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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匹夫的逆袭txt下载     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寿宴上的打黑

    次rì中午,刘汉东提着一盒子冬虫夏草来到鲍翅楼大酒店,大门口支着充气拱门,挂着横幅,两侧花篮摆的水泄不通,写满恭贺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话,酒店停车场里更是豪车云集,看这架势,龙开江又时来运转了。

    大堂里满是宾客,男女老少都有,男人们夹着小包叼着中华烟聚在一起吹牛逼,女人们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小孩子们兴奋的乱窜,门口摆着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中年人,负责收礼金。

    刘汉东拿出预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在签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时旁边有人招呼:“刘校长,你来的正好,龙总正等你呢。”

    说话的是余晓东,他热情上前和刘汉东握手,引着他穿过人群来到二楼尽头的一个大包间,里面烟雾缭绕,坐着十几个人,居中的正是龙开江。

    “兄弟你到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龙开江一跃而起,快步上前和刘汉东握手,向大家介绍:“这是交通学院的刘校长,刘汉东,我兄弟。”

    众人都是社会上混的,早听说过刘汉东的威名,纷纷上前打招呼握手递烟点火,亲切的不行,还没说两句话,龙开江就拉着他来到隔壁包间,这边全是女宾,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太太,正是龙开江的老母亲。

    “妈,这是我朋友,交通学院的刘校长。”龙开江颇为自豪的向老人家介绍,“别看年轻,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校长。”

    刘汉东向老太太鞠躬:“祝老人家寿比南山。”

    老太太乐呵呵道:“好,好。”抓一把糖给他,“吃糖,小江,给人家拿烟吸。”

    龙开江笑道:“妈,不用你亲自招呼。”

    刘汉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道贺的宾客大部分都是商界人士以及混社会的朋友,官场上的一个都没有,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学校长就算上档次的贵宾了,这说明龙开江的元气远没有复原。

    回到隔壁包间,龙开江和刘汉东谈起办驾校的事情,他说:“这样,我给你开一张二百万的汇票,你当驾培中心的注册资金用,验资过后再撤回来,车辆和教练我帮你想办法,正好我有一帮兄弟没工作,当个教练没问题,解决一下他们的就业问题,也算帮我哥哥我的大忙了,平时有个什么事,喊他们帮忙也就是一句话,这帮伙计做学问不行,打架绝对可以。”

    刘汉东心里就有些不悦,驾校虽然来钱快,但对于龙开江这种开宾利车的大土豪来说根本看不上眼,他想分一杯羹,可见生意真的大不如从前。

    “龙总,这事儿总公司还没定,再议吧。”刘汉东这话就是婉拒了,他只想借钱,不想找人参股。

    龙开江哈哈一笑:“不管是怎么个方式,既然你开口,我就不能驳你面子,杨庆,把我包拿过来。”

    杨庆递过一个鳄鱼皮手包,龙开江拉开拉链,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承兑汇票,后面背书栏已经盖满了财务章,他将汇票塞过来:“先拿着用。”

    刘汉东推辞:“龙总手头也紧,就算了吧。”

    龙开江沉下脸:“弟弟,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一二百万小钱哥哥还不放在眼里,这样,你先拿着用,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就是。”

    杨庆也跟着劝:“龙哥让你拿就拿着吧。”

    盛情难却,刘汉东只好接着:“那我给龙总打个条子。”

    “你又骂我了,咱兄弟之间打什么条子,再说这么多人作证,还怕你赖账么?”龙开江笑着起身,“时间到了,开始吧。”

    中午十二点,拜寿仪式开始,各路朋友纷纷给老太太行礼,或者鞠躬,或者磕头,把个老太太喜的老脸笑成了菊花,乱哄哄的仪式结束,大家纷纷入席,开始吃喝。

    今天龙开江把鲍翅楼给全包下了,订的是五千八一桌的席面,酒水用的是飞天茅台,烟是软中华,这种规格的宴席在近江算是一流了,但对于龙开江的身份来说。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刘汉东和龙开江坐同一张桌子,大家先连干了三杯酒,然后各自进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短促的jǐng笛声,声音高亢刺耳,杨庆骂了一声走到窗口望下去,只见一辆黑sè厢式货车横在鲍翅楼门口,后面是三辆盖着绿sè篷布的解放牌卡车,黑衣服的特jǐng和穿迷彩服的武jǐng正跳下车来。

    “龙哥,出事了。”杨庆声音有些颤抖。

    军靴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传进来,夹杂着怒吼:“别动!站住!”

    鲍翅楼被jǐng方全面包围,所有人插翅难飞,大群的特jǐng涌进来,黑洞洞枪口指着所有宾客,有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站起来理论,立刻被一枪托砸倒,按在地上上了手铐。

    带着黑头套的特jǐng们冲进了包房,都端着79微冲:“举起手来!”

    大家都高举双手,刘汉东也不例外。

    几个制服jǐng察走进来,手拿平板电脑,比对着宾客的面貌。

    “你是龙开江?”jǐng官冷声问道。

    ‘我是。“龙开江沉声回答,努力保持着尊严,但灰sè的脸sè表明他已经绝望。

    “带走。”jǐng官一摆手,两个人高马大的特jǐng上前将龙开江从座位上拎起来,蒙上黑布头套,戴上手铐,一左一右拖了出去,杨庆也是同样的待遇,一桌子人,除了刘汉东之外,全部被抓走。

    抓捕他们的时候,一个女jǐng官拿着单反相机啪啪按着快门,忠实记录着这些黑社会老大们面临灭顶之灾时的丑态。

    走廊里,大人哭小孩闹,好端端一个喜庆无比的寿宴被搅了局,老太太嚎啕大哭,一帮妇女跟着抹眼泪,眼睁睁看着她们的丈夫、男朋友被武jǐng押走。

    刚才还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酒桌,立刻就冷清无比,只剩刘汉东孤零零坐在那里,他打电话给徐功铁想探口风,可是对方关机,想到身上揣着龙开江给的承兑汇票,这笔钱是收还是不收?

    ……

    当晚,近江电视台播出了jǐng方抓捕龙开江的新闻,说jǐng方经过长达半年的缜密侦查和周密部署,于今rì午时雷霆出击,终于将这个带有黑社会xìng质的涉嫌非法集资、欺行霸市、偷税漏税的团伙一网打尽,铲除了这颗毒瘤,广大群众拍手称快,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后面紧跟着一条新闻是本市望东区棚户区居民喜迁新居,搬入北岸新城zhèng fǔ廉租房,居民们纷纷称赞zhèng fǔ为群众办了实事,刘飞的身影也出现在镜头里,拉着老大娘的手嘘寒问暖,还在特困户家里吃了一顿饺子。

    电脑前的刘汉东陷入沉思,北岸新城不是龙开江开发的么,据说和官方达成了什么交易,一部分拿出来做廉租房,换取官方不追究他非法集资的罪责,如今官方出尔反尔,秋后算账,以打黑的名义把龙开江抓起来,偌大的北岸新城岂不是要充公?

    刘汉东猜的没错,此时政法口相关人员正在开会商量给龙开江定什么罪名,不过让检察院很头大的是,龙开江此人非常狡猾,办什么事都假他人之手,而且这种成名多年的黑社会老大,基本不参与打打杀杀,也无法从刑事案上起诉他,经过一番探讨,最终还是请税务局稽查科出面,查龙氏财团的账,以虚假注资,偷桃税款的罪名办他。

    龙开江和杨庆等人被捕后秘密送往外地关押,家里人想方设法打探消息,妄图捞人,可是这一回和以往不同,没人敢接这个招,据说这案子是刘市长亲自抓的,上面的意思是判龙开江死刑,龙家老太太经不起大喜大悲的刺激,病倒住院,整个近江江湖一片凄风冷雨,人人自危。

    龙氏财团的账目被冻结,所有固定资产查封,刘汉东手头这张银行承兑汇票成了漏网之鱼,他将汇票贴现,以其他应收款科目入了学院的账,用这二百万购买教练车辆,具体事务交给下面人cāo办就是。

    花火村的凶宅没什么异动,红外摄像头拍摄不到任何有女鬼嫌疑的可疑物体,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失去了兴趣。

    贺坚和水芹两口子还是回了江北,他们说不愿意给刘汉东添麻烦,再说在江北住了一辈子,忽然搬到省城长住也不习惯,不过水芹说等抱了孙子可以来帮忙带孩子。

    张艳一家人终归还是没回老家县城,老两口在刘汉东的安排下在食堂当临时工,张艳在铁渣街上租了个小门脸开服装店,从广州倒腾一些廉价的时装来卖,可惜她的品味与铁渣街居民的品味格格不入,开业一星期硬是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服装店这条路走不下去,门面付了一年的租金不能退,只好咬牙尝试别的行业。

    经过一番考察,张艳发现铁渣街上洗头房按摩院比较多,与之配备的“夫妻保健”店却相对较少,于是她一咬牙,换了门头广告,进了一批药物器具,伟哥神油杜蕾斯皮鞭蜡烛面具飞机杯充气娃娃各式各样都有,转行做起了“计生用品”的生意。

    刚开业第一天,一个中年混混就上门了,张艳紧张坏了,生怕遇到收保护费的流氓地痞,哪知道对方很正派,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说:“拿五瓶小泰。”

    张艳不懂:“什么小泰?”

第四十一章 青石出租车公司

    中年混混打了个哈欠,拿钱的手敲着柜台:“小泰都不知道,泰诺奇,咳嗽药水。”

    “这不是药店。”张艳满怀歉意答道。

    中年混混退出店外,再次看一眼门头,灯箱上分明写着夫妻保健、计生用品。他骂一声我cāo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一辆黄sè车牌的桑塔纳教练车开了过来,车门上涂着交通驾校的字样,汽车停在店门口,阚万林威风凛凛下了车,斜披着一件没挂衔藏青sèjǐng用多功能服,嘴里叼着烟,手里捧着不锈钢老板杯,进了店便嚷道:“今天生意怎么样?有热水么我倒点。”

    阚万林现在不开黑车了,是交通学院驾培中心的教练,手底下管着一帮学员,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了,气派比以前大了不少,抽烟都是学员进贡的中华,有事没事就到张艳的店里窜一趟。

    “万林哥今天不忙了?”张艳接过阚万林的老板杯,弯腰提起热水瓶帮他倒水,阚万林盯着张艳浑圆的臀部,咽了口涎水,咕咚一声格外清晰。

    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女顾客,二十来岁年纪,期期艾艾道:“有那个么?”

    阚万林很门清的答道:“要事前事后的?”

    “事后。”

    “毓婷,十块一盒。”阚万林从柜台里摸出一盒药,收了钱丢进钱箱,动作娴熟的如同老板娘的老公。

    顾客走了之后,张艳问道:“万林哥,你知道小泰是什么?”

    阚万林不假思索道“摇头水,那帮穷逼没钱玩高档的,就喝咳嗽药水过瘾,一天喝好几瓶,也成瘾,这玩意里面有麻黄素,和冰毒的化学成分是一样的。”

    张艳无比崇拜:“万林哥你懂得真多。”

    阚万林说:“你哥我经常上网,啥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啥?想做这个买卖?”

    张艳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

    阚万林说:“泰诺奇,还有联邦止咳露这些药水都不大好买,经常断货,你真不如进一批在店里,每瓶加个几块钱也能卖得出去,你要不方便,我去帮你进货。”

    “那就麻烦你了,万林哥,你的水。”张艳将老板杯递了过来,阚万林接着摸杯子的机会捏了捏张艳的小手,风月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张艳自然不会有什么羞涩的反应,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那行,我得空就帮你联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阚万林兴冲冲的走了。

    “开车慢点。”张艳走到门口,依着门框目送阚万林离去,心情有些复杂。

    ……

    青石出租车公司是青石高科集团下属的dú lì核算的有限责任公司,公司第一期投放市场的是二百辆青石出产的驱驰牌电动旅行车,这种电动车外形类似于途安车,座位宽大舒适,配备液晶电脑屏,后备箱巨大,能容纳童车轮椅大件行李,采用新型高能电池,续航里程高达四百公里,在刘飞市长的协调下,市区设置了三百处380伏充电桩,十个电池站,可以迅速更换电池组,达到和加油一样的便捷。

    二百辆出租车的投入对近江出租车市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暂时无法解决群众打车难的问题,不过这家公司的横空出世却在行业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青石出租对驾驶员要求极高,驾龄必须三年以上,本地户籍或者在本地居住十年以上,相貌端正,品行优良,不得有违法记录,大专以上学历,普通话也要达到三级甲等,这些要求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简直有些变态,但报名之人依然趋之若鹜。

    这是因为青石出租的司机待遇很好,zhèng fǔ大力扶持,给予各种优惠,司机们有完备的保险和福利,加上车又新又大,生意特好,电动车不需要加油,运行成本比燃油车经济实惠,同样是开出租,不如开青石的车了。

    一时间能进青石出租车公司当司机成了热门行业。

    这天上午,火联合跑到了交通学院,在火雷的陪伴下来到校长室,寒暄了几句,将提兜里的两条烟放在了茶几上,不是太贵的烟,二十五一盒的金淮江,两条烟就是五百块,火联合这是闹那样?

    刘汉东忙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火大叔,咱爷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弄这个么,有啥事你说就是,能办的我肯定办。”

    火联合说:“其实也不是为我的事,有个街坊托我找你办点事,就是那谁,开出租车的张师傅,他想转到青石出租去开车,又没有门路,听说咱两家走得近,就求我来了,这两条烟也是他买的。”

    “哦,你是说张爱民,他儿子张炜还和我是同学呢,有啥事直接找我说不就行了,还绕一圈,这个老张真是见外。”刘汉东当然记得张爱民,不过有rì子没去江大了,和张炜虽然是舍友,但联系也不多。

    火联合说:“你现在不是当了大领导了么,他和你交情又不是太深,哪敢随便来找,别说他了,我进你这个门都哆嗦。”

    刘汉东哈哈大笑,说烟你拿走,事情我照办。

    火联合说那可不行,你不收烟,张师傅心里没底,这对你可能是个小事,对他来说那就是头等大事。

    “行,那我就收下。”刘汉东将两条烟放进柜子,又和火联合闲扯了几句,这才送他们出去,张爱民的事儿让他想到交通学院毕业生的去向问题,这是一所不入流的大专,毕业生基本找不到好工作,火雷火颖兄妹和朱小强就是例子,像马凌这样能进公交公司的已经是极好的工作了,如今青石出租车公司这么热门,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让自家学校的五年级学生去实习,然后直接安排工作,既能提高就业率,又能省了出租车公司的培训费同,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妙法。

    实际上这个问题他考虑已久,并且向夏青石建言过,不过真想落实还得亲自出马协调,顺便把张爱民的工作也一块儿安排了。

    半小时后,刘汉东来到青石高科总部,办完自己的事情后,在总裁办绕了一圈没见到佘小青,于是随便找了个人问了出租车公司的办公地点,颠颠的跑了过去。

    青石出租车办公楼就在园区里,由一座主楼,养护车间和车库组成,主楼顶上架设无线电发shè塔,车库门口停着几十辆车,穿着蓝sè工作服的工人正在用水枪清洁车辆,车间内井然有序,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大公司的范儿。

    刘汉东进了主楼,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开放式的大办公室内几十名工作人员正在电脑前忙碌,据说一个正规的出租车公司只要几名管理人员就足够,这儿居然有这么多人,天知道他们都在忙什么。

    总经理办公室在三楼,刘汉东爬楼梯上去,看到楼梯一侧玻璃幕墙后面是巨大的办公区,无数小分隔内,头戴耳机的年轻女孩时而通话,时而敲打着键盘,而楼梯另一侧是一个开放式的指挥中心,正面墙都是屏幕,显示着近江市的市区地图,无数sè彩各异的小亮点在上面缓慢的挪动着,旁边滚动着数据,每一辆的位置、里程,路线,目的地,是否载客,载客几人,甚至行李重量都有显示。

    “高科技啊。”刘汉东不禁感叹。

    “先生,您有什么事么?”一名工作人员询问道,他穿着藏青sè的西装和雪白的衬衣,派头如同金融公司里的高级白领。

    “哦,我是交通学院的,我来找你们负责人谈合作的事情。”刘汉东递上自己的名片。

    工作人员双手接过,恍然大悟:“是刘校长啊,久仰久仰,请这边来。”

    交通学院和出租车公司都是青石高科集团的下属企事业,虽然没有交集也算兄弟单位,工作人员很客气:“刘校长,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没听总裁办那边安排。”

    刘汉东随口敷衍了几句,跟他来到一间玻璃隔断的办公室前,里面一个年轻人正站在窗前打电话,只穿着衬衣卷着袖子,腕子上的手表闪闪发光,西裤修身笔挺,看背影就觉得意气风发,潇洒无比。

    “安总,交通学院的刘校长找您。”工作人员推开门说。

    那年轻人转过身来,竟然是被刘汉东揍过的死对头安杰。

    安杰挂了电话,看了刘汉东一眼,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奇妙而复杂,愤怒、鄙夷、不屑、矜持、高傲都一闪而过。

    要搁以前,刘汉东兴许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可如今的他成熟多了,呵呵一笑,主动伸手:“安总您好。”

    安杰抬手摸了摸鼻子,没和刘汉东握手。

    刘汉东也不动怒,很自然的收回右手。

    “小王,你把昨天的大数据分析报表拿过来,还有,告诉全体车队队长,电池不能等耗到红区再充……”安杰滔滔不绝的安排着工作,将刘汉东晾在一边。

    “安总,耽误你几分钟可以么,工作上的事情。”刘汉东趁着一个空当插言道。

    “你稍等一下。”安杰头也不转,继续安排工作,说着说着就走了出去,来到大屏幕前指点江山。RT

    ,请。

第四十二章 大麻烦

    安杰身边聚拢了几个人,手拿平板,面容严肃,听总经理安排工作,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足足忙乎了二十分钟,安杰才带着秘书回到办公室,拿起自己的西装,看了看手表,对刘汉东说:“我现在要出去,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下回再约时间吧。”

    刘汉东道:“就占用你五分钟。”

    安杰皱了皱眉,再看看手表,很不耐烦的说:“你长话短说,我赶时间。”

    刘汉东说:“我想推荐交通学院的学生去开出租……”

    安杰不等他说完就斩钉截铁道:“这个问题董事会上已经讨论过了,我们出租车公司需要的是驾龄最低三万公里的驾驶员,贵校学生年龄太小办事浮躁,绝对不可以,我要为乘客着想,为公司声誉着想,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秘书接过安杰的西装,帮他套上袖子,安总经理昂首阔步离去,刘汉东在身后自言自语:“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但还是按捺不住愤怒,安杰振振有词的摆大道理,那人家公交公司怎么就敢用新司机开公交车呢,这小子摆明就是为难自己。

    “安杰!”刘汉东大喝一声,快步撵上,安杰一转身,被他揪住了衬衣领子,一把就给提了起来,重重的推到墙上。

    “小人得志便猖狂,公报私仇是吧,还他妈给我摆谱,信不信我抽你?”

