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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带着仓库到大明txt下载     带着仓库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62章 辛建,你洗干净屁股了吗?(感谢“月云鬼”成为本书新盟主)

    京城被拿了不少人,朱高煦一听就憋不住了,马上就进宫去找朱瞻基的麻烦。

    他最近在家里已经要憋疯了,整日操练儿子。

    城里无法操练战法,他就带着侍卫和一群儿子去城外操练。

    御史一直在盯着他,见状当然会跟着,就想等着看到践踏民田后去弹劾。

    可朱高煦带着一群人就在聚宝山卫里操练。

    是的,这货现在变聪明了。

    聚宝山卫抽调了一个千户所进皇城轮值,地方就有了空余,容纳他一家子操练绰绰有余。

    有御史不甘心,觉得朱高煦有谋逆的嫌疑,于是就想潜入进去,结果被巡查的军士抓到,直接拷打问话,让刘观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都查院……至少刘观和方醒是盟友了,盟友去查盟友,这不是在窝里斗吗?

    刘观已经回来了,皇帝夸赞有加,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这个佞臣!

    刘观原本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就不好,大抵是贪鄙。

    等他转到皇帝那边之后,顿时贪鄙就变成了奸猾,人品马上跌无可跌。

    都查院要是被皇帝彻底掌控住了,那对于群臣来说还真是个灾难。

    到时候皇帝看谁不顺眼,一个暗示下去,自然有御史扑上来撕咬。

    所以当朱高煦骂骂咧咧的从宫中出来时,那些御史就当做不知道,没谁想着去上一份弹章。

    “拖拖拖!整日就知道精打细算,这那像是皇帝,纯属商贩!”

    满天下大概就只有朱高煦敢这么骂皇帝了,他出了皇城,那些守门的军士就假装没听到他刚才的叫骂,只希望这位瘟神早些离开。

    “兴和伯回来了!”

    有人在远处喊了一嗓子,朱高煦就骂道:“那个畜生,和皇帝一起骗本王,他在哪?”

    有侍卫过去问了,回来说道:“殿下,兴和伯回家了。”

    卧槽!

    朱高煦脸上的横肉都纠结在了一起,骂道:“这是怕遇到本王吗?走,去他家!”

    守门的军士一听就乐了,都喊道:“殿下快去,好歹趁着兴和伯不知道消息抓住他。”

    聚宝山卫入城值守,和原先的皇城宿卫们自然有些隔阂,所以能看一下方醒的热闹,这些人自然会极力鼓吹。

    而就在此时,一份奏章悄无声息的进了皇城,到了朱瞻基的手中。

    他看了奏章,说道:“兴和伯此行倒是有趣,不过却打乱了朕的一些部署。无碍,是好事。”

    ……

    “爹!”

    方醒归来,张淑慧带着孩子们在内院等候,等看到方醒时,无忧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结果冲到一半时,她又止步,看着被方醒牵着的女孩,委屈的道:“爹……”

    这声爹里包含着委屈,让方醒也是暗自好笑。

    而已经提前接到消息的张淑慧等人就迎了过来,稀罕着。

    “这是珠珠吧,你们看这小脸圆圆的,看着就可亲啊!”

    这是方家的亲戚多年后的第一次上门,所以很是珍重,连莫愁都带着孩子来了。

    珠珠在路上就被方醒教过,只是有些羞怯,就低着头叫人。

    等一一认识了,张淑慧叫人带珠珠去洗澡换衣服,无忧却没了嫉妒,只是好奇。

    “是你妹妹,以后你就得记住了,涿州那边还有亲戚,最亲的。”

    方醒牵着她在院子里转圈,说着涿州亲戚家的事。

    小孩子总是好奇的,但好奇心却不持久。

    等珠珠出来后,无忧就被叫去陪伴,方醒这才有时间去找黄钟。

    “居然是他?”

    黄钟有些惊讶,唏嘘道:“他在吏部算是有口碑的,以后必定是蹇义的接班人,可这么一下…….伯爷,可确定当年老大人是想续弦吗?”

    方醒洗了澡,端着一杯热茶在喝。闻言他说道:“那个杨二…….我不杀他,但他的后半生必定生不如死。他当时交代了,家父当年想找个续弦,然后看中了一个女人,是……私下的,然后两人都有些顾虑,于是神思不属……”

    私下的……

    这个算是小丑闻,不过想到方鸿渐当年鳏了许久,此事最多就是被人诟病为不知礼,可却无损他的官职。

    “那个逆案最后被查证为虚,家父当年莫名其妙的被卷了进去,莫名其妙的又被放了出来,官职却没了。”

    方醒含笑问道:“知道是谁接替了家父吗?”

    黄钟的心中有一个猜测,却觉得有些荒谬。

    “难道是……辛建?”

    “很奇怪吗?”

    方醒笑了笑,没有一点儿仇视的意思,说道:“官场倾轧,用诬告的手段,这并不算罕见吧?”

    他说的轻松,可黄钟却感到冷飕飕的。

    诬告是不罕见,可诬告导致方鸿渐郁郁而终,方醒差点一病而去,方家被欺压多年……

    辛建,你洗干净屁股了吗?

    黄钟莫名想起了上次方醒说的那话:让他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伯爷,蹇义那边如何?若是证据不足,蹇义怕是会硬顶着,到时候传出去又是一场风波啊!毕竟……多事之秋……”

    方醒现在是朱瞻基的第一心腹和重臣,许多事都让他去办。

    可他同样是不少人的眼中钉,黄钟敢担保,方醒若是出事了,不说别的地方,就北平城里,估摸着最少得有几百家人在欢呼。

    方醒放下茶杯,微笑道:“我为何要去找蹇义?”

    黄钟一怔,旋即惊呼道:“伯爷,您准备算作是私仇?”

    这个…….如果方醒当真这么打算的话,黄钟觉得辛建还是马上逃命最好。

    方醒点点头,说道:“家父被诬告病故,这是杀父之仇,我在理,谁敢拦我?”

    想起汉代那些为父报仇都能免罪的事迹,黄钟觉得这种风气不好。

    可方醒的眼中又泛起了他熟悉的煞气,他只得苦笑道:“伯爷,此事还得先和陛下通个气吧。”

    “这是自然。”

    方醒说道:“奏章已经进宫了,辛建人品卑劣,陛下不会用他,蹇义之后,当是另外的人接班,而辛建……”

    “方醒!”

    这时外面一声大喊传来,方醒无奈的道:“是汉王来了,他是憋坏了,得找事做。”

    “殿下来了。”

    外面的家丁喊了一声,方醒起身和黄钟一起迎了出去。

第2163章 陛下英明

    朱高煦见到方醒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就照着他的肩头捶去。

    按照朱瞻基的手劲,方醒挨上那么一拳,少说半个月左臂就别想动弹,这还得是找到好郎中才行。

    “噗!”

    方醒没来得及躲开,可侧面来了一只手,抓住了朱高煦的手腕,然后朱高煦反手就一拳。

    沉闷的着肉声中,辛老七竟用肩头硬扛了朱高煦的一拳。

    朱高煦见到是他,就怒道:“我自然有分寸,挡什么挡?”

    辛老七没说话,眼神有些冷。

    他可不会管什么汉王赵王的,再敢冲着方醒动手,他就不会客气。

    朱高煦没注意他的眼神,皱眉问道:“刚才没收力,肩膀还能动吗?”

    “能。”

    辛老七挥动了一下左臂,丝毫没有问题。

    “卸力了?那么快,不错不错。”

    朱高煦对辛老七的武力赞不绝口,居然忘记了自己来方家的初衷,最后竟然想和辛老七去切磋一番。

    可方醒担心辛老七的肩膀,就主动挑事。

    “殿下找我何事?”

    然后就是一次狂喷。

    “你别怕,我经常过来。”

    就在书房的后面,无忧带着有些紧张的珠珠躲在那里,鬼头鬼脑的窥看着前方。

    “.…..你和皇帝在弄什么鬼?海外海外,再不去就被人给占了!”

    “早着呢殿下。”

    “早个屁!老子等不了死了咋办?”

    “听您说话的中气,您最少还能再活三十年,而您至少能在五年之内出海,举家出海。”

    “你说的?”

    “我说的。”

    “本王还能活三十年?”

    “肯定,估摸着不止。”

    “本王带了鼍龙肉干,拿好酒来。”

    “.…..”

    前面的咆哮声消失了,无忧看到珠珠有些怕,就拍着胸脯道:“别怕,那是汉王殿下,就是凶,可从不打人。”

    天可怜见,那些被朱高煦暴打过的人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小刀就坐在屋顶上,听着两个女娃在嘀咕。

    “七哥,真没事?”

    辛老七木然的在书房外站着,方五担心,就问了问。

    辛老七摇摇头,说道:“我近几年总是觉得能更好些,更快些,只是没找到那个契机,刚才汉王殿下一拳打来,我想到了些什么,身体也突破了,只是却没躲。”

    方五傻眼了,问道:“七哥,那你为何没躲?”

    辛老七皱着眉,理所当然的道:“我觉得不用躲,就没躲。”

    方五无语看天,只觉得和辛老七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七哥,那……要是刀呢?”

    “刀?”

    辛老七猛地一个矮身,仿佛是避开了一把冲着他肩部砍来的长刀。

    方五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咽喉。

    只需一用力,他就会呼吸断绝,然后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几乎没能做出有效反应就被制住了。

    辛老七松开手,然后想了想,说道:“可以矮身躲,并反击。也可以后倒,脚踢,然后反手起身反击……你来,对,拿刀也行……”

    外面辛老七有了感悟,正在拿苦不堪言的方五做试验品,里面的朱高煦也在问着海外的事。

    “.…..洪保,现在我们都在等着洪保。”

    稍后酒送来了,方醒却不愿吃鼍龙肉干,只是弄了干果来。

    “洪保……”朱高煦皱眉道:“洪保和分封海外有什么关系?”

    “泰西!”

    方醒指指墙壁上的地图说道:“泰西人……你想想法兰克使者的贪婪,泰西有不少国家,他们都想着到海外去寻找财富,若是没打听好他们的底细,远处不能分封。”

    朱高煦虽然不算是聪明,可对这些却很敏感,他问道:“泰西人难道还敢对大明有野心?”

    方醒摇摇头道:“这谁都不知道,不过法兰克使团给我的印象是野心,以及野性。他们就是丛林中的野兽,大明必须要防备被他们咬一口。”

    朱高煦明白了,他脸上的横肉,特别是嘴角的横肉都聚在了一起,显得格外冷酷。

    “那些杂种敢来?”

    方醒点点头,认真的道:“只要被他们找到航线,他们就敢来。”

    朱高煦看着地图,肉迷的前方是一片空白,或是留白,而泰西很远,肉迷还得过去。

    “左边。”

    朱高煦指着天方和木骨都束的左边说道:“究竟有多远?那边是通往何处?他们说是通往地狱……”

    “可能是地狱。”

    方醒想了想,说道:“也有可能是神仙居所。”

    朱高煦悠然神往的道:“方醒,本王去看看泰西如何?”

    方醒一头黑线的道:“殿下,那边……据说很臭。”

    朱高煦一听就有了兴趣,没几下就灌晕了方醒,诱导着问了泰西的事。

    “.……臭不可闻!都是野兽……”

    “野兽多了好啊!不缺粮食。”

    朱高煦自觉泰西是个丛林,正是自己的发挥之地,就丢下方醒,再次进宫去找朱瞻基,想把封地换到那边去。

    朱瞻基当然是忽悠过去,只说泰西那边太危险,去了不一定能回来。

    等忽悠走了朱高煦,朱瞻基无奈的道:“汉王叔迫不及待,只想……只有……赵王上了奏章,说是一切由朕做主,两个皇叔,一个胆大包天,一个胆小如鼠,朕该如何是好?”

    封地可不是玩笑,要是弄的民不聊生,以后百姓对海外就会裹足不前,再多的宣传也抵不过一次坏消息的打击。

    ……

    百姓以为皇帝吃的都是肉,没有米饭或是大饼,菜蔬也不会有,从早到晚吃的都是肉,各种肉。

    于是他们认为皇帝肯定是没有什么烦恼。

    可皇帝的烦恼比普通人多,更复杂和令人头痛。

    “辛建如何?”

