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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匹夫的逆袭txt下载     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夜色撩人

    辛晓婉的身材完美到了极致,月光打在酮体上,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辉,除了一头乌亮如瀑的秀发外,全身再**发,整个人如同瓷雕玉塑,凹凸有致,浑然天成。

    刘汉东完全呆住了,看毛片儿和看真人还是很有差距的,说起来他也算见多识广了,十七八岁时候的荒唐事儿先不提,就是现在的女朋友马凌,也是身材绝佳的类型,但是和辛晓婉相比还是差了些东西,仔细想,应该是缺了一股骨子里的妩媚。

    辛晓婉很得意,她见多了这种震惊眼神,当初在艺术学院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被美术系的教授拉去当模特,走出幕布的那一瞬间,全画室的人,连教授带学生全都惊若天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曾经感叹说自己从事艺术工作多年,就没见过如此完美的人体,这老头后来想潜规则辛晓婉来着,不过没得逞,因为他根本拿不出足够的诱惑。

    任何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不卖只是因为你出的价码不够,心高气傲的辛晓婉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最低一天一万块,必须长包,她不在乎当二奶,但是绝对不做鸡。

    当然,事无绝对,在必要的条件下,倒贴也是可以的,比如四季酒店那一晚,比如现在,刘汉东赤着上身拎着手枪站在烂尾楼里,四下一片寂静,正是纵情欢乐,挥霍青春的大好时机。

    刘汉东还愣着,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又喝了点酒,哪能受得了这个,不过他没流鼻血,血都涌到丹田去了,小腹一股滚热的铁流升腾起来,就觉得蠢蠢欲动,无法自制。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柳下惠之所以是柳下惠,绝对是因为他没遇到辛晓婉这样的尤物。

    辛晓婉一手遮胸,娇羞无限,可是等了几秒钟,那傻小子还站着不动,气得她也不装纯情了,轻轻撩起头发,小舌头tian着嘴唇,眼神却是无比鄙夷,意思分明就是:你还是不是男人?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刘汉东终于反应过来,杀气腾腾走过来,将辛晓婉夹在腋下朝凉席走去,辛晓婉夸张的大喊大叫,像蛇一样扭动着:“不要啊,不要。”反而更加火上浇油,激起刘汉东的无名邪火。

    今日不同往时,当年在洗头房里浣溪也是唾手可得,但刘汉东对她只有怜,没有欲,而今辛晓婉一举一动都极其的撩拨人的神经,就算再德高望重、道貌岸然,以德服人的谦谦君子都忍不住要硬上一回。

    辛晓婉被丢在了席子上,夹着腿,捂着胸,不断往后退着,看起来楚楚可怜,可脸上分明写着来啊来啊的诱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把她往死里干都对不起党中央。

    刘汉东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扒了,一个饿虎扑食就上去了,一切前奏都省略,直接长驱直入,这才发现辛晓婉下面早就洪水滔天,江河泛滥。

    辛晓婉高举两腿,承接着刘汉东一次次的冲击,这种感觉是她有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刘汉东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打桩机般撞击着她,每一次都顶到子宫口,相比金沐尘那种近乎于变态的把玩欣赏又tian又抠,这才是真正的男欢女爱!

    刘汉东也很吃惊,辛晓婉在床上的活力和她平时表现截然不同,想象不出这么苗条的身躯竟然藏着无尽的野性,她两只手在刘汉东背上又抓又挠,挖出一道道血痕,又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还试图吸血,被刘汉东反咬回去,两人像吸血鬼一样在对方脖颈上又吸又咬,所有的压抑的欲望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清晨时分,刘汉东一个激灵醒过来,伸手去摸枪,却摸到一堆软软的东西,抬眼一看,原来是辛晓婉的胸部,再一看,两个人交颈而眠,一丝不挂。

    辛晓婉也醒了,媚眼如丝,头发蓬乱,看看刘汉东:“你醒了?咦,怎么这样?”

    刘汉东有些尴尬。

    “还怕羞呢,晨勃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生理卫生课没认真上过。”辛晓婉嘻嘻一笑,骑了上去……

    一小时后,祁大哥在楼下喊:“别娱乐了,该吃早饭了。”

    又过了十分钟,两人下楼,祁庆雨看看辛晓婉的膝盖,问道:“怎么,摔着了?”

    “晚上太黑跌了一跤。”辛晓婉很自然的答道。

    祁庆雨又看看刘汉东背上的血痕:“怎么,被野猫抓了?”

    刘汉东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早饭是豆浆油条,祁庆雨走了半小时的路在铁渣街上买的,三人坐在工棚里吃了,祁庆雨问刘汉东:“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躲不是办法。”刘汉东说,“我在想怎么把这事儿解决,还没想好从哪儿入手。”

    祁庆雨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有句话送给你,有舍才有得。”

    刘汉东沉思起来。

    ……

    江心岛会所,李随风正在发飙,他的假洋酒生产基地一直隐藏的很好,昨天却被三辆集装箱卡车撞成了废墟,这事儿说起来还得怨詹子羽,要不是他悬赏重金捉拿刘汉东,混码头的杨竹松就不会兴师动众,就不会大打出手,结果是损失惨重,报废五辆车,损失超过五十万,最后还没抓到人。

    杨竹松说了,就算不为了钱,也要抓到刘汉东活剥了他,可李随风不答应,找人带话说你撞坏我的厂子得有个说法,杨竹松回话说要赔偿找刘汉东去,找我干什么,两下里互相不服气,差点干起来。

    詹子羽身为近江黑白两道的一哥,自然要出来调解,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讲数,都是道上有身份的人,把话说开就行了。

    “李总不要动怒,多大的事儿,你那厂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机器设备又没全坏,修修就行了,商标酒瓶子也没多少成本,大不了我包赔,这总行了吧。”詹子羽的姿态摆的很高。

    李随风就坡下驴:“我就是那么一说,损失再大,也不能让你出钱,最重要的是不能见光,闹大了我的销路就完蛋了,这才是大头。”

    詹子羽说:“广电报刊这边都是自己人,一句话的事儿,绝对能压住,就怕网络上有人爆料,昨天现场的记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白娜这个骚B,一心想挖负面新闻,给咱们近江抹黑,我早晚干死她。”

    吴兴发插言道:“网络上也好办,找水军就是,我们有经验,担心的是江北的媒体进行报道,那可就压不住了。”

    詹子羽说:“小意思,我找人给江北宣传口打个招呼就是。”

    事情基本解决,大家相对满意,杨竹松也不再摆着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拍着胸脯说到码头那边我安排,又问詹子羽:“你那船,真是刘汉东抢得?”

    詹子羽摆摆手:“不是,那案子还在查,我和刘汉东是其他恩怨,早想办他了。”

    杨竹松道:“我觉得也不像他干的。”

    詹子羽心中一动:“怎么说?”

    杨竹松道:“换了我,抢了他妈的一千多万,早跑南边享福去了,还等在近江找死啊。”

    这话说到詹子羽心里去了,其实他一直认为这案子是内鬼做的,因为办的实在太利索太漂亮了,没有内线不可能成功。

    可是这个内鬼究竟是谁呢,每个服务员和所有的客人都有嫌疑。

    可是能做出如此周密部署,又有如此魄力的人,又能有几个?这样一想,范围就缩小了许多,最终他在心里锁定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赌船的保安主管张宗伟。

    他是今年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家里父母尚在,妻子早就离婚改嫁,儿子跟着祖父母生活,日子过的很拮据,他最有做内鬼的嫌疑。

    张宗伟信誓旦旦说这案子是刘汉东做的,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他的感觉而已,而刘汉东又是出了名的猛人恶汉,惹了他就等于捅了马蜂窝,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妙啊。

    “子羽,想什么呢?”杨竹松道,将苹果手机递过来,“你上微博了。”

    詹子羽接过手机,原来是微博上有人爆料说自己酒驾打人,警察包庇,全程视频证据,从酒店到道路冲突全有,可谓铁证如山。

    “他妈的有人阴我。”詹子羽大怒,不顺心的事儿接连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居然有人设计陷害自己,转瞬他就镇定下来,近江黑白两道一哥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小事失态呢,他冷笑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了,现在网络谣言推手可不少,马上就办他们。”

    说完拿起手机安排:“给我监控那个姓谭的小交警,上技侦手段,全家的手机电脑都要监控,还有那天故意擦碰我车的那小子,查他的底细。”

    李随风道:“敢动子羽,纯粹是找死,小事一桩,不必介意,来,喝酒。”

    ……

    国庆长假快结束了,金市长忙碌操劳好几天,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傍晚时分,他没带司机和秘书,独自驾车来到仁恒临江,用钥匙打开房门,踢掉皮鞋笑呵呵道:“宝宝,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卧室里一阵鸡飞狗跳,大衣柜砰地一声关上,金沐尘心中疑惑,走过去一看,床上凌乱不堪,林格格小脸潮红,睡衣虚掩,神情不安。

    金沐尘脸色大变,猛然拉开了大衣柜门,里面赫然站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帅哥。

第六十三章 下套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林格格和愈淼枫的奸情败露,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不由得他们不害怕,金沐尘是堂堂一市之长,对付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就和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金沐尘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回头就走,林格格反应过来,从床上蹦下来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干爹,饶了我们吧。”同时以眼神示意情郎快跑。

    愈淼枫脸上还带着伤,是抗少结婚那天被人打得,他倒是挺硬气,并没有趁机逃窜,而是很光棍的说:“别为难格格,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别杀他,是我先勾引他的。”林格格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可听说了,金市长前一个二奶因为惹怒了他遭到暗杀,汽车都撞成了废铁。

    金沐尘真的是气急败坏,辛晓婉背叛他,林格格也背叛他,为什么自己的女人都是白眼狼呢,几百上千万的钱养着,还他妈偷人!

    他眼神阴冷,扫视着这两个人,到底是正厅级领导,不怒自威,气场强大,愈淼枫心底刚冒出来的一丝铤而走险的歹念也被压了下去,气焰大减,tiantian嘴唇垂下头。

    林格格被金市长的阴鸷眼神吓得发毛,哭道:“干爹,饶了我们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呢?”金沐尘问愈淼枫。

    “只要你不报复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愈淼枫低声道。

    “转个圈。”金沐尘冷声道。

    愈淼枫乖乖转了个圈,他也是艺术学院练舞蹈的,外形俊朗,身材颀长,卖相极佳。

    金沐尘点点头,对林格格道:“你先出去。”

    林格格不敢违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你。”金沐尘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指着赤身裸-体的愈淼枫,“去浴室把婴儿油拿出来。”

    ……

    烂尾工地,刘汉东出去办事了,辛晓婉写了一张清单给祁庆雨,托他去超市买些东西,祁庆雨一看就傻了:“乡下超市可没有麒麟一番榨,也没有西冷牛排和三文鱼,要不你再换换。”

    辛晓婉说:“你到麦德隆去买啊,笨。”

    祁庆雨愁眉苦脸:“弟妹别难为我了,麦德隆来回打车几十块钱,一顿饭都有了,还是换点老百姓吃的东西吧。”

    辛晓婉没办法,毕竟现在不是有钱人了,只好重新写了一张清单,油盐酱醋洗涤剂,鸡肉活鱼米面油,各种生活物品。

    “油的话,没有初榨橄榄油也就算了,但决不能买转基因的大豆油,酱油要酿造的,醋也要酿造米醋,不能买那种塑料袋装的哦。”

    祁庆雨点头哈腰:“弟妹我知道了。”忙不迭的赶紧跑了。

    “别忘了买两双拖鞋,还有枕头。”辛晓婉在后面喊着。

    送走了祁庆雨,辛晓婉在烂尾工地里溜达着,审视着自己的“庄园”,觉得也没这么糟,收拾收拾兴许能弄个唐顿庄园出来哩。

    此时刘汉东已经来到了市区,找了个公用电话联系了谭家兴,约他出来见面,两人在菜市场附近的小网吧门口碰了头。

    “家兴,赌船是詹子羽的,他现在悬赏二百万捉我和王星,据说我还上了追逃名单,事情不可能轻易了结,必须反击才行。”

    “怎么反击?弄死詹子羽?”谭家兴皱起眉头,显然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

    “詹子羽下回再弄,这次先弄张宗伟,我想了一条借刀杀人之计,不过需要投入很大本钱。”刘汉东道。

    谭家兴眼睛一亮:“怎么讲?”

    “拿出一部分钱塞给张宗伟或者他的家里人,同时让詹子羽知道,把他当成内奸处置了,一举两得,既解了危局,又报了仇,你看怎么样?”

    “好办法,二百万够不够,我把我那份拿出来。”谭家兴当即同意。

    “这笔钱越多,张宗伟的可疑就越大,我看三百万才靠谱,咱们各出一百万,我先垫上,回头再和王星联系,有舍才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舍不了钱杀不了张宗伟,现在的问题是,张宗伟家住在哪里,家里怎么个情况。”

    谭家兴想了想道:“我妈应该知道,问问她。”

    十分钟后,刘汉东跟着谭家兴来到一栋八十年代的公寓楼,谭家兴就住在这里,他还没结婚,和母亲妹妹同住,房子只有六十平米,墙上挂着谭父的黑白遗像,穿着警服英姿勃勃的男人,眉眼依稀和谭家兴很像。

    家里没人,两人稍坐片刻,谭母买菜回来了,见儿子朋友在,很客气的打招呼,说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做饭,中午一起吃饭。

    谭家兴说:“妈,你先别忙,有个事儿和你说。”

    谭母疑惑着坐下。

    “妈,张宗伟放出来了。”谭家兴道。

    谭母一颤,“这个杀人犯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法院怎么搞的?”

    “他不但放出来了,还混得很好,和詹子羽称兄道弟的,妈,你知道张宗伟家住在哪儿么,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谭母紧张起来:“家兴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能干傻事啊。”

    谭家兴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谭母还是不放心,不愿意将掌握的情况告诉儿子,刘汉东不好插嘴,只能默默坐着。

    忽然房门被敲响,谭家兴上前透过猫眼看了一下,外面站着几个人,有交警大队的领导,也有派出所民警,他急忙向刘汉东打个手势,示意他躲到房间里去,然后才打开了大门。

    一群或穿便衣或穿制服的警察进来了,向谭家兴出示了证件,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谭母上前护住儿子,声音高亢:“你们开除我儿子还不够么,还要抓他!”

    带队的领导和颜悦色道:“阿姨,不是抓他,是有些事情请他回去说清楚,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谭家兴也说妈你别怕,我没犯事。

    于是谭家兴被带走了,刘汉东这才从屋里出来,谭母眼圈通红,正要说些什么,家里电话又响了,接了说了几句,表情更加紧张。

    “小云别怕,没事的,晚上回来住。”谭母挂了电话,对刘汉东说:“我女儿在师范大学读书,刚才学校保卫处把她的电脑收走了,说是涉嫌了什么推手谣言,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谭家到底得罪了谁啊。”

    刘汉东说:“这是詹子羽在打击报复你们,这只是开始,将来的麻烦事儿多着呢。”

    谭母道:“太欺负人了,我要到省委门口告御状去。”

    刘汉东说:“阿姨,这不是办法,你状子还没递上去,人就先进精神病院了,要我说,还得自己想办法,不能依靠别人。”

    谭母道:“你有什么办法?”