    安杰脸憋得青紫,双腿离地挣扎着,用力掰刘汉东铁钳一般的大手,哪能掰得开,秘书想拉刘汉东,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倒退几步,失声大喊:“救命啊,快叫保安。”

    刘汉东说话算数,立即兑现,啪啪给了安杰俩嘴巴,不轻不重刚刚好,手一松,安杰滑了下来,如同一滩烂泥坐在地上,总经理的威严荡然无存。

    “我刚才说的事情,给你一天考虑时间,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刘汉东拍拍手,扬长而去,楼下蹬蹬蹬上来俩保安,哪里敢拦刘汉东,侧身让他过去,低声咕哝着:“不能打人,打人不好。”

    刘汉东是出气了,可是仇也结下了,安杰肯定会找安馨和夏青石哭诉自己的恶行,交通学院出租车公司的合作也注定不会成功,张师傅托自己办的事更是打了水漂,不过就算刘汉东低声下气,安杰也不会答应,还不如揍他一顿解气过瘾。

    忽然手机响了,是祁庆雨打来的,声音很不安:“汉东,遇到大麻烦了,市里说规划要变动,欧洲花园现在成了违章建筑,要全部拆除!”

    “怎么回事?”刘汉东一惊,十个亿的项目啊,说拆就拆,市里的规划是三岁小孩在做的么,说变就变。

    “市里重新规划,欧洲花园这里要修路,规划局已经来人勘察测量了,房管局那边预售证也卡住了,城管局来了几辆车,发了限期拆除通知书,简直是晴天霹雳啊,你赶紧来一趟,咱们合计合计。”

    “马上到。”刘汉东快步离开出租车公司,驾车直奔欧洲花园工地,经过几个月的建设,这里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一排繁忙工地的气派,工地大门口停着一辆城管执法车,盖着鲜红图章的限期拆除通知书就贴在门上。

    项目指挥部,祁庆雨愁眉紧锁,他告诉刘汉东,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相关部门协同动作,电力局已近切断了工地的临时供电线路,自来水公司把水管也给掐了,规划局下了文,说这块地用途变更,新修的公路正好从这儿走,总之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打了水漂。

    “那以前怎么规划的?怎么能随便更改?赔偿怎么说?”刘汉东追问,他的身家可都砸在这个项目上,欧洲花园完蛋,他的土豪生活也得付之东流。

    祁庆雨长叹一声:“人家有的是理由,说欧洲花园停工几年,违反了这个规定那个规定,土地局还要收回呢,赔偿那是没影的事,我那些打点全都白费了,这帮畜生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刘汉东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有大人物要搞我们,查出来是谁,对症下药就是,另一方面咱们也找人,该花钱的就花钱,市里不行找省里,省里不行就去běi jīng找我便宜大伯去。”

    祁庆雨说:“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个事,无论如何不能低头,牵扯了多少身家xìng命啊,他们嘴一张就要断我生路,横竖是死,这回我是豁出去了。”

    刘汉东沉吟片刻:“先找建设局的靳忠民。”

    当天傍晚,刘汉东和祁庆雨找到了建设局副局长靳忠民,祁庆雨和靳忠民之间打交道比较多,送礼也送的到位,话可以敞开了说。

    “靳局长,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是谁在整我们?”

    靳忠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这回是省里大领导下了指示,亲自经办的是黄副市长,交通局、规划局、房管局、电力水务部门都通了气,坚决叫停欧洲花园,来势汹汹啊。”

    “到底为什么?想要好处我给就是。”祁庆雨悲愤莫名。

    靳忠民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最近上面有风声,说是空军机场要搬迁,市里决定大力开发南部地区,利用机场原来的地皮开发房地产,作为配套项目,道路要进行拓宽改造,欧洲花园正好在规划线路上,当然了,我看过规划图,避开欧洲花园也是可以的,主要是你们得罪了人,人家要借机报复。”

    “难道是世峰集团?”刘汉东想起那天王世煌被修理的惨样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居然动用了这么强大的力量进行回击,还真是小看了他。

    “当然有世峰集团一号,但不止王家兄弟,还有好多近江重量级的人物,都让你们得罪惨了,换句话说,你们是众矢之的。”靳忠民说,“那天撞坏了多少辆豪车,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一般混混?能干这一行的上面多多少少都有关系,你们得罪的是整个官场。”

    祁庆雨心凉了,那天刘汉东的表哥开着装甲车带着非洲狮大闹一场,彻底震撼了王世煌等人,但老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后遗症还是得自己来抗啊。

    “实在没辙,我去běi jīng一趟。”刘汉东说。

    “也只能指望你大伯出面了。”祁庆雨重新燃起希望。

    ……

    次rì,刘汉东安排好学校的工作,打飞的去běi jīng走门路,在候机大厅等航班的时候,佘小青的电话打来了。

    “刘儿,听说你昨天又揍了安杰一顿?真过瘾。”

    “哪儿听说的,我就是批评了他两句。”

    “公司都传开了,安杰跑到安总这边投诉,结果安总不理他,让他报jǐng处理,他就不吭声了。”

    “你们安总也够狠的,好想报jǐng办我。”刘汉东笑道,他明白安馨的意思,私人恩怨都解决不了,还有什么能力当总经理。

    “加油,刘儿,不说了,要开会。”佘小青匆匆挂了电话,这边也开始登记了,刘汉东上了飞机找到自己座位,从包里拿出书看了起来。

    飞机起飞后不久,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到刘汉东身旁,“先生,需要免费升舱么?”

    刘汉东抬头一看,这不是靳洛冰么。

    “谢谢,当然好了。”刘汉东笑了。

    靳洛冰冲他眨眨眼,带他到前面公务舱,安排坐了一个空位,刘汉东继续看书,又过了一会,身旁正在休息的旅客摘下眼罩,看了看:“这不是小刘么?”

    刘汉东扭头一看:“呀,周市长,真巧,您也去běi jīng啊 。”

    “是啊,去办点事。”坐在身畔的居然是江北市长周文,去年白娜曾经介绍刘汉东当周文的驾驶员,还为他开过一次车,所以周文对刘汉东的印象很深,也很好。

    “你看的什么书?”周文将刘汉东手里的书拿过来翻了翻,“哟,《管锥篇》!看得懂么?”

    刘汉东谦虚:“主要看插图。”

    周文哈哈大笑,在他心目中,刘汉东是个出身社会底层的退伍军人,重义气,身手敏捷,是司机和jǐng卫员的合适人选,没想到这样的粗莽之辈竟然看《管锥篇》,真是出乎意料。

    周市长是理工科出身,但进入仕途之后也经常阅读古文,资治通鉴通篇看完,所以他和刘汉东聊起来,竟然很有共同话题,枯燥旅途再无困意,聊得津津有味,相见恨晚。

    “小刘,你怎么会喜欢看这些东西?”周文饶有兴趣的问道。

    刘汉东苦笑:“我没办法啊,现在是江大历史系的学生,而且导师让我明年就完成本科学业,后年就报考研究生,时不我待,我每天只睡六个小时,时间大部分办公,剩下的看书学习,连体育锻炼都中止了。”

    “哦,你不是学生么,怎么还有公务?”周文奇道。

    “我还是近江交通学院的校长,行政上教学上业务上一大堆的事情,rì理万机谈不上,千机差不多了。”刘汉东无奈的摇摇头。

    周文笑了:“看来你需要一个称职的秘书了,没有合适的话,我帮你安排一个。”

    “那就谢谢了。”刘汉东笑道。

    飞机开始广播,马上抵达首都国际机场,请乘客系上安全带,合上小桌板,关闭电子设备,准备降落。

    “běi jīng有落脚的地方么?”周文问他,“不然到省驻京办去开个房间。”

    “不麻烦了,我自己住酒店就行。”刘汉东道。

    “对了,你到běi jīng办什么事,我还有些门路,兴许能帮到你。”周市长的热情让刘汉东有些感动,他也不隐瞒:“其实我是来找郑杰夫的。”

    “太巧了,我也是来找老书记的。”周文笑起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是无巧不成书。”

第四十三章 拜访便宜大伯

    飞机降落在běi jīng首都国际机场,下飞机的时候,靳洛冰交代刘汉东:“回去的时候要坐我的航班啊,有空位还给你升舱。”

    “一定。”刘汉东满口答应。

    周文打趣道:“我堂堂市长都没这个待遇哦。”

    靳洛冰冲周文职业xìng的一笑:“也欢迎您回程搭乘我们的航班。”心里却在嘀咕,你丫谁啊,我只认识刘飞刘市长。

    下了飞机,刘汉东和周文一起乘坐机场快线进市区,还是周文掏了50元买票,刘汉东很纳闷:“周市长,怎么没安排车来接?您可真是简朴又亲民。”

    周文说:“以前呢,也是派车来接,可是这条路经常堵车,开车反而不如坐机场快线效率高,再说我这个级别的干部,到了běi jīng啥也不是,首都这地方别的不多,干部遍地都是,处级根本不值钱,厅局级一抓一把,外地干部进京必须调整心态,不能把地方主官的作派带过来,不然不晓得就得罪了谁,政治生命一不小心就终结了。”

    刘汉东笑了:“周市长真风趣,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周文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说:“我也是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孩子,从办事处科员一步步走上来的,本来就没什么官架子,再说咱们是自己人,我和你表哥刘汉东是老同学,那和亲兄弟也没啥区别了,要说你们老刘家真是人才辈出,我看你将来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刘汉东说“其实我们还真是一个刘,他随我四姑nǎinǎi的姓,但他是陈子锟的子孙,我是刘骁勇的孙子,我爷爷是他曾祖的副官……”

    就这样一直聊到三元桥下车,站外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一个是周文的秘书徐宁,另一个干练小伙子大概是司机,路边停了一辆武jǐng牌照的越野车,大家上车,只奔江东大厦,也就是江东省驻京办所在地。

    江东大厦位于团结湖附近,是一处四星级酒店,对外营业,附带承担本省接待任务,周文虽然不是省里的领导,但江北市长的面子还是很大的,驻京办主任亲自接待,嘘寒问暖,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周文向大家介绍刘汉东,说这位是近江交通学院的校长,大家就都作出肃然起敬的表情。

    周文接着说:“正好飞机上遇到了,他进京是来探望伯父的,就是咱们的老书记。”

    这回大家表情变成了真正的肃然起敬,郑杰夫的侄子,那还了得。

    宴席过后,稍事休息,周文笑呵呵问道:“刘校长,你也是来给伯母贺寿的么?”

    刘汉东一愣,随即明天这个“伯母”指的是郑杰夫的夫人,当初抢老太太的时候可闹得有些不愉快,这老娘们未必待见自己。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伯母的生rì,不然就带点礼物了,我进京是为了找大伯解决一些麻烦。”刘汉东将欧洲花园面临规划变更的事情说了一下,周文摇摇头,说这件事很复杂,可能会比较麻烦,总之见面再说吧。

    傍晚时分,周文带着秘书和刘汉东驱车来到玉渊潭北面的一个不挂牌的小区,外面绿树环绕,里面小楼错落有致,门口执勤保安很认真,询问他们找谁,打了电话通报得到认可,又登记了姓名和车牌号才放了进去。

    汽车来到楼下,徐秘书打开后备箱,拎出几大盒礼物,周文提了一盒,让刘汉东提了两盒,权当他的寿礼了,司机和秘书等在车里,两人来到门口,按下对讲门铃通报姓名,自动门打开了。

    “以前不是住在这边啊。”刘汉东说。

    “最近搬的家,领导干部的住房都进行了调整,zhōng yāng先行。”周文小声解释着,来到这里的他,仿佛进入紫禁城的小小知府,忽然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起来。

    房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保姆样子的妇女拿出两双拖鞋请他们换上,客厅很宽敞,窗外能看到玉渊潭公园,窗子都是紧闭的,墙角摆着一台巨大的大金牌空气净化机,室内陈设简约而不简单,处处透出jīng巧设计,匠心独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摆设,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郑夫人从楼上下来了,一脸笑意:“小周来了,怎么还拿东西,太见外了。”

    周文说:“阿姨,都是些土特产,一点小心意,不算违反纪律。”

    郑夫人招呼他:“快坐,我还有个电话没打完,吴妈,倒茶。”说完又回楼上去了,看也没看刘汉东一眼。

    周文在沙发上坐下,刘汉东也坐下了,两人都没啥话可说,就这么尴尬的坐着,听着楼上传来的打电话的声音,郑夫人大概和谁煲电话粥,滔滔不绝的说着,间或发出一阵阵大笑。

    忽然门开了,周文和刘汉东下意识的站起来。

    刘汉东就觉得眼前一亮,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这是一个个子很高,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人,起码一米七五的身高,但极其匀称,鹅蛋脸,皮肤白而细嫩,一双翦水秋瞳,衣领内看得见锁骨。

    女人看到了家里的客人,却只是冷冷的点点头,自顾自上楼去了。

    刘汉东还没回过味来,他自诩也是见惯美女的,不管是马凌、辛晓婉、宋双,还是火颖、靳洛冰,宣东慧,与这个女子相比都成了庸脂俗粉,唯一能抗衡的大概只有蓝浣溪了,不过浣溪的气质与风韵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差了那么一截。

    这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标准的高贵冷艳,拒人千里之外,冰山程度比宋欣欣有过之无不及,宋法医最多是淮江上的大块浮冰,人家则是南极的冰山。

    周文小声介绍:“郑书记的大女儿,清华毕业,又在美国留学回来的。”

    刘汉东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门开了,这回总该是郑杰夫回来了吧,可是进来的还不是,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眼间依稀有些郑杰夫的影子。

    “文哥你来了。”年轻人笑着的走过来和周文握手,看了看刘汉东,“这位是?”

    “他就是刘汉东。”周文说。

    年轻人赶紧伸手:“久仰久仰,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蛮厉害的,居然敢劫持我nǎinǎi,真是一条汉子,我叫郑佳图,我爸郑杰夫,坐,抽烟么?”

    刘汉东和握手,感觉郑佳图直爽而热情,和他姐姐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和自己想象中的高官子弟也很不一样,丝毫没有娇骄二气,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亲切。

    “不抽了吧,běi jīng空气质量这么差,为环保做贡献。”周文笑着推回了郑佳图递上来的香烟。

    郑佳图说:“别不好意思,当我房间去抽。”说着带领两人来到自己的书房,从包里掏出两盒没有牌子的香烟,一人一盒。

    “海里特供,从我老爸那顺来的,尝尝鲜。”郑佳图摸出火机帮两人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吞云吐雾,但是只抽了几口就掐灭了,看得出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只是为了陪客人过烟瘾才邀请他们进房抽烟的。

    “佳图最近在忙什么?”周文问道。

    “读博士,老头子不让我做生意,只好做学问了。”郑佳图说,“这样也好,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省的当败家子。”

    刘汉东看着手里的香烟,灰sè过滤嘴占到香烟长度的三分之二,味道香醇,绝非凡品,估计连制作香烟的烟草都是专门种植的。

    “听说刘兄枪法不错,有空我们***飞碟吧。”郑佳图生怕怠慢了刘汉东,主动寻找话题。

    刘汉东笑了:“我枪法一般,你听谁说的啊?”

    郑佳图说:“听宋叔叔说的,你曾经用枪打死五个歹徒,而且是在戴着手铐的情况下。”

    刘汉东说:“这事儿倒也不假,不过和枪法无关,都是近距离驳火,瞄都没瞄,真正打起来拼的不是枪法,是心理素质,不能慌神,快速走位,果断击发。”

    郑佳图说:“听你说的这么过瘾,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去打猎吧。”

    刘汉东汗颜道:“打猎我真不在行,我只会打人。”

    郑佳图呵呵的笑:“刘兄真逗。”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郑佳图瞄了一眼:“我爸回来了。”

    果然是郑杰夫回家了,他将大衣递给保姆,身后秘书将公文包放在鞋柜上说:“主任,我先回去了。”

    “你去吧。”郑杰夫说, 又问保姆:“佳一回来了么?”

