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还得练练
这会时间下午3点刚过,张楠脑子算了一下,西部时间和大洋对面相差16个小时,华夏时间这会应该是上午七点,农馆长也该起了。
拿来自己的通讯本,一个电话拨到太平洋对岸。
果然,博升同志在家中刚洗完脸,打算吃早饭。
几句寒暄,倒是农博升比较直接:“小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人精!
这边张楠笑着道:“我说姐夫,你绝对属007!
是有好事,是这样,今天我把湘省博物馆里那个当宝贝的皿天全方罍盖子的器身给找着了…”
张楠把大概情况一说,007这会没在华夏上映,不过农博升也不计较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注意力就集中在后半部那段。
好家伙,重器!
“50万美元,湘省那帮子家伙走大运!”
农博升看到过那件罍的原始资料,还有本30年代美国印刷有关华夏青铜器的书籍,里边就有这件罍的介绍和黑白照片。
书中印刷的照片清晰度虽不高,但他也听说器身富丽堂皇,这件皿天全方罍还是迄今为止出土的方罍中最大、最精美的一件,堪称方罍之王!
盖子农博升见过,再结合一下对黑白照片的记忆同当初资料的文字介绍,馆长同志脑子里就有了个大体的概念。
这样一件“身首异处”,相聚一个太平洋距离的商代青铜重器,馆长同志认为张楠十有八九又会来个大方的无偿捐献——反正湘省博物馆里的那个盖子是不可能给小张的。
别说私人,其它国有博物馆想要,那都是门都没有的事!
38年前都被个反-动派中将想着用来换命的文物,这私人就别想了,除非用上些不光彩的手段。
为了一个盖子,张楠不屑用下三滥手段,这点农博升能够肯定。
至于不去想着凑整齐,如果张楠要自己收藏器身,那也不会给他打电话,既然打了就一定是捐献。
不在乎“残缺美”而留着?
若干年后盖子、器身合-体,来上一段佳话?
农博升知道一帮子普通官僚和学术官僚会非常喜欢那个道道,但也知道,这小张估计压根就懒得陪你们玩。
人家瞧不上!
再说如果不是捐赠,难道让博物馆花钱收购?
人家估计不在乎这点钱,但50万美元,这会湘省那帮伙计打死拿不出来!
这边听到农博升的话,张楠笑着道:“我说姐夫,我可没那么大方,白送给他们?
犯不着,咱和那边没啥交情。
东西我尽快让人送你那去,归你了,你爱咋咋处理,放家里腌咸菜还行,配个盖子当米缸也不错……”
对此,电话另一头的农博升给整得哭笑不得…
“我说小张,你这是又给我出了个难题!
算了,东西我收了,湘省博物馆的老刘要是不出点血,别想从我这拿走东西。
对了,什么时候回来一趟?”
说这话,显然表示他和湘省博物馆有交情。
“秋天吧,我也想回来看看。到时我会带两个油画专家回来,看看家里那副《红磨坊》,如果没问题,您就准备修新的展览馆。
要不是雷诺阿的,那我也捐点,楼就别想了,买几台空调估计没问题。”
难得皮一下,谁让张楠的印象里这农馆长老是以20多年后一位80来岁老先生的形象出现,这会总感觉他有点老小子的赶脚。
又瞎扯了几句,交代了一下,可以说出是谁捐赠给甬城博物馆,但有关钱财、故事什么的就算了,免得引起炒作。
50万、80万、100万的一宣传,等着盗墓风越刮越猛、走私文物更加猖獗吧!
“……放心,湘省那边想要这玩意,这些条件不答应也得答应。”
两边说完,这才挂了电话。
这就捐了,听完张楠又用英文随口说的几句解释,亨利耸耸肩膀:50万,对老板来说就是小小小意思,捐就捐了呗。
对亨利来说这还是好事,说明《寻宝》节目的工作终于有能让老板高兴的事了——能让老板捐出去的重器,好东西!
亨利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张楠骨子里讨厌残件,捐赠个毛!
这么个大型罍要是完整的,将来放在自家博物馆里,有范!
而且是商代的物件,张楠自个的藏品里商代青铜器就没几件,档次更是一样都比不了这件皿天全方罍,要是整器…
就算天皇老子来了,那也别想从张楠手里拿走!
……
亨利走了,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尘埃落定,但后续事情还没完。
他是CEO,不是闲人,没得围着老板转。
张楠也不得闲,过些天还得去趟婆罗洲,之后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出来,等空点下来,最好再去趟意大利,自个想出来的那艘梦幻大船将在那里建造。
不选法国,免得豪华游轮建造能力日薄西山的英国人发神经,再说在建造豪华游轮的能力上,意大利也具有世界顶级水准,船期还没法国人排得那么满。
有时间顺道去趟奥地利,要是忙就算了,自个的超级城堡已经进入设计最后招标阶段,纸面上的方案就要最终确定了。
再回国住段时间之前,南半球的几座钻石矿也得去一趟,每年老板还是要去巡视一两回的。
最后去印度打老虎,打大老虎!
天天闲在家里过清闲日子?
自个还没退休呢,等退休再说吧。
……
回到纽约,阿佳尼住到3月1号就带着儿子暂时回了法国,她也事多,就算性格再特立独行,作为法兰西第一女星,她今年也不可能彻底隐身。
之前消失的时间够长了,这趟至少要在法国待到6月份才能来美国。
没辙,张楠能够理解。
走吧走吧,大不了想儿子了,飞跃次大西洋也就看到了。
珍妮把弯弯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公司资金胜利撤出,赚了一笔。
去年年底的精力基本上放在小鬼子那,这会鬼子经济继续滑向深渊,但单从股市而言,其实更惨的这会的弯弯股民。
张楠开了外挂,所以精力主要放在日本;一大群国际金融炒家在之前的一两年,不少热钱砸向弯弯,现在那边崩盘了,崩得比小鬼子的股市还狠!
亚洲四小龙,呵呵……
弯弯就快被开除了。
……
每天抱抱宝贝女儿,在栈桥上钓了几天鱼,打算在10来号去婆罗洲之前好好享受一下家庭的滋味,结果又有人送来好消息。
5号,亨利来了个电话:通过己方人员的努力,那个卖掉罍身的藏家打算再次卖掉收藏的剩下三件青铜器,总共要价100万美元。
张楠问了是什么东西,亨利拿着下边人给他的份简短资料照本宣科,就说了一段、发了几张传真,张楠很快决定付钱。
“……有个叫彝的物件,这发音真怪,盖子里和器物底部各铸有187个他们不认识的华夏古代汉字。
老板,你要不要先看看照片?”
亨利想得周到,就算传真质量不好,也比瞎买比较好。
“能不能确定器物真假?那人干嘛要卖?”
“至少2000年以上,这点能够保证。那家伙想在得克萨斯买个够大的农场,说是要住得离休斯敦城区远一些。
逃离城市,很奇怪。”
“发过来吧。”
几分钟之后,张楠拍板:买!
第二天,在两名“联合力量”人员的押运下,三个箱子就被送到了张楠的庄园里。
纽约的春雨挺让人讨厌的,张楠在客厅里开箱看东西。
三个箱子,外边只标注了数字,值班的保镖先用X光安检仪检查过:就算是本公司包装,但从去年年底开始,进入庄园的包裹都得进行这项安全检查。
妮可和珍妮两人定的规矩,张楠没反对。
马克开箱,谁让他当过装卸工人,对此最有经验。
一打开,物件抱出来放桌子上,这就去开第二个箱子。
不说闲话,上次长记性了。
“这是个壶,错铜的壶,有点意思。”
铜壶,青铜器里常见的物件,一般价值不会很高,因为这类器物就没多少花哨的。
但张楠眼前这个是有点意思,实物比黑白传真里显示的好看的多,工艺水平挺高。
不是因为造型花哨,这方面它看着挺中规中矩的,表面还挺光滑,没那些稀奇古怪“涨身价”的突起装饰;
是因为它的华丽和“高档次”在它表面的工艺,这是个错铜的鸟兽纹壶,工艺特殊!
拿尺子一量,口径13.6公分,通高46.6公分,重6.2公斤。
直口、长颈、圆肩、卵圆腹,直壁式圈足,肩两侧饰铺首衔环耳一对。
壶盖微微隆起,上头有四个环状的云形钮,与壶口以子母口扣合。
壶身遍体错嵌红铜纹饰,以对三角纹组成格栏,从上到下纹饰分为七层:夔龙纹,凤鸟纹,龙纹,几何形凤鸟纹,龙纹,鹿纹,垂叶纹,盖面也错嵌红铜四分式云纹。
项伟荣摸了摸壶的表面,没感觉出有明显的分界线手感,“少见,错金错银的见过,这都还有铜错铜的……”
错金色金,错银色白、氧化发黑,这瓶子表面繁复的紫红色图案是用纯铜,就是红铜镶嵌。
两种基本相同的金属材料凑一块居然也有这样漂亮的效果,要是这件器物在新制作完成的时候,估计更好看!
纯铜色泽紫红,延展性又好,易于镶嵌;青铜本身颜色青灰或金色,以金色居多。
这样一镶嵌,青铜底子反而呈现金黄色,色彩和光泽都会形成强烈反差,从而具有极佳的装饰效果。
“什么时候的?”
错金错银工艺项伟荣见过,这错铜第一次见,再说他还不是真正的行家,对青铜器就懂个皮毛的皮毛。
张楠也摸了摸铜壶光滑的表面,道:“形制看着像春秋后期,这错铜错金银和宝石的手艺也就两千五六百年前才有,基本错不了,时代差跑不了太远。
东西挺难的,通体都是错嵌大面积的红铜纹饰,有可能用的是二次浇铸红铜的技法。
一般的铜器'错'这工艺是局部镶嵌简单花纹,这类满嵌花纹的铜器数量极少,这档次的,从圆明园里抢来的都不一定!”
张楠不是瞎说,20来年后,他似乎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件错铜壶,收藏在一家著名的美国私人博物馆里,还是新捐赠的藏品,出处就是圆明园。
昨天看传真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一个不留神,它真的原本就是圆明园旧藏。
不过不能确定,回去问问农博升,看看有没有圆明园被劫青铜器统计资料的。
马克已经打开了第二个箱子:包装太好,外头胶带都绕了厚厚几十层,费了点时间。
这是个鸟兽觥(gōng),高古青铜器里,是当初高等级贵族用的其中一种酒器。
高23.5公分,宽31.1公分,重3.52公斤:这种酒器少见,而这件的造型更是奇怪!
盖前端是个双目圆睁、张口咧齿的虎首,后端饰鸟喙高耸的鴞首纹。
整个器身就是一只同虎头相背的禽鸟,器腹饰有伸展的羽翼,圈足上饰有蜷曲的双腿。
“这件至少要早上500年,这种风格造型特别夸张,商人最喜欢,周人那会好像风格就变了。”
第三件就是那件张楠最看重的彝,一个不小的“酒坛子”:没去先分辨外部细节,直接打开盖子,看盖子内侧的铭文。
“隹八月,辰在甲申,王命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受卿事寮。丁亥,命夨告于周公宫,公命告同卿事寮。隹十月,(十)月吉。癸未,明公朝至……”
好家伙,这两年空闲时间恶补金文的成果出来了,这磕磕巴巴的居然基本上都给认了出来。
放下盖子,取过手电筒看底部:有意思,盖子和器身的铭文居然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张楠再研究了会,才对姐夫道:“我猜一下,不能说准确:有个叫明宝的周朝公子,不是周天子的儿子就是兄弟一类,不然不能叫公子。
这人根据天子命令,负责在成周举行祭祀,并任命了一些周朝的官员,还有已经亡了宗主国的商代诸侯。
这是件祭祀的纪念礼器,这个公子爷还对尽力具体办理这次典礼的亢师和矢令分别赐以金、小牛……
后边这字不好说,认不出来,反正是除了小牛和金外,赐的某样东西。
后边就是任命这两个叫亢师、矢令的官员新的官职。
为了纪念这件事,这个叫矢令的贵族官员特别作了这件东西,用来颂扬这个周公子。”
连蒙带猜,不知正确几成:字认识了,意还得练练。
第八百十五章 沾血的物件
3000年的悠长岁月,桑海沧田,触摸这些器物和文字,闭上眼睛似乎句能够触碰那个悠远的年代。
可惜,这些器物看着出土都至少已经几十上百年的历史,表面甚至都被人摸出了包浆,熟坑。
经过的人手多了,灵气少了太多。
如果是自个直接从土中取出这些物件,那种美妙的感觉估计会更加强烈。
爱死那种感觉了!
“都是妥妥的国家一级文物,这价格我们还是赚大了。
就算在二三十年代,这三样没个十万数的银元也拿不下来……”
现在价格不是特别高,那是因为过了60年前的那股子青铜器热,要知道二战前可是国际上考古大热的时代。
希特勒和狗日的鬼子一出,考古热立马降温,等到铁幕将降临、新中国成立,华夏国内的文物就和西方世界绝缘了,这华夏高古青铜器在西方也炒不起来了。
现在华夏改革开放十几年,这一开放,苍蝇蚊子进去的多了,互通的走私又死灰复燃,华夏文物倒卖也慢慢变热。
现在还算不上天价,再过十年就直接呵呵……
想到而是年代,张楠这感觉这几样东西似乎有点眼熟,“以前”好像在什么资料里看到过。
这个错铜壶可能是圆明园旧藏,彝似乎是二十年末出土的,至于那个觥……
有可能是在西秦出土,它造型实在奇特,好记:好像是一个地方军阀组织上千民工,进行过一次历时半年以上的大规模盗挖。
应该是在28年被挖出来,然后似乎很快就是军阀大混战,那个小军阀兵败被杀……
好家伙,那爱盗墓发财的小军阀是谁张楠忘了,但打败他的人是谁倒是想了起来:西北军五虎将之一的宋哲元。
赫赫有名呀!
“哲元等分属军人,责在保国。谨率所部枕戈待命,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奋斗牺牲,誓雪国耻。“
这段话张楠读高中得时候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血战喜峰口,砍得鬼子闻风丧胆!
是的,西北军的大刀够快!
不过张楠想到的是比血战喜峰口早一点的一件事,和那个挖坟的小军阀有关:好像是什么“第二次北伐”啥的,应该是1928年八月或者九月,宋哲元部攻克宝鸡凤翔,击毙小军阀属下两千人,俘五千人。
然后……
宋哲元下令把这5000多名俘虏全杀了!
20世纪20年代后期,军阀混战,一次性杀了好几千多俘虏!
壮观吗?
很壮观!
李云龙砍十来个土匪算个毛,这样一次性的屠杀那才叫大场面!
但张楠一想到那一段历史纪录的描写,还有亲历者的回忆录,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会起来!
何止一个是惨字了得!
军阀混战,不是对异国入侵者作战,5000人说杀就杀!
其中有500名俘虏还是一次性砍头,只放过了一个大头兵,因为那青年俘虏的老父想与其同死,其下有个姓张的手枪营营长实在看不下去,说情了两句,才留下这一条人命!
500人,就活了这一个幸运儿!
哦,宋哲元在现场监刑。
当500名俘虏杀完后,据说宋哲元立即集合在场的营以上军官,下命令说:“各师、旅、团所拘押的俘虏,限令在今天夜里全部杀掉,一个也不许留,一个也不许放!”
于是另外4500名俘虏中,就有3000多名都在当天夜里惨遭杀戮。
唯有一名姓赵的师长认为这种作法太惨无人道,他虽然不敢公然抗拒宋的命令,只好暗示所属旅、团长严守秘密,趁夜深人静,悄悄放走了一千多名俘虏,使那些人得以虎口余生。
攻克凤翔后,冯部宋哲元还缴获了小军阀盗掘的珍贵文物近百口大箱,其中有周代大铜鼎、秦穆公时的车、盖、碗、盘、金马驹、如意石等,后由专人押运西-安。
据说这批珍贵文物,除少数为部分将领据为己有外,后来大部分换了武器弹药。
军阀,呵呵……
要是军阀们能把杀同宗同族华夏人的力气省下来,留着力量对付将来的小鬼子,抗战也不用打得这么惨了!
这会张楠越看那个觥越不顺眼,看来要让农博升看看,有没有问题、是不是那个小军阀的盗挖的。
很简单的办法,找那两个在库房忙乎的专家,他们有画素描的本事,同时用传真纸加铅笔拓印纹路。
一个多小时后,张楠就得到了大概的恢复:极有可能就是从凤翔出土那批文物中的一件。
商代的东西怎么到了周的老根据地地盘,大概也是战利品一类;
3000年前当了一回的战利品,62年前又当了回战利品,这下张楠都感觉那个觥里边装的不该是酒,而是血!
手里带血的东西多了,从西德和菲律宾带回来的那些,哪样不沾血?
但这次不一样,连菲律宾那些都是在说拿回华人的财富,但这完全就是自己人杀自己人!
反正想着就是浑身的不舒服!
张楠说了自己知道的事,听得项伟荣和关兴权都有点难以接受。
最后,还是项伟荣道:“你不会捐给宝鸡或者凤翔吧?”
“县志里就提了一句,给个毛!”
其它两件放书房当摆设,这件鸟兽觥送去地下仓库,眼不见心不烦。
农博升还不仅说了那个觥的事,因为张楠顺便提了下另外两件青铜器,馆长同志说了个人名,一个他在几年前见过的美国人。
“阿瑟-赛克勒博士,美国知名的医药学家、慈善事业家和艺术品收藏家,你在美国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这三件东西应该和他有关系。
这人出名很早,在华盛-顿应该还有一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博物馆,里边收藏有非常多的华夏珍贵文物!”
听到这事,张楠皱着眉头道:“又是个文物贩子,已经死了?”
电话听筒里有笑声,听到农博升道:“应该是几年前去世的。
不过这人和华夏关系不错,30年代就大力募捐支持白求恩在华夏救治抗日将士的工作。
70年代,他还受到我们政府的邀请,为我们国家的公共卫生事业提供咨询服务。
这位赛克勒先生还非常热爱华夏传统文化,搜集了大量的华夏古代文物,也归还了点他之前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华夏珍贵文物,其中都有皇帝的御座。
不仅仅这样,他还赞助建造了三座亚洲艺术博物馆:美国华盛-顿特区的赛克勒美术馆、美国哈佛大学的赛克勒博物馆和华夏京城大学的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
我在70年代就和他打过交道,那会我那资格也就是边上听听,是刚当回馆长那会。
他好像说起过那个彝上的铭文故事,不过没说是不是他所有的藏品,就是谈西周早期君王考据的时候提了下,具体的我也没记清楚……”
电话打完,一问那两个专家,果然有这么一号人物,还是赫赫有名那种。
没功夫多做调查,因为又有东西送到庄园:箱式货车送来的,数量还不少。
张楠开外挂的方式在全美为自己搜索藏品,这效率开始显现,最牛叉的拍卖公司都没自己搜寻文物、艺术品的能耐!
