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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江口水     这个天国不太平txt下载     这个天国不太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永州土改试点(一)

    (感谢灵雨轩大大、西德大大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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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三娘听说冯云山要回道州,从五金厂赶回来,说是想胡大妹了,要求一道回道州。冯云山拗不过,加上自己也没发觉、出自本能的一点小心思,便答应下来。

    冯云山便将五金厂全部托付给宋金生负责,命苏三娘调集一千圣军将士,带着大批火药等物资,另外有数百个瓷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一些钢材、五金厂产的铁器等物,往道州进发。

    才出桂阳不远,却见刘胜邦骑快马从后赶来。

    自己不是让他再审问叶名琛两次,晚两天再赶到道州么,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冯云山猜测着。

    “圣王,叶名琛自尽了!”刘胜邦人还没下马,就急着禀报道。

    “什么?看守的人呢,怎么没好好看住?”冯云山问道。

    “圣王,是属下的责任!这叶名琛一直没动静,守卫就放松了警惕,两个时辰前,趁守卫稍稍离开,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偷地硬是将自己活活憋死了。”刘胜邦说道,甚是郁闷,同时也为叶名琛的硬气所震惊---能用口痰将自己憋死的人---震惊于他的意志力是如此的坚韧。

    “既然他自己寻死,要为满清殉葬,也只能由他了。吩咐镇守桂阳的黄益芸,按照以前的旧俗,将他好好安葬。”冯云山也颇觉可惜,一是还没从叶名琛嘴里掏出更多的机密情报,二是其实冯云山自己也是挺敬佩叶名琛的忠心和硬气,可惜是对满清忠心。

    众人一路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速度很慢,主要是冯云山怕弄坏随军携带的那些瓷罐。旁人都不知道圣王为何如此重视那些瓷罐,只有刘胜邦隐约知道点底细。

    一路山路不断,冯云山不免又感叹行路艰难。好在水泥已经开始量产,再过段时间,组织多点人手,便能将主要道路用水泥铺建起来。

    五天后,众人进入道州境内。曾观澜、刘长佑、周胜坤、胡大妹、谢享才等留在道州的一干圣军将领都前来迎接。

    以曾观澜为首,先是向冯云山报告了永州府城的消息。七天前,驻扎在永州府城东二十里菱角塘的圣军,侦查到永州城内清军全部撤离,便在副典水匠彭玉麟、军帅蒋天益的率领下,重新占领了永州府城。彭玉麟更是将三千水师移驻到潇水与湘江交汇处,在江口的一名为苹洲的小岛上设下水师大营,建立水寨,又在南岸架设炮台,准备将整个湘江和潇水封锁起来,防止清妖再一次从水路偷袭永州府城。

    永州府城被清军洗劫一空,数千百姓已断粮。彭玉麟便将水师营中军粮熬粥,接济城内百姓,挑选百姓强壮者帮忙建立水寨,换取谷米。一时间,彭玉麟在永州府城周围百姓之中家喻户晓,太平圣军也成为爱民的仁义之师。

    再次回到道州州衙,看着自己住过许久的地方,冯云山不禁有些感慨!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己从带领千余军士、数千老弱牌尾的逃亡之师,一下发展为拥有数府之地,能战将士数万的一方势力。

    当夜,冯云山召集道州的一帮将领,商议在永州府和宁远试点土地改革。说是商议,其实冯云山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说出来,让众人消化和接受而已。

    冯云山提出“耕者有其田”的基本思想,让众人振奋,特别是周胜坤、胡大妹、谢享才等一帮天国老人,本身是穷苦人家出身,有田地,也曾经是他们多年的梦想。但曾观澜和刘长佑却提出质疑。

    他们倒不是反对将田分给农民,而是担心如果实行这个改革,哪里来的这么多田供分配?除非强行剥夺地主官绅百十年积攒下来的田地,但地主官绅势力很大,同样会激起民变。要知道,他们不但能影响地方官府,还能控制众多佃户,唆使底下佃户闹事,若是联合起来,再协助满清,曾观澜和刘长佑担心会给太平圣军树立大敌。

    尤其是刘长佑,自己也是乡绅出身,自然了解乡绅那套把戏。将田地看成命根子,所有财产,全押在积累田地之上,可以说,谁阻止他们买进土地,便是仇敌,更何况是要强行剥夺他们的土地?

    末了,刘长佑劝道:“圣王,土地改革势在必行!长佑建议,应徐徐图之,开始不可过于激烈!将这些汉族地方乡绅尽可能地拉拢到圣国,共同反清!至少,不要将之推往满清一方。”

    冯云山不由点点头。他原本想按照后世土改政策,彻底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无地农民。但现在想想,确实不能一刀切。

    参考某国后世的土改历史。刚开始在未夺取政权之前,也只是实行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的土地政策。以这种比较温和的土改方式,有效推动政策的实行,既减轻了农民所受的残酷剥削,改善了农民的物质生活,提高了农民认同,又不彻底得罪地主,变为敌人。

    等夺取政权之后,有了绝对的武力保障,便可以再进一步彻底推进土地改革,没收地主土地,废除旧的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政策,按农村人口平均分配土地。

    一想明白,冯云山微微一笑,心中一片笃定。

    开完会,留下曾观澜和刘长佑和谢谢享才三人。四人在州衙呆了整整三天,终于由冯云山口述,另三人起草,再共同修订之后,一份《圣国田亩制度》面世!

    《圣国田亩制度》基本内容是关于土地改革制度,同时提及圣国地方政制,还涉及经济制度。它规定“天下人,人人平等!耕者有其田!凡分田照人口,不论男妇,算其家口多寡,人多则分多,人寡则分寡”。

    《圣国田亩制度》宣布土地多种所有制同存,公有制和私有制混杂其中。公有制分为圣国所有的全民所有制,还有某基层单位若干家庭共同所有的集体所有制。私有制便是每家每户所有。

    原有土地所有者,由圣国组织专门机构进行评估,符合政策仍然属其私有,不符合政策则算无主之地。无主之地,则归圣国所有,再由圣国分配给无地农民所有。

    这个古老的国度,第一次以文件制度规定,所有人均可拥有土地的制度!

第八十九章 永州土改试点(二)

    《圣国田亩制度》不仅仅是分田地的内容,它还构筑太平圣国的地方社会基础架构。

    一是规定了农民平分土地的方式:以户为单位,不分男女老少,按人口数量平均分配。太平圣国将土地按产量的多少,分为五等,然后好坏搭配分配各户,并提出了丰荒相通,以丰赈荒的调剂方法。

    圣国规定,每口至少分配一亩中等田地,具体多少按当地可分配田地数量。这也是冯云山按照眼下的农业水平,折算出来的可以养活一口人的最低标准。

    二是收获分配方式:以户为单位,按所分田地缴纳粮食给圣国国库,其余全归自己所有。湘南一带,中等水田,每亩每年需缴谷1石,若缴银钱则按市价折算。

    这样一来,比原本租户缴纳给地主的1.5石~2石少了一大半,农民必然欣喜雀跃。同时,若拥有田地较多,则除人均田地按均缴纳粮食外,其余多余的田地,逐次升高应缴标准,多出的一倍田地,按多出一成税额缴纳,多出的三倍田地,按多出三成税额缴纳。

    这是冯云山按后世阶梯缴纳水费的方法,变相控制乡绅的田地数量。

    三是规定土地认定标准:无主之地通归圣国所有,圣国再行分配给无地之民。有主之地,超过本户分配标准的,由当地圣教教众牵头,联合地方乡民代表,成立乡民委员会,对该地主人好恶进行评价裁决。

    按赞成其拥有土地的人员比例,裁定总土地的比例多少,归其所有,重新发土地证,其余被反对的土地比例,收归圣国,重新分配。

    最高不超过当地人均田地水平的十倍,多余十倍者,若仍符合评价裁决标准的,则由圣国出资,按前一年市价购买。

    四是建立地方村镇制度:仿照历史上的太平天国及后世公社,成立一种兵农合一的农村公社组织制度。

    每五户人家为一伍,每二十五户为一小队,类似于后世村小组,相当于圣国两司马,设立一小队长的乡官用于管理。

    凡二十五家中,设有小库一所,保管公有生产物资,其陶冶木石铁等匠,俱用伍长及伍卒担任,农隙治事,使二十五家成为一个农村公社组织。

    每户人家,出一名男丁为伍卒。有警,则由小队长统领这些伍卒,杀敌捕贼;无事,则从事农活。同小队的每家每户之间,相互帮助;农忙时分,若是相互帮组仍无法满足劳力,便可由小队长向村里租借劳力,村里小库缴纳一定金额给村里村库。遇有修路、修水利设施等徭役,由小队长负责组织,每家每户出一到两人,共同承担下派的差事,小库支付一定补贴。

    待年底时,村库除备用来年的生产物资和需要上缴的资金外,其余资金可分发至各村小队,再由村小队分发给各家各户,形成真正的集体所有制。这也是冯云山根据后世分红原则,将这一理念设计进这地方村镇制度中。

    每四个小队,合为一大队,称之为一村。设立村长,相当于卒长。

    每五村合为一乡,设一乡长,相当于旅帅。

    每五乡合为一镇,设一镇长,相当于师帅。

    数镇之上便为县州,设一县州长,相当于军帅或监军,每县州按户数多少,划分出多少镇。

    自乡开始,各设立二名典分田官、典刑法官,典钱谷官、典采买官、典售卖官,典会计官,俱一正一副,即以乡长、镇长兼任。

    冯云山想的是,这样将军事与行政统一起来,每一个村、乡、区等基层组织都成为自成体系的经济单位,其军事组织、生产组织,都包含在社会组织里面。

    村长、乡长、区长均由下一级单位选举产生。每二年选举一次,以补诸官之缺。举得其人,保举者受赏;举非其人,保举者受罚。乡官如有贪污不法的,百姓可以检举揭发,随时革退查办。

    每个村小队,若劳力过多,便均可向上一级的村里,租耕未分配完多出来的田地。再由村小队转租或安排二十五户合力耕种,所得收成纳入村小队的小库。

    若是村小队劳力过少,亦可将本小队田地出租给村里,再由村里安排。

    每家每户自行就食。平常红白喜事或本村小队节假日聚餐活动,均由村小队操办,费用由小库出资。

    鳏寡孤独残废等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也由“小库”开支抚养。

    而每家每户,如在城里营生,无法耕种田地,则可将土地租给村小队,又村小队再行安排。

    其他村与乡里,乡与区里,区与县等各级亦然,都可如此租与转租,灵活便利。

    五是户口婚姻制度:每家每口均需登记户籍,圣国子民鼓励实行一夫一妻制度,但不反对纳妾。但凡多一妾者,每年缴税增加一成。

    废除封建买卖婚姻,婚姻双方自愿原则,在圣国当地镇以上机构登记造册,方为合法。非法婚姻双方除解除婚姻外,需浸猪笼十天,以示惩戒。

    圣国的地方村镇子民,必须至镇以上机构进行登记落户,拥有户籍,方可得到村镇分配的田地,共享当地圣库。未有户籍之人,均当成敌方奸细,抓捕送工矿,集中劳教,直至通知亲属前来保释落户为止。圣兵可集中办理集体户籍。

    圣国从镇以上机构,均设立一医馆,招收培养中西医,为乡民治病。除此之外,还需督促本镇卫生,防范瘟疫等事务。

    六是建立地方农民教习所制度:每乡设立一家小型农民教习所,对外宣传小教堂,昼夜开展教习活动。

    每个礼拜的礼拜一至礼拜六,白天教习当地十二岁以下幼童,无论男女,启蒙各类国学和西学;夜晚一个半时辰,则教习当地乡民识字、种植、养殖和军事技能。

    每周的礼拜天,则由乡长和圣教教众一起,分赴各村,组织乡民开展讲道理、批清妖、促生产、谋幸福等一系列的忆苦思甜活动。

    每镇成立一家中型农民教习所,简称中教堂,亦是昼夜开展教习活动。白天教习当地十二岁至十五岁少年,无论男女,重点学习西学各科;夜晚,则教授本地乡民中的手工匠者,识字和谋生技能。

    每县又成立一家大型农民教习所,日夜开展教习活动。从每乡、镇选取优秀聪慧少年或乡民,集中统一教授各类知识,考察合格后,派往州府重地或圣军之中,委以重任。

    同样的,无论中大教堂,每周的礼拜天均需开设心灵洗礼教育!学习满清入关以来的种种历史,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广州大屠杀、四川大屠杀后发生“湖广填四川”,“不随本朝制度剃发易衣冠者,杀无赦。”一直讲完清初的大屠杀政策和天灾**等使华夏人口由明朝的五千一百多万下降到一千多万。

    讲习的重点就是揭露满清的屠杀汉人、回人、苗人的嘴脸,撕开汉人的苦难历程,呼吁被“满清阉割了骨气廉耻”的汉族儿郎起来抗争,加入太平圣军推翻满清,争取自由和幸福。

第九十章 永州土改试点(三)

    感谢豹君子大大的打赏!感谢老书虫666666666(我不是托马斯)的打赏!下周没推荐,本心情低落,你们的打赏让我开心许多,很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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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云山看着《圣国田亩制度》的六条主要内容,心中充满成就感!

    这些都是他亲手起草的,虽然很多是参照历史上的《天朝田亩制度》和某国根据地时期的土改政策制定的,但也融合了冯云山自己的思考。若果几千年来的以土地问题为首的封建剥削,能在自己手中解决,那是何等幸事!

    满清嘉庆和道光年间,尤其是中英鸦片战争失败之后,农民在封建地主、官绅的残酷剥夺下,对平分土地的日夜渴求,他们企求“不饥不寒”的低标准、低消费的平等社会是十分强烈的。正如后世某国领袖所说:农民之渴望获得自己的土地,连做梦也想着土地!