    “你只要把知道的张宗伟的家庭情况告诉我就行。”

    “那好吧,我慢慢给你讲……”

    谭母守寡多年,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一直没忘记报仇,十年前为了索取民事赔偿,她经常到张家去讨债,对张宗伟的父母很熟悉,据她说,看到这一对公母就知道怎么养出张宗伟这样的恶棍了。

    张父是赌鬼加酒鬼,张母是标准泼妇,张宗伟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差不多也有二十岁了,据说职高都没读完就辍学在社会上混了。

    刘汉东听谭母絮絮叨叨聊了一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回来了,她是谭家兴的妹妹谭云,师范大学四年级学生,落落大方和刘汉东打个招呼就坐在母亲旁边。

    又过了一小时,谭家兴回来了,他说交警大队把他叫去是谈和解的事情,让他不要紧盯着詹子羽咬了,更不要联系外地媒体曝光什么的,那样是很不明智的行为,要多为自己,多为家里考虑,安分一点的话,组织上可以考虑恢复他的工作。

    “笑话,现在想起来说好听的了,早干什么去了,这帮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谭家兴嗤之以鼻,他才不稀罕回去当交警,在马路上风吹日晒吃尾气。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张宗伟,刘汉东建议找到张父或张母的银行账号,打一笔钱进去,然后再故意曝光,让詹子羽猜疑张宗伟。

    “不妥。”谭家兴摇摇头,“很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是啊,”我欠考虑了,而且太过麻烦。”刘汉东再次沉思起来。

    “要不弄些黄金给他们?”刘汉东又道。

    谭母说:“也不好,这两口子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见了金子肯定藏得严严实实,连儿子都瞒着。”

    谭云插嘴道:“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使用外币,给他们老两口一笔外币,这钱如果不兑换成人民币就没法花,到银行兑换的话就必须出具身份证,银行记录加上监控视频,想赖都赖不掉。”

    刘汉东挑起大拇指:“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就照你说的办。”

    计谋定下,刘汉东没留下吃饭,转了几道车回到废弃工地,离得老远就闻到香味,走进工棚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污渍斑斑的案板被擦得干干净净,还铺上了崭新的花格子台布,杯盘碗筷全刷洗干净,闪闪发光,辛晓婉系着围裙在做菜,油锅里爆香姜片,下鸡肉翻炒,倒酱油、老抽、料酒、白糖、醋,锅盖一盖,拍拍巴掌欢快道:“搞定,焖上文火收汁就好了。”

    刘汉东道:“看不出你还会做菜啊。”

    辛晓婉回过头,嗔道:“吓死人家了,在人家背后偷看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白娜被泼酸液

    刘汉东在辛晓婉屁股上粗暴的拍了一巴掌:“什么偷看,该看的不都看过了么。”

    辛晓婉跳到一边:“坏死了你,别闹,人家做饭呢。”

    刘汉东没有继续上下其手,虽然昨夜春风几度,但他总觉得是辛晓婉只是露水姻缘,没那么亲密。

    “这道菜叫三杯鸡,是江西菜,材料不够做的不正宗,不过给你们下酒足够了,等以后有机会,你把你的哥们叫到咱家来,我天天给你们做各种好菜吃,我还会酿酒呢,葡萄酒,青梅酒,桂花酒,对了,今天出去办事怎么样?顺利么?”辛晓婉一边利索的切着番茄和黄瓜,一边问道。

    从背后看过去,她头发挽起,洁白的脖颈修长,穿的是碎花短衫和一条很短的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笔直的腿,下面是小凉拖,很有点居家的感觉,但怎么看都和这破败的工地格格不入。

    “想什么呢?”辛晓婉虽然没回头,也能猜到刘汉东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没想什么。”刘汉东支吾道。

    “不许打坏主意哦,祁大哥就在附近。”辛晓婉道。

    刘汉东无语,出去抽烟。

    不大工夫饭菜做好,三人坐在桌旁吃饭,祁庆雨明显有些不适应,以往都是蹲在地上端着大碗吃挂面,最多买份凉菜,喝瓶啤酒,今天却是桌布碗碟酒杯水杯齐备,还点了支小蜡烛,连筷子都是新买的竹筷,菜肴做的精致,色香味俱全“要不要吃前念经啊?”祁庆雨小心翼翼问道。

    “那叫祷告,不用了,咱们都不信耶稣。”辛晓婉开了三瓶青岛啤酒,一人一瓶。

    “首先感谢祁大哥把庄园借给我们栖身,然后预祝祁大哥早日重振雄风,事业发达,干杯。”辛晓婉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刘汉东不禁感慨,这娘们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卧室里更是一把好手,怪不得金沐尘花巨资包养她哩。

    喝完了啤酒开始吃饭,辛晓婉帮他们盛饭,自己也盛了一小碗,夹了菜跑出去坐在小板凳上,用鸡肉施舍几头闻到香味跑来讨饭的脏兮兮野猫。

    吃完饭,辛晓婉又抢着刷碗,说你们男人刷不干净,这活儿我来就行。

    两个男人躲到一边抽烟,刘汉东问祁庆雨最近在忙什么。

    “这烂尾楼是我一辈子的心病,我想把它重新建起来。”祁庆雨信心满满道,“江东建工集团的前老总是我朋友,刚从监狱里出来,有他帮我趟路子,基本不成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银行贷款,偿还债务,欠的钱实在有点多。”

    “多少?”

    “上亿。”

    刘汉东并没有倒吸一口凉气,而是思索了一阵,说:“上亿资金倒也不算多,银行里有的是钱,关键是怎么贷出来,不但要有关系有面子,还得让人觉得你靠谱,就像农村压水井,压水之前得先往里面灌点水,你需要一笔启动资金,还需要一辆好车。”

    祁庆雨一摊手:“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上哪里去找启动资金,能借的都借过了,除了一张老脸,我什么都没了。”

    刘汉东说:“我想想办法,先拿个几十万出来用用。”

    祁庆雨也不客气,“汉东,我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不过那些钱都是在我风光的时候借的,我现在这么落魄,你还能借钱给我,我啥也不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成,那是命,成了,欧洲花园有你一成的股份。”

    刘汉东半开玩笑道:“才一成啊。”

    辛晓婉远远喊道:“来看电视,大新闻。”

    工棚里摆着一台老旧的二十一寸长虹彩电,支着天线接收电视节目,现在收看的是江北电视台的《暗访》节目,主持人白娜正在讲述横行江东的假洋酒事件。

    “昨日,近江市保税区库区发生一起交通意外,失去控制的集装箱卡车撞开一处暗藏的洋酒生产车间,我们的记者正在附近采访,记下了这一幕,请看屏幕。”

    大屏幕上,货柜卡车横冲直撞,遍地红酒,漫天商标。

    白娜面前摆了几只酒瓶和商标,旁边坐着两位嘉宾,一位是法国归来的学者、品酒大师,一位是糖烟酒公司的高级工程师,大家一起讨论江东市场上的红酒。

    学者先侃侃而谈,介绍了一下法国红酒的常识,巴拉巴拉讲了一通有些收不住,还是白娜打断了他,将话题拉回来,请他讲讲市面上的红酒。

    “这是一瓶所谓的法国进口波尔多红酒,我们可以看到瓶塞上贴了一个红色的标签,还印着一个女人头,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叫他directiongeneraledesdouanesetdroitsindirects海关部门的一个认证,表示其以向其征稞了相关税收,可以在法国流通或销售,实际上出口的红酒上是没有这个类型的标签的。”

    “那么,这是不是走私的红酒呢。”白娜问道。

    “也不是,首先这个瓶子就不对,我们消费者大概不知道,法国的酒庄使用的酒瓶规格各有不同,根据产地,瓶型是固定不变的,波尔多的瓶型最常见,国内的长城啊、威龙啊,都采用这种瓶型,不过这一瓶红酒使用的是朗格多克的瓶型,和波尔多相似,但实际上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那是不是国内灌装商搞错了呢?”白娜一脸认真地问道。

    “这个就要问问咱们糖酒公司的王经理了。”学者呵呵笑着,将话筒递给王经理。

    王经理一直没说话,憋得已经很难受了,他接过话筒就开始抨击:“什么国内灌装商,分明就是假酒,从欧洲进口廉价的红酒,然后自己做瓶子,印商标,高价倾销,霸占市场,搞得我们正常途径进口的酒都不好卖。”

    白娜道:“只听过低价倾销,怎么会有高价倾销呢?”

    王经理说:“就是不正常的竞争手段了,包括行贿,暴力威胁,我举个例子吧……”

    白娜急忙打断他:”这个话题我们改天再说,今天先说红酒,我预备了三只酒杯,大家品鉴一下这瓶所谓的波尔多干邑吧。”

    三只晶莹透亮的高脚杯里倒上浅浅一层红酒,学者又卖弄了一些喝红酒的小知识,三人都举杯品尝了一下。

    “倒不是说假酒,这就是日常餐酒,很廉价的那种,一欧元一瓶,欧洲人饭桌上喝的,通常都是大量进口,在国内灌装销售,价格在一百多元左右。”

    “那么,这瓶酒在商场里卖多少呢?”白娜问王经理。

    “卖两千多,在饭店里最高卖到八千多。”

    “呵呵,看来咱们江东的洋酒市场真是变幻莫测啊,好了,这一期的时间快要到了,近江保税区内的地下洋酒车间,和江东市场上的假洋酒有着怎样的联系,这其中的利益链条是怎么样的,质监部门,工商部门,又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请看下期《暗访》。”白娜微笑着结束了本期节目。

    节目是录播的,实际上此时白娜正在工作间和同事们制作下一期节目,忽然手机响了,是丁波的老婆苗可可打来的。

    “白姐,不好了,丁波被抓了!”

    “什么!被谁抓了?”

    “近江的警察,说他寻衅滋事,制造并传播谣言,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白姐你救救他啊。”

    “不要怕,丁波不会有事的,我马上想办法。”白娜好言安慰了苗可可,拿了车钥匙出门,来到停车场上,正打算上自己的吉姆尼,忽然从黑暗处走出一个人来。

    “你干什么!”白娜警惕的问道,同时伸手进包去拿防狼喷雾。

    那人手一扬,不知名的液体泼过来,白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眼睛鼻子刺痛**,毁容的恐惧可比殴打逮捕要强烈百倍,她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声音撕裂苍穹。

    电视台的保安闻讯赶来,歹徒已经不知所踪,白娜被送进医院,除了受到强烈的惊吓,并无大碍,那些刺鼻液体并不是强酸,而是醋精,一瓶醋精可以兑出好几瓶白醋,酸性也是很强的,但又不至于毁容,用来吓唬人烈度正好。

    白娜这回真的是吓破胆了,如果真的是硫酸,她的一张脸就是送到韩国都修不好了,抓丁波,泼醋精,双管齐下,黑白通吃,相当有手腕。

    主播受惊,节目自然要停播,正当领导们商量明天用什么节目替补一下的时候,白娜说话了:“明天继续上,我要让这些幕后小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新闻人。”

    领导们拗不过她,只好加强保安,同时将事件上报有关部门。

    半小时后,江北市长周文接到了秘书徐宁打来的电话,说白记者被泼不明酸液,已经住进了医院。

    周文大惊,手都在颤抖。

    “出什么事儿了?”妻子刘晓静问道,上回两口子因为小舅子的事情闹离婚,最终还是考虑到孩子的将来,没走到那一步,随着周文的步步高升,刘晓静也消停了许多,安安心心做起市长太太,不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乱收礼物给老公添麻烦了。

    “没事。”周文捂着话筒冲刘晓静笑道,走出几步又对徐秘书说:“你给公安局小孙打个电话,让他加强电视台的安保,喉舌机关居然能混进坏人这还了得,必须破案!”

第六十五章 百姓凶猛

    孙继海是周文从南泰带过来的嫡系,年纪轻轻就是公安局指挥中心的副处级主任了,将来仕途不可限量,他接到徐秘书的电话后立刻安排文保支队人手赶到电视台执行警卫任务,同时江北刑警二大队也出动了精干力量,立刻展开调查。

    电视台不同于一般单位,平时安保措施就很严密,外人很难进入,而且监控头密布,破案难度很小,在强大的压力下,一名临时工主动投案,说凶手是自己朋友的朋友,想来电视台见世面,自己碍于面子就带他来了,没想到居然害了白编导。

    深夜十点半,江北市博爱路上的煤机厂宿舍楼下来了两辆汽车,前一辆轿车里下来四条大汉,从后一辆面包车里抬下来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一共六个人,浩浩荡荡抬着轮椅上了四楼。

    坐在轮椅上的是张宗伟,他不顾腿上还有伤,亲自带队来江北追债抓人,上了四楼,手下上前砸防盗门,咣咣咣砸的山响,过了一会,里面的木门开了,一个穿跨栏背心的中年男子站在里面,个子不高,半秃顶,一看就是那种在家里说了不算的没本事窝囊老男人。

    “刘汉东他妈住在这里是吧?”一个汉子很不客气的问道,一双眼睛往里面乱瞄,家徒四壁,貌似没啥值钱的东西。

    ”你们是?”贺坚很疑惑的问道,门外这帮人刺龙画虎,面目狰狞,坐在轮椅上那位更是阴鸷无比,绝对是来者不善。

    刘汉东的妈妈叫水芹,此刻她已经睡下了,听到砸门声披衣起来问道:“老贺,啥事啊?”

    “找东东的。”贺坚答道。

    水芹从卧室出来,见到一群大汉站在门口,当即腿就软了:“东东怎么了?”

    “没事,你先进去。”贺坚很镇定,望着外面轮椅上的男子问道:“我叫贺坚,是刘汉东的继父,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张宗伟说:“不请我们进屋坐坐么?”

    贺坚道:“天晚了,不方便,就这样说吧。”

    张宗伟说:“行,那就这么说,你儿子刘汉东在近江抢了我的赌场,拿走一千多万,我也是替人打工的,背不起这么大的数字,找不着刘汉东的人,就只好来麻烦你们了。”

    贺坚说:“抢劫是犯法的,你去报案吧,刘汉东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来找我们也没有用。”

    一个手下大怒道:“***的,怎么说话的!”

    张宗伟举起一只手示意手下噤声,继续心平气和道:“我们开的是赌场,能报警么?这事儿咱也搁在一边不说,刘汉东在我两条腿上各打了一枪,我现在坐轮椅,变成瘸子了,我不讲什么法律,我就讲江湖规矩,他犯下那么大的事儿,自己跑了,家里人就得背。”

    水芹在屋里听见他们的对话,吓得哭起来。

    贺坚回头道:”别哭,打110报警。”

    水芹手忙脚乱去拿电话。

    张宗伟恼了,喝道:“给我砸开门!”

    手下们冲上去猛踹防盗门,这扇门是那种简陋的铁栏杆防盗门,用膨胀螺丝固定在砖混的墙壁上,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早已年久失修,两下就踹开了,暴徒们一拥而入。

    张宗伟的轮椅被人推了进来,房间狭小-逼仄,几乎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到处堆满纸箱子旧报纸,水芹还没打通电话,见到暴徒们进屋,手足无措,竟然给张宗伟跪下了。

    “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水芹哭道。

    张宗伟弯下腰揪着水芹的头发道:“你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赶紧叫你儿子回家,把钱还了,其他的账该怎么算怎么算,一千多万,买十条命都够了,他要是从此消失,就只能给你们俩收尸了。”

    面对杀气腾腾的流氓们,贺坚表现的不像个窝囊中年男人,他依然冷静无比,贴着墙站着,连说话都没有提高声调。

    “坐轮椅的,你松开手。”贺坚说。

    “我松***!”张宗伟抬手打了水芹一个耳光,很重,水芹当即昏倒在地上,耳朵里流出血来。

    贺坚没有扑上去救护,继续靠墙站着,只是拳头慢慢握紧。

    “哟呵,还想打我们不成?”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大汉走过去,抬手打了贺坚一个耳光,脆响。

    “拿我的家伙来。”张宗伟勾勾手,手下递上一个大号不锈钢勺子。

    “刘汉东打伤我两条腿,我挖他妈两只眼,这生意还算公平吧。”张宗伟摸出一张餐巾纸擦拭着勺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贺坚脸上出现四道指痕,可他的拳头却松开了,低声下气道:“家里还有十几万块钱,先给你们,千万别伤人。”

    “***的,十几万就想打发人,你当我们要饭的?”一米九大汉推了一把贺坚,他叫范军辉,是练柔道的,相当能打,曾经在酒吧里一个打八个,三分钟内全部ko,带这种打手出来,根本不需要用家伙,一双拳头就搞定。

    贺坚想了想说:“家里值钱的只有这套房子了,我把房证给你们,千万别伤人。”

    “谁他妈稀罕你这破房子,给我把他按住!”张宗伟喝道。

    范军辉上前扭贺坚的胳膊,可这个矮胖的男人却像泥鳅一样滑溜,从范军辉一双铁掌下溜了出来,连滚带爬进了卧室。

    张宗伟没当回事,摆摆手让范军辉去处理。

    “看我怎么弄死他。”范军辉狞笑着走进了卧室。

    其他手下开始砸屋里的东西,电视先砸了,然后是冰箱,厨房里的油盐酱醋瓶子,家里太穷了,实在没什么好砸的。

    两个手下将水芹抬起来,张宗伟拿起勺子准备挖她的眼睛,忽然听到卧室里噗嗤一声,这音儿听着耳熟啊。

    然后他们就看到范军辉跌跌撞撞出来了,一米九大个子,二百斤的体重,如同醉鬼一般轰然倒下,胸前飙起一股血箭。

    贺坚出来了,右手正握一把修长的三棱刺刀,左手握着一枚六七式木柄手榴弹,没说话,径直冲过来,挥动刺刀的时候都带着嗖嗖的风声,须臾之间,按着水芹的家伙咽喉中刀,血溅了满墙,贺坚入刀,拔刀,极其干净利落,冷静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动作,简直冷静到冷酷。

    另一个攥着水芹胳膊的小子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挨了一手榴弹,晃了晃栽倒在地,血慢慢渗出来。

    其他人全吓傻了,他们也都是混江湖多年的老痞子了,拆迁讨债抓**的,刀光剑影见得多了,万没想到一个小老百姓居然如此凶猛,顷刻之间,血溅五步,连杀三人!

