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地府因 仙女赠剑
“你说什么?”世生瞪大了眼睛,忙问道:“你说黄巨天就是华光祖师的转世?你怎知道的?”
“一定是他。”只见老妖法明激动的说道:“他的长相与华光祖师如出一辙,而且,我还有一个不容置疑的理由。”
话说错投了妖胎的法明同女鬼居住在这藏梅寺后,也过了些年安稳日子,在这段日子里,法明心中对自己之罪身仍无法忘怀,为了赎罪,所以它虔心行善,庙里收留了许多孤儿,在这一带声望很高。
但谁又能想到,在众人眼中的这位得道高僧,其实心里终究无法平静,因为他明白地府的律法,他们身为叛逃之魂,虽然表面上瞒天过海,但如果被发现的话,那等待着它的,又将是何等残酷的命运?
但他不后悔,望着身边的爱人,它每日都潜心祈祷,期盼这一世能与心爱之人就这样平静的度过,可万没想到,就在一个月前,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月前,法明正在佛前打坐,而庙中弟子前来禀报,说寺中灯油近些日消耗的厉害,往往能用三天的分量,仅是一个晚上便不见了。当时法明只道是有老鼠偷灯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让弟子在那殿前撒些谷米,苍生不易,切末杀生。
弟子得了法明的指示去办了,可哪知道即便殿前撒了米粮,但那殿中灯油仍是一天比一天少,而谷米却丝毫未动。弟子们一连守了几日都没查出个所以然,而法明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于是当晚它便和女鬼一起来到殿外想要看个究竟。
半夜三更天刚过。法明和女鬼浑身一震,只见殿内平地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旋风平息之后,原地竟钻出了五名鬼差,那些鬼差手里抓着油葫芦,将那佛前油灯里的灯油逐一倒在葫芦之中。
而见到这些鬼差之后,法明和女鬼心中无比惊骇。它们本以为这些鬼差是来哪它俩的,可法明见它们行色匆匆,腰间并未佩戴刑拘。似乎只是来取油的,可阴间鬼差来阳间取油又是为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法明知道,如果它们是来拿自己的。那不管它跑多远都没用。外加上偏也凑巧,法明在这五名鬼差当中认出了一个鬼差,这鬼阿三正是法明曾经的旧部,法明心地善良,之前对他们不薄,说是如同手足倒也不假。
于是法明左思右想之后,便鼓起了勇气与这些鬼差阿三相见,而在得知了法明竟是自己曾经的头儿。鬼差阿三也是又惊又喜,短暂的叙旧之后。法明便问那鬼差阿三为何要来寺中盗油,谁成想鬼差阿三听罢之后,这才回想起自己的目的,于是忙对法明说道:头儿,你快准备准备吧,你的事发了,过不了多久,便有杀身之祸啊!
法明心中一愣,忙问鬼差阿三地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鬼差阿三长叹了一声,这才将自它逃后发生的一切事情说了个明白。
要知道那一次地府动乱已经引起了神界的注意,此事已经牵扯到三界的平衡,神界和阴间又怎能坐视不理?所以等动乱平息之后,神界派人与阎君商讨对策,经过商论,由于华光祖师乃是神体,因违背了‘先天六四神规’,所以剥其神格,但上天有好生之德,神界也感觉到此事牵扯因果,那华光祖师的圣母当年下地狱乃是罕见的冤案所致,这里面地府也逃不脱关系。
而那华光祖师为尽孝道下狱救母,其孝心虽感天动地,但因此放走了恶鬼八百万之多,这些恶鬼前往了人间,如放任不管实在说不过去,所以,神界和地府最后给出的结果便是,剥去华光道行,将其打落人间投胎,他来人间的目的,便是要亲自了却自己犯下的过错。
说的再简单一些,就是说这华光祖师投生的黄巨天,要在自己这一辈子送这八百万恶鬼返回地府。
由于这八百万恶鬼多半已经投生为人,所以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三生石已经备好了生死簿,但需要抄写给各路鬼差,所以地府一直在全力赶工,以至于灯油都不够使了,由于事情紧迫,所以才有许多鬼差奉令紧急前往阳间寻油,要说地府的灯火乃是蓝灯蓝火,寻常阳间灯油不能点燃,必须要善堂或道观佛寺使用的灯油方可,而正因如此,鬼差阿三他们才会来到这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法明当时心里是越听越惊,而当讲到此处的时候,那鬼差阿三便对这法明说道:“头儿啊,你骗得我们好苦,我们还道你在乱战中战死,可就在赶抄生死簿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没有死,这下可好,那华光的这一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啊!”
法明惊在了当场,它可以骗得了所有鬼神,但却始终骗不了因果命运,生死簿脱于三生石,而三生石映照万物因果,因为当初就是法明给华光祖师出的‘开路’之计,所以因果相报,那八百万叛鬼中第一个要归位的便是他了。
法明心中百感交集异常的难过,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便忙又向鬼差阿三询问了华光祖师这一世的名号,以及生死簿所记录的他究竟何时归位?
鬼差阿三念昔日手足之情,于是便没有隐瞒,它当时对法明说:华光的这一世会降生在曹州一户盐商的家里,姓黄名巢字巨天,他现在已经长大遇劫,即将开始自己的使命,你的死期是在一个月后,据兄弟们得到的抄本中记录,他会得到一把‘消业之剑’,此剑以他为名,可杀人八百万,血流三千里。切记,在这把剑出现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言尽于此。那鬼差阿三便与几名兄弟走了,大殿之内,只留下了老妖法明于自己的女鬼妻子跪在佛像面前。整夜无语凝噎。
书归正传,听法明见到了此处之后,世生心中也是惊奇连连,当时的他心中想道:原来地府动乱还有这么个前因,难怪我见那黄巨天的时候觉得此人有些特异,感情他是神仙转世投胎,要在这一世杀够八百万人啊。
世生身为北国之人。自然对这中原历史不怎么了解,所以也不知道百年余年前还有黄巢这一号人物,不过在听老妖法明讲到那‘消业之剑’的时候。他越想越不对劲:此等描述,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图南师兄自那琉璃百宝屋中得到的‘剑魂’呢?
想当初百宝屋包澈以自己眼球化为剑魂,将其封入一把生锈铁剑当中,他对那把剑的描述。竟与这法明所说的如出一辙。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而就在他愣神儿的时候,只见那法明又叹道:“天可怜见,我夫妻二人只想安度此生,想不到却仍没逃得过‘因果之律’,果真如我那鬼差兄弟所说,自那晚之后,没过七日,寺外当真来了个叫黄巨天的莽汉。我等闻言之后出寺相迎,但见那黄巨天果真与华光一模一样。想当初我在三岔口前与他出谋划策,如今前世历历在目又怎能记错?他虽不认得我,但却还是找到了这里。”
“那你跑啊!”世生忍不住说道。
此时此刻,世生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渊源,按理来说这法明和它的爱人虽然是妖怪女鬼,但他们从始至终没害过人不说,还帮了不少人,虽然犯了天条地律,但是他们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在世生看来,它俩与世上其他情侣并无分别,他们的感情更让他动容,于是世生便对着他说道:“腿长在你身上,怎么不跑呢?”