    满清治下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中,一代复一代的熬煎着,“乐岁终身苦,丰年不免于死亡”。他们甚至争土地争“永佃制”,甚至对收取五成租子的乡绅感恩涕零,为的是求得个温饱。

    如今太平圣国宣布将田地分给他们,保护他们的田产,可以想象他们是如何地狂喜,如何地感激拥护圣国?!

    后世历史中,满清的《贼情汇纂》说湖广、安徽、江西等地农民,“贼至争迎之”,其根本原因就是太平军将地主老财的土地分给他们。

    哪怕最后收成全部要圣库,自己只留口粮,也欢喜无限,纷勇迎接拥护太平军。

    现在,自己制定的《圣国田亩制度》比历史上的太平军可更加优待得多,不但直接将田地分给他们,为他们办理土地证,而且,除了20%~25%左右的税收外,收成的大部分都留给他们自己。

    这必将引起巨大反响!可以想象,就此一点,便可让一干百姓狂热拥护太平圣军,为了他们的土地,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也必须要让太平圣军发展壮大,好永远将此政策推行下去。

    至于其他的户籍、教育制度,则是冯云山埋伏的强民治政的手段。

    让冯云山最重视的,也最为头痛的,便是教育。

    冯云山深知,教育才是富民强国的根本大计。东洋之所以在19世纪末迅速强大,便是得益于现代教育制度的推广实施。但关键是,现在他即便想开展教育,也却对应的教师人员。无奈,暂时只得打算请些私塾先生凑数,但私塾先生又不会讲授冯云山希望的内容,因此还必须得编制规定的教材,强迫让私塾先生先接受,再行传授。

    之所以在每个乡都开设小型教习所,便是根据后世九年制义务教育得来的经验,强制要求所有适学儿童,都必须进教习所接受教育。儿童的接受能力最强,不受长期以来的封建思想约束,思想最是活跃,接受新事物新式教育也最适合,还可以从小灌输忠于圣王、忠于圣国的思想。可以想象,等这批儿童学成之时,圣国发展必定后劲十足。

    冯云山让人去搜集清初洋人南怀仁的《坤舆图说》、《欧洲天文学》,魏源的《海国图志》,准备将其中的没有倾向性的部分科普内容摘录出来,再加入倾向圣国的政治内容,另行编修、合订成《圣国开眼手册》。

    魏源的《海国图志》,此时已有一定名气。冯云山记得,小时候学历史时曾讲过,连东洋国也翻刻了《海国图志》60卷本,争相购读,作为明治维新的启蒙思想读本之一。

    冯云山又准备抽空亲自编制了一门《圣国国民手册》,内含常用而简单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世界地理、世界历史等内容。其中化学、世界历史等都挑选一些最基本的简单介绍,不至于暴露太多冯云山的底牌。目前,冯云山还不想和众人分享他的专业,等他地盘扩大,地位稳固些,才会将自己专业传授出来,但也只是给部分辅佐他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想想,目前,他还真没时间静下来编制这些教材,只能以后一有空便编一点,慢慢编修了。

    因为,他前日一宣布永州进行土改试点,今早便有细作秘密传来消息,道州、江华都有几个地主豪族秘密召集组织乡勇,准备联络清军,进行叛乱。

    看来,是要土改的消息传了出去,刺激到他们,坐不住了。要说这些豪强也真是大胆。贪恋土地,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不清楚永州府一带的形势么?满清朝廷暂时根本就没能力来帮他们,凭借他们组织些乡勇,也想翻天?

    当即,冯云山命令曾观澜和林启荣分别调圣兵,在细作的带领下,对那几个反动地主官绅进行镇压,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道州何绍福、江华凤龙富为首的七家豪族劣绅全部抓捕,就地关押,等待公审判决。其余附从谋反的近二千乡勇,全被打散遣送至桂阳、郴州、嘉禾等地,送矿洞开矿。

    这天,道州的早上,已经有点微凉。

    道州北城门外的大片空地,有一座连夜搭设的高台。高台上方,有两面大红条幅,一条写着“地主恶霸公审大会”的字样,另还有一条写着“道州土改实施大会”。

    高台四周,已经有挤满了道州城内和城外附近四周的乡民,黑压压的数千人,在着急地等待着。

    从城内的高地往外望去,还能看见不停有成群结队的乡民从四周乡野往道州城赶来。

    昨日,在得知将那几个反动地主官绅全部抓获后,冯云山便决定次日在道州城北门外召开公审大会,同时接机在会上宣布进行土改。

    曾观澜连夜派出数百圣兵,至道州城四周村寨,敲锣打鼓告知此事。今日一早,道州北城外才会集聚如此多乡民。

    临近半大上午,日头开始晒人。

    眼见差不多了,冯云山在数十名亲卫簇拥下,上了高台。高台两旁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亲卫。

    冯云山命人将道州东郊的豪强何绍福等三人架上高台。台下众乡民有认识何绍福的,开始给身旁不认识的人介绍,纷纷指点议论起来。

    曾观澜在冯云山的示意下,走到高台边,大声喝道:“众位乡亲,我太平圣军自从来到道州,赶走清妖,修桥造路,救穷济困,一向为众乡亲们拥戴!很多乡亲的年轻子弟,也加入到我们太平圣军当中,一道保护家园。”

    略微停顿下,曾观澜看着台下肃静一片,纷纷注视着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喊道:“前阵子,太平圣王回到道州,准备在我们道州试点,开展土地改革!知道什么是土地改革吗?”

    众人大多摇摇头,也有少部分人在台下窃窃私语,仿佛知道点什么。

第九十一章 永州土改试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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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观澜接着喊道:“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家里有自己的田地?不租财主家的田地,光种自家地,能养活自己吗?”曾观澜也不等台下人答话,自己又回答道:“恐怕在场家里有田地的人,连一半都不到,即便有田,也是养活不了一大家子!而土地改革,就是改变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让你们家家有田地,养的起自己的田地!”

    “哄……..”台下,众乡民议论声一片,各种较好声,质疑声,不停传来。

    高台周围的圣兵齐呼:“肃静!”台下乡民才稍稍安静。

    “大家安静一下!”曾观澜接着道,“等下,我们太平圣王会宣布土地改革的事情。在此之前,还有一件要事,大家都猜到了,那就是公审恶霸地主何绍福等人!”

    “前两天,圣王决定在道州举行土地改革,不知为何被这些恶霸知晓。他们便秘密聚集上千乡勇佃户,暗中联系清妖细作,阴谋作乱,阻止道州土地改革。昨日被我圣军一举击破!”

    “可能有些乡亲不清楚,我来告诉大家,这何绍福乃是道州城郊西门村的官绅豪强,十数年来,侵占、强买乡亲良田上千亩,如今他光有水田就有三千亩。此次阴谋作乱,他便是为首之人!其目的,就是不愿土地改革,不愿将侵占的田地归还给诸位乡亲!”

    “下面,请两个乡民代表上台,说说他们的故事!”曾观澜向下一招手,台下圣兵散开一个空隙,架了个竹梯,两个人慢慢地爬上高台。

    “我叫胡水根,是香花村人,就西门村的隔壁。原本,我家十一口人,留有祖田二十亩,生活不用愁。万万没想到,前年,自从遇到这个何绍福,一切都变了!”一个声音沙哑,满含恨意的中年乡民,一瘸一拐地走到被架在台侧的何绍福面前,问道:“何老爷,你还认识我胡水根吗?”

    胖乎乎地何绍福被两名圣兵架着,无法动弹,但还是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看胡水根一眼,摇摇头。

    “原来你何老爷都不记得我了?也是,你害过的人成百上千,又哪里会记得那么多?来来来,你看仔细点,我就是前年你到香花村佃户家收租时,那个挑粪水路过不小心弄脏你衣服的人!”胡水根讥笑着,满含悲愤地朝台下的乡民们喊道:“乡亲们,就因为经过一条狭窄小路,我担着粪便,不小心弄脏了这个何绍福的衣服,他便要我赔偿十五亩上好水田。我不肯,便让人将我右腿打断,还让衙役将我抓到州牢关押。我两个儿子气不过,找到他家去论理,结果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被打成重伤,我自己也被在牢房里被打晕。”

    “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成了瘸子。家里的二十亩祖田,也作价一两银子卖给了何绍福,田地契上还按有我的手印。”

    “我在牢房关了十天,等我回到家里,才得知……,才得知被他们送回家的大儿子,没过一天就死了,二儿子也成了傻子,这都是被他们活活打成这样,就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我家破人亡,告状也无门,本想一死了之。幸好这时太平圣军来了道州,救了我胡水根一家!”胡水根又朝台下众乡民喊道:“大家说,这何绍福该不该杀?”

    胡水根怀着无比愤恨,控诉着何绍福的作恶多端。

    “该杀,该杀!”台下众人都一脸激愤地喊道。

    这时,另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头,也走到台中央。

    “这不是以前在响水圩卖唱的石老头吗?倒是好久没看到他了,怎么今天到这来了?”台下有认识的。

    “他不是还有个漂亮的闺女吗,一直跟他一块卖唱,怎么不见了?”

    “嘿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他闺女早没了,听说是用剪刀自尽死的,可惨了。”

    “这么惨,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来听听。”

    “嘘…..台上要开始了!”

    台下乡民们窃窃私语着。

    “乡亲们,你们不少去过响水圩赶圩的人都认识我,叫我石老头。”老头头发花白,颤悠悠地模样,声音却是洪亮。

    “石老头,怎么好久没见你去卖唱了?还有你那一起卖唱的漂亮女儿呢,怎么不见?”台下有几人回应道。

    “这几位兄弟,我那春儿,你们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她被这个该挨千刀万剐的畜生害死了!”说着,石老头慢吞吞但坚定地走到台侧被圣兵架着的何绍福旁边,死死地盯着何绍福半响,眼中的仇恨和怒火越聚越多,浑身也颤抖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何绍福看着这弱不禁风的石老头,凑近自己耳旁,不知为何,竟然害怕起来。

    “嘿嘿,何绍福,你也有今天!”石老头在何绍福耳旁低声说完,便是一口狠狠地咬了上去。

    何绍福发出一声惨叫!架着他的圣兵连忙将石老头拉开,何绍福已经痛得满地打滚。

    台上和台下的众人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石老头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什么东西,嘴角边血淋淋的,看起来渗人得很。

    石老头迅速将嘴里东西吞了下去,然后开心地咧开嘴,嘿嘿地傻笑着。

    台上的冯云山望了望曾观澜,曾观澜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安排以外的事情,曾观澜赶忙救场,他走到台前,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知道为何石大叔会这样?会这么恨何绍福吗?”

    见台下众人都被自己吸引过来,曾观澜继续喊道:“那我就给大家说说,这何绍福怎么害死石大叔女儿的!”

    “不用了,圣军大人,还是老头我自己来说吧!”石老头走到台前,打断曾观澜的话,喊道。

    “四个月前,就是这个何绍福,收租经过响水圩,见到我的春儿年轻秀丽,便打起了鬼主意。让人来跟我说要买回家做丫鬟,我当然不肯卖女儿,收拾东西便带春儿回了家。不料,他还不肯放过我们,当天晚上,便叫了个熟人偷偷将我骗出家门,他便带人闯进我家,将春儿给糟蹋了!呜呜….,可怜我的春儿,受不了侮辱,当晚就用剪刀自尽了。…..”

    “我告到官府,可知州老爷一听我状告何绍福,理都不理,还将我打出公堂。老头我本想找这何绍福拼了,可连面都见不着。幸好,太平圣军来了。我听人说,太平圣军最是痛恨那些恶霸地主,为老百姓撑腰。我一下子有了希望,便耐心等着,终于,等到了今天,能亲眼看见何绍福这个畜生没有好下场,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说完,石老头不断垂泪,也许是心底的悲伤释放了出来,站在台上放声大哭。

    台下众人本就听得咬牙切齿,见石老头哭泣,更加是群情激昂,纷纷喊道:“恶霸何绍福,畜生不如,求圣军大人为民除害!杀了他!”

    “乡亲们,你们说,这何绍福是不是恶霸地主?该不该杀?”曾观澜不失时机地吼道。

    “臭恶霸,该杀,该杀一百次!”台下乡民也怒吼道。

    “好,那我们就先杀了这几个地主恶霸,再让圣王来宣布土地改革的大喜事!”曾观澜喊道。

    随着曾观澜喊完话,十余名圣兵架起何绍福等一众恶霸劣绅,下了高台,便在城门口处,刚想下令斩首,却被围观的众乡民,蜂拥而上,你一拳我一脚,围着何绍福等恶霸开始打了起来,待曾观澜反应过来,令圣兵拉来众人,才发现,何绍福等人已经被众乡民活活打死了。

    只见围观的乡民个个拍手叫好,欢喜万分,看来,这几个恶霸平时没少欺凌他们。老实巴交的乡民,愤怒起来的怒火,也是吓人。

    待众人平静下来,冯云山站在高台中间,向四周众人招招手,顿时,四周一片寂静。

    “道州的乡亲们,我是太平圣国的圣王冯云山!”冯云山喊道,周围台上台下护卫的上百名亲卫也跟着一同喊道:“道州的乡亲们,我是太平圣国的圣王冯云山!”上百人齐声呐喊,声音贯穿云霄,远远传开,数千上万的乡民全部听在耳里,心神随之而动。

    “现在,我宣布,从今天起,永州府的所有百姓,只要愿意成为我太平圣国的子民,加入我圣国户籍;只要愿意耕种田地,勤奋劳作;只要愿意缴纳田税,一起随我反抗满清,便能分到我太平圣国的田地。”

    “现在,……”随着圣兵亲卫们将冯云山的话齐声传扬出去,数千乡民顿时轰动了!

    这是真的吗?真的只要加入圣国户籍,缴纳田税,便能分到那日思夜盼的田地?许多人都忍不住掐掐自己,才发觉真的不是做梦!