这是两车家具,也不能说全是古董家具,但件件精品!
有个古董家具收藏家两年前死了,留下不少欧洲老家具,家人后代不好这一口,想卖了换钱,但之前又没下定决心。
价格倒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但一直还在思想斗争……
这次节目一上,再被专家们一忽悠,成了!
大大小小七十多件,整整150万!
平均一件差不多都要摊到2万美元,张楠来了个连锅端:这是要干嘛?
就算要古董家具,京城那边黄花梨、紫檀的都搞了不少,明代的货色都好几套了,也不用这样匪夷所思的价格。
这会美国的行价吃进,张楠是在向人傻钱多的道路上大步向前?
看着保镖们卸货,几样大件都用上了手推叉车,关兴权也有点想不明白。
“我说阿楠,这些家具和你这庄园的风格不搭调,往哪放?”
听他这么一说,张楠反应过来,道:“只顾着想看东西,忘了里边都没合适的地方。”
到这,对着马克等人大声道:“放二号楼去,不用进地下室,就放一楼库房里就行。
把那个大书柜留下,抬我二楼的书房去,书桌边上还有地方。”
一个大书柜,搬运的时候连两个专家都主动上去帮忙,怕给磕碰着。
一看就是纯手工的工艺,外表颜色泛红,年头似乎不是特别多,但看着就上档次!
两名专家趁着卸货搭手的功夫,就在赞叹这个书柜制作工艺的精湛!
顶级的手工制品!
书柜顶部以法国阿勒颇角砾岩原装磨边大理石装饰,下方中央为一个精美的鎏金铜仙女头像。
两侧卷叶草鎏金铜包角,下方为一圈环节柱状饰带;饰带两侧分以鎏金铜潘神头像装饰,右上角鎏金铜饰签名F.Linke。
两侧面板饰以精细立体格状细木手工拼花装饰,中间两扇玻璃柜门:原装玻璃,近乎百年历史,还几乎没有任何划痕。
玻璃外侧嵌着黄铜网格装饰,内饰三层可调整衬板的材质非常好,都是价格极高的桃花心木。
柜子的原装钥匙都在,木质柜体表面还油光水滑的,保存状态一流!
那个签名有什么特别意义?
对,那是木匠的名字,或者说是大师的签名:弗朗索瓦-林克。
这是件林克制作的法国路易十五风格铜镀金国王木、椴木及郁金香木格子拼花图书柜,制作年代大约在1900年左右。
这次拉来的两车家具里,这个林克制做的精品就有20多件:这可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全法国,甚至整个西方世界最推崇的顶级家具!
弗朗索瓦-林克,世纪之交法国巴黎著名的顶级古典家具与装饰艺术制作大师,以高品质闻名,是后19世纪欧洲家具制造商中的经典代表人物。
在家居制造方面,这个林克的作品自1900、1904、1908连续获得了世界展览博物会金奖之后,创造了西方世界家具制造业至今几乎无人能够超越的历史奇迹!
很多人说弗朗索瓦-林克的作品比他的前辈们更为精湛,他的设计和制作工艺强调流畅与自然,同时又把艺术上内在的东西在作品中表现,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特点。
张楠对西方艺术一知半解,但真正的好东西就是个外行,用眼睛看都能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19世纪那会的欧洲古董家具在全世界范围内都非常流行,以这个林克为代表的1900年前后的半个多世纪里,巴黎古典家具与装饰艺术制作堪称西方世界最好!……”
买来倒卖犯不着,张楠要这么多干嘛?
有用。
自己要造一座超级城堡,里边的家具难道都用新定制的?
怎么着也得有点顶级老家具撑场面,这林克的作品就是不错的选择:搜索够档次的西方古董家具,本就是《寻宝》的任务之一。
除了书柜,还留了其它几件,是这会张楠就能用的。
一件两屉柜,同样源于路易十五时期贵族家具的风格,面板上都是精细拼镶的紫罗兰木与卡宴紫木;
正面两侧、抽屉把手和四个支脚处都附加铜鎏金装饰,屉柜顶部覆盖大理石板,林克的签名在屉柜右上侧的铜鎏金装饰上。
还有一张大师的签名圆桌,主体桃花-心木,黄檀木贴皮拼花工艺饰面,顶置原配的玻璃置物面:这个极有特点,一张桌子两层面板,张楠都是第一次见到。
林克极为巧妙的运用桌面四角的鎏金雕刻,将上下两个层叠的桌面极为自然的给衔接了起来。
桌围饰有林克作品极具代表性的蟹壳花纹样,签名刻在桌子角位置。
整体装饰华丽,但不会给人过分奢华的感觉,张楠就感觉这桌子看着特别舒服、看着顺眼!
“这桌子好,放我办公室去。”
说话的不是张楠,而是回家的妮可。
第八百十六章 沉船
“帝国大厦那间?”
她可不止一间办公室,在庄园里就有:张楠只有一个书房,而妮可不仅仅有书房,还有个设施完备的办公房间,被张楠叫做办公室。
庄园里的办公室是浅色现代装饰,显然用这张小桌子不搭调,同“老旧”帝国大厦内的装修倒是比较接近。
妮可点点头,“据说华尔街那帮子家伙,这办公室里要是没几件上点年头的家具,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难得学着张楠有时候会说的另类逗乐话,平时她可不这样,女王范才是正常。
显然,她说的是那些人是华尔街的老派人物,年青一代的喜欢这个道道的倒是不多了。
妮可喜欢老家具,不用说,也是受到自家男人的影响。
妮可说着话,顺手摸了下签名圆桌的木表面,手感很顺。
转头看了眼张楠,到:“我的书房里也弄一套?”
要一套,不是一张。
张楠一耸肩膀,“随便。”
都快老夫老妻,相互间客气个毛。
说完,张楠看着保镖们又抬下来张很不错的长条形桌子。
还是张华贵的路易十五风格写字桌,不过不是林克的作品,是19世纪后期法国著名家具大师约瑟夫-茨维纳的手艺,还是有一个叫莱昂-梅赛吉的著名设计师做的设计。
材料用的是价格昂贵稀少的玫瑰木与郁金香木,表面花卉状图样拼花,少不了的还有路易十五风格最典型的鎏金铜配件。
书桌正面配三个拼花储物抽屉,嵌着莨苕叶形鎏金铜装饰,四条三弯腿狮爪足。
难能可贵的是这张桌子有保存状态良好的原装烫金皮面和鎏金铜饰边、原装钥匙——按照两名专家的看法,这张桌子如果单独上拍,6至8万美元问题不大。
一件家具这样的价格已经属于非常昂贵,就算再过个几十年最多也就是翻个一两倍的事,暴涨十倍那是不可能的。
西方古旧家具的市场早已成熟,前人们早就炒了又炒、跌了再炒,到现在都已经没炒作的空间和土壤。
炒家具,华夏家具倒是倒是还没开始正式开始。
干体力活的伙计们边干活边随口聊天:这点体力活小意思,大块头多,就算一个四五百斤重的16世纪西班牙大立柜,四个壮汉一使劲,也能轻松护着上手推叉车。
这会兰迪就和金文博在说东西方对老家具观点上一个很大的不同:“……我们买旧货是为了自己用,一般自己用不上的我们不会买,但需要的,是不是二手货根本无所谓……”
刚才金文博说到了关于华夏老家具的事:前一趟回国,一群保镖还特意去看了看沪上的旧货市场,就看到了有不少古董家具。
但有个问题:这会已经冒头的华夏旧家具生意是为了买卖、再买卖,不是为了用,而是藏。
美国人不一样,就是为了自个用。
收藏、供起来市场会成熟,还是实用主义成熟?
保镖们接触古董时间长了,对这一行也是有了不浅的认识,也会不自觉的去对比。
美国二手市场文化发达,这旧家具不会出现不可思议的天价,因为这是出于实用主义;将来华夏一些古董家具价格被炒上天,特别是什么明代黄花梨家具什么的……
本就该是日用品,最后却变成了只能看、供奉起来的“神物”,顺便满足人们对金钱的需要,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它们的悲哀。
……
东西搬完,张楠也在和妮可,还有艾丽斯说将来城堡内部装修的事。
弄一些房间用老家具装饰填充没问题,但你全用老家具?
别说张楠会感觉怪怪的,女人们也不会统一:总是要有些新家具的。
“当然要有新家具,我上哪去找足够多,还要风格合适的老家具?
从别人的城堡里搬也不靠谱,风格不一样,还得定做。”
张楠脑子里清楚。
这会妮可道:“从意大利定,欧洲有不少传统工艺的家具定制品牌,像意大利和法国都有不错的几家……”
这些都是几年之后的事情,这会还早,但一等城堡主体造得差不多,在内部装饰开始前,就得定下家具制造商。
那是要同总体装修配套的,家具定制设计得和每个房间内装同步。
……
3月12日,离开纽约,跨越小半个地球,目的地是婆罗洲坤甸。
婆罗洲是西方式样的叫法,或者说是西式传统叫法,现在更流行的叫法是加里曼丹岛,属于世界最大群岛——马来群岛的大巽他群岛范围内,且处于群岛的中心部位,也是世界第三大岛。
西部为苏门答腊岛,南部为爪哇岛,东为苏拉威西岛,南临爪哇海,北临南中国海。
婆罗洲原始森林覆盖率极高,这个地球上除了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热带雨林外,就数婆罗洲的热带森林最大。
那一大片地区因为刚好在赤道附近,气候炎热、潮湿,还好这三月份在季风季节的尾巴头上,不会让人感觉恨不得把自个的皮都剥下来!
也是因为到了季风季节的尾巴上,3800毫米的年平均降雨也不会让张楠天天被暴雨浇个透心凉。
总体说,选这个时间点来,算是综合考虑后的结果。
张楠讨厌热带气候,特别是印尼那边的,整个印尼上万个岛就都没一个好的,宁可去撒哈拉,也不想进这该死的雨林!
这是这会飞机上所有人的统一观点!
托马斯就在大侃当年在越南的糟糕回忆,“……除了在西贡的日子能算比较舒服,其它地方都他娘的是绿色地狱!
天晓得什么地方会有越共份子朝你开枪,那些地雷……
这还不是最让人烦的,地雷子弹的时间长了弟兄们也都麻木、不在乎了。
更讨厌的是天气和虫子,会让人发疯!”
对此,以项伟荣为首的华夏伙计们深表观点一致!
不管是深入过越南境内的伙计,还是在两山轮战时住过猫耳洞的弟兄,一想起那边的气候就直摇头。
中南半岛和华夏同越南交接地区的自然环境就够原始、热,项伟荣等人都能理解当初的美国大兵们有多讨厌越南。
华夏和美国几十年时间都是敌人,对,是敌人:在老百姓脑子里,美帝国主义不是敌人是什么?
但从10来年前开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错不了,当初项伟荣可是在车里放了个收音机,一天听三回美国电台对越军动向的大体通报。
好玩吧,美国佬那会每天三次,都会准时把间谍卫星发现的情况在广播中用普通话播出。
虽然实际用处不大,那会的卫星的分辨率可不是特别高,但对项伟荣等人而言也是种乐趣。
托马斯吹完牛,那就是轮到项伟荣等人吹,兰迪、保罗等人都听得有滋有味,更不用说雅克布这样的小年轻。
这帮人,都说了至少有好几回这些事,但每次去东南亚,还是会不自觉的说起来。
一辈子内脑海里最深的记忆,谁都忘不了。
炒冷饭头一样炒过一轮,暂时没话说了,看到老板在一边研究一份轮船上才有的海图,大家才又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
这边张楠看几个领头的不说话了,这才道:“船上的伙计们已经下潜几次了?”
问托马斯,这次他来可不是闲着没事来凑热闹,而是为了老板的新计划。
在坤甸设立办事处?
那用不着托马斯出马,上个月就派人去了,连小打小闹搞矿场的事都搞定了。
不是买土地弄,而是交点钱,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在这范围内你可以随便开采钻石,有效期十年。
只准开采钻石,伐木是不允许的。
当地政府也不担心美国人和那个什么冈比亚的代表会像在其它国家钻石矿那样大规模干,因为这里是婆罗洲,钻石都是次生矿,干得最好也就是小打小闹。
印尼猴子很自信的认为这些外来者到婆罗洲来开采钻石就是个噱头,收购钻石才是真,因为后者才会有足够的利润。但能不能从那个讨厌的林氏家族嘴里抢饭吃,就看美国佬和非洲人的本事了。
会和林氏家族合作这事,张楠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印尼猴子;林江河的家族也一样,感觉这种生意完全没必要让印尼政府知道。
连这趟张楠去坤甸,林江河的家族都会弄得比较低调,这还是张楠的要求。
有些事让下边人去做比较好,自个就当是来猎个奇,然后去干其它感兴趣的事。
张楠对什么最感兴趣?
挖宝!
但这次不是在土里挖,而是从海里捞!
这边的托马斯听到老板问话,立刻回答:“上午通过电话,昨天他们再次确定了沉船的位置,又进行过几次探摸,发现了一些当初乘客的物品,但还没进入货舱。”
上个月,“大鲨鱼”号同“阳光星辰”号就结伴前往印尼海域,货船上还带上了不少潜水装备,连住人的野外集装箱营房都带了好几个。
听到托马斯的画,张楠点点头,道:“那些遗物都收起来,到时候我要带回华夏。
从货舱里找到的货物,到时候留下点精品,至少有9成9以上要拍卖掉。
除掉这趟搜索、挖掘沉船的费用后,全部投进联合力量的账号里。
这回算是公司行为,安保公司客串一下海洋探宝公司,只要不被印尼猴子拿走就好。”
这些话张楠之前都没说过,这让几个带头的很奇怪:9成9要卖掉,那会是什么?有多少?难道那些东西老板不要?
……
5天后,张楠离开婆罗洲,乘坐自己的超级游艇,抵达南中国海最南端、爪哇海最北端的勿里洞岛附近海域。
下锚,这片海域水深只有五六米至十来米,游艇同大的多的“大鲨鱼”号并排停泊在一起,张楠一行人是坐着吊车放下的吊篮上的货轮。
托马斯介绍了一下船上的人,很多张楠见过,也有不少生面孔,都是自己公司的人。
这次海中捞宝可以正大光明的干,这里距离勿里洞岛不远,是印尼管理的海域,至少印尼猴子是这么认为的。
但寻宝队有花了一万美元从印尼政府那买来的搜寻、挖掘许可,所以可以光明正大的干。
那些生面孔基本上都是原本美国海军的潜水员,华夏的专业潜水伙计只有一位:这样的人才,在华夏一般都去各港务局和船厂企业了。
一上货船,随便给员工们说了几句,然后就是……
祭祀!
是的,祭祀!
香纸蜡烛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甲板上有大方桌,上头供着一个熟猪头、一只熟公鸡、一刀熟猪肉,还有九大碗华夏菜,大米饭和黄酒还是货真价实华夏产的。
不信上帝的伙计们,包括张楠在内,人手三根点燃的香火。
“下边的是泰兴号,一艘有50多米长,15米宽,载重至少1000多吨的巨型华夏帆船。
1822年1月,清道光二年,泰兴号从厦-门港出发,驶往爪哇。
半路上为了逃避海盗的抢掠,突然改变原来的航行线路。
很不幸,当船驶到苏门答腊和爪哇岛之间的海面上,就是这里,船体触礁,在一个小时之内就沉了。
当时同行的还有另外一艘小型的帆船,小帆船冒险救援,也仅仅救出了18名乘客,而泰兴号上有至少2000人!
两天后,一艘由一个名叫詹姆斯的前海军上尉指挥的满载鸦片的英国货轮'印第安那号',对了,这艘鸦片船好像不是驶往华夏,反正路过了这片海域。
英国船长和其他船员冒着生命危险,又救出了180名在海上漂流的幸存者
很英勇的救援,英国货轮载的是鸦片……”
这是张楠这会说的,还有他没说的:1999年5月,英国海难打捞专家迈克-哈彻率领打捞队伍和“不平静号”打捞船,在这片叫做贝尔威得暗礁的附近海域勘探一条16世纪沉没的华夏货船时,无意中发现了“泰兴号”。
迈克哈彻从沉船上打捞到了多达近100万件的华夏瓷器,这批瓷器都出自闽南的窑口,其中大约有80%来自德化。
当迈克哈彻等人发现了这批数量巨大的瓷器后,为了更好地炒作,以获得更多的商业利益,他们将其中被打捞上来的65万件品相一般的古瓷敲碎,推入海里!
最后,在拍卖会上,他们卖掉了35.6万件华夏瓷器。
第八百十七章 祭祀
当初“泰兴号”上的船员加上乘客应该超过两千人,这是获救的近200名幸存者给出的数据,海难遇难者超过1800人,这艘比泰坦尼克号早了90年的木质大帆船触礁,造成的人员伤亡比梦幻大船上死亡的人数还多!
泰坦尼克号上有不少人抱着去新大陆开始新生活的梦想,坐上了那艘钢铁大船;巨木制造的泰兴号上乘客何尝不是如此,离开清王朝统治,前往南洋寻找新生活。
时代有别、大船有别,梦想一致,还有相同的悲惨的结局……
时间已经过去了168年,没有人能够搞明白当时遇难的确切人数,姓啥名谁更不可考。
当初的清廷管理船舶海运的部门档案里,甚至没有这艘大船出航的任何记录,因为当时的厦-门可能已经失去了官方出口物资的资格。
有些人甚至怀疑这艘船当时是偷渡、走私的方式离开闽省,这种情况在道光年间的东南沿海非常常见——就一个广州13行,哪够海商们的利益需求,再说闽省历来就有海洋贸易的传统,利益纠葛错综复杂。
这会张楠等人表情严肃,项伟荣站在第一排中间,张楠在左手,右手是关兴权。
祭祀,总得说两句吧。
张楠可不会说闽南话,也不会客家话,幸好货船上还有一位儿时、少年时期在闽省长大的伙计,就让他来:如果用普通话,在这片海域飘荡了168年的灵魂里又有几位能听懂?
