看着他,一声不吭,沉默的等待着。

    项协轻咳了一声,把那天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他最后说道:“阿爹为了救我,险些死在妖人的手里。他手中有神器,不管是朝堂上的较量,还是单找独斗,我都不是他的的对手。他倒是答应让我继续做皇帝……”项协迟疑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看了项元起一眼,接着又说道:“可是约束太多,我就是一个傀儡。既然不能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又不能狠下心杀了他,或者被他杀了,不如痛痛快快的让出来,留着命再去挣,总比逼阿爹杀我好一点。”

    “杀人?”项元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真会杀你?”

    “他不会真的杀我,否则他就没必要冒险救我,让我死在那妖人的手中岂不是更好。”项协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幕,犹自心悸不已。“不过,他给皇帝设置了那么多限制,还哪有一点君临天下的意思。嘻嘻,阿业要吃苦头了。”

    说到最后,项协忽然笑了起来,似乎自己放弃的不是一个皇位,而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废物。这一笑,少年的狡黠和得意全露了出来,他似乎摆脱了一件陈旧的外衣,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虽然年轻,却有着无限的未来。虽然稚嫩,却有着让人羡慕的青涩。

    项元起静静的看着他。

    “还有……”项协忽然有些腼腆起来:“我思量来思量去,如果继续做皇帝,只怕我也完成不了大父的心愿。要将大汉改成大楚,恢复项氏,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小。阿爹都做不到,我更做不到,与其如此,不如把这个麻烦事留给阿爹处理。大父,阿爹是怎么说服你的?”

    项元起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与其说是刘修说服他的,不如说是刘修威胁他的。可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对孙子说的好。

    项协见项元起不吭声,大致猜到了一些。他转过头,佯装看两侧的山景,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短刀,暗自庆幸当时自己没有拿起这柄短刀向父亲发动攻击,否则现在他就不可能自由的穿行在这飞狐道,只能躺在那口大棺木中。

    一念生,一念死。事隔数月,再回想起那个生死时刻,项协庆幸自己没有能如大父的希望那样冷血无情,庆幸自己还记得儿时在父亲身边的美好时光,庆幸自己天良没有泯灭,最终没有做出弑父的疯狂举动。

    刘协已死,项协新生。

    山崖上,一朵腊梅迎雪绽放,阵阵暗香袭来。

    ——————

    最后一个坑填完了,书也结束了。还有一个尾声,稍后奉上。

尾声

    建安元年八月,燕然山。

    无边的草原渐渐变成深绿,隐隐的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土黄,渐冷的秋风吹过草原,牧草如波,露出其中成片的牛羊。牧人们骑着骏马,甩着马鞭,唱着欢快的歌谣,尽心尽职的看守自家的牛群、羊群。女人们在帐篷处忙碌着,大一点的男孩子骑上骏马,帮着父亲放牧,大一点的女孩子正在母亲的带领下做家务,只有那些小不点,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像头小野狼,发出放肆的欢叫。

    慕容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沧桑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一年在北海向刘修低头,换来了难得的安定生活,经过四五年的休养生息,他的部落渐渐的抚平了创伤,再次兴旺起来。牛羊在翻番,人口也在不断的增长,再假以数年,等那些孩子长成为年轻的勇士,他就可以重新拥有一个强大的部落。

    年轻的魁头牵着马,看着慕容风高大的背影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心中莫名的有些感慨。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来之不易,他也知道慕容风向刘修低头服输是不得已的办法,可他是槐纵的儿子,是鲜卑大王檀石槐的孙子,他的祖父、父亲都是死在刘修的手上,他必须时刻谨记仇恨,一天不杀了刘修,他一天无法在草原上抬起头。

    他时刻想杀回大草原,而不是躲在这里偷生。

    可是他不敢,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慕容风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只能等待。

    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魁头转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斥候,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帅?”魁头压制着自己的兴奋,提醒慕容风道。慕容风偏过头,看了一眼那斥候,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已经有些花白的眉毛挑了起来。

    斥候奔到慕容风面前,双手奉上一封信。魁头站在慕容风身后,从他的肩膀处看过去,一看到信封上的方块字,他便吃了一惊。

    是汉人写来的信。

    慕容风拿着信,半天没有动弹,脸色却阴得像快要下雪的天空。魁头不解其意,却不敢多嘴,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原来……他还没有忘了我。”慕容风叹了一口气,用小刀挑开了信封,用两根手指夹着信纸展开,静静的看着微黄的纸上飘逸的字迹。

    魁头不认识汉字,他只能眼巴巴的待慕容风给他解释。不过,从慕容风的脸色看得出来,汉人写信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汉人的大将军要来打猎。”慕容风慢慢的折起信纸,收入怀中。转身从魁头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看着还没回过味来的魁头:“你有什么想法?”

    “打猎?”魁头忽然笑了一声:“打什么猎,这是我们的牧场,他想来就来?”

    “他有五万精骑,想去哪儿,都可以。”慕容风嘴角一撇,不再看魁头,拨转马头,向大帐方向驰去。魁头愣了一下,连忙飞身上马,跟了上去。

    “大帅,大帅,你打算怎么办?”