“我又哪里跑得掉?”只见法明叹道:“您应该知道三生石,三生石又名‘因果之镜’,上面书写之因果极少出错,我纵然现在跑了,但仍逃不掉一死,我逃的太久了逃不动了………………”
正如法明所说,他真的逃不动了,但是却又不想死,因为此生过后,他与那女鬼又是阴阳两隔,今生尚未聚够,来世你我不知岂非莫大遗憾?于是,在见到黄巨天之后,那慌了阵脚的法明只好先以礼相待,一面款待黄巨天,一面名弟子们收拾行囊,这些弟子同他亲如父子,如果法明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又当如何是好?
所以在这半个月来,他一边等死一边帮弟子们安排日后的生活,眼见着时间越来越近,这一夜正好收拾大殿内的事物,却被世生撞见,于是才发生了之前那些事情。
世生见这法明着实可怜,于是便动了要救他的意思,可就在这时,忽然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一名年轻的僧人匆匆入殿疾呼道:“师父,不好了师父,您………………”
这僧人瞧法明等人跪在地上顿时愣住了,而法明见状便起身一边命弟子们重点油灯一边叹道:“不碍事,说吧,发生了何事?”
那和尚惊奇的看了一眼世生,可能真有要事,当时他连汗都没来得及擦,便对着法明说道:“方才弟子腹痛去后院出恭,不想竟在草丛里捡到了这件东西,师父您不是说这些日子让咱们留神剑器么?您瞧一瞧,这是否是您说的那把‘剑器’?”
说话间,那僧人匆匆递上一物,世生瞧见了这和尚手中的东西之后,不由得浑身一震!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图南师兄的那把杀人不造业的断剑!
世生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被吸入那实相图的时候,李寒山用铁锈断剑拉他,不想被他将这断剑一同拉入了画中,冥冥中当真存在定数,想不到这把生死簿上记录的‘消业之剑’居然是世生带来的!
而法明见到此物之后,登时浑身无力瘫倒在了地上,它本鬼差如今又投妖身,自然能瞧见那剑上散发出的丝丝灵气,这件绝非凡品,如今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藏梅寺,看起来,今天便是他的命丧之日!
法明并不怕死,他只是不想与女鬼再次分离。所以,当时他神情激动,不由得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悲痛的说道:“算上今生已经三世了,已经三世了!老天,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要再一次………………”
说到这里,法明已经泣不成声,而那女鬼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此时此刻只能紧紧的搂着他,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三世的情郎便会烟消云散一般。法明一哭,弟子们也隐约猜到了今日便是离别之期,于是也各自抽泣。大殿之上瞬间笼罩了无比凄凉的气氛。
而世生接过了那把断剑,心情复杂的瞧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起了勇气,对着那法明说道:“别哭了。其实。其实应该还有机会的,我问你,你想不想活?”
“可事到如今,又如何才能活呢?”法明悲伤的说道。
“只要想活,始终有办法的。”世生现在真的很想帮他,于是便对他说道:“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又不想跑,不如同那黄兄摊牌了吧。我见那黄兄也是个明事理之人,绝非嗜杀之徒。他在逃难的时候有你款待了这么长时间,又怎能知恩不报而反下杀手呢?”
世生说的没错,那黄巨天绝非嗜杀之人,起码现在还不是,同他饮了一餐酒,世生能看出来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所以如果法明将此事如实相告的话,那这黄巨天定不会杀他。
而听了世生的话后,那女鬼也觉得这似乎真是一个办法,也是它们最后的出路,于是也对着法明悲伤的说道:“这位大侠说的很对,事已至此,你我便同那华光明说了吧,好好求他,求他放过咱们,华光祖师虽然莽撞但心却善良,它定会可怜咱们的。”
法明听他们这么一说,便叹道:“可是,要怎么跟他说呢?”
“原封不动的说啊。”世生对法明讲道:“你们在一起着实不易,我相信不管是谁,听了你们的故事之后都会动容的。”
“万万不可啊。”只见法明苦笑道:“那华光转世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如果我将他前世所做尽数说了的话,难保莽撞的他会再次发难,而且我…………是我给他出的主意,他沦落至此,我脱不了干系,所以如果他知道这事的话,以他这一世的人格,定不会放过我的。”
通过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法明已将那黄巨天的性格摸了透彻,这人的性子很难捉摸,时而彬彬有礼时而粗鲁暴躁,而且从他眉宇之中,法明隐约感觉到了一股‘杀意’。这是黄巨天蒙冤受辱之后所滋生出的残暴之意,也是他开始一生杀戮的讯号。
所以法明自然不敢对他全盘托出,而听到法明的顾虑后,世生又想了想,这才对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隐去你们的事情吧,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只将‘小鬼偷油’这一段同他说了,注意,是小鬼不是鬼差,你们不认识鬼差,所以你们的事情就此略去不讲,只对他说这是他今生的宿命便可。”
世生当时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这番话,竟影响了正段历史,不,是整段野史,因为流传于后世的,关于黄巢的野史之中,当真只记载了‘小鬼偷油’这一段。
法明点了点头,随即望着怀中的鬼妻,这才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对着世生说道:“好,就这么办吧,只不过,这剑要怎么做?”
这也是世生犯愁的,按理来说,这把剑世生是陈图南的,就不应该给他,可正如三生石所说,黄巨天这一世需要用这剑将那八百万恶鬼的转世给送回地府,如果世生把这把剑带走了,那这世界又会怎样?
前文已经说了,正是有那八百万恶鬼的关系,所以当今世道已经有了动乱的意思,如果放任不管,那这百年前的世界又会怎么发展下去?
世生真是处在了两难之地,因为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能够影响到整个历史的变化,如果现在的历史变了,那以后的世界又会如何?而从后世来的他,还能不能再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越想越害怕,眼见着无数个熟悉的面孔从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世生最后咬着牙做出了决定:他还是选择将这剑送出,毕竟图南师兄已经不在了,这剑留着也没用。想到了这里,世生便忍不住苦笑:自己此次乃是‘寻因’到此,不想却间接的也卷入了这个因果之中。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对着法明说道:“我有个办法,不过得劳烦你的娘子帮忙,不过你们要想好,什么时候与他明说呢?”