至于托马斯、兰迪等人,神色也一样肃穆,每人手里拿着一支鲜花,马克和雅克布还抬着个硕大的鲜花花圈。
至于说啥,就按照张楠提醒过的来,大意就是:各位华夏先民,这次我们到此捞取宝物,打扰各位安宁,特备祭品请诸位享用,希望见谅。
此海域目前非华夏管理,如果我们不捞走,会被番邦掠夺。
这次打捞获得的宝物,货仓中的大部分将会卖给番邦之人,反正这些货物原本就是出口之物,往货主见谅。
各位如果想落叶归根,如有灵,可寄托于个人的私人物品之上,这一部分无论有多宝贵值钱,我等寻宝之人也不会贪墨,整理后在一年内必定送回华夏...
神神道道,这话只有那哥们自己听得懂,什么番邦啥的,连张楠都没搞明白他是怎么说的,更不用托马斯这帮金发、红发、蓝眼睛、绿眼睛的番邦人士了。
闽南语,这方言也属于超级难懂一类,外人如同听天书。
那伙计在一侧示意说完,一帮人执香拜三拜,之后将香火插在一个当做香炉、装有泥土的大脸盆中。
前边还放着几个大铁桶,烧纸、元宝烈火熊熊。
托马斯等人都是在那里祈祷,愿逝者安息,然后将鲜花和花圈都抛入大海之中。
纪念仪式就这么完工,撤掉香火放在一边等其自动熄灭,然后吃饭!
对,中午了,吃饭。
人多,那几个甲板上放着的集装箱营房里就有餐厅、厨房箱,大家分开三波,一波值班,另外两拨各自去船楼和集装箱内的小餐厅吃饭。
祭品也得吃掉,九大碗菜有荤有素,这会就在张楠面前的餐桌上。
熟猪头、熟公鸡被厨房斩切开,直接装盘过会分食。至于那一大刀大肉,在厨房里再次切开后,抄回锅肉了。
在张楠老家,历来的传统是祭品都是在祭祀后活人分食,浪费粮食可是不好的。
这会的清明、冬至,对孩子们而言,不仅仅是一次传统教育,更是一次大快朵颐的机会——如果家里直系亲属少,还可以邀请几位旁系亲属来。
旁系亲属虽然不会参与祭祀,但祭祀后同样可以一同享用祭品。如果当天刚有朋友来,祭祀的时候回避一下,完事后同样可以一道吃饭。
听长辈们说,当初还能在祠堂里祭祀的时候,祭品同样是最后吃掉的。
9大碗,基本都是肉菜,这就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传统中都是最后将其吃掉,以前能这样放开了吃肉菜的机会可不多。
这片海域中的孤魂虽然不是张楠这些人的祖先,但同为华人,也可以算是一家人,吃掉祭品也说得过去。
不吃掉,难道扔掉?
……
吃完,这才干正事。
大鲨鱼号体积足够大,作为一艘集装箱散货混装轮船,加装设备很方便。
海底雷达有,但这次没用上:水太浅,一开始就没用上。
船长杰米-博斯特维克介绍完这次所用的大量潜水用具,道:“这趟运气非常好,我们的二十名蛙人只搜索了一天就找到确切位置,沉船残骸保存的非常好,被珊瑚基本整体包围……”
货船正前方三十米外,两艘小船正在作业,站在船头,清楚看到穿着潜水服的潜水员翻身下船。
有粗大的管道和货船甲板上的水泵相连,这是在清除沉船上的沉积物,用管道直接送往海流下游处海域。
“……等到打开货舱,大鲨鱼号会直接停在沉船正上方,这样用吊车速度会快的多。”
听到这,张楠问道:“那边水深多少?”
“30米。”
杰米船长一说,张楠心里直摇头。
还以为和这边五六米的水深差不多,没想着前方有断崖,自个想去那边下水看看沉船现场的想法彻底打消。
不会游泳,远离水面,但两辈子路上挖了不知多少古墓、遗址,却没在水底下捞过东西:沙场出的青铜武器不算,那是人家机器挖出来的。
有一帮子专业潜水员在,加上据说浅水潜水不会游泳的人也能去耍一耍,原本张楠还想着克服一下自己对水的恐惧,下水看看海底。
18米之内,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受过一定训练后都可以尝试,一旦超过这个深度,最好还是别尝试。
现在好了,水深30米,怎么着也得受过一定潜水训练的人才能下去,就像姐夫、关哥这样的浪里白条,估计也不会下水去尝试这个深度的潜水。
联合力量人才济济,专业潜水员有不少,这个深度小意思。
第八百十八章 遗物
不能亲手从海底取出那些海底瓷器,这还是挺可惜的,但自个没那本事,只能忘洋兴叹。
杰克指点了不远处的暗礁区,当初泰兴号触礁真是不幸,这一片是不折不扣的死亡海域,到处都是会吞噬船舶的陷阱!
大鲨鱼号进入这一海域也有风险,要是在几十年前它敢这么干,那就是找死!
不过现在嘛……
“……我们加装了最先进的海底雷达,两艘随船小型作业艇也都装有水深仪,大船转移泊位时,作业艇都会提前探查航道。
现在这附近海域的详细海图我们都有,不会出危险。”
时代在进步,技术先进了:这就好,别稀里糊涂把自己给搭上。
外边太阳大,去其中一个集装箱,那里有之前探查捞起的一些出水文物,都暂时存放在一起。
大鲨鱼号有功率足够强大的发电机,集装箱内的空调开得很足。
这里也能算休息室,有金属质地的长凳、长桌,桌子上放着一个个筐子。一侧地上还放着几个大水桶,里边是一些船员们暂时认为最好不要离开水的物件。
张楠上前,发现筐子是镂空的,里边的东西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是金属质地。
“沙泵也会进行过滤,这些部分就是从过滤物里清理出来的,还有少量物品是潜水员们在海底发现。”
说着,杰克将其中一个长宽只有30乘20公分的塑料小筐递给张楠:里边全部是首饰。
一只金镯子,五六只颜色发黑、外有厚厚氧化层和附着物的银镯子,还有几个金银戒指,款式有男有女。
断裂的玉镯残段也有,还有模样奇怪、一块氧化发黑的银板下连着好几串小零碎的银制品。
杰克同美国伙计们不知道这玩意干嘛用,张楠告诉他们:“这是华夏老太太有时候会挂在衣襟上的小玩意,每条小银锁下连着件小巧的工具……”
说着,指着手里的物件,“有耳勺、小镊子,其它三条断了,有些连着小银梳子的都会有,还有银质的牙签……”
不用说,这些是沉船附近发现的,都是乘客的私人物品。
篮子里还有枚发黑的银元,张楠看了几眼,分辨出是1796年的西班牙双柱。
这东西出现在一艘1822年的华夏大帆船上不奇怪,本就是贸易银元,华夏沿海那时候早就开始用了。
其它筐子里还有不少铜钱,康熙、乾隆的都有,至于品像就别指望了,海里都泡了168年,认得出来都算张楠有本事。
沙泵过滤,大大小小的零碎就是多,生锈的小刀、可能是木质家具或者船上某处的铜构建……
不过值钱的随身物品很少,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乘客不是有钱人,而且当初水流也将绝大部分遇难者遗体冲得四散,发现不了多少遗物。
对寻宝者而言,这些不值钱;但对考古而言,这些却非常重要,这一部分也是张楠晚些时候会带回华夏的物品。
筐子里也就这点东西,水桶里放着些瓷器:船员们仔细,没有让瓷器立刻脱水。
张楠对着杰克,还有两名跟着的高级船员道:“都拿出来,不用泡了,不然你得把下边的货舱弄个出来,灌上海水当水桶用才行。”
这意味着:将会非常多!
老板说啥就是啥,一名船员打算拎着个水桶去外边,结果张楠阻止了一下。
“我看看。”
说着从放下的水桶里取东西:是件白瓷制品,取出后,边上的关兴权问道:“什么窑口?”
张楠尽量不让海水流到集装箱地板上,听到问话,道:“应该是闽省的德化窑白瓷,这是件妈祖像,闽省船上很多都会供奉这位航海保护神。
可惜,那次没能给泰兴号带来好运气。”
关兴权听完,加了句:“我还以为是观音,原来是妈祖。”
80年代,在大陆,除了闽省沿海,其它地方的人知道妈祖的还真不多,关兴权没愣神都算他见识广,这都和他老家在个靠海的海港城市分不开。
其它不说,项伟荣都还是在八四、五年开车去闽省拉货时,第一次听说有妈祖这位神。
白瓷,民窑,但做工精细,质量非常高:泰兴号可是艘巨型帆船,船东不可能供奉一座做工粗劣的保护神神像。
项伟荣就问这会不会是货物。
“……这不大可能,不然会在底部的货舱里,还是一发现就是一大屉、一大屉那种。
但也不能确定这就是船上供奉的那座,因为这样一艘大船上可能有多座妈祖像,那些远渡重洋的乘客,都可能带着保护他们出海安全的神像。
做工很好,能算是德化窑里的精品!”
张楠是在赞叹神像烧制技艺的高超,“……德化也能算华夏的三大古瓷都之一,这种白瓷在欧洲被称为华夏白,BLANE,这算是法国人对明代德化白瓷的顶级赞誉。
那时候西方人认为这是华夏瓷器里的上品,用华夏瓷器还能祛除病魔。
这件妈祖像已经是德化白瓷里的精品……”
说着手指弹了弹神像底座,“瓷胎很实,外表也能算晶莹如玉,特别是这釉面泡了上百年海水都还能滋润似脂,难得!”
德化白瓷也被叫做象牙白、猪油白、鹅绒白,制瓷的始止时间大概有千年,可以10个字概括,就是:始于宋;盛于元、明;衰于清。
最早生产的应该是青瓷,不过早在宋元时候,德化在生产青白瓷的同时,就开始生产白瓷。
元代所生产的青白瓷,很大部分是通过海陆运输大量销往海外,德化窑在元代其实应该就已经成为华夏比较重要的瓷窑之一。
马可-波罗就曾经在《马可-波罗游记》里,对德化瓷器的生产和销售有过专门的介绍。
“……不过从造型和胎制、铀面看,我看这座妈祖像的烧制时间应该要比海难时间早的多,有可能是前三清,甚至明代的都不一定。
不过对白瓷我就是个理论,算不上特别精通,看错了也不一定。”
这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地域原因,张楠最懂的是青花、青瓷,而非江南并不怎么流行的白瓷。
第八百十九章 窑工不识字
这尊妈祖像胎质洁白,釉色乳白滋润,大约有20公分高,神像头戴方形平顶冠、身穿冕服、肩披帏,双手藏袖于胸前,正襟端坐,感觉庄重且祥和。
神像左右两侧分立千里眼和顺风耳两小神,都是光头,着短衣短裤、扎对襟方巾。
千里眼左手上举至额,注目远视;顺风耳右手掩耳,作倾诉状,体型虽小却形象生动。
张楠就是从神像冠冕上认出这是尊妈祖像,没错认为是观音,至于猜测其烧制时代较早,那是种说不清楚感觉,神像上可没有年号标记。
剡县附近的各种造像是能说出点时代特点,但非本地、地方性的造像,就是靠那种感觉:江南省的玩家,没几个会去了解闽省妈祖造像,就像闽省玩白瓷的藏家,也不会把注意力去关注江南省的青瓷一样。
本地有特色,那就玩本地;放着本地的不去玩,反而去研究外地货色,能事倍而功半就算不错了。
至于造像年代,对有一个因素也在影响张楠的判断:“泰兴号”是在道光二年触礁,极有可能在嘉庆年间就已经投入使用,不然哪有才造两年的新船就“玩走私”的。
新船,官府盯得紧,更不用说载重量还在1000吨以上的巨型船:泰兴号甚至在乾隆挂掉之前就下水了也不一定,这样的巨型帆船,保养的好,二十多年寿命还是有的。
至于神像,很多人都感觉年代越久的就该“法力越强”,再说到了清代中后期,德化窑白瓷工艺似乎都已经失传,当地代之而起的是青花瓷和彩瓷制造,特别是青花瓷器是德化当地的主流。
道光年的船上供奉一尊明代神像…
正常,没毛病。
这会张楠接过戴维斯递上的毛巾,擦了擦神像表面沾着的海水。
“船上淡水有限,这些瓷器上陆之后再用淡水冲洗就行了,没那么脆弱,别太阳底下暴晒就行。
如果这尊神像是明代的,全华夏这个时期的德化白瓷妈祖像最多一只手,是件好东西。”
没说价格啥的,到这,就用那块毛巾一包,瓷像往桌子上一放,“这件到时也要送华夏,进博物馆。”
传说中灵魂附体,那也不会往神像上附,但就算这样张楠也不要,还是那个自己一贯奉行的理由:家里神佛都快开大会了,能不往家里请就别往家里请。
咱家不是庙。
另一个水桶里盘碗皆有,张楠看了看,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嘉道民窑”,就是估计道光年烧制的应该没有——都是些日用器,船沉的时候才道光二年,而这些日用器上都能看出明显的使用痕迹。
不是从货舱出水的,而是从上层加班附近的位置。
大部分没年号款,底部大白板的有,简单绘制有作坊、窑口记号的有。
都是完整器,残片筛选出来后都丢回海里了:没破坏,上来怎么样,这回到海里还是怎么样。
嘉道年间的民窑残瓷片,华夏农村泥墙房的墙体内都能随便找到,既然有完整器,再带回去连“具有一定研究价值”这话都凑不上,傻叉!
这会关老大从水桶里捞出个直径大约十七八公分的青花花卉盘,看着正面的绘画技艺还行,在民窑里都能算不错的。
倒过来拿着看盘底,上头用一道道怪异的横竖线条,鬼画符一般写有青花款式!
但认了老半天,关兴权只是感觉那应该是6个字,可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汉字是线条构成,但这只盘子款识上的线条,在视觉上绝对是西方抽象派绘画加上华夏狂草的赶脚,再混合了部分玄学之后的产物。
丫的,到底写的是啥?
猜都猜不出来!
郁闷!
看到关哥在研究款识,张楠就远远瞄了一眼,随口一句:“大清乾隆年制。”
关兴权听闻,这头一抬。
张楠不用关兴权说话,就知道关哥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蒙的的吧?
从盘子工艺上看出来的?
这样超级难度的,你都猜得出来?
“6个字,就潦草了点。”
张楠不想刺激关老大,似乎是很随意的说。
“这叫字?”
还是受刺激了……
这会的关兴权大概脑子里在想:你丫逗我玩呢,老子读过书的!
那个家伙要敢写这样的字让我认,我保证不打死他!
张楠尽量不刺激关哥,道:“民窑,窑工100个里至少99个是文盲,这款识怎么写,都是看着师傅画的。
师傅怎么花,徒弟跟着学,要是赶货数量多、活忙,画得更潦草。
反正民窑瓷要求不是特别高,就算有,也主要看烧制水平和正面图案,不是这款识。
对了,款识是画,不是写。
这嘉庆、道光的还好一些,当皇帝时间不是超级长。
每次新皇上位,这年号窑工们还是都得认一认,不然画不出来。
一开始大概会有识字的人特意教他们,免得犯了忌讳,一二十年的不过是传个一两代徒弟,除了少数款识实在太潦草,大部分还是能够认出点大概来。
乾隆这家伙够长命,当了60年皇帝,再加几年太上皇,窑工都换了不知道多少拨,师傅徒弟的更加,辈分排到祖爷爷都绝对没问题。
一句话传三个人就会大不同,这款识嘛……你就猜,看多了也就认得出来了。”
关老大自从和班长、张楠一起混开始,接触到的古董瓷器几乎就是官窑,这辨识靠猜的款识还真没看到过几次。
至于以前,谁会去研究自己家里盘盘碗碗的底款是什么。
别不信,你注意过你家吃饭的瓷碗是什么牌子、底款怎么写的?
关老大没注意,也没怎么接触过,那张楠也应该一样——他哪来“看多了”能认识这些民窑?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关兴权没兴趣问,反正张楠身上的秘密够多。
几大桶瓷器,有些上头还附着有少量的海生物,根据陪同的潜水员队长介绍,像泰兴号这样保存完好的沉船很难得,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哥们叫维塔-布鲁诺,四十余岁,两年前还是美海军专业潜水员,拥有超过20年专业潜水经验。
第八百二十章 去潜水
维塔-布鲁诺潜水经验极其丰富,不仅仅是一般的潜水作业,海底救捞、探索什么的也参加过多次,沉船也见过不止一两回。
现在他在“联合力量”内担任潜水教练,按照公司要求,训练期间,公司一线战斗人员全部需要掌握最基础的潜水技能。
至于游泳……
不管是华夏军队、美军还是从以色列国防军退役的伙计,不会游泳的那是一个也没!
就算是华夏西北地区的人,到了军队里,这游泳还是必须学会的。
张楠向他了解了一些潜水的常识,最关心的是潜水员们在这水下30米轮换着长时间工作,会不会得减压病、会不会出危险?
“放心,老板,我们所有下水的潜水员都有远远超过这个深度的深潜能力和经验,而且我们的设备和潜水作业制度也非常完备,不会出危险。
就算真有意外,比如在意外断氧的情况下需要快速返回海面、身体出现异常,船上也有减压舱,能够对付。”
听到维塔的话,张楠有点奇怪,问道:“我们有减压舱?”
不用维塔-布鲁诺说,托马斯在一旁道:“公司成立后半年买的二手货,海军前两年更新换代下来的,虽然型号旧了点,但保养维护不错,应付训练够了。
这趟出海直接给搬了过来,这会固定在简单改装后的三号货舱里,随时都能用……”
张楠以前说过要把“联合力量”打造成海陆空全能的安保公司,给托马斯的自主权力也够大,就没想着这家伙连减压舱这样专业的后勤设备都买。
有点小意外,但对托马斯的办事能力也更放心了:听他说那玩意买来就是个白菜价,算成了海军报废品,就比废钢铁价格贵点,不知道这家伙走了什么门路。
下边人办事得力,张楠也不小气,听完道:“要是旧的减压舱性能和安全性有隐患,回去后就去买个新的。”
老板有钱,大大滴有钱!