    俞佳说道:“辛建和蹇大人说了话,然后蹇大人就令右侍郎郭璡接了他的不少事务,吏部已经开始议论了,都说蹇大人觉得辛建不靠谱,还是郭璡好些,可以培养。”

    “谁泄露的?”

    瞬间朱瞻基的脸上就冷若冰霜,杀机丝毫不加隐瞒。

    俞佳一个哆嗦,解释道:“陛下,他们说是辛建去找了蹇大人说话,然后才有了这番变故。”

    朱瞻基这才释然,他冷冷的道:“兴和伯怎么说?”

    俞佳尴尬的道:“兴和伯喝多了,说是陛下英明。”

    朱瞻基面色古怪的道:“他不会说朕英明,你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俞佳不敢再隐瞒,就苦着脸道:“兴和伯说……让那家伙放心,不会给他找麻烦,还能让人怕。”

    “噗!”

    朱瞻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俞佳赶紧送上毛巾,然后也不叫人,亲自把地上的茶水给搽干净了。

    “真是……”

    朱瞻基有些无奈的道:“才回家就喝酒,他不是中午从不喝酒的吗?”

    俞佳直起腰说道:“陛下,汉王殿下去了,还拎了些鼍龙肉干。”

    朱瞻基又问了一些事,最后面色渐渐冷淡,说道:“人心难测,似忠实奸,朕会看着,看着他们一一现形!”

第2164章 这世界的恶意

    辛建手头上最重要的权利被收走了大半,他的心也被收走了大半,心丧若死。

    郭璡却有些惊慌失措,他不知道蹇义为何突然冷落了辛建,并剥夺了辛建的不少权利到自己的手中。

    他不是不喜欢权柄,可他更怕辛建哪日重新翻身之后的疯狂报复。

    别怀疑,当你的上司被处置,而你恰好接手了他的权利,那么你最好祈祷他一辈子无法翻身。否则等他归来后,你最好换一个部门,因为那个阴影永远都会在他的脑海中,他会寻找机会把阴影清除掉。

    这个阴影可以理解为对地位的威胁,或是耻辱!

    而雪耻的最好办法就是收拾你!

    面对郭璡的惶然,辛建只是微笑,一直微笑。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锦衣卫那边会主动去追查当年的事。

    ……

    这个世界往往会在你最担心的地方给你一下,满满的都是恶意。

    沈阳悄然来到了方家庄。

    “你不该来。”

    天色不早了,方醒看着两个小女娃玩耍,心情愉悦了半天,然后就被沈阳打破了心境。

    沈阳没带东西,但方醒相信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脑子里,所以他抢先说道:“是当年的事吧?是发现了辛建的什么蛛丝马迹?”

    沈阳点头,方醒拒绝道:“不必了,辛建的事,不值当你弄这么一趟,这对以后不好。”

    “兴和伯,下官……”

    “没什么下官。”

    方醒不渝的道:“你是陛下的人,今日你来,这就是出私活,多了不好。”

    “那辛建……”

    方醒伸手再次阻止了他,淡然道:“方某真要弄一个人,难道还需要这些东西吗?”

    ……

    辛建不知道方醒是否发现了不对。从方醒崭露头角开始,他就在担心着。

    可时光流逝,十余年过去了,方鸿渐的尸骨早寒,方醒越发的显赫了,辛建就越来越放心。

    直至方醒突然去了涿州,突然在涿州抓了杨二,他才重新把那个担忧翻了出来。

    杨二他知道,在方醒开始崭露头角之后,他就派人去涿州查过,知道杨二在当年的手脚。

    方醒不会无的放矢!

    辛建很果断,他马上向蹇义报备,宁可丢掉升官的可能,只求保命。

    “保命啊!”

    马上要晚饭了,辛建有些尿急,就去了茅厕。

    辛建家的茅厕比百姓家的自然要好一些,可夏天那味道依旧能熏人一个跟斗。

    所以他只愿意在冬天上茅厕,夏天就是夜壶和马桶。

    推开小门,一股子臭味就冲进了鼻子里。

    辛建微微皱眉,进去开始解开腰带。

    稀稀拉拉的水声回荡在茅厕中,辛建最后浑身一个哆嗦,然后抖一抖,准备收起家伙事。

    就在此时,他只觉得身后被人推了一把,然后身体就往前扑倒。

    “救命!”

    短促的呼叫之后,辛建全身紧绷,然后张开了双臂,居然扑在了两块木板上。

    这时候用料扎实、施工实在的好处就出来了。

    普通百姓家的茅厕,木板就直接搁在粪坑的前后,人蹲在上面,不注意会有些摇晃。

    可辛建家的木板却是一头扎进了墙壁里,这样就算是再晃荡,木板也不会跌落。

    辛建就这样架在摇晃的木板上,他的双脚已经掉了下去,就凭着双手架在木板上。

    掉进粪坑的恐惧支撑着他爆发出了潜力,他不但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有余力仰头呼喊着。

    “救命啊……”

    茅房离大门有些距离,门房正在小炉子上煮着羊杂小火锅,等不及的他不时抿一口有钱人们不屑喝的烈酒,然后叹息一声后,就听到了辛建的呼叫声。

    等他把辛建从茅坑里救出来之后,整个辛家都被惊动了。

    “夫君,可是惊到了?”

    辛建的妻儿围在他的身边,看到他面如死灰,就以为他是被吓住了,想去找郎中。

    可辛建只是摇头,就在他的妻儿欢喜的时候,他却看着虚空,喃喃的道:“是他,一定是他!”

    “夫君,是谁?”

    辛建可是吏部左侍郎,大家一致公认的未来的吏部尚书,居然有人敢对他下手,顿时一家人都沸腾了。

    辛建摇摇头,面色惨淡的道:“叫人盯着家中,巡查,晚间要巡查!”

    家人追问是谁,辛建只是摇头,然后执意让人去巡夜。

    可辛家却没有家丁护院,于是仆役和丫鬟都被安排轮值,顿时怨声载道。

    当晚辛建辗转难眠,只是在凌晨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做了噩梦。

    当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吏部时,发现有人在身后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我虽然失势了,可好歹还是左侍郎吧?

    辛建大怒,回身冷眼扫过,在那些人纷纷低头时,却发现他们的目光是在自己的背后。

    他进了值房,反手在背上摸了一下,就摸下来一张纸条。

    ——小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严厉的指控,而且在辛建不知不觉中就贴在了他的背上。

    如果这人要杀我……我能躲得过吗?

    瞬间冷汗爬满了辛建的脊背。

    他看看值房的房门,然后身体猛地弹起来,跑到了窗户边。

    他打开窗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伸头出去,只是靠在窗户边躲着,紧张的等待着。

    他等了许久,窗外也没有跳进一个持刀大汉。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辛建几乎浑身瘫软,他用力的靠在墙壁上,这才维持不倒,然后问道:“谁?”

    这声音嘶哑,带着痰音,仿佛是七八十岁的老头。

    辛建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门外的人大抵也是,所以缓了缓才迟疑出声:“辛大人?”

    是郭璡!

    辛建只觉得身体发软,他缓缓过去开了门,然后努力挤出严肃的模样问道:“郭大人何事?”

    室内因为开了窗户的缘故,光线极好,所以郭璡一下就看到了辛建那苍白的脸色。

    “辛大人这是……病了?”

    早上辛建顶着一双大眼袋和黑眼圈来上衙,早就被那些八卦党们给分析出了几十种可能性,其中就包括‘肯定是掉茅坑了’。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

    “那还得要多注意啊!本官认识一个郎中,他有个方子,吃了之后睡的极为香甜,什么都闹不醒……”

    “那多半是骗子吧?”

    “不,他就在本官家的巷子口……”

第2165章 让东厂眷顾的小摊(为盟主‘步飘飘’贺,加更)

    “殿下起床…...”

    一个太监站在床边,大声的喊道。

    床上的小玉米依旧在呼呼大睡,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目前唯一的任务就是吃喝拉撒,外加想睡就睡。

    太监无奈,却因为想在小玉米的身边混个位置,所以只得再次积蓄力量,然后准备用更大的声音叫醒他。

    “殿下……”

    “吵什么?”

    一个奶娘走进来,熟练的把玉米抱了起来,然后把尿更衣,玉米犹自还在迷迷糊糊的,但竟然没哭。

    一路抱到了胡善祥那里,她正在吃早饭,但也仅仅是粥罢了。

    入冬之后,胡善祥就斋戒了十余日,如今刚开荤,却不大适应。

    “玉米。”

    胡善祥放下小碗接过孩子,问道:“昨晚可睡得好吗?”

    玉米打个哈欠,大抵是嗅到了母亲的味道,就把眼睛闭了。

    胡善祥无奈的道:“这孩子这几日经常磕碰,还贪睡。”

    怡安建议道:“娘娘,要不去寺里求个平安符?”

    胡善祥怜爱的看着玉米,说道:“兴和伯家的老三据说从小就倒霉,寺庙道馆都没用,最后还是送到了兴和伯的身边带着,果然用煞气就磨好了。”

    怡安无奈的道:“娘娘,兴和伯再怎么着也来不了坤宁宫,要不……哪日商议军事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让殿下在边上听听……”

    “嗯……”

    胡善祥看了怡安一眼,说道:“玉米还小……”

    怡安请罪道:“是老奴忘了分寸。”

    两人静默,室内变得安静起来。

    胡善祥在做小衣裳,很认真。

    大家都轻手轻脚的,唯恐惊醒了小皇子……坤宁宫中的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直至玉米再次睁开眼睛,然后惊天动地的嚎哭起来,生气才再次降临坤宁宫。

    而孙氏那边也很安静,明月已经醒了,却很乖的在躺着。

    孙氏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面前是燃烧起来没有半点儿烟火气息的银白色木炭。

    很温暖,她摸着自己的肚皮,默念着诗词。

    要想孩子长大好,肚子里时就得要听听雅乐诗词。

    “娘娘,皇后那边……据说殿下这几日经常磕碰。”

    王振低眉顺眼的进来禀告道,然后一冷一热,身上就出了毛毛汗。

    孙氏皱眉道:“少管闲事!”

    王振的腰再弯曲了些,然后请罪告退。

    出去之后,一阵冷风吹来,那些刚才腻腻的毛毛汗就成了冰冷的来源。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萧瑟,楞了许久,然后低头掩住失落。

    这一胎要再是女娃,孙氏几乎不可能冒头了啊!

    ……

    这个清晨很冷。

    “冷不冷?”

    安纶在马圈里给战马刷毛。

    战马那只前腿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落地。

    它享受着安纶的伺候,摇头晃脑的,不时把硕大的脑袋往安纶的怀里钻。

    安纶笑着推开它的脑袋,说道:“好生养着,等下次我再来看你。”

    他是东厂厂督,自然不能经常在外过夜,偶尔回来也只是为了看看这匹马。

    人马分别,安纶出门往东厂去了。

    到了街上,还是那个小摊,还是那个女孩在做锅贴。

    “去买些来,中午热热也好吃。”

    他身边的一个番子就过去了,却是笑的近乎于谄媚。

    “姑娘,弄二十个锅贴来,用油纸包好,咱们带着走。”

    姑娘叫做英妹,家中贫寒,这才起早摸黑的出来做锅贴。

    只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生意太过艰难,那些青皮欺负就不说了,有些顾客也会出言调戏,甚至有少给钱的。

    而上次安纶的随从小马那个还算是客气的,只是调戏了一下,摸了摸小手。

    所以番子突然地谄笑又吓到了英妹,她眼泪汪汪的道:“不要钱,不要钱!”

    番子的身体一软,几乎要跪下了,他苦着脸道:“英妹,别啊!赶紧笑一笑。”

    英妹一怔,含着一泡泪水诧异的问道:“你认识我?”

    番子急忙点头,然后拍着胸脯说,此后这条街做生意就她最珍贵,谁敢欺负了她,就是和东厂过不去。

    至于东厂的谁,他没说,也不能说。

    英妹看了安纶一眼,然后吸吸鼻子,看了看番子的腰间。

    许多人都习惯把钱袋挂在腰间,所以番子下意识的拿出钱袋,说道:“多少钱说话,以后谁敢拿你的锅贴少给钱,不给钱,你去东厂招呼一声,就说是英妹,老子们打断他们的腿!”