“择日不如撞日。”法明叹道:“等天亮之后。便对他说了吧。”
“好。”世生点了点头,如今法明遭遇大劫,与其提心吊胆的度日。还真不如今日赌上一遭,想到了此处,世生便将自己的计划与它们说了,再讨论完了之后。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可行的计划。于是,法明和女鬼也应了,之后,世生这才出了大殿。
走出门的时候,天色仍黑,不知为和,当时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世生心中竟想放声大吼。就在样在院子里站了好一阵,世生只感觉浑身无力。这才渡步前行,回到了房中,黄巨天仍是鼾声大作,而世生却一点的睡意都没有,望着呼呼大睡的黄巨天,世生心中想道:原来你就是地府的‘因’,看来我到这里就是要找你的,但你究竟能帮上我什么忙呢?
一整夜,世生都未合眼,心中挂牵故乡战事以及如迷雾般的未来,转眼间,窗外金鸡报晓,天色以亮。
黄巨天醒来之后,便对着世生问道:“兄弟,昨天劳烦你了,可曾问到了什么么?”
世生叹了口气,随后对着黄巨天说道:“我问了,但那方丈没对我说,他只让我转告你,等你醒了之后劳烦你亲自去找他,他会将这其中之事尽数告知。”
黄巨天也没多想,便哈哈一笑应了,起床穿衣间连赞世生有手段,之后,他便独自出门去找了那法明,而法明先将他引到了禅房之内,关好了房门沏好了茶,这才对那黄巨天说出了这件事情。
当然,因为心头顾虑,所以他隐去了自己与他的渊源。法明当时只对那黄巨天说,他的前生乃是华光祖师,因在地狱救母从而放出了八百万的恶鬼,而他这一世的目的便是要将那些恶鬼送回地府。
由于此事实在离奇,所以刚听到的时候,黄巨天也不敢相信,于是他便问那法明:你是怎么知道的?
法明对他说:由于先前殿中有小鬼偷灯油,我等僧众将其拿住,这才从其口内得知了天机,你如若不信,我便说几件事与你听。
说罢,法明便将从小鬼处得知的黄巨天身世说了,包括他出生时的异事,而黄巨天直到这时才将信将疑,于是便又问那法明:“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你这些日子为何对我这么好?”
法明心中酸楚,于是便一头跪在了黄巨天的身前求道:“只因那小鬼说,你即将得到宝剑一把,而你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老衲,老衲本入空门,从未做过恶事,所以心中悲伤,只求施主他日的剑,还请放过老衲性命,求求您了!”
说罢,那法明磕头便拜,而黄巨天本是个红脸汉子,别说跟他无冤无仇,就是冲这些日子法明对他的照顾,他也不会杀害法明,于是他连忙将法明搀扶了起来,随后安慰他道:“方丈放心,先不提我黄巢是否是你说的神仙转世,即便我是,念在你对我照顾的份上,我也不会对你下杀手。”
“此话当真?”那法明听到黄巨天这话之后,心中无比激动,只见他拉着黄巨天的袖子说道:“此话可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黄巨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信誓旦旦的说道:“所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先这样,你先休息一阵,我去溜达溜达。”
说罢,黄巨天便出了门,只留下法明一个喜极而泣,且不说在得到不杀之许后的法明如何激动,单说说那黄巨天,在出了门后,黄巨天一直在思考着法明的话,按理来说这老和尚的话简直可以算是胡言乱语,但是不知为何,黄巨天的心竟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我这一生岂不是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嗯,那还是其次,主要的是,昏君辱我,如果我有这般力量的话,定要扫了那朝廷,杀了那昏君!
想到了此处,黄巨天心中不由澎湃,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来到了后山,这初秋景色也符合他之心境,于是他当下便舞动双拳练气了武来,一套拳招耍过,黄巨天心中仍未平静,见四下无人,于是便抬头高声赋诗一首。
一首反诗过后,耳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声,黄巨天转头望去,且见平地起了一股风,那股风打着旋的将落叶吹起,风停之际,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双目直视,正幽幽的望着他。
这女的从哪来的?黄巨天心头一惊,而就在这时,且见那女子开口说道:“黄巢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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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三世果 在劫难逃
九天仙女?
黄巨天惊在了当场,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相信这等荒谬之事,但今日却是不同,因他先前刚听了法明阐述因果之言,而且那女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身后,且见她身上罗裙轻摆,双脚踏着风儿微微离地,如水中浮萍般漂浮在空中!
凡人哪里能够浮空踏气?看来这当真是个仙女!
想到了此处,满心惊讶的黄巨天连忙一撩袍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那‘仙女’说道:“曹州黄巢巨天,不知仙姑驾临有失远迎还请仙姑赎罪,敢问仙姑,要在下接的是何等旨意?”
那‘仙女’面无表情的望着黄巨天,当时的它左手背后,掌心内正攥着一把精光闪闪的钢剑。而躲在远处一棵树上的世生见证了这一幕,世生手把着树枝微微苦笑,因为他知道,他们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顺利展开。
那浮空的女子哪是什么仙女,分明是老妖法明的鬼妻,而它之所以谎称仙女现身,也是世生的主意。世生昨夜思前想后,心想这法明既然不想再逃,那想保住性命只能让这黄巨天主动放它一马。
但黄巨天乃是凡人一个,仅凭法明自己一张嘴讲出的故事很难让他尽数相信,所以,世生便请那女鬼帮忙,上演了这么一出‘仙女赠剑’的桥段。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黄巨天先是听了法明的故事,如今又亲眼见到‘飞天仙女’下凡。由此定会相信自己的身世。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世生可怜这对情侣。所以才出手帮忙,临时画了一道符咒为那女鬼遮挡阳光灼伤,并让它在半天之内维持肉眼可见之形态,这才能使其白日现身于黄巨天的面前。
且说那假扮仙人的女鬼见黄巨天跪下了,便强忍激动的神情,以一幅平静的姿态,居高临下开口道:“本仙乃是奉了玉帝旨意。特来为你开蒙解惑,凡人黄巢,你可知自己身世?你本是华光祖师转世投胎。只因你前世阴间救母,放走了地狱中的八百万凶魂恶鬼,如今那些恶鬼已经转世为人,而你犯下了大错。但上天怜你孝心可鉴。故此命你今生捉回恶鬼为自己赎罪,待到八百万恶鬼尽数归位之后你也能得到宽恕,黄巢,你可愿意么?”
黄巨天心头大惊,原来那法明和尚说的都是真的!
我真的是神仙转世,而且我今生注定要杀八百万人!一想到了此处,黄巢额头冷汗直流的同时,心中亦是压不住的激动:八百万人。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只有起兵谋反,这…………岂不痛快?