但就算这样,托马斯也不想乱花老板的钱:专业的潜水减压舱可不便宜,而老板又最喜欢买最顶级的货色。
自个不是海军医院和潜艇救援舰,不用那么高大上的。
但托马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按照老板的习惯,专业的事情得让专业人员解决。
托马斯问维塔,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维塔-布鲁诺也高兴有个大方、看重雇员生命安全的老板,但他也不想乱花钱。
“现在这台足够用,连最极端的减压治疗都行,就是重量大了点。
如果可以,公司可以去购买几套便携式潜水减压舱和医疗加压舱,这两种新产品可以折叠、重量轻,适合我们这种性质的公司使用,价格也不高。”
“哪有买?”
张楠问关键。
“国内就有生产商,在佛罗里达……”
维塔是美国人,他说的“国内”当然就是美国。
那就买吧,不管将来用不用的着,备着总没错,也不用像这次出来,减压舱都是吊车往船上装的。
听维塔-布鲁诺说的,他所知道的那家公司还在生产便携式高原增压舱和增压帐篷。
项伟荣听完感叹:要是当兵那会有这玩意就好了,高原上的军人需要这些。
好吧,那些玩意是美国人为登山营地啥的准备的,一个不留神还得预定,产量可不高:没事谁会去买那些玩意!
这会海底表面沉积物清理还要一两天,张楠也不打算在船上傻待着,今天、明天可以乘坐自己的游艇去附近钓鱼。
“老板,那您得稍微离远一点,这边水泵在工作,那些大鱼会跑出几海里远。
不过这一带的渔业资源非常丰富,这事我们问过附近的印尼渔民,您一定钓得尽兴。”
还是维塔,作为潜水队长,他得为自己的弟兄们和捞宝行动负责任,可不是简单的做个潜水员就行的。
至于渔民,这里距离大型岛屿不远,当然会有,昨天都还有印尼猴子的渔船在得到允许后靠上来兜售新鲜渔货。
又聊了几句附近海域的情况,下边的珊瑚和鱼群非常漂亮,听着张楠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潜水。
“维塔,要是只玩玩浅水潜水,危不危险?我不会游泳,还怕水。”
听到这,维塔-布鲁诺笑着道:“老板,不会游泳没关系,只要体力凑合就行,关键是克服心里恐惧。
北边五海里左右的位置,有一大片海域水深浅的地方只有两三米,深的也就七八米,海底还比较平坦,最适合初学潜水的人。
不过老板,和一般人认为潜水是越深越危险不同,实际上在休闲潜水的范畴里,最危险的是在0-10米的最浅水区。
大约一半的死亡事故会发生在水深10米以内,这里边又有超过一半的事故是发生在水面,最常见的是出水时被路过船只的发动机给打了。
还有出水后无法上船,漂流在水面上失踪或死亡的,我们海军里都有潜水员消失了好几天后,这船上的人才发现少了人的怪事。
当然,老板您不需要担心这些危险。”
听到这话,张楠笑了,“维塔,我相信你是最好的潜水员,但绝对成不了好的休闲潜水教练。
还好来了我们公司,要是去给游客当教练,我估计你很快就会失业。”
大家笑笑:这么吓人的教练,在军事化机构里没问题,但去教游客……
会不会把人吓跑?
张楠不知道,因为到目前为止,自个两辈子都没潜过水,不知道休闲潜水教练会不会吓人。
又问了几句剩下的25%为什么会出事,维塔说是水压,当然这是对业余人士而言:10米深度值的最大隐患就在于它的深度,这深度值按照一般计量标准差不多是2个压力值,而20米为3个压力值,30米为4个压力值……
从水平面到10米深度值的压力变化幅度最大,为上一深度区间(水平面)值的200%,变化值增加了1倍!
而20米深度值到10米深度值的压力变化幅度为1/2,30米到20米是1/3……
当然,能到30米的已经算是业余人士中的高手。
听完,张楠笑着道:“十米这么危险,那咱就玩个两三米的,你们要给我看牢了,把我淹了可没人给你们发薪水。”
众人都笑,这就准备出发。
潜水装备船上多得很,连游艇上都有几套休闲潜水装具。
那样的浅水,十几二十名专业潜水员、游泳高手陪着老板,能出事才怪!
第八百二十一章 黑色礁石
换乘豪华的“阳光星辰”号,轮班的5名专业潜水员带上强力橡皮筋鱼枪,加上二十来名保镖,这就热热闹闹出发。
附近海图非常详细,加上超级游艇本身携带的交通艇被提前放出前出探路,一路以10节的速度向东南。
附近遍布浅滩,很多地方水深也就五六米,一眼就能透过清澈的海水看到海底。
在抵达目标海域附近,游艇减速停船后下锚,并打开了船尾部的护板,艉部立刻出现一大块非常棒的阳光甲板。
张楠是初学者,用的是游艇上本就有的休闲潜水装具,只带一只氧气瓶。
灰黑色,不是夸张的橘红色——橘红色防鲨?
扯淡!
维塔-布鲁诺说鲨鱼是色盲,就算大伙都穿上彩虹衫,它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好吧,潜水教官立刻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去年在洛杉矶有个叫约翰-斯道特的家伙住在西好莱坞,因为房东禁止他在公寓的阳台上悬挂彩虹旗,把房东告上了法庭,还获得胜诉。
这事全美,甚至大半个西方世界的媒体都关注过,张楠当然也在新闻里看到过,包括来自华夏来的保镖们也是有所耳闻。
在纽约,都见过一群扛着彩虹大旗的人玩游-行的,知道那玩意啥意思。
彩虹衫、彩虹旗,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一群人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五大三粗的维塔,后者后背发凉,立刻辩解:“我有三个孩子,我很正常!”
在这会的美国社会,说到“彩虹”都得悠着点,免得引起误会。
歧视,无处不在,特别是对这帮子基本上军队里出来的汉子们而言。
额头上挂着潜水镜的张楠一看潜水教官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还好你没叫我扛着彩虹旗下水,不然估计你得游到岸上去。”
众人一阵哄笑,不再研究这个问题,准备下水。
这里百分百在印尼的领海内,距离勿里洞岛最多六七海里,站甲板上就能清楚的看到海岸线。
船四周的海域内据说有不少鲨鱼,印尼人捕鲨都是出名的,为了获得鱼翅。
但这里会攻击人类的鲨鱼品种少,而且还有6名保镖也穿上了潜水装备,带上强力橡皮条鱼枪,安全基本无虞。
那艘交通艇还在老板会潜水的海域附近环形洒下大量驱鲨剂,估计就是鲨鱼都得赶紧搬家。至于会不会污染水体,谁都不会去考虑这问题:这里又不是自个国家的海域,管他死活!
张楠需要一步步学习潜水,其他华夏来的伙计,包括项伟荣和关兴权在内,之前都在公司训练基地内练习过潜水,这会项伟荣两人也换上装备一同下水。
训练是训练,西弗吉尼亚的大水池子可没清澈见底的大海带劲。
张楠胆子小,先在阳光甲板边上练习如何适应呼吸器,克服心理的恐惧,二十来分钟后就在一帮子专业、业余潜水员们的保护下下潜。
水深最多五六米,海底很好玩,不少小鱼根本不怕人,在珊瑚礁里游进穿出。
大鱼一条都没,大概都被驱鲨剂给赶跑了。
玩吧……
这潜水显然是件费力气的活,半个小时不到张楠就感觉到疲劳,上浮至海面,交通艇靠上来把他送回游艇。
远处有几艘小船,有可能是印尼猴子的渔船,也有可能是游客租船出来游玩。
“勿里洞岛也算印尼的度假岛屿,每年都会有不少西方游客到那里度假。老板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岛上转转。”
说话的是船长菲利普,这会张楠已经脱下潜水衣,在上层甲板拿着架望眼镜看几海里外的那两艘小船。
听到船长的话,张楠没回答,而是继续手持望眼镜看了好一会后,这才把望眼镜从眼睛前移开,递给边上的理查德-菲利普船长。
对着旁边几人道:“你们都看看,我现在正面12点方向,大约5海里位置好像有个黑点,那是礁石还是其它东西?”
菲利普船长接过望眼镜,看了一会,又将望眼镜递给维塔,后者也看了几眼。
船长先生道:“应该是礁石,船上还有个30倍的单筒望眼镜,我去拿来。”
不仅仅有望眼镜,还有雷达。
很快确定那是块巨大的黑色礁石,距离勿里洞岛海岸大约一海里零点。
“离岸两公里,黑色礁石,附近几海里内就那一大块礁石是黑色的?”
面对老板非常“陆地”的问话,杰米点点头。
张楠扭了扭脖子,对已经收拾好物品的伙计们道:“把后边甲板收起来,我们去那个大礁石看看,据说黑色礁石附近会有沉船。
还有,通知大鲨鱼号,我们今天不靠过去了,明天再说。”
从这边也能看到北方几海里外的大鲨鱼号,至于靠不靠回去其实无所谓,这边的专业潜水员如果因为工作需要要回去,有交通艇在呢。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帮人陪着老板玩都无行,只要注意安全。
那为什么“黑色礁石附近会有沉船”?
沉船嘛,被狂风吹翻的有,但在这浅水为主、暗礁密布的海域,更多的应该是触礁沉没——狂风加上触礁就更完美了,“嘭”一撞就完蛋。
海上讨生活的人,古往今来都不容易!
但老板真是在玩吗?
就算其他人这么认为,关兴权和项伟荣两人不这么认为:张楠这家伙一定又在搞什么妖么子!
前方海域不熟悉,交通艇打头,船开过去在距离黑色礁石五六十米的位置下锚。
附近有艘渔船,看到对他们而言梦幻般的超级游艇过来,渔船船员们不知道是已经干完活打算返航,还是觉得别靠近这些来历不明的有钱家伙比较好,很快就驾船离开了。
交通艇就没收回来,让所有潜水技术不错的保镖同专业潜水员乘坐交通艇下水,探查大礁石周边的海底情况。
水深仪显示水深大约15米,看着张楠在甲板上拿着望眼镜东看西看的样子,关老大用方言问了句:“下边有东西?”
“感觉,很难说。过个一两天就差不多知道了。”
说到这,对着跟着的船长先生道:“菲利普,让船员加强瞭望和雷达搜索,有印尼人的船只靠近就报告。”
第八百二十二章 探宝暂时变捕鱼
这趟来印尼,张楠要干的是一带两便的事:反正要来婆罗洲,还知道勿里洞岛附近绝对有古沉船,干脆就把两艘船派过来。
养着那么大一批人,太闲了也不好,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有就捞,没有就当绕个弯,反正之后不会跑空:“大鲨鱼号”还得去一趟菲律宾,那边留守的伙计们又挖了点东西出来。
不是贵金属,也不是珠宝,而是有色金属,小鬼子当初在东南亚搜刮囤积的战略物资。
至少有个一两千吨,足够这趟跑船的费用。
而且张楠还顺带在菲律宾订购了一批优质木材,要运往美国:当是做生意也好,留着给自己将来定制数量惊人的西式家具也罢,反正运力不用是浪费,码头那也有足够的仓库放,那就拉一批回去。
之前根本就没有既定的目标,当杰米他们回报说发现一条巨型帆船,还捞出不少来自华夏的物品后,张楠才认定那是“泰兴号”。
说实话,那艘船对张楠根本没什么吸引力:上百万件道光民窑出口瓷,除了留点赠送华夏地方和博物馆外,拍卖顶天也就是一两千万美元。
还得在最喜欢那个时代的“克拉克瓷”的欧洲拍卖,不然这么多卖谁去?
数量太大,走流程都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那些可都是消耗,工程辆太大。
但既然找到了,那还得捞,蚊子腿多到这地步,那妥妥的也是肉,总比将来便宜了别人好。
张楠自个最多留个几十百来件精品就行了,自个对民窑出口瓷兴趣不大。
但今天到了地方,又壮着胆子潜了回水,等到上船后看到远处那块大礁石,似乎又想到了另一艘有点名气的沉船。
两艘沉船就距离几海里?
脑子里没印象,但实际上也不奇怪,这一片海域的沉船不能说多如牛毛,但一两千年的积累之下,数量绝对少不了!
反正也不急,那就下水找找看。
要是潜水员们一下子找不到,过两天调有海底成像雷达的工作艇再来转转,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等吧,不急。
……
去简单冲了个澡,二十分钟后回到主甲板大餐厅厅。外边还太热,晚上才会变得凉爽些。
也懒得出去,就透过巨大的舷窗看外边的情况:水手长洛佩斯-昆卡这趟也在游艇上,他暂时被调离菲律宾。
因为老板要捞宝,船员们要老手,所以昆卡来了:这会张楠看到他在舷窗外忙乎,正好也看到了自己。
手一示意,昆卡很快走进餐厅。
“老板。”
就站着,等待老板的指令。
“没什么重要的事,刚才忘了和菲利普说这里的印尼猴子爱偷东西,你和关哥商量一下,晚上弄个值班表,免得猴子爬上来。”
这距离海岸近,要印尼猴子里的兼职海盗们一般是不会来的,来了也不怕。
但猴子喜欢偷东西,有些猴子干的事连抢劫都算不上,距离海岸这么近,划个舢板来上船偷东西的贼倒是要防着点。
昆卡点点头,“是,老板。”
他们其实有安排,张楠就是想到了,再提醒一下。
等着吧,看到远处有时会有潜水员露个头,但一直没发现。
就算圈定了大概范围,把这的海底搜寻一圈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潜水员们两三人一组,那也至少要个两三天时间才能查个七七八八。
张楠也不急,游艇上舒服,这里还靠近旅游岛,随时能去游船码头加水、补充补给品,比住在岸上条件差一点的酒店里都舒服。
慢慢等……潜水员们都换过一次氧气瓶了,还是没什么发现,倒是有潜水员给张楠敲上来一座足足三尺多高的红珊瑚。
树形完美,毫无损伤,“……弄个盆子固定倒是漂亮!要是早个几百年,这么一株红珊瑚就是件真正宝贝!”
如今也值点钱,但算不上宝物,但难得这么漂亮,得弄回去当摆设。
找个大铁桶,几个水手一阵忙乎,终于把大珊瑚固定住,暂时放餐厅里再说:尺寸太大,居然过不了进库房的门。
时间慢慢过去,这太阳都快下海了,还是没发现。
潜水员们近的登上再次打开的艉甲板,远的上交通艇,打算明早继续。
然后……
卧槽,远处海面一阵忙乱!
大部分人都上甲板,张楠看到三四百米外的交通艇上几个人似乎在对着海里忙乎,连忙问:“什么情况?”
对讲机,交通艇上有那玩意。
昆卡取下腰上挂着的对讲机,也在问同一个问题。
好吧,对方很快回复:都怪保罗那家伙!
保罗潜水技能不错,别说15米,40米深度都能下,这趟自告奋勇下水寻宝。
刚才其他人上艇时,先一一步上艇的保罗发现那伙计后边有情况,居然跟着条至少四五米长的鲨鱼!
其他人拉人上艇,保罗拿起放一边的鱼枪,对着七八米外近乎游在水面的鲨鱼来了一枪!
这可是都能对付大白鲨的大号手持式鱼枪,那力量绝对强劲,前边一大段又没有水的阻力,直接射进鲨鱼背一大截,估计都穿进内脏里去了!
保罗速度也快,把连着鱼枪的强力绳索往交通艇的拴缆桩上一缠,这会受了重伤的鲨鱼正和没有挂档的交通艇拔河呢!
潜水员们都已经安全上艇,张楠要过水手长的对讲机,对着通话器大声道:“保罗,老子不吃鱼翅的,你和鲨鱼拔个毛河!”
消除危险用鱼枪很正常,但你拴什么绳子?
好玩?
要知道鲨鱼肉的口感像砂纸,幼体鲨鱼都磨嘴,更不用说大到能吃人这些:鲨鱼肉味道更是一团糟,单从鱼肉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经济鱼种。
“老板,是条长尾鲨,我看到那条长尾巴了。”
好吧,张楠就当自个刚才的话没说。
鲨鱼品种数量众多,其它品种鱼肉是垃圾,唯有长尾鲨的肉口感非常棒,张楠已经吃过不止一回:纽约外海虽然是在大西洋,同样有长尾鲨,钓金枪鱼时有时能钓到。
这下游艇上的伙计们也不唧唧歪歪了,不少水手都知道,这长尾鲨的鱼肉味道非常赞,就是海里的小牛肉。
长尾鲨,鼠鲨目长尾鲨科长尾鲨属,有3种,通称长尾鲨。
最长的体长都能到4.5米,这会和交通艇拔河那条就属于大块头:这是身体长度,不算尾鳍!
要知道长尾鲨尾鳍上半叶特别长,几乎达到身体其他部分总和的长度,一般尾部是体长之半!
这种鲨鱼是大洋表层鱼,很少到500米以下的深水水域,以表层鱼类为食,经常追随鱼群洄游。
不过它们有时也到近海,对人没有危害,反而经常被人捕猎,主要是内脏可制鱼肝油,鱼皮可制鱼皮胶,鱼翅是高级食品……
到这,张楠想到那玩意对人没有危害,那保罗……
算了,那时候谁还有心思在船上分辨那是不是条会咬人的鲨鱼,射了再说!
等到大鱼的长尾巴甩出,保罗大概是条件反射一般在当是捕鱼。
也不多说废话,张楠对着对讲机道:“别给尾巴打了,把小牛肉给我们快点弄回来,让回货船的伙计带个一大半去。”
长尾鲨的尾鳍,打到人可不是好玩的!
第八百二十三章 铜官窑
自从人类掌握了使用工具、创造改进工具的技能之后,在同动物的较量中就渐渐开始占据上风,到这会保罗用上强力橡皮筋鱼枪,几百公斤重的鲨鱼也没了多少反抗的能力。
“要是有水下冲锋枪就更好了!”
张楠随口一说,附近的托马斯一愣神。
“水下冲锋枪?”
这会老毛子虽然已经焦头烂额,但他们的水下冲锋枪虽然都已经装备部队十多年,仍然是绝对的机密!
60年代开始,西方世界开始研制水下枪械,但根据那些半公开的资料,无论是美国、西德还是英国,也就有水下多管手枪,这水下冲锋枪是闻所未闻!