    英妹怯生生的接了铜钱,见番子没后悔,就喜滋滋的开始给锅贴翻身,然后还用茶壶倒了些东西进去,顿时香味扑鼻。

    “大哥,这是鸡汤,我还多倒了些呢!”

    英妹讨好的道。

    一个女孩子出来讨生活,抓到一个大腿那几乎就不会放,也不想放。

    她不知道东厂是干啥的,可看到周围那些小摊的主人和顾客都面带惧色,就知道自己怕是抱住了一条金大腿。

    番子正色道:“该如何就如何,可不许多放什么东西。”

    他哪敢多要什么东西啊!原先安纶的随从小马,现在已经是生死不知,传出去后,大家仔细揣摩了一番,结果还是断手戳眼让大家找到了蛛丝马迹。

    等排查了一番,然后有人就悄然说了小马调戏英妹的事。

    从此这位英妹就成了东厂的关注对象,大家都恨不得有人去欺负她一把,然后再出来英雄救美……

    呃!英妹算不得美女。

    不过权财比美女还要动人心啊!

    等锅贴好后,英妹用油纸包了二十个,然后毕恭毕敬的冲着安纶福身。

    安纶微微点头,然后上马离去。

    这下就坐实了他对这位英妹的眷顾,几个番子顿时就动了小心思,盘算着安纶是不是动了凡心……

    安纶看了英妹一眼,然后回头。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妹。

    那个死在闫大建家中的小妹。

    痛啊!

    安纶用力的捶打了一下胸口,然后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可心口的疼痛却无法消散。

    晨风吹拂,脸上刺痛,安纶却毫无知觉。

    英妹欢喜的数数铜钱,然后冲着边上的一个小摊说道:“杨大叔,多给了两个铜钱呢!”

    隔壁的小摊是卖面条的,那中年男子眼中多了忧色,强笑道:“好,英妹赶紧攒些嫁妆吧。”

    那东厂的名声可不好,和妖魔鬼怪差不多,要是以后被牵连进去……

    到了东厂,有人来禀告道:“公公,辛建被人下了黑手。”

    安纶坐下,番子把锅贴拿出来,他取了一个慢慢的吃着。

    锅贴,特别是鸡汁锅贴,那锅巴是最好吃的,能让人停不住。

    他吃了一个锅贴,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慢条斯理的道:“那是漩涡,私人恩怨,陛下都没出声,咱们管他作甚!”

第2166章 书院扩招(被**了啊!最后三天,求月票)

    辛建中午叫了外面的菜,结果吃了之后上吐下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郎中来了之后,在菜里扒拉几下,吃了一口,然后笃定的说这是被人下了药。

    吏部左侍郎被人下药,这事得通天啊!

    可辛建却说大概是弄错了,言辞凿凿,带着焦虑,让大家有些疑惑。

    等蹇义出来后,见状只是皱眉,并未安抚或是愤怒,只是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大家都有些悟了。

    辛建这是惹到人了啊!

    而且这人他惹不起,连蹇义都忌惮。

    怪不得蹇义会把许多权利转给了郭,看来原因多半是这个。

    作死,做大死!

    辛建面如死灰,出了吏部的蹇义却是面色灰白。

    他站在外面想了许久,长街上不少人见了都拱手问好,他只是微微点头,好似倨傲。

    最后他还是转身回去。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去阻拦方醒,除非是走公家的渠道。

    可走公家……

    他回到值房后,面色惨白的辛建就来了。

    “大人,方醒这是想置下官于死地。”

    辛建咬牙切齿的道:“陛下再信重他,可这几乎与当街杀人无异,大人,难道朝中要袖手吗?”

    蹇义面无表情的道:“想想慈溪的由来。”

    辛建瞬间苍老了不止十岁,脸上的肌肤都垮了下来,身上的晦气连蹇义都察觉到了。

    ……

    “叔,慈溪是什么由来啊?”

    两个女娃排排坐在方醒的前面,双手托腮,一脸的求知。

    方醒干咳一声,说道:“慈溪,这个就要提到前汉的一个人物,叫做董黯,这董黯侍母至孝,可他的老母却被邻居姓王的羞辱打骂,没几月就去了……”

    两个女娃顿时就愁眉苦脸的怕了起来,方醒笑了笑,接着说道:“那董黯当时也没去报仇,等姓王的老母死了之后,这才去……咳咳!后来皇帝赦免了他,还让他出来做官,只是董黯却不肯,后来当地就把一条溪水的名字改叫做慈溪。”

    两个女娃一脸的震撼,方醒有些后悔自己教了她们这个,就吩咐道:“天气冷了不许多坐,出去玩吧,记得带一条狗。”

    无忧和珠珠起身出去,在外面喊了一声,两条大狗就欢喜的冲了过来,然后跟着出去。

    小白不知道方醒说这个故事的意思,张淑慧却再清楚不过了,她低声道:“夫君,要不还是直接些吧。”

    “你不忍心?”

    方醒问道,见张淑慧的眼圈渐渐的红了,就说道:“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女人的心太软。”

    张淑慧这才好受些,说道:“公公的仇怎么着也得报了,妾身只是担心夫君这般做的话,陛下那边会有些芥蒂。”

    方醒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你放心,若是我真想干掉辛建,这世上没谁能阻拦。况且陛下那边也不会阻拦,所以……多准备些礼物送到涿州去,咱们家这些年带累他们太多了。”

    张淑慧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有些难受的道:“是啊!十多年了,涿州那边一直在担惊受怕,妾身……礼物是一回事,夫君,方寅他们怎么办?”

    方醒沉吟道:“那几个孩子都被耽误了,不过……要看他们自己的想法,愿意科举出仕,那我会盯着他们的应试之路,谅那些人也不敢动手脚。若是科学……”

    “他们愿意进书院。”

    方醒想起了方寅他们的兴奋,不禁笑道:“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悖逆潮流就是年轻人该干的,等以后碰了一头包才知道厉害。”

    张淑慧欢喜的道:“夫君,可他们还有锐气呢!”

    是啊!

    方醒点点头,然后起身道:“书院该动动了。”

    张淑慧见他出门,心中有些忧虑。

    书院一直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规模一直维持着原状。

    皇帝从来都不畏惧挑战,早就说把书院的规模扩大些,可方醒一直没同意。

    方醒一路到了书院,和解缙密议。

    “扩张多大?”

    解缙的眼珠子里都写满了‘早该如此’这四个字,顺带鄙夷了一番方醒的谨慎。

    方醒拿了一张纸,用炭笔勾画了一下,说道:“当初修建的时候教室就有多余的,就目前而言,两倍如何?然后后年再继续扩张。”

    “你想蚕食?”

    解缙有些不满的道:“扩招学生都要用上兵法,你这是怕了?”

    方醒摇摇头,说道:“没怕,只是我更想扎实些,骤然扩招太多,老师调配也有问题,管理也会有问题,所以解先生,一次两倍已经不少了,我还担心书院到时会乱套。”

    “觉得老夫不行了?”

    解缙气咻咻的说道:“老夫当年做首辅时你还在撒尿玩泥巴,老夫当年下属多少人?你这是瞧不起老夫?觉着老夫老了,不行了?”

    方醒无奈的道:“解先生,咱们书院要口碑,一步到位的话,学生会参差不齐,到时候败坏了名声咋办?”

    ……

    方醒顶着一脸的唾沫进了宫,灰头土脸的模样让朱瞻基也有些好奇。

    “解先生觉得应该一次招收千人以上……然后就喷了我一顿。”

    “书院?”

    方醒点头,朱瞻基说道:“你忍了许久,只是为了等待科学的子弟变多吗?”

    “是,没错。”

    方醒解释着自己的规划:“一座高楼,如果说下面那些自学的科学子弟是基础,那么顶楼就是书院,基础不牢,高楼就站不稳,绝对站不稳!”

    “多少?”

    朱瞻基觉得方醒在书院和科学上的谨慎几乎能和最老的老臣相比,而且固执,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般的呵护着。

    “三倍!”

    这是解缙喷了他一脸唾沫的成果。

    “一百五十人!”

    见朱瞻基一脸的嫌弃,方醒不爽的道:“还有金陵书院。”

    一年多两百人,这比科举都不少了。

    “需要更多的老师。”

    朱瞻基点中了要害,方醒赞同道:“而且底下的那些科学子弟越来越多,书院招生的生源也会变多,这就是小河水满。”

    “校舍是现成的,因为以前学生少,老师们都在过悠闲日子,这下算是一次报复,我很乐意。”

    方醒想报复一把解缙,可却担心把老爷子累坏了,于是就把怒火发在了解祯亮的身上。

    要扩招,那必然需要提前放出风声,好让有兴趣和有实力的人做好准备。

    于是解祯亮被逼着写了好多份招生通告,等他写的手都抽筋之后,才知道方醒早就令学生们在抄写了。

    也就是说他被方醒坑了一把。

    得意于父债子偿的方醒却不知道那些告示贴出去之后的反应……

    北平城的城门外都被贴上了告示,书院派来的学生站在下面,给那些围过来的人朗读和解释。

    “.……明年年初招生,就过完元宵,这次招生一百五十人!”

第2167章 这是私人恩怨(感谢书友“木子李三金鑫”成为本书新盟主)

    如果说清理士绅免税是剪除读书人的优越感和最大的好处,那么科学就是在挖根,

    “其实都是在挖根。”

    消息传遍了北平城,辅政学士们自然知道了。

    往日最反对科学的金幼孜木然的道:“读书没了好处,几人读书?以前别无选择,可现在还有科学,奈何?”

    杨荣也木然的道:“早晚的事,不必大惊小怪。”

    杨溥低声说道:“他忍了十余年,直至现在才扩大,他在等什么?”

    他看看诸人,眼中有异色闪烁,说道:“为一件事忍耐十余年,这是什么?不管你们怎么看,本官觉得脊背发寒啊!”

    杨荣木然,他没有摇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杨士奇的不满溢于言表,说道:“他当初不是说书院招生只要五十人吗?这些年书院出来了几百个学生,都散到了大明各处,犹嫌不足?”

    黄淮摇摇头道:“士奇这话过了。”

    黄淮展现了担当,金幼孜也不弱。

    “这是开始了,终究他忍不住,还是开始了。”

    没人回答杨溥的问题,他只得说出了自己的推算:“他是在等都查院成为盟友!”

    说完后,他再次看向大家,却看到了古怪。

    杨荣起身摇头,然后出去了。

    金幼孜解释道:“刘观不干净,这大家都知道,方醒若是想,陛下还会配合,随时都能把刘观拿捏住。”

    他没指责,可杨溥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金幼孜可是最坚定的反方醒和反科学的干将,他都觉得方醒不是在等这个,那么必然就不是。

    最了解你的人,几乎都是你的对手!

    杨溥呐呐的起身,然后出去找到了在外面散步的杨荣。

    “此事不易,却不能阻拦,不然道不同就要动手,还要不要脸?可动手的话,谁能比他们强?”

    杨荣不知道杨溥对方醒的敌意从何而来,不过他不会为了自己的潜在对手而付出些什么,能告诫一番也只因为他是首辅。

    他瞥了杨溥一眼,最后告诫道:“别去想着动那些小心思,和方醒为敌并没有多少好处。”

    “道!”

    杨溥只说了一个字,身上就多了凛然之意。

    杨荣叹息着,看着沐浴在寒冬中的皇城,说道:“同不同的都是假话,本官看了许久,却觉得咱们过于故步自封,若是强大,那怕他什么科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看向杨溥,却只看到了木然,就心中一叹,再也不肯说话。

    ......

    “震惊?大震惊还是小震惊?”

    皇帝突然开了个玩笑,差点把一个换茶水的太监给吓摔了出去。

    俞佳也楞了一下,然后说道:“几位学士,就杨溥最为激烈。”

    “六部呢?”

    朱瞻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很轻松的问道。

    “户部依旧是不动,礼部有不少人在叫骂,甚至有人说要取了兴和伯的项上人头……”

    他偷瞥了朱瞻基一眼,见皇帝只是微笑,就继续说道:“兵部张本呵斥了不少人,说道不道的,自家厉害怕别人的什么道?都是一群坐吃等死的废物,然后兵部都消停了。”

    “刑部和工部叫骂的不多,特别是工部,有人还欢呼,说是要让自家的子侄去报名……”

    朱瞻基微微点头。工部专业性比较强,被分配进去的读书人,包括那些进士都得从头学起,否则你压根就没法办事。

    所以在那里,科学受到的反对最少,近乎于欢迎。

    “吏部……”

    ……

    “方醒,有本事你就弄死本官!”