    “爸,我回来了。”大女儿出现在二楼,声音略带一些沙哑,却更添几分魅力。

    周文和刘汉东在郑佳图的陪伴下走出房间,向郑杰夫打招呼。

    郑杰夫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只是淡淡点头:“来了,坐吧。”

    郑夫人从楼上下来了,说道:“你回来了,饭已经订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周文忙道:“老书记,阿姨,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郑夫人说:“别,就是自家人吃吃饭,给我过个生rì,你也不是外人,让司机先回去就是。”

    刘汉东明白了,郑夫人不是记恨轻慢自己,而是根本就没认出自己来。

    “有事么?”郑杰夫问周文。

    “党校的文凭拿一下,顺便给老领导带些土特产。”周文笑得有些僵硬,虽然他也算郑系人马,还距离核心圈子还有一定距离,在首长面前还是放不开。

    “你呢,有什么事?”郑杰夫转向刘汉东。

    “我手上有个楼盘,面临规划变更要当成违建拆除,损失实在太大,想请您打个招呼。”刘汉东干巴巴的说道,心里已经有预感,这事儿怕是要黄。

    “你还是走正规途径申诉,如果确实需要变更规划,应当予以支持和配合。”郑杰夫果然铁面无私,一句话就把刘汉东希望的肥皂泡给扑灭了。

    气氛有些尴尬,郑夫人和大女儿郑佳一对刘汉东视若无物,郑佳图讪讪的笑,周文陪着笑脸:“老书记教训的是,小刘也是太着急了。”

    “遇到问题,可以向zhèng fǔ提出行政复议,不行还可以起诉,如果每个人都想着走门路,托关系,国家成什么样子了。”郑杰夫声音虽然很温和,但不怒自威,周文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你们回去吧,东西也拿回去。”郑杰夫最后说。

    刘汉东和周文灰头土脸的拎着礼物出了郑家,外面雾霾浓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蚂蚁。”刘汉东长吁一口气说。

第四十四章 要客

    听了刘汉东的感慨,周文只是淡然一笑,别说他一个平头百姓了,就是自己这个堂堂地级市长,见到老领导依然紧张,人类社会永远存在等级差距,郑杰夫这类人已经站到金字塔的顶端,在他面前,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别想太多,站在他那个位置,只能这样做。”周文还是劝了他一句。

    刘汉东何尝不明白,换了自己也回这样做,当领导的最怕老家亲戚,提各种各样的要求,别管是非分的,还是合理的,总会占据一些注意力,身为高级领导rì理万机,如果都用来处理这些琐事,还能干什么正事,再说自己根本不算人家的亲戚,只是冒认官亲的小人物罢了。

    此番进京,刘汉东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郑杰夫如此铁面无私,他也就断了念想,上了车,忽然想起郑杰夫的大女儿,便问周文:“郑书记的大女儿在哪个单位?”

    “我记得以前在摩根大通证券,现在好像去了淡马锡投资。”

    “哦,是学金融出身的啊。”

    “不,是清华土木工程系出身,后来转行学金融,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真正jīng英中的jīng英。”

    刘汉东心悦诚服,浮想联翩,这种出身显贵自己又特别争气的女人,恐怕只有扎克伯格这种jīng英才配得上吧。

    “她结婚了么?”刘汉东不自觉的溜出这个问题。

    “三十多了,还没嫁人呢。”周文也摇头感叹,“条件太好了,难找,难找。”

    刘汉东说:“我表哥要是没结婚,他俩倒是蛮般配。”

    周文还是摇头:“身高有差距,刘子光一米七六,郑佳一也是一米七六,走在一起也不登对啊。”

    刘汉东笑道:“既要事业有成,还得男模身板,那她还是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周文也笑了:“别这么说,人家追求者能从玉渊潭排到zhōng yāng电视台,只是不想嫁而已,不能以我们小市民的心态来揣测别人的思维。”

    徐秘书插嘴:“老板,你要是小市民,那我们怎么办。”

    大家就都笑了,刘汉东笑完开始沉思,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搭上郑杰夫这条线,绝不能轻言放弃,必须利用起来,郑杰夫说的对,行政复议和起诉都是办法,起码能拖延时间,再想其他门路。

    回到酒店,祁庆雨的电话就迫不及待的打来了,刘汉东没有告诉他实情,而是说已经把这个事情向郑伯父汇报了,咱们先申请行政复议,上面会打招呼的。

    祁庆雨欣喜若狂,连声说好,马上就去行政复议。

    晚上,刘汉东哪也没去,躺在酒店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为什么,郑佳一的面容总在脑海里闪现,难道这是一见钟情?刘汉东啊刘汉东,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再说锅里的未必是你的菜啊,也不看看你那熊样,不论从家世学识能力,和人家相比都是天壤之别。

    继而他想到了郑佳图,郑家人里就他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的架子,不妨从他入手,先交朋友,拉近关系,徐徐图之,等成了铁哥们,什么事办不成。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他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想去找周文,服务员告诉他周市长昨天晚上就乘飞机离开běi jīng了。

    于是刘汉东也打车直奔首都国际机场,临时花全价买了江东航空的机票,而且直接买的就是公务舱,正是靳洛冰服务的那趟航班。

    登机时间就要到了,可是航空公司工作人员却说由于航空管制飞机还没降落,请稍微再等一下,首都机场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旅客们已经司空见惯,抱怨了几句也就老老实实坐下等待了。

    过了一会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刘汉东眼睛一亮,缘分呐,这不是郑家大小姐郑佳一么。

    郑佳一穿着米sè的巴宝莉风衣,气质冷艳,容颜清丽,候机的男人们几乎齐刷刷的抬头看过去,然后目光追随了几秒钟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郑佳一也看到了刘汉东,却如同看见了空气一般,隔得远远坐下,带上耳机听音乐,瞧都不瞧一眼他。

    刘汉东有些泄气,不停瞄向郑佳一那边,只见她旁边坐着一个服装考究的中年男子,儒雅英俊,笑容迷人,正和郑佳一搭讪呢,郑大小姐很礼貌的搭着话,时不时笑一下,这让刘汉东心里酸溜溜的。

    “真没出息,你是要结婚的人还生外心。”刘汉东暗暗骂自己,可是脑海里又有一个小人跳出来辩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而已,不算花心,没事没事,继续看。”

    心情矛盾的刘汉东坐立不安,这时广播又开始了,说是飞机已经抵达,正在清理和上货,十五分钟后登机。

    十五分钟后,登机口前已经排起两列长队,一队是公务舱和持江东航空贵宾卡的旅客,一队是经济舱旅客,刘汉东买的是公务舱票,和郑佳一同队,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依然在和郑佳一谈笑风生。

    开始登机,很巧,刘汉东和郑佳一的座位是挨着的,而那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则是坐在郑佳一后面第三排座位,不太方便搭讪了。

    “这么巧,郑小姐。”刘汉东打了个招呼。

    “是啊,真巧。”郑佳一答道,拿起杂志看了起来,那架势分明就是不想交谈。

    “去近江出差啊?”刘汉东腆着脸继续搭讪。

    “嗯。”郑佳一惜字如金。

    刘汉东觉得没趣,闭嘴了。

    乘客登机完毕,飞机开始滑行,在辅助跑道上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大家都着急了,问空姐怎么还不起飞,空姐解释说今天有空军演习,航空管制导致大量航班误点,我们前面排了几十架飞机等着走呢,得一个个按着顺序来,除非咱们飞机上有要客。

    正巧负责经济舱服务的靳洛冰溜达过来,一脸欣喜的说东哥你真守信用,你喝什么我给你拿。

    刘汉东问她:“什么是要客?”

    靳洛冰说:“简单来说就是省部级官员,少将正军职高级军官,以及航空公司认定的VVIP,享有很多特权,延迟起飞、行李免检,连航食都是特制的,如果咱们飞机上有要客,就可以优先起飞。”

    坐在后面的儒雅中年人拿起电话:“喂,我现在XX航班上,飞机延误起飞,帮我联系一下航管部门,让我们先飞。”

    周围旅客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儒雅中年人潇洒的关机,闭目养神,深藏功与名。

    刘汉东瞄见郑佳一用平板发了条信息。

    过了十分钟,飞机又开始滑行,大概是儒雅中年人的电话起了作用,航班优先起飞。

    飞机终于升空,郑佳一拿出一本外文书来看,看了一会似乎困了,找空姐要了条毛毯搭在身上,戴上眼罩开始休息,刘汉东悄悄将她的书拿过来端详,居然不是英文书,而是看不懂的拉丁文,翻一翻,如同天书一般。

    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近江玉潭国际机场,乘客们陆续下机,儒雅中年人对郑佳一说我的车停在机场车库,不如一起走。郑佳一礼貌婉拒,说有人接。

    机场出口,许多人举着牌子迎接旅客,其中竟然有佘小青,刘汉东心里一惊,暗道蛇jīng妹子怎么掌握了哥的行程?这是要逆推哥的节奏么?不过佘小青只是冲他眨眨眼,冲他身后的郑佳一挥手:“郑女士,这里。”

    郑佳一走过去和站在佘小青身后的安馨握手,刘汉东这才明白,原来郑佳一是青石高科的贵客,安馨都亲自来迎接,可见一斑。

    刘汉东厚着脸皮凑过去,想蹭车回去,佘小青低声说:“不方便,安总就带一辆车来,司机和我坐前面,安总和客人坐后面,你难道躺后备箱?”

    “那算了。”刘汉东只得作罢,目送郑佳一和安馨她们上了一辆豪华电动轿车,绝尘而去,心中怅然若失。

    “哥们,打车么”熟悉的声音传来,一扭头竟然是阚万林。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用上班么?”刘汉东质问。

    “是东哥啊,我觉得这么眼熟,你过晕了吧,今天是星期天。”阚万林打开车门,“去哪儿,我送你。”

    ……

    欧洲花园项目进入了行政复议期,城管执法队暂时停止了强行拆除,但这也只能拖延一段时rì而已,刘汉东想到了欧洲花园的另一个重量级的合伙人,华清娱乐的卓二哥,不如请他出面协调一下。

    另外,他想到爷爷的生rì快到了,老人家虽然身影硬朗,但到底是近百岁的人了,不知道还能再过几个生rì,所以这次带着马凌一起,帮老人家风风光光过个生rì。

    刘汉东没买车,暂时用的是学校的帕萨特,哪个单位都避免不了公车私用,他也不能免俗,不过汽油费和过路费都是自己承担,从来不走公家账报销。

    自打刘汉东混上校长之后,马凌在公交公司的地位水涨船高,请几天假不成问题,当天下午两人就开车回了江北,傍晚时分抵达滨河小区,进家的时候,爷爷正弯着腰给潘nǎinǎi洗脚呢。

    “我来。”刘汉东见爷爷弯腰吃力,卷袖子就要上。

    “起开,我来。”马凌一膀子将他撞开,上前拉过小板凳坐下,仔仔细细帮潘nǎinǎi洗脚。

    “佳一,是你来了么?”潘nǎinǎi的老年痴呆似乎加重了,虽然记得孙女的名字,却记不住她的容颜。

第四十五章 我才是佳佳

    马凌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张嘴就来:“nǎinǎi,是我,我来看你了。”

    潘nǎinǎi说:“佳佳,你留学回来了,国外再好,也比不上家里啊,你找好对象了么,可别给nǎinǎi找个金发碧眼的洋孙女婿。”

    马凌大大咧咧说:“找的正经八百中国人,这不也来了了,刘汉东,过来给nǎinǎi磕头。”

    刘汉东只好配合她,作势下跪:“nǎinǎi,您好啊。”

    潘nǎinǎi喜笑颜开:“这小伙好,乖,nǎinǎi给见面礼。”说着伸手在口袋里掏啊掏,半天摸出一颗太妃nǎi糖来,颤颤巍巍递过来。

    刘汉东接过来,是吃是不吃,正犹豫呢,马凌一把抢过,拨开糖纸咔嚓一口咬了一半,剩下的塞刘汉东嘴里,还问他:“甜不?”

    “甜,nǎinǎi给的糖能不甜么。”刘汉东说。

    潘nǎinǎi开心的一脸皱纹都笑开了。

    马凌继续帮她洗脚,洗完拿毛巾擦干,服侍潘nǎinǎi上床休息,老人家不困,拉着“孙女”的手嘘寒问暖,说个不停,马凌很耐心的陪她说话,一点不嫌烦。

    刘骁勇的房子面积不大,八十多平方,两室一厅的格局,以前自己住的时候一间做卧室,一间做书房,现在潘nǎinǎi搬进来,就把书房腾出来给她住,家里还请了一个保姆,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帮着买菜做饭帮老太太洗澡什么的,不过不住家,白天才过来。

    “东东,你这次来有什么公事么?”刘骁勇问孙子。

    “主要是给您老过寿,顺带着办点其他事。”刘汉东并不隐瞒,将自己面临的危局说了一下,“您老看应该怎么办?”

    刘骁勇沉吟片刻:“看似困难,其实容易解决,军用机场搬迁,地价房价必定上涨,规划变更只是借口,醉翁之意是霸占欧洲花园这个楼盘,如果你们愿意作出牺牲,拿出一半来打点,必能化险为夷。”

    刘汉东暗暗惊诧,老爷子年龄虽大,脑子一点不糊涂,说白了就是利益之争,只是这块蛋糕太大,无论是祁庆雨还是自己,都不会将一半拱手相送,这不是爷们的做法,不拼一下怎么能行。

    刘骁勇又说:“还有一个办法,围魏救赵,攻其必救,只要舍得害孩子就能套到狼。”

    刘汉东挑起大拇指:“爷爷,我懂了,姜还是老的辣。”

    当晚,刘汉东陪爷爷睡,马凌和潘nǎinǎi一屋,垂暮老人居住的房间,总有一股老年人特有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刘汉东决定,明天去买一台空气净化器,老年人体质差,着凉容易引发肺部感染,家里还得大兴土木,上个地暖什么的,总之该花的钱一定要花。

    第二天,刘汉东带着马凌去商场买电器,路上问她:“看不出你挺善良的,对老太太比亲nǎinǎi还亲,不如别开公交车了,到敬老院上班去吧。”

    马凌说:“看到她,我想起我亲nǎinǎi了,小时候nǎinǎi最疼我,等我长大了,她却得了病谁也不认识,熬了两年就去世了,那段时间nǎinǎi在家经常念叨我,我却在外面疯玩,等nǎinǎi走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刘汉东拍拍她:“别难过,咱nǎinǎi泉下有知,早就原谅你了。”

    马凌打了刘汉东一下,说:“哎,你这个便宜nǎinǎi的儿孙怎么也不来看她?当官的真是狼心狗肺,官越大越没人情味。”

    “正常,有人味就不能当官,你才明白啊。”

    两人说说笑笑,买了空气净化器、加湿器、吸尘器,订购了AO史密斯的壁挂燃气炉,又在蛋糕店定了一个双层大蛋糕,然后刘汉东去了华清娱乐找卓二哥商量事。

    卓力已经听说了欧洲花园面临规划变更的事情,他表示这事儿绝不能妥协,两手准备,一方面坚决抵制强拆,一方面不懈上诉,只要这事儿不是省里一把手拍板的,就有翻盘的机会。

    辞别卓力,刘汉东回家给爷爷过大寿,贺坚水芹两口子,大伯一家人都来了,屋里挤满了人,热热闹闹,出过车祸之后,刘汉南消沉了许多,人堆里也不说话,拿着手机刷微博,大伯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潘nǎinǎi是离休干部,言语上恭敬了许多,不时旁敲侧击打听老太太家里什么背景,有没有油水深挖,可惜潘老太太老年痴呆,刘骁勇收口如瓶,任她想尽办法也挖不出半个字来。

    饭菜上桌,蛋糕端出,吹蜡烛许愿,然后坐下开吃,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下午两点,吃完保姆刷碗,老人午休,其他人各回各家,俩老人休息到傍晚,潘nǎinǎi醒了,说要去外面转转,正好今天没雾霾,大家就一同到滨河公园去散步。

    十分钟后,刘家房门被敲响,正在准备晚饭的保姆过来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陌生漂亮女人,就问她找谁。

    “你好,请问有一位姓潘的老nǎinǎi住在这里么?”女人很客气的问道。

    “他们出去了,到小公园去散步,要不你进来坐一会?”保姆是个厚道人,这就要开防盗门。

    “谢谢,不用了,我去找他们,小公园往哪里走?”

    ……

    郑佳一是nǎinǎi带大的,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然后进入投资银行工作,如今她已经是国际投行顶尖jīng英,整天在全球飞来飞去,却很少有机会见到家人,大前天她才从美国飞回来,主要是考察青石高科二期高能电池项目,顺便来探望一下nǎinǎi。

    青石高科的项目考察,她只用了一天时间,事实上对这个项目她已经研究了很久,这次考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所以今天就匆匆乘火车赶到了江北市,按照有关部门提供的地址,按图索骥找到了滨河小区。

    nǎinǎi不在,郑佳一出去寻找,很快找到了滨河公园,这是一个河边的小型绿地,有假山和花坛,一些老年人在吹拉弹唱,小孩在玩耍,还有免费剃头练手艺的洗剪吹杀马特,一派内地三线小城市的安详气氛扑面而来。

    假山旁,一家人正在听唱戏,老爷爷坐在板凳上,老nǎinǎi坐在轮椅上,推轮椅的是个高大英俊的男青年,旁边大概是他女朋友,两人看起来很般配。

    郑佳一快步上前,蹲在老nǎinǎi面前:“nǎinǎi,我来看你了,佳佳来了。”

    潘nǎinǎi糊涂了,扭头问马凌:“佳佳,她是谁?”

    郑佳一傻了:“nǎinǎi,我才是佳佳。”

    马凌冲刘汉东嘀咕道:“这女的谁啊?”

    “这还看不出么,潘nǎinǎi的亲孙女。”刘汉东蹲下大声对潘nǎinǎi说:“nǎinǎi,她是马凌,这才是您孙女,真的佳佳,她特地从国外回来看您的。”

    “你才是佳佳,佳佳你怎么今天才到,你对象昨天就来了。”潘nǎinǎi老糊涂了,将郑佳一和刘汉东当成了一对。

    郑佳一可不是那种羞涩小姑娘,她并不介意nǎinǎi的糊涂,只是很内疚,没趁nǎinǎi清醒的时候多来看看她老人家,她鼻子一酸,差点流泪,但还是忍住泪水,恢复了平静,彬彬有礼的和刘骁勇、刘汉东和马凌打招呼。

    刘骁勇说:“孩子,你爸妈呢?来了么?”