回想起自己在京城内受到的冤枉屈辱。黄巨天心中一股豪情涌现,如今天赐良机于我,让我推翻那无道的朝廷,而我黄巨天又怎能不从?
所以,黄巨天激动的说道:“多谢仙姑指点迷津,黄巨天在此起誓,绝不辜负上天重任,今生定要完成使命,以报上天恩德!”
那假扮仙女的女鬼点了点头,这才双手捧着钢剑,对着黄巨天正色说道:“好,黄巢接剑。”
他手中的长剑已经不是那柄生了锈的铁剑。
一想到此处,世生的心中又感到一丝的悲伤,因为陈图南正气善良,所以这把剑到了他的手后,连一次都没有用过,而正因如此,那断剑因岁月之功,早已生满了铁锈,别说是杀人,就连杀鸡都得锯上半天。
“师兄实在是太善良了。”世生在心中叹道:“可如今黄巨天却不能向他一样,他以后要杀八百万人,所以只能换了这剑魂。”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所以世生昨夜叫那女鬼下山,在镇上寻一把崭新的钢剑,将其带回之后,世生以自己精神之力画了到抽魂的符,将那断剑上的剑魂抽出,并重新安在了新的钢剑之上。
要说世生对自己的天启之力早已驾轻就熟,特别是地府走了一遭之后,世生慢慢的发现,自己这符咒之力竟也能有‘阴’的一面,像这种抽魂剥魄的法子如果用在人的身上,那当真算是大邪之法。
想想五爷说的真没错,凡事都是双刃之剑,是善是恶当真只在一念之间。
且说那女鬼捧出了剑魂塑身的钢剑之后,对着身前的黄巨天又说道:“你既已经接受赎罪之任,故上天特此你宝剑一柄,此剑你为名,可助你完成使命,这把剑乃是消业之剑,可杀人八百万血流三千里,切记,妄要杀世上有恩有德之人,否则他日恶报来迎时后果自负,黄巢,你可明白了么?”
“是!”黄巨天听罢心中大喜,于是连忙拜谢‘仙女’赠剑之恩,随后接过了长剑,按剑翅推蹦簧,仓啷啷宝剑出鞘,夹杂着丝丝杀气的钢剑在烈阳之下闪烁着精光!
果然是把好剑!得了宝剑的黄巨天心中狂喜同时,完全接受了自己的使命,随后他又对那‘仙女’磕头,送其‘上天’之后转身便走。
法明说的没错,而他正是要回去见那法明。
当然了,他可不是要杀法明的,只是想告诉他自己确实得了一把宝剑,如今万事俱备,他也要离开这藏梅寺成大事去了。
而法明在见到黄巨天回来之后,先察言观色,见其满脸笑容,对自己打招呼时也是毕恭毕敬,这才松了口气,心想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于是,他便马上派人准备酒席为那黄巢庆贺,世生也在被邀请之列,席间世生更是为那法明说了不少好话,而黄巨天饮酒时不住的抚摸长剑,对着众人开口说道:“列位,真想不到我担负着如此重任,仙姑赠我宝剑,他日推翻那无道君王,也好让天下间受欺压的百姓得以公平。”
世生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说道:“即是如此,那我们再贺黄兄一杯,你方才说仙女赠剑不可杀有德之人。所以还望黄兄谨记才是。”
世生话里有话,说完之后瞄了法明一眼,而黄巨天哈哈一笑,正色说道:“放心,如果他日我乱杀无辜,就让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法明方丈,如今酒喝的也差不多了。多谢你连日来的关照,如今我得了宝剑自然不会杀你,但我想。使用此等神物应先需祭天,所以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先下山去吧,待我祭剑之后就此也将上路。他日功成名就。定不忘你关照之恩。”
法明听罢连连点头,说实在的,即便黄巨天答应不杀它,但它仍惧怕那剑会出何意外,于是他慌忙起身,对着黄巨天与世生连声道谢,施了一礼之后,这才匆匆跑出了门外。
约莫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后。黄巨天放下了酒碗,然后醉意朦胧的拍了拍世生的肩膀说道:“世生兄弟少陪。我洗把脸去。”
世生点了点头,如今法明已走,他心中的石头已经落地,所以也没多想,只是自斟自饮,盘算着接下来自己的打算,想方才黄巨天邀请世生一同上路,世生心中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同他一起呢?
而就在他思考着即将面对的选择之时,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眨眼已经过了三刻,而那黄巨天竟还没回来,世生越想越不对劲,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找的时候,忽闻门外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声音是从后山的方向传来的,是女鬼的声音!
这叫声实在凄厉,听上去撕心裂肺让人心中一颤!
世生紧皱双眉慌忙起身,怎么,难道出事了?
想到了此处,他忙纵身出门,脚踏房檐几个掂步便来到了后山,闻声寻去,在一片树林中寻见了女鬼之后,世生却惊在了原地。
但见那女鬼跪坐在地上,手里面捧着一物,竟是那老妖法明的首级!
这就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跑了么?怎么还是被杀了?
世生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而那女鬼望着世生无比悲切的干嚎道:“是他,还是他杀的,还是他杀的!”
原来,法明终是没能逃过被杀之命运。
且说方才,法明在出了门后,心中想到撑过这一劫后自己便真的没事了,不过黄巨天刚才说要祭剑却仍让他感到害怕,心想到自己要躲到那里才能避开这一剑呢?山下?不行,如果到山下的话,那黄巨天之后也要下山,到时万一有个行差踏错实在不妥。
想来想去,法明还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于是他便跑向了后山的树林之中,眼见那树林内有可枯树,树上有个野兽掏出的打洞刚好能够存身,法明心中想道:我何不躲在这里?别说此地隐蔽,就算拿煞星有万分之一的纪律来到这里,也不会用宝剑乱砍枯树,等今天过了,那生死簿上所记录的死期一过我便安全了!
想到了此处,法明哪还有半点疑虑?于是慌忙躲在了树洞里面,他在树洞内紧张的盼着日落,可哪里想到,他这妖身本就是栖木而息的土鼠,如今蜷缩洞中,体内天性发作,外加上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一直没有休息,所以困意上升,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
而再说那黄巨天,因为心情大好,所以这餐酒他饮了许多,前文讲到这人酒量并不高深,出了门后,只感觉双角打晃尿意丛生,不知为何,醉意朦胧的他在解罢了手后,望着头顶烈日,只感到十分炎热,于是也不管世生,迷迷糊糊间只想去河边洗涮清醒一番。
山后边有条小溪,黄巨天跪在溪边涮了把脸,稍微清醒之后,望着手中长剑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外加上酒劲上头,他便涌出了现在便祭剑的念想。
可上哪去祭剑呢?黄巨天四下打量,这才跄跄踉踉的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他虽已喝醉,但仍没忘记那‘仙女’教诲,心想道:我本善良,此番祭剑不可妄伤性命,需要找个合适的死物才行。
偏赶凑巧,在他不远处便有一棵不知枯了几年的大树,黄巨天点了点头。于是便走上前去,先咬破食指在那树上画了个人形,就当作斩杀的目标。随后,他跪在地上向天祝祷了好一阵,站起身后,黄巨天猛地拔出了长剑,虎目圆瞪双眉竖立,大吼了一声,一剑横劈!