    “方鸿渐自己涉案,和本官无关,你仗着权势对本官下手,本官倒要看看百年后的斑斑史册会如何书写!”

    马苏的值房从刚才就打开了,可在叫骂的辛建却没进来。

    你不进来,那我就出去!

    辛建为何选在这里叫骂?不就是想让马苏把这些叫骂传到方醒的耳中吗?

    然后方醒大抵会怒火中烧,会直接动手,那样舆论就到了辛建着一边。

    至少方醒没有证据!

    “证据何在?”

    辛建盯着神色淡淡的马苏,嘶吼道:“没有证据就敢对本官下黑手,这是什么?这还是大明吗?”

    他转过身,仰头,双手伸向空中,狂喊道:“太祖高皇帝,文皇帝,仁皇帝……老天爷,出来看看吧,看看这些新贵是如何的折辱老臣吧!看看他们怎么杀死老臣吧……”

    马苏冷冷的看着,周围默默在旁观的吏部官吏们都在看着癫狂的辛建,不少人都面露同情之色。

    所以他说话了。

    “抱歉辛大人,老师也是老臣。”

    马苏在吏部更像是一颗钉子,皇帝扎在吏部的钉子。

    这颗钉子不大说话,甚至除去本职工作之外就不管事,所以吏部官吏都疏忽了他。

    直至这一刻,这颗平淡的钉子突然闪烁着光芒,尖锐处让人心惊。

    方醒从永乐年间就被文皇帝看重,甚至把现在的陛下,当时的皇太孙叫给他教导。

    他从永乐年间就立下无数战功,及至仁皇帝时,依旧被重用。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仁皇帝在临去前居然在挂念着他,只问兴和伯为何还没归来。

    这样的信重几人能有?

    看遍史册,几人能有?

    这不是老臣谁是?

    你辛建是?

    辛建再厚的脸皮也不敢应承,否则马苏抽他都是白抽。

    辛建已经豁出去了,他看着马苏,森然道:“你的老师谋害朝廷官员,吏部官员,你身为吏部的一员,你怎么看?”

    周围的官吏都在看着马苏。

    方醒下黑手整……不,是想杀了辛建,这事儿唇亡齿寒,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吏部上下无不心中惶惶。

    蹇义在里面的院门里,他站在侧面,只露出半边身体,目光复杂的看着从容的马苏。

    这就是那人的弟子,入室弟子!

    年纪轻轻,居然面对众人而不变色。

    蹇义想起自己第一次经历大场面时的紧张和不安,心中微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般坚持着是为了什么。

    “辛大人,敢作敢为,当年的锦衣卫……”

    马苏冷冷的道:“当年老大人是被诬陷后郁郁而终,老师说了,这是私人恩怨!”

第2168章 揭穿,光棍(最后两天,求月票)

    私人恩怨!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话,辛建大抵只会冷笑。

    可说这话的是马苏,方醒的入室弟子,几乎是半个儿子的马苏!

    那几乎就是方醒亲自在说着这话。

    私人恩怨!

    谁都知道方某人宽宏大量的名号。

    可以往只是恩怨,朝政什么的。

    而现在却是杀父之仇!

    很狗血,却很现实。

    辛建没想到马苏居然知道这事,他嘶声道:“那是无稽之谈!方醒为了谋害本官,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是啊!证据呢?

    没有证据你居然敢对朝廷官员下手,这真是大明开国以来最狂妄的勋戚啊!

    马苏在各种目光的聚焦下说道:“辛大人,若是这般,可进宫向陛下求助。”

    蹇义瞬间忘记了方醒给吏部带来的屈辱,眼中多了异彩。

    这是个含蓄而总能在纷扰中抓到问题重点的年轻人,难得啊!

    可这个年轻人却是方醒的弟子,这让蹇义只能苦笑。

    辛建就像是被封住了嘴般的无话可说。

    你要是觉得方醒是在无缘无故的弄你,没来由的弄你,那你进宫向皇帝求助啊!

    按照大家的看法,皇帝到目前为止来说,基本上一个明君是跑不了的,那么方醒再如何受宠信,也不可能得到他的支持。

    无数目光聚集在辛建的身上,只要他大喝一声马上进宫,那么吏部这些官吏都准备陪他一起去叩阙。

    可辛建却呆呆的看着地面,仿佛那里有千万财富。

    他先前对方醒的污蔑不少,所以马苏难得的不饶人,说道:“老师已经抓到了那个杨二,杨二吐实,当年老太爷乃是因为挡住了某些人的路,所以被人诬告,这是实打实的证据,所以,若是有人敢再污蔑老师,下官少不得要和他辩驳出个道道来。”

    辛建悚然而惊,想呵斥,但马苏却凛然盯着他,大有今日就把此事闹到御前的意思。

    闹到御前的话,按照朱瞻基此前的规矩,辛建逃不过举家流放。

    流放他是愿意的,可他和方醒乃是杀父大仇,就算是流放,不把他虐死方醒肯定不肯罢休。

    所以他哪敢去御前,只是想给方醒增加些心理压力,顺便捞取些舆论,这才敢破口大骂。

    马苏的一番话直接让他的计划破产,吏部官吏们再无耻,可在见过辛建的反应之后,大抵都确认了这人当年诬告了方鸿渐。

    想起当年方醒的遭遇,若非清醒过来,大抵就是父子俩都死在了辛建的手中。

    残忍狠毒啊!

    辛建看到这些眼神,顿时面色灰暗。他想辩驳解释,却一时无从下手。

    关键是蹇义一直没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玩,这事儿本官不掺和了!

    辛建看着马苏,眼睛眯成了线,说道:“陛下辛苦,每日歇息的功夫都不够,马苏,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等找茬的问题马苏压根就没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道:“辛大人,公道自在人心,想想董黯!”

    为母报仇的董黯,慈溪的来由……

    如今虽然不是汉朝,可按照皇帝对兴和伯的信重,和对辛建这种人的鄙夷,只要不死,方醒真的可以随便弄。

    可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是死比活好啊!

    马苏微微颔首,然后看看左右,转身进了值房。

    噗!

    关门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那些围观的官吏面面相觑,一个小吏大抵是被辛建折腾过,就说道:“这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此事要见血,咱们可不能当傻子,走了走了!”

    “回去做事了!”

    “赶紧回去,今年的考成可还差得远呢!年底要是出不来,都等着收拾吧!”

    越是年底,吏部和户部就越忙,所以听到这话,那些官吏都纷纷转身,各自回去。

    “大人!”

    有人看到了站在里面的蹇义,等辛建循声看去时,却没了踪迹。

    死路一条!

    那些官吏在心中给辛建预设了结果,然后唏嘘着回去。

    蹇义在值房中呆坐了半晌,然后悄然出了吏部。

    当方醒得知蹇义来访时,有些不悦的道:“请他进来,不,让黄钟去接一下。”

    蹇义不是刘观,若是和刘观翻脸,别说是迎接,方醒只会放狗。

    等蹇义来的时候,方醒已经在书房外面等候。那怕是外书房,可也算是不错的待遇。

    两人分开坐下,有人奉茶。

    蹇义不是来喝茶的,可这一路他心中有些焦躁,所以自顾自的端起茶杯,缓缓的吹着,然后喝了几口。

    方醒看着外面,冷风吹进来,他也没叫人关门。

    坦荡荡!

    蹇义大白天来拜访,而不是来信,这就是坦荡。

    “你想如何?”

    蹇义放下茶杯问道,神色淡然,眉心处却微蹙。

    冷风吹得长袍的下面微微摆动,方醒右脚微动。他看着鞋面,反问道:“蹇大人为谁而来?”

    蹇义须发斑白,侧身对方醒说道:“你知道的。”

    方醒侧身看着他,说道:“是。”

    蹇义严肃的道:“给他一个结果,不管是什么,本官不会干涉。”

    方醒摇摇头道:“家父可以说是死于他手,所以他想怎么死,可以自己选择,而不在于方某。”

    猫戏老鼠!

    方醒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渐渐逼迫辛建,最终让他自己选择最后的道路。

    蹇义起身道:“好吧,本官自然会去设法,只是兴和伯,势不可使尽啊!”

    方醒起身拱手道:“若非是涉及亡父,方某不会如此。”

    杀父之仇,那是不共戴天!

    蹇义苦笑拱手告辞。

    回到吏部之后,他叫来了辛建。

    不过是半日,辛建看着就像是个好勇斗狠的青皮,一脸的无赖模样。

    “自己回家安置好家人,然后自己寻个办法。”

    辛建瞬间就软了。

    失去了蹇义的庇护,他就是风中之烛,而方醒就是风。

    ……

    辛建死了。

    “他居然死了?”

    方醒有些失望,还有些怀疑。

    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出手,让他不痛快。

    是的,他能为那位父亲所做的事,也就是两样。

    一是为他报仇。

    二是让方家拥有未来!

    “老爷,那辛建昨夜在自家大门外上吊自尽,他穿着白衣,衣服上写着当年诬告老太爷的事……”

    “难得!”

    方醒没想到辛建居然那么光棍,不,是如此果敢。

    蹇义随即派人来说了:辛建承认了当年的事,方鸿渐就彻底洗脱了罪名,那么此事就此了结。

    关键的是,吏部反对书院扩招的呼声一下就小了许多。

    “老师,蹇大人老了许多。”

    马苏回来,很客观的说了吏部现在的情况。

    蹇义把不少政事都甩给了郭璡,同时上了请罪奏章,请朱瞻基把辛建的缺口补上。

    结果很明显,郭璡得了最大的好处,而蹇义则有些消沉。

第2169章 涿州招考(感谢幸福的白银大盟,还有许多支持,谢谢!)

    时光飞快流逝,当宣德三年来临之际,南北知行书院都开始了招生。

    有人恐慌,有人仇恨。

    各处都有人来报名,书院甚至还派出了老师和学生到更多的地方去招考。

    名额分解下去,现场考试,隔一天出结果。

    涿州就有一个招生点。

    大清早,方睦就洗漱吃了早饭,然后被方鸿中叫去训话。

    方鸿中穿着一身青衫,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涿州被方醒翻了个个,涿州方家的名气一下就起来了。

    以前的方老鼠无人敢提,客人多了不少,不是叙旧的,就是媒婆。

    方寅早就到了说亲的年龄,只是以前方家倒霉,无人看得上罢了。

    如今方寅早就成了涿州城中的第一王老五,连官宦人家都托了媒人来说话。

    这个算是正常,可居然有媒人上门给方鸿中这个老鳏夫说亲,顿时羞的他把媒人喝骂了出去。

    “好好去考,咱们家就你小,你叔说了,到了北平都要老实的住在书院,每日晨起操练,白天读书,休假时可以和同窗进城,也可以去边上的方家找土豆他们玩耍……”

    方睦有些忐忑,方醒给了他不少书,甚至亲自指点过他那些基础知识,也有‘秘籍’,可他依旧忐忑。

    如今方家的孩子出门不用担心被打了,可方卓还是亲自把方睦送到了考试的地方。

    客栈!

    招考点是一家被包下的客栈,伙计掌柜就担任了打杂的角色,倒也秩序井然。

    方睦并未得到优待,主持涿州招生的解祯亮甚至都不认识他。

    大堂里,报考的人依次坐下,有学生下来发了试卷。

    “半个时辰内写完,到时收卷。”

    解祯亮觉得方醒这是在报复,所以把本来可以到京城赶考的涿州也列在招生点中。

    他看着这些年纪不一的考生说道:“最后的告诫,这一次考不中没关系,下一次再来。作弊被抓到,此生就别想再和书院有何关联,好了,开始做题吧!”

    方睦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他摊开试卷,然后仔细审题,然后……

    他越看越惊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静!”

    解祯亮盯着方睦,说道:“警告三次就出去。”

    方睦急忙收敛心神,然后拿了毛笔出来,墨水却是考点提供的,若是要凝固了,就加水稀释。

    只是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方睦就完成了考试,他仔细的检查着,发现了一个错处,顿时满头大汗。

    等他检查了三遍之后,就有些得意的看看周围,却看到三个考生已经在淡然的看着前方。

    高手啊!