    郑佳一说:“他们工作忙,抽不出时间。”

    刘骁勇脸sè就有些不悦了。

    刘汉东急忙岔开话题:“差不多该回去吃饭了。”说着就要去推轮椅。

    “我来吧。”郑佳一轻轻挡开刘汉东,握住了轮椅的把手。

    一行人回到滨河小区,保姆已将饭菜热好,都是中午吃剩下的,还有大半块生rì蛋糕,饭厅狭窄,坐的很拥挤,郑佳一坐在潘nǎinǎi身旁,刘汉东挨着她坐,鼻子里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大概是什么牌子的高档香水,马凌坐在潘nǎinǎi另一边,又是夹菜又是拿蛋糕,动作自然亲切,仿佛她才是亲孙女。

    吃完了饭,马凌去刷碗,其余人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好在播放一部抗rì神剧,电视上的八路军政委手端ZB26轻机枪跳出战壕,大吼一声:“小rì本我草你姥姥!”然后尽情扫shè,敌人东倒西歪,抱头鼠窜。

    “简直胡扯!”刘骁勇骂道,拿起遥控器换台,“捷克造轻机枪的抛壳口在机匣下方,他手正扶着那,滚烫的子弹壳落在手心里根本受不了,现在的电视剧啊,都是瞎胡闹,rì本人有这么好打么,淞沪抗战我是参加的,那叫一个惨啊。”

    刘汉东说:“爷爷,你们是**,电视上演的是八路,八路军的战斗力是最强的。”

    刘骁勇说:“什么**八路,都是中国人。”

    听他们爷俩拌嘴,郑佳一不由得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聊天甚至吵架,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正是自己从未经历但一直渴求的。

    马凌刷完了碗筷,端了一盆洗脚水出来,嚷道:“别看电视了,赶快洗了脚上床睡觉。”说着将水盆放在潘nǎinǎi面前,就要帮老人家拖鞋。

    “我来吧。”郑佳一说。

    马凌让到了一边。

    郑佳一这样的高级金领哪干过伺候人的活儿,没洗两下呢,潘nǎinǎi就不满了:“让佳佳来吧。”

    “还是我来。”马凌拉过小板凳,麻利又细致的帮老太太洗脚,还兼带按摩穴位,把个潘nǎinǎi舒服的直哼哼。

    郑佳一有些尴尬,有些内疚,手足无措。

    刘骁勇说:“小东,家里太小,还是安排小郑住个旅社吧。”

第四十六章 考察

    郑佳一本想陪nǎinǎi过一夜的,但是看到刘家的条件确实较差,而且nǎinǎi根本不认自己,也只得作罢。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郑佳一去和nǎinǎi告别,“nǎinǎi,我走了。”

    刘汉东也起身去拿车钥匙。

    潘nǎinǎi说:“好,再见,路上让你对象开车慢点。”

    马凌瞄了一眼刘汉东,仿佛猜到他的心思一样:“还是我送郑大姐吧。”

    刘汉东乖乖交出车钥匙,可是郑佳一却说:“不用送,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刘骁勇拍板:“马凌照顾nǎinǎi,小东你去送,给安排个好点的旅社,市委招待所。”

    于是还是刘汉东送郑佳一出门,正要开车,郑佳一说我来的时候看到江边有个五星级酒店不错,走过去就行,省得你来回开车。

    滨河小区里车位紧张,开出去再回来就没有位置了,刘汉东乐得步行送她,两人在月光下漫步,很自然的就谈到了当初怎么在街头捡到潘nǎinǎi的事情,刘汉东详细叙述了经过,郑佳一长叹一口气:“是我们做儿孙的照顾不周,怨不得别人。”

    “郑伯父还是很开明的人,换了别人肯定不愿意把老太太托付给别人。”刘汉东说。

    郑佳一苦笑,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哪怕是高级领导的家庭,遇到的问题和平头百姓一样,婆媳矛盾,空巢老人,这不是靠钱和权力能解决的问题,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干部,越是没有陪伴家人的时间。

    “nǎinǎi在这里生活,我很放心,真的很感谢你们,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帮忙。”郑佳一显然对刘汉东的印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竟然主动提出帮助。

    刘汉东心里顿时热乎起来:“你是指欧洲花园规划变更的事情吧,其实这个楼盘是一个朋友的,那时候我经常跑到烂尾楼顶上去喝酒,一来二去和看工地的师傅认识了,后来才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听刘汉东讲述着这些往事,郑佳一很感慨:“每个人都在人生道路上艰难跋涉,国内的环境还是不够公开透明,但打招呼的方式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建议你采取起诉的方式,即便要变更规划,也要给予相应的赔偿。”

    刘汉东的心又凉了,说了半天还是老一套,在近江起诉规划局,胜诉的可能xìng几乎就是零。

    走着走着,就到了滨江大道上的华清大酒店,刘汉东要帮郑佳一开个标准间大床房,哪知道郑佳一却拿出运通黑卡,说开一间高级套房,见刘汉东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便解释说公司有规定,住宿必须五星级以上的套房。

    “到底是投行金领,不过这次应该属于私人行程吧?”刘汉东问。

    “区别不大。”郑佳一淡淡一笑。

    刘汉东明白了,郑佳一应该是私人付费,但标准间和高级套房之间那点差价,人家真的没放在眼里。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打我电话。”刘汉东将名片递了过去。

    郑佳一接过名片:“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咦,你是大学校长?”

    这回她惊讶的神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刘汉东有些自鸣得意,嘴上却谦虚的很:“承蒙夏董提携,委以重任,我也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郑佳一没再多问什么,道声再见,上楼休息去了。

    ……

    次rì早上八点,郑佳一先发了条信息确认nǎinǎi起床,然后才登门拜访,大家欢聚一堂,聊着聊着就提到过年的问题。

    “快过年了,我还是把nǎinǎi接回běi jīng吧。”郑佳一说。

    气氛有些微妙,刘汉东刚想说话,马凌干咳一声阻止他。

    刘骁勇说话了:“过年家家都得团聚,这是好事,天也冷了,江北没暖气,老人经不住冻,我同意。”

    不料潘nǎinǎi坚决反对:“我不去běi jīng!”

    郑佳一劝她:“nǎinǎi,回去吧,过年总得团团圆圆的,缺了您老人家,我们吃饺子都不香。”

    潘nǎinǎi这会神智挺清楚,她可不是耳根软的和善老太太,而是历经无数次政治斗争的老革命,老党员了,她斩钉截铁道:“běi jīng有雾霾,不去,要去就去近江,我和老刘一起去,我在省委宿舍有房子,也有暖气,你们要有心就来看我,没这个心就算了。”

    郑佳一磨破嘴皮也没用,潘nǎinǎiběi jīng不去,香港不去,三亚也不去,就认准近江了。

    “那好吧,近江就近江,到时候我们来看您。”郑佳一终于妥协,但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天渐渐冷了,我看还是尽早搬家吧。”

    刘汉东说搬家简单,一句话的事儿,关键是近江的房子要先落实。

    潘nǎinǎi说:“那是组织分给我的房子,家具家电都是现成的,只要打扫一下就能住,只要老刘愿意陪我去,随时可以搬家。”

    郑佳一将期盼的目光投向刘骁勇。

    刘骁勇点点头:“说起来我祖籍也在近江,也算不上背井离乡。”

    郑佳一喜笑颜开:“就是嘛,再说您孙子,孙媳妇都在近江,大家住在一起多开心,将来抱个重孙子,四世同堂,那才叫幸福。”

    这事儿就算定下了,郑佳一看看墙上的挂钟,想到下午还有考察,便起身辞行,大家劝了一阵见留不住,刘骁勇便道:“小东,马凌,你们先一起走吧,路上有个伴。”

    于是三人开车上路,出城的这一段路是刘汉东开的,帕萨特在车流中如同游鱼一般左冲右突,频频超车,把郑佳一吓得紧紧抓住扶手,手指都发白了,等上了高速路口,她才缓过一口气,说还是换人开吧。

    马凌早就跃跃yù试了,立刻响应,将刘汉东推开,自己坐上驾驶席,系上安全带,仔细检查仪表,郑佳一心说还是女司机心细,不像刘汉东那样莽撞,忽然一股推背感传来,整个人贴在了后座上,马凌把油门踩的轰响,驾驶比刘汉东还要粗暴激烈,几秒钟就飙到了一百八十公里的时速。

    “超速了吧。”郑佳一颤声道,后悔不该坐他们的车。

    “没事,这一段没测速仪,你不赶时间么?”马凌大大咧咧道。

    “安全第一。”郑佳一嘴唇都没血sè了。

    “慢点吧,别吓人家。”刘汉东道。

    马凌剜了一眼刘汉东,心说老娘就是要吓她的,当然还是放慢了速度,保持在一百二三左右,路上停车休息了两次,终于安全的将郑佳一送回了她下榻的近江四季酒店。

    ……

    下午,郑佳一前往青石出租车公司考察,夏青石董事长和安馨总裁亲自陪同,在监控大厅,安杰总经理向郑女士详细介绍了青石出租与其他出租车公司的不同之处。

    “我们的运营,主要依托于大数据管理,每一辆车上都装有定位仪,传感器和通讯设备,上客下客的时间地点人数运行里程和轨迹,包括行李的重量都有记录,专门的叫车APP软件和驾驶员面前的平板系统能够大大降低空驶率,再加上我们的车不需要汽油,采用的轮毂电动机简单高效,后期维护保养费用也比汽油发动机车辆低廉,可以这么说,如果全省乃至全国普及电动出租车,将在节能减排上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效果。”

    郑佳一频频点头,问道:“便捷充电怎样实现?”

    安杰早有准备:“我们在全市设立了两千个充电桩,还在进一步加装之中,将来充电桩就像消防栓一样普及,而且我们还有换电池的能源站,模块化电池几分钟之内就能更换完毕,万一有抛锚车辆,我们也准备了二十台充电车,既可以就地充电,也可以当场更换电池,做到无死角服务,全方位跟踪。”

    郑佳一很满意:“大数据管理,是大势所趋。”

    安馨提议:“我们体验一下青石出租的服务吧。”

    郑佳一欣然答应,他们乘车来到市区南郊一带偏僻路段,下车拿出手机用打车软件进行呼叫,果然不到五分钟就有一辆绿sè涂装的青石出租车驶来,郑佳一在安馨的陪同下上了车,司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口标准普通话:“您好,欢迎乘坐青石出租车,请问您去哪儿?”

    “去交通学院吧。”郑佳一脑海里忽然浮出这个地名。

    安馨笑了:“交通学院也是我们集团下属的事业单位,其实主要是作为土地储备收购的,可以去看看。”

    可是当出租车开到交通学院门口的时候,郑佳一突然又变卦说不进去了,到欧洲花园去看看。

    欧洲花园距离交通学院也就三公里的起步价,离远看已经是初具规模的CBD社区,有商业楼宇和高层公寓,联排别墅,紧邻公路,交通便捷,除了时而掠过天际的喷气式战斗机发出的强烈噪音,简直堪称完美。

    郑佳一拿出平板电脑打开卫星地图仔细看着,她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生,学习过城市规划设计,按照常理分析,规划变更简直是没道理的事情。

    安馨奇道:“怎么,郑女士打算在近江置业?”

    郑佳一笑笑,不置可否:“好了,我们回去吧。”

    考察就此结束,只是走马观花的参观了生产车间和出租车公司,其实对于投行专家来说,最主要是看各种报表,实地参观只是有个直观的印象,郑佳一搭乘当晚班机飞回běi jīng,找了个机会向父亲报告江东的所见所闻。

    “你nǎinǎi要在近江过年,这样也好。”郑杰夫说,“回头让省里把房子打扫一下,添置一些新家电。”

    “爸,刘汉东上次说的那个楼盘,我去看过了,完全没有变更规划的必要,分明是有人想霸占……”郑佳一趁机提起这件事。

    郑杰夫忽然严厉起来:“你不要插手这些事情!”

    郑佳一很不高兴:“为什么不能?难道做人不应该知恩图报么?”

    郑杰夫说:“你知道什么,该做的我已经做过了,我们家不欠他们的。”

第四十七章 北京来的大律师

    郑家的家规很严,郑杰夫三令五申,不许家属子女参与经济活动,更不许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牟利,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谈话以不愉快告终,郑杰夫甚至都没告诉女儿,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报答刘汉东的事情。

    郑佳一不死心,找到父亲的秘书打听情况,郑杰夫调任zhōng yāng之后,原来的秘书小丁留在江东省工作,从中办调了一个新秘书到身边工作,秘书姓李,四十来岁,郑佳一喊他李叔叔。

    李秘书告诉郑佳一,刘汉东因防卫过当被判三年缓刑,这个案子在郑主任的过问下已经由最高法院改判无罪,不过领导出于对年轻人的关怀,特地让法院延缓通知,目的很明确,就是时刻提醒刘汉东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重蹈覆辙。

    郑佳一有些脸红,原来父亲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了刘家,并且没有违背原则和法律,现在该自己做点什么了。

    她找到弟弟佳图,问他有没有熟悉的律师,专门打“民告官”行政诉讼官司的,郑佳图一听就乐了:“大姐,你打算帮刘汉东了?běi jīng这种律师可不少,都是多多少少有点背景的,不过价钱也很惊人。”

    郑佳一说:“价钱不是问题,律师一定要最好的。”

    郑佳图奇道:“不是吧,大姐你还要出钱帮他打官司,难不成你chūn心动了?我看他不是很适合你啊。”

    郑佳一对弟弟的玩笑不以为意:“他手上楼盘价值起码十五亿,律师费当然出得起,我只是想帮nǎinǎi报答他们家,仅此而已。”

    “好吧,我这就联系律师。”郑佳图见姐姐满脸严肃,也正sè起来。

    ……

    欧洲花园,工地已经全面停工,但还保留着几十个工人看守工地防范强拆,指挥部内烟雾缭绕,一帮人正在商议对策。

    “还是赶紧申请行政复议吧,这条路走不通再起诉。”祁庆雨说。

    “找谁复议?”祁麟问。

    “这个规划变更通知是市规划局下的,要找他们的上级领导机关,规划局双重领导,找近江市zhèng fǔ或者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我觉得还是向市zhèng fǔ提起复议比较好,刘市长可是大清官。”木三水说。

    “对,就找市zhèng fǔ,找刘市长。”祁庆雨拍了板。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行政复议你们必败,如果是最终裁定,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我看还是起诉吧。”

    门帘一挑,进来一个人,三十多岁年纪,深蓝sè风衣里面是围巾和西装,皮鞋锃亮,风度翩翩,他拿出名片双手奉上,自我介绍:“我叫唐全光,běi jīng天正律师事务所律师,专打行政诉讼官司的。”

    祁庆雨奇道:“我们没请běi jīng的律师啊。”

    唐全光说:“哦,是这样的,一个朋友委托我来帮你们打官司,他是刘汉东的朋友,姓郑,你们知道么?”

    “哦,原来是汉东请来的律师,快坐,抽烟。”祁庆雨喜出望外,使了个眼sè让儿子给刘汉东打电话,亲自招呼唐律师坐下,倒茶点烟。

    唐律师也不客套,坐下就开始分析案情,说你们这个官司我在来的高铁上就研究了一下,分明是市里有人搞你们,而且具备这么高的协调能力的人级别一定不低,申请行政复议就是送羊入虎口,行政复议是一种准司法xìng质的行政裁决制度,简单高效,而且还有一定的终审权,如果裁决你们败诉,连起诉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这种方式不可取,我建议直接向近江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规划局。

    唐律师又讲了几个他经手的行政讼诉官司,然后说:“正好我们所在近江接了其他委托,为龙开江做无罪辩护,所以对近江公检法系统都比较了解,这案子交给我,你们尽可以放心。”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他们心悦诚服,这时刘汉东也赶来了,与唐律师一番交谈,得知他是郑佳一为自己请的律师,心头一阵感动,连带着看律师也顺眼起来。

    “唐律师,你估算一下,律师费要多少钱?”祁庆雨最关心这个,他手头早已没了流动资金,现在建材和人工费都是借的,实在没余钱支付高昂的律师费。

    唐全光说:“这个你们尽管放心,打不赢官司我不收钱的,只需要报销差旅费用就行,对了,我住在四季酒店,下次我们商量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借用酒店的会议室,这里条件还是差了些。”

    指挥部是个简易房,屋子zhōng yāng生着烧煤块的大火炉,炉子上坐着水壶,暖和热闹,条件哪点差了,不过人家毕竟是běi jīng来的大律师,又是来帮咱们打官司的,祁庆雨决定,以最高规格招待。

    “那啥,咱们先去鲍翅楼吃个饭,边吃边谈吧。”祁庆雨说。

    ……

    唐律师果然有本事,短短几天就搜集了大量证据,包括原先的规划图,道路设计方案,以及欧洲花园项目所有的审批文件,足以证明这次规划设计变更的不合理之处,退一万步说,即便不能让规划局恢复原设计,也能进行索赔。

    一周后,祁庆雨一方的代理律师向近江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行政诉讼,控告近江市规划局任意变更设计,给开发商带来巨额损失,要求终止规划变更。

    中级法院受理了此案,进入诉讼程序,唐大律师在近江安营扎寨,就住在四季酒店,唐律师今年三十五岁,未婚,闲暇时候喜欢泡吧,以他英俊潇洒的外形和一掷千金的豪迈,可谓屡试不爽,每夜都有新鲜猎物上钩。

    东宫酒吧,角落里坐着一个神情忧郁的少年,搅动着手中的吸管,时而拿出手机看一眼微信,期待中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出现,身畔却坐了一位俊朗的大叔。

    “一个人?”大叔的声音很有磁xìng。

    “嗯。“少年点点头,斜了一眼大叔的手腕,万宝龙时光行者的jīng钢表链在灯光下闪着幽光,身上好闻的古龙香水让人心醉。

    半小时后,少年彻底忘记了放自己鸽子的人,跟着大叔上了酒吧外的奥迪A4,一路来到四季酒店。

    “耶!四季酒店哎,好吊!“少年兴奋起来,他知道自己没选错,大叔是真正的高帅富。

    唐律师淡淡一笑,带着少年进了大堂,上了电梯。

    大堂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男子对着袖口的麦克风轻声说了句话。

    十五楼房间内,唐律师解开领带,脱下上衣,冲有些羞涩有些慌张的少年微笑了一下:“去洗个澡吧。”

    少年嗯了一声进了浴室,唐律师将贵重物品锁进了保险柜,只留着两千元现金,这是给少年预备的打车钱。

    不大工夫,少年出浴,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裹着浴巾,两条细腿在微微发抖。

    “你先看会电视。”唐律师脱下衬衣,有意无意显摆着健身房练出的结实肌肉,意味深长的一笑,进了浴室,匆匆冲洗了一下,拿了婴儿油和冈本出来,脸上笑容变得邪恶起来。

    口口口口口(此处删减五百字)

    唐律师正在大力冲刺,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般这种节奏的敲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报丧,二是公安查房,但是四季酒店是五星级宾馆,一般来说公安是不会在这种场合乱来的,唐全光到底是法律工作者,立刻意识到有人陷害自己。

    门外的人没有给他销毁证据的时间,直接用门卡刷开了门,一脚踹过来,防盗链断了,一群便装男子夹着冷风冲进来,单反相机的闪光灯啪啪乱闪,唐全光想拉被子遮挡,被人粗暴的挡住,将两人赤身露体的丑态全部拍下,带头男子喝道:“带走!”