就算这样,“联合力量”到目前为止都搞不到一支这样的水下武器。
使用范围太窄,必要性不大,不然找家技术不错的私人枪械工作室,从弹药开始,一直到枪械设计制造,其实难度并不是大到做不出来。
原理大家还是知道的,也就是弹头要长杆弹,同弹壳的密封要好,在因为子弹太长,手枪必须多管并联……
手枪好造,难不住那些富有创造性的一流枪匠:这种类型的手枪,甚至连自动武器都算不上。
可这自动的冲锋枪就麻烦了,原理和陆上武器差不多,但压根不是一般的工作室搞得出来的,不然美军水下特殊部队,或者海豹们都该早就装备了。
但老板不说,托马斯也不多问。
雇佣兵还没专业到需要保护海军基地的程度,像这会真的如果出现有敌方蛙人想偷袭己方游艇的情况,往水里扔几个手榴弹就搞定。
一个进攻手榴弹如果在陆上的杀伤半径是五米,如果扔水里对付蛙人……
水下的鱼会死不瞑目,人也一样,超压是可怕的,非常可怕!
绝对不会有蛙人想感受水中50米外手榴弹水下爆炸的滋味,那比陆地上在50米外挨一发155毫米高爆榴弹还可怕!
……
很快,就看着交通艇将大鱼拴在艇尾,就这么给拖了过来。
巨大的鲨鱼拖上后部再次打开的阳光甲板,昆卡这就着手将鱼开膛破肚,鱼内脏直接往海里丢,结果附近很快聚集过来一群鲨鱼!
海水清澈,太阳还没下山,能看到那些鲨鱼体型不大,长度也就一米左右。
这怎么整?
到处是鲨鱼,明天还潜不潜水了!
张楠有担忧,结果维塔等下边几条一两米长的小鲨鱼将丢弃的内脏吃完,直接往水里丢了一大包驱鲨剂。
鲨鱼们离开四散而逃。
“这些都是浅海区的星鲨,长不大,刚才那几条已经算成年鱼。”
说话的维塔-布鲁诺已经脱下潜水装备,顺手帮着游艇水手分解捕获的长尾鲨,“这是狐型长尾鲨,这种鲨鱼有时候会到近海,不过这条算上尾鳍至少有6米长,能有250公斤,出现在这样的靠海岛浅海区很少见…”
空气中有股鱼腥味,但不是其它品种鲨鱼那种让人恨不得用上空气清新剂的腥,至少张楠还能接受。
游艇上没链锯,水手用异常锋利的水手刀将鲨鱼割成几大段,因为鲨鱼是软骨鱼,那条大椎骨用厨房里的斩骨刀就能很方便砍开。
游艇上没剥取鱼翅的手艺,交通艇先送几名专业潜水员回“大鲨鱼号”,游艇上已经没地方让他们住下,而且潜水员们换洗衣物什么的物品也都在货船上。
天色渐暗,交通艇顺便还带走了超过一百公斤的鲨鱼肉和所有的鳍翅,货船上有渔民出身的伙计,可能有对付鱼翅的本事——这么大的一条长尾鲨,能出不少鱼翅。
丢掉可惜,这鱼翅其实也就是鲨鱼身上的软骨,新鲜货色炖汤,这味道全靠调料;至于营养价值…
蛋白质总有的吧。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但既然已经宰了,丢弃可是浪费。
据说华夏传统的烹饪鱼类方法不怎么适合对付气味难闻的普通鲨鱼,对付属于鲨鱼家族中异类品种的长尾鲨也一样,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红烧鲨鱼肉?
那是浪费!
油煎、烤制才是整理,加点洋葱就更棒了,习惯西餐的伙计们还能往鲨鱼肉块上挤上点柠檬汁,绝对够酸爽!
至于张楠,把鲨鱼肉当牛排吃,加黑胡椒汁。
晚上近8点才开始的晚餐主菜就是这条好奇心太重的长尾鲨——海鱼的味道,小牛肉的口感,很棒!
与此同时,货船上的人也享用了鲨鱼肉,传回的消息是好评不断。
……
第二天一大早,交通艇去几海里外接回维塔等六名潜水员:那边余下的人手够了,今天做完海底淤泥、碎珊瑚沉积层的清理后,明天就可以进行拍照,然后开始大规模捞取水下文物。
上午7点过,潜水员们陆续下水搜索,至于张楠,拿着根鱼竿,在太阳暂时晒不到的船舷一侧钓鱼。
这就是个要有耐心的活,水底下的潜水员们分区搜索“有可能存在”的沉船,但他们终究不是鱼,一段时间后就得上交通艇或者游艇休息一下。
靠运气,不强求。
不远处的潜水员们对海鱼吃食的欲-望显然影响不大,在太阳晒到张楠脑袋时,他都已经钓了五六条。
嫌天开始太热,打算收工回舱里去,昆卡过来,脸上稍微有点激动,“老板,维塔他们有发现!”
张楠把鱼竿往甲板上一放,站起身,看到靠近礁石东南侧,交通艇正在回收蛙人。
“找到什么了?”
“应该是沉船,有瓷器,年代应该比较早,海底表面都没发现任何木材。”
昆卡也是老水手了,虽然之前没参加过什么海底探捞的活动,但也知道如果是木船,一般在水下泡个一两百年,那些船板桅杆啥的不大可能烂个一干二净,至少海底淤泥表面会留点痕迹。
海洋很奇怪,木头能存在的时间远远长于人体遗骸:只要过个百八十年,人体遗骸是常常连骨骼都不会剩下点!
而干活保密对讲机里传来的消息是:只有陶瓷制品,一点木头也没有。
很快,交通艇靠上“阳光星辰号”,潜水员在甲板水手的帮助下,把一个有五六十公分高的大瓮给搬上阳光甲板。
大瓮口有残破,外表一侧还附着着不少海洋贝壳类生物,从表面的痕迹看,之前有大约三分之一是陷在海底淤泥和珊瑚里。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维塔在向自己汇报:“……就在礁石西南大约100米的位置,水深15米不到点,有几个这样的大瓮和少量零散的磁盘露头……
四个人,我们直接把这家伙给托了上来。”
一个破了的大瓮很好吗?
地中海海底沉船留下的陶质瓮不少,但很少有人会把那些当宝,更不用说还是个破的。
潜水员们费力气把它弄上来,不仅仅这东西基本露出海床,还因为它不仅仅是个六系瓮,它还是个容器:通过残破的瓮口,能看到里边除了些附着的海洋生物,满满一瓮的盘子!
圆盘型存放,密密麻麻的叠压在一起,绝对是磁盘。
翻来大桶海水,往上头冲了冲。最靠近瓮口的那层磁盘朝上的口沿有些有损坏,有些上头还长着藤壶,估计下边的那些应该能够保存完好。
也不用带手套,张楠直接用手取出最上层的一个盘子:盘沿一边缺了一大块,有淤泥覆盖的那大半截在水桶里一刷,图案就出来了。
是有图案:一只飞翔的小鸟!
“再取些出来,别弄破了。”
张楠说了句,自顾自研究起这个破盘子来。
没说其他话,那这会也就没人问他盘子的问题,还以为他在研究什么东西,不好打扰。
张楠当然知道手上这玩意的来历,但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有上手过这个窑口的瓷器:江南省古玩界,还真没几个人会收藏这个窑口的瓷器。
距离、地域原因,外加同一时代的瓷器窑口里,江南古玩界最爱越窑。
各地地方特色嘛,如今宋代五大名窑钧、汝、官、定、哥,那是个个牛逼哄哄,但上辈子张楠这样的草根藏家,上哪去找那五种宋代名窑制品?
大约从明代开始就追捧,说这宋代五大名窑正式开创了烧制的实用器皿与观赏器皿的“瓷器”时代……上辈子还有人说:“事实上,在宋朝以前华夏的烧制实用器皿与观赏器皿绝大多数都是陶器,同瓷器是不同的种类,所以说“五大名窑的到来是真正意义上的瓷器时代的到来。”
真他娘的是够扯淡的!
都吹捧到不要脸皮,睁眼说瞎话的程度了!
北方那么多唐代和其以前的瓷器窑口张楠不熟悉,但在南方,张楠就从多得记不住数量的东汉末至唐代古墓里,得到过大量的越窑同龙泉窑瓷器!
特别是两晋南北朝时期的越窑,那可是华夏瓷器烧造的一个高峰:没办法,那时候的华夏北方可真正是蛮子们的天下,汉人权贵都跑南边,就不指望那一时期的北方有高超的制瓷工艺。
越窑连秘色瓷都有,那不叫瓷器?!
好吧,一两千年前南方是“南蛮子”,但秘色瓷都进法门寺地宫了,那不是瓷器?
“五大窑”说白了很大程度上还是专为皇家、达官显贵烧造的,而更早时期就流行的越窑、龙泉窑更多的是面向全体大众。
一穷二白的老百姓用不用得起张楠不知道,但在两晋南北朝时期,南方地区只要是造得起砖墓的有钱人,里头总有青瓷器物陪葬,质量好坏而已。
那不叫瓷器?
吹捧,什么时代都有,还是一吹吹上几百年!宋代五大名窑流传、出土本就少,这一吹二吹的,一般草根藏家就别玩那个了。
就算上辈子张楠有能力去拍卖行拍回一件,要是不知道是拍来的,他那些朋友们都会认为他弄了件冒牌货来:什么圈子玩什么藏品,草根嘛,就玩本地特色,加点清代瓷器就差不多了。
第一次上手,这会张楠就在自然光线下仔细看手上这个瓷盘,通过断口能看到胎体疏松,手指头弹一弹,那种感觉更明显。
因为上头有裂纹,张楠干脆破坏性的掰下一块来:瓷胎是灰青色、泛红,釉色黄,但还是属于青釉范畴。
釉面开有细小纹片,绘制的那只小鸟几乎占满整个盘面,是釉下彩。
这就不得了了,因为这个盘子所在的年代和窑口,按照张楠的了解,基本上应该是采用叠煤法,就是叠烧,盘心和盘子底都是无釉露胎。
多件器坯叠在一起装烧,器物间隔以垫烧物,这盘子用的还是产量最高的刮釉叠烧:在器物内心刮去一圈釉,然后将叠烧器物无釉底足放置其上,一般10件左右逐层重叠。
这样烧造产量高、成本低,但是器物内中心一圈无釉。
但这个盘子虽然足底部无釉,直径大约有18公分,尺寸大。
不仅仅这样,它不是叠烧的,盘中有釉,不然那只鸟怎么办?
伙计们小心翼翼的将大瓮内的盘子取出,破损的不多,足足有一模一样的六十多个,就是绘画上略微有所差别。
盘面朝上的整齐摊开放在甲板上,看上去很壮观!
完整的盘子,还没有海生物覆盖,这看着就清楚了:不仅仅中间绘制小鸟,盘沿四个对角上还有对称的四片带状酱褐色“点彩”。
外行或者初涉古董圈的人还会以为那是釉色上的瑕疵,但那其实是工匠们特意弄上去的装饰颜色,从东晋那会开始就有的一个小技术。
“这是什么时候的?”
问话的是项伟荣,他没见过这类瓷器。但没问是哪个国家的:维塔-布鲁斯他们都说了,海床上木头渣子都不留一点,年代晚不了。
早的不用说,在几百年前,瓷器就几乎是华夏特产,项伟荣可没去想小鬼子和棒子的那些瓷器。
“铜官窑,就是长-sha窑,华夏历史上最早以烧造釉下多彩陶瓷为主的窑口。
兴起于唐代中期,晚唐时最红火,五代后期衰落。这铜官窑可以说改变了早期瓷器以青、白釉色为主的格局,一直以来都有'南青北白长sha彩'的说法。唐朝后期都还能算'外销第一窑',这些应该就是唐晚期的。”
第八百八十四章 阿拉伯商船
拿了根尺子一量,所有的盘子尺寸一致,都是直径18公分,属于大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哦,或者说是碗也行,因为这些盘子的深度介乎于现代观念里的盘与碗之间。
碗基本完好,这都是靠了那个瓮口有所残缺的大瓮:形体硕大,看着就非常结实!怎么看怎么像包装形体较小、规格统一瓷碗的最佳容器。
“这样的大家伙估计那时候到了国外,包装都能卖个好价钱,唐朝铜官窑的那帮子人烧这样的大瓮,人才!”
项伟荣有时间研究瓷器,要是连包装都能帮顾客想好如何解决,不是人才那是什么?
如今买瓷器,讲究的用纸板箱、木箱子,但在古代纸板箱有没有咱不好说,板条箱是可以肯定卖不了钱的。
包装都卖钱,有才!
听到姐夫的话,正在查看瓷碗的张楠摇摇头,再仔细看了看有点残破的大瓮,道:“姐夫,这大家伙不是铜官窑的,应该是粤省官冲窑的东西。这瓷碗一个摞一个,一圈套一圈放里边,然后在里面塞进茶叶,把这些盘子和大瓮之间的空隙彻底塞紧,再用盖子密封。
空间能最大限度利用起来,运输的时候这瓷器和海上的潮气隔绝还能彻底隔绝。
等到了目的地,一船东西全是货,没一样不是值钱的东西。”
项伟荣没有怀疑小舅子对窑口的判断,这点上他一直认为张楠是专家之中的专家!
其实张楠连粤省官冲窑的瓷器到底该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只不过这会已经能够肯定:这海底不远处的那艘沉船,就该是大名鼎鼎的“黑石号”!
唐代沉船的名字能流传下来?
或者是历史上有记载?
不,当然不可能!
附近不是有块大黑礁石嘛,所以叫“黑市号”,这和沉没才168年的“泰兴号”不同:“泰兴号”触礁沉没,救援的英国鸦片船可是从180多名幸存者那里知道的船名,还有详细记录的。
关兴权是椒江人,还算了解大海,对海运也有那么一点点了解。
脑子里这地图一打开,长sha窑,这瓷盘大概是水运运到粤省,这才上的远洋海船。
“从羊城附近出港,走东南亚航线从地理上看最方便。”
对关哥的话,张楠点点头,“无论是到东南亚,还是绕道马六甲到西亚、北非,这千多年前的帆船一般都会到粤省沿海补给。
根据记载,唐朝时候非常注重对外贸易,从粤省出发的航线,是华夏当时通往印度、阿拉伯甚至非洲东海岸最长的一条远洋航线。
特别是中唐以后,唐朝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西北陆上丝绸之路报销,海运变得更重要。
有唐一朝,羊城是整个东方的绝对第一大港。
就算下边这艘沉船是在其它地方接收的瓷器,或者干脆有唐朝的领航员带领沿江而上直接去了铜官窑装货,返航的时候,古羊城港也是它返程时候必经的一站。
羊城本来就是是唐代最重要的对外港口之一,除了去朝鲜半岛和小鬼子那边的船,其它海上贸易的船只,一般都会把羊城当作在华夏最后的补给港和包装地,并在羊城等待冬季季风。
在羊城,帆船除了要补充一些远洋需要的食物和淡水,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包装瓷器。
至于茶叶,当初岭南估计也是产茶大区,加上这些六系大瓮,什么都齐备了。”
大瓮好呀,装货,装水装粮食,什么都解决了,羊城的窑口不烧这玩意烧啥?
维塔-布鲁诺等人还打算继续下水,张楠让他们再搬个大瓮上来,顺便再把那些露出海床的瓷器都想办法弄上来。
故意的,表面处理干净,就不需要心急火燎的进行打捞,可以等几海里外的“泰兴号”清理干净再说。
这下不用交通艇了,“阳光星辰号”在菲利普船长的指挥下慢慢挪个地方,方便潜水员们打捞:直接放下个半刚性框架的网兜,潜水员们把东西往里一装,上头的水手往上拉就可以了。
项伟荣帮着整理瓷碗,洗干净擦干后放进大储物箱:唐代铜官窑的盘子,用现代人的眼光看有点老土,但只要加上那一千多年的历史,还是很有点味道的。
“这样的盘子能值多少?”
项伟荣顺口问了句。
“华夏?”
“德性,国外。”
对小舅子,项伟荣还不用太客气:这会国内古董瓷器能卖多少?
就算对古董瓷器项伟荣只能算略知一二,但也能看出来这些盘子你就不可能像在香江那样,卖出成化鸡缸杯的天价来。
张楠笑笑,道:“如果只有这几十个,5年内全部脱手,上拍一万美元一个没问题,最多几个一起出手。”
说到这看了眼船舷外的大海,又道:“要是下边有一船几万个,三五百美元一个打死了。”
没办法的,铜官窑精品在西方市场价格不低,但它们在华夏出土的完好品却极少极少。不过海捞瓷虽然一般不会出现顶级货色,都是外销瓷,但一般出现一次,就对其中一个类型瓷器价格进行一次打压!
量太大了!
项伟荣一听,道:“够操-蛋的!”
张楠点点头,“嗯,是够操-蛋的。”
这会潜水员们准备下海,连关兴权也换上潜水装备:30米水深他没把握,15米,大型水库里游泳,不用潜水装备他都能潜那么深,又不是没干过。
至于水性……
关老大可是海边长大的,牛着呢。
至于张楠。
5米还行,10米就不敢下了,15米那是想都别想,打死不会下去看风景。
“我就等着,到时候让人连着水下摄像机下去,我在上头看看就行。”
不远处的“大鲨鱼号”上就有那些设备,潜水员们装备的不仅仅是单薄的休闲潜水衣,还有专业性质的海底工作浅水装备。
就是那种衣服有点臃肿,连体穿带加铅潜水鞋,脑袋上戴着宇航员一般铜质带面罩大头盔的货色。
那东西好,不用氧气瓶,直接通过通气管呼吸,在海底能长时间作业,还能通过通话器接收作业船指令和反馈信息。
不过就是入水、出水需要借助一下潜水绳一类的工具,最好附近还有穿其它情形潜水装备的潜水员配合。
一篮子、一篮子的瓷器出水,忙乎了一个来小时,海床表面的东西就给清空了。
出水的关兴权告诉张楠:大瓮留下的“疤”都用远处刨来的海底淤泥给填了回去。
有那一大块礁石做参照物,菲利普船长和都已经将沉船点位置精确到了以“米”为单位,下次过来直接下锚就行,绝对不会找不到地方。
阳光甲板收起来,免得过会有印尼猴子的渔船靠近看到点不该看到的东西。
甲板上堆了三个大瓮,还有近百件完好或者残破的瓷器,有的张楠好好看看的,连热都不怕了。
光着棒子,就穿了条游泳裤,昆卡把阳光甲板上的遮阳棚架了起来,免得老板晒脱皮。
新捞上来的两个大瓮完好,里边和之前那个一样,还是铜官窑的盘子。
全部取出来后,发现窑口虽然一样,但只有其中一个瓮里装着的盘子内绘制的是小鸟图案。
另一个大瓮里的装的瓷器器型又有点不同,直径大约只有14公分,而且器型更“深”一点,已经不能说成盘子,而是碗。
内里的图案也不再是单一的小鸟加点彩,而是美丽的花草纹、山峰纹,浪漫的云气纹都有,绘制小鸟图案的只有5个,图形选择上似乎要比大一个型号的盘子更随意些。
千多年的海底岁月没有毁了这次大唐来的瓷器,色彩依然润泽清晰,而且这百来个碗中,最底层盘着存放的30来个,碗内纹饰还有点怪怪的味道。
怪在哪里?