    方睦不知道科学的名声已经被方醒用一步步的举措给拉了起来,以前那种只要是人就收的策略已经变了。

    不说工部,现在民间对科学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让人心悸的变化。

    半个时辰一到,有学生下来收了试卷,然后解祯亮说道:“明日上午开城门的时候,最后的结果就贴在城门里面,被录取的记得马上来客栈报名。”

    方睦出去就看到了父亲方卓,他正准备过去报喜,却听到先前最先做完试卷的两个考生在身后说话。

    “史遂,去年你说能考中秀才,那你今日到此何意?”

    “何欣,那你呢?你家这几年就说指望你以后金榜题名,你却抛弃了科举,来了这里。”

    这两人都是聪明之辈,涿州城的儒学圈子里小有名气,此刻他们说话,顿时那些考生都不走了。

    这就是现成的例子啊!

    解祯亮心中微动,一边和学生们整理着试卷,一边暗自听着这边的动静。

    史遂微微笑着,年纪轻轻,却显得风度极佳。他拱手道:“家中以前有些事曾经遇到了困境,后来靠的是科学的道理才解决了,所以在下从此对科学大为改观,并愿意去学习深究。”

    什么道理?

    旁人猜测史遂家多半是有生意,后来应用科学的道理赚了不少钱。

    这就是实用派!

    解祯亮暗自记在心中,准备在以后收集一些这方面的消息,看看科学在民间的真实地位。

    那何欣点头道:“那就是了,去年听闻你家闹了一阵,后来又平息了,恭喜恭喜。”

    史遂拱手感谢,问道:“你呢?”

    何欣笑道:“以前家人不许提科学,后来渐渐的就宽松了,等我大了之后,家中科学的书都能随意看,这不……一看就看进去了,就想知道的更多。”

    这是开明,也是科学在民间地位提升的证明。

    解祯亮微笑着,那些学生也是喜气洋洋的。

    ……

    第二天早上,城门处就贴出了招生结果。

    “涿州招生五人,史遂……”

    史遂已经来了,和何欣站在外面。

    他点点头,自信的道:“在下从未觉得考试是问题。”

    何欣同样自信的道:“那是,听闻书院出的题目都简单,大家只是比谁错的少罢了。”

    “何欣……”

    何欣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微微一笑,对史遂拱手道:“一起?”

    史遂笑道:“当然,咱们一起去京城。”

    “方睦……”

    “我在这!”

    方睦一蹦老高,欢喜的道:“考中了!考中了!”

    大家看他小,就只是善意的笑笑。

    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人得知,方睦只觉得一肚子的话想找人说,他找来找去,最终找到了正准备分手的那两人。

    “二位大哥,咱们一起进京可好?”

    没城府,没底蕴的人家出身!

    史遂和何欣皱眉看着方睦,想拒绝,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做不出来。

    可不拒绝的话,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天上的云雀,居然和地上的草鸡做了一家,那滋味实在是难受。

    史遂心中一动,问道:“方家……你家可是和兴和伯有关系?”

    出来前方鸿中有交代,不许他把方醒挂在嘴边,所以方睦摇头道:“不是一家。”

    两人一阵轻松,然后拱拱手,勉强答应了。

    于是三人做了一伙,另两人一伙,过了几日之后,就往北平去了。

    一路到了北平城外,那里贴有告示,告示下面站着几个学生。

    “可是来报名的学生?我们是知行书院的学生。”

    “是,我等是涿州的学生,见过几位师兄。”

    方睦见那几个书院的学生态度从容,大大方方的,不禁心中艳羡,对书院就更加的期待了。

    一个学生热情的说道:“你们远来辛苦,没有大人跟着,算你们得了第一分。”

    第一分?

    三人懵逼,史遂就问道:“师兄,什么分?”

    那学生带着他们往书院去,说道:“从你们到北平开始,书院就会给你们打分,作为成绩,到期末时核算,不及格的要留级……”

。第2170章 皇长子第一次出宫

    “学生来了不少,德华,啥时候请陛下来说话?咱们也好开学啊!”

    解缙站在窗户边,看着操场上两百多名学生在做操,不禁踌躇满志的问道。

    方醒在看最新的教材,儒学的。

    科学的教材现在已经不归他操心了,自然有马苏抽时间组织了那些老师来商议。

    他把教材丢下,愁眉苦脸的道:“解先生,陛下现在不好露面啊!”

    解缙想发火,最后念了声佛,说道:“也罢,这次扩招居然没人闹腾,咱们就少惹事,只是少了陛下来,书院你越发的要远离了。”

    方醒知道他的意思,说道:“我去找他商量商量,总得让书院挂上皇家的名头才好,以后大家都好。”

    解缙点头道:“对,大家都好。”

    书院不能是私人的书院,否则就算是朱瞻基不说话,不忌惮,那些文官们自然会趁机攻击。

    方醒去了宫中,朱瞻基正在处理政事,方醒也不避讳那些文官,直接说道:“陛下,书院开学在即,得有个人去看看吧?”

    这人果真是坦荡啊!

    杨溥看着方醒,心中转着几个念头,想着方醒这是坦荡还是胸有城府。

    朱瞻基看看群臣,知道自己不适合亲自去了,就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办法。

    “要不……明日事情不多,诸卿一起去看看如何?”

    群臣纷纷变脸,心想我们没下绊子就算是不错了,居然还要咱们去给书院捧臭脚,这是觉得大明的重臣不值钱吗?

    人一生气,就变得胆大。

    一个声音突兀的让大家呆住了:“陛下,国子监开学也没那么大的阵仗啊!”

    这话让朱瞻基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就偏向了知行书院,可说出去的话却收不回来了。

    他正准备强硬压下去时,方醒却说道:“陛下,臣以为……宫中的殿下也该出去见见外面的风物了。”

    卧槽!

    金幼孜盯着方醒,心中大骂着不要脸。

    玉米才多大?他知道个屁的风物,连人都认不全呢!

    可在朱棣的带头下,皇子出宫不算是什么大事,朱瞻基自己就经常出宫。

    一箭双雕啊!

    玉米出宫去开学现场,算是第一次和外界接触,意义重大。

    而更重大的一层意义让人有些惊惧。

    以前知行书院开学仪式大多是当时的皇太孙,后来的皇太子朱瞻基去。

    现在玉米去了,那意味着什么?

    群臣看着方醒,心想这人必定会成为小皇子的老师,否则他不会费那么大的劲。

    可皇帝正当年,年富力强,你方醒这时候抬起皇子来……

    但朱高炽的身影马上就出现在了这些人的脑海中。

    朱高煦很早就开始了监国,继位时年纪可是不小了。

    皇子现在还是婴儿,就算是三十年后才能继位吧!

    皇帝的身体看来不错,那么这个时候去见世面并无忌惮之处。

    果真是老奸巨猾啊!

    朱瞻基面色古怪的想着昨晚嚎哭的让坤宁宫不得安宁的玉米,然后说道:“好。”

    他相信方醒会照顾好自己未来的学生,只是玉米要是哭起来……

    “什么,要玉米去出席什么仪式?”

    皇帝的吩咐传到了坤宁宫,胡善祥差点以为皇帝想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玉米还小,出去吹风受凉了会生病。”

    她抱着在嘟囔的玉米,就像是一个护犊的母兽,就算是朱瞻基来了,也休想让她妥协。

    从未有孩子去出席什么仪式。

    在胡善祥的印象中,也只有那些亡国之君才会在很小的时候被拉出去当傀儡。

    可玉米不是啊!

    俞佳没想到胡善祥会是这种反应,他警告的看看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太监,然后说道:“娘娘,是知行书院,以前陛下还是太孙太子时,每年开学都去的。”

    这下轮到胡善祥尴尬了。

    皇帝这般看重玉米,让他去行那未来太子才能做的事,她却以为是在害她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凌晨时,玉米同学就被打扮了起来,来催促的俞佳见了也没提醒。

    玉米这模样哪能露面,也就是在马车里当个招牌罢了,让那些师生知道皇室对书院的看重。

    玉米被侍候着尿了,然后吃了早饭,打个饱嗝,丢下了他的食物,被人抱着出去。

    奶娘比胡善祥还担忧,她一边套上衣服,一边说道:“娘娘,殿下还小,外面不说冷,有邪祟呢!”

    这个胡善祥倒是不担心,她说道:“有兴和伯在,什么邪祟都不敢靠近。”

    奶娘楞了一下,喃喃的道:“娘娘,这老师就要开始教学生了吗?”

    胡善祥欢喜的道:“是啊!还是陛下许的。”

    她憧憬着玉米渐渐的长大,然后娶妻生子,然后接过了这个庞大的帝国,君临天下。

    她一直在憧憬着,居然忘记了玉米要君临天下的话,首先她得做了寡妇。

    在自己母亲的憧憬中,皇长子被人抱着,簇拥着走在宫中。

    作为胡善祥最信任的人,怡安紧紧地跟在边上。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躬身闪避,然后大为好奇。

    等玉米出了宫之后,宫中才传出了消息。

    ——皇长子去参加知行书院的开学仪式!

    侍卫们上马,肃然看着两个奶娘和玉米上了马车,随后又是一辆马车,上面装着小马桶和小夜壶,以及几个太监和嬷嬷。

    怡安上了玉米的那辆马车,对跟出来的称月点点头,然后说道:“好了。”

    领头的将领正准备喝令出来,前方却来了一队骑兵。

    “见过伯爷。”

    来人正是方醒。他亲自来迎接玉米,这个架势非常的足,作为第一次出宫的玉米来说,以后这一刻将会被不断提起。

    皇帝出宫兴和伯都没来接过啊!

    怡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说道:“多谢兴和伯。”

    她这是代表玉米在道谢,方醒微微颔首。

    今日他一身青衫,这个含义更加的明显,宫中的孙氏得知后怕是会扎他的小人。

    他微微颔首,说道:“臣请殿下启行!”

    车队随即缓缓而动,并渐渐远去,可方醒刚才对玉米的礼遇却让人心惊。

    这是赤果果的宣言:殿下就是未来的太子!

第2171章 开学仪式(最后两天了,求月票)

    方睦有些紧张。到了书院之后,他记着方鸿中的交代,并未去方家庄寻亲,而是老老实实地的在书院里打扫卫生。

    整个书院来了一次大扫除之后,也就迎来了开学之日。

    天没亮就起床,然后出操。

    方睦进书院的第一天就听到了不少传言,比如说兴和伯的两个儿子都在书院里。

    出操的时候方睦就看到了传说中的两个堂弟。

    土豆很认真,做动作一丝不苟。

    平安很平庸,不肯多出一分力,也不打折扣。

    一个认真,一个看似惫懒。

    这便是堂叔家的两个儿子吗?

    跑操是新生的煎熬,只是跑了半圈,方睦就看到一个新生弯着腰闪到了边上。

    方睦从他的身边跑过,听着他拉风箱似的喘息着,满头的汗,眼神呆滞。

    “跑起来!”

    一个老师拎着一截竹杖过来,用力的抽打着新生的屁股,打的惨叫连连,然后又跟进了队伍里向前跑。

    这只是开端,不断有新生跑不动了,然后被抽打着赶回去。

    终于,一个新生躺在地上,喘息的就像是野兽。他说道:“跑不动了!打死我也跑不动了。”

    一个老师过去看了一眼,见他喘息的频率已经连成了一片,脸红的就像是猴子屁股,而身上已经被汗水半湿,这才回头道:“倒下一个,给他休息。”

    有老生过来把这新生架到了边上,然后催促着他走动起来。

    “对,双手握拳,全身紧绷着,屏住呼吸,忍住,忍住……”

    一个个新生败下阵来,他们和狗一般的狼狈,被架到边上审查,没问题的就被逼着走动起来,然后又按照方醒当年教的那个法子增长力量和耐力。

    方睦家境不好,从小时候开始就会干活,所以还能坚持住。

    大部分新生都坚持到了现在,边上有人在给他们大声的鼓劲。

    “今年的新生真厉害,老生都被拉成狗了!吐舌头的狗!”

    “加油,只要能比老生跑的快,早饭有好菜,大块的肉,鸡蛋,还有牛奶……”

    新生中不少身体素质不错,都在咬牙追赶着前面的老生。而老生自然不愿意丢脸,就开始起速了。

    于是早操的队伍开始七零八落的散乱着,一拉一拉的,到处是人。

    “如何?”