    他们慌不择路的逃走,把张宗伟也给丢下了。

    贺坚没去追他们,而是紧盯着张宗伟。

    号称近江头号猛人的张宗伟也愣了,行走江湖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啊,完全不讲江湖规矩,真他妈和刘汉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贺坚高高举起刺刀,插进张宗伟的腿上,将他钉在轮椅座位上,抱起水芹进屋,疼的呲牙咧嘴的张宗伟这才看到贺坚这件满是破洞的跨栏背心背后的红字。

    “1984,全军徒手格斗第二名。”

    贺坚将昏迷的水芹摆在床上,拿起电话打110报警,此刻他依然冷静,说自己正当防卫,杀了几个人,地址在煤机厂宿舍四楼。

    五分钟后,辖区派出所的警察来到现场,两个民警拎着警棍上楼,吓了一跳,屋里的血迹能淹没鞋子,三个人躺在血泊中,一个瘸子被钉在轮椅上,脸色惨白,估计也快不行了。

    警察急忙呼叫护援,救护车和警车相继来到现场,急救医生检查了脉搏,摇了摇头,其中两人已经停止呼吸,这种三棱刺刀杀伤力太大,伤口也是三角形的,根本无法缝合,而且都刺在咽喉和心脏部位,一刀毙命,当时就死翘翘了。

    张宗伟和伤者被送上救护车,贺坚夫妇被警察带走。

    煤机厂宿舍恢复了平静。

    ……

    二大队的刑警按图索骥,在夜市大排档上逮捕了电视台泼醋案件嫌疑人,几这家伙正在大喝啤酒和朋友吹牛逼,就被警察按住带上了手铐。

    警方连夜审讯,得知此人是顶点夜总会林枫的小弟,因为在电视台有熟人,自告奋勇帮老大办事,带了瓶醋精进去泼了白娜一脸,也没当回事,因为毕竟不是硫酸,所以没想到警方行动这么迅猛。

    警察们立刻赶往顶点夜总会,请林枫协助调查的时候还出了点小麻烦,夜总会的几十个打手妄图阻拦警方办案,市局指挥中心立刻调遣特警大队和治安大队百余名干警前往支援,封了顶点,抓了林枫。

    林枫被带到二大队,才知道事情大发了,他倒也爽快,立刻招供说是帮朋友的忙,原来林枫是本市红酒代理商,和总包詹子羽很熟,和李随风也认识,詹子羽派了一个叫张宗伟的瘸子到江北来办事,林枫尽了地主之谊招待一番,又夸下海口说在江北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警方正要追查张宗伟的下落,指挥中心打来电话,说博爱路煤机厂宿舍发生一起凶案,死了两个人,请二大队马上派人过去。

    一次性死两个人,属于重大刑事案件,韩光当即驱车前往,勘察现场的时候吓了他一跳,满墙满地都是血,一屋狼藉,防盗门斜歪,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都是要害处一刀毙命,死者身上携带甩棍、弹簧刀等凶器。

    韩光赶往派出所,先看了凶器,一把63式自动步枪上的三棱刺刀,这种刺刀比56半自动上的三棱刺刀更长更锋利,极其凶狠,还有一枚教练弹,铁头木柄,上面沾了不少血迹。

    立刻提审凶手,贺坚很平静的承认自己杀了那俩人。

    “是我杀的,我是正当防卫。”

第六十六章 回马一枪

    贺坚虽然杀了两个人,但并没有一般人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很有条理和逻辑,他告诉韩光,完全不认识这帮暴徒,他们在晚上十点半来到宿舍楼,砸开防盗门,殴打我和我爱人,那个坐轮椅的企图挖我爱人的眼珠子,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奋起反击。

    韩光皱起眉头:“为什么下手这么重,两个死者都是一刀毙命。”

    贺坚叹了口气说:“我已经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人了,他们六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我如果不拼命,两口子都得死,战场上是不能留情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韩光道:“他们究竟为什么到你们家来?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贺坚道:“不管有任何理由,六个壮汉带着凶器深夜闯入民宅,我都有权保护自己,保护家属。”

    韩光盯着贺坚看了一会儿,老退伍军人目光炯炯,坦然无惧。

    “小张,你来继续。”韩光让助手继续做笔录,自己来到隔壁,部下女警官正在给水芹做笔录,韩光认识这是刘汉东的母亲,拿起笔录看了看,这上面写的倒清楚,原来那帮人是来逼问刘汉东下落外加报复的,他们居然要挖水芹的眼珠子。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韩光暗暗感慨,刘汉东这个小伙子嫉恶如仇,胆子又大,天知道在外面捅了多大的篓子,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水芹吓坏了,喋喋不休的说着说着就精神崩溃大哭起来,韩光让部下把她送到医院去,又让人别为难贺坚,这案子不同于一般杀人案,正当防卫的面大一些。

    真正让韩光感兴趣的是张宗伟,这家伙是近江的黑社会大哥,怎么跑到江北来了,还一次性办两件事,恐吓白娜,报复刘汉东的家人,近江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驱车前往医院提审张宗伟,在车上打了个电话到省厅熟人那里打听情况,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说最近没什么大案子啊。

    来到医院,张宗伟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他也是倒霉催的,两条腿前几天才挨了子弹,今天又挨了一刺刀,也是他狗屎运,这一刀也没伤到大动脉,不然神仙都救不活他。

    估计抢救还得个把小时,推出来也是昏迷的,倒是另一个被手榴弹打晕的家伙醒了过来,被铐在急诊室外的暖气管道上,韩光过去问他,这小子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原来是张宗伟管理的赌场被人抢了,最大的怀疑对象是刘汉东,近江黑道派人来处理问题,结果反被干死两个,这事儿闹的,韩光都有些哭笑不得。

    案子虽然大,但案情一点不复杂,韩光回到刑警队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取贺坚的档案,不禁吃了一惊。

    贺坚,1958年出生,服过兵役,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在昆明步校深造过,荣立过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后来以陆军上尉正连级转业回地方,分配到江北煤机厂保卫科工作,再后来与刘汉东的母亲水芹结婚,九十年代末期煤机厂破产,贺坚下岗至今。

    韩光掩卷深思,贺坚,不简单。

    忽然他灵机一动,上内网查刘汉东,果不其然,刘汉东现在追逃名单上,罪名是寻衅滋事,致他人重伤。

    看来这小子是把近江黑白两道都得罪了啊。

    ……

    近江,欧洲花园烂尾楼,月色朦胧,刘汉东心绪不宁,本来回江北取款的事情是委托王星办的,现在他准备亲自回去一趟。

    辛晓婉依依不舍:“非要晚上走么,不能明天早上再去么?”忽然趴在他肩膀上吹气如兰道:“夜里我们再做坏事吧。”

    刘汉东轻轻推开她:“我真的有事。”

    辛晓婉撅起嘴:“是不是觉得和我做过了,对不起你女朋友?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又不是那种小女生。”

    刘汉东说:“有人悬赏一百万要我的命,我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人,哪有那么多的顾虑,说起来我也是被追杀的,你也是被追杀的,倒也算是有缘。”

    辛晓婉道:“可不嘛,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什么也不求,只要生命中有过这么一段就够了。”

    这话说的哀怨痴情,是个男人都得动情,但刘汉东却心硬如铁,转身就走,走出十几步猛然回头:“在这儿等着我,哪里都不许去。”

    “嗯!”辛晓婉用力点着头,心里得意,哼,别管你女朋友多漂亮贤惠能干,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刘汉东走到铁渣街附近,拿出新的sim填进手机,给家里打了我电话,没人接,他心里一沉,又打贺叔和母亲的手机,依然没人接。

    出事了!刘汉东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现在需要一辆车,最好的摩托车,嘉陵600在马凌家,他不敢轻易打电话,马凌他是相信的,但瞒不过马国庆,再被出卖一次的话就彻底歇菜了,于是他给火雷打了个电话。

    “老大,你躲哪儿去了,全近江的黑社会都在找你!”火雷很激动,背景音嘈杂,大概是在迪吧里。

    “把你摩托车借我开两天。”刘汉东道。

    “摩托车在家,我让火颖给你开过去。”

    “我给她打电话。”刘汉东挂了,又给火颖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火颖就骑着川崎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开来了。

    “东哥,你这回可闹大了。”火颖跳下车来,表情很紧张,大概她也听说了道上的传闻。

    “别听人胡扯。”刘汉东接过摩托跨上去,戴上头盔,发动引擎。

    “东哥,这个你拿着。”火颖将一卷钞票塞进刘汉东的裤兜,“跑路需要用钱,我就这点了。”

    刘汉东忽然下车,一把将火颖抱在怀中。

    火颖吓傻了:“东哥,你闹哪样?”

    刘汉东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火颖有些喘不过来气:“东哥……不要……别在这里……”

    刘汉东却忽然松开了双手,说声保重,跨上摩托,一拧油门,绝尘而去。

    火颖忽然明白了什么,东哥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她追了几步,用力喊道:“我等你回来~~~”

    摩托车尾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

    刘汉东骑摩托走国道,花了五个小时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江北,他先去了煤机厂宿舍,此时刚五点钟,天还没全亮,悄悄上楼,来到筒子楼405门口,不禁惊呆。

    自家门前拉着一道警察用封锁线,防盗门歪歪斜斜倒在屋里,地上墙上溅满血迹,客厅桌子上的电视机被砸坏,冰箱也倒了,地上用粉笔画了两个人形,应该是死亡位置。

    刘汉东的嘴唇在颤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的莽撞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他的手也在发抖,将腰间的手枪拽了出来,可又不知道去找谁报仇。

    冷静,一定要冷静,他想起爷爷曾经教育自己的话,不要在盛怒的情况下做决定,愤怒的头脑会影响神智。

    深呼吸,镇定,刘汉东不断告诉自己,终于慢慢冷静下来,进屋查看白粉人形,两具尸体都很高大,其中一具起码一米九,还有一具也在一米八以上,而贺叔的身高不过一米七二,母亲才一米六几,不可能是他俩。

    既然门上挂着警方的封锁线,说明警察已经来处理过了,贺叔和母亲的下落他们一定知道,不过自己背着事儿不方便去派出所打听,于是他敲开了邻居的门。

    煤机厂宿舍楼里住的都是一个厂的老同事,一位大叔告诉刘汉东,昨晚上你家来人闹事,你贺叔拿刀把人捅了,死了好几个,伤了好几个,具体不清楚,贺叔和你妈都被派出所带走。

    刘汉东这才放心,道声谢,直接赶往距离最近的市立医院,凌晨的医院里还没多少人,急诊科的走廊上丢着血衣,角落里摆着轮椅,值班小护士在打瞌睡。

    “护士,昨晚上送来的伤员怎么样了?”刘汉东敲敲护士的桌子问道。

    护士抬眼看看他:“哦,都没事,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在留观室躺着呢。”

    “谢谢。”刘汉东直接走向留观室,护士狐疑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的手放在腰后,银色的金属光泽闪烁,是枪!

    刘汉东推开了留观室的门,宽敞的病房内躺了四个病人,其中一个正是张宗伟,他还在昏迷中,旁边坐着两个精干汉子,一看那气质就知道是便衣刑警。

    刑警也看见了刘汉东,立刻警惕的站了起来。

    刘汉东一言不发,退了出去,他不想和江北刑警正面冲突。

    一回头,就看到韩光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盯着他。

    “韩大队,你不能抓我。”刘汉东说。

    韩光鄙夷道:“近江通缉的寻衅滋事嫌疑人,我闲的蛋疼才管,你也别在我地头闹事,两便。”

    刘汉东点点头:“谢了。”匆匆而去。

    “别干傻事,你父母没事。”韩光在后面喊道。

    刘汉东心中大定,出门骑上摩托走了。

    韩光摇摇头,其实刘汉东的母亲伤的也不轻,张宗伟一耳光打得她左耳膜穿孔,如果让刘汉东知道,依着他的脾气怕是要当场打死张宗伟,这样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刘汉东骑着摩托来到滨河小区,他担心爷爷的安危,此时已经快六点钟了,来到爷爷家后院,就看到老人家在院子里气定神闲的练拳。

    爷爷没事,刘汉东一颗心放回肚里,没打扰老人,上了顶楼,从废弃的水箱里拿了一个包裹,下楼悄悄走了。

第六十七章 栽赃

    刘汉东没在江北久留,取了钱迅速赶回近江,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又是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抵达近江后,王星和谭家兴前来接应,王星的哈弗目标太大,用的是谭家兴的桑塔纳,谭母和妹妹谭云都加入了行动,任务很简单,就是把巨款送给张家。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总不能贸然闯到别人家把一包钞票丢下就走吧,必须要让他们觉得这笔钱拿的心安理得才行。

    五个人开始对张父张母进行全天候监控。

    午饭后,张宗伟的父母分别出来遛弯,老头子提着鸟笼在小区里溜达一圈,蹲在花园里看人家下棋,看着看着就非要帮人家下,结果吵起来,抄起马扎子就要打人,幸亏周围遛鸟的退休人员比较多,把他们拉开了。

    张母牵着一条老鼠似的吉娃娃出门等公交,上车抢座位和别人吵了一架,老太太满嘴污言秽语,全车人都不敢惹她,坐了几站路,耀武扬威下了车,一不留神踩上香蕉皮,摔了个仰面朝天,旁边过来个十岁左右系着红领巾的小女孩,把她搀扶起来。

    张老太一把抓住红领巾:“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小女孩骄傲的说:“我叫红领巾。”

    张老太说:“红你妈逼,你把我撞倒了别想赖账,让你家大人赔钱!”

    小女孩本以为做了好事会受到表扬,没成想遇到恶人反被诬陷,吓得呜呜哭起来,张老太其实没啥大碍,铁钳一般的手紧紧攥住小女孩,恶声恶气的骂她,说要不是你撞得,凭什么扶我,我要去医院拍片子,我骨折了,那条吉娃娃也狗仗人势的冲小女孩狂吠。

    正好小女孩的家长就在不远处买报纸,闻讯赶过来交涉,路人也都作证说老太太你是自己滑倒的,不大工夫110jǐng察也赶到现场,路人的证言加上地上的香蕉皮,还有附近便利店门口的摄像头都能证明是老太太自己滑倒的,但张老太还是不依不饶,非要人家赔钱。

    小女孩的父亲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最后给了张老太二百五十元钱,才算了结此事,带着哭红眼睛的女儿走了,张老太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牵着狗进了城市公园,在花坛上坐着,掏出香烟来点燃,笑眯眯看着吉娃娃到处乱窜。

    两个穿着打扮很气派的男子走了过来,在张老太对面长椅坐下,开始高谈阔论,都是什么投资金融,股票证券类的对话,聊了一阵,一个人先走了,另一个人也接到电话,大讲洋文,手舞足蹈很投入的样子,说着说着就走远了,将自己的公文包拉在了长椅上。

    张老太看看四周,正好没人,迅速跑过去拎起包就走,吉娃娃一溜烟跟着她,没事人一般走到公交站台,坐上车回家了。

    刘汉东和王星从暗处出来,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巨款送出去了,比想象的容易多了。

    下一个对象是张宗伟的儿子,张小伟。

    张小伟不到二十岁,从小缺乏父母关爱,跟着人渣一般的祖父母长大,早早就辍了学,在社会上晃荡,派出所进过无数次,平rì里不在网吧就在迪吧,生活轨迹相对稳定,寻找他不费什么事。

    这回出马的是谭云。

    某大型网吧二楼,张小伟正坐在沙发上抠着脚丫子,桌上摆着手机、香烟、饮料瓶子,电脑里游戏还在继续。

    旁边座位上来了个妹子,长相不是张小伟的菜,也就没怎么注意,不过她的对话却引起了张小伟的兴趣。

    “强子,我把家里进货的钱都偷出来了,你不说要带我走的么?什么,你和小丽好了?你个没良心的,你现在哪儿?我马上过去和你说清楚!”

    妹子怒气冲冲走了,竟然将一个硕大的黑包留在沙发上。

    张小伟心道这是哪家的富二代傻妞啊,被男人骗了都不知道,他瞅瞅四下没人注意,伸手抓过黑包,拉开拉链,差点晕过去。

    满包的钞票,足有几十万!

    他没多想,直接拎起包抓起手机跑了。

    张小伟是低级小混混,娱乐方式只有网游和泡妞,在大排档吃上一顿就算打牙祭,但他一直向往更高端的生活,开着跑车泡马子,出入铂乐门这种豪华场所,那才叫高端大气上档次。

    黑包里全是皮筋扎起来的人民币,粗略清点一下有五六十万,张小伟也没多想,直接打车奔着雪佛兰4S店就去了。

    来到店里,销售员见他染着黄毛,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没上来招呼,张小伟直接走到科迈罗样车前,伸手开门,车门是锁着的。

    “我要试车。”张小伟说。

    “对不起先生,钥匙不在。”销售员很客气的回答,但是笑容背后却是淡淡的鄙夷。

    张小伟拉开提包,拿出一捆现金砸过去:“我买车,现付!”