    “趁着天气还好,尽快西行。”慕容风抬起头,看看天色:“希望在到达新的牧场前,老天不会下雪。”

    “大帅要逃?”魁头下意识的叫道。

    “是的,我要逃。”慕容风不为所动,“不想死,就只有逃。”

    “我们为什么要逃?”魁头眼珠一转,大声说道:“大帅,汉人这是吓唬你呢。他们正在打高句丽,打三韩,怎么可能还有大军来找我们?”

    慕容风淡淡的说道:“打高句丽和三韩的是刘备,来找我们的却是刘修,你莫非到现在为止,对汉人的名字还分不清?”

    “我分得清。”魁头生气了,抢上两步,拽住了慕容风的马缰,急得黑色的脸膛都有些发红:“大帅,我的意思是说,汉人怎么可能在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开战,他们就算有这么多的铁骑,又怎么可能运输足够的粮草?就算我们正面作战不是对手,我们也可以暂避其锋,等他们断粮之际,再杀回来,何必要逃?”

    慕容风看着魁头,思索了半晌:“你说的有道理。要不这样,你率本部人马先去试探试探,如果他们只是虚张声势,那我们就不理他,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们就暂时躲一躲。”

    魁头大喜,连连点头。

    ……

    浚稽山下。

    刘修居中而坐,裂狂风坐在对面,看着正在给他们斟酒割肉的刘渊笑逐颜开。不远处,风雪和几个嫂嫂团团而坐,拿出一匹又一匹的精美丝绸,耐心的帮每个人挑选花色。这些从大汉来的奢侈品就连裂狂风这样的大帅也很难见到,这些女人们早就被晃花了眼,那些小女孩子们更是赖在一旁,羞涩的看着风雪和她身后的小雪儿,希望她们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大帅,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吧?”刘修打趣的说道:“我看你又多了好几个女人。”

    裂狂风大笑:“都是承大将军的福,我这几个的确过得不错,部众多了,牛羊也多了,所以才有财力多娶几个女人。”

    “听到和连的消息没有?我找他快两年了,连一点音讯都没听到。”

    “和连?”裂狂风连连摇头,“那个畜牲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人就算还活着,也只是一只狐狸,除了一肚子阴毒的主意,什么也没有。”

    “和连是狐狸,可是慕容风却是一头虎。”刘修说道:“我对他很不放心。这次来,我就想把他再赶得远一点。你有没有兴趣帮我?”

    “慕容风啊?”裂狂风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们和慕容风关系匪浅,要你们对他下手,未免有些不好。没关系,我只是这么一说,其实我自己已经好了安排,慕容风如果敢来,不需要你出手,我也能摆平他。”

    裂狂风看了刘修一眼,脸上的神采有些不自然:“那赶走了慕容风之后,那片牧场归谁?”

    “给我啊。”刘渊理所当然的插了一句嘴。

    “真给阿牛?”裂狂风盯着刘修的眼睛,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当然给阿牛,这是阿爸当年就说好的。”风雪走了过来,手里牵着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阿哥,你这女儿我很喜欢,嫁给阿牛吧。”

    一直陪在吕布身边的吕小环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捅了捅吕布的腰,拼命的使眼色。吕布正忙着喝酒,被吕小环捅得一扭身子,不高兴的问道:“干嘛?”

    “他们……他们……”吕小环冲着风雪等人连连呶嘴,吕布还是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吕小环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刘渊身后,嘿嘿冷笑一声,亮出了小拳头。刘渊吓了一跳,连忙说道:“阿妈,我还小,又有了小环,不用急着纳妾吧。”

    风雪看了一眼两个小人儿,顿时明白了,忍不住瞪了刘渊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这是你阿舅的女儿,说起来,也是你的表妹,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吕布这才明白,“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刚要说话,风雪眼睛一瞪,吕布“啊”的了一声,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求助的看着刘修:“大将军……”

    刘修很无语。刘业做了皇帝,刘安将来一心向学,将来肯定是个大学者,风雪总觉得自己的儿女最弱,所以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刘渊和刘雪,一心想着拉拢裂狂风,为将来刘渊在草原上立足找一个强劲的盟友,却不知道亲事这东西牵涉到的东西太多,根本不能这么随便。

    “才多大的孩子,纳妾太早了些,还是以后再说吧。”刘修捏捏那个小女孩子的脸:“这孩子的确不错,要不你把她带在身边,和雪儿作个伴?”

    风雪见他糊稀泥,两不得罪,气得一扭腰,拉着小女孩转身走了。

    刘修有些尴尬,正要说个圆场的话,一个年轻的士卒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行礼:“大将军!”

    刘修应了一声,抬起头,刚要说话,突然愣住了:“周瑜?”