    解缙问了吕长波。

    吕长波摇摇头道:“要看毅力,这个一日两日看不出来,最少一个月,到时候这些新生是什么样的就无所遁形。”

    解缙看到又有新生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然后跌倒在边上,就叹息道:“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学生出了书院能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

    “滚回去!”

    这时有监察的老生检查之后,就喝骂着那新生,解缙纳闷,就和吕长波过去。

    “我跑不动了!”

    这新生急促的喘息着,脸上的汗水也不少。

    那监察的老生踢了他一脚,说道:“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不知道跑不动是什么样的?赶紧滚起来。”

    那新生兀自在不承认,解缙过来后,听了老生的解释,就皱眉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新生说道:“老夫解缙……”

    嗖!

    解缙有些纳闷的看着这新生飞也似的爬起来往前跑,吕长波却笑道:“解先生,您的大名吓住他了,小家伙怕被你呵斥呢!”

    解缙有些自得的道:“那老夫又多了个作用,倒也没辜负德华的重托,德华这个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朝中多半是要有些议论了,终究对天家父子不好。”

    吕长波不懂这些,只是说了个想法:“那些人不敢的吧?殿下是嫡长子,谁还能夺了他的太子尊位去?”

    解缙看到有监察的学生在前方带跑,在压速度后,那些老生都收敛了些。

    “说不准啊!毕竟我朝……好在文皇帝立了规矩,再不喜欢太子,可也不会废除他。”

    “不过……”

    解缙觉得当今皇帝也太多情了些,瞅着一个孙氏就宠爱有加,从小时候宠爱到现在,真是够痴情的。

    而现在国本之所以还存疑,也就是因为那位孙氏的肚子又大了,谁知道她会生个什么东西出来?

    玉米当年出生时祥瑞万千,震惊了整个京城。

    这便是支持玉米这一党最大的底气。

    其他的皇子要想争夺,来个天地响应的祥瑞先,否则你就是凡夫俗子,还是哪来哪去吧。

    吕长波低声道:“解先生,殿下应当快到了吧?是不是……”

    解缙看着那些狼狈的新生,说道:“不必了,什么样就什么样。”

    当早操结束时,大部分新生都躺在地上喘息着。

    这时一队骑兵冲了进来,然后在大门两侧列阵。

    晨光下,那些披甲的骑兵看着森然,那些学生瞬间就爬了起来,然后惊慌的问着。

    “这是什么?难道是来抓人的?”

    “列队……”

    值日的老师跑到前方大声的喊着,那些老生在踢打着新生们归队。

    队列慢慢成型,喘息声充斥其中,所有人都在看着大门处。

    渐渐的,喘息声低沉下去,渐渐消散。

    可大门处却依旧没动静,这下连老师们都有些嘀咕了。

    方醒亲自去接小皇子,难道还会出什么意外不成?

    就在大门外,几个嬷嬷和太监围住了那辆马车。

    马车里的哭泣才停止,还有些抽噎。

    “散了!”

    方醒满脸黑线的赶走了那些人,走近问道:“殿下可是尿了?”

    里面传来了怡安的声音:“兴和伯,已经好了。”

    方醒这才发现自己用了口语,他看看左右,幸而在玉米开始哭泣时,那些人就知趣的躲的远远的。

    里面的玉米已经不闹腾了,能听到他吧嗒嘴的声音,多半是在吃奶。

    “殿下驾到……”

    马车缓缓驶入大门,马车里的殿下在吃奶,操场上的那些新生都懵逼了。

    “殿下?谁?”

    老生们都站直了身体,无人发出声音。

    新人的嗡嗡声听着格外刺耳,一个值日老生拎着木棍冲了进去,一边抽打一边喝骂道:“没听到叫闭嘴吗?多傻的人,居然听不到,那就打!”

    于是操场上安静了,直至马车停在侧面。

    仪式开始了。

    方醒讲话,老师代表讲话,老生讲话,新生讲话……

    方睦就在下面听着,仔细的听着。

    他看到了自己的堂叔方醒在上面从容的讲话,下面的人都在认真听着。

    他看到了一个老头在讲话,先是威胁,然后又是鼓励。

    ……

    开学仪式结束,据说里面是皇长子的马车缓缓离去,骑兵们威武,一路护送着。

    新生们两眼直冒星星,追问着老生。

    老生们极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然后说着往年现在的陛下亲临开学仪式的盛况。

    春天悄然而至,少年郎们就像是春天,给知行书院带来了新鲜的气息……

第2172章 柳暗花明(本月最后一天,月票,我们努力一把,行不?)

    “方醒居然那么赤果?”

    “他以后还会成为帝师,你让他不支持皇长子去支持谁?”

    “可现在太早了啊!谁那么早下注的?不说别的,你想想要是中间出了些意外怎么办?”

    “什么意外?”

    “你蠢啊!要是皇长子……突然出事,他方醒可就傻眼了。”

    两个读书人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小,周围的都是贩夫走卒,所以很是大胆。

    就在他们扯淡时,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走过来,拍了块腰牌在他们的桌子上,冷笑道:“东厂问话,跟我回去一趟!”

    不提这两个倒霉蛋,京城中今日最大的消息就是皇长子去了知行书院,去参加了以往只有朱瞻基才能参加的仪式,然后京城就沸腾了。

    奏章冲进了紫禁城,有弹劾的:他们弹劾方醒把玉米置身于危险之地。

    有吹捧的:殿下天纵之姿,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的风度,以后定能……

    没人敢说玉米以后会君临天下,最多就是说皇家出了个聪明孩子,可喜可贺。

    一时间皇后那里变成了热地,而孙氏那里门可罗雀。

    可皇后那边只是闭门不见,让那些嫔妃悻悻的去想着怎么围堵、‘巧遇’朱瞻基。

    而孙氏那里依旧如故,不悲不喜,御医每日去诊脉,孙氏每日在院子里散步。

    一切都在秩序下运行,那么这就是道。

    ……

    “什么是道?”

    洪保看着前方那处熟悉的乌云,还有那些大浪,说道:“官员的道就是治理国家,将士的道就是保卫国家,而我们的道……”

    他回身看着那些已经没有上次那样惧怕的船员们说道:“我们的道就是和风浪搏斗,没死之前,咱们就是赢家!”

    “公公,船队遇到了顺风,只要过了这里,最多三月份就能回到大明。”

    张旺知道这是一道关卡,过了就是一片坦途,所以他刚才去做了动员。

    洪保点点头,看到有专人在绘制两边的地形,稍后会绘制地图。

    有人爬到了桅杆顶上,在四处打望,在进入风暴前,他们不会下来。

    这些都是尽忠职守的人。

    洪保问道:“那些人呢?”

    张旺杀气腾腾的道:“已经加派了人手看着,若是不老实,就直接丢海里。”

    “好!”

    洪保觉得万事俱备,就差一顿好饭了,就吩咐道:“做一顿好的,让大家吃,酒也拿出来,只是不许喝醉了。”

    于是一场大餐随即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这可能是断头饭,吃了这顿就没了下顿,于是格外的珍惜。

    厨子们也没吝啬,好东西都拿了出来,压箱底的手艺都使了出来,一时间船队到处都是香味。

    被关在甲板下的舱室里的使团也闻到了香味,多克的鼻子嗅着味道,说道:“他们在大餐,这是什么意思?”

    阿贝尔懒洋洋的道:“要么是发现了什么,要么就是度过了危险,好吧,我们应当能一起吃。”

    亨利坐在里面默不作声,听到那两人在为了这个而争论,就低声道:“别忘了一件事,明人死人很少。”

    船舱里顿时鸦雀无声,亨利作为最顶尖的航海专家在发表看法。

    “航海是一件和神灵赌运气的事,出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有人是迷航,有人是被风浪摧毁,但最大的问题就是生病。”

    多克点头道:“是的,没听到他们的人哭泣,也没听到有人被丢进海里的声音。”

    “不,有一个。”

    阿贝尔习惯性揭世仇的短:“那人奉你的命令去试探明人,结果被抓住丢进了海里,我记得还是在里斯本外海吧?”

    当时明人叫了所有使团的人来看,看他们怎么把那个金雀花人丢进了海里。

    多克阴郁的看着阿贝尔说道:“别扯这个,那是为了大家好。”

    “明人并没有捕捉海龟,也没有喝酒,但他们就是没有生病,这是怎么实现的?”

    多克摇头表示不了解,而阿贝尔更是个海洋白痴,最近才开始跟着使团里的人补课学习。

    亨利说道:“航海最大的敌人就是疾病,如果能知道明人的医术和药,那我想这个发现不会亚于明人火器的制造办法。”

    “真的?”

    多克的眼中闪过贪婪之色,说道:“我们需要配合一下,不过前一次是我的人,这一次该你们的人去了。”

    亨利摇摇头,说道:“我不想激怒那个使者,我看过他的眼睛,很危险,他最想杀掉的人是我,所以我的人不能出去。”

    阿贝尔皱眉道:“那我的人更不能出去。”

    三人沉默一阵,亨利说道:“等到了明人的地方,我们的机会更多。”

    但大家都知道,到了明人那里,除非是无路可走,否则三家就会分开,各自凭运气去寻求好处。

    “闭嘴!”

    外面传来了踢门的声音,亨利无奈的道:“好吧,看来我们的朋友有些不安。”

    这时船身动了一下,多克说道:“停船了,这是第一次停船吃饭,要注意!”

    “我们的生死在他们的手中,祈祷吧。”

    ……

    洪保喝了几杯酒,从前日起,他的眉心处就在跳,跳的心慌。

    只是为了安抚军心,他从未表露出异色。

    他觉得自己该死了,兴许就会死在前方的风暴中。

    他把杯子砸在地上,张旺等人都跟着砸,只是他们砸的却是碗,让泰西人为之疯狂的大明碗。

    洪保起身道:“走,咱们再会会那些风暴!”

    “好!跟着公公走,怕它个鸟!”

    “走走走!去看看。”

    大家一起走出了船舱,却见洪保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神色呆滞。

    他们往前看去,无数船员军士站在甲板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张旺往右边跑了几步,跳上了一个台子,然后就看到了远方。

    如果以前有人用风和日丽给张旺形容一个地方的风景和气候的话,他会觉得厌倦。

    金陵的夏天能让人忘记这个词,只想回到冬季,多冷都行。

    可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个词。

    “风和日丽…..”

    就在远方,他们吃饭前还在阴云密布的天空,此刻太阳高挂,天上的白云都停止了移动,仿佛那里的时间已经停滞了。

第2173章 结盟,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为盟主‘天色微微凉’贺,加更)

    “老天护佑啊!”

    任谁在见识了大自然的神奇之后,罕有还能淡定的。

    而船队这几乎就是再次死里逃生,所以每个人都在狂喜着。

    “出发出发!”

    船队在拼命,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风和日丽能维持多久,所以早一刻就多一刻的希望。

    这是大明船队最拼命的一次,也是最配合的一次。

    连那些有恩怨的都丢弃了恩怨,彼此配合着。

    所谓的风和日丽,是相对于上次经过这里时的狂风暴雨。

    船队升帆,冲进了那片风和日丽中。

    顺畅这个词洪保同样感悟颇深,当船队冲过鼍龙湾后,在一片欢呼声中,洪保令全力赶回大明,而他将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直至快到过年,也就是接近了宣德三年,洪保才出来,然后指挥船队靠在天方补给。

    在这里他们得知了不少消息,比如说大明灭掉了亦力把里的那两人。

    “亦力把里没了,哈烈要疯了,肉迷……”

    肉迷和哈烈开始在相向发动进攻,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是准备打通两国之间的联系,而目的不是东方就是西方。

    “是的,这一片地方已经陷入了动荡之中,希望大明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来人中有一个是区域的小王,他强做镇定的向洪保提出了庇护的请求。

    洪保本想马上离去,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不走了,他派出了斥候,要求用最快的速度打探到肉迷和哈烈的最新动向。

    为此洪保已经准备了一千两黄金,以及整个船队仅存的战马。

    要快!