黄巨天乃是神仙下凡。天生神力文武双全,那一剑抡圆了,夹杂的力道惊人。但见咣当一声,枯树当时就被斩成了两截儿。
枯树拦腰而断,但黄巨天没有想到的是,那枯木的断口处。竟涌出了一股鲜血。耳听得咕噜噜一声,一个人头居然滚落在地,那人头竟是老妖法明,当时的法明双目圆瞪直望着黄巨天。
他千躲万躲,却没想到还是被黄巨天给杀了,不得不说,这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早已安排的定数,而黄巨天当时也愣住了。望着同他对视的法明,黄巨天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酒气随着汗水蒸发,他恢复了清醒之后,望着那地上的头颅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长一阵,这黄巨天才长叹一声,对着弯腰跪地,对着那法明说道:“法明方丈,我心道你早就逃了,怎知你躲在这树洞之中?所以你也不能怪我,我黄巨天对天起誓有心放你,但是你这是在劫难逃。”
后来人世间流传着一句‘在劫难逃’的成语,便是由此而来,讲的是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在数命难逃。
当然,当时的黄巨天是不知道这事儿的,当时黄巨天错杀了法明,将那宝剑开了封后,并不知道从那时开始,他的身边出现了十个看不见的影子,那是神仙下凡的证明,而他这一世的‘因果’因此正式运转,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担负起了收恶鬼诛活人,推翻朝廷的宿命。
但他并不算是真龙,他的结局再次不再多讲。
且说因法明惨死,黄巨天心中有愧,自然无颜再回那藏梅寺,于是长叹一声,又朝人头拜了两拜之后,这才转身下山而去,此后游走天下结交各路绿林好汉,为日后发兵起义做起了准备。
因为自身肉眼可见的关系,所以赠剑之后一直躲在山下的女鬼忽然发现了匆忙下山的黄巨天,见其神情惊慌,于是女鬼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忙跑回山上寻自己的情郎,而它见到的这一幕,便是世生看见的那一幕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世生与那女鬼一样,当时心头都涌现出了一股无力感,想不到他们千算万算,却还是没有算过因果,而让人悲伤的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所以这法明才会命丧于此。
难道这就是命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世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那女鬼捧着法明的头凄厉的干嚎,它哭不出来,但那种情绪却更能堵人的心,而就在这时,断头后尚存着一口气的法明虚弱的说话了,见这女鬼哭泣,它便轻轻的安慰着。
虽然它还在说话,但世生明白,它的妖力维持不了多久,很快的,他便会烟消云散,因为生死簿单独为这八百万恶鬼写好了宿命,所以等待着法明的,将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结局,也许是魂飞魄散,也许是………………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满怀歉意地说道:“我对不住你,无法为你摆脱这个命运,你,你可有什么心事未了么?”
法明又叹了口气,这才虚弱的说道:“这不是命运,这是因果,我终于知道了,所以请你们不要自责,即便不出这个主意,我还是逃不掉的,这是我造下的业,需要我自己承担,所以我还是逃不掉的………………”
说到了此处,法明还是没忍住而哭了出来,只见它十分酸楚的对着女鬼哭道:“我的业我还了,我不怕死,我怕的只是再次与你分离,三世了,三世了…………佛陀啊,请你帮帮我吧,我只是不认它一个孤苦伶仃,佛陀啊,求你成全我们,求你,求你………………”
不知为何,世生眼圈一红,差点哭了出来,法明三世心善从没做过坏事,虽然犯了天规地律,但如今他已经还了一身的罪孽,而且他这一生潜心向佛向善,如果老天真的保佑善人的话,为何不能给他个圆满的结局呢?
世生越想越悲。这不仅仅是法明一人的悲剧,更是普天下所有无法相守之有情人的悲剧,想到了此处。世生抬头仰望,引入眼帘的是,从树木缝隙中出现的天空。
老天啊,你看见了么!你真的看见了么!?
为何,为何不能………………
而刚想到此处,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忽然树林中起了风。一阵凉风挂过,那棵断树被风刮下了一块树皮,树皮之下。树木干枯的纹理竟隐约形成了两行字!
那写的是:莫恨天怨地无情,天道恢恢本公平,今生因果两相报,来世百年情方成。
世生愣住了。而那法明再呆呆的望着这由树木自然生出的诗句之后。良久,终于露出了微笑:“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是啊,要说因果轮回本就是最为公正的力量,法明因前世怂恿华光祖师闯出了地府,导致恶鬼托生阳间,这个因需要它断头的果来偿还,而如今此生因果已结。法明三世行善无怨无悔,自然又种下了善因。待他地府走一遭刑满之后,与这女鬼在来世会有一段完美的姻缘。
三生石上书,生死簿里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三世行善换一世圆满,由此可见世上情爱多么来之不易,所以还请世人加以珍惜。
且说那法明在临死之前终于参透了自己的因果,大彻大悟间,右眼泪光闪闪,竟留下了一滴金黄色的眼泪。
那滴泪水十分奇怪,流下时是液体,但落在地上已经凝成了一粒金黄色的珠子,只见法明望着自己的爱人,弥留之际,它只说了一句话:“走吧,来世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女鬼悲伤的点了点头,随后凄惨一笑,而法明心愿已了,当即合上了双眼,而见到一颗鼠头跌落在地,两股幽魂化为轻烟交缠在一起升空向西飘去,世生在那一刻感觉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隐约的明白了什么,但却说不出来,望着魂归的一对情人,世生觉得这也许便是自己到此的目的吧。
当然,他到此的目的还有另外一个。
在法明和女鬼离去之后,树林中又只剩下了世生一人,待他回过神后,只见到身前不远处一点金光闪烁,定睛望去,这金光的来源正是那法明临死前流下的奇怪眼泪,世生上前将其拾起,望着那颗泪珠若有所思。
随后,他默默的摘下了背上的画卷,徐徐展开,但见画中僧脸上的泪迹竟少了一颗,而如果世生没有记错的话,那颗消失了的泪迹,正是金黄色的。
三血换三泪,师父,我终于明白您对我的启示了。
原来画中僧正是想告诉世生,能给他带来帮助的,正是三滴三种颜色的眼泪!而这眼泪有何等效用世生还不得而知,不过眼下他已经得到了第一滴泪,接下来他又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这时,世生只感觉到自己左手边忽然又刮起了一阵旋风!当他转头望去的时候,且见那断树旁边的半空中,空气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起来,很快的,竟形成了一个五彩涡旋状的气团!