看热闹的兰迪和保罗看老板在研究那些画着怪线条的碗,这两位越看越感觉这些线条似乎在哪里见过。
最后还是保罗先想了起来,对着张楠道:“老板,这好像是阿拉-伯的风格,我好像见过,他们把差不多的纹路给敲在铜器上。
我家里有个中东带回来的工艺品通盘,上头敲的纹路和这些差不多。”
到这,兰迪脸上也有点“难怪这么眼熟”的表情:这也是在阿拉伯世界呆过段时间的主。
啥叫见多识广?
保罗这种跑过大半个地球的家伙就是。
张楠听到自己的保镖这么说,问道:“知道你那盘子上的纹路是什么意思?”
保罗嘴一歪,尴尬道:“不知道,老板,那时候我们哪有心思去弄明白这些,就顾着抱怨不能喝酒了。”
张楠哈哈笑笑。
笑完了,这才道:“你那盘子我没见过,啥意思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碗里线条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线条和绘画,其实是一种古代阿拉-伯文的变体图形,意思很经典,文字的大意是'真-主-伟大'。
要是不出意外,这船就是做阿拉-伯生意,跑中东的货船。
可能下边的沉船就是阿拉-伯船,唐朝时候华夏海船跑远航有,但不会很多,卖房市场,不冒危险远出重洋就能赚大钱。”
说着,手指头轻轻敲了敲碗壁,又道:“很有意思,1000多年前华夏唐代一处内陆窑口的瓷器上出现阿拉-伯文,我想着应该是当时已经有订单式的生产流程,中东客商在大唐下订单的同时,对造型和式样提出了要求。
那些大号盘子的器型我看着就有点别扭,说盘子太深,说碗又稍微浅了点,我想着就是订货方的要求大概那时候的阿拉-伯人就喜欢这样的。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我记得有资料里统计,以前在东南亚、中东和东非多个国家都出土过铜官窑的青黄釉彩瓷碗。
不过在华夏国内,除了窑址所在的长-sha和将产品销往海外的主要贸易港口扬zhou出土了比较多的铜官窑青釉彩瓷碗,其他地方几乎就没这种瓷器。
我估摸着这种铜官窑的青黄釉彩瓷碗,就是种专供外销的产品。”
拍了下保罗的肩膀,“就和边上那条泰兴号里装的德化窑青花一样,就是出口创汇的,专门卖给你们这帮不会造瓷器的家伙!”
对这话,在场的所有美国伙计没一点意见:不仅仅因为张楠是老板,还是个非常不错的老板,更因为张楠说的本来就是很多欧美人都知道的事实情况。
阿拉伯贵族一千多年前就能用上从华夏进口的瓷器,但欧洲人……
就算国王们,那也得再等个好几百年!
那都还是要从华夏进口,路途遥远且危险,运回欧洲后更不用说价格及其昂贵!
远的不说,三百年前的欧洲,普通大众的餐桌上压根就没什么像样的餐具,使用的多是卫生质量不合格的陶碗。
那时候欧洲各种流行-病横行,很多人都认为餐具都是原因之一。
那些贵族阶级虽然能使用银制餐具,但银制餐具易氧化发黑,严重影响人们正常的一日三餐:倒胃口,仆人们得花大量时间在擦拭餐具上。
那时候华夏冰清玉洁、极其卫生的白色瓷质餐具传到欧洲,全欧洲为之倾倒,视之为“白色黄金”。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在追求华夏来的瓷器。
而在18世纪初,欧洲大量从华夏进口外销瓷,甚至导致很多国家财政拮据,不少国家还呼吁抵制华夏货,而私底下,想尽办法“山寨”华夏瓷器。
实际上,对华夏瓷器的仿制更早就有,马可-波罗的日记里就记录了瓷器的存在,回欧洲后还大为宣扬瓷器的好处,助推了欧洲人的热情,其中尤以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最疯狂。16世纪就仿制,但很快因为资金耗费太大,很快就停了下来,目前传世的只有60多件。
后来荷兰、英国、法国、普鲁士等国纷纷跟上,开窑建厂,继续模仿。
为了得到华夏瓷器生产的秘密,欧洲国家还前赴后继一般不断派出间谍,专门刺探华夏瓷器生产的情报。
经过两三百年的前赴后继,欧洲人才成功。
华夏大唐那会,阿拉-伯世界文明还算好的,欧洲正在黑暗时期的中世纪早期煎熬呢,老板这么说,美国伙计们得认。
但有个问题,是空下来的菲利普船长提出的异议,或者说是对一个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情况的疑问:“老板,要是下边的是阿拉-伯货船,它怎么跑这来了?”
是呀,这可是个问题!
这里是勿里洞岛海域,如果这船从华夏出发后要去中东地区,它就不该在这里出现!
这里远离新加坡海峡和马六甲海峡,按照通常海上丝绸之路航行的路线,商船应当绕过现在的新加坡,之后穿越马六甲海峡。
但海底下那艘船却向东南方向偏航行驶了300多海里,这不符合常理。
它是迷失了方向,还是被风浪吹得偏离了航线,或者是要去爪哇海的某个港口?
对于船长先生的疑问,张楠给出了“符合常理”的解释后,一指几海里外的货船,“泰兴号是为了躲海盗沉了,下边这艘或许是被海盗劫持了。
海盗嘛,自古就有,这些瓷器可是价比黄金,换成是我,我也抢!”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不可世人皆知
船上所有人的脑袋里都有一副世界地图,这段时间对东南亚一带更是记忆清晰——长跑外的人要去某个地方之前,基本会都会事先从地图上熟悉该地的情况,这就能够理解海底下沉船的航线似乎真的有些诡异。
但对于当初帆船如何跑中东航线这件事,张楠还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中东,那它也有可能要经过这片海域。
它有可能要先到室利佛逝国,就是苏门答腊岛上的港口城市巴林冯修整...”
伙计们一脸懵逼!
“苏门答腊大伙知道,但这室利佛逝国、巴林冯是什么东东、在哪?”
“巴林冯就是现在的巨港,10世纪开始阿拉-伯文化侵入后,就叫‘旧港’,什么时候改成巨港说不来。”
张楠顺口解释了一下。
“这是文献里有的一种航线猜测,而且千多年前的东南亚到底是一副什么情况,大概只有神仙知道…”
东南亚千年前的历史不少都是华夏人记录的,如果没有华夏,东南亚被西方势力入侵前的历史大概就会是一片空白!
以苏门答腊岛为例,在华夏5—6世纪的南北朝时,有个那里的干陀利国向梁武帝奉表——要不是华夏有记录,神仙才会知道1500年前的苏门答腊岛上曾经有这么个小国。
“…奉表,就是上表。”
一看项伟荣几位对“奉表”还能明白个大概,而美国伙计们一头雾水的样子,张楠只能解释道:“就是主动靠上来承认华夏是大哥,就像现在不少小国家主动跑到华府认大哥一样。”
好,兰迪等人明白了。
如此深奥的汉语单词,兰迪等人这辈子就别指望能理解了。
“历史记载,在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就是公元547年,有个叫已利鼻国的苏门答腊小国到华夏进贡,还是靠着华夏的记录,印尼猴子才知道千年前他们已经很少在树上爬…”
东南亚小国,当初几千、万把人就是一国,别指望能给后世留下什么历史记录。加上这该死的热带雨林气候,建国、灭国如同家常便饭——古代就没多少文明是能在湿热的雨林地区发展壮大的——只顾着丛林里乱窜呢,哪来的历史记录。
太多的小国消失、历史缺失,或许唐代某一个时间段,远航中东的航线压根不过马六甲也可能:或许那里成了海盗的天下,或许经过那里会被收取重税…
不走马六甲,很可能选择爪哇岛与苏门答腊岛之间的巽他海峡进入印度洋。
万事皆有可能。
……
除了大瓮里的铜官窑瓷盘、碗,甲板上还有百来件从海床上捞上来的散落瓷器,潜水员们是宁杀错勿放过,海床上稍大点的碎瓷片都给弄上来了。
不仅仅有铜官窑,还有白瓷同青瓷制品。
白瓷,基本都是北方窑口,对此张楠研究不多;至于青瓷数量很少——“我家乡的东西,越窑!”
越窑,嘿嘿,张楠是专家中的专家级别——上辈子自个上手过的“一手出土”青瓷,数量能多到让各家博物馆研究员和文管会、考古队的专业人员汗颜!
玩古董嘛,就得靠多看、多实践,在办公室里最多也就成个嘴-炮专家,而张楠是个实践派。
“越窑生产年代从东汉至宋,唐朝那会正好是越窑工艺最精湛的时候,居全国之冠!
唐代的越窑瓷器要比铜官窑出口瓷贵重得多,越窑瓷青瓷和那时候的饮茶风尚关系密切,瓷质造型和釉色还受饮茶者的追捧,倒过来这饮茶风尚又影响了越窑青瓷的型制…”
为什么贵?
不单单是因为这艘船运载的少,而是因为1000多年前和茶叶有关系的东西就没便宜货,连烧水的燃料都要讲究高大上,比如要用松果;还有就是颜色和胎质——胎质细密,颜色更是适合饮用茶汤。
越窑之名,最早见于唐代,陆羽在《茶经》中说:越瓷类玉邢瓷类冰。
唐代通常以所在州名命名瓷窑,当时越窑的主要窑场在越州的余姚、上虞一带,因此越窑是指坐落在唐代天宝年间越州辖区(会稽、山阴、诸暨、余姚、剡县、萧山、上虞七县)内的窑场,以出产类玉似冰的青瓷而着称。
超出这个范围的江南其它地区的窑场,尽管生产越窑风格的青瓷,但不能称之为越窑,而只能为越窑系窑场。
而张楠这会能够确定,这会捞上来的越窑瓷,是货真价实的越窑——无数次上手留下的经验,一眼就能分辨。
这时维塔给了老板一张纸,这时他华的目前为止所有出水文物在海底的大概分布范围。
不是分布图,维塔没那个技术和速度,是分布范围。张楠接过来一看:很清楚,三个大瓮同其它不同窑口的散落瓷器差不多是分开的、在海床上的分布相互间有个七八米距离。
张楠看了看示意图,道:“大瓮应该是放在货仓里,这帆船的货仓基本上会在船只中后部,那这些不同窑口的瓷器应该是被存放在船头位置。
用的是其它包装方法,那里的空间应该放不下大瓮。”
潜水员们捞东西,那一块并没有大瓮的踪迹。
越窑、北方白瓷窑口瓷器贵重,当初用的应该是其它更加精细的包装方法。有点讽刺,这千多年过去,大瓮还在,精细包装反而没了。
张楠这会手里拿着个附着有少量藤壶的越窑青瓷花口碗,花口、斜弧壁,碗内五出筋,圈足稍外撇。
花口碗几乎是通体满釉,制作规整,釉色青绿。
可惜,大概是在海水里的时间实在太长,这个花口碗虽然釉水层还保留还好,没有剥落,但看着已经有点干涩的味道。
没办法,海捞瓷嘛,盐水泡久了就这样了。
挺亲切的,它虽然不是最好的越窑,甚至连越窑精品都算不上,但这还是自个两辈子得到的第一件不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完好越窑青瓷。
“要是在我老家的唐墓里挖出来,酸性土壤里埋个千多年,一个不留神,几分钟功夫就能把瓷器变陶器,这些釉水会瞬间风化。
这海水里出来的倒是没事……”
说完,示意水手们把东西收起来,而手里的花口碗没和其它物品放一块,打算自己现在就收藏了。
干净!
虽然出于海难,但不是陪葬品,这就是干净!
而且当初这艘阿拉伯商船上的人如果只是意外触礁、没有碰上短时间内就会要落水者生命的大风暴,整艘船可能一个人都不死也不一定——沉没地点离海岸线都才1海里左右,当初那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估计十有八九都能游到岛上去。……
手里的青瓷碗是越看越顺眼,不是陪葬品的感觉就是好,放卧室里都没问题!
好的越窑瓷器自个见多了,连真正的秘色瓷渣斗都在朋友那见识过:那件渣斗可是完爆江南省博物馆里的所有同类越窑制品的存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杭城省博物馆的人也不用郁闷吐血,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个档次的秘色瓷渣斗,也就不用喊可惜了。
考古队、文管会一年才挖多少座古墓?
绝对不会到工程队加盗墓贼干掉的1%,甚至有个几百分之一就了不得了,见不到好东西很正常。
这个世界上,公家人看不到、管不到的地方还是不少的。
可随葬品,你能放家里、卧室?
张楠反正不放。
可千年前的瓷器,不从墓葬里获得,还真没啥地方能得到了:残破的例外。
以前张楠有个直径二十七八公分的超大号瓜棱型越窑青瓷碗,可惜的是碗沿少了鸭蛋大一块,也该是唐代货色。
那碗张楠找朋友,用石膏把缺口给补好了,像博物馆里打布丁展出的那些文物,放在家中书房里当比对陈列品。
那个超大碗就不是从墓葬里出的:剡县市中心老影剧院内的院子要挖成个巨大的消防池,朋友承包了那里的土方挖掘工作。
朋友叫张楠去看看,指导一下,免得万一挖出好东西还因为不自知而错过。
赶工,有些房产开发商挖地基,那是压根不管有没有古墓,就算挖到了大型古墓,施工员那也是催着工程队的挖机“闭着眼睛”当没看见,稍微干得慢一点、捡一两个瓶瓶罐罐也不允许!
墓葬级别越高,施工员催得越紧!
挖!挖!挖!
赶快挖光、挖烂算球!
要是文管会一来,叫你停工个十天半月还算好,要是一停就是一两个月,每天房产公司损失就可能是十几、几十万上下,谁吃得消停工?
老板都会想杀人!
这样的场面张楠见多了,有一次剡县电力公司隔壁新造一小区,每平方要价1万多,就建在山坡上,张楠还曾经想着去那买房子。
结果去看第一期,好家伙,第二期正在挖地基,一幢房子的地基下就好几座两晋大墓,两台200大型挖机卯足了劲干,别说施工员,似乎连那的项目经理都站边上督阵:挖,赶快挖,最快速度给老子挖干净!
自卸车排队等,管你墓砖、烂泥还是破碎文物,赶快拉走倒掉!
张楠看了一个多小时,就亲眼看着两座晋代墓从眼前消失……
不报警?
呵呵……
张楠是个文物贩子,承包土方挖掘的老板都是自己朋友,犯不着做恶人,那会害得朋友一下子拿不到施工款。
四处一看,挖起来堆着的一些小山一样高的泥土堆里,墓砖从汉代到明代都齐了,破碎的陶片、青瓷片更是随便就能找到。
盗墓贼一年能挖几个墓?
工程队那才是大头!
房子没买,嫌阴气太重。
而挖消防池这哥们就轻松多了,工程不赶工,多挖个几个小时的无所谓。
虽然工地在最繁华的大街上,但这座国有影剧院已经落伍,都不对外放映了,院子大门一关慢慢挖,闹中取静、无人打扰。
施工员是自己的人,小工是自己的人,挖机手也是,“指导的老师”还是好兄弟,就算挖出黄金窖藏来,那也是大伙慢慢分钱的节奏,和外人无干。
可惜,没黄金,也没装银元的大缸。
一挖两挖,距离现代地表两米以下的地方,挖出一层厚度差不多有两米的堆积层:那里居然是个唐宋年间的超大垃圾堆,残破的越窑瓷器、陶器密密麻麻一层压一层!
那个破大碗就是张楠“矮子里挑高个”,从那个千年前的大垃圾堆里挑选的。
千年前的垃圾堆也比墓葬“干净”,这就放书房了。
……
张楠回到主餐厅,看到姐夫手里拿着个鸟纹大盘也走了进来。
项伟荣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盘子,道:“能不能给博升准备几个,他那个展览馆馆里可能需要这玩意。”
甬城自从隋唐时期开始就是华夏比较有名的港口,那座展览馆是农博升的自留地,也是他半辈子的心血所在——刚才张楠说了完好的唐代铜官窑在华夏各省博物馆里,除了湘省和闽省泉州外,最多也就能拿出个位数的藏品,连粤省博物馆里也没几个完好的。。
至于民间,更少!
这玩意本就不是华夏人自己用的,被当做陪葬品的更是凤毛麟角。
三个大瓮里就有几百个,这东西多了就没多大意思,甬城展览馆这样的“海洋系博物馆”最喜欢这一类藏品。
不用说,对这问题张楠不小气:他从甬城展览馆那占的便宜大了,给点东西很正常。
“给,不过不是现在,等下边捞完了再说。
到时候我给他弄个几百件,够搞个专题展厅。以后我们自己的博物馆里也要有这艘沉船的专题展区,反正下边东西会多得要死,分点甬城没问题。”
项伟荣一听,道:“不卖掉?”
“这边不卖,就是先得把那帮子印尼猴子搞定。这玩意要是没了具体的出水地点就没意思了,不过也不用告诉那些猴子我们到底捞了多少。
一般一船的瓷器整理时间就是好几年,慢慢来,正好让农馆长派人来弄这个事。我想着他要是退休,都能给我们来当专职顾问。”
项伟荣没去关注顾问不顾问,对于这种安排也没多大想法:知道在小舅子的眼里,这唐代的东西能进博物馆,不远处的清代外销瓷...