    销售员这才意识到财神上门,急忙奉茶伺候,拿出购车合同,张小伟很随意的签字付款,根本不讨价还价,付清车价之后,包里还剩十几万块,直接往后座一扔,开着没上牌子的大黄蜂呼啸而去。

    “妈呀,谁家的公子,挥金如土啊。”销售员感慨道。

    “就是穿的土条了一些,一身夜市货,怕是这钱偷来的吧。”销售经理眼睛毒,一阵见血。

    张小伟开着车,放着音乐,来到金鹰商厦,先买了全套的杰克琼斯衣服,裤子上衣衬衣样样俱全,打扮停当,去发廊重新做了头发,一通电话打出去,三朋四友全部到齐,开个钉耙宴,让朋友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新车。

    张小伟极度张扬,张家老太却按捺得住,拿了十万美元却不去银行兑现,王星觉得钱打了水漂,白白便宜了这家烂人,刘汉东却不这么认为。

    “放心好了,绝对有用处。”

    “那得想法子让詹子羽知道才行啊。”

    “不用,那样反而画蛇添足,等着看好戏吧。”

    ……

    詹子羽最近是焦头烂额,派张宗伟去江北处理点事儿,却闹的不可收拾,连累的顶点被查封,林枫被拘留,打手们死了两个,伤了两个,张宗伟也住进了医院。

    黑社会是个很花钱的行当,雇城乡结合部的小弟们砍人,一次起码二百,出动刺龙画虎的高端打手,价码更高,若是在处理事儿的过程中死了伤了,更是要大大破费一番。

    死了俩人,安置费起码上百万,这倒是小钱,可自己的生意最近一落千丈,赌场停开,等于印钞机停了,收入锐减,捉襟见肘。

    屋漏又逢连夜雨,詹树森打来电话训斥儿子,问他知不知道丁波什么身份,白娜什么身份,就乱搞一气,给自己添乱。

    “丁波老婆的伯父是前省委统战部苗部长,人退了威信还在,丁波的舅舅是省政协的常委,这样的人能抓么?白娜是宣传部长白铭的侄女,和江北市长周文一直关系不清不楚,这样的人能动么?你这是想和江东省委作对啊,你爹我还不是常委啊,你这还不是嫌我事还不够多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詹树森劈头盖脸一通骂,把电话撂了。

    詹子羽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横行近江黑白两道的资本就是有个当市局一把的亲爹,老头子宦海沉浮数十年,经验老道得很,他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詹子羽这口恶气咽不下。

    晚上,江北电视台的暗访节目正常播出,不过换了主播,以愤慨的语调说昨晚上白记者被不明身份的歹徒泼撒酸液,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恶势力虽然猖獗,但我们绝不屈服,一定要把他们的画皮揭开。

    节目继续,言辞更加直白激烈,以强大的证据指明,假洋酒的全省总包是某某商贸公司,各市的分包又是什么什么公司,分包以黑社会手段强迫酒吧、饭店进货,严重伤害了正常的商业秩序,破坏了酒业市场,并且给国家造成极大的损失,必须严厉打击。

    詹子羽气的抡起椅子砸了电视,他就是总包,这节目一播出,生意别想做了,假洋酒生意虽然只是他众多项目中的一个,但这钱赚得很爽利,而且又安全,如今大批假酒砸在手中,损失也不是不小的数字。

    糟心的事儿太多,千头万绪,反而无从抓起,现在詹子羽根本没jīng力去帮金市长追杀辛晓婉了,也没空去追杀刘汉东,他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把张宗伟捞出来,江北jǐng方给他安了个入室抢劫的罪名,这是要往重里办的迹象,詹子羽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江北去,别说他了,就是詹树森的话都不好使,原因无他,江北是宋剑锋的地盘,詹树森和宋剑锋不一路,人家自然不给他面子。

    詹子羽很懊丧,本来把张宗伟请来镇着场子是自己的得意之举,觉得这样的老江湖办事靠谱,出手狠辣,哪知道是个半吊子,看赌场让人抢了一千多万,带着十几号弟兄去砍人,结果被人打瘸了两条腿,带着人去江北办事也全砸锅了,被一个下岗工人杀了两个弟兄,张宗伟也被钉在轮椅上,还他妈黑道大哥,近江第一狠呢,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cāo他妈的,我一个月两万块工资,就养这么个废物。”詹子羽在屋里走来走去。

    手下进来小心翼翼道:“羽哥,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屁就放!”詹子羽很不耐烦。

    “小伟被派出所抓了。”手下道。

    詹子羽一愣:“哪个小伟?”

    “就是张宗伟他儿子,今年还不满二十,买了辆四十几万的科迈罗,在迪吧门口和人抢马子打架,被派出所抓了,在所里报羽哥你的名字……”

    詹子羽脸sèyīn沉下来,他每月给张宗伟两万薪水,才干了一年就能给儿子买起科迈罗,这事儿可不大科学。

第六十八章 焦头烂额

    詹子羽立刻赶到抓了张小伟的派出所,看到一辆造型硬朗的黄色雪佛兰跑车停在外面,下车围着转了几圈,啧啧连声:“变形金刚,大黄蜂,可以啊,我他妈混了多少年都没混上这样拉风的跑车,这车多少钱来着?”

    手下答道:“加上保险牌照购置税什么的,五十来万。”

    “他妈的,老子十九岁的时候还在骑跑车,他十九岁就开跑车了,真不能比啊。”詹子羽冷笑道。

    手下不明所以:“羽哥,你那时候开的是什么牌子的跑车?”

    詹子羽道:“捷安特。”转身进了派出所。

    所长听说詹子羽来了,急忙出来迎接,递烟道歉:“不知道那小子是羽哥的人,不好意思。”

    “一个朋友的儿子,怎么个情况,出人命了么?”詹子羽轻描淡写的问道。

    “伤者还在医院,脑袋让开瓢了,不死也得重伤。”

    “哦,闹得还挺大,我给他交代几句。”

    张小伟被铐在走廊里,大大咧咧坐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见詹子羽进来赶紧喊了声叔。

    詹子羽装模作样问了几句案情,然后问他哪里来的科迈罗。

    张小伟从小跟随祖父母长大,瞎话张嘴就来:“朋友的车,借给我开的。”

    “我怎么听说是你买的啊?还到处跟人显摆。”詹子羽似笑非笑。

    “是我爸给我买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张小伟立刻改口。

    詹子羽盯着他:“小伟,别给你叔瞎扯那些没用的,这车到底哪来的?”

    张小伟咽了口唾沫:“叔,我中彩票了,就奖励了一下自己。”

    詹子羽强忍怒火,这小流氓满嘴没一句实话,这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呢。

    “小伟,你拿砖头把人脑袋开了,那人正在医院做开颅手术,死不死都是两说,真死了人,你不是枪毙就是死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和你叔逗闷子,昨天某小区丢了一辆科迈罗,是不是你偷的?”

    张小伟这才知道害怕:“叔,你得救我啊,我不想坐牢,这车也不是我偷的,是我自己买的。”

    “你他妈哪来的五十万?别给我说路上捡的钱!”

    “真是捡的,不是路上,是网吧里,有个丫头偷了家里的钱,被我顺走了。”

    詹子羽真生气了,一个耳光甩过去:“我替你爸教训你,都他妈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给我扯谎!你说了半天有一句实话么,说!钱是不是你偷你爸的!”

    张小伟被打懵了,捂着脸哭道:“叔,真是我自己偷得,我爸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上哪儿偷他去。”

    詹子羽扭头就走,这事儿蹊跷!

    所长迎过来:“羽哥,要不人你先带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管他了。”詹子羽丢下一句话气冲冲走了。

    回到住处,詹子羽左思右想都觉得张宗伟嫌疑最大,赌船防守严密,唯有内鬼才能如此顺利的进行洗劫,而且整个过程没有死人,如果真的是哪路悍匪干的怎么可能不死人,里应外合演一场戏的可能性太大了。

    张宗伟勾结外人,抢了赌船,为了掩人耳目,诬陷是刘汉东干的,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眼神像,风格像就推给刘汉东,自己也是傻逼了,居然就信了。

    不对,等等,或许是刘汉东反过来用计栽赃张宗伟,五六十万就让自己内乱,这也很有可能,不过按照刘汉东的粗暴直接风格,应该是直接反击才对啊,用计不符合他的一贯做派。

    詹子羽糊涂了,在辗转反侧中睡着。

    几个小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詹子羽被手机吵醒,先看夜光闹钟,才他妈夜里三点,再看手机号码,居然是吴庆宇打来的,心中一动,赶紧接了。

    “子羽,我在水都大酒店**让警察抓了,快来捞我,快!”吴庆宇声音很低,背景音噪杂,电话戛然而止。

    詹子羽立刻清醒了许多,吴庆宇是金市长的秘书,也是自己的好友,**只是一般违法,但对公务人员来说可大可小,断不能因此小事断送了吴秘书的锦绣前程。

    他再拨打水都大酒店总经理商贵民的电话,无人应答。

    情况有些不对劲,水都大酒店很有背景,非常安全,警察从不会去查**,今天这是怎么了,詹子羽想了想,一个电话打到蕴山分局治安大队大队长手机上。

    “老王,怎么把水都抄了?”

    “子羽,你搞什么名堂,我正睡觉呢,抄什么水都。”

    “水都大酒店被人抄了,你赶紧打听打听哪个部门干的,我马上赶过去。”

    “我也马上过去。”

    詹子羽睡意全无,赶到温泉镇水都大酒店的时候,蕴山治安大队长王强也到了,见他进门急忙迎上来低声道:“是特警大队查的,没和分局打招呼,有蹊跷。”

    “我明白了。”詹子羽心中一沉,这是人家直接奔着吴庆宇去的啊。

    好在詹子羽在巡特警支队也认识人,防暴大队的常进是他亲戚的亲戚,也是走他的路子才进公安系统的,可是电话打过去对方关机。

    巡特警支队是唯一詹家父子没有染指的单位,支队长石国平不尿詹树森那一壶,打狗还要看主人,抓了吴庆宇就是和金市长过不去,石国平要么是无心之举,要么是失心疯了想咬金沐尘一口。

    ……

    早上八点,詹子羽先去了巡特警支队捞人,得知吴庆宇已经放了,是市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把他领回去的。

    詹子羽心中略定,驱车去了张宗伟家,张家二老正为孙子被抓的事情发愁,见詹子羽来了急忙热情招待,问长问短。

    “把人打成重伤,起码要判个十年八年的,我尽量想办法,可是检察院、法院那边都需要打点,这年头没钱什么事儿也干不成。”詹子羽说道,这也是实话,并非他夸大其词。

    张家老头很着急:“小詹,你说个数字,家里凑一凑,先把孩子放出来再说。”

    老太太却说:“小詹啊,宗伟跟你干活的,这个忙你不帮谁帮,俺们家里没什么钱,就几万块棺材本,那也不顶事啊。”

    詹子羽道:“小伟买了辆四五十万的好车,这钱不是你们给他的?”

    老太太明显紧张起来:“我们老两口就那点退休工资,哪能攒下来四五十万,可能是宗伟给的钱。”

    老头插话了:“宗伟也没那么多钱啊,可能是孩子自己打工赚的,小伟可聪明了,整天在网吧里打电脑,研究黑客,一黑就是几十万。”

    詹子羽受够了,张家人都是满嘴跑火车的货色,他敷衍两句就告辞了,出来之后给临江区法院的法警中队长魏炜浩打电话,让他想办法弄一张法院的介绍信,调查张家人的银行账号。

    同时他又安排了两个小弟,日夜盯着张家老两口的动向。

    詹子羽走后,张家老两口就开始争吵,老头子说拿钱搭救孙子,老太太说这事儿不应该咱出钱,宗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姓詹的干活,小伟出事他就应该帮忙。

    老头说:“宗伟电话打不通,咱不能不管孙子啊,那是老张家的血脉,我做主,把美元拿去兑换了,救孙子要紧。”

    老太太执意不肯,说那是自己挣的钱,谁也不能拿走,拌了两个小时的嘴终于松口,愿意先拿一部分出来救急。

    “去大银行兑啊,千万别被人骗了。”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

    老头不屑道:“八五年我就在中央大街中国银行门口倒腾外汇了,现在那些黄牛都是我的徒子徒孙。”

    ……

    詹子羽最近赶时髦,也开了个微博关注国家大事,他打开手机刷了刷微博,脸色大变,实名认证的江东纪检微博发布消息称,昨晚警方在例行检查中查获一名在职政府高级工作人员从事聚众yin-乱活动,纪检部门将不护短,不捂盖子,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迹象,上面要办哪个领导干部,往往是从他的身边人先入手,秘书就是最好的切入点,詹子羽冷汗直冒,忽然手机响了,居然把他吓了一跳。

    “老杜,什么事?喝酒我可没时间!”詹子羽没好气的问道。

    打来电话这家伙叫杜延年,靠詹子羽的关系垄断了近江土方市场近乎30%的份额,旗下土方车,挖掘机数十台,更养着一批敢打敢拼的好兄弟。

    “羽哥,二蛋让抓了。”杜延年的语气有些紧张。

    “哪个二蛋?”詹子羽一头雾水,他经手的事儿太多太杂,记不清楚人名。

    “就是我派去撞人的那个牛二蛋,前一段时间把个开路虎的小娘们撞成重伤,对,就他。”

    詹子羽头皮发麻,那个灭口案子是自己安排的,按说牛二蛋跑了也就一了百了,警方断不会为了一起车祸动用宝贵的警力资源全世界追逃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杜,二蛋被谁抓的?是近江的公安,还是他老家那边的?”

    “都不是,是伤者家属请的私人侦探,把他从广东押回来了,现在人已经送公安局了,你赶紧想想办法,二蛋这小子一根筋,要是把我咬出来就完了。”

    “我知道了,你别急,这事儿好解决。”詹子羽好言安慰。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詹子羽简直都有手机恐惧症了,这一个个全不是好事儿,今天怎么回事,早上没拜关公还是咋地?

    他还是接了,是跟踪张家人的手下打来的。

    “羽哥,张宗伟他爸在银行门口找黄牛兑了两万美元。”

第六十九章 相忘于江湖

    詹子羽虽然没干过刑警,但也从事公安工作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张老头兑换大批美元,绝对有问题,他家又没有外国亲戚,也没人在国外工作,这些美元肯定是赌船上抢来的.

    “把他缠住,我马上安排人过去。”詹子羽道。

    中国银行江东分行门口,张老头拿着刚从黄牛那里换来的十几万正要离开,忽然有人迎面过来撞了他一下,然后不依不饶拉着他要赔钱,说是把自己的劳力士手表碰坏了。

    张老头冷笑,这些碰瓷的小花招都是他八十年代玩剩下的,当即打电话报警,不到三分钟,一辆警车驶来,将他们带到了派出所,警察并不处理碰瓷案,而是质问张老头,你包里十几万现金怎么回事?不远处,给他换美元的黄牛已经被铐在不锈钢长椅上了。

    张老头心里有些打鼓,他当年干外汇黄牛的时候经常被打击,倒卖美元英镑外汇卷什么的,那可是投机倒把的罪名,现在虽然不讲投机倒把了,但是这种心理习惯还在,很自然的,谎话就滔滔不绝的出来了。

    “我大儿子在石化企业工作,常驻伊拉克,这是他发的工资,我拿来兑换成人民币,我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民警同志,下不为例算了。”

    警察说:“外币不能随便兑换知不知道,你这是扰乱金融秩序罪,要判刑的。”

    老头也是三进宫的老油条了,并不怵这个,反而和警察套磁:“詹子羽知道不?他得喊我一声大爷,都是自己人,通融通融。”

    民警表现的半信半疑:“真的,你认识羽哥?那你给他打个电话。”

    张老头还就真打了个电话给詹子羽,过了半小时詹子羽来了,装模作样和警察谈了半天,然后问张老头:“大爷,事儿大了,你这钱来路不清楚啊,是银行金库失窃的外汇储备。”

    “不可能,这是我家里存的,早年我倒腾外汇留下的。”张老头还在嘴硬,但闪烁的眼神已经将他出卖。

    詹子羽心里恨极,老头没一句实话,这可是新版美元,你个老棺材瓤子倒腾美元的时候还没印出来呢,现在詹子羽已经确信张宗伟就是那个内鬼,就是他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洗了自己的赌船,枉自己那么信任他,一口一个伟哥,把他当江湖前辈敬着,居然落了个这样结局,还自诩近江黑白两道一哥,想想都丢人!

    “大爷,我和伟哥那么铁的关系,我能骗你么,这钱是黑钱,留不得,留的越多,刑期越长,您老六七十岁的人了,不能四进宫啊。”詹子羽语重心长的劝道。

    老头想了想,终于坦白:“这钱确实不是我家的,是老伴遛狗在路上捡的,一共就这两万。”

    詹子羽简直想吐血了,心说你们老张家都是什么命啊,孙子在网吧捡巨款,奶奶遛狗又捡巨款,骗鬼呢。

    “大爷,你要这样,我也救不了你。”詹子羽甩手就走,老头子在后面喊他也不回头,张家人都这德行,不用点狠招是不行的。

    出了派出所,詹子羽立刻打电话让魏炜浩到张家去搜查,魏炜浩是他中学同学,又是法警中队长,二十年的老关系了,绝对比张宗伟这样的社会人靠谱。

    魏炜浩带了四个弟兄直接冲到张家,二话不说破门而入,摔桌子砸板凳,让老太交出美元巨款,张家老太丝毫无惧,抓着魏炜浩大喊大叫,还咬了他一口。魏炜浩吃疼,猛地一甩手,张老太向后一仰,后脑勺磕在桌角上晕死过去。

    “装,使劲装。”魏炜浩根本没当回事。

    “魏哥,找到了。”手下从大衣柜里搜出了八万美元,高高举起。

    魏炜浩掏手机向詹子羽汇报,打完电话说:“不止这点,再找。”

    继续翻箱倒柜,又找出一些现金,可远远不够,魏炜浩坐在椅子上抽烟,瞥见躺在地上的张老太,让人打了一盆凉水过来,劈头盖脸泼过去,人纹丝不动。

    魏炜浩慌了,试了试老太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咽了口唾沫,拿出手机给詹子羽打电话,压低声音道:“羽哥,出事了,张老太自己摔死了。”

    “我操,怎么这么倒霉,先撤!”