    “我抗议!”唐全光徒劳的大喊着,却只能束手就擒,被蒙上黑头套,从运货电梯拉走,感觉上了一辆汽车,七绕八绕,来到一处,只闻远处犬吠,不知道身处何方。

    头套被摘掉,唐全光被强烈的白炽灯照的睁不开眼,此时他依然**着,戴着手铐,下面软塌塌的小伙伴身上还披着冈本牌的雨衣,而那些人却穿着厚厚的jǐng用多功能服,抽着烟,开着粗野的玩笑。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充斥着唐律师的内心,他明白对方是故意的,用这种卑劣方式打垮自己的jīng神防线。

    一个人走过来,薅起唐全光的头发,吹了一口烟雾在他脸上:“小比养的,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么?”

    “我没犯罪,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控告你们!”唐全光没这么容易屈服,虽然心里愤怒又恐惧,他还是坚持主张自己的权力。

    “**的,你干的这事儿劳教你都够了,知道不,还想见领导,门都没有!”对方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唐全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知道对方不是jǐng察,jǐng察不会说出劳教这种过时的名词。

    唐律师被吊了起来,只能脚尖点地,在寒冷的空屋子里瑟瑟发抖,没人问他话,更没人来搭救他,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终于有人来了,解开绳子,将一堆衣服丢过来,唐全光手腕被绳子勒出深深血痕,脚尖更是失去知觉,他艰难的穿上衣服,那人将一个信封塞进他怀里,然后两个便衣男子架起他塞进了车里。

    四十分钟后,唐律师回到了四季酒店的大堂,他摸摸身上,酒店的房卡在,还有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昨晚自己的床照,一叠钞票,大约一万块的样子,还有一张回běi jīng的高铁票。

    经过半小时的考虑,唐大律师匆匆收拾行李,打车去了高铁站,他知道地方上水深,自己玩不起。

    临走前他给祁庆雨发了条信息:“家有急事,请更换律师,对不起。”

第四十八章 搬家到省委大院

    祁庆雨收到短信就急眼了,立刻打电话过去挽留:“唐律师,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这才刚提起诉讼就换律师,不是掉链子么。”

    唐全光声音干涩无力:“对不起,实在没办法,家里有急事得回去。”

    祁庆雨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为安全担心,不行住到我们工地来,这边几十口人保护你。”

    唐全光没有犹豫,挂断电话,关机,坐在候车室里左顾右盼,左边远处书报亭外站着两个yīn狠男子,不时瞅向这边,右边公共厕所门口也有两个家伙,低声说着什么,冷冽的目光扫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还在!从未离开,唐全光开始后怕,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留下,兴许小命都得丢在这里。

    十五分钟后,开始检票,唐全光头也不敢回,匆匆上车,直到高铁列车开动才松了一口气。

    站内,负责盯梢的几个人也离开了,其中一人给王世煌打了个电话:“老大,姓唐的很识相,拿了钱滚回běi jīng了。”

    “好,他要是敢留下,那还就真弄死他。”王世煌冷笑道,“工地那边也别放松,抓点紧,让他们头疼去。”

    上回在欧洲花园工地,王世煌的面子彻底栽了,被非洲雄狮按在地上屁滚尿流,对于一辈子没吃过亏的他来说,这口气不出都枉为人,为了办挺祁庆雨刘汉东,他是彻底豁出去了,这段时间光喝酒就喝吐了七八回,终于协调到了规划局交通局城管局自来水电业公司这些衙门口,联合封杀欧洲花园。

    当晚,一名木三水手下的建筑工人到铁渣街去买肥皂,回来的路上遭遇抢劫,身上被砍了八刀,血淋淋的丢在路边沟里,要不是被路人发现报jǐng,一条xìng命就丢了。

    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工地,工人们都很恐惧,再不敢单独出门,有啥事都三五成群的行动,身上带着二尺长的钢筋和瓦刀。

    第二天早上,工地厨子出外买菜又被人打了,三轮车被砸毁,人挨了两砖头,脑震荡住进了医院。

    祁庆雨去蕴山派出所报了案,因为事发地点都是没有监控的盲区,目击者也说不清楚袭击者的相貌,jǐng方只能记录在案,侦破遥遥无期。

    木三水的工人是隶属于南泰建筑总公司的,而南泰建总可是很有背景的单位,承接了很多援外建设项目,比如援助西非的医院、体育场,兵营等,现在工人被莫名其妙打了,公司高层震怒,招呼打到了省公安厅,省厅又给沈弘毅施加了压力,让他限期破案。

    沈弘毅是掌握情况的,整个事情的主导者是世峰集团,参与者有主管建设的副市长黄平,规划局的杨锐锋局长,以及交通局城管局这帮人,沆瀣一气,都准备从欧洲花园这头没背景的大肥羊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作为公安局副局长,沈弘毅没必要也不想参与到斗争中来,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打了个招呼,下面刑jǐng大队立刻侦办,用了一天时间就抓到了凶手,是个流窜作案的逃犯,对所犯罪行供认不韪,案子就结了,其实怎么个猫腻大家心里都清楚,博弈还在继续。

    过了三rì,欧洲花园工地大门前来了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个小老头,夹克衫外罩羽绒服,拖着一口大号旅行箱,两鬓斑白,带着近视镜,一口南方口音,自我介绍说是běi jīng来的律师。

    祁庆雨接待了他,让进指挥部烤火,老头递上名片,原来是天正律所的合伙人谢天机,他是浙江人,曾长期从事法律工作,接过的棘手官司数不胜数,和唐律师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谢律师开诚布公说:“小唐被他们绑架了一夜,吓破胆了,你们也别怨他,我们曾经有律师被地方恶势力陷害,至今还关在监狱里,司法工作者不容易啊。”

    祁庆雨很感动:“江湖险恶,谢老还来帮我们打官司,真是太感激您了。”

    谢天机说:“我说句不该说的,这样的官司我们一般不爱接,因为胜率不高,只是因为介绍人分量太重了,我们不得不接,也必须要接,还必须要打赢,总之,你们是遇上贵人了。”

    谢律师没住酒店,就住在工地上,祁庆雨安排了一辆车,两个壮小伙子带着电棍贴身保护他。

    讼诉照常进行。

    王世煌很快收到消息,他雷霆震怒,让人去教训一下新来的律师,先把两条腿打断再说,不过派出去的人说这老家伙滑的像鱼,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那就去běi jīng找他家人,他有女儿么,绑了拍裸照给他发过去,我还就不信了!”王世煌有的是办法。

    世峰集团在běi jīng也有不少关系网,一番查找,得知这位谢律师还真有个女儿,不过人在美国,王世煌目前的层次还只是近江的地头蛇,触手伸不到美国去,也不认识当地的华人帮派社团什么的,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

    转眼元旦就到了,刘汉东借了一辆GL8旅行车,将爷爷nǎinǎi连同行李拉到了近江,潘nǎinǎi曾任省委正厅级领导,组织在八十年代就分配了相应级别的住房,后来潘nǎinǎi跟随儿子搬到běi jīng,房子空关了十几年。

    旅行车开到zhōng yāng大街附近一条支路上,这条路和枫林路平行,叫府前街,以前的巡抚衙门就在街后,省委家属大院就设在这里,距离市中心商业区一步之遥,可谓闹中取静。

    府前街上种满了梧桐树,冬季落叶满地,大院门前的岗亭内,身着呢子大衣的武jǐng战士腰杆笔直,这里虽然住的只是厅局级领导,但保安措施毫不松懈,刘汉东的车上没有家属院的出入证,但机关事务管理局已经打过招呼,所以一路畅通的开了进来。

    潘nǎinǎi的家在大院深处,一栋四层楼房的第一层,四居室,前有车库,后有花园,墙上爬满枯藤,花坛内冬青郁郁葱葱,放眼四望,院内宽敞空旷,车位上停的车都是豪华品牌。

    “这儿好,小商小贩收破烂的进不来,也没人跳广场舞。”刘汉东说。

    房子已经打扫过,原样未动,地上是小块拼接的实木地板,墙边是铸铁暖气散热片,布沙发,实木茶几,上面摆着烟灰缸和淮江rì报,还有一个放大镜,书房里放着藤椅和写字台,绿sè的台灯罩子保留着八十年代的气息,刘汉东从桌上拿起作业簿,这是初中代数作业,封面上写着“郑佳一,初三五班”的字样,字迹清秀,让他不由得浮想联翩。

    一扭头,正好看到书架上的相框,豆蔻年华的郑佳一正冲着自己微笑,刘汉东不由自主的拿起相框仔细端详,思绪穿越时光,和相片中人进行交流。

    “小东,把箱子里的衣服挂上。”客厅里传来爷爷的喊声,刘汉东赶紧将相框放回原位,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咔嚓拍下,这才去收拾行李。

    这套房子有四居室,一百三十平方,住两位老人绰绰有余,刘骁勇说小东你去联系个保姆,买菜做饭什么的,费用我出。

    刘汉东满口答应,收拾好东西,服侍老人午睡,然后回了黄花小区,找到丈母娘王玉兰,把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转包给她。

    “找保姆容易,尽心尽责的保姆就难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保姆不得回家,对了,你爷爷能出多少钱?”王玉兰问道。

    “按照正常市价,住家保姆该多少就多少。”刘汉东也不清楚行情。

    王玉兰眼珠一转:“住家保姆也分三六九等,光买菜做饭一个价,伺候老人一个价,那种全活的,起码五千以上,还得管吃关住。”

    刘汉东说:“五千就五千,还花不起这个钱么。”

    王玉兰说:“我退休了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找别人不如我去伺候两位老人了,工钱就算了,都是自家人。”

    “那马叔和马凌吃饭怎么办?”刘汉东还是不大放心。

    “你马叔单位管吃关住,本来就把家当旅馆,凌儿年龄不小了,也该成家单过了,就这样定了吧。”王玉兰似乎有些隐隐的小激动。

    刘汉东想了想又说:“不成啊,你广场舞不跳了?”

    王玉兰倒吸一口凉气:“这倒是个大问题,对了,省委家属院里面有空地吧?”

    刘汉东立刻打消她的念头:“别,那地方人都要清静,千万别去那跳。”

    “那算了,我不跳了。”王玉兰权衡一下利弊,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当保姆。

    ……

    再过十几天就是除夕了,城市已经有了一些年的味道,一场大雪,银装素裹,欧洲花园工地上的工人们大半都回乡过年去了,谢律师也回了běi jīng,王世煌那边也不再闹腾,一切都趋于平静。

    铁渣街上,张艳开的保健品小店生意还算不错,虽然赚不到大钱,维持生计不成问题,其中一项重要业务就是卖“小泰”,阚万林帮张艳联系了货源,不是从市药品总公司进货,而是直接从南方拿货,利润大,风险小,比卖安全套伟哥还来钱。

    年关将近,盗窃案,抢劫案rì渐增多,张艳一个年轻女子开这种昼夜营业的小店未免有些不安起来,尤其让她担心的是,店外最近来了一个流浪汉,邋里邋遢,jīng瘦漆黑,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家伙就住在街对面的垃圾箱旁边,自己用报纸和塑料布打了个坚毅棚子,靠捡垃圾为生,有事没事就坐在那里盯着张艳看。

    这天阚万林又来了,张艳悄悄对他说:“街对面那个捡破烂的,真吓人。”

    阚万林说:“我看他是没安好心,你放心,我这就把他撵走。”

第四十九章 火花村杀人案件

    “别去!”张艳伸手去拉阚万林,却哪里拉的住他,阚万林刚和一帮教练喝了一场大酒,七八一斤白酒下肚,大红脸红彤彤的,衣襟敞开,浑身散发着酒气,歪歪斜斜就过去了。

    “你干啥的?暂住证有不?”阚万林恶声恶气的问。

    流浪汉盯着他看,不回答。

    “我cāo,你还敢瞪我,你知道我干啥的么,我是城管,便衣城管!”阚万林忽然大怒,借着酒劲一脚将流浪汉的简陋窝棚给踢翻了。

    “违章乱搭乱建,罚款五百!**的不识相,你住这儿想干啥,你盯着人家女店主想半夜摸过来强jiān是不?你这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十几年公安我白干了!”阚万林大发神威,将窝棚拆的七零八落,叉着腰大吼:“你给我滚!”

    流浪汉一直没挪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阚万林。

    阚万林被他看毛了,四下看看,找到一根烂拖把,劈头打过去,流浪汉伸手格挡,拖把杆早就朽了,一碰就断,阚万林大怒,丢下拖把,用脚猛踢,流浪汉蜷缩在垃圾堆里任由他殴打,连一声都不吭。

    “万林哥,别打了!”张艳怎么拉也拉不住已经进入发酒疯状态的阚万林,气得她一甩手:“万林哥,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阚万林的拳头停在了空中,半晌才讪讪放下,笑道:“艳儿,我不是为你出气么。”

    张艳没好气道:“人家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打他,你太过分了。”

    阚万林说:“这种人就是欠揍,你看他那个眼神,彪呼呼的,肯定不是好人。”

    张艳拉着他:“那你也别打人家。”

    阚万林一指远处:“你!给我滚那边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流浪汉站起来,一瘸一拐走了,到远处旮旯里蹲下。

    “你看,还是欠打。”阚万林这才心满意足,随张艳回了店,胡乱聊了几句怎么回家过年的废话,酒劲上来,躺在躺椅上睡着了,张着大嘴打鼾,张艳拿了条毛毯给他盖上,把油汀的温度也调高了。

    冬天黑的早,五点半天就完全黑下来,今天雾霾大,路灯昏黄,铁渣街上住的都是外地务工人员,临近年关大都回乡去了,街上冷冷清清,没几个行人。

    张艳用电磁炉炒了两个菜,煤球炉上的瓦罐里炖着肉,捞出两块来,夹上几筷子菜,拿了两个大馒头,用塑料饭盒装着,看看阚万林还没醒,悄悄出店,找到角落里的流浪汉,将饭菜递给他:“吃吧。”

    流浪汉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脏兮兮的手拿着雪白的馒头就往嘴里送,一口口咬着满头,眼里流出泪来,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痕迹,忽然噎着了,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一口饭咽下去。

    “忘了盛汤了。”张艳飞快的跑回去,盛了一碗肉汤过来,递给流浪汉。

    流浪汉闻着肉汤的香味,似乎陶醉了,忽然伸出胳膊抹眼泪,身体耸动起来,大概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张艳不愿打扰他,默默的回来了。

    天愈加的黑起来,浓雾遮住了路灯的光芒,阚万林还没睡醒,张艳想走也没法走,只好陪着他,七点多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男的来买套子,做了一笔生意,然后一直没人光顾,张艳准备关门的时候,生意来了。

    来的是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老主顾,每天都来买五瓶小泰喝的中年混混李奇,另外一个二十岁左右,瘦瘦的,眼神很邪,手背在后面。

    因为是老主顾,张艳放松了jǐng惕,将他们让进店里,问需要什么。

    “老规矩,五瓶小泰。”李奇将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阚万林。

    张艳将钞票丢进钱箱,这是一个铁皮匣子,里面有千把块零钱。

    转身拿咳嗽药水的时候,李奇忽然窜过来,从背后揽住张艳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巴,臭烘烘的大嘴凑近了说道:“别喊,不然弄死你!”

    其实阚万林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想创造机会和张艳来点实质xìng的发展,此刻见状不妙立刻蹦了起来:“我cāo!”