而这种形状,世生十分熟悉,因为它与那实相图上出现的涡旋如出一辙!
“看来,这画给我的旅途,还有两个啊。”世生平静的想到,于此同时,他下意识的从怀中摸出了另外两颗血块,取出其中一颗,缓缓地朝着那涡旋伸了过去。
事到如今,他早已明白自己没有了退路,只能一路向前,接受者实相图带给他的三次旅途,这第一个到达的地方让他感到了震撼,虽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前方会是什么模样,但世生没理由不去接受。
因为他相信,自己定会再次回到原来的世界,因为那里还有自己的亲人爱人还有仇人正等着他,他不想让大家担心,也不想让那世界就这么完了。
既然这是一趟因果之行,世上有因果,我便去看个究竟!
想到了此处,世生毫不犹豫的将血块按在了涡旋之上,果不其然,那血块碰触到涡旋之后瞬间融化,与此同时,涡旋突然变大并开始迅速旋转了起来!
强大的吸力再次出现,世生同四周地上的落叶一起被吸入了那涡旋之中,世生的身体被吸入涡旋之后,那涡旋戛然而止再次消失。
百余年前的藏梅寺,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世生这么一号人物般,烈阳向西倾斜,林中又恢复了寂静,偶尔听见几只鸟儿于树梢鸣叫,它们虽看不见因果,但它们与世上万物一样,都生活在因果之中。
而涡旋中的世生再次回到了那个如同激流般的环境之中,他在那黑暗中不住的旋转向下,等待着他的,又将会是个怎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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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女儿情 有口难言
“喂,醒醒,醒醒。”
是谁,谁在叫我?
该死,头好晕啊。世生有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垛之中,醒来之后,发现周身沾满了干草,曾经在藏梅寺外出现的那股脱力感如今更加明显,一身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湿。
我这是在哪里?
世生的脑子里又开始混乱了起来,于是他一边揉着生疼的太阳穴一边陷入了回想: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从藏梅寺后山离开之后,这一次世生在那黑咕隆咚的空间内待了许久,在那种环境中时间似乎失去了概念,无天无地,甚至连上下左右都不敢确定,所以世生只能凭靠着自己的饥饿感来模糊的判断自己已经转了多久。
大概一天,或者两天左右吧,无休止的天旋地转让世生逐渐感到了莫名的压抑,而就在他即将忍不住的时候,忽然身下的远方出现了两点白光,那白光越来越近就像两个大洞,左手边那个的光亮明显要比右手边的亮,而世生正是被这个洞口牵引了过去。
可就在他即将要被吸入那个洞之前,世生心里没缘由的涌出一股愤怒,也许是因为在这里转的太久,世生感觉自己毫无抵抗之力,所以此时一股子倔脾气冒了出来:你想让我进那个洞,那你为何还要弄出两个来?
哼,如今我偏不听你的!
这也是他压抑了已久的情感宣泄之时,于是。在这个想法簇拥之下,世生猛地吸了一口气,右脚踏左脚脚背借力。而洞前的吸力减弱,竟让他脱离了牵扯,从而射入了右手边的那个光洞之中。
等世生入了这个洞后,只感觉到四周一阵凉风袭来,同时重力与疲惫感再次出现,所以世生大头朝下,一头扎了下去。
“该死。我这是晕了多久?”世生挣扎着坐起了身来自言自语道,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一旁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你醒啦。怎么睡在这里?”
世生心里微微一愣,随后转头望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睡在了一个羊圈之外,头顶蓝天白云。四周牧草连天。像是一个牧场,空气清爽不热不凉,正是早春时节。
而自己的身旁,正蹲着一个身穿花袄的姑娘,这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模样,鹅蛋脸,略显古铜的健康肤色,此时正用两只大眼睛望着他。
对了。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位姑娘的吧。降到了此处,世生便对着那女子有些虚弱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没过午呢。”那女子似乎十分开朗,并不害怕草垛里的世生,她只是有些好奇的对着世生说道:“你是从哪来的,怎么睡在这儿啊?”
要是放在藏梅寺,世生还能说出自己是从哪来的,但此时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猴年马月,所以又怎能说出自己的出处?
于是,他便对着那女子说道:“现在是什么年号?是哪个皇帝在朝?”
那女子愣了一下,同之前藏梅寺的小和尚一般,似乎对世生的这个问题十分疑惑,但是她的眼中却没有半点鄙视质疑的神情,只见她轻道:“你不是本地人么,今年是君王在位第二十一年,而君王…………我们这里的君王是不能直呼其名号的,所以我不敢告诉你。”
这可糟了,世生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不由苦笑:连现在是哪年都不知道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这是他自己选的,又怎能抱怨?
而正在世生犯愁的时候,自己的肚子忽然也跟着叫了起来,世生拍了拍肚皮,这才对着那女子尴尬一笑: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吃饭了。
而这里的居民倒也挺好客,那女子见世生饿了,便抿嘴笑了笑,随后从身旁篮子里取出了两只糙面饼,对着世生温柔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见这女子朝他笑,世生居然心里一暖,随后连忙道谢,接过了饼子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而那女子被世生的吃相逗乐了,只见她一边递过了一只羊皮水袋,一边说道:“是不是你们外地人的吃相都这么有趣啊。”
有趣么?世生接过了水袋灌了两口,两个饼子下肚,他终于踏实了一些,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那女子说道:“我这是小时候饿出的习惯…………对了,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呢?”
“别人都叫我大妹。”那女子说道:“你等一下要进城么?”
世生在得知城离此地已经不远之后,便点了点头,心想着既然摸不清头脑,先去那城中看看打探一番总是好的,于是他便说道:“是啊,你也………………”
世生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不远处的一座土屋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唤之声:“大妹,大妹你跑哪去啦,赶快回来,跟爹回家啦!”
显然那男人是这大妹的父亲,而在听了自己父亲的呼唤之后,大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对着世生说道:“不和你聊啦,我今天是和爹来这里收羊毛的,现在要走啦。”
说罢,她便站起了身来,而世生对着个叫大妹的女子有说不出的好感,而且现在又吃了她两个饼子,于是也站起身,抱拳说道:“多谢姑娘赠饭之恩,在下世生,是个……是个不知道家在哪里的云游客,会些微末的手段,你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定要报答与你。”
“不过是两个饼子而已。”那大妹似乎很喜欢笑,只见她对着世生说道:“我家信佛,所以不管遇到谁饿了都会帮忙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一个很小的忙,我保证。”
世生见这女子如此客气,便说道:“当然可以。什么忙你说吧。”
“其实也是帮人啦。”只见那大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说道:“你等会不是要进城么,在城西们一个宝局前,有一个落魄的人应该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本来我想自己给他送去的,但又怕爹说我,所以。你可以帮我给他送去两个饼么?”