好吧,清朝道光年的外销瓷在张楠眼里,就是换钱的玩意。
百多年前是,现在还是!
对“泰兴号”沉船的打捞已经有了印尼方面的许可,那帮子猴子腐败官员早就兜里塞满美金,但这边这艘唐代沉船还没有。
是有这片海域的探索、打捞权,也没写几艘:但你要是捞了一艘又一艘,印尼猴子可是出了名的出尔反尔!
猴子嘛,你就别指望他们会干人事!
捞了就跑是没问题,但张楠的公司接下去这十来年还要在印尼办大事,不能老死不相往来,要首尾做好了之后,这边这艘沉船的事才能彻底公开。
捞可以,但别搞得全世界都轰动。
不然别说印尼猴子,回来指手画脚的什么国际机构估计都有一大堆!
项伟荣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道:“我问了维塔,他估算那艘泰兴号上的瓷器至少有个十万件以上,一公开就是重磅消息,是得把这边的捞光了再说。”
“恩,卖东西不急,也就拖上几个月的事。
不过姐夫,大船上不会只有10万件瓷器的,百万吧...”
感觉游艇船身在动,这里要离开这里,去同“大鲨鱼号”会和。
明天,“泰兴号”那边大规模的打捞就要开始了。
第八百二十六章 海捞瓷,就这命!
“大鲨鱼号”是艘散集混合货船,这会经过简单改装,成了艘设备能凑合着用的大型打捞船——让它去对付在海底下3765米的“泰坦尼克号”绝对不行,但处理水深30米的“泰兴号”乘船,随随便便就能对付。
又不需要太专业的手法,胆大心细、硬件设备过硬就行。
张楠上辈子干过盗墓贼、文物贩子,后来“转型”成了个外表光鲜的收藏家,但说白了骨子里就带着商人加收藏者的本性。
水下考古?
算了,自个不是农馆长,没那么心细和认真。张楠这次玩的是商业打捞,大不了没像那些在南海盗捞瓷器的家伙用炸药那么缺德。
那帮家伙是丧心病狂加脑残,用zha药炸被珊瑚、泥沙板结的海底瓷器——用zha药开盗洞的盗墓贼和这些人相比,简直弱爆了。
张楠还是做了记录的,沉船影像被水下摄像机拍摄下来,作为将来某些人需要研究的资料;也不会把大半瓷器给撬碎扔掉,反正货船回港后有的是地方堆这些瓷器。
这会张楠穿着件白色的薄全棉T恤加条灰白色沙滩裤,脚上一条防滑底的凉鞋,搬了条沙滩椅,头顶遮阳棚,舒舒服服坐在货船的甲板上看着水手们干活。
两台船用起重机不停工作,一次次将半刚性大框从海底提升至甲板——每一次的提升,都会有几百,甚至上千件瓷器被送上来。
沙滩椅子侧前方有一块打开撑起来的遮光布,下边放着台显示器:信号直接连着海底下固定在海床上的海底摄像机:张楠在甲板上看大量瓷器出水的同时,还能比较清晰的看清楚水底下的情况。
感谢南海最南部海域海水够清澈,这一带的海底淤泥不是特别多,潜水员们每次起出大量瓷器时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海底能见度,但不会像在华夏沿海那样两眼一抹黑。
和“黑石号”...
哦,张楠把几海里外那艘阿拉伯沉船和上辈子记忆中一样命名为“黑石号”——黑色大礁石就在附近,这样比较符合常理。
和“黑石号”用大瓮装载瓷器不同,“泰兴号”上货仓内,基本上用的是巨大的木格子货架,腐朽的货仓顶板被提前去除,海床上一个个差不多2米见方的木格子内,瓷器密密麻麻一排排、一摞摞,整整齐齐的露出。
特别是那些摆放特别整齐且密集的盘子,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如果看到,都可能心里发毛!
能看到潜水员们用吸泥泵去掉瓷器中间夹杂的泥沙,然后将瓷盘取出放入身边的小型篮筐,再转移到附近下降后停放在海床上的大篮筐内。
海上有浪,这么干比较快也安全,不然大框子很容易抬起落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海水浅,缆绳受船舶起伏的影响比较明显,绝对不能正好放在沉船上方,不然砸坏东西是小事,一个不留神都会碰撞到干活的潜水员。
今天是3月22号,已经捞了两天,数量惊人的瓷器每隔一段时间,就随着吊机的动作被送上货船。
除了张楠这个老板,其它所有人都在忙碌:虽然没有以前运输菲律宾黄金那样会有数额惊人的奖金,但这样远航加打捞的工资、奖金不低,放在纽约都能算高薪,所有人干劲十足。
海底下忙,甲板上忙,连船楼内厨房里厨师也没得空,他们得其它伙计做好后勤保障。
天气热,干重体力活的人多,厨师们得拿出更进展的技艺来准备饮食,甚至连华夏式的冰镇绿豆汤都有。
厨房里热,这会货船上还有一个地方也十分酸爽:货舱里早就固定了一排排的钢架子,中间嵌着钢板的框子,还有大量从美国南部弄来的稻谷壳和机器切断成一节节的稻草。
张楠想出的办法,唐代人用茶叶,咱用谷壳、稻草防撞。
货舱里的伙计们都是光着膀子在干,最多干上一个小时就得跑到甲板上来用水冲一冲身体,再猛喝老板准备的华夏式笋干菜汤、冰镇酸梅汤和各种饮料——太热!
不仅热,谷壳的防撞性能是好,但粘到浑身汗水的身体上之后,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农民不好当,华夏来的伙计们就当是在老家农忙季节干农活;至于美国伙计,那是脑子里想着那些绿油油的富兰克林,这点苦算啥。
再说有几位本来就是从农场出来的,有一个阿肯色出来伙计,家里就种着近千英亩的水稻。
……
其他人忙,张楠是在享受,项伟荣在甲板东看西瞅,至于关兴权...
关老大闲不住,经过多次潜水练习,这会正在海底下帮着干活。
30米深度,已经难不住他。
项伟荣没兴趣去挑战30米深度这样的准专业潜水深度,虽然70年他参军招兵时,因为属于一级棒的甲级身体,差点被分去当海军的潜水兵。
不宜,不是潜艇兵,是潜水兵,这是不同的。
用他的话是:“年纪大了,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对此张楠深表赞同:其实按照维塔-布鲁诺的说法,张楠经过三五天的培训,这身体潜水30米可能会不怎么适应,但18米内绝对没问题。
还是不试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年纪大了嘛。
这会看姐夫手里拿着件白色的瓷器走过来:这是刚才最新吊上来的一筐瓷器中的一件。
“是白瓷,还是德化窑的?”
项伟荣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自家小舅子,张楠接过来:是件有40多公分高的仿高古兽面纹花觚,中间四方体那里各有一面是贴花兽面纹。
典型的象牙白,很难得:清代中后期德化窑白瓷生产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窑场都转型烧青花了,这样的白瓷制品能算嘉道年的精品。
张楠拿手上看了看,道:“矮子里边拔高个,这玩意卖个2000美元问题不大,那些盘子、碗也就十几二十美元一件,这东西值钱多了。”
海捞德化窑青花,也就这个价,这还是看在“海捞”的噱头上!
别人买的是具有某件特殊意义事件的纪念品,而非买完全“古董”,不然一个百多年前的克拉克瓷盘还卖不到10美元!
而在华夏国内,道光民窑,这会不少人家里都有,有些保存还比较好。
特别是在农村,因为老房子多,家中储存的也多,过年过节时有些家庭甚至还在用都正常。
嘉道瓷器,这会老百姓眼里都还没到“古董”的层次,最多算个老东西、旧货。
那这些嘉道民窑,这会在华夏国内什么价?
没啥价!
如今华夏玩古董的,就没几个人会玩嘉庆道光年民窑——自家老房子里翻一翻估计都有,大路货,谁玩?
更没人买!
这会少数已经开始走村窜户收购古董的小贩,也就是盯着点银元、极少数官窑瓷、字画和玉器首饰一类物件。
至于嘉道瓷器,除非是花瓶、帽桶一类赏器、陈设器,日用器都没人要。
再过个二三十年情况也一般,就像在2015年左右,一件完好的直径25公分以上大型青花釉里红鲤鱼盘,实际民间古玩店交易价格也就200多,网上卖个五六百。
嘉道民窑,太多了,特别是青花,甚至还不如后来的同治粉彩好卖。
张楠估计这批海捞瓷盘子在西方市场一件能卖个十几美元,已经算很不错了。
记忆里在2001年,35.6万件“泰兴号”沉船上的青花瓷器在德国斯图加特公开拍卖,总成交额高达2240万德国马克,大约相当于1100多万美元。
对张楠而言这不是个多夸张的数目,但对于海捞瓷,这已经是个非常巨大的数字。
很有意思,很多人认为那次还卖便宜了,要是早个十年出水,估计还能涨个几成——“地球村”出现有好有坏,信息更畅通,物资交流更方便,导致价格下降。
但2001年,那叫不上不下:要是再晚个十几年,华夏藏家一窝蜂上,价格会更高;要是再个十来年,西方人对神秘东方更好奇,也会更贵。
世纪之交有点尴尬,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而且,“泰兴号”沉船里可不仅仅有德化青瓷盘碗,更昂贵的青花陈设器也有,还有少量其它品种瓷器。
再说数量都有个上百万件,就算没打碎其中大部分,卖个三四十万件,给公司搞个一两千万美元还是问题不大。
排除费用,利润千万不是梦。
项伟荣就在说瓷器数量大的问题,“...没完没了了,天晓得要捞道什么时候。”
“至少一两个月,我估算有百来万件,慢慢捞吧。
啧啧,有的伙计们忙的。
姐夫,下午我们去趟勿里洞岛,明天给货船上补充些新鲜蔬菜和家禽肉食,之后也得去干点其他事,没工夫在这看伙计们都晒得想扎克那样,等捞黑石号的时候再回来。”
船上黑哥们也有好几个,用“你从非洲回来的”已不能体现赤道阳光的毒辣!
就这一周功夫,张楠都感觉自己已经黑了一截,要是再泡泡海水,都快向扎克同志靠齐了。
说到这,张楠站起身,将手里的兽面纹花觚递给路过的阿廖沙,“放游艇我房间里去,洗干净。”
刚才说这玩意值一两千,这会感觉似乎还说便宜了:那是器物本身的价格,在加上沉船特性,估计还能再翻个一两番。
自个留着当摆设,或者当花瓶用也不错,不在于金钱标准,而是这样款式的德化白瓷不多,也挺漂亮,更不用说还有特定的纪念意义。
说完,去看那批正在整理、冲洗的的白瓷。
不远,也就十多米。
刚才还以为全部是白瓷,近了才发现是个大杂烩:白瓷占了一半以上,其它还有不少是青花,加上几件杂色瓷器。
灵芝纹青花盘碗碟,“晨兴半名香”青花盘,梅雀图青花盖碗,兰、竹、菊青花盘,青花小汤匙,菊花纹青花盘,寿字纹印青花碗,圈点纹青花小碗……
花卉图案特别多,用比较文雅的说法就是笔法流畅、布局疏朗,雅致而清爽……青花料应该是国产的石子青,发色晕散,比较柔和。
好吧,刚才那是官方说法。
不管是外销瓷、海捞瓷、民窑,它其实都代表了一个意思:大批量制造,拿去赚外国佬钱的东西!
前几年国家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卖了换外汇,那是因为自个的大部分科技产品没人家好,只能卖手艺、土特产……
而清代的民窑瓷器,就算精细程度和公益比不上官窑瓷,就算在道光二年,那也是能够倾销欧洲的东西,妥妥的“高科技”!
美国人会把最顶级科技卖给华夏吗?
不会!
同样道理,外销瓷就没有顶级的华夏瓷,连前天张楠收起来的那个青瓷碗也就是个普通级别的货色:自古以来华夏出口瓷器就这习惯,一般意义上的官窑不出口,你还想要秘色瓷?!
哦,元朝那个奇葩除外,会卖、赠送给中东、近东王公官府督造的青花瓷:那会华夏本土,从审美观上对青花瓷还不怎么感冒呢。
这几年张楠看多了官窑瓷,也看不上这些民窑青花。
21世纪时有两次,每次近百件“泰兴号”沉船瓷器“回归故乡”,那是各种宣传媒介都上,搞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谁都知道那些玩意压根不值几块钱,就是个宣传效益,在加点历史教育意义等等。
至于经济价值……
全世界还有36.5万件。
进博物馆是这些瓷器中的一部分很好的归宿,但它们绝不是真正私人藏家的追求和喜好。
基数太大,最多搞几个放着算个品种。
民窑,海捞瓷,就这命!
除了白瓷和青花,杂色瓷都是酱褐色,或者说……
它们压根就不是瓷器!
刚才看到这篮子出水,项伟荣对海底下干活的伙计们就有点无语,这会手里拎起一个酱色的家伙事,笑着道:“那个维塔他们也够拼的,连茶瓶都不放过。”
老家习惯,瓷质茶罐叫茶壶,口头叫“茶瓶”的物件,那就是陶制品,外边有一层酱色粗釉,农忙时候领着去田间地头送水送汤的物件。
和水缸一个材质,粗,摔了也不会太心疼!
张楠也有点无语:这东西,20年后白送人都没人要!
第八百二十七章 茶瓶的历史故事
茶瓶,外形和常见的瓷器茶壶差不多,功能其实也半斤对八两,只不过一般茶瓶的体积更大些、质地不同而已。
与茶壶相比,茶瓶粗陋,就是个典型的“傻大粗”形象。
现在农村里还有人会提着茶瓶去送水,但要不了几年,这东西就只会在角落里积灰,或者干干脆脆的被扔掉。
哦,在新世纪里的一些古装剧里倒是能看见,也不知道剧组道具师从哪找来的,乡村野店大侠喝茶常配。
而且这玩意流行时间还不短,有个两三百年这外型就没有多大变化,不过当改革开放十几年后,传统的农耕社会被工业社会取代,茶瓶也就很快被时代淘汰了。
外表粗陋的茶瓶几百年外型不变,张楠咋知道的?
在博物馆里看到的?
它可进不了普通的历史博物馆,最多在些民俗博物馆里找块地方。
不是,对于茶瓶的流行时间,张楠的了解来自实际生活中的遭遇和经历。
这了解的过程……
一点也不愉快!
张楠在做古董这一行之前对茶瓶没什么感觉,但也不讨厌:自个虽然在小县城长大,但小县城的居民嘛,十有八九老底子都是农村的,成年前,这一年到头的,总会有一两个月时间是在农村长辈家度过。
就算老城关的人,农村里的亲戚也不会少,去农村的时候也不少:夏天农忙季节,田间地头总能看到半大的孩子们提着茶瓶、挎着篮子给田里农忙的大人送饭送水。
农忙季节,做饭烧水这些活,这会一般都交给家里十来岁的孩子:家中有还能干点家务的老人的家庭还算好,简单的饭菜做好,孩子们送去田里就行。
要是没老人,孩子们生活上不早熟都不行!
如果只是这些,张楠还会用亲戚邻居家里的茶瓶倒凉茶喝,感觉上也就是一件很常见的廉价日用器而已。
但后来做了古董生意,特别是开始同挖机兄弟们打交道后,张楠到农村,如果在哪个犄角旮旯看到这种因为时代发展而被抛弃的茶瓶,这心里就会感觉怪怪的。
甚至是别扭!
因为在会稽地区,一般的传统丧葬习俗上,在墓葬封门之前,会在墓室-内、棺材前放几份酒菜和茶,让逝者能在阴间享用。
水用什么装?
世纪末开始那是什么东西都有,热水壶、保温壶、凉茶壶....
但在老传统中,就是茶瓶!
傻大粗笨的茶瓶!
这习俗从何时开始不知道,但清代的时候绝对有,不用查资料,墓葬里基本都有这玩意:和挖机兄弟打交道,你不能老在家里守株待兔,有时候也得打个电话问问人家最近在忙点啥。
交流、维持感情,让别人记得你这号人物,有东西发现时,人家才会想着你。
有时候别人在丘陵、半山区那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干活,张楠还会开个车子去转转,人嘛,到自然环境下走走也好;
有时候“挖机挖宝界新人”还不会辨识古墓年代,挖出老坟就会给你打电话,压根就不会先判断有没有价值。
有微信啥的时代还好,几张照片传过来就能看个七七八八、有没有价值也就知道了;没微信、彩信的时代,单单靠语言描述还不靠谱,那就得亲自去一趟。
其实基本上只要挖机手们来电话、自个又抽得出时间,不管有没有照片,张楠一般都会亲自跑一趟。
就算十有八九浪费汽油和时间,还要搭上点香烟,张楠还是会去。
人与人的信任、交情就是这么来的,“挖宝界新人们”的积极性你不能打击,不然下次他很可能不给你打电话,或者自认为挖到的东西没花头,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这种教训,张楠可是哑巴吃过黄莲的:那两个建州窑或者婺州窑的油滴茶盏,就是因为挖机兄弟认为已经破了没价值,就没第一时间给张楠打电话。
结果等到张楠隔了两天看到那两张挖机手顺手拍下的照片,油滴盏碎片都在房子地基地下了!
差点后悔的吐血!
关系搞好,“新人们”只要挖到老坟就会来电话,只是一开始分不清玩古董的人对“古墓和老坟”之间的概念区别——在会稽地区古董圈子内的一般概念里,清代以下至民国的墓葬算老坟,明代开始往上才算古墓。
结果不少墓穴中连淤泥沉积才刚刚开始的清代、民国早期墓葬被发现,张楠也会花时间跑一趟。
然后告诉挖机手,以后这样的老坟就不用重视了,没意思的。
跑一趟和电话里直接告诉人家这种老坟无用,这打交道的效果不一样的,别人会感觉到尊重。
难道那些挖机兄弟就不知道,这地上就能看到的老坟是没花头的?
他们知道,只是很多清代,甚至是民国老坟,这地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早已埋没地底之下。
剡县附近以前的墓葬习惯,一般是在山坡上用砖石构筑成n形的墓穴,这是完全或者大半露出地表的墓室,然后再在上头盖上厚实的封土,形成大坟包。
不过只要墓葬里的墓主后人隔个四五代人的时间,很多坟墓就成了无主坟墓,后人不可查了。加上剡县、新昌地处江南,只要几十年无人上坟、冬至时节不在坟包上加土,这些坟包很快就会随着水土流失、沉降、植被生长而同附近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同时渐渐被人们遗忘。
有时候挖掘机在丘陵地带的村子附近修个边坡,都会挖出一长溜几座,甚至十几座老坟。
这种情况下,村子里八九十岁的老人们有时候会说:“一片好像是谁谁谁家祖上的,六七十年前听谁谁谁说起过。”
那他们的后人呢?