    话音未落,后面年轻人将藏在背后的砖头砸在阚万林头上,一道血流下来,阚万林晕倒在地。

    年轻人打开钱箱,匆忙将钞票往怀里塞,李奇低声道:“拿药,把小泰都搬走。”

    张艳吓坏了,呜呜直哼哼。

    李奇耸了耸鼻子,闻到张艳身上的香味,他说:“不行,憋不住了,我得来一发。”

    年轻人说:“大哥你多会才能玩完,我也想来一发。”

    李奇一边退裤子一边说:“那我要是进入状态了,两个小时不带休息的,那啥,把柜台第二层的药瓶递过来。。”

    年轻人从柜台里翻出一瓶伟哥来,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李奇接过来倒了七八粒一口吞下,年轻人也将剩下的吃了,还拿起阚万林的大茶杯喝口水送了送。

    李奇用匕首顶着张艳的腰:“妹妹,趴下扶着柜台,配合点,啧啧,这屁股真圆。”

    张艳虽然是风月场混过的女子,但那是买卖关系,从没有这种屈辱的经历,在暴力威胁下他不得不屈服,趴在了柜台上。

    忽然外面一声响,似乎有人倒地之声,然后一股冷风吹进来,李奇扭头看去,是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站在门口。

    “**的,你把黑子怎么了?”年轻人拔刀捅了过去,他俩进来行劫,外面还有个望风的,刚才那一声响,想必是望风的被放倒。

    流浪汉出手迅疾准确,一把捏住刀锋,这可不是空手夺白刃的路数,而是直接用手掌握住刀刃,用力一折,刀刃居然断了。

    年轻人大惊,撒手后退,结结巴巴道:“大哥,这人厉害。”

    李奇一秒钟前还兴致昂扬,此刻吓软了,匆忙提起运动裤,他从来都穿这种山寨阿迪达斯的运动裤,不用系腰带,图的就是方便。

    匕首架在张艳脖子上,李奇喝道:“朋友,别逼我出手。”

    流浪汉侧开身子,示意他们滚蛋。

    “你让开路。”李奇将刀子压了压,张艳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流浪汉出了店,和他们保持五步距离。

    李奇押着张艳出来,年轻人跟在后面,双方在雾霾中对峙了一分钟,李奇说话了:“朋友,我不是奔着人命来的,你也别逼我,咱好说好散,小辉,给他二百块钱。”

    年轻人掏出两张大票子放在地上。

    李奇松开了张艳,威胁了一句:“臭娘们敢报jǐng我弄死你全家。”然后带着小辉扬长而去。

    流浪汉紧跟过去,李奇知道这人生猛,撒丫子就跑。

    张艳跑回店里,扶起满面鲜血的阚万林,抓起电话拨打了110.

    五分钟后,花火派出所的巡逻民jǐng赶到现场,立刻展开追踪,两个民jǐng带着两个协jǐng打着手电进入乱搭乱建严重如同迷宫一般的花火村。

    地上有血迹,民jǐng追随血迹来到一处水塘,塘边倒卧一人,扶起来查看,此人身中三刀,但尚未气绝,于是赶紧叫救护车,汽车开不进来,只好用担架把人抬出去,送医院抢救。

    铁渣街上停了三辆jǐng车,jǐng灯无声的闪耀着,有jǐng官给张艳做笔录,阚万林已经醒来,虽然挨了一砖头,但并无大碍,他恨得咬牙切齿,叫嚷着要弄死李奇。

    犯罪嫌疑人很快锁定,这是一个三进宫的瘾君子,三十多岁一事无成的老混混,家住城南一带,拆迁分的房子被他卖了吸毒,后来从戒毒所出来,毒瘾戒了,又喜欢上喝咳嗽药水,每天起码喝五瓶小泰,对于毫无收入的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李奇居无定所,常年租房,经村治保主任带路,jǐng察找到了他的住处,这是一个狭窄的出租房,屋里臭气熏天,污浊不堪,找不到人。

    第二天,身中三刀的年轻人苏醒了,jǐng察在病房里提审了他。

    “我什么都说,我就是郭辉,人是我杀的。”年轻人说出一个让jǐng察震惊的事实,他就是几个月前交通学院杀人事件的凶手郭辉。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jǐng方本以为郭辉流窜去了南方,没想到一直藏匿在花火村中,一桩杀人案就此告破,但李奇的下落还是个谜。

    “李奇人呢?藏哪里去了,你老实交代,不要让我们动手段。”jǐng察乘胜追击。

    郭辉躺在病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说:“老大让人杀了,没用刀,活活按在水里淹死的,然后扔塘里了。”

    jǐng方立刻展开调查,派人用竹竿在水塘里搜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用钩子勾出来一看,是个黑sè垃圾袋,外面缠着胶带,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已经**的面目全非的人头。

    这大概牵扯到另一桩命案,派出所向上级报告,刑jǐng大队来人了,法医也来了,继续打捞,终于将李奇捞了上来,人已经淹死多时了。

    尸体被装进黑塑料袋抬走,村里人聚在池塘周围窃窃私语,都说恶鬼显灵了。

    距离池塘最近的房子,就是孙nǎinǎi居住的小院,一只混身上下没杂sè的黑猫,正蹲在院墙上冷冷看着这一幕。

第五十章 刑警第六感

    新年前夕发生命案,而且是新案连着旧案,公安机关高度重视,在沈弘毅的命令下,刑jǐng大队成立了专案组全力侦破。

    交通学院驾培中心,阚万林捧着老板杯,耳朵上夹着中华烟,手里还捏着一支烟,正在给一帮学员吹牛逼。

    “那小子拿块砖头想拍我,我一闪身就躲过去了,跟着一记飞腿,把他踹出去八丈远,这货倒是有有眼力的,看出我是练家子,爬起来就跑,天黑地上结冰,一不留神掉池塘里淹死个龟孙了。”

    学员赶忙伸过打火机帮阚教练点烟,吹捧道:“阚教练这一招无敌鸳鸯腿,确实霸道。”

    “那必须的。”阚万林就着火点着烟,在学员手上拍了拍,眯缝着眼睛吐出一口烟来,煞是威风,就是头上包着的纱布隐隐渗出血sè来,略微有些煞风景。

    忽然手机响了,阚万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着真皮套子的大屏手机,抖开套子大喊一声:“喂,哪里?”说了几句后啪的一声合上手机说:“公安局的朋友找我,请我帮他们处理点事,我这就过去,你们自己练。”

    十五分钟后,阚万林来到火花派出所,一个中年便衣刑jǐng向他出示了证件:“我是刑jǐng大队的胡朋,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再详细说一下。”

    阚万林说:“都说好几遍了,还说。”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胡朋问他,那流浪汉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阚万林想了想说:“和我差不多高吧,一米七上下,干瘦干瘦的,五官没啥特征,就是一双眼特别亮。”

    胡朋说:“眼亮算什么特种,你再好好想想。”

    阚万林抓耳挠腮,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人一直没说话,好像是个哑巴。”

    胡朋很重视:“这一条还差不多。”在本子上认真记下来,又问他:“你和张艳什么关系。”

    阚万林讪笑:“还能啥关系,俺俩搞对象呗。”

    胡朋脸sè一变:“李奇是你杀的吧!”

    阚万林吓坏了:“jǐng察同志,这话可不敢乱说,我被他们一砖头拍晕,当场就趴下了,后来的事我都不知道啊。”

    胡朋一拍桌子:“谁能证明,等我们的公安人员赶到现场,人已经一死一重伤,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其实胡朋是在诈他,当jǐng察的疑心都重,虽然有郭辉这个目击证人证实确实有个流浪汉存在,但胡朋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因为流浪汉没有理由杀人,而阚万林却存在这种动机,jǐng方向来轻口供,重证据,对这种罗生门式的疑案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力打开突破口。

    阚万林慌了,急赤白脸不停解释,胡朋说你今天别走了,好好想想,把他关在屋里扬长而去,好歹没上手铐,也没没收手机,阚万林急忙给刘汉东打电话,刘校长是他认识朋友里官最大的了,又是单位领导,不找他找谁。

    一小时后,刘汉东赶到派出所,他是所里的常客了,民jǐng们见他都热情打招呼,刘汉东拿出烟来散了一圈,打听阚万林的案子,胡所长说这案子已经被市局接管,所里只是借个地方给他们办公,也不好插手,这事儿你还是直接找胡朋。

    胡朋和刘汉东是老熟人了,他告诉刘汉东,这案子很蹊跷,三桩命案环环相扣,杀张谦的凶手竟然跑到张艳店里抢劫,由此被捅成重伤,案子告破,而李奇的死又引出另一桩命案,被垃圾袋包裹的骷髅头,村中水塘看样子是毁尸灭迹的第二现场。

    ”虽然这三个案子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但我总觉得冥冥中有天意,让凶手落网,让坏人受到惩罚,让沉冤浮出水面。”胡朋吸了口烟,严肃的说道,“不过我们jǐng方的压力也很大,沈局长下了死命令,chūn节前必须破案,我看有点难。”

    刘汉东说:“那你也不能把阚万林扣下啊,他铁定不是凶手,别看他一脸凶相,其实挺善良一个人,胆子也小,打人兴许能做出来,杀人给他两个胆子也不会。”

    胡朋说:“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距离chūn节可没几天了,我觉得阚万林虽然不是凶手,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你放心,我不拘他,就是给他施加一点压力。”

    既然胡大队这样说,刘汉东也只能妥协,安抚了阚万林几句便回去了。

    胡朋带了一名侦查员,再次来到张艳家里询问情况,他问张艳:“你认识郭辉么?”

    张艳抱着侄儿正喂nǎi呢,一听到郭辉的名字立刻咬牙切齿起来:“我知道他,害我弟弟的凶手!怎么,有消息了么?”

    胡朋说:“昨天在你店里抢劫的人,那个年轻点的就是郭辉。”

    张艳一愣,随即激动起来,语无伦次说着什么,又跑到弟弟遗像前上香,抱着孩子直流泪。胡朋看她这幅样子不是装出来的,看来真的不认识郭辉的长相。

    胡朋又问流浪汉的消息,张艳的回答和阚万林一样,都不认识这家伙,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征。

    “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胡朋留下名片,带着侦查员继续去医院提审郭辉。

    郭辉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对胡朋说:“zhèng fǔ,我要检举揭发,能立个功么。”

    胡朋说:“那要看你检举的事儿大不大了,我们会考虑的,如果糊弄我,那就是罪上加罪。”

    郭辉说:“李奇曾经对我吹过牛逼,他杀过人,就在出租屋里杀的。”

    胡朋心里一动,难道又是一桩杀人案,这他妈的杀人案扎堆啊,还让不让自己过年了!

    “具体情况呢,杀的什么人,什么时间,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胡朋严厉追问。

    郭辉却支吾起来:“不知道,那天李奇喝多了说的,说杀个人能赚五万块,下次再接活儿带我一块儿干,反正我手上有人命,不在乎多杀自己,其实我根本没想杀张谦,是他自己往我刀上撞的,说你今天不弄死我我就得弄死你,真的不关我的事,jǐng官,我这算立功吧,能少判几年么,我以后一定老实做人,我还想参军呢。”

    胡朋气笑了:“你杀了人还想参军,你当军队是垃圾堆么。”

    郭辉的供词很值得重视,胡朋立刻前往花火村里搜集信息,他找到了李奇租住的房子,这里已经被派出所查封,房东一见jǐng察来,满腹怨言喋喋不休,胡朋瞪眼道:“把房子租给杀人犯,你还有理了是不?办你个窝藏罪妥妥的知道不!”房东立刻偃旗息鼓,咕哝着走远了。

    胡朋在屋里转了两圈,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沉思着。

    他看过李奇的档案,此人四十来岁,父母早亡,无儿无女无老婆,九十年代就开始混社会,曾被劳教两次,判刑一次,属于三进宫的老资格了,出狱后没有正式工作,就在社会上瞎混,一度混得不错,后来迷上毒品再次沉沦,堕落到租住在花火村这种地方,最后淹死在水潭里,可以说这个人的一生是极其失败的。

    墙角一只灰毛老鼠探头探脑,胡朋将烟蒂弹了过去,老鼠掉头钻进洞里,胡朋看到桌上有个热水瓶,拿起来想往老鼠洞里灌热水,却发现墙上有几粒褐sè放shè状斑点,不蹲下仔细看很难发现,刑jǐng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血迹,于是拿出小刀将墙皮刮下来放在随身小塑料袋里,然后直奔市局鉴证中心。

    鉴证中心的主任是宋欣欣,她既是行政领导,又是业务领导,花火村池塘里起出的骷髅就摆在她面前,这是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由于外面包裹着垃圾袋和胶带,尚有头发残留,但提取DNA已经很难做到。

    宋欣欣用SD扫描仪将人头进行扫描,在电脑里建了个模型,进行面部复原,这是她最近研究的课题,而且和江大历史系有个合作项目,利用现代科学复原古人相貌,这个项目还得到了市里的支持,刘市长特批了一笔科研经费哩。

    胡朋登门求助,请求化验带褐sè斑点的墙皮,这种小事交给下面技术员做就行,因为胡朋的儿子和宋欣欣的养女毛丫上同一所学校,所以有些话题,两人攀谈了几句,不知不觉就聊到案子上。

    “李奇被杀这件案子相对简单,但侦破相当不易,这种盲流人员作案带有一定随机xìng,通常只有在凶手因其他案件被捕后才能审出来,而池塘里捞出来的尸体则肯定是谋杀案件,并且xìng质恶劣,手段残忍,这案子必须破,对了,宋主任有什么线索么?”

    宋欣欣说:“工作还在进行之中,根据经验来看,应该是个女xìng死者,我建议把水排干,继续查找身体和四肢的下落,我怀疑也在水塘里。”

    胡朋点头道:“有道理,我马上安排人做,这女的也挺可怜的,被人分尸灭迹,我估计是个坐台小姐什么的,而且这案子很可能是李奇做的。”

    宋欣欣奇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胡朋笑道:“如果我说是刑jǐng的第六感觉,你信不信?”

第五十一章 过年

    宋欣欣是法医不是刑jǐng,术业有专攻,她只负责提供化验鉴证工作,刑侦的事儿一般不掺乎,而胡朋干了多年刑jǐng,什么离奇巧合的案子都见过,他既然有这种感觉,那就是真存在这种可能。

    “宋主任,这人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胡朋问道。

    “三个月到半年之间,池塘里没有鱼虾啃食,没有水流冲刷,头颅产生**胀气将垃圾袋撑破,污水流入腐蚀肌肉组织,才烂成这幅样子。”宋欣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颅骨模型说,“我会把它复原,到时候你们直接拿着照片比对就行了。”

    胡朋赞叹道:“这么高端!”

    宋欣欣抿嘴一笑:“还很大气上档次呢,三维颅面鉴定技术是国际法医学个体鉴定领域的前沿课题,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走在世界前列,我的博士导师更是其中的领军人物,她的教研室里,光颅骨就保存了上千个,从宋朝到民国的都有,以前没有电脑,全凭技术复原,用泥巴、石膏将颅骨复原chéng rén头,那技术真没的说,现在鉴证中心用的颅骨模拟复原软件,就是根据她的经验写出来的程序。”

    胡朋叹为观止:“要是没了法医的协助,我们刑jǐng办案就是瞎子摸象,难上加难,对了,颅骨复原需要多久?”

    宋欣欣说:“有完整的颅骨很快就行,一个小时吧,如果颅骨不全面,只有其中一块就比较麻烦,需要从公安部数据库里配型,搞几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这边聊着,那边助手就把模拟图搞出来了,屏幕上是个漂亮女人的面部动画图,但细节还需要完善,胡朋先要了一张打印图,匆匆离开鉴证中心,继续破案。

    刑jǐng的第六感告诉他,从李奇身上入手会有大发现,出租屋里已经翻遍了,没有值钱的东西,李奇尸体上也只有三十元零钱,手机是一部诺基亚1110,据说前几天他还在用一部很拉风的金立安卓大屏手机,后来在张艳店里换了二十瓶泰诺奇咳嗽药水,可见其生活之窘迫。

    胡朋再次找到李奇的房东,拿出女尸复原图问他,见没见过这个女人,房东矢口否认:“没见过,李奇倒是经常带娘们回来过夜,但没有长这样的。”

    “他经常带人回来过夜?你认识是什么人么?”胡朋立刻追问。

    “就是街上梅子洗头房的老板娘。”房东答道,“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做这种事,我呸!”

    胡朋又来到铁渣街找到了梅姐,梅姐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说什么:“你说李奇那个死鬼啊,是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不过这个逼货照顾完了不给钱,一欠就是几个月,上回死皮赖脸又来了,喝多了猫尿,把一件貂抵给我了。”

    “貂皮大衣呢?”胡朋觉得这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李奇这么穷,哪里来的貂皮大衣,肯定有问题。

    “让我给卖了,男式的貂皮中长大衣,我又不能穿,衣服是不错,卖了八千多块。”梅姐大大咧咧道,“后来李奇醒酒了还来闹过,让老娘骂回去了,**的钱都欠,你说这人得有多渣?”

    胡朋不关心李奇到底有多渣,他只在乎貂皮大衣的去向,最近两年随着大批东北籍黑社会人员的涌入,近江黑社会也开始流行穿貂,大金链子貂皮大氅再配上一辆卡宴,才是混社会的最高等级梦幻配置,即便置办不起卡宴,砸锅卖铁也得想办法弄一件貂穿,李奇能弄到几万块一件的貂穿,说明他在那段时间弄了一笔外财。

    刑jǐng真想下力气查某件东西,就没有查不到的,胡朋当天晚上就找到了这件貂,当然已经穿在了某位社会大哥身上,根据貂皮大衣上的标签可以查出当时购买的商场是近江金鹰商厦,而且办理的是农村信用联社的“只需1888,貂皮大衣穿回家”的按揭,购买时间是四个月前,也就是八月份左右。

    胡朋又走访了一些李奇的老朋友,他们都说李奇这人出手阔绰,有钱不过夜,八月份的时候忽然添置了大金链子和一辆二手SUV,身边常带着妖艳的娘们,不过没半个月就赌了个jīng光,又回到了借钱买小泰喝的窘迫地步。

    李奇发横财的时间和池塘里女尸死亡的时间一致,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池塘的水已经被抽干,塘底满是垃圾淤泥,臭味熏天,几个刑jǐng穿着胶靴在下面翻找着其余的尸体残骸,陆续找到五个大垃圾袋,打开一看,果然是**躯体。

    尸体残骸送到法医鉴证中心,拼出了一具完整的骨骸,尸体的主人是一具二十五岁左右女人,无生育史,身高一米六六,骨架偏小,腿长肩窄,可以想象此人生前应该是个美女。

    完整的骷髅躺在不锈钢池子里,旁边却还剩下一块不完整的颅骨部分,宋欣欣指着这块骨头说:“你看,又是一起命案。”

    胡朋头都大了:“这池子里到底死过多少人啊!”