    “弟兄们,走。”魏炜浩一摆手,带着兄弟们匆忙走了。

    詹子羽心绪不宁,不停抽烟,张宗伟他妈突然死亡,把事态搞得更加严重了,死个把人到没什么,可一个人藏的东西,一万人都不一定找到,事情陷入了僵局,眼下棘手事情太多,他只能一个个的办,先去处理牛二蛋被抓的事情。

    打了一通电话才搞清楚,牛二蛋不是送到市局,而是送省厅刑侦处去了,开路虎小娘们的老公姓郑,身份很不简单,是江北市政协委员,更重要的是他和江北重工有着密切的关系,众所周知,江北重工起家的底子是普及版巡航导弹,姓郑的在香港开的公司,就负责帮江北重工推销导弹,换句话说,人家是倒腾军火的。

    詹树森虽然挂着副厅长的职务,但基本盘在近江市局,省厅还不是他的天下,詹子羽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干涉不到刑侦处的办案。

    他给杜延年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跑路。

    “羽哥,我走了,这边生意咋办?”杜延年一肚子不高兴,本以为詹子羽啥都是罩得住,撞死个把人小菜一碟,没想到居然闹到要跑路的地步。

    “没事儿,等风声过去再回来,生意还是你的,跑不了。”詹子羽大包大揽,好不容易安抚了杜延年,喘了口气,又开始打听吴庆宇的事情,似乎很不妙,吴秘书人间蒸发,音讯全无。

    ……

    詹子羽和张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刘汉东的监控之下,张家门口废弃报箱里装了移动触发式摄像头,只要有移动物体经过就会自动拍摄,而詹子羽的英菲尼迪和张小伟新买的科迈罗上都装了无线追踪器,王星这几年私家侦探可不是白干的,这些技术设备全用上了。

    一切迹象表明,计策已经完全成功,花了一百多万就祸水东引,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

    王星在政法口熟人挺多,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敏感的嗅觉,肇事的土方车司机牛二蛋归案,吴庆宇**事发,这两件事都直指金沐尘。

    刘汉东惦记着家里,给韩光打电话询问案情进展,韩光告诉他,贺坚的案子有些麻烦,死者家属在江北公安局门口拉了横幅要求严惩凶手,检察院也认为有防卫过当的嫌疑,现在贺坚已经进了看守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张宗伟,警方是打算给他定一个入室抢劫的罪名的,但似乎又不太成立,人已经刑拘,接下来就看检察院怎么考虑了。

    刘汉东很着急,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已,必须承担责任,把贺叔救出来才行,左思右想自己也没什么顶事的朋友,都是些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和华清娱乐的卓老板倒是认识,但只是一面之缘,泛泛之交,这种事儿指望不上。

    他终于想到一个人,白娜好像和江北周市长有些关系,于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事情原委叙述一遍,抢劫赌船的事儿自然遮掩不提,就说詹子羽派人到江北找自己家人的麻烦,结果闹出了人命,白姐有没有关系能帮上忙。

    白娜很是自责,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我会尽力想办法,你放心好了。”

    “谢谢白姐。”

    “对了,如果手上有金沐尘的贪腐证据,现在是拿出来的最佳时机。”

    “明白。”

    打完电话,刘汉东想起了马凌,他知道马凌说的分手是气话,如今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应该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了。

    马凌正在驾驶公交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就没接,等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拿出手机准备打过去,对方已经发来了信息,居然是刘汉东的新号码。

    “我没事,不要担心,过几天去找你。”

    马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回复什么才好,想赌气说已经分手了别来找我,又觉得不妥,对他小小惩戒就可,真闹大了就没意思了。

    红灯变绿,马凌还没想好怎么回信息,后面喇叭声一片,她赶紧挂档踩油门开车。

    刘汉东没有等到马凌的回复,抬头看见辛晓婉站在楼顶,想了想从包里取了二十万上了楼。

    秋高气爽,辛晓婉一袭白衣站在天台上眺望远方,高处风大,她微微眯了眼,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头嫣然一笑:“你来了。”

    刘汉东走过去,举起手中的黑色塑料袋:“这里面有二十万,用钱的地方太多,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辛晓婉不接:“你什么意思?”

    “金沐尘他们现在没精力追杀你,可以安全离开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么?不是说好一起去闯荡江湖的么?”瞬间辛晓婉眼里就晶莹闪烁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走不开。”刘汉东说。

    辛晓婉黯然道:“我懂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七十章 吴秘书舍身救主

    风吹过耳畔,呼呼作响,天上一架灰色涂装的军用运输机呼啸而过,声音震耳欲聋,这也是欧洲花园项目夭折的原因之一,噪音太大,商用民用都受到严重影响。

    刘汉东看到辛晓婉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等运输机过去,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报仇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以向纪委检举金沐尘。”

    辛晓婉摇摇头:“我检举他什么?生活腐化包二奶么,老金虽然不是个好市长,但他是个好男人,这几年他对我一直很好,要星星不给月亮,我不能恩将仇报。”

    刘汉东道:“可是他要杀你啊。”

    辛晓婉道:“不是没杀成么,再说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两不相欠了,我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刘汉东很震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辛晓婉,起初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寂寞出墙的红杏,甘心做二奶的寄生虫,现在才发现她不但多才多艺,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既然辛晓婉不愿意检举金沐尘,刘汉东也不强求,反正金沐尘背后的多米诺骨牌已经开始一枚枚翻倒下,他下台只是早晚的事儿。

    ……

    吴庆宇跟金沐尘多了多年秘书,耳濡目染熏陶久了,审美格调相当之高,他也学金市长在外面养了个模特出身的小三,不过档次略低,只有普通三室一厅的公寓楼和甲壳虫小车供着,一个小三不能满足他对美的追求,隔三差五还要打个野食。

    前日,一个开发商邀请吴庆宇赴宴商谈拿地的事情,来的都是建设局、规划局的自家兄弟,吴庆宇就放开了,喝了两瓶红酒,当然是真正的进口红酒而不是山寨货,喝的醉意朦胧,开发商说安排了小节目,吴秘书也就笑纳了。

    水都大酒店号称政府第三招待所,虽然只是民营酒店,但政府单子接的特别多,官员们也都喜欢在这儿放松,因为比较安全,所以吴庆宇放松了警惕,欣然享用了开发商提供的十六岁摩尔多瓦小姑娘。

    正耍的开心,公安查房,不是治安大队的民警,而是特警大队的人马,一水黑头套防弹衣加上冲锋枪,吴庆宇抢在警察踹门进来之前,给詹子羽打了个救命电话,然后束手就擒。

    吴庆宇猜得没错,警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名义上是抓嫖,其实是想引出大鱼,他缄口不言,拒不配合,最后还是市政府来了位副秘书长,把他领了回去。

    **被抓,对一个公务员来说是致命的,吴庆宇的档案上将会留下抹不去的误点,他的仕途基本上可以宣告终结了。

    就在吴秘书万念俱灰之际,金市长召见了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次金沐尘亲自给秘书沏茶,递上香烟,关怀备至道:“小吴,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板,我对不起你。”吴庆宇痛心疾首,眼圈红了。

    金沐尘拍拍他的肩膀:“别太在意,男人嘛,总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东边不亮西边亮,即使不在政府口干了,也有你的用武之地,成立个公司,做房地产开发或者市政工程,修路架桥,同样是为人民服务。”

    这样一说,吴庆宇豁然开朗,只要金市长这个靠山不倒,自己就不用愁前途。

    金沐尘脸色一变道:“但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谁想打我的黑枪,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后续动作还没跟上,如果纪委把你叫去的话,你心里应该有个数。”

    吴庆宇当即表态:“老板您放心,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就算在监狱里坐上五六年,也绝不乱说话。”

    金沐尘脸色和缓许多:“小吴,组织是不会亏待任何做出无私奉献的同志的,但是,你也要做好更大牺牲的准备。”

    吴庆宇心头剧震,金市长这话几个意思?难不成让自己去死?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这边的工作有人顶着。”金沐尘道,这是下逐客令了。

    吴庆宇告退,心中忐忑不安,把手机也关了,坐在办公室里不敢出去,生怕纪委来找自己。

    他慢慢静下心来琢磨金市长的话,自己可掌握了不少秘密,金沐尘和詹树森、李随风合谋侵吞北岸生态城项目,派人暗杀辛晓婉,以及各种贪腐的证据,都在自己心里,假如纪委把自己双规了,以他们的手段,绝对能把自己的嘴撬开,金市长如果倒台,一切都完了,如果他不倒,自己就算判个十年八年,也能出来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好生活。

    关键是,自己能不能过纪委那一关。

    吴庆宇心乱如麻,不知不觉连饭都没吃就在办公室过了一夜,做了无数噩梦。

    第二天上午,吴庆宇准备回家休息,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办公室,就看见走廊尽头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在办公室主任的带领下走过来,他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扭头就走。

    “吴秘书,等等。”办公室主任在后面喊着。

    吴庆宇走的更快了,忽然前面也出现了两个人,同样的黑西装打扮,没打领带,领子上别着一枚小小的党徽。

    后面的人也跟了过来,当先一个国字脸的英挺男子拿出红皮证件道:“吴庆宇,我是省纪委监察厅第一监察室的刘国骁,请你……。”

    怕什么来什么,吴庆宇头皮发炸,没等对方说完就猛然冲进最近的办公室,爬上临窗的办公桌,茶杯报纸烟灰缸什么的被他踢得乱七八糟,工作人员吓坏了,急忙站在一旁。

    刘国骁等人走了进来,厉声喝止:“吴庆宇,你不要做傻事,我们找你回去只是例行调查,诫勉谈话。”

    吴庆宇凄然一笑:“谁不知道你刘国骁的名字,第一监察室专办大案。”

    “你先下来,有事慢慢说。”刘国骁道。

    吴庆宇不理他,对办公室主任说了一句:“张主任,帮我给金市长带个话,我感谢他这些年的栽培和照顾。”

    张主任喊道:“吴秘书,别!”

    话没说完,吴庆宇已经从窗口爬了出去,他所在的位置是十二楼,下面几层的工作人员就发觉窗外黑影闪过,然后是热水瓶摔烂在水泥地上的闷声。

    无数脑袋伸出窗口,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身下一滩血迹。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吴庆宇拉走,市政府的警卫战士用水龙头将血迹冲的干干净净,省纪委的一帮人无功而返,灰溜溜走了。

    窗口,金沐尘抓着栏杆的手指都发白了,吴庆宇带着无数秘密去了另一个世界,用他的生命换来了自己的喘息之机,但愿这牺牲有有价值的。

    ……

    张老头兑换外币的“案子”在詹子羽的过问下很快解决,释放回家,他一进家门就惊呆了,老伴躺在地上毫无声息,家里被翻得一团糟,大衣柜洞开,八万美元不翼而飞。

    试了试老伴鼻息,早就没气了,老头嚎啕大哭,打了110,不大工夫警察赶到现场,詹子羽接到电话也来了,一脸严肃劝老头节哀,又说这是典型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极大威胁,必须立刻破案。

    在詹子羽的诱导下,张老头告诉警察,自家儿子和刘汉东有仇,这事儿八成是他下的手,警察当然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现在小区都有监控录像,先调取了再说,可是物业却报告说摄像头故障,调取不了视频记录。

    江北市武警部队医院,这里是看守所定点医院,犯人生病受伤都在这儿治疗,张宗伟腿上有伤,所以不用住在看守所。

    傍晚,保安送进来盒饭,张宗伟吃着吃着觉得不对,慢慢从嘴里抠出一个纸团悄悄藏起来,等没人盯着自己的时候展开看了看,脸色突变,将纸条吞进肚里。

    “我要上厕所!”张宗伟喊道,因为他行动不便,看守所找了一名保安照看他,顺带着执行看押任务。

    保安没把张宗伟当回事,一个瘸子还能闹出多大乱子来,麻痹大意差点要了他的命,张宗伟等他走过来,猛扑上去用茶缸猛砸他的脑袋,一下两下七八下,保安慢慢不动了,张宗伟爬上轮椅,摇了出去,大模大样下电梯,进了医院停车场,正好有个女医生开着辆polo过来,张宗伟摇着轮椅凑上去,以寻求帮助为名,将女医生打晕,爬上了汽车。

    张宗伟两腿都有伤,左腿中枪又被刺刀捅穿,根本没法走路,右腿只是被子弹贯穿了肌肉,伤势较轻,可以驾驶自动挡的汽车,他将女医生的钱包搜了出来,驾驶汽车开出停车场,直接上国道,回省城。

    polo在公路上疾驰,张宗伟面色铁青,眼珠子都红了,刚才那张纸条是詹子羽派人送进来的,内容是,你母亲遭到刘汉东的报复已经死亡,你儿子小伟涉嫌故意伤人被刑拘。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张宗伟和刘汉东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仇怨更深,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报仇雪恨,把刘汉东碎尸万段!

第七十一章 敲山震虎

    张宗伟连夜开车往回赶,他心急火燎,浑身燥热,扯开衣领,降下两边车窗,风呼呼的吹进来,热泪扑簌簌流下。

    他从小在江滨棚户区长大,父亲是个酒鬼加赌鬼,整天在外面鬼混根本不管家,是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母亲家是近江老户,姥爷有兄弟四个,民国的时候号称省城四虎,是远近闻名的大流氓,后来被镇反枪毙,留下孤女寡母,所以张宗伟的母亲也不是善茬,是街上有名的泼妇。

    母亲很溺爱张宗伟,使他养成好勇斗狠的脾气,二十多岁就犯下大案判了死缓,在监狱里蹲了十几年,得亏家里的老房子拆迁弄了百十万的赔偿款,母亲上下打点,终于将张宗伟放了出来,所以虽然是个混蛋,但对母亲的感情是很深的。

    吹了半小时夜风,张宗伟狂怒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自己四肢健全的时候都打不过刘汉东,何况现在是个瘸子,而且还背着逃犯的身份,这种情况下必须用脑子才行。

    路边有一家修车铺,张宗伟将车停在门口,冲里面喊道:“帮帮忙……”

    古道热肠的老板给张宗伟找了根拐杖,又把店里的电话借给他用。

    张宗伟先给詹子羽打了电话,问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回来再详细谈,老地方见。”詹子羽匆匆挂了电话。

    张宗伟想了想,又给一个老朋友打电话,这人是他在监狱里认识的哥们,算得上刎颈之交。

    那人说正在张家灵堂里帮忙,说老太太是头部撞在桌子角上死的,家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老头现在悲伤过度,丧事都是朋友在张罗。

    “小伟怎么回事?”张宗伟问。

    “小伟也不知道哪里弄了一笔钱,买了辆四五十万的跑车,和人家斗富抢马子,致人重伤进去了。”

    张宗伟脑子还算比较缜密的,立刻想到这事儿不简单,小伟随他爷爷,就是个小混混,不可能弄到这么多钱。

    “让我爸听电话。”

    老头子接了,泣不成声,重言倒语,啰啰嗦嗦,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清楚了,张宗伟心里也有了数,这两笔巨款来的蹊跷,有人在陷害自己,忽然想到詹子羽并没有提到这件事,心里陡然一惊,不好!子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悲伤,愤怒,冤屈,憋闷,各种负面情绪轮番轰炸着张宗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让老头把电话给朋友,问道:“造枪的老刑你还有联系么?”

    ……

    张宗伟打伤保安,抢劫汽车,从武警医院逃脱,江北警方极为重视这起恶劣的越狱案,派出得力刑警追捕张犯,刑警二大队当仁不让,韩光亲自带队赶赴省城,在近江警方的大力协助下展开搜捕,但是张宗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了。

    詹子羽也非常郁闷,张宗伟竟然没来见自己,只发了条短信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没头没尾的短信让詹子羽既生气又害怕,生气是因为张宗伟太狡猾了,已经察觉事情败露,不敢面对自己;害怕是担心张宗伟知道他妈真正的死因找自己报复。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有更头疼的事情接踵而来,路虎车祸案被省厅划为重点督办案件,牛二蛋顶不住压力把杜延年咬了出来,现在警察正在通缉老杜,自己酒驾的案子曝光以后,父亲出面压了下去,现在又有死灰复燃的意思,据说省纪委监察厅开始介入。

    还有一件很不妙的事情,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建设局长周暨落马,被省纪委双规了,周暨当过金沐尘的大秘,是金系得力干将,北岸生态城项目就是他的手笔,金市长身边人接连出事,傻子都能看出趋势,老金快完蛋了。

    詹子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想逃又不甘心,他的人脉都在近江,跑到外国去狗屁也不是,于是请教父亲,詹局长倒是沉得住气,告诉儿子不要自己乱了阵脚,金沐尘是金沐尘,咱们是咱们,高层要办姓金的,未必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关键是你得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

    于是詹子羽在父亲的支持下开始弥补自己犯的错误,从江北抓来的丁波肯定是要放回去的,而且摆酒压惊,赔礼道歉,白娜那边也托人说和,送上二十万现金权当慰问。

    被开除的交警谭家兴也收到支队的通知,让他回去上班,“在家休息”期间的工资奖金照发,而且领导暗示可以转正提级。

    过了一天,金沐尘被双规的消息终于传来,金市长是在省政府开会的时候直接被纪委的人带走的,但没有正式公布。

    市公安局,政治处的一位副处长宣布对詹子羽的停职决定,收走了他的警官证和配枪,并且交给刑警支队配合调查,当然这些都是在詹树森的安排下做的,象征性的惩戒而已。

    詹子羽被带进了会议室,坐在他面前的是三位便衣警官,中间的是市局督察队的,左边是省厅刑侦处的万旭东,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家伙,自我介绍说是江北来的刑警,叫韩光。

    督察队关心的是詹子羽酒驾的事情,随便问了几句就算完,然后万旭东问和和李随风的关系,以及假酒总包的事情,詹子羽表示毫不知情,一定是搞错了。

    “你和张宗伟什么关系?”韩光忽然问起。

    “谁?张什么伟?”詹子羽一脸糊涂,“没听过这个名字。”

    “去年刚从监狱放出来的,号称近江第一狠的,有印象了么?”韩光摸出一支烟来在桌上敲着,气定神闲的很。

    “因为工作关系,我确实接触过很多社会上的朋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刑满释放的也不少,实在记不清楚。”詹子羽咬死口不认。

    “张宗伟带人到江北做了不少事儿,打伤刘汉东的家人,拿醋精泼白娜,听说是你安排的啊?”韩光抽着烟,似笑非笑。

    “听说?听说就能定罪了?我根本不认识张宗伟。”詹子羽道。

    万旭东插言道:“前天张宗伟的儿子张小伟涉嫌故意伤人被派出所抓了,提了你的名字,而且你也立刻赶去了,你还说不认识张宗伟?”