    “具体政策,将会有告示贴出来!每村每寨,也都会有圣兵和乡官前去宣讲!”冯云山趁台下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赶紧接着说道:“从今以后,我太平圣国的子民,再不是满清鞑虏的奴隶,大家都是自由平等的,大家都有自己的土地,都是土地的主人!”

    随着亲卫们又将冯云山的话喊了一遍,台下,远至一二里外的乡民们,再也抑制不住各自内心的狂喜,有些老者甚至泪流满面,纷纷齐声高呼:“圣王万岁!太平圣国万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天际,宛如一道惊雷,在道州、在永州大地的天空蔓延开来。

第九十二章 桂林山水甲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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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八月十七日早上,广西平乐府治所平乐城外的漓江之上,上百只小船上风帆招展,江岸两边也是旌旗林立,一副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漓江船队中间,一座二层楼船之上,冯云山坐在船头,望着远方,身旁围着李开芳、刘胜邦、刘长佑、罗琼树、白晖怀和刘又卿等人。

    “行了,时候不早了,将士们都准备妥当,你们几个也下船归队吧,沿路小心清妖伏兵,每日联络两次,不可单路冒进!”冯云山下令道。

    “属下告退!”李开芳、罗琼树和白晖怀三人依令下船,只留下刘胜邦和刘长佑兄弟。

    “前方便是天下闻名的阳朔山水了,子默沿途可以观赏下。”冯云山对刘长佑说道。

    “圣王,长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阳朔山水有何闻名?”刘长佑疑惑地问道。

    “子默没听说过‘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的诗句么?”冯云山奇怪地问道。

    “竟有如此诗句?不知是何人所作?”刘长佑更加疑惑了,惊疑地反问。

    我靠!搞混了。原来这句诗句是后世才有的。冯云山恍然大悟!不由一阵尴尬,解释道:“子默,却是本王开个玩笑,戏谑了这样的打油诗,让子默见笑了!”

    “哪里!圣王性情豁达,此句虽语句通俗,却能更能表达寓意。长佑倒是被勾起心思,很是期待这能甲过天下山水的阳朔美景了。”刘长佑笑道。

    船队沿漓江逆流而上,一路往西北的阳朔方向行进。

    宣布开始永州的土改政策后,冯云山本想在永州府一带巡视一番,看看土改政策的施行情况。未料,七八天前,北方传来消息,长沙一带已经聚集清军近五万,开始向杨秀清率领的太平军发起进攻。装备精良的清军杀散天地会义军近5万人,又将4万太平军将士逼回长沙城内,将长沙城团团围困,长沙城墙诸多地方一直未修葺,长沙城和太平军岌岌可危。

    冯云山接报大惊,他清楚,眼下太平军形势十分不利,对自己也没好处。唯有太平军将清兵的注意力吸引住,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机会。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后,太平军还会不会像历史上,往岳阳武昌方向进军。不过,他对长沙方面的影响并不大,太平军多半还是会照历史原有的轨迹往前发展。因为,作出决策的东王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杨秀清,这一切并未改变。

    但即使是这样,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将两广占领,太平圣军将没有足够的战略资本来对抗满清全国之力。本来,冯云山是想等何禄、黄鼎凤他们在广东广西联络天地会反清势力,壮大起来后再率兵一举攻占两广,但如今形势危急,已没有时间再慢慢等待。

    因此,他当即决定,留下曾观澜等人继续在永州府开展土地改革,反正自己已经将基本的框架定好,具体怎么操作才能更适应这个时代,相信这个时代的人比自己会做得更好。他则率领道州留守的二千老兵和新扩编的三千新兵,进军广西桂林。

    同时,他又命令驻守永州府城的蒋天益率军攻略东北的祁阳县境,彭玉麟率部攻占西南的东安县境,将永州府全境完全占领。早在来道州的时候,他已命令郴州的梁立泰率军攻占衡州府的长宁、耒阳两县。这样,既可以抢占地盘扩张势力,又可以牵制清军部分兵力,稍稍支援长沙的太平军。

    这时,广西有信使来报,李开芳、罗琼树、白晖怀等人从会合的富川经贺县,一路占领恭城县、平乐府城。平乐府城原有一千五百余名驻防清兵,在知府和副将的带领下,早早放弃平乐府城,逃往桂林。

    冯云山率五千圣兵,经永明、恭城,顺恭城河,到达平乐府城。合兵一处后,便立即率兵水路并进,沿漓江攻往阳朔、桂林。

    次日下午,水陆二路大军同时抵达阳朔城外。探马来报,据城外百姓讲,阳朔城内知县和清军三日前便已弃城,逃往桂林。

    看来,清军已经有所准备。桂林城中守将应是知兵之人,主动将周边府县零散清军收缩到桂林城中,准备坚守,等待援军。

    只是,他们恐怕要失望了。广西主力清军已经追击太平军,进入湖南境内,要想短时等来援军,只有从贵州等地。只是,贵州本就兵力不多,去年已经派了数千兵力进入广西围剿太平军,眼下只怕也难以一时派出兵来。

    不用侦探,冯云山也知道眼下广西的三支清军主力,便是在省城桂林一部,南宁府城一部,还有从广东进入广西罗定信宜一带的围剿凌十八反清义军的那一部。

    估计整个广西的清军,加起来,差不多也就二万余人。不过,其中的一半以上是各县的这些地方绿营城防汛兵,根本毫无战力,只有另外不到一万的标协直属营绿营兵,才有一定战力。自己率领2万余众圣兵将士,定可一战而下。

    冯云山心中暗自盘算着,一时间,豪气大生。传令不必进驻阳朔县城,水陆两军全部就地歇息,次日凌晨便再行出发,三日后便可抵达桂林城下。

    “圣王,长佑有些担忧。桂林城乃是广西省城,城高墙厚,又西凭陡峭险山,东依漓江而建,自古易守难攻。听闻城内清军虽然不多,但火器众多,而我圣军并无重型火炮,如何取胜?还请圣王解惑。”一旁的刘长佑见到冯云山豪气万丈,信心十足,不由问道。

    “本王不知兵事,岂会有必胜把握?但本王的两万圣军兄弟,奋勇争先,便是取胜的底气!”冯云山笑道。

    刘长佑皱皱眉头,道:“圣王,行军打仗,可不是口号响亮便能取胜。长佑建议,可先将桂林城西南临近的义宁、永宁两县占领,同时将桂林城围困,再调集重型火器徐徐图之。”

    “子默不用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便有我圣兵!”冯云山哈哈开个玩笑,丝毫不在意。

    刘长佑无奈,只得摇头叹息一声,暗道圣王不是听不得意见之人,莫非圣王有制胜的奇招不成?

第九十三章 桂林山水甲天下(二)求支持

    农历八月二十二日夜,桂林城内,巡抚衙门内,灯火通明。

    由于太平圣军的逼近桂林城,城内的一些大户人家开始人心浮动,甚至有十余户胆小之人,前两日便携一家老小,出城躲至乡下山林之中。

    两日前,上任不到半年的巡抚劳崇光,下令封城,全城戒严,止住了出逃避难的势头,城内才开始稳定下来。

    大堂之上,中间为首之人正是广西巡抚劳崇光。

    傍晚时分,他从探子得知从湖南攻来的长毛贼匪,陆路已经过了临桂县境的六塘,接近三塘,水路也到了江洲附近,离桂林城都只有二十来里。形势危急,下午他巡视了一遍桂林城头的城防和兵勇,仍觉不放心,便召集桂林城内的四品以上官员和几个著名的官绅团练头目,商议守城之事。

    “咳咳,探子已查明,长毛贼逆由伪南王率领,贼兵二万余众,自湘南经平乐、阳朔,水陆两路,明日便会抵达城南郊外。众位大人可有何良策退贼?”劳崇光扫视一眼一旁围坐的众人,问道。他也知道这样商议,并商议不出什么好对敌良策,只不过,他是为了督促众人对城防的重视罢了。

    “抚台大人,下官前日便建议,在漓江之上设一直伏兵,两岸安放火炮,便可以将长毛贼逆的水军击溃,奈何抚台大人你不采纳。此时贼逆已临近桂林城,却又来问计我等,奈何?”一名近五十岁模样的白面无须之人说道。

    劳崇光望过去,却是新任的广西布政使吴鼎昌,五月才从甘肃按察使升任。

    哼!一个只知背地参本弹劾别人来升官的家伙,没见过长毛贼军的凶猛,还以为这长毛贼逆跟以前的乱民一样,不堪一击,击之即溃呢。

    劳崇光暗自鄙夷着,不过,为了守城大事,他表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回道:“吴大人,城中兵勇本就不多。先前城内城外守军一共才6营,每营也就500余人。城外的3营还都是原来从外省临时调集的援兵,上个月本欲跟随向军门出兵长沙,是本抚力阻,才留下守城半年。兵勇如此之少,若是再分兵出城伏击,万一不胜,再损失兵力,桂林城可就无兵可守,岌岌可危了!”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埋怨地望了一眼吴鼎昌,弄得他满面通红,不敢再言语。

    “抚台大人,城内兵虽少,不过年前朝廷下令,允许我广西自行组建团练。我记得当时龙启瑞、唐子实两位致仕的老大人,共同受命组建广西团练总局,应有不少乡勇,可协助守城吧?”说话的却是一脸白发的提刑按察使司姚莹,年近七十。

    劳崇光听闻他早年跟随林则徐在广州与西洋人作战,甚是钦佩。便礼敬有加,微笑道:“姚大人所言甚是!龙学台,你给诸位大人讲讲城内的团练情况吧。”

    下首一名年近六十的长须官绅,闻言起身一礼,正是广西团练总局团总龙启瑞。

    “劳抚台,各位大人。龙某自治丧在家,接任团总一职后,承蒙各位大人和城内乡老的帮衬,竭力尽心,现桂林城已有分团几十处,加入团练的乡勇近万人。若是再调集四周州府的团勇入桂救援,当可凑齐3万之数。”龙启瑞傲然道,目前团练成为守城的主力,他这个团总,自然水涨船高。

    众人一听,顿时一脸喜色。有上万团勇协助守城,加上桂林城墙高厚,又兼地形险要,守住桂林,应对不成问题。

    不过,劳崇光可没众人那么宽心,他清楚团练的战力水平。仓促之间,从各村寨拉人入团,每名乡绅领下指标,凑齐人数。但是朝廷又不发放任何俸禄,全靠一众官绅的捐资奉献,补贴各乡勇,自然无多少待遇可言。等此次守城之后,自己要向朝廷反应此事。

    “刘军门,不知城墙之上的防守怎么样,你给大家说说吧?”劳崇光本不想理会这名等待革职查办的署理广西提督,但如今桂林危急之际,而此人确实也算久经战事知兵之人。又见其欲戴罪立功,每日尽心巡查城防,尽心职守,便还是全力协助。

    劳崇光问话之人,正是前段时间领兵进攻道州,被太平圣军全歼的署理广西提督刘长清。他当时在亲卫的护卫下,逃往永州府城方向,却不入城,而是绕道径直南下广西,回了提督衙门,好似从未发生过道州兵败之事。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几千兵力的损失。他领兵全军覆没之事,没多久便传开,为此,尽管由于长沙战事拖延了朝廷对他的处置,但众人明白,一个革职查办是迟早的事,因此对他也多有冷落。

    刘长清早没有在领兵进攻道州时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看起来有点落魄,但眼中的精光时不时闪过,显露出他的不甘。

    “抚台大人,各位同僚。本督已将城外游兵散勇全部收集到城内,加上龙团总的团练乡勇和城内民壮百姓,人数当超过来犯的贼逆,我方守城,可轮番就近歇息,只要坚持段时间,贼逆必然疲惫。”

    “加上前几日,我已命人将桂林城郊四周的民房全部烧毁,近二十里圩集的粮食全部搬入城内,坚壁清野,相信长途来犯贼逆必然缺少补给,只要坚守城池,贼逆不日必退!”刘长清激昂地说道。

    “刘长清,你怎可擅自强行焚毁城外百姓民房?”分守桂平梧郁道道员许祥光站起来喝问道。

    “许道台,眼下贼兵压境,可不是怜悯百姓的时候!”

    “是啊是啊,刘军门做的对,当下守城是第一要务!许观察,这回你可责怪不得。”

    许祥光见众人都向着刘长清,只得愤愤而坐。

    “不知刘军门对近日混入城内的乡勇百姓可有清查?”平乐府知府李闲从平乐府逃到桂林,虽然得到巡抚的同意,但他守土之责在身,若是桂林再失陷,他就罪在难逃了,因此他很是担心城中混入贼军的奸细内应。

    “李大人放心!本督一向治军严密,各营兵士无军令一律不得外出。近几日进城的人员逐个盘查,验明正身;城中也是戒严,夜晚百姓不得外出,前几日有十余名天地会党已被本督查获,当即斩首。”

    众人一听,对刘长清均是有所改观。

    劳崇光也是暗暗点头,当下之际,必须严厉。

    不过,他见时候不早,想起自己召集的主要目的,便直接道:“诸位大人皆是吃着俸禄,君父信任的朝廷命官,还需尽力守城,齐心协力才是!城中将士和团练乡勇待遇欠缺,为鼓舞士气,本抚想给众将士犒劳一番,不知众位大人手头可有些银两,还望支援一些出来,共渡难关。”

    “这个,本官负责的贡院可是清水衙门,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是广西学政胡倬,8月才到任。

    “是啊,本官手下也只有四十余人,还都欠着俸禄未发。只能说爱莫能助了!”道台许祥光也连忙摆手道。

    “……..”

    “朱琦愿捐献白银五千两充当军资,微尽绵薄之力!”身为官绅和团练局副总的朱琦起身道。

    见终于有人愿意出资,劳崇光大喜,道:“本抚代广西百姓谢过朱兄!”