    斥候来去如风,三日后,小王再次前来,他目光闪烁着说了不少消息。

    这是待价而沽,可洪保却不肯妥协,直接派了斥候。

    所以小王就吃了闭门羹,然后惶恐的找人来传话,却没得到回应。

    一次背叛,终生不信!

    在许多领域这句话都适用。

    斥候在第五天回来了,少了三人。

    “公公,法兰克人的使团真的去了大明,他们已经通过了这一带。”

    洪保对这个消息并未在意,斥候继续说道:“哈烈人和肉迷人已经结盟了,他们在分地盘,这一带的人都慌了。”

    “结盟?”

    洪保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认为这个消息就价比黄金。

    “我们马上离开!”

    ……

    ——祖父,书院很好,每个人,包括堂叔家的两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他们唯一比我更多的好处就是每天都可以回家。

    我去过堂叔家,是土豆和平安邀请我去的。

    堂叔家看着普通,婶子很亲切,送了我好些衣服和用具。

    无忧和珠珠一般的好玩,她喜欢带着两条大狗到处跑。祖父,堂叔家很好玩,怪不得珠珠不乐意回家。

    书院的吃食不错,比家里还好……

    这边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还得自己打造东西,这是学以致用。

    祖父,堂叔很厉害。

    ……

    方醒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他居然修好了被闺女弄坏的玩具车。

    “闺女啊!以后可别那么彪悍了,你爹我晕啊!”

    方醒一边用螺丝刀装上外壳,一边念叨着。

    他觉得自己老了,哪怕前世这个年纪依旧该是夜夜笙歌,灯红酒绿,可他看到身边那双大眼睛时,依旧觉得自己老了。

    大眼睛扑闪一下,无忧崇拜的道:“爹,您真厉害!”

    好吧,方醒觉得衰老的感觉瞬间消散,他把玩具车给了无忧,然后用手背摸摸她的头顶,笑眯眯的道:“去玩吧。”

    无忧欢呼一声,拿着小车就往外跑,跑到门边时,她一个止步,回身问道:“爹,珠珠什么时候还来咱们家?”

    方醒想了想,说道:“等开春了,地里忙了,咱们就接了珠珠来住一阵。”

    “好!”

    无忧欢喜的跑了,方醒这才皱眉道:“躲躲闪闪的什么样?”

    土豆磨磨蹭蹭的进来,行礼后说道:“爹,孩儿今日打人了。”

    方醒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然后微笑道:“为何打人?”

    他不肯说‘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打人必然有自己的道理’这种话,但也忍住了火气。

    土豆偷瞥了他一眼,想起和此刻在门外躲着的平安一起的分析,就说道:“爹,那个新生骂了睦哥,然后我和平安就说他,他一直骂,还威胁说要动手,后来……”

    方醒忍住捂额的冲动,和颜悦色的道:“没有告诉老师吗?”

    土豆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没,爹,我们错了。”

    方醒是山长,有的是法子调查清楚今日的事,所以坦白从宽,争取同情就是他和平安商量好的方案。

    开始他们想寻妹妹求情,可刚才无忧出去时跑的太快了,他们又不敢叫住她,于是就成了过堂。

    “进来吧!”

    方醒终于忍不住捂着额头,然后等门外的平安也是磨磨蹭蹭的进来后,说道:“你们为堂兄出气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终究是在书院里犯禁,这个谁也帮不到你们,领罚吧!”

    土豆松了一口气,和平安一起行礼,然后回书院领罚。

    “怎么回事?”

    等他们走后,方醒就叫人去问了,结果有些好玩。

    方睦是新生,只是他没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平时和土豆两兄弟亲近的奇怪动向还是让有些人在揣测着。

    有人说这人是在拍马屁,想攀高枝。

    可有人,不少人却根据他也是方姓,猜测他是方家的亲戚,于是惹他的人就少了不少,至少老生给新生的杀威棍他就没挨过几次。

    所谓的杀威棍,大抵就是清洗茅厕,打扫卫生,搬运实验器材这些,一般人大抵会觉得没关系。

    可终究有人受不住,然后就挣扎了一下,倒是没有被镇压,只是却少了朋友。

    这人见方睦和方醒的两个儿子亲近,顿时就觉得委屈了,心想难道书院也能拍马屁吗?就叫骂起来。

    “大少爷劝了几句,后来见他骂的凶,就想喝止,没用,那新生言辞间涉及到了您,大少爷就忍不住动了手。”

    “造成了什么后果?”

    方醒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唏嘘不已。他自己小时候也打过架,后来回想起来原因太好笑,当时却无比愤怒。

    “那新生流了鼻血,鼻梁骨没断,大少爷留手了,不然肯定不止这个。”

    土豆两兄弟的武学师父可是辛老七,真要动手的话,那估摸着要断骨头。

    方醒点头,说道:“盯住那个新生……不必了,解先生必然已经插手了,消除了戾气就行。”

    解缙的处置方式很简单——公事公办!

    土豆和平安被罚帮那新生打饭半个月,而且还得要主动打扫教室卫生半个月,加起来真的是让人诧异。

    那可是当朝兴和伯的儿子,未来的两位伯爷啊!居然就这么被处罚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于是书院的纪律为之一紧,无人敢去冒犯。

第2174章 水师的未来(最后时刻了,求月票)

    书院一开学,方醒就找到了躲避的借口,整日不是在书院盯着那些新生,就是在家中陪闺女。

    “你在躲什么?”

    陈潇已经成了一个野人,头发乱蓬蓬的,脸黑不溜秋的,连肚子都小了一圈,可见是吃了大苦头。

    “我没躲。”

    方醒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玉米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陈潇就恨不能一把掐死方醒。

    “那东西太折腾人了……”

    陈潇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老农,却不知在方醒的眼中,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抱怨生活的怨妇。

    “……太难了,我如今都成了老农,就算是丢了官,我凭着双手也能种地养活家人。”

    陈潇伸出双手,原先白白胖胖的那双手上老茧不少,看着灰黑。

    他抬头道:“我找了许多老农,许了不少钱,他们在嘉蔬署的作用很大,德华兄,养些老农吧?”

    方醒有些诧异的问道:“嘉蔬署原先不是就有农户吗?”

    陈潇苦笑道:“都是种地吃饭的,谁愿意去折腾?”

    方醒明白了,说道:“就是要吃皇粮是吧?”

    陈潇点点头,说道:“我去过了上林苑监,常庆古板,说是钱粮有定数,除非是我嘉蔬署自己抠出来,那他不管,否则多余的钱粮是没有的。”

    “常庆不肯为你去户部说话?”

    陈潇点头,方醒说道:“你岳父就在户部,只是却不好说话,罢了,你也不好去,我去看看。”

    ……

    “那钱不多啊!”

    到了户部,听到是为了玉米培育之事,夏元吉有些不满的道:“这是正事,大事,不过是养些老农帮忙,为何没人说?”

    “都怕你呗!”

    方醒随手摸了本册子看了看,却是军饷钱粮的数据。

    “此事太小。”

    夏元吉说道:“那常庆和本官以前有些龌龊,罢了,以后有事让他们行文吧。”

    “可这是越级啊!”

    “越级就越级,总好过不做事。”

    夏元吉看来对常庆很不满,准备在上林苑监搅一下。

    他叫人进来吩咐了一番,然后一把抢过方醒手中的册子,说道:“都是钱粮,兴和伯,好歹再整顿一番,减少一些吃白饭的也好啊!”

    “水师呢?”

    夏元吉一怔,然后痛苦的道:“水师更是耗费大,造船耗费大,出海耗费大,回来整修耗费大……”

    方醒笑道:“所以出海要有好处,夏大人,以前的好处可不少啊!以后估摸着会更多。”

    夏元吉干咳一声,道貌岸然的道:“那些好处都花出去了,船队花销不少啊!”

    “没人和你算账!”

    方醒来此当然不会是为了那十几个老农的钱粮,他说道:“船队,不,是水师,夏大人,水师的筹建已经刻不容缓了,户部要支持,否则一拖下去就晚了。”

    “晚什么?”

    夏元吉理财是好手,但对水师却不懂。

    方醒指指那本册子说道:“我担心以后会被拖住,许多人都希望把船队毁掉,大明重新远离大海,所以一点疏忽都不行,抓住时机就要行动起来!”

    “而钱粮就是关键。”

    ……

    冬天有些干燥,心烦意乱的感觉,于是金幼孜让人点了一柱檀香。

    檀香渺渺,给人安宁。

    大家都在看着奏章,不时会在一张上备注,然后贴在奏章上,好让皇帝注意某些地方。

    朱元璋也要丞相,朱棣也有辅政学士,所以皇帝想一个人掌管和处置这个庞大帝国,这是一个自己找死的行径。

    于是辅政学士的权利就这么一点点的在增加着。

    杨荣清楚的记得朱瞻基说了这个办法时的神色,很阴郁。

    没有一个皇帝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而这种由辅政学士给出意见,最后皇帝审核的办法,实质上就是在削弱皇帝的权利。

    可皇帝不是铁人,几个辅政学士全部批阅下来都会觉得累,皇帝一个人怎么弄?

    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有人说该由宫中的太监组成一个宫中的‘辅政太监’团队,然后对内阁批阅过的奏章再核查一遍。

    这个传言是早上才听到的,杨荣有些忧郁。

    “陛下想用太监来平衡!”

    金幼孜说出了大家都猜到了的原因。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原因,至于以后的‘阉党’,那只是因为那些太监和文官们做了对头,文官们自然要对他们口诛笔伐,让他们的名声臭不可闻。

    然后为了杜绝皇帝再使用‘阉党’这个大杀器,但凡用过阉党的皇帝都会被文官、文人们斥之为‘昏君’!

    “一人对千万人,自然会累,然后会寻找帮手。”

    杨荣也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但这是在打脸,所以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方醒进宫了,脸色不大好看!”

    一个消息让杨荣忧郁尽去,金幼稚都如蒙大赦的道:“咱们都不好说话,此人倒是不错。”

    ……

    “你是来劝谏我不要用内侍吗?”

    朱瞻基指指自己的眼睛说道:“看多了奏章,眼睛都花了,他们是五人,而朕只是一人,难以为续啊!”

    方醒愕然道:“没有的事,我是想来问问水师的事。”

    “水师?”

    作为皇帝真的是要日理万机,而且大脑还得有随时切换频道的功能。

    “水师目前是王景弘在掌管,没有纳入军队的序列,招兵和船队规划也自行其是,这对以后不好。”

    “你们的意思是让船队归于都督府和兵部的管辖?”

    气氛不知怎地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俞佳看了一眼方醒,却没看到惶恐。

    “独立怎么样?”

    方醒解释道:“水师作为皇帝的直属,至少名义上如此,然后独立统领,和都督府、兵部联署议事,这样至少可以避开都督府和兵部的掣肘。”

    “都督府不会,不过兵部难说。”

    朱瞻基清醒的态度让方醒大为放心,他说道:“兵部毕竟是文官,张本在倒是无碍,可以后谁说得准?一旦重回闭国锁国,我宁可现在就去一一打烂他们的脑袋,看看他们的脑袋里是什么鬼东西!”

    武勋们这段时间不断给朱瞻基提出建议,而目的就一个:把船队重组,归于都督府统管,和陆军一样,由兵部调遣。

    朱瞻基微笑道:“总有人希望朕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然后只能垂拱而治……”

    “是的。”

    方醒残酷的揭开了那些武勋们沾沾自喜的愚蠢:“都督府谋划船队之事文官们几乎在旁观,他们希望武人掌控船队,等以后寻到机会,他们都能扳回来!”

    兵部靠不住,这是方醒和朱瞻基都认可的定位。

    至少未来靠不住!

    朱瞻基点点头,淡然道:“这是个好主意。”

第2175章 方醒郑和的联手(随后的两小时,有月票的书友,投票吧)

    一份奏章到了值房里,正好落到杨溥的手中。

    他打开看了一眼,就讶然道:“居然是兴和伯的奏章,没有直进吗?”

    皇帝的心腹,还有那些重臣,自然都有把奏章直接送到御前的权利,否则辅政学士们的权利也太吓人了,几可隔绝皇帝和皇城外的联系。

    杨士奇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说了什么?弹劾?不可能。”

    方醒和皇帝的关系很亲密,他不可能会直接弹劾皇帝。

    杨溥看了一眼奏章,咦了一声之后说道:“是建议水师和下西洋的船队合并。”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若非是要顾忌风度,都想挤到杨溥的身后,一眼看完这份奏章。

    “.….建议全部重组为水师,隶属于皇帝……”

    刚生出的兴奋马上就消散了,杨士奇揉揉发酸的眼睛问道:“没了?”