    宋欣欣说:“你看这颜sè明显不一样,起码三十年左右了,就算是命案也过了追诉期,相关证据根本查不到了,这案子就算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jǐng察也不是万能的啊。”胡朋叹道。

    刑jǐng们查找了今年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只有三条符合,但仔细查证后都对不上号,这案子陷入了僵局。

    而李奇被杀一案也没有任何进展,jǐng察们搜遍了周边,再也找不到那个神秘的流浪汉,年关将近,各种入室盗窃、抢劫案件频发,专案组的人员被抽调去侦办别的案子,只留下胡朋一个人,他有心无力,只能向沈弘毅负荆请罪。

    沈副局长理解基层的难处,每年都会有此类疑难案件积压,也不在乎多这两宗。

    ……

    chūn节就要到了,欧洲花园工地上也消停了,祁庆雨只留下四个亲族子弟看工地,其他人打发回去过年,官司进入程序之后,对方也没再使yīn招,没必要留这么多人守着。

    交通学院开始放寒假,学生食堂暂时xìng歇业,张谦的父母带着孙子回家乡过年,张艳也只好将保健品店关门,陪他们回了乡下,同一条街上的梅姐也带着女儿返回了平川老家,铁渣街上的外来人口走的七七八八,忽然变得冷清起来。

    省委家属大院,王玉兰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上她出门买菜,进进出出大院都带着莫名的骄傲,感觉自己是这里的一份子,和外面那些平头百姓是截然不同的,大院里有很多保姆,但王玉兰从不和她们为伍,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潘老太太的儿媳妇,正儿八经的干部家属,怎么能和保姆混为一谈呢。

    年二十九,一场瑞雪纷纷扬扬落下,到晚上已经满城银装素裹,近江zhōng yāng大街上,几个全副武装的特jǐng踩着积雪吱吱丫丫的走来,他们都戴着钢盔,全套jǐng械,手枪电棍手铐对讲机挂满腰间,当先一人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是面熟,几个市民指指戳戳,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轻少妇壮着胆子问道:“是沈局长么?”

    带队巡逻的正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沈弘毅,他微笑着和市民打招呼,答应了他们的合影要求,嘱咐他们下雪天注意安全,过年喝酒不开车,多陪长辈说说话。

    “沈局长,亲戚非要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怎么办,我才三十岁不想那么急找对象。”一个年轻女孩笑嘻嘻问道。

    沈弘毅笑道:“那你就先找个男朋友顶着呗,找不到不要紧,我们特jǐng队有的是生猛小伙子,大家说对不对?”

    群众们一阵哄笑,都觉得沈局长这个人既风趣又平易近人。

    特jǐng们继续巡逻,来到府前街上,这里有省委家属大院,是重点防范地域,巡jǐng们在人行道上走着,忽然沈弘毅看到路边有个男子,穿的很单薄,背对着他们在看商店橱窗里的东西,他立刻想到最近发生的多起入室盗窃案,就是这种盲流做的,于是停下脚步,让jǐng员上前盘查。

    陪同沈副局长步巡的是特jǐng大队二中队的民jǐng,林连南,常进和隋慕新,带队的是中队长姬扬,加上沈弘毅一共是五个人,配备两把手枪,两支微冲,一支防暴枪,武器装备足够对付一群悍匪的。

    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浪汉,但jǐng员们丝毫没有懈怠,常进和隋慕新一左一右封住去路,手按在枪上,林连南上前喝问:“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流浪汉看了他一眼,林连南感觉到这家伙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锋利,身躯虽然干瘦,但却蕴含了强大的力量与毅力,他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曾经见识过一个高级士官,跟他一样瘦,但俯卧撑能做五千个不带歇气的。

    “身份证拿出来!”林连南加重了语气,有意无意将防暴枪的枪口对准了这人。

    几乎毫无预兆,流浪汉突然出手,林连南还没回过味来,防暴枪已经脱手,紧跟着脑袋如同被火车撞了一样,整个人侧着飞了出去。

    常进和隋慕新虽然拉着jǐng戒的架势,但根本没提高jǐng惕,林连南被放倒的瞬间,他们来不及反应,一时间居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飞腿迎面而来。

    三名人高马大的特jǐng几乎在一瞬间被放倒,姬扬惊得冷汗都下来了,伸手拔枪,枪套搭扣却怎么也打不开,反而是沈弘毅反应更快,拔枪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

    “不许动!”

    沈弘毅的喝令并没有让对方举手投降,流浪汉转身就跑,敏捷无比,而且跑的是蛇形机动。

    “砰”沈弘毅当机立断开枪,省厅手枪shè击冠军的名头不是虚的,流浪汉中弹了,但只是踉跄了一下,还是翻越了一堵围墙消失不见。

    姬扬上前检查战友,三人都是一击倒地,正中咽喉、下yīn之类要害,常进和隋慕新居然休克了,林连南也好不到哪去,爬起来眼神都是恍惚的。

    “指挥中心,府前街发生枪战,立刻支援!”姬扬拿起对讲机喊道。

    街的另一侧,郑佳一驾驶着路虎揽胜小心翼翼行驶在湿滑的冰面上,前面有交jǐng在查酒驾,车流行进缓慢,她踩了一脚刹车,车速更慢了。

    忽然右侧车门被人拉开,一个黑影夹着冷风钻进来。

第五十一章 脱北者

    郑佳一的反应很快,她立刻刹车踩到底,伸手开门准备跳车逃走,可是那人手里黑洞洞的枪口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Stop!back off!”这个一身酸臭气息的干瘦男人竟然说的是英文,发音生硬,带着奇怪的口音,就像是北方农村的初中生在早自习时背诵的蹩脚英语会话。

    他手里握着一把枪,机头大张,郑佳一小时候曾经在父亲的jǐng卫员那里见过类似的手枪,知道这是五四式手枪,一枪下去,能把人打个对穿。

    “别冲动,我照办。”郑佳一明智的选择了配合,一边用英语敷衍,一边慢腾腾的倒车,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些查酒驾的交jǐng能发现不对劲冲过来解救自己啊,可交jǐng们明明看见她在倒车,却并不追过来。

    郑佳一没考虑到另一层因素,自己驾驶的是昂贵的路虎揽胜,市价二百多万,车牌号码是省委专用号段,交jǐng就算猜到她可能涉嫌酒驾也不会较真追过来逼着她吹酒jīng检测仪的。

    黑sè路虎揽胜跨越双黄线调头开了回去,郑佳一把持着方向盘,极力保持着镇静,用英语和劫匪交谈,劝他不要乱来,自己愿意把钱包和车都给他。

    “安静,开你的车。”劫匪合上了手枪击锤,神sè疲惫而痛苦。

    “你是哪里人,英语说的很好,你会不会普通话?”郑佳一继续搭讪,企图消解对方的敌意。

    “我再说一遍,闭嘴。”劫匪的英语虽然发音不够标准,但单词掌握量还挺大,更让郑佳一纳闷,看他的形象不像是东南亚人,倒像是中国北方朴实的农民,难道是高考失利投身建筑行业的民工兄弟,因为包工头恶意欠薪怒而杀人潜逃,为避免口音泄露身份信息而讲英语?不对啊,英语说得好,难道不会说普通话?

    郑佳一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驾驶着揽胜向前行驶,车速提高到三十迈,车门再次自动上锁,锁门的声音吓了劫匪一跳,质问道:“你搞什么手脚?”

    “我什么也没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郑佳一解释着,她平静的态度让劫匪安了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地图册,翻了翻说:“向北,过桥。”

    郑佳一到前面路口左拐向北行驶,她猜到劫匪的意图,府前街是市区偏北位置,出城最便捷的道路就是向北过淮江大桥,到了北岸新城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对劫匪自然是最有利的。

    女司机的配合让劫匪很满意,他将手枪放在腿上,说道:“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一阵jǐng笛声传来,几辆jǐng车呼啸而过,劫匪眯着眼睛,不为所动,心理素质看来不错。

    很快就到了淮江大桥的引桥位置,路口jǐng灯闪烁,十余名特jǐng把守路口,临检车辆,劫匪低声道:“转弯,回去。”

    此路不通,郑佳一只好驾驶着揽胜在市区漫无目的的转悠,忽然手机响了,是nǎinǎi打来的电话,本来说好去超市买点东西十分钟就回去了,这下耽误了起码半小时。

    郑佳一扬了扬手机:“家里打来的电话。”

    劫匪点点头,忽然转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别乱说话,我听得懂。”

    “nǎinǎi,我多买了点东西,马上就回去了。”郑佳一简短说完电话,挂机。

    劫匪问道:“你家里有什么人?”

    “有……爷爷nǎinǎi。”郑佳一有些迟疑,她隐约猜到了劫匪的意图。

    她猜对了,劫匪说:“去你家!”

    郑佳一硬着头皮往回开,路上脑子一直在紧张的思索着,想着怎么摆脱劫匪,可男人膝盖上的手枪却让她不敢冒险。

    劫匪的左手一直按着腰部,车内灯光黯淡看不清楚,但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你中枪了。”郑佳一说。

    “是的,我被击中了,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不想被他们抓住遣返,你们的jǐng察不由分说就开枪。”男子说道,他的用词让郑佳一更感疑惑,为什么要遣返,为什么是“你们的jǐng察。”

    男子的目光在车内踅摸着,找到了点烟器,按下去加热,随后按在腰部伤口上,火红的电热丝烧灼着伤口,发出皮肉焦糊的味道,男子哼了一声,骂了一声:“西巴!”

    郑佳一曾经在首尔工作过一段时间,能讲流利的韩语,她尝试着用朝鲜话和对方交流:“你是朝鲜人?”

    “是的,我是脱北者。”男子也改说朝鲜语,掏出一张照片给郑佳一看,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男主人穿着人民装,女人穿着深蓝sè套裙,孩子穿白衬衫和蓝裤子,系着红领巾,宛如中国八十年代的家庭合影。

    “他们在哪里?”郑佳一立刻想到了清洗、集中营、犬决等恐怖的字眼。

    “死了。”男子干巴巴的回答,收起了照片。

    一阵沉默,郑佳一的车开进了省委家属大院,停在自家车库门口,但却迟迟不动作,男子察觉到郑佳一的迟疑,将手枪倒转枪柄递过来:“谢谢你,我没有恶意,躲一阵子就走。”

    郑佳一接了枪,用遥控器开启了车库,将车缓缓驶入,男子下了车,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真是打搅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些绷带,最好还有些消炎药。”男子说,“对了,我叫崔正浩。”

    “你等着。”郑佳一按遥控器将车库卷帘门落下,从内门出去,走到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买的东西呢?”潘nǎinǎi问道,老人家正坐在长沙发上看电视,刘骁勇端坐在单人沙发上,腰杆笔直,屋里暖气很足,电视里播放着喜气洋洋的贺岁节目,厨房里飘出饭菜香味,一派祥和气氛。

    郑佳一惊魂未定,居然忘了拿超市买的东西,她正要回去拿,忽然门开了,刘汉东和马凌走了进来。

    老人家喜欢热闹,刘汉东和马凌经常来蹭饭,没想到能遇到郑佳一,刘汉东热情打招呼:“郑大姐啥时候到的?业务不忙了?过了年再走吧?”

    郑佳一哪有心思和他废话,略略一点头就进了书房。

    刘汉东有些尴尬,马凌却幸灾乐祸:“叫你丫搭讪,碰到冰山了吧。”

    “我就是客气客气。”刘汉东辩解道。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关上了,郑佳一打开台灯,拿起桌上的电话机,啪啪按下110三个数字,却又一把按下插簧,心在砰砰跳,她不知道该不该报案,心里矛盾万分。

    天上又开始飘雪,马凌说刘汉东你把车开到库里吧,别把雨刮器冻坏了。

    鞋柜上放着车库大门的遥控器,刘汉东拿了就走,出门上了自己的帕萨特,用遥控器开门,卷帘门冉冉升起,却看到里面已经停了一辆车,似乎有个黑影一闪。

    “有贼!”刘汉东立刻下车走过去。

    书房里的郑佳一正在犹豫该不该报jǐng,忽然看到外面车灯耀眼,听到自家车库卷帘门升起的声音,暗道不好,快步出门。

    刘汉东走进车库喝道:“出来!别让老子动手。”

    一个黑影猛扑过来,拳头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袭来,刘汉东手忙脚乱的格挡着,倒退了七八步,感觉对方招数很熟悉,马凌和自己打架的时候经常这样以腿为主,拳脚并用,连贯快速,只不过马凌的胳膊腿打在身上不疼,这家伙的胳膊简直硬的像铁棍一样,几招下来刘汉东的两条小臂都麻了。

    但刘汉东很快发现对方气力不支,难以维持这种高强度的攻击,他欺身而上,仗着人高马大保住对方,挥拳猛击,两人缠斗一处,你来我往,刘汉东不经意间发现对方肋下有伤口,狠狠打过去,疼的这小子闷哼一声,身体蜷缩起来,再无反抗能力。

    刘汉东爬起来,抬脚猛踹,踢了两下忽听有人喊:“别打了。”

    扭头一看是郑佳一。

    “小偷进家了就得照死里收拾。”刘汉东拿出手机想打110,却发现手机屏幕碎了,应该是刚才搏斗的时候挨了拳头。

    “妈的,这货拳头真硬!”刘汉东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四下踅摸,找到一柄铁锨,脚尖一勾抄在手里,准备照头抡过去,彻底废了丫的。

    “别打了!”郑佳一竟然掏出一把枪来,颤颤巍巍对着刘汉东。

    刘汉东纳闷了,难不成这是郑佳一养的野汉子?不像啊。郑大小姐的格调不至于这么低啊,那她干嘛拿枪对着自己?再说女士也不该用五四啊。

    “别激动,我不打了还不行么?”刘汉东将铁锨丢下,慢慢走向郑佳一,一把将枪夺了过来,忽然他看到郑佳一面露恐惧之sè,瞳孔倒影里自己背后有人站起。

    刘汉东迅速转身,大拇指扳开击锤开保险,扣动扳机。

    “啪嗒”一声,是空枪,没子弹。

    那人脸上血淋淋的,死死瞪着刘汉东,肋下伤口不断流血,蹒跚走了两步,还是倒在了地上。

    刘汉东看看郑佳一:“你带来的?”

    郑佳一没说话,走过去按了电钮,卷帘门缓缓落下。

    “说来话长,他不是坏人,救救他。”郑佳一恳切说道,闪亮的眸子看着刘汉东。

    英雄难过美人关!刘汉东暗暗嘀咕了一句,他按下电钮,卷帘门停止下落,他钻了出去从自己帕萨特里拿了一个急救包过来,落下大门,检查伤员,简单包扎,除了被自己殴打的伤势之外,肋下还有一处枪伤,子弹尚在体内。

    “枪伤我处理不了,得送医院。”刘汉东说。

    “不行,不能送医院!”郑佳一摇头。

    “那他就得死!”刘汉东针锋相对。

    “你们混社会的不都养着私人医生么,刀伤枪伤都能处理,总之你想办法,决不能送医院。”郑佳一很坚决。

    “谁告诉你我是混社会的,我是大学校长好不好?”刘汉东气笑了,郑家大小姐的社会经验难道都是来自于电影?

    忽然传来敲门声:“刘汉东,饭做好了怎么还不上来,你在车库里干什么好事呢?”是马凌的声音,语气带着调侃与浓浓的酸味。

第五十二章 车库里的手术

    从郑佳一出门那一刻起,马凌就心神不宁起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刘汉东最近不老实,贼眼似乎总在这位郑大小姐身上打转,两人下去这么久还不上来,铁定有事。

    老人家听力不佳,电视机声音开的很大,马凌没听到车库里的打斗声,她帮王玉兰摆好杯盘碗筷就下去找人了,敲响了车库的内门。

    门开了,刘汉东笑的很不自然,鼻子下面挂着血丝,衣服皱巴巴还沾着灰尘,头发蓬乱,分明是刚在地上打过滚,马凌柳眉倒竖,立刻脑补出一股画面,刘汉东霸王硬上弓,被郑佳一打了一个耳光,然后两人在地上滚床单,半推半就马上就要成其好事,却被自己撞破。

    “好啊你,胆子不小!”马凌径直闯进来准备捉jiān,却发现郑佳一衣服头发整洁干净,不像在地上滚过的样子,只是神情略有紧张。

    “马凌,你听我解释。”刘汉东说。

    “有什么好解释的。”马凌抱着膀子说道。

    “你过来看一眼。”刘汉东拉着马凌转过来,揽胜的另一侧,地上躺着一个血人,那模样比刘汉东还惨些。

    “这是他的枪。”刘汉东藏在背后的右手伸了出来,拿着一把锈迹斑驳的手枪,马凌接过来娴熟的拉开套筒瞄了一眼,膛内无弹,膛线磨损严重,退弹匣的时候发现释放钮是在枪把底部,“这不是五四,可能是青海那边土造的家伙,报jǐng吧。”

    躺在地上的家伙冲郑佳一说了几句话,郑佳一好言安抚他,两人说的都不是中国话,但刘汉东和马凌听到了“思密达”的字眼,异口同声问道:“是棒子?”