    接着,又有几名乡绅纷纷表示捐献银两,劳崇光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待众人离开,劳崇光又将提督刘长清和团总龙启瑞留下,细问一番城头防守情况。三人又一同连夜上城墙,分头巡视一遍,已是半夜,劳崇光这才安心地回府躺下。

第九十四章 桂林山水甲天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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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劳崇光正要上城头巡防,探子来报:长毛贼匪前锋已抵达城南拓木圩,离城门不足十里。

    劳崇光暗道贼匪来得好快,连忙率一帮亲卫奔赴城南。

    到了南门城楼上,却见刘长清早已赶到。不用问,劳崇光已经看到数十艘插有红黄旗帜的渔船,停靠在三里外的龙船坪渡口,想必漓江上用来阻塞河道的铁锁链条和木桩围城的水寨已被拔除。

    “贼匪来得好快!刘军门,南门守兵可够?”也许是为了消除战前的紧张,劳崇光朝身旁的刘长清问道。

    “昨夜看不甚清,眼下正好,抚台请看。”刘长清指点着城墙道,“桂林城墙全由条石修建,坚固异常。全城绕城一周十二里,有大小垛口一千三百四十个,城楼十座,窝铺三十二个,防守炮台二十二架。城墙有三个半人高,城楼更是有四人高,城门洞深五丈,内可藏兵上百,贼军来强攻,刘某必定让他们损失惨重。”

    劳崇光见刘长清如此用心,亦是心下大定,不由夸赞刘长清两句。

    几个月前,太平军主力在洪杨贼酋的率领下,围攻桂林城,也是攻打月余,便无奈散去,此次虽然贼兵人数要稍多,但城内守军比当时也要多得多。且此次近万团练乡勇,已在团总带领下训练多日,自是比前番战力更强。

    劳崇光任广西布政使几年,对这桂林城非常熟悉。

    桂林不愧为省府大城之治所。本朝嘉庆年间,在前朝靖江王府修葺的城墙基础上,加固加大,扩建如此规模城池。全部依山傍水,特别是四周城墙,几乎大部分依着四通八达的漓江水边而建,贼军便是想要攻城,亦无法靠近城墙。

    只有东南、北面两处城墙因河边陡峭,无法修建城墙,便退后离河水二三十步的地方建起的城墙,这样,稍微有点攻打的场地。

    其他整座桂林府城,四周全部为漓江水面包围,有这天热的护城河,贼军便是想要攻打,也无立足之地。因此,唯有从十座城门和东南、北面两处城墙正面攻打。

    劳崇光想想,心中更是安定。在他看来,城中守兵只要守住城门和二处城墙,便可放心。而且,他甚至想,要不要故意将东南、北面两处城墙的兵力安排略少点,吸引贼军从这两处进攻,来痛杀敌军。

    正思索见,却听城外贼兵阵阵欢呼。劳崇光抬头一看,只见远处数十杆盘龙大旗迎风招展,徐徐向城南靠近。大旗旗面,红色为底,五颗黄星围绕着一条正欲腾飞的大黄色盘龙,煞有威势。

    此处必是这支贼军的酋首冯云山!劳崇光暗暗猜测。他未注意到,一旁的刘长清早已双眼发红,仇恨地看向盘龙大旗处。

    城南门外的民居,早已是一片废墟。贼军在离城两里处便不再前进,一边安营扎寨,一边分散开来,抢占城外高地,不给城头防守炮台开炮的机会。刘长清早已下令,等贼军进入炮子范围内,才能开炮。

    刚过响午,战斗便开始了。

    一队贼兵推拉火炮,抬到城东南的象鼻山上,架设了十余门火炮。象鼻山顶有二十丈高,离城东南角仅百余步,至南门也就半里多远,居高临下,年初的贼军主力便占了此处,想不到,现在,这支贼军又故技重施。

    刘长清早有准备,忙组织城楼炮台和东南角城墙上的火炮,率先开火。

    轰轰,象鼻山顶火光四射,十数名架设火炮的贼兵被炮弹击中,和两座大炮一起,摔下山来。

    “好!”刘长清红光满面,一脸兴奋地叫道。

    劳崇光也是满意,看来这刘长清早有布置,知道贼军会抢占象鼻山,便集中了大量火炮对准山顶,让贼兵无法立足山头。

    劳崇光躲在垛口后面,朝城外望去,却见贼兵从象鼻山退走。

    不一会儿,数百贼兵,两人一组,一人手持以棉花蘸水包着的桌子,顶在头上,另一人在桌下手持鸟枪,朝城头射击。只是,这样如何能伤我守军?劳崇光暗自冷笑,下令城头垛口后面的清军鸟枪手还击。一时间,枪声如炒豆,砰砰响个不停,但双方都有掩体,都没给对方造成什么损伤。

    贼兵后面队伍中,又出现两座砰然大物般的高台,缓缓向城墙移动。劳崇光认得此物叫吕公车,每车有云梯七具,可连袂而上,车有数层,每层可容百人,乃是最为古老的笨重却有效的攻城之器。不过,劳崇光暗自好笑,因为几个月前贼军攻打桂林城时,就用此物却没奏效,难道今天还能奏效?

    正想让南门城楼的火炮轰击吕公车,不过,那火炮炮口调个方向都很不容易,现在已对准东南面的象鼻山顶。两架吕公车趁机径直朝南门移来,等移到城门下,城楼大炮就更加难以击中吕公车了。

    这时,象鼻山又有数十贼军出现,飞快的架设大炮,开始向城内炮击;同时,城南门外,贼兵也开始推出数十门火炮,开始准备朝城楼开炮。劳崇光明白,这明显是为了掩护吕公车,这贼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这么多火炮同时进攻,却产生不了多少效果,那唯有一个原因,吕公车才是贼匪的真正杀手锏。

    城楼上的火炮连忙还击,炮子纷飞,虽然没造成多少伤亡,但声势赫人,劳崇光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护在墙垛下,也不敢抬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劳崇光感觉自己耳朵都被震的快要裂开,头脑被炸得一片空白。这贼匪的火炮怎地如此猛烈,他们就不担心炮管太烫,而炸膛吗?而己方城头上的火炮连续开火,已需要冷却较长时间,不得已,刘长清命人不断用湿布擦拭炮身,降温处理。劳崇光不由又开始忧心起来。

    突然,劳崇光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背上,“下雨了吗?不会啊,一片晴朗。”他正嘀咕着,背上一阵突然而来的剧痛,跟火烧焦一样强烈袭来,火辣辣的。

    “啊……..啊……!”不是他在叫喊,而是身旁护卫他的十几名亲卫在惨叫,有数人在地上边嚎叫边满地打滚,还有几人,喊叫着站了起来,刚一冒头,便被城下的贼军鸟枪击中,满头是血栽倒在地。亲卫们还好点,身上穿着皮甲,伤得不是很多。协助守城的团练乡勇,才最是惨烈,穿戴不多有些甚至赤膊上阵,此时已经是混乱一片。上百名乡勇被什么滴在身上,满地呼号。

    不好!贼军在往城楼投洒毒水!只是,他们怎么办到的?

    来不及细想,剧痛潮水般袭来,劳崇光忍受不住,这才喊出声来,“哎呦,背上…..怎么回事,给…本…抚...看…看?”

    一名完好的亲卫鞠着身子,爬了过来,看了看劳崇光的背上,衣服有处烧焦的破洞,皮肉也焦黑了小块,连忙从身上解下水袋,倒了点水在自己衣袖上打湿,想用水印下伤口,缓解下疼痛。

    “混蛋!”劳崇光一脚踢翻这名亲卫,却不小心冒了点头,城下又是数枪射在城墙上,吓的劳崇光连忙再次缩下脑袋。

    伤口更痛了!疼得一贯冷静平和的劳崇光都忍不住踢打起亲卫。这时,他看不见的背上,腾起一片热气,更强烈的焦灼痛楚让劳崇光忍不住也惨呼起来。那亲卫忙翻身跪爬着过来,却再不敢擦拭伤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闻讯赶来的刘长清,带领着一帮清兵,猫着身子跑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劳抚台怎么啦?”

    “回军门,刚才城下贼军的那台巨车,底下忽然冒出几根长铜管,对准城楼顶上便喷了一些毒水,有小部分洒落在抚台大人身上了。”这个亲卫一直躲在垛口,看着城下,对整个事情都很清楚。

    “啪!”一巴掌打在亲卫的脸上,“身为亲卫,不能好好保护抚台大人,小心本督砍了你!”

    刘长清转头朝自己的几个亲卫道,“扶抚台大人到城楼内躲躲,等下炮火停了,再送回巡抚衙门!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先生给大人看看伤口!”

第九十五章 桂林山水甲天下(四)

    痛楚渐渐减弱,劳崇光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躲在城楼内的劳崇光,在刘长清的几名亲卫搀扶下,挣扎着察看了几名亲卫被毒水伤到的伤口。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毒水!性子浓烈无比,竟然连衣服都穿透。

    “刘军门,城墙的那几个炮台都没办法开炮了?”劳崇光听到己方城墙上,已没什么炮声响起,再想想刚才的那波从天而降的毒水,一下明白了贼匪的险恶用心。

    亲卫说的吕公车下伸出的铜管,估计多半是用来灭火的那种铜水龙,将毒水从城下射到城头上来。想不到,贼匪连这么险恶的方法都想得出来。那种水龙,劳崇光在京城任职时曾见过,据说是乾隆时期由工部巧匠发明出来,用来吸水灭火之用,不想如今却在这里再一次见到,竟被用来对付大清。

    “抚台大人,那些毒水实在是过于凶猛,将士们都不敢露面,只能躲进窝铺和城楼里。本督已命人从城内调集蓑衣和棉衣给将士们穿上,不够再顶些棉被和桌子,便不怕天上落下的毒水了。不过,依本督看,这种毒水性子如此猛烈,必然珍贵万分,那贼匪想来也不会配制很多,却不会用几次的。”

    劳崇光正欲说从其他城门多调集些将士来防守南城,忽听城外响起一片杀喊声。却是贼军趁城头上守军龟缩躲藏的机会,架着云梯,来进攻城头。

    但桂林城与城外之间隔着漓江的支流,要想过河,得从城南的三处与城门连通的石桥通过。除正南门外,另外两处石桥已被劳崇光早就命人拆除,无法通过,唯一能通过的正南门外石桥已被巨型的吕公车全部挤满,这贼兵还能如何冲击城墙?

    劳崇光从垛口往外望去,之间上千贼兵将手中的长长云梯叠起来,架设在漓江水面狭窄处,几丈宽的河面竟然生生被架出一条简易的木桥,后面又有手持门板,一块块铺设在云梯之上,顿时木桥更完善起来,手持牌刀的贼兵便从木桥上冲到城下。后续贼兵又抬着云梯跟着冲来,准备架设城头,登城墙攻城。

    劳崇光顿时心急,连忙催促道:“刘军门,赶紧派人挡住贼匪,不能让他们攻上城头。”

    本跟劳崇光一起躲在城楼里的刘长清见状,怒喝一声,便率城楼里的兵勇冲了出去。这时,南城墙头上,警戒的兵勇也敲响了警报的铜锣声,城内预备的大批团练乡勇跟着往城楼上赶。

    劳崇光见城内团练早有准备,顿时放下心来。

    这时城头上的炮兵也回到炮台,轰轰朝城下的贼兵开炮轰击。其余清兵也手持鸟枪,在垛口后面朝城下的贼兵们射击。

    城外河岸对面的贼兵亦手持鸟枪,不断朝城头开火,清兵人少,一时不敢冒头。

    劳崇光见许多贼兵已冲到城下,开始搭设云梯,便急忙命刚刚赶上城楼的团练乡勇,用城墙上早就准备好的石块往下砸,提起滚烫的粪汁和沸油往下倒。

    不过,预料中的城下阵阵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劳崇光好奇地费力凑近垛口,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城下的贼兵居然三五成组,手持木板,举在头顶,挡住了城墙往下的大部分攻击。偶尔有几个爬在半个城墙高的贼兵,被石块砸个正着,栽了下去,立马被滚烫的粪汁烫得惨叫不已。

    这时,对面河岸一阵密集的鼓点声响起。随后,离吕公车附近不远的贼军犹如训练过一样,纷纷缩在一起,头顶木板。

    见此情景,劳崇光哪里还会不知道贼兵打何主意,连忙大呼:“小心头顶毒水。”

    话未落声,吕公车下四根铜管同时伸出,一大股毒水从铜管喷出,如天女散花般冲到城墙上空,继而落下。

    附近许多清兵,尤其是衣服穿得单薄的乡勇,纷纷沾上毒水,惨呼嚎叫,城头上混乱无比。更有十余名乡勇,听到劳崇光的喊声,好奇地抬头望天,不幸面部正中毒液,一时间满脸冒着热气,一片焦黑。双眼全瞎,双手疯狂地抓撕面部,痛不欲生地从城头跳下,情形之惨,让早见惯战场惨烈的劳崇光也忍不住心底发寒,只觉自己背上仿似又疼了起来。

    对面贼匪的火炮估计是怕误伤城下的贼兵,停止了攻击,只剩下河岸蹲守的两排鸟枪手朝城墙上射击冒头之人。

    城墙上又折损了百余清兵和数百乡勇,劳崇光和刘长清连忙命人催城内团练增派更多的团练乡勇上城墙,准备与贼兵厮杀。

    果然,劳崇光看见城下的贼兵扔掉手中木板,又更凶悍地手持牌刀,顺云梯攀爬而上,朝城头攻来。

    不过,令劳崇光奇怪的是,有两架云梯的一根竖木中间慢慢变黑,进而突然断裂,让正在攀爬的贼兵摔下城角。为什么梯子会变黑并断裂?劳崇光不明所以。但他忽然想到刚才那几个面上沾了毒水,亦是变成焦黑一片,猛地回过神来。是毒水造成的!

    毒水对木头也有毒害,将木头烧焦,所以梯子断了。

    再转头一看,那两架巨型的吕公车已经靠在城门处!