说罢,那大妹便从篮子里取出了最后两个糙面饼递给世生,然后红着脸说道:“谢谢了。”
世生心想道这女人的心真挺善良的。而这又有何难?所以世生便拍着胸脯说道:“放心,交在我的身上,那人长什么模样,我把饼给他后还需不需要带话?”
“你就说让他好好的活着。切末再寻短见了。”大妹而听见远处父亲的呼唤越来越急。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于是便对着世生说道:“而那人穿的衣物很破,而且说话文绉绉的的那个应该就是他了,谢谢你。”
说罢,大妹便对着世生摆了摆手,一路小跑见自己父亲去了,世生站在草垛旁,听这对妇女一边远去一边交谈。那父亲有些抱怨的说道:“怎么带来的干粮都没了?你是不是又拿去给别人吃了?”
“不是不是,女儿肚饿。自己吃啦。”
“你饭量这么大么………算了,那咱们还是快点回家做饭吧。”
听得出来,那大妹的父亲显然听出了大妹在撒谎,但他却没有拆穿也没有责怪,也许这便是父爱吧,眼见着那扛着羊毛的父亲领着大妹越走越远,世生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温暖,幸福也许真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他现在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毕竟自己还有到此的目的,虽然不知是什么,可他总要去探寻这个真相,于是又歇了一会,再恢复了气力之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那城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大妹说的没错,这里离那城当真不远,而这城似乎正在加盖城墙,城门还没有造好,数千民工官兵熙熙攘攘,看上去十分的热闹。
入了城后,世生先往西走,因为他要报答大妹给一个落魄的人送吃的,话不多说,世生一路来到了西门,这里属于城中的风化地带,两旁妓寨赌坊林立,在赌徒们的大声吆喝中,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倚在窗全,对着外面行人大送秋波。
世生漫步街上,四下寻找那人的时候正好路过一间饭馆,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滚滚滚!你这造瘟的疯汉,想蹭吃蹭喝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这‘醉仙居’是谁罩着的,还敢胡言乱语,我把你腿打断你信不信?”
好像是打架了,世生转头望去,就在这时,只见那饭馆之内默默的走出了一人,那人看上去三十往下,一身破烂的衣衫,脚踏芒鞋披头散发,而当他在哄笑中走出饭馆,之后默默坐在了店对面的一个磨盘边上,用手掌支着自己的额头,先是叹了口气,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世生瞧他穿的破烂,一身的袍子已经分辨不出原色如何,头发散着,脚上的鞋子也破了好几个洞,整条街上虽然也有些穷人,但定数他穿的最破,简直比乞丐还要寒酸,不管怎样,人家乞丐还有几口袋破烂以及一身的棉袄呢。
不过世生可不会鄙视穷人,因为他小的时候,说老实话也这德行。
看来,那大妹让自己带干粮的人,便是他了吧。想到了此处,他便慢慢的走了过去,发现那人还在自顾自的傻笑,于是便俯下了身来,蹲在那人身前对着他说道:“你,你可是最惨的人么?”
说出这句话后,世生都觉得自己很缺心眼儿,而那人抬起了头,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世生发现他浑浊的眼中好像写满了忧郁的神情,但虽然眼中面馆,但这人的脸上却是在笑,只见他微笑着对世生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世上还有许多比我惨的人…………但是我却救不了他们。”
这人说话很轻,但字字清晰,应该就是他了。想到了此处,世生便从怀中取出了两只饼子递给了那人说道:“这是大妹托我给你的,她自己来不了了。所以让我转达你,千万莫要轻生,不管什么事都有过去的一天。”
而那人见到饼子之后。眼中稍微流露出了一丝暖意,于是他先是拱了拱手,随后接过了那两个饼子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人的吃相,与世生有的一拼,世生心中叹道:看来他真的饿了。
两个饼子很快被吃了个干净,随后那人一抹嘴,冲着世生笑道:“多谢多谢。有劳仁兄了,只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劳烦你托我回话给乌兰姑娘,就说在下谢过姑娘好意,但我初到北国的那天她确实是误会了,我虽没用。但这条命尚有未解之惑。自然不会寻那短见。”
“你为何自己不同她说呢?”世生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知她的住处么,你,她,她………………你说什么?!”
那人见世生突然满脸的惊骇,于是便对着他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而世生当时身体已经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一个让他无比激动的念头涌上心头,只见他慌忙说道:“不是。我是问你,刚才你叫那‘大妹’什么?”
“乌兰姑娘。”只见那汉子说道:“裁缝店的姬乌兰。乌兰姑娘啊。”
姬乌兰,这个名字对于世生来说是那么的熟悉也是那么的陌生,因为这正是他那没见过面的生母之名!
怎么会,怎么会?
世生身上的汗一层层往外冒,心中万点震惊之余,脑海里都是那‘大妹’的脸和笑容,而就在这时,世生又望了望四周,心想道:绝不会,这是《实相图》带给我的,所以绝不会是重名那样简单,莫非,莫非这里真的是曾经的北国?!
我想起来了!北国的君王好像确实有不让臣民们直呼其号的忌讳!
虽然城门尚在修建,但此时世生瞧着四周景象,当真是越看越像自己的故乡,《实相图》能够穿梭时空,而他第二的旅行,竟然是曾经的北国,那个给他吃的的‘大妹’,竟是他的母亲!!
难怪我从她身上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温暖。
想到了此处之后,世生的鼻子一酸,一滴眼泪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母亲,那是我的母亲,原来,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原来…………原来我还能见到她,原来,原来我真的不是天生地长的野小子。
多少年了,父母对于世生而言,都只是午夜梦回时那模糊的影子,他们在梦中朝着世生招手,而世生却瞧不见他们的模样,而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少年早已长大成熟,但对母亲的思念与悲伤却仍潜藏心中,此时此刻,温柔的大妹慢慢的与梦中母亲的容貌相重叠,世生又怎能不激动落泪?