    周瑜笑了笑:“护鲜卑中郎将帐下斥候营第三曲曲长周瑜,拜见大将军。”

    刘修笑了起来:“好小子,才来半年,就做了曲长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他摆摆手,刘渊连忙端上一杯酒。周瑜谢了,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属下刚刚探知,慕容风帐下大将魁头率领三千多人迎了过来。”

    “才三千多人?”刘修思索半晌,淡淡一笑:“看来慕容风想试试我的虚实啊。”

    “大将军,魁头是槐纵的儿子。”周瑜顿了顿,又道:“这次他率领的三千多人,都是当年檀石槐的残兵,算是仅次于慕容风本人的一支力量。”

    刘修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传令徐中郎,让他击破魁头。”

    “喏。”周瑜躬身领命,转身走了。

    吕布连忙凑了过来:“大将军,要不要我去策应一下?”

    “策应自然是要的,不过,如果慕容风不轻举妄动,你也不要出手。我相信以徐晃的能力,击破魁头不在话下。他难得立次功,你不要抢他的。”

    “大将军,你看你说的,我已经很久不抢人功了。”吕布有些臊,起身逃也似的跑了。

    ……

    浚稽山西五十里,匈奴河。

    魁头率领三千多骑正在渡河。一张张羊皮筏扔进水中,骑士们下了马,坐在筏子里,牵着泅水的战马,小心翼翼的前进。上下百十步的河面上,到处都是人和马。

    魁头骑在马上,看着正在渡河的部属,不时的看一眼远处的浚稽山。他非常小心,生怕汉军埋伏在对岸,等他渡到一半时冲出来,所以渡河之前就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得知五十里内一直到浚稽山都没有汉军的踪迹,他这才安排人渡河。

    远处一直很平静,眼看近半的骑士已经渡完,在对岸立起了警戒阵,做好了迎战的准备,魁头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有汉军从远处杀出来,也无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了。

    一阵马蹄声从由远及近,不过魁头却没有担心。因为马蹄声来自于西边,三十里外,有慕容风的大军正在接受,汉军不可能有这个胆量从他背后发起攻击,那样的话,他们将面临着被慕容风夹击的可能。

    魁头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飞驰而来的斥候,可是随即被他身后的滚滚烟尘惊呆了。那种又高又直的烟尘,只能是大量骑兵在迅速接近。

    难道是慕容风想要偷袭我?魁头觉得头皮发麻,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从胸中涌起。

    斥候奔到魁头跟前,来不及下马,大声叫道:“大帅,有汉军!“

    “原来汉军。”魁头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慕容风偷袭就好。不过,他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攫住了:“汉军?”他尖叫起来。

    “是的,有大批的汉军。”

    斥候的话还没说完,骚乱就在魁头身边蔓延开来,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脚下大地的震动。他们都是草原上长大的战士,哪能不明白这种震动代表着什么。不等魁头下令,他们就翻身上马,准备战斗,速度最快的已经掉转马头,开始加速。

    就在魁头的部落慌乱的眼神中,汉军从地平线处杀了过来,铺天盖地,蹄声如雷。

    魁头目瞪口呆,他以为汉军会在对面出现,所以安排好了防御阵地,结果汉军没有来。他以为汉军不敢在他和慕容风之间出现,结果汉军偏偏就在他身后出现了。眼下他的阵势散乱,根本没有时间列阵,只能以散阵迎战。

    半渡而击,汉军的战术正是他早有准备的半渡而击。不过让他绝望的是,汉军击的是他没准备的那一半。

    “迎战——”魁头嘶声大吼,恐惧让他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

    远处的战旗下,徐晃稳稳的坐在奔驰的战马上,放下了千里眼,轻蔑的一笑:“开始攻击!”

    “喏!”传令兵敲响了战鼓。雄浑的战鼓声瞬间将徐晃的命令传到每一个战士的耳朵。他们松开了缰绳,猛踹马腹,开始全速冲锋。

    在大阵的最前方,周瑜踩着马镫站了起来,高举手中的长矛,厉声大吼:“杀——”

    “杀!杀!杀!”骑士们应声怒吼,再次加速。

    战马昂头摆尾,四蹄翻飞,几乎离开了地面。无数只马蹄将肥嫩的牧草踩成了草汁,浸湿了土地。

    五千汉骑卷起一阵狂飚,势不可挡的杀入了魁头的散阵。

    弓长鸣,箭厉啸,人如虎,马如龙,铁骑如风。

    ……

    三十里外,慕容风端坐在战马上,微闭双目,似乎在倾听着远处的战鼓声。他听不到战鼓声,可是他能猜想得到。

    一个个斥候飞奔而来,慕容风抬起手,斥候们惊讶的看着慕容风,张大了嘴巴,只顾喘气,却不敢随便开口。

    慕容风慢慢的睁了眼睛:“汉军在匈奴河西攻击魁头后阵?”

    一个斥候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有汉军在我军前方?”

    另一个斥候点了点头。

    “赵云?夏侯渊?还是吕布?”

    “吕布。”

    “张郃离我军三十里?”

    又一个斥候点头。

    慕容风忽然笑了,轻扯马缰,向西驰去,平静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告诉大将军,我慕容风走了,向西五千里,如果他愿意来,我可以再和他会猎一次。”

    斥候们愕然。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接着,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吐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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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精神强大的刘修并不知道,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欣喜于这个怪异而强悍的肉体时,大汉的历史车轮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英雄?枭雄?奸雄?
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