    劳崇光一下反应过来!这贼匪真的好奸计!

    什么炮击,什么鸟枪,还有什么拼命架云梯攀城墙攻城,都是吸引城头上守军的注意力,贼匪真正的算计还是这吕公车,这毒水,这硬木做的城门!要不是自己无意中发现两架云梯的木头发黑断裂,定然也被骗过。

    “刘军门!速速传令城内乡勇将正南门用砖石封堵砌死,另外两个侧门也要堵死,贼军正用毒水破城门!”

    “抚台大人,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刘军门,没时间跟解释了。速速传令!再迟可就来不及了。”劳崇光转头又朝一名亲卫道:“你速下城楼,去找团练总局的龙团总,就说是本抚说的,命他领人速速将正南门堵死。”

    见刘长清已命人去传令,劳崇光嘱咐一声好好守城,便在亲卫护卫下,也下了城头。虽然已经命人去传令封城门,他还是不大放心,便亲自下城头来督促早点封堵正南门。

    正南门的门洞,为石壁券拱式结构,以长方条石砌筑,略施灰浆,内夯实填土,门洞高二丈,深五丈。

    劳崇光来到门洞内,却见城门里面还未发现变黑迹象,但听见城门上有咚咚的敲击声,暗道果然在打城门的主意。连忙催促乡勇快点运条石砖块,砌死门洞。

    城内乡勇极多,不一会从城内民居上拆下的砖石便运至门洞,十余人轮番堆砌,小半个时辰,已在城门后封了两层砖石。

    劳崇光暗暗送了口气,幸好及时发现,还来得及。

    刚转过此念头,城门嗤地一声,被一根长矛戳破了。透过堆砌的砖石缝隙,众乡勇看见城门不知何时已全部变黑,紧接着,跟层锅底灰一样,被人轻轻一扫,便全部碎裂在地,宛如烧过的黑碳。却见城外一座巨大吕公车底下,数十人正欲冲进城门,发现城内已经被砖墙堵死,冲撞了两下见丝毫不动,便又转往旁边而去。

    劳崇光忙命乡勇加快速度,速速将内门洞全部堵死,以防新砌砖墙不稳,被贼军冲撞倒塌。

    想不到形势如此危急,自己要是再慢上一炷香,此刻这桂林城只怕已经被贼军攻占了!劳崇光的心怦怦直跳,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涌上心头。

    除了正南门,其他凡是贼军的吕公车能接触到的城门都必须马上封死!

    拿定主意,劳崇光顾不得背部的疼痛,忙唤来数名亲卫,命他们分头向城内所有城门的守兵和团练乡勇传令,封堵城门。

    他自己亦由乡勇们抬着轿子,急忙往杀喊声响起的城北赶去。

第九十六章 冯氏药水破桂林 (求收藏求打赏!)

    感谢忧郁de浪漫、老道乃无为、宁肯跪着死三位大大的打赏!非常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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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城正南门外,一脸郁闷的罗琼树,拔出腰刀,狠狠地劈开眼前已经破烂不堪的木炭城门。

    他的确非常郁闷!

    他严格执行圣王给出的安排,利用火炮和城头攀爬战,吸引城内清妖注意,悄悄的利用吕公车上的圣王设计的消防灭火水龙,喷射藏在吕公车二层陶罐里的硫水(浓硫*酸),腐烂那个木城门,便可顺利破城。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城头的清妖兵勇都被奋勇攀爬城墙的兄弟所吸引。两台吕公车迅速喷射硫水在硬木做的城门上,随着城门变黑,变成木炭,吕公车内的兄弟再用铁器一敲,木炭便掉落;继而跟着再喷硫水,继续腐烂里层的木头,也就半个多时辰,便将厚度超过一尺的硬木材质城门烂穿。

    罗琼树都已经命令兄弟们早就做好准备,开始往城门处冲锋。未料,城门后边,清妖居然在城内又砌了一道砖石挡墙,将整个正南门全部封堵起来。

    这可是桂林城,是广西省治所在,不是富川、恭城那样的小县城。眼见即将到手的大功劳被这一面刚砌的堵墙给堵没了,罗琼树气得差点吐血。

    他见那让人仇恨的砖墙还有较多缝隙,透过缝隙还能看见有清兵正在砌砖墙,便气急败坏地命令兵士收集柴草和潮湿树枝,混着点燃。

    “让我进不了城,我便让你们变成烟熏耗子!”罗琼树恨得牙痒痒。

    一时间南门便浓烟滚滚,门洞里的乡勇和城楼上的清兵被烟熏得纷纷咳嗽不已。

    ..........

    与此同时,桂林城北的定安门。白晖怀率领二千太平圣兵也在攀爬云梯,登城苦战。

    由于桂林北段城墙,全部背靠叠彩山,依着漓江和木龙湖而建,圣兵攻城面积狭窄。白晖怀也是下了一番狠心,命圣军将士就近拆了十余间房顶,将木梁和木房顶全部搭在木龙湖水里,直接从水面搭设云梯斜靠城墙,强行攻城,虽伤亡甚重,但也让北段城墙岌岌可危,害的负责守卫北段城墙的清兵副将接连派人到其他各城门求援。

    桂林城东的东镇门外,漓江主流的訾洲洲头,数百太平圣兵调集二十余架火炮,朝桂林城内接连开炮,和东城墙上的清兵对轰。炮子越过城墙,轰入城内,恰好是巡抚衙门,和八旗会馆,惹的城中阵阵骚乱。

    然而,这些都不是太平圣军进攻的重点。

    桂林城西北侧的一座无名山岭下,冯云山自信地看着三百步外,宝贤桥旁边的城墙,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段城墙便是他重点进攻的目标。城南那边还没有信号传来,看来想从城门攻入城内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不过,他并不意外,这是广西省城,若是轻松攻入,反倒会让他意外了。因此,他提前便下达毁坏城墙的命令!

    本来,如果南门那边的巨型吕公车内的浓硫*酸,能成功将城门腐蚀掉,圣军将士能从那边冲入城内的话,他便会令在此埋伏的近万圣军将士就此转移,从南门攻入城内,就不用浪费大费周章地破坏城墙,再攻入城内了。

    原来,他早派人打探过,桂林城墙全部沿水边而建,但有些是砖墙,有些是青砖和条石交错混合砌建,唯有西北角这段城墙,全部是条石搭建,最是坚固不过。不过,对冯云山来说,这正是他寻找的最佳进攻部位,最坚固的条石,恰恰是他认为最柔软的阻碍!

    因为,他随军带来的数百罐“冯氏药水”中,除了浓硫*酸外,还有利用硫*酸和食盐制好的盐*酸。

    没错!学化工的他,在桂阳的硫*酸工场生产出浓硫*酸之后,便一直将生产出来的硫*酸积攒着,作为秘密武器。

    在决定进攻两广后,他便想起一件桂林城墙的事情。他穿越前刚工作的时候,曾经到桂林旅游过一次,听当时的导游说桂林古城墙全部用条石所建,但可惜在后来,城墙全部拆除,条石也全部建成了漓江两岸的江堤。当时的他还在想着挖块条石,说不定是古董的事情,所以印象很深。

    冯云山清楚,条石就是石灰石,化学成份为碳酸钙,稍微强点的酸都会和碳酸钙反应,生成二氧化碳和水。而浓点的硫*酸恰好无法和大量的石灰石反应,所有冯云山想到了盐*酸,只要有足够的盐*酸,再大的条石都能反应融化掉,这样,不就可以直接直接破城吗?

    不过,作了多年工程师的冯云山习惯严谨,他还是简单核算了一下,考虑条石的比重和盐*酸的浓度,得出溶解反应掉一块条石,需要20倍同样体积的25%的盐*酸。

    可惜的是,由于食盐不多,他也只得制备了六百来罐盐*酸,要是想化整个城墙的条石,这个量,估计连三四米城墙都化不够。不过,他想的是化掉城墙几处脚根的条石,便能让城墙倒塌,若是再加点炸药,就更不用担心了。

    宝贤桥旁的城墙下,已经有数百圣兵和四架小型的吕公车接近了城墙。

    圣兵们装模作样地架着云梯,挥舞着牌刀,引得清兵伸出头来,河岸对面蹲守的鸟枪手便是一排弹丸射过去,吓得城头的清兵躲在垛口后,胡乱地往城墙下开枪射击,时不时几块没有准头的石块从城头滚下,反倒是折伤几名圣兵。显然,这处偏僻的城墙,并没有得力的清军将领指挥。

    南门和北门圣兵的激烈攻城,吸引了城内大量团练乡勇。这段最坚固的条石城墙上,自然就没安排多少乡勇过来。而驻防清军本就不大多,更因为就近的北门吃紧,又有百余清军被调去支援,这段城头清军数量就更少。好在,圣兵攻城不甚急促,倒也能支应。

    看见四架吕公车下的八根水龙铜管已经伸出对准城墙下部的基础条石,冯云山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点。这是他想出的攻城之法,自古以来未有人使用过,不由充满期待。

    “圣王,不能靠城墙太近了,万一被城头清妖发现,一番火炮下来,胜邦无法跟圣军兄弟交代。”刘胜邦出来阻止道。

    冯云山对跟随他身边的刘长佑笑笑,道:“成了圣王,有时候也做不了主啊!”

    刘长佑并没有笑,他一直在注视着城墙下的水龙铜管。虽然他面上没说出来,虽然他也相信圣王不会骗他,但他还很是怀疑,那个药水真的能厉害到那种程度,能将坚硬的条石都融化掉?

    他想想,还是摇摇头,刚想对劝圣王不要再玩这种小心思,还是发动圣军将士,不停歇地强行全面攻城,寻找清兵薄弱部位看能不能攻入城内。不料,抬起头,顺便望了眼那坚固城墙的他,嘴巴都合不拢,眼珠子也差点掉了下来!

    城墙下部,原本是坚固结实砌满条石的地方,竟出现了好几个窟窿!随着八根水龙铜管里的药水不断流出,那几个窟窿越来越大。坚硬的条石,竟然像冰雪见到阳光一样,慢慢消融掉了。这还是石头吗?

    刘长佑转头看看身旁的冯云山,见他脸色丝毫不见惊讶,仿佛早知会如此!只是脸上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看来,圣王的博学远非自己可比。

    正当刘长佑胡思乱想之际,那几个窟窿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城墙的重量,轰隆隆,轰隆隆,啪啪啪啪,一段二十余丈长的城墙轰然倒塌,摔下的条石又滚落到旁边的水里,发出巨大的声音。

    有两架吕公车没来得及撤离,被倒塌的城墙撞碎,里面有几名圣兵也未来得及跳入河里,便被倒塌的石块撞入水中。

    “杀啊!”倒塌的城墙旁边,数百名早等待的不耐烦的圣兵,纷纷从倒塌的缺口一跃而过,冲入城内,和听见声音,急忙赶过来堵缺口的清兵厮杀起来。

    冯云山一挥手,旁边的传令兵立马挥动旌旗,急促的战鼓敲响,近万名在山岭的圣兵浩浩荡荡,冲往缺口杀去。

    ……………….

    由乡勇抬着的劳崇光,赶到北城门,刚下轿子,忽听城西北方向发生巨大的轰隆声,正欲派人去察看发生何事,忽听一阵冲天的杀喊声从一里多外的西北方向传来,紧接着,上千团练乡勇哭爹喊娘地从西北侧逃来,身边二名亲卫拉住一名乡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人,长毛贼兵已经轰破了城墙,杀入城内了!快逃命吧。”

    闻听此言,劳崇光血冲头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栽倒在地!

    “桂林城破了!广西完了!”

第九十七章 发战争的横财

    (感谢“宁肯跪着死“大大的打赏!)

    圣军占领桂林城已经整整一天了。

    圣兵将士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特别是原来的一帮广西老兄弟,虽然人数已经不多,而且大部分也只是两司马、卒长左右的职务,但就是能带动整个圣军的气氛。

    他们已经成为各自队伍中的骨干,灵魂人物,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许多人曾经是圣王亲自带入圣教,是圣王的嫡系亲信。当然,这是在他们自己和后来湘南一带加入的新兵眼中,这样认为的。

    如今,圣王带领他们打回广西。而且,还攻下了号称攻不破、打不垮的“铁打桂林城”,就连曾经天王东王率领的太平军主力,猛攻一月多都未能攻破的桂林省城,被圣王带领的自己,一天多时间便攻占了。这是说明什么,圣王不愧是圣王,就连天王东王都比不上!