有时候在,那样可能会有人去给自己家的什么太太祖奶奶、太太舅公什么的上柱香、烧点纸,然后……
该干嘛干嘛,祭祀一下就行了。
也有讲究、有钱的人家可能拜托本村或者附近村庄的“材脚先生”(用洋气的说法就是“入殓师”),帮着看看有没有遗骨什么的,然后在附近新修一座勉强凑合的墓葬,不让先人尸骨无存。
但这种情况极少,因为上百年的变化,人的亲情血脉本就会淡化——按华夏古制辈份,父系这边父亲、祖父、曾祖、高祖、天祖......
给曾祖一辈先人扫墓的还有,那有几人知道自己的高祖墓葬在那里?
去扫墓就更少了!
更不用说五十年代的“平坟造良田”运动,江南地区农村附近,地形平坦一些的地表墓葬少量迁移,很多都给挖没了!
没了,上那祭祀去?
张楠就只知道自家太公、太婆的墓葬在哪,更早的压根不知道。而母系那一边,只知道外公外婆墓地的在哪,更早的先人墓葬位置压根不知道。
所以像那些会给直系的某一代先人再造个坟墓的人已经很讲究,比例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更不用很多墓葬墓主人要么绝后,要么后人不知所踪,或者早年早就搬离村子,就算有老人在几十年前似乎听说过,那些地下被挖出的墓葬是某人哪一代太太公的墓,那也是一挖了事。
旁系的更加,最多也就是有个别胆大、好奇心重的人去看几眼。
这样的情况张楠就碰到过很多次:挖机随便挖,一般人都避之不及。
至于村里老人压根不知道那些地方居然有老坟的情况也很多——不用多,两百年时间就足够让很多事情烟消云散、被黄土埋没。
“据村里老人说:小时候听谁说”这样的戏码,可靠性百来年也就是基本上线,再往前就不靠谱了。
所以有些纪录片中,在村子附近里挖出一座明代古墓,然后去问村里老人,老人们说压根不知道这里有古墓……
低级噱头,300年以上,知道个球!
如果是更早朝代的古墓,只能说加上这戏码是编导脑子缺钙!
特别是在某一些特别的地区,比如西川省,这种纪录片一出现这样的戏码,张楠都会感觉恶心!
为啥?
明代的西川人都快因为战乱死绝了,湖广填西川,以成都为例,清末《成都通览》曾记录:“现今之成都人,原籍皆外省人”;其中,湖广占25%,河nan、山dong5%,陕xi10%,云nan、贵zhou15%,江xi15%,安hui5%,江su、浙Jiang10%,两广10%,福jian、山xi、甘su5%。”
问老人……
脑残!
那样的老坟随便挖,可张楠是一点也不想碰:因为距离现代时间近,腐朽的棺材板和死人骨头都常常还会在,甚至一些地势高、渗水不太严重、民国时期的老坟里,连霉烂的被子和衣服都会有有残留。
当然,不管有机物有没有霉烂,甚至就算死人骨头都已经烂了个七七八八,这傻大粗笨的茶瓶还会在里边。
所以张楠知道,最晚在清代,会稽地区的人会将茶瓶放入逝者的墓葬;也同样知道了,至少两三百年的时间内,这茶瓶就算大小有别,形制就没变化。
这会更是清楚的知道:原来在嘉道年间,闽省也有类似的茶瓶。
一想起那些散落的酱褐色尸骨同和放一边的茶瓶,这会张楠连去触碰捞上来的几个褐色茶瓶的兴趣都没——他是干过土夫子,但他这个土夫子挖开的墓葬,里边的尸骨都十有八九早就烟消云散了。
我是个土夫子,但不是入殓师!
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在剡县一个叫做支鉴路村附近的丘陵缓坡上,土地平整挖出一整排百年老坟,蔚为壮观!
因为已经施工一两天,靠近了想去看一看,结果发现平整过的土里插着两根四人大腿骨,不远处还有个脑壳,茶瓶好几个。
更恶心的是:一根大腿骨上还缠着点破烂的布条——棉布,还是挺耐受时间考验的。
干这种活,挖机师傅压根不想从驾驶室里出来,就用挖斗把活干完就行,更不会特意去处理散落的骸骨。
那感觉真的不好!
说实话,这会甲板上的几个茶瓶也能算是茶瓶界中的优秀份子了,外弊甚至还有“塑工”,就是有图案。
“泰兴号”上的货物,很多都是在爪哇附近的华夏、日ben、荷兰、西班牙移民和富商、殖民者订购的,有钱人不少,彻彻底底“傻大粗笨”的物件是不值得上船的。
这些茶瓶都能算茶瓶中的高档货,但张楠还是但越看越不顺眼:这些东西,看着碍眼!
对水手们吼了两声,“…赶快拿走,通知潜水员,要是下边这种茶瓶还有很多,就留在海底,不用捞上来了!
抓紧时间捞瓷器,陶器不用。”
是不用捞太多,酱褐色的陶器,有几件做做样子就行了,在欧洲都卖不出价,华夏国内更加,还不如把时间用在捞瓷器上。
清代陶器,不是唐三彩,除了考古价值,很多价值几乎等于零。
又在货船上待了半天,张楠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出水的德化窑瓷器,瓶瓶罐罐很少,盘碗居多,这大概是因为盘碗一类物件最不占空间的原因。
而且随着以“万”技术的瓷器出水,这瓷器虽然同属德化窑,但因为小窑口不同,这烧造质量也有很大不同,甚至连用的青料也不用。
订货商和买主人群的不同,这瓷器质量也是有很大差别,有些精品瓷单从工艺上而言,都快赶上景德镇道光官窑了。
到这,张楠在货船上多待了半天,挑选了近千件瓷器,能凑成多套。
“自个用?”
对于姐夫的问题,张楠点点头,然后让吊车送到自个的游艇上。
“泰兴号”沉船海捞瓷中的精品,拿出来招待客人,还是很有点范的。
第二天一早,从游艇房间起来的张楠没有再上货船,而是起锚,出发前往勿里洞岛:这是把超级游艇当运输船来用,为伙计们去采购最新鲜的食材。
能不用印尼猴子就不用印尼猴子,至于淡水,那都是用婆罗洲派船运输,林家人牵的线,免得出枝节。
后天,最晚大后天,张楠就要离开这片海域,等打捞“黑石号”的时候再回来了。
对于“泰兴号”,自个已没啥兴趣。
八百二十八章
勿里洞岛归属印尼南苏门答腊省管辖,岛屿县,最大的主要城镇和港口丹戎潘丹城不大,距离打捞作业点大约25海里,在岛屿西海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张楠为货船送了一回补给品,这就离开打捞海域,3月22号直接从丹戎潘丹的机场转乘自己的私人飞机前往澳大利亚,不用返回昆甸,节省时间。
丹戎潘丹机场跑道长度2250米,起飞距离足够了波音767不用满载起飞,半油都用不了,两个多小时后就抵达澳大利亚西澳大利亚州的海港小城布鲁诺。
才3000常住人口的海滨小城,居然有一座能够起降波音767这个级别飞机的国际机场:印尼勿里洞岛上机场是印尼的国内机场,看在5万美元的贿赂上才对张楠的飞机开放。而布鲁姆机场是开放的国际机场,这不仅仅得益于澳大利亚的地广人稀,还因为少量的国际包机,一年到头游客不少。
非常漂亮的一座海边小城,曾经的采珠业中心,如今是度假胜地,五星级酒店不缺,最有意思的是小城里每栋楼房的建筑风格都不同没一幢楼的外表是一样的!
在布鲁姆郊区有世界驰名的海布尔海滩,印度洋的碧绿海水轻轻地冲刷着20米宽的白色沙滩,往那一站,全身放松。
在小城休整一晚后,换乘支线螺旋桨飞机前往矿区,视察产业,顺便享受了一下澳洲狩猎泛滥成灾的野猪的乐趣。
4月1号,愚人节,托马斯-杰克逊同谢建良,还有轮换的七八名矿区安保人员一道来到矿区,他们是从悉尼转的机。
托马斯忙,在前些天张楠敲定了同昆甸地区的华人社团合作的事后,托马斯先期返回了美国。
这趟自个的安保头子来,一是托马斯也要了解属下们的工作情况,还有就是有非洲的好消息,不然也不用带上谢建良这家伙。
见到张楠时,张楠正打算出去打猎。
不过工作重要,先听听非洲的情况:不是博茨瓦纳,也不是津巴布韦,而是安哥拉!
一见张楠,托马斯就道:“老板,我们先期派出的人,在安哥拉东北部的南伦达省首府绍里木城北部,就是你说过的大概位置,发现了两处巨大的金伯利岩矿区……”
之前和张楠电话联系过,但那是几天前,只发现了一处,而如今是两处!
另一边的谢建良精神头似乎有点差劲,这是因为他在三天时间里,换乘了六趟飞机,飞跃了大半个地球。
之前“联合力量”派人去安哥拉联系钻石收购事宜,但并不顺利,古巴虽然开始撤军,南非的部队也撤离,但安哥拉的钻石产区基本上在亲近南非军队的南部地区。
那里接近纳米比亚,而纳米比亚虽然半个多月前已经从脱离南非独-立,但纳米比亚的钻石开采权都在戴比尔斯手里,同样的,安哥拉的钻石产区也是戴比尔斯的势力范围。
星辰集团和联合力量无法染指安哥拉现有的钻石资源,连分杯羹都做不到。
怎么办?
老板是神人,之前在说到安哥拉的钻石时,曾经说过东北部也应该有钻石矿,地方大概就在绍里木北边大约35公里的地方。
但安哥拉内战那时候都还在打,绍里木也没得幸免,别说城市,连机场都被打了个稀烂!
除了那己方直接参战的“志愿军”和美国的飞机,外国势力就别想去战区:太乱,太危险。
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更别说探矿、开矿了。
前两个月局势稍微平稳了些,联合力量终于派出人员前往绍里木,加上谢建良这个胆子够大的寻矿专家。
这会,谢建良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张楠接过来,看到里边有大大小小十多粒晶莹的钻石原石,最大的应该已经超过了10克拉。
也没仔细看,对谢建良道:“你胆子也够大的,那边都打了十多年了,乱成一锅粥,够狠!”
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安哥拉,什么地方?
全非洲如今最乱七八糟丹戎国家,几乎连“之一”两个字都不用说!
谢建良一张东亚人的脸,就算有一帮子能算比较了解非洲的雇佣兵保护,加上合法的伪装身份,那也够胆大的。
安哥拉乱,都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内战来形容,比三国大战还复杂!
20多年前的60年代开始,随着世界殖民地独-立解放运动的兴起,葡萄牙在非洲的殖民地也陆续爆发解放战争,让西方老牌帝国主义国家们焦头烂额。
尤其在安哥拉,得到苏联、古巴支持的“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简称“安人运”)广泛开展游击战,让葡殖民军疲于奔命!
60年代那会,葡萄牙花在安哥拉的战争费用,占到了葡萄牙政府开支的40%。
到了1975年,葡萄牙政府顶不下去了,无可奈何地同意安哥拉独立,并向安人运移交政权。
冷战高峰,另一极的美国当然不希望亲苏联、古巴的安人运上台执政,于是很快就花力气扶植安哥拉另两大派系:“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联盟”(简称“安盟”)和“安哥拉民族解放阵线”(简称“安解阵”)同安人运对抗。
为了增加胜算,美国还拉拢了南非白人种族主义政府和扎伊尔为盟友,利用这两个国家的基地为安盟和安解阵提供军火。
这伙谁来干?
当然是中央情报局,属于典型的“黑工程”,打死不会承认,但全世界又都知道、公开的秘密那种。
1975年,葡萄牙与安人运、安解阵和安盟达成关于安独立的协议,共同组织过渡政府。
背景不同,靠山不同,理念又不同,捏不到一块去:没几天,安人运与安解阵、安盟再次开打。
同年11月安哥拉独-立,但政府却弄成了两个:安人运成立安哥拉人民共和国;安解阵和安盟则成立了安哥拉人民民主共和国。
安哥拉独-立当天,安两派、三方的低烈度武装冲突立刻爆发成了全面内战。
从1975年葡萄牙统治者撤出安哥拉,打到去年,安哥拉似乎有点打不下去了,这会三方又在谈判,外**队开始撤出。
打不动了,那就谈嘛。
以目前的趋势看,很有可能会出现真正的和平,三个张楠都不大记得住名字的派别想着建立联合政府,和平前景一片大好。
但那都是假象!
“还得打呀!
什么政府,说白了就是三个实力差不多的大军阀,”
张楠之前一直不想去参合安哥拉的事,那是因为知道,安哥拉的内战断断续续似乎都打到了21世纪,至少在911爆发那时候,还能在电视里看到安哥拉内战的消息。
张楠记不得到底打了多少年,其实是整整27年!
在2003年的时候,联合国有个报告,估算安哥拉80%的人口缺乏基本医疗设施,60%人口缺水,30%的安哥拉儿童在5岁之前夭折,国家平均年龄为40岁……
仗断断续续打了27年,全安哥拉大约有100万人在内战中丧生,约1/3的人口流离失所;
更夸张的是:安哥拉全国土地下遗留的地雷总数大约有1200万颗,即全国1200万人口中人均一颗地雷!
人人吃饱饭对安哥拉而言有点难,每人拿颗地雷玩倒是方便。
内战给安哥拉留下创伤的同时,其实“军阀后遗症”在内战结束之后十多年还在:不说那些地雷,国内关卡如林,和内战时相比,就少了点血腥而已
2015年左右,张楠有个朋友的孩子在安哥拉工作,属于公司外派。
说起安哥拉,最多的不是战阵创伤啥的冠冕堂皇的话题,而是关卡和贪婪!
“就几百公里路,大一些的关卡就十几处,小的无数,每一处都要钱。
证件、护照都检查,都没有问题,还是跟抢钱一样,明目张胆的跟你要!
敢不给?
人家也不会使用暴力,闹大了那帮王-八蛋也吃不了兜着走。
但那帮王-八蛋也有办法,要是不给就跟你耗着,你也走不了。
整个安哥拉就是这样的国家风气,可怜之国必有可恨之处!……”
说起安哥拉,那位几乎就没什么好话!
“在那边搞工程,就像西游记一样,我们就好像是取经的,只要出远门,一路上到处都是贪财妖怪,还要一路上签写通关文碟,这是让我们哭笑不得,因为我们对此是真的哭笑不得……”
为何苦笑不得?
都已经是一个国家了,但还是大小军阀、各地盘要收税的那种传统。
大不了把十多年前的“税收”换成了“过路费”,这样的倒霉催国家,这老百姓的前景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安哥拉资源一点不差,有足够大的国土,够长的海岸线,还有丰富的石油同矿产资源。
可三国混战,再丰富的资源都没用!
这会的安哥拉就是一副“三分天下”的局面:安解阵控制北部油田,兵力有1.8万人,安盟则占据南部钻石矿区,兵力约2.1万人,而安人运只保有首都罗安达及周边几个省。
就算今年组织个什么新-政府出来,利益不均还得打:谁都不会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
现在张楠怎么想着可以派人去安哥拉插一杠子了?
这会的绍里木在安解阵的地盘,而这一派是美国扶持的,自然会欢迎美国公司去投资。
投资啥无所谓,给点好处就行:能来就好呀,这会出了胆子、实力够大的公司,谁敢去安哥拉!
没得挑,有人来就算不错了。
还有就是绍里木在安哥拉东北地区,那里能算地广人稀,安解阵的统治还算稳固,除了十来年前大战过几回后,不大可能再爆发大规模战争。
最后一点很最重要:那里有两个超级巨大的钻石矿,大到每一个都能同澳大利亚的阿盖尔矿匹敌,规模能排到世界前八!
不仅大,质量还极高!
像一般性质还算好的钻石矿,在20年后,每半克拉原石平均价格大约120美元,而那两个巨型矿出产的钻石原石,能达到平均数值的10倍以上!
像安哥拉的卡托卡钻石矿,九几年才被发现,再过了十来年成了个多国合作项目,很快就成了安哥拉最大的钻石矿:储量超过1亿3千万克拉,像在2015年,出产钻石占到了安哥拉总量的70%以上!
而这会,那里将几乎还是一片荒地,连农民都几乎不见。
2015年仅一年,安哥拉就从地下挖掘出了883.7万克拉的钻石,总价值约11亿美元,这还钻石价格大跌之后的效益。
一个矿,就够挖个差不多三十年的。21世纪,钻石才成为安哥拉的第二大出口品,而安哥拉也成了那时候的世界上第五大钻石出口国。
还有距离卡托卡矿区二十公里的在鲁洛矿,2015勘探阶段,三十多天内连续发现31颗重量超过10克拉的钻石,平均每1.2天发现一粒:在这个矿之前,世界上尚未有其他任何一个金刚石矿山能做到这一点,其平均质量是世界上最好的!
就是这个鲁洛金刚石矿,发现的原石平均一下,是“大颗粒型”金刚石,2015年平均售价为超过1600美元/克拉,而其他矿每半克拉售价不过120美元!
鲁洛矿,21世纪是世界上品位最富、质量最高的金刚石矿山,而那时候它刚探测。
9月28日,宣布又找到一棵巨钻,重达90.32克拉,属于d颜色(最高色级,极其稀有);iia型钻石,世界上只有2%的钻石属于此类别。过去一周,第8号探测段分别获得了56.52克拉、29.94克拉、21.16克拉、18.71克拉、17.06克拉以及2个11克拉的超大颗粒钻石,鲁洛金刚石矿位于安哥拉首都以东大约700公里,其价值可能超过该国目前最大的金刚石矿山卡托卡(catoca),后者目前是世界第四大金刚石矿山。目前,从金刚石产值看,安哥拉位居世界第四;从产量看,则位居第6。
度假酒店基督教东京都静静地记得暖暖的
分行哈哈哈及度假酒店监督局大家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