    詹子羽笑了:“近江认识我的人多了,大事小事都喜欢提我的字号,我一天晚上能处理十几个事儿,不是朋友就是朋友的朋友,场面上的事儿,打个招呼而已,事后都不一定记得起来。”

    万旭东打开案卷:“那你认识杜延年么?”

    “知道这个人,不熟,怎么了?”

    “杜延年买凶杀人,雇佣泥头车司机牛二蛋撞毁一辆白色路虎极光,造成车上人员重伤,事后路上的监控视频全都不见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老杜买凶杀人,你找他啊,找我干什么?”詹子羽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和吴庆宇关系不错啊?”万旭东很随意的问道。

    “一般朋友。”詹子羽心里越来越忐忑,抱着膀子不可一世看着万旭东,开始不耐烦,“还有什么要问的,我赶时间。”

    “没了。”万旭东开始收拾东西。

    “我也没什么要问的了。”韩光道。

    詹子羽扬长而去。

    万旭东和韩光对视一眼,收拾东西一前一后上了天台,抽烟聊天。

    “敲山震虎,这一招不知道管不管用。”

    “有枣没枣打一杆,只要詹树森不倒,就没法办詹子羽,除非他自己犯错。”

    ……

    詹子羽坐在英菲尼迪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来,打火机没气了,打了十几次也没点燃,一怒之下将打火机扔了出去,他心乱如麻,万旭东和韩光的话让他极为惊惧,本来还想留着张宗伟去找刘汉东的麻烦,现在看来必须先把姓张的解决才行。

    他知道万旭东一定会派人盯着自己,父亲也交代过最近一段时间消停点,什么都别干,但什么都不干等于坐以待毙,等张宗伟被警察找到,什么都完了,这家伙知道自己太多秘密,还帮自己杀过两个人,最重要他黑了自己一千多万,必须把他除了才行,而且必须亲自动手。

    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詹子羽开门下车,围着车转了几圈,又趴下看了看底盘,终于发现一个硬币大小的黑盒子,掰开一看,里面有仪表板纽扣电池和手机sim卡,这是无线追踪装置。

    詹子羽朝公安局大楼方向看了看,冷笑一声:”跟我斗,还嫩点。”将追踪器随手按在另一辆车上,弃了英菲尼迪,出门打车走了。

    回到家里,詹子羽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把捷克造cz75手枪,这是警方收缴的毒贩子的武器,被他偷拿回来使用,将手枪别在腰带上,两个弹夹放进口袋,换了衣服下到地库,角落里停着一辆落满灰尘的帕萨特,上车启动走了。

    詹子羽的社会关系确实厉害,很快就找到了张宗伟联系过的那位狱友,几句话下来就把张宗伟的踪迹套了出来。

    两小时后,詹子羽出现在枪匠老邢家里,这儿是郊区一处民房,紧邻着铁道和垃圾填埋场,相当偏僻。

    老邢正在屋里干活,车钳刨铣磨镗,木工电焊油漆,样样俱全,他拿起一根拉好膛线的钢管看过去,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第七十二章 拐杖枪

    老邢并不惊慌,若无其事放下枪管,拿起一条木制品开始刷清漆,问陌生人是谁介绍来的。

    詹子羽说了个熟人的名字。

    “想买什么?”老邢漫不经心问道,他的客户都是熟人介绍的,相对安全,而且道上的朋友比较尊崇这种有手艺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枪神”,来找茬闹事的基本没有。

    “不买什么,打听个人,张宗伟来过吧?”詹子羽扫视着屋子,各种机器横七竖八,厚重的木头工作台上摆满了零件和工具,电线乱七八糟,落满灰尘,但是看不到成品枪械,如果有人贸然闯入,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机加工车间。

    老邢看了詹子羽一眼,道:“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个瘸子,没印象么?”詹子羽道。

    “没来过。”老邢非常确定的说。

    詹子羽恼了,上前一把将老邢从凳子上扯下来,膝盖压在他胸膛上,拔出cz75,将枪管塞进老邢的嘴里。

    “别挑战我的耐心,我最近脾气不大好。”

    老邢惊恐的看着鼻子底下的枪身铭文,这是一把捷克造的手枪,工艺极佳,烤蓝幽黑,枪管冰冷,机头大张,熟悉的枪油味道飘进鼻子,只要对方手指轻轻一勾,自己的脑袋就会变成烂西瓜。

    “我说~~”老邢口齿不清的说道。

    詹子羽将沾着口水的枪管抽出:“说!”

    “他在我这儿买了一把枪,我自己造的54,还有八发子弹。”

    “他怎么来的,有别人跟着么?”

    “坐车来的,没看到其他人。”

    “坐的什么车?”

    “残疾人三轮摩托,红色的。”

    “车牌号!”

    “这个真没注意,我是做买卖的,不是警察。”

    “你要是敢骗我,哼!”詹子羽恶狠狠的用枪敲了敲老邢的脑袋,抽出钱夹,拿了一叠钞票撒在他身上,“张宗伟再来找你,就打我电话。”

    詹子羽走了,老邢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纸片看了看,上面只写了一个手机号码,他恨恨将纸片扔进垃圾篓,还啐了一口。

    ……

    想从茫茫人海中把张宗伟找出来真不容易,他蹲监狱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越狱,对逃亡和隐藏研究的非常透彻,出狱后也一直保持着危机感,赚的钱从来不往银行存,而是藏在各处,随时可取,便于跑路。

    现在就算詹子羽站在张宗伟面前都未必认得出他,近江第一狠完全改头换面,穿着劳保工作服,戴着大墨镜,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开一辆三轮残疾人摩托车,整天蹲守在520路公交车终点站。

    张宗伟采取了最原始的办法寻找刘汉东,他通过社会上的朋友打听到刘汉东有个女朋友开520路公交车,但不清楚具体姓名,于是弄了一辆三轮摩托伪装成载客的残疾司机,象警察当年抓自己一般蹲坑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等到了。

    520路有很多司机,但年轻漂亮的妹子只有一个,人称小马,下班就开一辆绿色的嘉陵600摩托回家,张宗伟驾驶着残的跟踪了好几次才发现她住在黄花小区,但这几天都没和刘汉东联系。

    张宗伟蹲了十几年的监狱,脾气性格都经过磨砺,变的坚韧隐忍,吃苦耐劳,他不用手机,也不租房子,摩托车上带一卷席子,晚上找个涵洞就睡了,吃饭也简单,地摊上拉面馒头胡乱解决,不刮胡子不洗脸,身上都馊了,反而形成更好的掩护。

    他尾随马凌回到黄花小区后,明白今天就白忙活了,于是驾驶着三轮摩托驶向郊外,一番跋涉,终于来到“枪神”老邢家。

    老邢接待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副拐杖,上面是木头缠着棉布,下面是钢管涂漆。

    “按照你的要求做的,这儿掰开装子弹,这里是扳机,这里是准星,时间来不及,只能做这种打一发装一发的了。”

    张宗伟接了拐杖,老邢递给他两发7.62mm的步枪子弹,依照说明塞进弹膛,拉栓,支起扳机,院子尽头摆着两个铁罐子,不远处铁道上一列运煤火车经过,况且况且轰响。

    啪啪两声脆响被列车轰鸣掩盖,铁罐子被打穿落地,硝烟袅袅。

    “不错。”张宗伟赞道,这枪最大的优点是伪装性好,结构简单,射程和精度都比手枪强,适合搞暗杀,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射速太慢,打一发装一发,而且抠子弹壳特别麻烦,因为56式步枪弹无底缘,要用螺丝刀往外剔才行。

    “六千块,子弹另外单卖。”老邢道。

    张宗伟很爽快的数了八千块钱递过去。

    “我没那么多子弹。”老邢犹豫了一下说。

    “子弹只两发,多了不要。”

    “那钱你给多了。”

    “没事儿,你再帮我稍微改动一下……”

    “好,我现在就弄。”老邢拿过拐杖当场改造,用螺丝在上面加个了附件,一边忙碌着一边说:“昨天有个人来找你。”

    “谁?”张宗伟警惕起来。

    老邢想了想,从垃圾篓里拿出纸条递过去:“没报名字,只说发现你就打这个号码,那人拿一把捷克手枪,很横很牛逼,你摊上这样的仇家可要小心。”

    张宗伟认出这个号码是詹子羽的,他确信詹子羽上了刘汉东的当,相信自己是内鬼,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偏偏这种事儿又没法说清楚,只能抓到刘汉东才能自证清白。

    ……

    金市长被双规的消息是白娜告诉刘汉东的,他又告诉了辛晓婉,但辛晓婉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高兴,反而问刘汉东能不能去探视金沐尘。

    “你别多心,我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辛晓婉说。

    刘汉东说:“他是被双规,又不是进监狱,就算是家人也无法探视的,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你自由了。”

    辛晓婉的护照细软都在那口lv旅行箱里,而旅行箱又是放在琪琪的菲亚特后备箱里,要出国必须拿到箱子才行,联系了琪琪后得知,汽车已经领回,箱子就在她家。

    刘汉东陪辛晓婉去了医院探望琪琪,两个女人说了一阵体己话,掉了一番眼泪,然后辛晓婉去了琪琪家,取回了自己的箱子,没有停留,直奔机场而去。

    近江国际机场大厅,辛晓婉拖着行李站在国际出发口,她的护照上有很多国家的签证,而且都在有效期内,只需买一张机票就能离开这个国家。

    “就送到这里吧,保重。“刘汉东说。

    “你也保重。”辛晓婉顿了顿,“不打算拥抱一下吗?”

    刘汉东上前俯身抱住她,旅客人来人往,时间仿佛停滞,辛晓婉的眼泪一颗颗落在刘汉东背上,打湿了他的衣服。

    她抽了一下鼻子,松开了手。

    “真的不跟我一起走么?”辛晓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还有事。”刘汉东说。

    “好吧,再见。”辛晓婉转身拉着行李箱走远了。

    刘汉东站在原处许久,直到辛晓婉站在国航售票台前才离去。

    ……

    傍晚,詹子羽在酒吧里和朋友喝酒谈事,忽然接到电话,说行李箱动了,此前他曾在辛晓婉的行李箱夹层里装了追踪器,但后来事情太多就把这茬忘了。

    “动了?去哪里了?”詹子羽很在意这个动向,因为辛晓婉是被刘汉东救走的,找到辛晓婉就能找到刘汉东。

    “目前显示在机场,不对,动了,在快速移动,从机场出来了。”

    “给我盯紧了!”詹子羽兴奋起来。

    ……

    马凌下班回家,吃过晚饭百无聊赖,忽然好姐妹马琦打来电话喊她去喝酒唱歌。

    “心情不好,不想去。“马凌说。

    “正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要散心嘛。”马琦神秘兮兮道,“我有姐夫的最新消息哦。”

    “你哪有姐夫,我和那个混蛋已经分了。”马凌没好气道。

    “凌姐,你可冤枉姐夫了,他被人追杀哪有时间搭理你啊,道上有人出一百万要他的命哩。”

    “什么?怎么回事,他不是故意伤人被通缉跑路的么,你说详细点。”马凌一骨碌爬起来。

    “切,你爸的话你也信啊,东哥他……等你来了再说,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电话挂了,马凌急忙换了衣服下楼,因为要喝酒就没骑摩托,这会儿出租车也很难打,正好看到一辆拉客的三轮摩托停在路边,便招呼道:“师傅,走不走?”

    张宗伟正端着塑料饭盒吃凉皮,忙不迭的放下饭盒发动摩托:“走,去哪儿?”

    “钱柜。”

    “好嘞。”

    张宗伟将马凌送到了钱柜ktv,目送她上楼,将摩托停在路对面巷口里,拿起饭盒继续吃着,他有的是耐心,等会儿刘汉东和马凌出来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马凌一进包房,大家鼓掌欢迎,说凌姐很久没和我们一起玩了。

    “天天上班那么忙,哪有时间和你们这帮小屁孩一起胡闹。”马凌坐下,拿起啤酒开始喝,胳膊肘捣了捣坐在旁边的马琦:“说吧,到底咋回事。”

    马琦让人将音乐开小,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讲最近道上的传奇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刘汉东把近江黑白两道最牛逼的詹子羽给得罪了,把近江第一狠张宗伟的两条腿都给打瘸了,现在道上悬赏一百万要他的命。

    “东哥这回捅大娄子了,不过还关系到李随风的假酒厂,你知道么,咱们平时在酒吧迪厅里喝的那些洋酒,都是假的,东哥把假酒厂给端了,电视台都曝光了。”

    马凌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刘汉东在外面做大事,竟然不喊着自己一起,他还当自己是他女朋友么。

    马琦道:“凌姐,你别生东哥的气,就你爸那个样,谁能保证不监听你的电话……”

    马凌说我上洗手间,进了洗手间拿出手机,调出刘汉东发来信息的那个号码打回去,响了几声有人接了。

    “你在哪?”马凌问。

    “我在安全的地方。”

    “具体在哪儿,我去找你,现在就去。”

    “好吧,你知道欧洲花园烂尾楼么?”

第七十三章 废楼

    马凌从洗手间出来,问大家谁骑摩托来的,借来开开,马琦立刻将自己的车钥匙献出来:“开我的。”

    “谢了。“马凌接了钥匙匆匆走了,大家面面相觑,凌姐这是闹哪样啊。

    马琦的摩托是一辆圆头圆脑的复古型踏板小车,走私货,保养的也不好,开起来狼烟滚滚,马琦跨上摩托一溜烟跑了,对面巷子里张宗伟正在和父亲通话,期望找到母亲被害的蛛丝马迹,看到马凌骑车走了,赶紧挂了电话,发动摩托紧紧跟随。

    马凌将小摩托开的风驰电掣,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跟踪,开了半个小时来到欧洲花园烂尾楼附近,这处工地已经荒废多年,围墙多处破损,杂草丛生,靠近马路的墙角臭气熏天,大小便遍地,马凌将车停在草丛中,利索的翻越围墙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宗伟驾驶着三轮摩托也赶到了,看见烂尾楼心里就明白了,刘汉东找的藏身之所还真不赖,下车拄着双拐过去看看围墙就犯了难,自己两腿都有伤,无法爬过去,沿着围墙走了百十米才找到一个墙洞,大概是拾荒者扒出来的,正好能容一个人钻进钻出,他趴在地上,先将拐杖递过去,然后艰难的爬了进去。

    工地内野草茂盛,一人多高,早已寻不到马凌的身影,张宗伟很有耐心,捡起双拐,从腰后拔出五四手枪上了膛,拄着拐杖慢慢走进了草丛。

    马凌走的很快,穿过杂草丛,眼前豁然开朗,地面平整干净,工棚中亮着电灯,却空无一人。

    刘汉东从工棚后面转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银sè的手枪,满脸jǐng惕的问道:“就你自己来的么?”

    马凌没说话,紧走几步一把抱住刘汉东,再也不撒手了。

    ……

    辛晓婉没走,她决定留下,既然金沐尘已经倒台,自己就无需远走他乡,和不和心爱的人一起面对生活的艰难险阻,共创美好未来。

    坐在回城的出租车上,辛晓婉思绪万千,打开爱马仕提包,拿出用手帕包裹的欧米茄潜水表抚摸着,这是她买给刘汉东的礼物,因为是用金沐尘的钱买的,所以觉得不配当作爱情的见证。

    出租车开到欧洲花园附近,辛晓婉让司机停车,拖着行李箱下了车,今晚月亮很圆,郊外的公路上车来车往,她拖着行李在路边慢慢走着,忽然一辆车停在旁边,车窗降下,一个男人探出头来问道:“辛晓婉?”