    广西的一帮老兄弟这样想着,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当初跟随圣王到道州,否则,现在被清妖围在长沙城,朝不保夕的,还什么小天堂?依自己看,还是这桂林城才是小天堂,圣王才是这天下将来的明主。

    至于其他湘南一带新加入的圣兵,跟冯云山接触不多,就更是崇拜了。听着身边广西老兄弟讲叙着圣王的种种英明神武,受天父皇上帝的庇佑,大难不死,圣灵附体,新兵们本就对圣王景仰已久,加上亲眼见到圣王制造的药水如此神奇,立马将圣王惊为天人,只差早晚叩拜了。

    如今,圣王下令,将破城后躲藏隐蔽的清妖官兵和协助守城的团练头目全部搜查出来,特别是胡妖旗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入城维护城内治安的五千圣兵便奉为圣谕,立刻将桂林城翻个底朝天。不出半日,便抓获城区12个分团的9名团总,清妖大小妖头数十名。

    昨日破城,刘长清和两名副将率领千余清兵从定桂门,提督学政胡倬和临桂知县以及团总督办唐子实率数百乡绅团练从猫儿门逃出城外。提刑按察使司姚莹和一名总兵率千余清军战死,其余桂林城内清军大小官员、乡勇全部被俘虏。

    当场被俘虏的有中风晕倒在地的广西巡抚劳崇光,广西布政使吴鼎昌、分守桂平梧郁道道员许祥光、桂林知府彭晄、平乐府知府李闲、广西团总龙启瑞等人也均被俘虏。说起许祥光,此人倒也光棍,被俘虏后立即便要求见太平圣军头领,说是要降。

    对于许祥光此人,冯云山不是很清楚,一问刘长佑才知道,许祥光出身广州府著名的许氏家族,早年考取进士,前几年还在广州率领百姓进行抗英运动。考虑到这许祥光是广州人氏,冯云山便将他允了他这临时抱佛脚,晚来的投降,留他在身边。

    而许祥光,也许是真的怕死,也许是政治投机,只是要求冯云山暂时不要将他投降的消息传出去,以免牵连到广州府的族人。作为回报,他将联系在广州的许氏族人,作为太平圣军的内应,协助圣军夺取广州。

    另外,太平圣军冲入桂林城后,当即有千余乡勇和二千团练在几名清兵将领的带领下,弃械投降。其中有名投降的清将,如果苏三娘在的话,必定非常熟悉,便是原来跟她一起在天地会反清的广西会众头目张钊。

    攻下桂林城,普通太平圣兵还只是精神上的欢喜,而冯云山和一干圣军将领,可就是切切实实的精神和物质双重狂欢了!哪怕是被冯云山调在桂林城东门外指挥炮击,没立大功的李开芳,也是喜笑颜开。

    实在是桂林城中缴获太多了。

    冯云山有种乡下人中奖发财进城的感觉。不愧是省府大城,即便是贫瘠的广西,即便是战乱频繁,亦有如此多的物资财富。

    单单巡抚衙门的库银就缴获二十八万两,据守卫库银的差役说,其中有广东发解广西的协饷14万两,还有广东发往贵州的协饷10万两,与发广西的协饷一道先到桂林府,还未转出去。另有4万两城中官绅捐献的军饷。

    原来这满清贵州广西的军饷都是就近由广东协助发放的。冯云山听的两眼冒光,广东,特别是广州府,那才是有钱宝地。恨不得马上将广州府攻占了,早点不让这白花花的银子流走。

    还有提督军务总兵官署、承宣布政使司、分守桂平梧郁道衙门、臬司衙门、提督学院、桂林知府衙门和临桂县衙等,又搜出白银十三万两。广东会馆和八旗会馆一共也搜出五万余两白银。

    除银两外,查获的库存铜钱无数,粮库谷米三四十万石,食盐四千余担。

    单城墙上火炮便有90余门,提督库内又缴获四十余门中小型火炮。还有6门神威大将军巨炮,去年打永安时从桂林城楼上拆下,便一直没有再抬装回去,存在库内,倒是便宜了圣军。其余鸟枪抬枪、刀矛叉箭、皮甲号褂衣帽等物太多,一时难以统计。

    冯云山听刘长佑说,刘长清又率兵逃往贵州方向,不由一笑,道:“由他去!每次碰到他,便有好事,期待下次还能再会!”说完,想起一事,转头又道:“子默,听闻桂林城中众多官绅都支持广西团练,出钱出人。而且现在他们大多都跟随学政和临桂知县等人逃往龙胜等地,便是自知有罪,惧怕我等,这就怪不得本王了!”

    刘长佑知道冯云山说给自己听,是因为自己亦算乡绅中一员,怕自己阻止,当然,更加是看重自己,才会如此解释。当下便道:“圣王说的是!对待如此不遗余力帮助清妖,甘愿为奴讨好满清朝廷的劣绅,自然不用客气。”

    冯云山见刘长佑如此一说,知道他的意思,便放下心来。他是怕对付桂林城中的一帮乡绅,刘长佑心中有疙瘩,所以事先说明。

    桂林城新占,大的官绅又逃走大半,冯云山便决心参照永州土改政策,将逃走的官绅地主家的田地全部没收,再分给百姓,收买民心!他早已将广西看成自己的发家之地,肯定要重点发展下去的。

    当天,他便命人出了告示,并叫来许祥光带领着其他投靠的十余名桂林城内乡绅,各自领着圣兵,将城内不投降的官绅和逃走的乡绅、官员全部抄家,一切均没收归圣库。

    这下,单是抄没大小官员、乡绅的家财,就有白银一百一十余万两,其他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难以计数。米谷粮食更有九十万石,一时间让冯云山惊喜无限。想不到这些官绅如此富裕,加起来的缴获居然比官府还多好几倍。再回头一想,也是,人家可是好几代的积累,而且除了置办田地,其他又没其他固定资产,都是用来存银存粮了。

    冯云山不由幻想着,若是圣军破了广州城,以广东之富,怕是比这还要多出好多,光想想就让人贪恋大生,恨不得立马带兵杀到广州去。

第九十八章 尤浪漫参军(上) (@忧郁de浪漫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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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浪漫是桂林本地人,家住城南三里远的南溪山下尤家村。站在村后的南溪山上,便能看见桂林城南门。

    他家就三口人,一个瞎眼的老娘和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兄弟俩都是浪字辈,又生活在漓江边上,经常发大水漫过尤家村,于是,哥哥便取名叫尤浪漓,弟弟,自然便是尤浪漫了。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母慈子孝,一家人和和睦睦,倒也还算安宁。

    不过,就在三四天前,尤家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一开始是几名临桂县衙的衙役带着些团练乡勇,来到尤家村,说是长毛贼匪要大举进攻桂林城,让百姓都躲入城内,等打退了长毛贼兵,便可再回到家中,不过官府管吃管住的,要每人缴纳五钱银子,三人便是一两五钱。

    尤家别说一两五钱银子,连一钱银子都拿不出来。尤浪漫长到十八岁这么大,就没见过家里有一两银子的时候。

    出不起钱,衙役和乡勇不干了,骂骂咧咧地砸了尤家本就破烂不堪的大门,在尤浪漫家里鸡飞狗跳地搜寻一番,找到了几件像样褂衣和两只老母鸡,便准备走。

    尤浪漫知道,那几件褂衣是老娘帮城南张老爷家浆洗,赚点零用补贴的,丢了衣服,如何赔得起?还有两只老母鸡,等着下蛋换粮食的。家里没有田地,兄弟俩倒是开了几次荒,可刚种上一年地,不是被水淹,便是被人拿着地契抢走。所以这母鸡也是家里的一根支柱。都被抢走,这如何得了?

    当下,尤浪漫便红着眼就要去跟衙役拼命,幸好被老娘和哥哥尤浪漓拉住,就这样,还是被一名乡勇敲了好几棍子。

    本以为就这样过去,没想到第二天,直接来了百余名官兵,带了数百乡勇,二话不说,直接点火烧房。尤浪漫在河滩边开荒没在家,要不是哥哥尤浪漓刚好打渔回来,连忙将屋内还在纳鞋底的老娘扶出屋子,估计连老娘都要被烧死。

    尤浪漓是老实人,尤浪漫可不是。他回来一看,全家都烧得快没了。不单是他们家,整个尤家村的房子都烧了。他哥牵着老娘,和乡邻们一起在村口哭。一问才知道,是官府为了不让城外的民居挡住视野,方便防守,同时也不让长毛贼军躲入城外的民房中休息和获取补给,便决定将桂林城外的民居焚毁。

    “这帮混蛋!”尤浪漫便操起开荒的锄头,又拉着几名同村玩得好的兄弟,便要去找清兵算账。这回尤浪漓和老娘也拉不住他了。

    清兵在点完火便已走了,吩咐留下的一队乡勇,看着房子全烧干净才能回去。这队乡勇恰好点着火把,耀武扬威地走出村口,正好碰上尤浪漫他们几个。

    “狗剩!是你带人烧了我们家的房子?”尤浪漫认出了乡勇领头之人,正是他们村里偷鸡摸狗的混混尤狗剩,听说如今进了桂林城,当了团练小头目。

    “哎呦,这不是浪漫贤侄吗?”尤狗剩瞟了领头的尤浪漫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可不是烧房子,是剿匪窝,剿灭长毛贼匪可能会去的窝点!兄弟们,是不是啊?

    一帮乡勇闻言,纷纷哈哈怪笑。

    “你胡说!”尤浪漫忍住怒火,喝问道:“我听说是为了清理视野,为何你自己家和尤旺财家的那两栋房子不烧?”

    尤浪漫说的尤旺财,人称尤老爷,是村里附近的名人,有儿子在江西当官,地位崇高。他家房子在村口,要说挡住视线,尤老爷的房子最高最大,最挡住视线。

    “废话!尤老爷又不会和长毛贼勾结,烧他家房子干嘛?我自己就更不可能。闲话少说,让开,本团练大队长还急着要回去复命。”

    “尤狗剩,我们跟你拼了!”尤浪漫说完,便操起手中的锄头朝尤狗剩挖去。

    尤狗剩瘦弱,知道自己挡不住,便一闪身躲过,同时大喊道:“兄弟们,给我上,杀了他们算我的。”

    几十名乡勇便呼喊着拔出腰刀,往尤浪漫他们砍来。尤浪漫拼死挡住,但人少又只拿个锄头,哪里是乡勇的对手,都是尽力支撑着,眼见便要被乱刀砍死。这时,忽然村后的南溪山腰冲出一支队伍,个个头戴红巾,手持长矛和鸟枪向众人冲来。

    “是长毛,长毛已经打来了,快逃!”尤狗剩大喊一声,招呼着众乡勇往桂林城逃跑,只是,几匹快马飞跃而出,挡住众乡勇去路,砰砰几声枪声,逃在最前面的两名乡勇背后中枪,血流如注,扑地倒下。剩下几十名乡勇都不敢再跑,扔掉手中腰刀,跪地求饶。头裹红巾的队伍将众乡勇收押起来。

    “尔等是此村乡民?这些可是城中清妖派的四处烧毁房屋的乡勇?”一名头裹红巾的魁梧大汉问道。

    “是的军爷!”一名尤家村乡民答道。

    “给!你们分了吧,就当我圣军给你们被烧毁房屋的赔偿!毕竟,清妖烧房,也是因我们进攻桂林而起的。”魁梧大汉从马背包裹内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抛给离他最近的尤浪漫,然后手一拉马缰,来了一个漂亮的转身,率领队伍继续往桂林城方向赶去。

    呆呆的尤浪漫直到队伍走远,才回过神来,打开小包裹,里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真的是长毛贼匪吗?不但赶跑了乡勇,救了他们一命,还怜悯他们的房屋被烧,好心的给他们银两。如果这就是被官府说得十恶不赦的长毛贼匪?那宁愿天下所有人都是这种贼匪才好。尤浪漫想道。

    尤家村众人纷纷诉说长毛贼匪的好,分了银两,到临近圩集换些吃食。尤浪漫一家三口在他开荒的漓江岸边河滩上,搭个茅屋,过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尤浪漫和尤浪漓刚抓了些鱼,准备到桂林城里换点盐米,忽然听到桂林城方向枪炮声大作!一问几名惊慌逃散的路人,才知长毛贼军大举进攻桂林城了!还说长毛贼军最是凶狠,杀人不眨眼,让尤浪漫兄弟赶紧躲躲。

    尤浪漓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住尤浪漫回了茅屋。

    尤浪漫是不信路人说的话,他这一整天,脑海中时不时浮现那名头裹红巾的魁梧大汉,这种人绝对不是普通的贼匪!尤浪漫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过,为了不让老娘担心,他还是随哥哥回到茅屋,在茅屋内又呆了两天。

    桂林城早就没了枪炮声。第三天,尤浪漫回烧城废墟的家里,想找回那口值不少钱的铁锅,正在废墟里翻弄时,村口来了一群人。

    为首之人却是城南的张老爷,尤浪漫认识,还是因为他老娘帮张老爷家浆洗衣服,收取衣服都是由他去的。后面跟着张老爷的,却是数十余名头系红巾的长毛贼兵。

    这张老爷也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和长毛贼兵在一起啦?尤浪漫心里嘀咕着,迎了上去。

    “张老爷,您老来尤家村有什么事啊?”张老爷虽然有钱,但为人不错,尤浪漫对他还是很客气。

    “尤家二小子,你娘还好吧?”张老爷只是打个招呼,他不等尤浪漫回答,便转头朝身后头系红巾之人道:“卒长大人,这里便是尤家村,那劣绅尤旺财家便是那个园子。

    “嗯,辛苦张老爷带路啦!兄弟们,还是一样的分工,东两司马将外面围住警戒,西两司马进去,给我把尤老地主家全抄了!”头裹红巾的魁梧大汉喝道。

    这….这不就是那天救了自己一命,还给乡邻们银两的那名长毛贼兵吗?原来他是长毛贼兵里的卒长!尤浪漫认出了此人。

    “是你?你不是前两天那个小子吗?哦,对了,那天就是这里!”魁梧大汉下完命令,转头一看,也认出了尤浪漫。

第九十九章 尤浪漫参军(中)

    二十多名长毛兵一脚踢开尤老爷家大门,凶神恶煞地冲入尤老爷家里。很快,屋内想起了惊叫声:“两司马善人,快来看啦,这老财主居然将十多个金元宝藏在灶灰里!”

    “卒长善人,灶房的水缸里发现三百两银子。”

    “卒长善人,西厢房顶的棺材里发现一千二百两白银和一盒首饰。”

    “不要动,你们这帮贼匪,强盗!我的棺材本啊!呜呜~~”屋内还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跟着张老爷在一边看热闹的尤浪漫听出来了,这正是尤旺财尤老爷的声音。他的声音特别的尖锐,平日里在乡里收租,也是这样叫喊的。

    “善人,猪圈草堆里也藏了五百两银子。”

    “善人,………...。”

    那些长毛兵们还是自顾自的搜查,抄没出更多的东西。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不一会就聚集了数十人,大部分都是尤家村的乡民。故土难离,尤家村乡民就是这样。房子虽然被烧毁了,但还是舍不得离开尤家村,好几户人家又在原来老房子处搭设简陋的草屋,临时安顿下来,准备以后再重建家宅。

    尤浪漫也是顺便回村打探下消息,便问张老爷道:“张老爷,长毛贼兵和官府的仗,打完了吗?”