    杨溥把奏章传递过去,说道:“就这几行字,非常短。”

    黄淮看了奏章,点头道:“是很短,却很多。”

    所有人都看了奏章,然后都眯着眼在想着那短短几行字里蕴藏着的信息。

    “武勋要失望了,都督府要失望了。”

    金幼孜喃喃的道,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可兵部也被排在了外面,隶属于皇帝,那么……和现在有何区别?”

    “有区别。”

    “什么区别?”

    “原先水师的那些船只人员以前兵部还能管着,若是陛下赞同这份奏章,以后他们就会变成陛下的人了。”

    几人傻眼,金幼孜愕然道:“先前他急匆匆的进宫,看着有些生气,难道那只是……”

    “骗人的!”

    “他擅长兵法,有心算无心,谁会知道他居然弄了这么一出。”

    ……

    “他疯了!”

    一份奏章激起了风云,方醒却带着妻儿在城中逛街。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才觉得刚过完年,可转眼连北平城中的墙角都多了绿色。

    春天来了,这是最好的季节,踏春早了些,不过逛街正当其时。

    方醒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焦点人物,陪着妻儿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直至中午,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饭,方醒叫人护送家人回去,他自己则是去了五军都督府。

    “迟早要来一趟的,你们说吧。”

    仿佛知道他会来一样,几位当初谋划水师的武勋都在,看模样分明是午饭都没吃。

    方醒知道他们有怨气,就摆出一副等待批判的姿态,然后打了个饱嗝。

    这个有些不大尊重人。

    “兴和伯,水师变成陛下的,这事你什么时候想的?”

    没人敢质疑方醒这份奏章,否则就是不够忠心。

    方醒坦然道:“恕我直言,水师若是变成大家想的那样,由都督府管带,兵部调动,方某敢断言,水师保不住百年,必然会被毁掉。”

    方醒看看这几人,看到了悻悻然和不满。

    不管是谁,对武人又失去了一次机会都在不满着。

    “兵部现在是张本,以后是谁?陛下现在能控制,以后的皇帝呢?”

    方醒起身道:“言尽于此,诸位仔细思量。”

    他走了,留下几个武勋面面相觑。

    ……

    稍后皇帝就召集朝臣商议了此事。

    “……水师耗费太大了,陛下,规模控制一些吧。”

    在皇帝坚定的表达了自己支持出海的决心之后,没人说禁海毁船,不过压低规模却是普遍的呼声。

    “户部。”

    朱瞻基点了夏元吉的将,夏元吉出班道:“陛下,上次出海带回了不少金银,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户部都已经处置完毕,当有盈余,而且还不少。”

    这是实锤,一家伙就把那些质疑打了下去。

    谁敢不服气?

    船队没亏本,还能赚钱!

    方醒出班说道:“陛下,船队目前已经控制住了海峡,那一片大海已经成了大明的澡盆子,无数资源都可以任由大明去挖掘,这才是最大的利益。”

    他环视群臣,说道:“金银矿都有不少,铜矿和其它矿都有,许多比大明境内还多,加上那些肥沃的土地,那片大海能放弃吗?”

    无人回答,方醒却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控制住了海峡,大明的海疆才安全,以前要把沿海诸岛的百姓迁移进来,以躲避倭寇,那等日子大抵有些人是最喜欢的吧……”

    他看着文官那边,锋芒毕露的道:“大明的国门已经打开了,开了就别想着关上它,谁若想,那不是蠢货就是别有用心的逆贼!”

    他不想用逆贼这个词,可大海与大明的国运相关,所以他自然不惜扣帽子。

    所以那些在暗中的酝酿都被方醒一下丢了出来,然后在阳光下晾晒,让人觉得恶心。

    胆小如鼠!

    郑和也在,今日他居然站在了武勋那边,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郑和出班道:“陛下,海外有大利益,亦有大危险。利益不去取,别人自然会取,然后强壮自身。危险不去降服,他们自然会打上门来。”

    主动!

    郑和强调的是水师必须要主动,主动出击,为大明寻找利益和危险,然后获取利益,镇压危险。

    杨荣终于出班了,说道:“陛下,出海终究不可太频啊!”

    他作为首辅自然是不能和朱瞻基唱反调,可姿态却是需要的。

    这话说了当没说。

    这便是首辅和稀泥的本事吗?

    几位辅政学士都在想着这事,然后想看皇帝对此的应对。

    “陛下,大明以后的敌人是陆地还是大海?”

    胡濙在朝堂上的话不多,但一开口,就惊艳了方醒等人。

    这话不但把气氛缓和了,而且还成功的提出了一个命题。

    “毫无疑问,大明的敌人陆地和海洋都有,不过大明的未来必定是在海上。”

    方醒的话得到了大明最资深的航海人郑和的认同,他说道:“陛下,臣在海外所见颇多,大明不该畏惧,而是该去探索,去控制。”

    当听到郑和自称臣时,不少人的眼皮子都在跳。

    这个太监是要搞事吗?

    “可一次风浪就足以倾覆大明的船队,一无所有。”

    有人提出了质疑,这是畏惧情绪的体现。

    郑和皱眉道:“人在家中,祸从天降,何况是海上。至于风浪,那可以躲避,也可以硬扛,以后大明的船会越造越坚实,这不是问题。”

    “可……”

    几个文官想用人心散了来驳斥郑和,可看到方醒杵在那里,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这位当年驳斥的话可还记忆犹新啊!

    ——那是老鼠,整日只敢躲在家中称王称霸,一出门就成了老鼠。不,你们不敢出门,只愿意在城墙内说什么三代之治,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智慧闪耀古今,无人能及……

    那个刻薄的人啊!

    几双眼睛在方醒的身上闪过,随即陷入了沉寂。

第2176章 皇家水师(月初,求保底月票)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个实际上只是大人哄孩子的话。

    而在朝堂上,道理更是一个含糊的、没有一个标准的概念。

    一件事在什么时候是道理,这个千古以来都说不清,也没人想去说清。

    所以当看到方醒和郑和两人就压下了那些文官的反对时,朱瞻基深深的觉得朝堂之上就该有一个彪悍的臣子。

    刘观……

    刘观这几天有些灰头土脸,有人弹劾他的儿子不干净,刘观为此自辩,正在焦头烂额。

    这人不值得信重!

    朱瞻基看到群臣哑口无言,就知道经历了从文皇帝时期到现在的争执之后,大明走向大海的政策已经不可阻拦。

    他一直觉得这很艰难,可在收获这一刻之际,心中却多了许多欢喜。

    “海上有财富,有危险。”

    朱瞻基重复了郑和的话,这是大明官方对海洋战略的定位。

    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等待有人出来反对。

    没人反对!

    于是他继续说道:“海峡之外无比宽阔,有无数好处,别人会去抢夺,大明……那些土人可怜……大明要确保水师强大,为那些人说话,看护好他们。”

    朱瞻基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番话,方醒心中极为快慰,而文官们看着就像是便秘了一般。

    这种话不应该是我们来说的吗?怎么皇帝都亲自下场了。

    “组建水师,除去民船和各等用船之外,全数划归水师。”

    大水师要出现了,想想那规模就吓人啊!

    谁来统领?

    文官们在盯着武勋这边,心中推测着谁能成为水师第一任大都督。

    方醒不可能,皇帝不可能会放他常年出海。

    张辅不可能,那是军方的头号武勋。

    其他人……

    当目光扫过站的笔直的郑和时,杨荣的心中一震,终于猜到了些朱瞻基的打算。

    “郑和。”

    “臣在!”

    作为太监能在皇帝的面前自称臣的,大明没几个,而郑和就是其中的一个,最出色的一个。

    朱瞻基说道:“你功勋甚多,朕本想让你颐养天年,可既然要重组水师,能让朕放心的却不多……”

    能让君王这般说,对于臣子来说就是最大的荣誉。

    郑和跪下,抬头,少了些皱纹的脸,却继续斑白的头发,让人心中怜悯。

    “臣愿意执掌水师,为陛下,为大明看好船队。”

    这话好像有些王婆卖瓜的意思,群臣却肃然。

    在整个大明,当郑和说了这话之后,没人敢去驳斥。

    没人敢说能比他做的更好。

    没人敢说自己比郑和更忠心。

    朱瞻基露出了微笑,说道:“好,如此水师之事就交给你掌总,对外有事,可与都督府和兵部商议。”

    武勋们和张本都面露异色,稍后才想起了方醒当时的话。

    水师是独立的,也可以是联合的,但它的独立性必须要得到保证。

    方醒不想让水师被传统的陆地战略思维拖累,所以和朱瞻基商议了许久,最终才定下了一个方略。

    “你年纪大了,再四处奔波,再出海……朕于心不忍,你以后多在北平吧。”

    朱瞻基的话就定下了水师大都督的性质:作为掌总的留在北平,在朝堂上为水师发声,在战时为水师的战略服务。

    而副都督不知道是谁,但聪明的大抵就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牵制!

    确保水师不会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傅显。”

    朱瞻基叫了一个大家平时很少听到的名字。

    然后一个武将从最后面,不,是从殿外进来。

    黝黑的傅显让人印象深刻,朱瞻基却微微点头,说道:“你多年在海上,兢兢业业,可为水师副都督。”

    这个安排中规中矩,傅显是水师的悍将宿将,这等人才是以后水师的领头人。

    那些看向郑和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些怜悯。

    这是皇帝在榨取你的最后价值,而且在你之后,太监不可能再有领军的机会了。

    “下旨给在金陵的王景弘,开始吧。”

    皇帝起身,群臣躬身相送。

    傅显起身后就过去扶住了郑和,一脸钦佩的道:“郑公公,下官可是早就想到您的麾下效力了,今日得偿所愿……”

    郑和拍拍他的手,说道:“本官还没到走不动的时候,傅大人多虑了。”

    傅显有些不解郑和的态度为何那么冷漠,这时方醒过来了。

    “郑公,晚上喝酒?”

    郑和笑道:“好啊!不过你不能进城,还是午间吧。”

    船队还在金陵,郑和这个大都督所要干的就是纸面整合船队,然后统筹计划,等皇帝批准后实施。

    郑和对方醒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傅显有些尴尬,他退后一步,等方醒和郑和走后,这才出去。

    他进宫的次数很少,所以看着宫中的建筑和春意有些陶醉。

    “和海上比起来,哪里更吸引你?”

    “当然是大海。”

    傅显侧身回来,拱手道:“见过兴和伯。”

    郑和已经走了,方醒一直在等他。

    “郑公不是那等嫉贤妒能之人,只是一内一外,不可太过亲密,你可懂了吗?”

    方醒点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傅显呆呆的站在原地,把整个事想了一遍,然后才明白了皇帝的布局。

    “傅大人,陛下召见。”

    他的运气不错,朱瞻基召见了他,然后鼓励了一番,最后还写了一首诗,御笔赠送给他。

    这是罕见的礼遇,所以傅显表面欢喜,心中却倍感压力。

    郑和做了计划送进宫去,朱瞻基召了方醒进宫商议。

    “水师的主要对手就是泰西人。”

    方醒建议道:“海上防线首要就是麻六甲海峡,当然,按照以前的想法,大明应当把第一道防线……不,是基地,大明要把基地放在外面,控制住,然后渐渐的控制住要地,以后……”

    方醒在地图上海洋的那部分上面滑过,微笑道:“以后大海之上,大明为尊。”

    上次法兰克的使团透露了些东西,通译也说了不少。

    “泰西,金雀花的船只很小,但规模很吓人,其它国家也有在大海上讨食的野心,所以我们要向那个方向进发,争取早日打断他们向外扩张的野心。”

    日不落!

    方醒和朱瞻基相对一视,然后心中豪情陡然而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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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穿了,带着两个仓库穿了! 别人穿越是带着王霸之气,方醒却是只想种田! “我只想在这个时代悠闲的活着!” 坐拥娇妻美妾,顺便教几个弟子,努力让他们往上爬,好给自己当靠山! 可谁想弟子有些不靠谱,居然是......带着仓库到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仓库到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仓库到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