    辛晓婉吓坏了,扭头就走,哪里来得及,被另一人拦腰抱起,挣扎中她将箱子踢进了路边的干涸水沟。

    一把利刃压在脸上,“再乱动就花了你的脸。”

    辛晓婉不敢再动,被人塞进了汽车,驾车的是詹子羽,坐在后面的是他的死党魏炜浩。

    “是不是来找刘汉东?”詹子羽问道。

    辛晓婉不说话。

    “不说就割了啊。”魏炜浩拿着匕首威胁道。

    “不是。”辛晓婉颤声道,心中追悔莫及,早点坐飞机走了就是,偏要回来添乱,这下可完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凄惨下场。

    魏炜浩狞笑:“金沐尘的妞儿真不赖,这小皮肤摸着都弹手。”

    詹子羽道:“别急,早晚是你的,先把姓刘的抓到再说,这前面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个烂尾楼,刘汉东会不会藏在里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肯定藏在这儿了,不然这妞儿不会在这儿下车。”

    辛晓婉哇的一声哭了:“不在这,不在这。”

    詹子羽冷笑:“唬我,我干多少年公安了,肯定就在这儿。”说着驾车前行,来到工地大门,铁门紧闭,门上拧着生锈的铁丝,貌似人迹罕至的样子,却更坚定了他的判断。

    下车一番寻找,在大门附近找到一个树木遮掩的小门,挂着崭新的铁锁,看起来这才是正门。

    “羽哥,真要去抓他么?”魏炜浩有些犹豫。

    “必须,不然我这口气难平。”詹子羽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两件防弹背心,自己穿上一件,丢给魏炜浩一件,“咱俩分开行动,我在明你在暗,争取抓活的。”

    魏炜浩说:“这小子可不好对付。”

    “不行就直接打死。”詹子羽拔出手枪,拉栓开保险,插在腋下快拔枪套内,又拿出一把大锤,将铁锁敲掉,汽车里魏炜浩已经穿上了防弹背心,戴上对讲机的耳麦,也拿出六-四手枪开了保险。

    詹子羽将辛晓婉揪了出来,两条胳膊拧在身后戴上手铐,嘴上贴了胶带,推着她在前面当挡箭牌,跌跌撞撞进了工地。

    魏炜浩悄悄潜进了草丛,心里又紧张又兴奋,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他们小圈子里的朋友经常聚在一起玩实战xìng质的彩弹shè击游戏,但那毕竟是游戏,比起狩猎真人还是差点意思。

    詹子羽也是有恃无恐,他可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素质极佳,散打拳击泰拳都玩过,还是正儿八经的跆拳道黑道,shè击更是长练,公安局shè击场的常客了,每周都要去两三次,打上百十发子弹过瘾。

    工地里漆黑一团,只有远处工棚里亮着灯,詹子羽摸出微型望远镜看了看,工棚里没人。

    在草丛里他感到不安全,于是押着辛晓婉走进了烂尾楼的第一层,钢筋混凝土的灰sè墙壁让人有一种身临末世的感觉,不过詹子羽经常在类似的地方玩CQB游戏,厚实的墙壁能让他有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刘汉东在哪儿?”他低声喝问,撕开了辛晓婉嘴上的胶带。

    “你快跑……”辛晓婉猛然喊道,詹子羽气得一巴掌抽过去,重新将她的嘴巴贴上。

    此刻刘汉东正在楼上和马凌说话,忽然听见凄厉的一声喊,登时jǐng觉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喊声:“刘汉东,你的女人在我手上,快出来,我和你说点事。”

    这声音就在楼下,很陌生,不是张宗伟,也不是认识的其他人。

    马凌瞪大了眼睛,对方说抓到了刘汉东的女人,可自己明明在这儿啊,她不由得看向刘汉东。

    刘汉东没言语,站在水泥柱子后面扫视着下面,试图找到喊话的人。

    詹子羽见没人应声,再次喊道:“刘汉东,你不是挺硬汉的么,怎么怂了?我知道你在这,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女人先jiān后杀,我说到做到!”

    说着将辛晓婉一脚踢翻在地,用枪指着她的天灵盖。

    楼上传来平静的回答:“我在这,你上来。”

    “你下来!不然我一枪打死她。”詹子羽道,他才不傻,贸然上楼就是自寻死路。

    刘汉东拿出另一把手枪递给马凌:“掩护我。”

    马凌接了枪,点点头。

    詹子羽背靠墙壁,将辛晓婉拉起来当成挡箭牌,手枪顶着她的太阳穴,正对着楼梯。

    今晚满月,无云,空旷的烂尾楼里,说句话都有回声。

    詹子羽舔了舔嘴唇,手心在流汗,心脏在咚咚的跳,他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比喝酒嗑药赌钱都要爽多了。

    忽然从楼顶上垂下一条绳索,刘汉东顺着绳索降落,出现在詹子羽的侧后方,手举银sè陶鲁斯手枪,击锤大张。

    “别动,不然一枪打死你!”刘汉东低声喝道。

    詹子羽一愣,大意了,没考虑到这是对方的地盘,更加熟悉地形,不过他还有后手,轻轻笑道:“刘汉东,可以啊,果然名不虚传。”

    “把枪慢慢放下,别不相信我的枪法。”刘汉东改成双手握枪的姿势,这样打得更准。

    黑影一闪,魏炜浩出现了,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扶着右手腕,枪口微微颤动,距离不过五六米,瞄准了刘汉东。

    “把枪放下!”魏炜浩厉声喝道。

    刘汉东纹丝不动。

    “老子一枪崩了你。”魏炜浩向前走了两步,他枪法不好,六-四手枪的威力又小,不走近点怕打不中。

    忽然魏炜浩听到自己脑后轻轻的咔吧一声,是手枪击锤板起的声音,眼睛余光扫过去,一个女人平端着手枪站在自己身后。

    “把枪放下。”马凌低声道。

    一时间形成了僵持局面,詹子羽瞄准辛晓婉,刘汉东瞄准詹子羽,魏炜浩瞄准刘汉东,马凌又瞄准了魏炜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身后还有猎人,四把枪全都子弹上膛,一触即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汉东不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距离詹子羽十步,他没百分百的把握一枪击中对方的要害,而詹子羽的枪口正对着辛晓婉的太阳穴,只要手指一动就能打死他。

    同样,魏炜浩也没把握一枪打死刘汉东,六-四式手枪威力太小,就算打中他两三发都不能保证丧失行动能力,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枪口指着,他满头臭汗,汗水滴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又不敢去擦拭。

    马凌握枪的手汗津津的,虽然没人拿枪指着她,但她的压力也不小,万一对方开枪,自家男人可就没命了。

    鞋子踩在沙石碎屑上的细碎声音传来,荒郊野外的废弃工地,深更半夜会有什么人来?来人是敌是友,有没有武器,都会瞬间改变僵持状态。

    月光照进废楼,一个拄着双拐的男人慢腾腾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把五四手枪。

    是张宗伟。

第七十四章 近距离驳火

    张宗伟走得很吃力,他两条腿上都有伤,尤其是左腿,中了一枪,又被三棱刺刀捅了个对穿,伤口到现在没愈合,刚才走了一段距离的路,伤口绽开鲜血浸透了绷带,一滴滴落在地上,但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冷冽的杀气。

    他背靠水泥柱子站在yīn影下,手枪对准了刘汉东。

    第五把枪的加入打破了平衡,詹子羽大喜:“伟哥,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刘汉东拿下。”

    张宗伟没急着开枪,他的面孔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能感觉yīn鸷无比。

    “今天人来的挺齐,趁这个空儿把几个事儿说清楚吧。”张宗伟道。

    刘汉东的枪口依然对准詹子羽,他迅速将三个对手的危险xìng做了评估,詹子羽是jǐng察出身,接触枪械的机会比较多,枪法应该不错,而且手中有人质,有恃无恐,他的威胁xìng是最高的。

    距离自己最近的魏炜浩,眼角余光能瞥见他握枪的手在颤抖,而且有马凌牵制他,威胁xìng反而最小。

    张宗伟和自己深仇大恨,腿上重伤依然持枪寻仇,可见其毅力过人,但他持枪姿势不对,腋下夹着拐杖,手臂半曲,一看就是野路子出身,而且距离超过十五步,手枪shè击其实是难度最高的,而且五四式的指向xìng较差,真开火未必能首发命中自己,所以他的威胁xìng中等。

    没人说话,大家都高度紧张,生怕说话分神,被人抢了先机。

    张宗伟继续说道:“刘汉东,我这两条腿是好不了啦,今后怕是要拄一辈子拐杖,咱俩之间必须得死一个,反正今天横竖你出不了这个门,就当着子羽的面说句实话,赌船,是不是你抢得。”

    “是。”刘汉东回答他,不承认也没用了,他手中的枪就是赌船上抢来的,詹子羽自然能认得出。

    张宗伟点点头:“你还算实诚,我再问你,我家里的钱,我儿子买车的钱,是不是你给的?”

    “是。”刘汉东依然承认。

    张宗伟yīn恻恻笑起来:“你还挺会用计的,连子羽都被你骗了。”

    “伟哥,我可从没怀疑过你,天地良心。”詹子羽急忙撇清。

    “子羽,我不怪你,是谁摊上那样的事儿,都得怀疑一下,一千多万啊,不是小数字。”张宗伟混社会多年,人老jīng鬼老灵,詹子羽言不由衷的话他才不信。

    “继续,我妈是你害死的吧?”张宗伟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真不是。”刘汉东枪口继续指着詹子羽,“看见我身后那家伙么,是他干的,我有他进你家的视频,就在我手机里,你想不想看?”

    “放屁!”魏炜浩急眼了,他知道张宗伟近江第一狠的名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自己还想再活几年呢。

    张宗伟心里有疑惑,半小时前他给父亲打电话得知,小区里下棋的老头子们反映,家中出事前来了一伙陌生人,为首的是个黑胖子,而魏炜浩正符合这个特征,当然也不能排除刘汉东的嫌疑,毕竟自己刚去过江北刘家,对方以牙还牙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刘汉东干的,jǐng方也有视频证据,就是他杀了你母亲,还拿走你家衣柜里的八万美元!”魏炜浩急赤白脸的辩解着。

    张宗伟心头巨震,八万美元的事情父亲可没向jǐng方交代,只有自家人和凶手才能知道,魏炜浩才是真凶!

    一瞬间无数记忆涌上心头,母亲为了袒护顽劣的自己,不知道多少回和人家骂架、打架,为了搭救自己出狱,求爷爷告nǎinǎi,花尽了拆迁款,本以为能安度晚年,却死在了这人手中,张宗伟怒不可遏,杀意噌的一下上来了,枪口一转,嘡嘡两枪打在魏炜浩身上。

    枪声响起,紧绷着神经的四个人都开始下意识的开枪,月光笼罩下的废弃烂尾楼大厅内,枪火乍现,膛口焰映红了一张张面孔。

    詹子羽将手中的人质用力推向刘汉东,举枪向他猛shè,而刘汉东也在第一时间向詹子羽开枪,shè击的同时迅速走位,詹子羽的子弹落空,身上却中了刘汉东一枪,幸亏穿了防弹背心,内脏并无大碍,只是肋骨好像断了一根。

    两发子弹击中了魏炜浩的前胸,有防弹背心挡着不至于毙命,但51式手枪弹强大的动能让他踉跄着倒在地上,右手连连扣动扳机,子弹shè向天花板,无一命中。

    马凌的目标被张宗伟击倒,与詹子羽之间又隔了一个刘汉东,她的反应也够快,立刻调转枪口向张宗伟shè击,第一发子弹落空,第二发子弹击中张宗伟的肩膀。

    张宗伟朝马凌开枪,扣了一下扳机,瞎火了,枪神老邢造枪有一套,但造子弹的功夫差点,复装的子弹瞎火率很高,很不幸他就碰上了一枚臭子。

    马凌又开一枪,将张宗伟放倒。

    辛晓婉惊吓过度,发疯一般尖叫着冲向刘汉东,詹子羽靠在墙上举起枪咬牙切齿瞄准辛晓婉的后心。

    说时迟那时快,刘汉东一把抓过辛晓婉,一个潇洒的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同时举枪向詹子羽shè击。

    本来还算明朗的夜空不知道哪里飘来一朵乌云将月亮遮住,废楼中霎那间黑下来,开枪全凭感觉,两人朝对方站立位置不断扣动扳机,倾泻着子弹,一直打到弹尽粮绝,空仓挂机,枪声震耳yù聋,回声连连,紧跟着是无数子弹壳叮叮当当落在水泥地上乱滚的声音。

    魏炜浩靠墙坐着,神志还算清醒,举枪朝张宗伟开了一枪,还是没打中。

    张宗伟也坐在地上,丢掉手枪,举起拐杖板起隐藏的扳机扣动,一颗子弹从拐杖末端shè出,枪声巨大,橘红sè的膛口焰把人的眼睛都闪花了。

    7.62mm的军用步枪子弹打着旋转shè入魏炜浩的额头,将他的脑壳整个掀起来,脑浆四溅,当场死亡。

    马凌看的惊心动魄,又朝张宗伟开了两枪,一枪落空,一枪命中,再扣扳机,没子弹了。

    月亮从云朵里钻了出来,月光再次洒满大地,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詹子羽靠墙坐着,眼睛圆睁,面颊上一个血洞。

    刘汉东松了口气,一摸腋下,满手鲜血,他替辛晓婉挡了一枪,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战斗太过激烈,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使得痛感丧失。

    但这颗穿过他肋下的子弹依然击中了辛晓婉的要害,她嘴里流出血来,急促的呼吸着:“冬瓜,我要死了。”

    刘汉东扫视一眼战场,张宗伟不动了,魏炜浩天灵盖都掀开了,已经没有危险,他撕下一幅衣服帮辛晓婉按住伤口,“你不会死的。”

    “我包里,有手表,给你的,就当作最后的念想吧……你戴上我看看。”辛晓婉指着地上的爱马仕包说。

    刘汉东捡起包,从里面拿出欧米茄手表戴上。

    再看辛晓婉,她血sè尽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看,配你,咱俩的故事,都能拍电影了,你觉得谁当主演比较好……我觉得杰森斯坦森演你最合适……范冰冰演我……导演找谁还没想好,制片人找包世宏……”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弱,眼皮也耷拉下来了。

    “别睡着,醒醒。”刘汉东将辛晓婉拦腰抱起,牵动肋下伤口,疼得他直咧嘴,步履艰难的向外走。

    马凌jǐng惕万分的走到张宗伟面前,看到他拐杖尽头硝烟袅袅,钢管已经炸成了喇叭口,老邢坑人,用的是劣质钢管,这种简易步枪只能打两三发就得炸膛,但另一个拐杖还原封未动,马凌急忙将它踢到远处,张宗伟还睁着眼,冲马凌狞笑一下,他腿上有伤,身上中了几枪,已经是苟延残喘了。

    对这种垂死之人,马凌下不了狠手,默默退开,心想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马凌搀扶着刘汉东,刘汉东抱着辛晓婉,三人一步一步向外挪动着,忽然马凌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只见张宗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拐杖一抖,前头竟然冒出一根锋利的刺刀来,居然就这样猛冲过来,仿佛腿上根本没受过伤。

    “小心!”马凌大喊一声,刘汉东扭头望去,但怀中抱着辛晓婉行动不便来不及躲闪,就见马凌箭步上前挡在自己身后。

    刺刀捅进了马凌的肚子。

    “马凌!”刘汉东撕心裂肺的大叫道。

    马凌紧紧握住拐杖,一脚将张宗伟踢开,慢慢将拐杖刺刀拔出来,痛苦的哼了一声,一刀扎下去,正中张宗伟心窝,拔出来,再刺一刀,血井喷一般向外四溅。

    刚才的举动已经用尽了张宗伟所有的潜能,一代江湖枭雄,所谓的近江第一狠人,就这样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死不瞑目。

    扎完这一刀,马凌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扑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远处手电光闪耀,是祁大哥回来了,他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呆。

    “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是刘汉东最后的话,他这才发现自己不单是腋下中弹,身上还有两处枪伤。

    祁庆雨赶紧拿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没等他拨通就看到一群穿防弹背心戴头盔的jǐng察冲了过来,举着钢盾端着微冲,迅速控制现场。

    强光手电照shè下,废楼大厅里满是血迹和子弹壳,墙上遍布弹痕,墙角坐着两具尸体。

    魏炜浩不用看了,脑袋都飞了半个,死的透透的。

    万旭东上前试了试詹子羽的鼻息:“还有气。”

    一辆黑sè涂装的装甲jǐng车撞破工地大门开了进来,jǐng察们七手八脚将伤员们抬上车,jǐng笛长鸣,jǐng灯闪烁,急速驶向最近的医院。

第七十五章 死伤惨重

    祁庆雨出外办事,很晚才回来,路上还在水沟里捡了个大箱子,拉回来想撬开看个究竟呢,就遇到这种事情,饶是他商海沉浮多年,这种血腥场面还是第一次见,jǐng察在身边跑来跑去,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万旭东和韩光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至极。

    “万处,你看这是什么情况?”韩光指了指血流满地的枪战现场。

    “太乱了,我看不出,只能等当事者苏醒再审问了。”万旭东面sè凝重,从jǐng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如此惨烈的枪战场面,枪案和命案都是必破的,这下压力可大了。

    最先到场的万旭东带领的省厅刑侦处人员和江北刑jǐng二大队的追逃干jǐng,以及配合行动的近江特jǐng,万旭东命令特jǐng封锁现场,废楼拉起jǐng戒线,只允许刑jǐng勘察人员进入,拍照,提取指纹和脚印,每一枚子弹壳的位置都要标明,墙壁上的弹头也要起出来做弹道分析,尸体要拉走解剖,活儿多了去了,三天三夜都忙不完。

    案件涉及五把手枪两把拐杖枪,都用塑料袋装起来一字排开,万旭东和韩光蹲下审视,啧啧称奇。

    捷克造CZ75,巴西造陶鲁斯PT92,国产六-四,土造仿五四,钢管加工的拐杖外形单发刺刀步枪,简直可以开军火展览会了。

    忙碌了两个消小时,忽然远处车灯大亮,一辆挂jǐng灯的黑sè奥迪驶来,车上下来的是近江市局一把手詹树森,他面sè铁青,手拿对讲机径直走来,看也不看万旭东和韩光,招呼身后的近江市局刑jǐng接管现场。

    万旭东上前交涉,说这是省厅刑侦处的案子。

    “暂时不需要省厅的支援。”詹树森一句话就把他挡了回去,万旭东没辙,毕竟对方还兼任副厅长的职务,管得到自己。

    韩光看了看詹树森,轻声对万旭东说:“老家伙的心已经乱了。”

    “怎么说?”万旭东不解。

    “看他袜子。”韩光道。

    万旭东仔细一看,詹树森正蹲在地上查看枪械,露出脚踝处的袜子,果然是一只黑sè,一只灰sè,可见来的有多么匆忙。

    “老年丧子,人生一大悲啊。”韩光打着火机,点燃香烟抽了一口。

    “不是还没死么,兴许能救过来。”万旭东说。

    “脸上中枪,只有进口没出口,子弹可能钻脑子里去了,这事儿可不好说啊,救活了也废了。”

    两人蹲在远处幸灾乐祸,这边詹树森召开现场协调会,声sè俱厉放了狠话,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二十四小时限期破案,绝不能让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必须为即将召开的省党代会保驾护航之类陈词滥调。

    詹树森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却扭成一团,亲儿子重伤生死未卜,对于一个父亲的打击可想而知,况且他不单是一位父亲,还是公安局长,近江地面上发生如此恶xìng的涉枪命案,他难辞其咎。

    好在这起案件不算疑难案子,没有侦破难度,詹树森就没成立专案组,因为专案组要报省厅,动静闹得太大反而不利于cāo作,他安排了几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部下来办理此案,并且全程督办。

    ……

    省医科大附属医院,二十三层的四个手术室全都亮着灯,凌晨时分,从江北请来的脑外科专家方教授进入手术室,抢救颅脑严重受伤的公安干jǐng詹子羽。

    隔壁手术室,打了麻药毫无知觉的刘汉东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他身中三颗子弹,肋下一道贯穿伤,另外两处都在躯干位置,要命的是子弹找不到了,做了全身CT后发现一颗在胃部,一颗在胰脏,伤者大出血,一度生命垂危,全麻手术持续进行中。

    马凌腹部中了一刀,小肠几乎被切断,伤势非常严重,也在紧张手术中。

    辛晓婉是肺部中弹,这颗子弹穿过刘汉东的躯体钻进她的右肺,一度引起呼吸衰竭,幸亏送院及时,抢救还来得及。

    黄花小区,马凌到现在没回家,王玉兰心急如焚,不停拨打着女儿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马国庆焦躁不安的踱着,不停抽着烟。

    忽然手机有人接听了,王玉兰带着哭腔骂道:“凌儿,你作死啊!”