    张老爷连忙答道:“尤家二小子,别乱叫长毛贼兵,那是清妖乱叫出来的,我们要叫圣兵!记住,圣兵!”然后才想起还没回答尤浪漫的问题,便接着道:“满清官府被打跑了,是圣兵占领了桂林城,而且很快就会占领全广西了,以后圣兵就是官府,原来的清妖官府变成贼兵了,记住了吧?

    尤浪漫被张老爷的话绕得有点晕,不过他总算知道,这长毛贼兵…..啊不是,这圣兵,以后就成了这桂林城的主人,威风八面。想想,他不禁有些羡慕。

    哎,不对啊,那么凶狠的官兵这就被打跑了?那这圣兵不是比官兵还要厉害?尤浪漫胡乱想着,心中对圣兵更是仰慕起来!

    半个时辰后,二十余名圣兵出来了,院子里已经堆满了一堆的财物。

    尤旺财被二名圣兵架着,扔在院子里。这尤旺财死的心都有了,他本来早做好准备,将家人都送走,又将带不走的自家财物分开,四处藏起来,没想到还是都被抄没出来。平时抠门的他,一想到要损失这么多财产,便钻心般痛苦。

    尤浪漫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多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盯直了。

    魁梧大汉对众乡邻喊道:“乡亲们,我们是太平圣军,是咱百姓自己的军队!几个月前,我们也还是和你们一样,生活困苦,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们是农民,却没有自己的地,只能租像尤旺财这种恶霸地主家的地,辛苦一年,大部分都交了租,自己不但没收成,说不定还要欠一屁股债。”

    “我们日日辛苦劳作,却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给父母连口厚棺材都打制不了,给孩子一件新衣裳都添置不了?这是为什么?是我们懒吗?是每年的收成差吗?不是,都不是!”

    “我林雨轩告诉你们,就是因为有尤旺财这样刻薄贪婪的恶霸地主!因为有这烧房毁家的满清朝廷!!想想看,尤旺财一点活都不干,他为什么吃得这么饱、穿得这么好?家里这么多银子?他的银子是不是靠收大家的租子、放大家的高利贷得来的?”魁梧大汉说得性起,跳上一条板凳上,俯视众人,接着道:“为什么尤旺财能做到这样?还不是因为官府帮他,衙役和官兵们都挺他的话。所以,要想有自己的田地,要想吃上饱饭,穿上好衣服,必须得除掉尤旺财这样的恶霸,赶跑满清官府这样的朝廷!”

    一时间,底下的乡民们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说的是啊,我尤二从小就没一天吃饱饭过,连过年都是吃半碗干饭,一碗粥。原来我的白米饭全是给尤旺财这老东西给换成银子了。”

    “就是,我爷爷辛苦一辈子,最后连个棺材都置办不起!尤旺财这狗东西,还我爷爷的棺材!”

    “你们真的要跟长毛兵一起去赶跑满清官府?那不就是造反了吗?造反可要杀头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估计说话的是个胆小怕事的。

    “尤冒丹,你真是没胆子!现在满清官府已经被打跑了,要不然尤旺财能让人抄家吗?我尤老六反正也要饿死了,不如跟着圣兵一起干,就是要造反,挣口饭吃!”一个响亮的声音斥责道。

    “老六好样的,也算我麻子一个!妈的,逼得老子活不下去,不造反还能怎的?”

    .....

    尤浪漫不知不觉挤在人群中间,被众乡亲说得热血沸腾,心神荡漾!

    这时,圣兵们又从屋内抱出大堆或新或旧的纸张,堆在一起。那名自称叫林雨轩的魁梧大汉跳下板凳,拿过一个火把,道:“乡亲们,这些便是满清官府发给尤旺财这恶霸的房契、地契文书,还有众多租簿、借贷等文书,今天我林雨轩便以太平圣军卒长的身份,宣布这些文书全部无效,予以烧毁!”说完,将火把抛入文书当中,顿时,那些地契租簿高利贷借条便全部燃烧起来。

    而这边,被两名圣兵架起的尤旺财,看到这一幕,只来得及哭喊一声“天呐!”便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林雨轩却一脚踢飞已被烧成灰烬的文书,大声道:“乡亲们,如今尤老贼的这些房地契和租约借条都没有了,他的田地便是无主之物,我代表太平圣国将这些田地全部收回,再重新分配给你们!”

    “真的?军爷,真的将田地分给我们?有什么条件没有?”一名老大爷着急地问道。

    “老人家,当然是真的!我太平圣国在湖南永州府已经开始分田分地了!只要你入了我太平圣国的户籍,愿意缴税给圣国,便能分到土地。即便这里没有,暂时没有,在别的地方以后也会分给你!”林雨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好,我尤麻子要加入你们太平圣国的户籍,愿意缴税,我要分土地。”

    “麻子,要是满清官府再打回来怎么办啊?还是再等等看吧!”有人劝道。

    “那就不要让满清再打回来!我尤麻子做佃户做够了,做牛做马半辈子,连饱饭都吃不上,受够了!我要有自己的土地,我要当回人!要是满清敢再来,我跟他们拼了!”这个尤麻子硬气的话,说出了众乡民的心声,很多人附和着。

    “这位麻子兄弟说的好!有我们太平圣军在,清妖不敢来!圣军是乡亲们的军队,是咱们农民自己的军队,因为我们的圣兵们,都是农民子弟,保护你们,我们义不容辞!”林雨轩一脸正气,趁机宣传道。

    “军爷,我....我...能加入你们,成为圣兵吗?”尤浪漫鼓足勇气,挤到魁梧的林雨轩面前,大声问道。

第一百章 尤浪漫参军(下)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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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位兄弟,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圣军队伍!不过,我这次是负责抄没城南一带的恶霸地主,不负责招兵!要不这样,我知道明日圣军会在桂林城中的靖江王城,也就是清妖的贡院内,举办招兵大会,我给你一个凭证,便可暂不用核实手续便直接加入圣兵,如何?”林雨轩对尤浪漫很有印象,主动帮忙,递过一个小铜牌,接着温言道:“以后就都是自家兄弟,不要称军爷,直接叫林大哥就行。”

    “谢谢林大哥!”接过小铜牌,想着马上可以成为圣兵,尤浪漫一脸兴奋,高兴地回答道。

    “军爷,我尤二也想成为圣兵,打清妖!”

    “军爷,我家那三小子也要参加圣军,你也给我一个凭证吧!”

    “众位乡邻,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卒长,只有一面铜牌。不过,有没有凭证都一样,只要你身家清白不是清妖奸细,身体又结实,都可以加入我们圣兵!明日早点到城门口,问下守卫,便会有专门负责招兵的兄弟带你们过去的。”林雨轩笑着解释道。

    接着,林雨轩拿出两面铜锣,交给尤浪漫和尤二,让他们在尤家村附近敲锣,将村里的乡民都召集过来,每家每户都分了近半两银子,作为这段时间的安家糊口费用。众人自然千恩万谢。从来没有哪个军爷会给百姓银子,看来,这林卒长说的话“圣军是乡亲们的军队,是咱们农民自己的军队”还真的没骗人。

    “众位乡亲,我们太平圣国还很弱小,也不富裕,但我们圣王说了,要保护照顾好每位圣国的百姓,不让一名勤劳的百姓饿死!”林卒长不但会打仗,还很会说些煽动的话语,“接下来这两天,我们会留五名圣兵在这,帮助你们选名村长,再协助村长将尤家村的田地丈量出来,然后便根据好坏搭配,先将田地按每人一亩的标准分到各家各户手中,多余的田地便由村里自行租给有需要的人家。”

    “太好了!这么说,过两天我们便可以拥有自己的田地了?”众人纷纷喜极而泣。作为祖祖辈辈的农民,还有什么能比拥有自己的土地更让人开心?

    “乡亲们别忘了前提条件,先在村长那登记,拥有我们天国子民的户籍,才可分得田地。而且,家中有子弟成为我们圣兵,凭圣兵家属证,可以向村长要求多分得二亩土地,还不用缴纳田税。”林卒长继续蛊惑着,说得众人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就选出村长,落好圣国的户籍。

    “咳咳,那明天一早,让我家小子也去参加圣兵去,这样我老尤家又可以多二亩田,还能不交粮税。”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打算不约而同都做着一样的打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尤浪漫、尤二还有二十余名尤家村子弟,便急冲冲赶往桂林城。刚入城,便有两名头裹红巾的圣兵过来询问,得知众人特意来投军,便分出一人引着尤浪漫等人拐进城内。

    “子福兄弟,又带来这么多要投军的兄弟。这是第几批了?”众人行了四里路,终于来到一座内城,城门边,一名守卫向引路的圣兵打着招呼。

    “是啊。这批算人少的了。这一大早,就已经是第三批了。想不到回到广西,这里百姓这么踊跃,竞相投军。不愧是咱圣国的起源地!”引路的圣兵看来是广西人,随意地回答道。

    什么!这么多人要投军?尤浪漫不由担心起来,不知道太平圣军会不会因为投军的人太多,拒绝自己呢?

    随着引路圣兵进入内城,一片空旷的校场被清理出来,已经密密麻麻排列了数千人。

    随后,引路圣兵将他们交给另一名圣兵。尤浪漫他们被告知,他们分在城南区域,等下列队站好,会有专门的圣兵拿纸笔去登记投军之人的姓名、住地等信息。

    尤浪漫等人在城南区域十余列队伍中,挑了二列人少一点的,远远排在后面。不一会儿,后面还有大股人群不断加入,队伍排的越来越长,尤浪漫不由庆幸自己来的还算早了。他估计,单是他这一列,便有上百人,整个城南区域,便是近二千,那整个校场加起来估计有近万人。

    终于,在等了近二个时辰后,两名头裹黄巾的圣兵走到尤浪漫面前。

    “这位兄弟,请报你的姓名和住地。”其中一人对尤浪漫说道。

    “小人叫尤浪漫,家住城南尤家村。”尤浪漫恭敬地答道。

    “咦,你怎么有这个通行牌,哪里来的?”这名圣兵突然注意到尤浪漫脖间挂的小铜牌,是那林卒长给的凭证,尤浪漫却是随意挂脖上,忘记是什么用途了。

    “圣兵大人,这是一位圣兵林卒长给我的,说是让我以此为凭证,前来投军。”尤浪漫解释道。

    “行了。有此凭证,你身份有人作保了,今天不需核实便能直接加入圣军。一会你拿此铜牌到前方,正中间那片队伍中去排队。”圣兵指着前面一片队伍道。

    尤浪漫来到中间的队伍中,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登记完毕。除他们这片队伍外,其余队伍还需要核实身份之后,才能加入圣军,便陆续散去。

    一名身着红袍的圣军官员模样的人,来到队伍面前,道:“众位兄弟,你们都是有卒长以上人员保荐,身家清白之人,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我太平圣军中的一员!我是一名圣军的旅帅,接下来二个月便由我作为你们的教官,负责你们的日常训练,帮助你们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圣军战士!…….”

    听完教官的话,尤浪漫激动万分。自己真的成为圣兵了!刚才教官宣布,他们都已经成为一名圣军战士。这样一来,不但自己可以像林大哥一样,威风凛凛,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可以让家中的老娘和哥哥过上好生活。

    刚才教官说过,现在两亩田虽然不多,可是只要跟随圣王,不断赶跑清妖,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田地。对于这话,尤浪漫很是认同!光看到前来投军的人数之多,便知道圣军的强大!

    只要自己立下功劳,便可以要求有田地的奖励,到时候,全部给老娘和哥哥他们,最好能让哥哥娶个嫂子回来,照顾下老娘。想到这里,尤浪漫简直要笑出来。

    全家人的命运,将会因为自己参加圣军而彻底改变。现在家里三口人,可以分到5亩田地,家人的生活,会越过越好!

    而这一切,都是太平圣军给的,都是圣王带来的,自己唯有好好训练,在以后的征战中立下功劳,来报答!