    “他是脱北者。”郑佳一解释道,“帮帮他吧,他很可怜,妻儿都被当局杀害了。”

    马凌掏手机:“报jǐng,身上带枪不是特务就是罪犯,这是大案子。”

    “不要报jǐng,我已经答应他了。”郑佳一根本不看马凌,她知道刘汉东才是当家做主的人,“拜托了。”

    刘汉东走过来按下马凌的手,阻止她继续拨号:“反正人已经中枪了,跑不了他,听说脱北者遣返之后会很惨,就别作孽了。”

    马凌咕哝了一句什么,还是收起了手机。

    刘汉东当机立断道:“郑大姐先上去吃饭,马凌在这儿守着,我回去找医生。”

    郑佳一道:“我在这儿守着吧,我可以和他沟通。”

    “听我安排!”刘汉东很坚决。

    郑佳一只好回去吃饭,马凌陪她回屋说自己有事和刘汉东去处理一下,然后偷偷拿了几条毛巾下来,帮崔正浩按着伤口止血,刘汉东则开车出了省委家属大院,向金樽飞驰而去。

    路上有特jǐng设卡拦截,刘汉东停车一看,正是自己那帮哥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表情,问了才知道,今天沈局长带队巡逻居然遇到悍匪,放倒了三个兄弟,还动了枪。

    “还没抓到?”刘汉东心里明白,九成就是这个朝鲜猛男做的案子。

    “不好找,这小子中了沈局长一枪还跑得飞快,对了,这人身上背着命案,前两天火花村杀人案可能就是他做的。”特jǐng们见后面车辆排起了长队,拍拍车顶示意刘汉东赶紧开车。

    刘汉东直奔金樽,路上已经打电话联系过,车刚到楼下,江浩风就匆匆从大堂里出来,将一个塑料袋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东哥,各种各样的都有,小心被让雷子查到。”

    刘汉东打开塑料袋瞄了一眼,简直是毒品大展销,从海洛因到冰毒,从麻古到摇头丸,甚至连联邦止咳露都有,花花绿绿一大堆粉儿面儿药片药瓶,这要是让巡jǐng逮到,那就是贩毒大案。

    “没事,你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了。”刘汉东摆摆手,一踩油门走了。

    “东哥悠着点,会吃死人的。”江浩风冲汽车尾灯招手,火雷从身后凑过来问道:“老板,东哥要这么多货干啥?”

    “你管太多了吧,老大做事要你cāo心?”江浩风道,“东哥是干过缉毒的,有分寸。”

    刘汉东的下一站是马琦家,马琦以前在医科大附院当过护士,缝合伤口的技术可比火颖强多了,平时兄弟们有个刀伤什么的都是找她,不过这回为了保密还不能带她过去,在马琦家门口,刘汉东接了一包手术器械,刚要驱车离开,看见后视镜里马琦奔过来,于是倒车回去。

    马琦气喘吁吁钻进车里说:“前面有家药店,我带你买点必须用的东西。”

    药店里,马琦熟门熟路拿了一堆绷带酒jīng葡萄糖以及打点滴用的东西,又对刘汉东说:“有啥不明白的,打电话问我。”

    “谢了。”刘汉东点点头,驾车绝尘而去,忽然手机响了,是宋双发来的语音微信:“刘汉东,视频上重大发现!”

    ……

    沈弘毅已经回到市局指挥中心,亲自督战抓捕杀人嫌疑犯,干jǐng们紧张的调取相关路段的监控录像,可惜画面模糊看不清楚,疑犯一米七上下的身高,体态偏瘦,这样的人太多了,丢在人群中就找不着,这全怪当初詹树森在台上的时候搞的天眼工程,全市遍布摄像头,但工程质量不过关,风吹雨淋的没两年就大批失灵,天眼成了瞎眼,近视眼,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郊区的jǐng犬训练中心紧急调来两只昆明犬,在事发地点采集疑犯气息样本,然后进行搜索,可惜又开始下雪,气味不是很明显,最终jǐng犬停在了府前街的另一头,冲着马路汪汪叫。

    “罪犯很可能乘坐出租车逃匿。”沈弘毅下令,全市范围临检出租车,各家出租车公司的电台都开始呼叫司机,jǐng惕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偏瘦黑衣男子,该男子极度危险,发现立刻报jǐng。

    刑jǐng支队紧急出动,事发地点拉起了jǐng戒线,雪亮的大灯照的地面上纤毫可见,刑jǐng们拿着单反相机在拍摄脚印,外围jǐng察跺着脚,抽着烟,咒骂着犯罪分子,过年了都不安生,逮到一定照死里收拾。

    这个案子本来不归胡朋管,但他听当事民jǐng描述了疑犯的特征后,意识到这可能是花火村杀人案的凶手,于是两案并一案,交给他全权负责,重点搜查出租屋,桥梁涵洞树林等处。

    ……

    郑佳一在饭桌上表现的心神不宁,nǎinǎi和她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吃完了饭,王玉兰去刷碗,潘nǎinǎi继续看电视,郑佳一正准备出门,刘骁勇叫住了她:“丫头,是不是瞒着什么事?”

    “没有,挺好的。”郑佳一掩饰着,匆匆出门,进了车库,马凌正一脸焦急:“怎么才来,血还是止不住,两条毛巾都湿透了。”

    郑佳一哪经过这个,束手无策:“要不然还是送医院吧,先保住xìng命再说,遣返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忽然屋门被推开,两人还以为是刘汉东来了,同时回头,却发现进来的是刘骁勇。

    “爷爷,其实……”马凌想解释一下,却无从开口,这事儿太复杂了,她怕吓到老年人。

    刘骁勇径直走过来,检查一下崔正浩的伤口,沉声道:“回屋拿一瓶高度白酒,再把我床头柜里的布包拿来。”

    马凌颠颠的去了。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别睡着了,醒醒,和我说话。”刘骁勇托起崔正浩耷拉下来的脑袋说道。

    郑佳一用朝鲜语翻译着,刘骁勇眉毛一扬:“还是外宾?”

    “从鸭绿江越境跑出来的。”郑佳一道。

    马凌拿来了白酒和布包,刘骁勇拧开瓶盖,往崔正浩嘴里灌了一大口,撕开他的衣服,往伤口上倒了一些,疼得崔正浩一个激灵。

    “把笤帚拿来。”刘骁勇指着墙角的木柄笤帚说,从马凌手里接过,直接塞在崔正浩嘴里:“小子,咬着,别嫌疼。”

    布包里居然是手术器械,看式样老旧不堪,镀铬的钢件已经磨损的失去了光泽,刘骁勇虽然是年近百岁的老人,但眼不花,手不抖,他先用白酒洗了手,又用酒给镊子消毒,然后拿起镊子在伤口里面乱探。

    崔正浩疼的豆大的汗珠直滚,嘴里咬着木柄咯咯响,双拳紧握,肌肉隆起,显然白酒的麻醉效力不是很好。

    郑佳一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腿都软了,马凌倒是见惯不惊,还赞叹呢:“爷爷,您老练过啊?”

    “1937年淞沪会战的时候,我替军医官打过下手。” 刘骁勇说着,将镊子拿出,镊子头上夹着一颗已经变形的子弹,形状如同小蘑菇。

    “这种子弹杀伤力不行,如果是大眼撸子打得,一枪就得要命。”刘骁勇将子弹丢在地上,拿起毛巾按在伤口上,左右四顾。

    “爷爷您找什么?”马凌问道。

    “小东呢?”

    “我来了!”刘汉东来的正及时,他推门而入,来不及说别的,拿出手术针线要给崔正浩缝合伤口,马凌也没闲着,拿起酒瓶将剩下的那二两全给伤员灌了下去。

    “给他嗑药,随便哪一种都行。”刘汉东将装满毒品的塑料袋丢给马凌,他拿着针,却无从下手,这是盲管枪伤,一个小圆洞,针线派不上用场。

    崔正浩说了一句话,大家都听不懂,郑佳一赶忙翻译:“他说,用烙铁,他撑得住。”

    “哥们,你还真是条硬汉。”刘汉东不禁挑起大拇指。

第五十三章 警察上门

    马凌慌里慌张就往回跑,忽然停下说:“家里没有烙铁啊,要不拿餐刀在煤气炉上烧红了用?”

    刘汉东严肃点点头:“也行。”

    刘骁勇呵斥道:“胡闹,这地方又没有大血管,用什么烙铁,缠上绷带一会儿就止住血了。”

    手忙脚乱的一帮年轻人这才消停下来,一起动手将崔正浩缠成了木乃伊,又给他挂上吊瓶输液,扎针这活儿得心狠的人才能下得去手,郑佳一不行,马凌也不行,还得刘汉东出马,把小崔的手扎成了筛子才把针头插进血管。

    刘骁勇摇头不已:“你们这帮年轻人啊,要是摊上打仗不得全抓瞎。”

    好歹把伤员收拾利索了,马凌回屋拿了两床被子给他搭了个地铺,崔正浩空腹灌多了老白干,此刻沉沉睡去。

    郑佳一从地上捡起那枚蘑菇状子弹头,用纸巾擦干净包了起来。

    既然老爷子在场,就轮不到刘汉东主持大局,老人家皱眉问道:“刚才说这人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从朝鲜跑过来的,估计是饿的不行了,你看他瘦成啥样了。”马凌用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崔正浩,仿佛这不是一个人,而是捡来的流浪狗。

    “朝鲜穷是穷了点,但政治上是一贯正确的。”刘骁勇的话让大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不过就是苦了老百姓,我记得七十年代的时候朝鲜还是蛮富裕的,后来慢慢就走下坡路了,前些年饿死不少人,唉,好好照顾他吧,我累了。”刘骁勇转身回屋,王玉兰正陪着潘老太看电视嗑瓜子,根本不晓得车库里发生的事情。

    家里还有些剩饭,刘汉东和马凌草草吃完,借故离去,但只有马凌一个人开车走了,刘汉东悄悄留在车库里照顾崔正浩,寒冬腊月,车库里没取暖设备,冷得如同冰窖,好在刘汉东火力壮,坐在崔正浩身旁玩手机,过了一会看看时间,才过了五分钟。

    漫漫长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刘汉东正在犯愁,门开了,郑佳一拿着毛毯走进来,刘汉东心里窃喜,郑大小姐还是蛮关心自己的,正要伸手去接,郑佳一却将毛毯盖在了崔正浩身上。

    “如果冷,就把车启动,车里有暖气,这是钥匙。”郑佳一将路虎的车钥匙丢过来。

    刘汉东一把接住,正sè道:“你想害死我么?”

    “怎么?”郑佳一没料到刘汉东会来这样一句。

    “密闭的车库里发动车辆,会产生一氧化碳导致中毒死亡,这点常识都没有。”刘汉东又将车钥匙抛了回去。

    郑佳一面红耳赤,抱着膀子呆立半天,最后来了句:“那我回去休息了,你看着他,有事叫我。”

    说完扭身走了,车钥匙也没拿,刘汉东望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自言自语:“这不是你的菜,这不是你的菜。”

    闲极无聊,他索xìng拿起拖把打扫起卫生来,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杂物归置整齐,顺便把车也擦了。

    ……

    公安局指挥中心,胡朋面前摆着一台监视器,翻来覆去的调取府前街上的监控录像,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烟蒂,他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终于在凌晨五点钟发现了蛛丝马迹。

    府前街西头道路上,一辆黑sè路虎在路边停下,女司机下车搀扶老太太过马路,然后上车继续前行,没十几米就被迫停下,因为前面有交jǐng在查酒驾,这时候一个黑衣男人动作迅速的拉门上车,几秒钟后,揽胜跨越双黄线掉头离开。

    胡朋将画面定格,虽然像素不高,但依稀可以分辨出这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符合疑犯特征,作为一名刑jǐng,任何细小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必须一查到底,胡朋兴奋起来,立刻向亲自值夜班的沈弘毅报告,沈副局长当即让人打电话找车管所领导,调取路虎车的资料,大冬天早上把车管所的所长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来,所长又打电话安排工作人员配合,一番折腾之后,查到这辆车的注册人是本省一家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此人的父亲是前省委统战部长,于是打电话找人,哪知道车主不在本地,合家跑到澳大利亚过chūn节去了。

    等千方百计联系到车主,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澳大利亚那边时间比běi jīng时间快了两小时,车主正在堪培拉家里晒太阳呢,他告诉办案民jǐng,自己把车借给朋友开了,有什么是么?

    胡朋把事情的重要xìng说了一下,车主慌了神,说我借给郑佳一了,就是前省委书记的女儿,她说要回近江过年,临时用几天,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有事情我们会通知你。”胡朋撂了电话,带了一队刑jǐng直奔省委家属大院,路上和省委jǐng卫局,机关事务管理局进行了联系,确认了郑佳一所住的位置。

    胡朋一颗心砰砰跳,如果郑佳一在近江地面上被人绑架出事,公安口将会有大批乌沙被摘,首当其冲的就是沈弘毅,他太年轻,风头太劲,很多人看他不顺眼,沈弘毅下台,自己也得灰溜溜回老家。

    很快抵达府前街上的省委家属大院,jǐng卫处已经通知了保安,四个保安人员陪同刑jǐng来到潘老太太住的楼前,按了门铃。

    对讲门铃里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找谁?”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请问郑佳一在家么?”胡朋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如果郑佳一没在家,那就说明人被绑架,案子顿时复杂了十倍!自己的仕途也变得迷雾重重。

    “佳佳,有人找。”中年妇女的嗓音嘹亮,一口地道近江方言,应该不是郑杰夫的夫人,或许是家里的亲戚什么的。

    胡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腔子里,这位千金大小姐没事就好,其他问题都好说,哪怕杀人犯逍遥法外,远遁他乡,那都无所谓。

    过了两分钟,对讲门铃里传出另一个女声:“你好,我是郑佳一,有事么?”

    “是这样的郑小姐,我是刑jǐng支队的,我叫胡朋,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是关于……”

    胡朋没说完,郑佳一就冷冷拒绝:“对不起,没时间,等过了年再说吧。”

    **以这种态度打发普通刑jǐng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胡朋却敏锐的意识到另一种可能xìng,劫匪可能就在家里!

    “郑小姐,就打扰您五分钟,问几句话就走,这大过年的我们也不想sāo扰你们的正常生活,可事关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当jǐng察的就得尽职尽责,今天是除夕,我们还得加班,我昨晚上一宿没睡,熬得眼珠子通红……”胡朋喋喋不休的说着,门开了,一位个子很高的女子走了出来,气质冷艳,不用问这就是郑佳一。

    隔着单元栅栏门,郑佳一和胡朋面对面站着,她比胡朋略高,还穿着高跟鞋,居高临下俯视着胡jǐng官,淡定问道:“说吧。”

    “请问你是不是驾驶一辆黑sè路虎揽胜,车牌是江AW0678?”胡朋问道。

    “是的,怎么了?”

    “昨天晚上你搭载了什么人,具体时间是七点二十八分,地点是府前街西头。”

    “一个朋友。”郑佳一抱着膀子,态度冷漠,胡朋研究过人体心理学,知道这是防御姿态,这位大小姐很抵触公安人员的调查。

    ”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找你什么事,在哪里下的车?”胡朋步步紧逼。

    郑佳一有些慌张了,随口答道:“朋友的朋友,给我送点东西,出了什么问题么?”

    胡朋扫视一下车库卷帘门,忽然说:“我可以看一下车么?”

    “凭什么?” 郑佳一嗓音忽然提高,显然车库里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我们依法调查,请配合。”胡朋的脾气也上来了,这种**真他妈的不识好歹,自己忙了一夜查监控视频,一大早颠颠跑过来,还不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居然质问凭什么,这种人就该被犯罪分子千刀万剐!

    跟着胡朋的几个年轻刑jǐng早就不耐烦了,他们可不清楚郑佳一的身份,以为住在这儿的就是一般厅局级干部家属,也难怪,江东省的大员们都是住在枫林路上,府前街这里住的只有老弱病残,不需要过分忌惮。

    刑jǐng们开始敲打卷帘门,一个家伙还趴在地上朝里看,忽然嚷道:“胡队,里面有人!”

    郑佳一吓坏了,崔正浩还在车库里养伤,被jǐng察发现绝对要遣返朝鲜,一条鲜活的人命啊,可是现在临时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尽力拖住这帮jǐng察,希望刘汉东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及时做出反应,把崔正浩藏起来。

    不巧的是,正好楼上邻居下来,推开了单元门,胡朋将脚别进来,两个年轻刑jǐng顺势闯进来,直扑地下室的内门,前后夹击,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你们这是擅闯民宅!”郑佳一气的胸脯起伏着,“我要投诉你们!”

    胡朋不理她,掀开外套,拔出了手枪,轻轻打开保险,站在门侧,伸手敲门:“出来,我已经发现你了。”

    郑佳一心道完了,这回彻底完蛋,不但没保住崔正浩,还得把刘汉东也打进去,包庇窝藏罪犯,起码能判个两三年,一时间她悔恨交加。

    一阵轻微的电机轰鸣声,车库门居然缓缓升起了,刘汉东的脑袋从路虎车窗里探出来,冲胡朋大大咧咧道:“胡jǐng官,啥事啊,带这么多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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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22/ 第一时间欣赏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作者:骁骑校所写的《匹夫的逆袭》为转载作品,匹夫的逆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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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袭介绍:
身患绝症最后一搏的老警察,
为婴儿奶粉和房贷不择手段的私家侦探,
阴魂不散的神秘杀手,
三路人马的目标都是租住在城乡结合部出租屋内的大叔与萝莉,
暴雨来临前傍晚,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命运的三岔口,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是引颈就戮还是绝地逆袭,
无路可退的黑车司机刘汉东面临最后的抉择。匹夫的逆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匹夫的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