    “是马凌的家长么?”对方竟然是个男的。

    王玉兰心慌了:“我闺女呢?”

    “我是刑jǐng支队的,马凌在医大附院抢救,你们快点过来吧。”

    马国庆心头巨震,拿了车钥匙和钱包带着王玉兰打着手电下楼,从车棚里推出女儿的嘉陵600,象年轻时候那样载着王玉兰直奔医院。

    夜幕下的街头,老公安驾驶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劲风吹起他花白的头发,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此刻他不能哭,必须撑起家庭的重担。

    来到医院,楼下停着几辆jǐng车,几个男子在花坛附近抽着烟,黑暗中烟头一明一按,他们都穿着夹克衫牛仔裤运动鞋,背着单肩包,马国庆搭眼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便衣刑jǐng,掏出jǐng官证走过去询问,果然是刑jǐng支队的人,便衣们带他上了楼,王玉兰看到手术室的字样就差点晕过去。

    医生给马凌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她伤势极其严重,很不乐观。

    “请你们救救她,她才二十四岁啊。”马国庆老泪纵横,差点给医生跪下。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好言安慰一番,进了手术室。

    马国庆向刑jǐng打听消息,对方看他是同行,便告诉他你女儿参与了枪战,死了好几个人,开了几十枪,省厅领导都惊动了,又涉枪又出人命,肯定升级为省厅督办的大案要案。

    “还有谁参与?”马国庆敏锐的意识到这事儿肯定和刘汉东这个惹祸jīng脱不开干系。

    “现场五六个人,具体情况不清楚。”刑jǐng很懂得保密意识,不该说的绝不透露。

    马国庆仰天长叹,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倒霉事都摊在自家了。

    不知不觉,东方破晓,天亮了。

    ……

    jǐng方连夜办案,经过弹道比对和手枪上的指纹分析,在资深刑jǐng的分析下还原了当时的场景,詹子羽开枪打伤了刘汉东,又被刘汉东击中重伤,魏炜浩是被瘸子张宗伟用土造步枪打死的,辛晓婉身上的子弹是詹子羽枪里发shè的,马凌腹部刺伤是张宗伟所为,而张宗伟的死因就复杂一些,身上有旧伤,又中了三颗子弹,但最终致命的还是心脏位置的两刀。

    死者张宗伟,去年出狱,职业不明,号称近江第一狠,刚从江北jǐng方监视下逃脱,名列追逃名单。

    一号伤者刘汉东,退伍军人,解聘特jǐng,他的事迹不用说了,近江最近两年的风云人物。

    二号伤者辛晓婉,chóng qìng籍,二十七岁,无前科,据查是前市长金沐尘包养的二nǎi。

    三号伤者马凌,近江籍,二十四岁,无前科,公交系统职工,公安子弟。

    所有涉案枪支都是黑枪,包括魏炜浩所用的六-四式手枪也不是法院配发的,而是一把枪号磨掉的失窃枪支,根据弹道比对,应该是三年前铁路公安处丢失的一把jǐng务用枪。

    这些材料立刻送到詹树森案头,老局长戴起眼镜仔细阅读,顿时觉得不妥,詹子羽不是刑jǐng,而且在停职审查阶段,拿着黑枪在荒郊野外烂尾楼和人驳火,这算怎么档子事儿?

    还有魏炜浩,他又不是刑jǐng,只是法院的法jǐng,拿着铁路公安处丢的手枪半夜里乱窜,说是办案谁也不信啊。

    “案情相当复杂,一定要慎之又慎。”詹局长下了指示。

    手下人心领神会,根本不需要老领导点拨,都是办了多年案子的神探了,处理这事儿不跟玩儿似的,先捂盖子对外保密,等风声过去,把罪名往死的伤的头上一扣就行了,詹子羽因公负伤,魏炜浩壮烈牺牲,这才是主旋律。

    至于开枪打伤詹子羽的刘汉东,这人是肯定留不得了,非法持枪、故意杀人,办他一个死刑妥妥的。

    至于怎么罗织犯罪经过,这就是技术活儿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想出来的,毕竟要面对检察院和法院,还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马虎不得。

    ……

    江北,家里出事之后,水芹就借住在亲戚家,早晨五点钟她就起来了,一晚上噩梦连连,根本没睡好,而且今天还要去看守所送衣服被褥。

    人家告诉水芹,看守所生活条件很差,物价奇贵,而且还有牢头狱霸躲猫猫什么的,必须砸钱送礼,才能保证亲属在里面不吃苦头。

    天气渐渐转凉,水芹拿了一条被子,几件衣服,取了三千块钱,想想觉得不够,又多拿了两千,背着铺盖卷搭乘公共汽车赶往江北市桃林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才知道,根本不让探视,衣物可以转交,现金直接存进犯人的账户就行,可以在看守所的超市购物使用,当然价格和外面天差地别,一包红梅都能卖到一百元。

    水芹不懂这些规矩,和前来送东西的其他家属聊起来,人家告诉她,像这种杀了两个人的重罪,不是死刑就是死缓。

    “办案民jǐng告诉我,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水芹说。

    对方唾沫星子横飞道:“公安说的又不算数,法院判的才是真的,这种事儿多了去了……”

    忽然手机响了,水芹急忙出去接电话,竟然是办案的韩光打来的。

    “刘汉东出事了,在近江医大附院正在抢救,情况不太乐观,你们家属做个心理准备吧,最好能来个人处理一下。”

    水芹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当初听到刘汉东父亲牺牲的消息时如出一辙。

第七十六章 纪委接管

    男人和儿子都出了事,水芹感到自己的世界里天都塌了,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家庭妇女平时接触的都是平头百姓,关键时刻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却找前公公刘骁勇。

    水芹买了二斤水果来到滨河小区刘骁勇的家,敲门后无人应答,在门口等了半个钟头才见满头银发jīng神矍铄的老人家从外面回来。

    “爸。”水芹喊了一声,眼泪就出来了。

    “小芹来了,进屋坐,先喝口水。有事慢慢说。”刘骁勇拿出钥匙开门,虽然水芹改嫁了,但他们仍是一家人,经常走动往来。

    水芹边说边哭,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连说家里遭难,实在没办法才来来惊动老人家。

    刘骁勇到底是打过仗的老将军,遇到这样的大事毫不慌乱,沉吟片刻说贺坚的事儿不急,先管东东受伤的事情,说着给大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一家人立刻过来,有重要事情商量。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大伯家一点没耽误,不到半小时就全来了,大伯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爸,您想好卖房子了?”

    “不是房子的事儿,东东出事了,在近江抢救,家里得派人过去。”

    大伯一听就犯了难:“我这身体也不好啊,不能劳累过度,也不能受刺激。”

    “那就让汉南开车去。”刘骁勇道。

    大伯母不乐意了:“爸,汉南是新手,从没上过高速公路,我可不放心,都是您的孙子,手心手背的,您可不能偏心啊。”

    刘骁勇道:“那就坐火车去。”

    汉南刚要说话,大伯母又开腔了:“我们家汉南单位新来到领导特别严,不让随便请假,再说去了能有什么用,汉南又不是医生。”

    刘骁勇道:“老刘家就这两兄弟了,理应守望相助才是,当哥哥的出事,做弟弟的怎么能袖手旁观,领导再严格也不能不通情理,必须去。”

    “哎哟,老爷子您这话说的。”大伯母瞥了一眼水芹,开始yīn阳怪气,“汉南的对象已经让您老给搅黄了,这要是再把工作搞没了,我们家汉南可怎么办,哎,老实人就是吃亏啊。”

    刘骁勇并没有生气,平静的坐在藤椅上说:“汉南,爷爷就问你一句,你去不去省城?”

    “我……”汉南犹疑不定。

    “男子汉大丈夫,痛快点。”刘骁勇皱起眉头。

    “爷爷,我真的挺忙的。”汉南看了看母亲,还是说了谎。

    “好,不去就算了,你们走吧。”老爷子起身回屋换衣服拿钱,招呼水芹:“走,我陪你去省城。”

    “爸,您老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这要是在外面磕着碰着怎么好啊。”大伯父急忙阻拦。

    刘骁勇很坚决,谁也拦不住,带着水芹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

    大伯父埋怨道:“你没事惹老头生气干什么,他离休工资每月上万块哩,开药什么的也全报销,以后咱还得指望着老头呢。”

    大伯母不屑道:“离休工资再多也是给刘汉东留得,老东西从小偏向汉东,不喜欢咱家汉南,我就是要气气他。”

    “你啊你。”大伯父摇头晃脑,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

    刘骁勇和水芹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近江医大附院,此时刘汉东已经从手术室转入了重症监护室观察,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身上连着心电监护、血氧监控,眼睛紧闭,纹丝不动。

    水芹趴在玻璃上看着儿子,眼眶里噙满泪水,医生从监护室出来,她赶紧上前询问儿子的伤情。

    “你是伤者家里人吧,伤势比较严重,至今还有一颗子弹没取出,明天还有一台手术,对了,把费用缴一下吧。”医生说。

    水芹忙着去交钱,刘骁勇注意到走廊里有几个背单肩包的小平头在盯着自己,便走过去主动招呼:“是民jǐng同志吧。”

    由于刘汉东牵扯重大案件,jǐng方派了三名便衣jǐng察二十四小时监护,他们都奉了命令不许透露案情,所以只能含糊其辞的告诉刘骁勇,你孙子涉嫌杀人,案子很大,具体的俺们不能说。

    刘骁勇长叹一声,在长椅上坐下,望着重症监视里的孙子久久不语。

    同时被送入医院的其他三名伤者情况各有不同,詹子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专家组正在会诊拿治疗方案,马凌的状况也不太好,刺刀上有毒,被刺中的肠子感染必须截掉,只有辛晓婉的伤势相对较轻,经手术取出了子弹,人也从麻醉中醒来了。

    辛晓婉被转入单人特护病房,刑jǐng支队特地找了两个女刑jǐng监护她,另有一名资深老刑jǐng来给她录口供。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非常严重,省厅领导高度重视,你最好配合调查,不要存在侥幸心理,更不要和jǐng方打马虎眼,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刑jǐng极其严肃的恐吓辛晓婉。

    辛晓婉将脸扭到一旁,理都不理他,她已经是死过两回的人了,没什么可怕的。

    刑jǐng大怒,指着辛晓婉喝道:“不配合是吧,进了看守所你就老实了。”说着起身去喊护士,要帮辛晓婉办出院。

    护士没来,来了几个穿黑sè夹克衫的男子,为首一人亮出红皮纪委证件对jǐng察说:“省纪委第一监察室刘国骁,现在辛晓婉由我们接管。”

    “这怎么行,这是我们省厅领导亲自督办大案的重要证人。”jǐng察当然不买纪委的账,拒不配合,不愿交出辛晓婉,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刘国骁拿出公安厅长亲自签署的条子,硬是在刑jǐng们眼皮底下将辛晓婉接走了。

    jǐng察立刻向领导汇报,领导又向詹局长报告,詹树森接到消息后浓眉紧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辛晓婉虽然不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但是牵扯到另一件案子,金沐尘买凶杀人,用的可是詹子羽的关系,目前这案子已经被省厅接管,自己都无法插手,真相曝光出来,就是雪崩效应,满盘皆输,挡都挡不住。

    金沐尘被省纪委双规,这是高层在博弈,以詹树森的级别还没资格参与,更无法干扰纪委办案,他能做的就是自己眼前这点事。

    詹树森拿起电话打到刑jǐng支队,督促尽快办理10.20特大命案。

    支队领导都是詹局长一手提拔的铁杆部下,领导一个眼神都能体会出深意,自然心领神会,一下午就把事儿办妥了,提请检察院以非法持枪、袭jǐng、故意杀人罪名逮捕刘汉东。

    ……

    某酒店客房内,一名穿着藏蓝sè西装的女工作人员正在给辛晓婉打针,她的技术很娴熟,不亚于资深护士,在辛晓婉手背上拍了两下,插入针筒,弹了弹输液管,问道:“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就说一声。”

    辛晓婉双目微闭,她知道自己已经身陷囹圄,而且是传说中的纪委办案,但她一点也不关心自身处境,满脑子都是昨晚上的情景,马凌矫健的身手让她自愧不如,最后替刘汉东挡刀的壮举更让她感动而丧气。

    辛晓婉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汉东始终对自己不是全情投入,本以为自己是还珠格格,没想到只是金锁而已。

    一个国字脸的男子走了进来,三十余岁年纪,眉宇间一股正气凛然,他点点头示意女工作人员出去,拉了把椅子坐下,自我介绍说叫刘国骁,想和辛晓婉谈谈金沐尘的事情。

    “好啊,尽管问吧,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辛晓婉面目表情的说道,她和金沐尘早已恩断义绝,不主动揭发爆料那是念旧,但被纪委找上门了,自然不会替他遮掩。

    刘国骁问了一些事情后,话锋一转:“这些贪腐的问题我们已经掌握,现在有件事要问你,你知不知道金沐尘找人杀你灭口。”

    “知道。”辛晓婉点点头,沉浸在回忆中,“如果不是他,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刘国骁道:“可以详细说说么?”

    “当然可以。”辛晓婉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梳理一下思绪,以前没人听只能自言自语,现在有了一个最好的听众,她将会用最真实的情感,最华丽的语言,将自己人生中最难忘的回忆叙述出来。

    “事情还要从九月的一天说起,那天老金去找别的情人了,我百无聊赖自己一个人去了迪吧……”辛晓婉开始从头叙述,整整讲了两个小时,期间喝了三杯水,换了两次吊瓶。

    迪吧英雄救美,酒店暧昧一夜,铁渣街力克群雄,保税区生死时速,烂尾楼夺命枪战,铁血男儿,痴情女子,侠骨柔肠,惊心动魄,这些剧情在辛晓婉的叙述下堪比好莱坞大片般jīng彩。

    刘国骁办案多年,但接触的都是贪腐案件,如此jīng彩浪漫缠绵悱恻的电影般的故事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听的入迷,差点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对辛晓婉的印象也大为改观,本以为是个贪慕虚荣的二nǎi,现在才知道是个痴情女子。

    “就这样,他又一次救了我,医生说,如果不是他替我挡住了子弹的大部分能量,这回我可能会死。“

    “后来呢?”刘国骁意犹未尽。

    “没有后来了。”辛晓婉望着窗户,忽然道,“可以把窗帘拉开么?”

    刘国骁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外面是波光粼粼的湖泊,夕阳照在湖面上金光灿烂,辛晓婉微微眯了眼睛,喃喃道:“真美啊。”看了一会儿,竟然沉沉睡去。

    门被敲响,一名纪委人员进来道:“刘主任,有最新进展。”

    刘国骁正在帮辛晓婉盖被子,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过来出了门才道:“什么事?”

    “有人实名举报,詹子羽受雇金沐尘暗杀辛晓婉。”

    “谁?证据可靠么?”刘国骁沉声问道。

    “可靠,是名记者白娜举报的,有詹子羽和吴庆宇的录音。”工作人员说着拿出手机播放起来。

    “已经派人到她四川老家去了,只要露面立刻解决,再说了,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个胸大无脑的二nǎi而已。”

    这是詹子羽的声音。

    “说的也是,我是担心她掌握了老板的证据,不安定的因素还是彻底解决比较放心,要不然睡不安稳啊。”

    这是已经自杀的吴庆宇的声音。

    刘国骁脸上浮现出笑容:“终于有了突破口了,不怕金沐尘不配合,这回连詹树森一起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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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22/ 第一时间欣赏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 作者:骁骑校所写的《匹夫的逆袭》为转载作品,匹夫的逆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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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袭介绍:
身患绝症最后一搏的老警察,
为婴儿奶粉和房贷不择手段的私家侦探,
阴魂不散的神秘杀手,
三路人马的目标都是租住在城乡结合部出租屋内的大叔与萝莉,
暴雨来临前傍晚,每一个人都站在了命运的三岔口,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是引颈就戮还是绝地逆袭,
无路可退的黑车司机刘汉东面临最后的抉择。匹夫的逆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匹夫的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匹夫的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