    尤浪漫握紧自己的拳头,望着远处,暗暗想道。

第101章 形势急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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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圣军攻占桂林城后的这五天,将桂林府城及临桂、永福、阳朔、义宁、永宁、灵川等县州境内全部占据,又分别派兵会同本地投靠的少数乡绅,将扶持团练、为祸乡邻的官绅地主全部抄家,除分掉少量财物给当地百姓,笼络人心外,剩下财物全部运往桂林城中。

    到这天,负责组织人员统计的刘长佑惊骇地发现,仅仅送到桂林城内的银两便有五十三万两之多。更多是谷米等粮食,有些地主老财家的粮仓里谷物都已生虫发霉,也不知道是多久的陈粮。连刘长佑也没想到,一向贫瘠的广西,竟然蕴藏着这么多的乡间巨富,难怪黎民百姓穷苦困顿,原来是财富都集中到了官绅地主身上。

    有了粮食,自然要招更多的圣兵。农历八月二十八日,太平圣军在桂林城内的前朝靖江王城旧址,广招圣兵。

    三天时间,便招录圣兵一万四千名。桂林府内几县青壮乡民踊跃前往,甚至还有附近的湖南靖州、柳州府的乡民,听闻太平圣军在桂林府招兵,也陆续启程前来投军。

    而后,冯云山命人将招兵的场地,原清妖的广西贡院,拆除牌匾,命刘长佑负责牵头创建漓江书院,准备四处聘请愿意投靠圣国的读书人为教师,专为圣国教授人才,培养识字之人。

    正当冯云山在桂林城稍事休整,大张旗鼓地打土豪劣绅,快乐地招兵抢粮之时,忽地一道北边来的急报,泼了他一瓢冷水。

    清军攻破长沙城了。

    事实上也不算清军攻破,如果洪秀全杨秀清坚持抵抗,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但他们认清了形势:困守长沙城,乃是死路一条。

    五天前,杨秀清率领三万太平军主力,主动撤出长沙城,跟历史上一样,朝西北攻往益阳。留一干新投的浏阳天地会众和胡以晄、石镇吉等天王翼王一系的将士留守长沙城,阻挡清军进城,为太平军主力争取撤退时间,都被陷在城内。

    冯云山明白,这显然又是杨秀清的拿手好戏。太平军在长沙戮灭所有的乡绅富户,长沙又是湖南省城,所获财物肯定惊人,自然在撤离时需要花费很大代价和周折来搬运,这便需要牺牲一部分兵力为其断后拖延时间。杨秀清本就一贯不喜天地会众,又有机会消弱天王翼王一党,自然便会发生浏阳天地会众和胡以晄、石镇吉等陷落长沙城的事情。

    即便历史的轨迹在太平军攻破长沙城后,变得跟冯云山知道的不一致,但终究还是被冥冥之力慢慢拉回原有的轨迹。如今满清朝廷收复长沙,追击太平军杨秀清他们是肯定,但现在出了冯云山和太平圣军这个变数,肯定不会再如历史般全力追击攻往岳阳的太平军了。

    冯云山预料,满清除派兵追击杨秀清他们外,必定会调集大量清兵来围剿自己,就是不知道是先攻郴州韶州一线还是先攻永州桂林这边。冯云山猜测,应该是先攻永州桂林这边,毕竟,桂林是省府大城,地位和影响都不是郴州韶州一带能比的。剩下就看调集兵力多少的问题了。

    能攻破桂林城,不需要探子,满清也能知道太平圣军的实力。没三四万精兵,满清不会来触霉头。

    想想,到时面对自己的便是三四万以上的清兵,冯云山顿觉压力大了许多。幸好,清军在南方一线兵力本就偏少,又四散驻守,要调集如此规模的兵力,所需时日不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趁这段时间空当,太平圣军便趁势南下,一定要短时间将两广之地据为已有,这样才有战略迂回的空间,有足够兵员和财力,跟满清对抗。想到这里,冯云山眼神坚定起来,不能再停留桂林休整了,必须抢时间,赶在清军组织反扑前,占领两广。

    还有桂林城中的被俘虏的一干满清官员,正好胡以晄、石镇吉等陷落满清手中,冯云山便想着派人与满清协议互换战俘,就算不成,也可麻痹拖延满清一二,让之以为自己仍是太平军的一支,也许矛头便会重点对准北上的“贼首”洪秀全杨秀清他们。顺便,冯云山料定杨秀清那厮断不会派人相救,正好恶心一下他,让太平军的一干老兄弟对他心生间隙。

    打定主意,冯云山便命人将已中风的广西巡抚劳崇光、平乐府知府李闲押往永州府城,让彭玉麟派快船与衡州府城的清军联络,点名交换战俘。冯云山知道,以满清皇帝的生性凉薄,和一门心思想升官发财的湖广官员,不可能真的与自己交换战俘,但自己也本就是表表姿态。

    一方面,冯云山快马急令在韶州休整的罗大纲、陈玉成一部,率圣兵沿北江南下,进入英德和清远,逼临广州城。又同时下令在贺县阳山一带的林凤祥率部进军梧州府,准备抢占西江之利,再顺江围攻肇庆府和广州城。

    而他自己,则率一万五千圣兵,顺桂江而下,沿线攻占永安、昭平,直至梧州与林凤祥部汇合。

    李开芳则和罗琼树率一万圣兵,攻往柳州府,沿武宣、浔州府攻往南宁府一带。只不过,他这部兵力偏少,冯云山命御林侍卫白晖怀率少量细作,前往贵县,联络之前已派出来黄鼎凤。

    之前,冯云山派黄鼎凤和吴如孝来广西,联络天地会众,筹备起兵接应太平圣军一事。本以为要一年后才会进军广西,但如今形势急变,要马上攻占两广。因时间太急促,黄鼎凤又一直未联络自己,冯云山便猜测他还没开始发动。因此,冯云山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通过黄鼎凤打探下情报,了解清兵动静。

    至于吴如孝,就更指望不上了。原本,因为他与凌十八有交情,冯云山派他去联络说服凌十八率部来投奔自己,没想到一个多月前,冯云山便收到凌十八义军被当时的两广总督徐广缙率兵剿灭的消息。吴如孝也一直失去联系。

    不过,攻略两广,不可能不借助两广的会党势力。现在太平圣军中,其实主要兵力全部来自会党,冯云山自然不可能忽视。

    冯云山记得,历史上这段时期,两广地区会党举事起义活动频繁。

    咸丰二年四月,桂西壮族吴凌云兄弟在新宁州起义。

    咸丰二年六月,南宁府永淳县上南人李文彩于平浪带旗起义。

    咸丰二年八月,南宁府爆发以朱洪英、胡有禄领导的起义,这支起义军由开始的数千人,迅速发展到三四万人,头裹红巾,时人称红巾军。历史上他们后来从南宁转战到广西湖南边境,攻克永州永明县城,纵横湘南的嘉禾、蓝山、临武、宁远等县,并在灌阳建立“升平天国”,朱洪英称镇南王,胡有禄称定南王。不过,现在刚起事不久,应该还在南宁府附近。

    最为轰动的还是广东天地会首领陈开、李文茂起义。围困广州城大半年,要不是缺乏组织和军事训练,又有西洋帮助满清政府,差点连广州城也攻破。

    自己只要利用和笼络好这些会党,联络他们在自己进军的同时突然一起举事,攻占两广便容易得多,甚至可以迅速瓦解清兵防御布置。如果能将之收纳,更加能大为壮大圣军实力。

    想到这里,冯云山便亲自修书几封,以太平圣国圣王的名义,册封对方一些有名无实的官位,诸如“镇南大将军”之类的先笼络住对方,又言辞客气但以反清大义套住对方,约定一个月内同时起兵举事,配合太平圣军攻占广西。

    如今太平圣军攻克桂林,声势浩荡,更有分田地的举动,那些天地会党必然会有响应!

第102章 势如破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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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九月初四夜。

    广西柳州府治所马平,知府衙门内一人端坐在堂,闭目养神着,正是刚被任命为署理知府的张其翰。旁边有七八名幕僚及长随模样的人物,伺候在一旁,好像在劝说着什么。

    “大人,刚才探子快马来报,长毛贼匪今日中午便已攻占了雒容县,只怕明日便到府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是早点往南宁府避一避吧。”

    “对!大人,我看,我们也不用跑到南宁府,只要随便往马平乡下躲一躲,便安全了。等贼兵走了,再回来也近点。”

    “是啊,大人。你熬了这么多年,却只换来个署理知府,这朝廷也太不会用人了。既然这样,何必拼死拼活地为他卖命?不值当。我们还是早点避一避吧?”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为我这半截入土之人陪葬,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张其翰张开眼睛,眼神满是失望和无奈。

    “大人!小的服侍大人这么多年,不忍心离弃大人。要不,让小的给你换身衣服,就近先到城中客栈里住几天?”

    “行了!张二,你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就自个快点走吧。本官身为大清堂堂四品知府,自当端坐衙门,岂能因贼兵凶悍就有所畏惧,失了朝廷体面?!贼兵纵然来势汹汹,亦不能让本官如丧家之犬,苟且偷生。”张其翰语气坚定,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众人。

    “唉!…..大人保重!小的们去了。”

    ………….

    次日上午,李开芳率七千圣兵到达柳州,见柳州府城城门大开,上千头系红巾的民壮已在城门外官道旁迎接圣军。

    为首两人当先迎了上来,牌刀手将之领至李开芳面前,两人大礼参拜,道:“张英、何晚拜见将军!小的两人都是马平县人士,平素便敬仰太平军。得知将军率太平军杀向柳州,便率手下一千四百余兄弟前来投奔,恰好这柳州府城官兵都被将军的天兵吓跑,便趁机占开了城门,恭迎天兵入城!”

    李开芳上千拉起二人,亲切地道:“张兄弟,何兄弟,二位义士率众位兄弟投我圣军,这是我太平圣军的大好事啊。以后便是自家人!两位兄弟放心,李某必定抓紧禀报圣王,为二位请功!”

    李开芳早就探知,这柳州府原本清兵兵力便不多,城内驻有柳州城防营,约400人,城郊驻有柳庆协中的右营,500余人。清军本就兵力分散,加上统领柳庆协的副将一听太平军上万人马来攻,便弃营逃走,无人指挥,清兵兵勇自然全部四散逃命。清兵一逃,柳州府城便乱成一团,各官绅、团勇和衙役官差也纷纷躲入乡下,最后除了署理的张知府,衙门中竟是空无一人。

    李开芳等人赶到府衙时,张知府已服毒自尽,死去多时了。见尸体已僵硬的张知府,用绳子将自己绑定椅子,仍端坐在公堂之上,李开芳苦笑不得。愚蠢之人,吩咐手下将之扔入城外柳江之中,让他到水里去侍奉清妖去吧。

    不费吹灰之力占了柳州府城后,李开芳马不停蹄,接着领兵南下。在半个月内,便将象州、武宣、来宾、宾州、思恩府、迁江、上林、武缘一口气全部攻占,每个地方均没遇到清军像样的抵抗。

    李开芳严令太平圣军主力不入各州县城内,只派少量圣兵抄查官衙官库,缴获财物。同时分少量财物给周围百姓,收买民心,并趁机招兵。同时,李开芳取了财物后,也不分兵驻守各州县,只是招纳一些天地会众,并派几名圣兵率领,负责县城治安。就这样,每过一县所率圣军便扩招两三千人,犹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多。等到了武缘,李开芳原本的七千圣兵已扩展为三万一千余人。

    不过,李开芳将原来的七千圣兵始终单独成军,保持精锐的战力。其余二万四千新附会众和民壮,也分发从各县缴获的武器,武装起来,作为助力。

    ………….

    从桂林出兵后不久,罗琼树便同李开芳商议能否分兵,一边更快地攻占各处。李开芳也觉有理,便命罗琼树单独率三千圣兵,往西边的庆远府进军,最后两人再合围南宁府城。

    离开桂林不到一日,罗琼树率三千圣兵便轻松占领了只有三百清兵防守的永宁县城。在当地猎户向导的带领下,花了两天时间,翻越重重苗山,进入柳州府的苗乡---融县。

    恰逢融县三月遇到上万小鸟啄食禾苗,七月又发生蝗灾,粮食大半没有收成。汉人佃户和苗民七八千人,饥饿难耐,在柳城人韩凤乔、融县人肖亚记等人的带领下,于融县清流镇边界竖旗集聚,一起围攻清流镇抢夺粮食。

    融县县令卢际运率团练千余人,县团总刘安华、吴献廷和清流镇团总赖有蕃、长安镇团总肖启蕃跟随,刚出了县城,刚到南边的清流镇,正准备镇压聚众饥民,便听到信使来报,占据桂林省城的长毛贼军数千前来进攻融县。

    卢际运一听大惊,急忙改变主意,与抢夺粮食的韩凤乔、肖亚记等人商议,由其出兵和团练乡勇一起,对付长毛贼军,县里支付粮食作为酬劳。

    韩凤乔、肖亚记等人本是老实佃户,一听县太爷许诺给二人每人一名团总的职务,还有百两银子和三十亩良田的安家奖励费用,关键是县太爷答应给他们粮食渡过饥荒,便答应下来。

    这天上午,距离融县城七里外的融江边的官道上,罗琼树率三千圣兵正在休息,忽然探哨来报,有三队人马合计近万,从县城方向攻来。

    罗琼树大惊,桂林出发前,圣王给大家分析过,广西之地清军分散,兵力难以调遣集中,且清兵数量不多,疏于训练,战力低下。除了桂林府和南宁府外,其余正规绿营兵力均不到千余人。为何这小小融县,竟有近万兵力?

    但罗琼树毕竟天地会艇匪出身,又刚破了桂林城,虽心中焦虑忐忑,但也不会不战而逃。当下下令牌刀手在前,右手持牌刀,左手持藤盾;鸟枪手在后,后面二百炮手围住火炮,架好,等待清军近点便行攻击。

    韩凤乔领五千余名佃户,手持棍棒铁叉柴刀,不等卢际运发令,便挥动手中大旗,命众人朝太平圣军发起冲击。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炮手,开炮!”随着一声令下,太平圣军的二十余门小型火炮便朝冲过来的佃户开火。

    轰轰,沿着融江的官道一路平坦,一发炮子命中一名佃户后,血肉模糊的躯体和炮子一起继续往前冲击,炮子弹跳着伤了二十余人之后才停止不动。众佃户见炮弹如此威力,一脸惊恐。见又有炮子打来,本就挤得密密麻麻的佃户队伍竞相闪躲,竟造成踩压,数百人没被炮弹击中,却被同伙踩伤,数十人被踩死。

    随着一轮炮弹发射完毕,已经有近千户佃户死伤,其中倒是有大半是自己躲避炮弹挤哄哄地踩踏造成。

    这时,已经有半数佃户不敢往前冲了,韩凤乔带着二千余佃户仍继续往前冲杀过去。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砰!….砰砰!”还没等罗琼树下令,鸟枪手们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射击起来。罗琼树率领的三千圣军有近二千鸟枪兵,分成三列站队。不一会,第一列鸟枪手已放完一枪,往后退二步,蹲下装药,准备第二发子弹。第二列跟着上前一步,也不需怎么瞄准了,朝前开枪就是,反正黑压压的全是人。

    第三轮鸟枪手还没开火,佃户们已经停止往前冲的脚步,转身往后而逃。他们吓坏了,宁远饿死,也不要面对如此恶魔般的杀人军队。因为就刚才的两轮鸟枪,他们已经死伤了近六百人。

    冲在最前面的韩凤乔,他是最为惨烈的,全身都是血洞,已经成了不规则的筛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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