那是我的母亲,那就是我世生的母亲。
世生的眼泪刷刷的流,曾经冒着风雪极寒孤身行走在皑皑天地中的少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归宿,没人知道这泪水中究竟夹杂了多少辛酸,他身前坐着的那个男人自然也不明白。那男子见世生毫无征兆的哭了,而且还哭的如此伤心,便对着他轻声说道:“兄弟,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世生回过了神来,伤心过后,世生心中满是激动,因为现在的他当真很感谢这实相图能带他来到这里,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曾经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到了此处,他便用手背抹了把眼泪,随后对着那汉子叹道:“只是想起了一件想哭的事,对了,还未请教兄弟你的名号,请问兄弟高姓大名。”
世生只是随口一问,哪成想这汉子回答的话语所带给他的震撼,竟比他得知生母之事更加的震撼。
只见那披头散发的男子笑了笑,随后对着他抱了抱拳,说道:“在下斗米行笑,是个浪迹天涯的落魄道士。”
心跳加速,瞳孔回缩!
在听到了这句话后,世生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忍不住竟迅速跳起身来!
斗米行笑,他竟然就是行笑!也就是我的父亲?!想到了此处,世生忙再次仔细打量,且见这男子满头乱发,一张脸的脸型和自己也有几分相似,眉毛与眼睛那块尤其相像,身上的破烂衣衫依稀也真是斗米观的道袍,看来他说的没错,可,可怎么会是这样?
想到了此处,世生脱口而出:“你是行笑?!”
行笑见世生语气不对,便用忧郁的双目望了望世生,脸上仍是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兄弟听过行笑的拙名么?”
“不。”世生下意识的颤道:“不知道。”
说实话,连世生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要知道行笑可是他的父亲,也是他曾经无限向往的前辈,当年雀山地穴,他正是得了行笑的遗篇才保住了性命,而且在老一辈人的口中,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是当年唯一可以对抗入了魔的秦沉浮,甚至是那魔头这一生唯一敬佩的人物。
可为何,为何世生在见到了行笑之后,心中的第一反应竟是害怕呢?
是的,他真的害怕了,那种恐惧来源于内心,伴随着恐惧的,还有说不清的酸楚,甚至愤怒。
并不是因为行笑现在衣着落魄,而是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世生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没有原谅行笑。
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他当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让母亲一人苦苦等待,直到死都没有再见他一面。
母亲一直以为他能回来,可他呢?!
哪怕当年他同她说出实情呢?又怎会让母亲连到最后都没有如愿?长白山到此,以他的功力,也就一个时辰便能到啊!只是一个时辰,难道他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么!?
纵然行笑有他的责任他的理由,但此间再穿梭时空见到他后,世生却仍无法立刻就解开这个心结,起码现在,他无法对行笑说出实情。
他的脑子忽然好乱,原来《实相图》将他带到的,正是三十余年前,妖星还未现世的那一年!
在这里,世生要得到第二滴眼泪,而他要面对的,不再是杀人八百万的神仙转世,确是自己年轻的父母双亲。
这真是一次即温馨又残酷的旅途,命运因果也当真无法预料,等待着他的,又将是怎样的遭遇呢?
而听了世生的话后,那行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他点头说道:“即是如此,看来是我多心啦,对了,也未请教兄弟你的姓名呢。”
“我现在是个无姓无名的旅者。”世生有些心酸的叹道:“行笑道长,恕我多言,您即是一名云游道人,为何沦落于此?而且,方才那酒楼内的小二为何要如此对您?”
行笑又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这才说道:“我见兄弟也应是江湖中人,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最近这城中出了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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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惊愕处 行笑乌兰
世生没说话,只是心情复杂的听自己这年轻的‘父亲’自顾自的说起了这件发生在他出生之前的北国怪事。
“城内似有妖邪。”只见那行笑道长叹道:“兄弟你相信世上有妖邪一说么?”
世生点了点头,他当然相信了,因为他可以说就是在妖怪堆里一路长大的,不过妖怪大举在人间出现,还是在妖星升空之后的乱世,曾经的江湖以武为主,因为那个时候斗米观云龙寺等修真势力还没有契机广收门徒。
虽然每个时代都有妖魔鬼怪,但这些妖怪大多道行低微,且藏于山林之内,很少有明目张胆敢冒泡儿的,特别是在这王城之内。
所以世生听罢此言后,便忍不住说道:“什么样的妖怪?”
只见那行笑道长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然后说道:“我是三日前到的城,所以也对此不慎了解,但是那妖气绝不会错,而且这三日城内怪事频发,但城中官府却不管不问,这就有些蹊跷了………………”
正如行笑所说,他是三天前到的北国城,而他与世生‘非亲非故’,所以自然不会将自己为何到此告诉世生。
可他不说,世生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因为关于行笑的事情,早在当年斗米观惊变之夜时,鸭子道长行幻便已将当时行笑的足迹为世人挑明说清,鸭子道长说的很清楚,这一年的行笑是因为心中对‘道’的困惑纠缠。这才离开了斗米观,独身前往‘极北苦寒之地’修行本心。
而极北苦寒之地身处蛮夷,距离这北国并不算远。按照时间上来看,此时的行笑应当已经在极北完成了修业,这才出现在了北国之中。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世生瞧他满眼的神情中占满了疑惑和忧郁,言行举止甚至给人一种略微自卑之感,这可与世生所知道有关他的传说大相径庭。
一个冠绝天下的绝世高手,为何会有这种气质?
而就在世生满心疑惑的时候。行笑道长已经慢慢的说起了此事,他对世生讲,自己是在五日之前来到北国的。那一夜正好是月圆,行笑没有盘缠只能睡在街上,耳听得街上更夫打罢三更三点,只见一股卷着黑气的旋风自西北方向的天空出现。那旋风在街上转了好一阵这才往离开。而第二天一大早,城北一户人家里就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那是一位老妇,当时她跪在自家门前,粗裙之上沾染了片片血污,赶早出来谋生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后便围上了前去,而行笑也在其中,见这老妇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便有好事者问她发生了何事?
而那老妇不住哭啼着说道。昨夜家中似乎近了天杀的贼人,将她女儿残忍害死。今晨当她叫女儿起床做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可怜这老妇一把年纪,平日里只与女儿相依为命,不想到头来确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何尝不让人心酸?
都是街坊住着,大伙听完了之后,对这老妇同情之余,不由得对那丧尽天良之贼人恨得牙根直痒,而就在这时,已经有人领着一伙儿官差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伙官差从屋子里将女尸抬出,那受害者看上去不到十四,圆圆的脸蛋铁青,两只眼睛就这样向上瞪着,而她的小腹之上一片殷红,显是被人用利器所害。
那老妇见自己女儿尸体,再次嚎啕大哭,百姓们义愤填膺,官兵们维持着秩序,而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中,行笑道长却没有紧缩。
“我在那尸体之上感觉到了一丝妖气。”行笑道长说道此处之后,便对着世生叹道:“恐怕那女孩儿的遇害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见此一幕之后,行笑道长便下意识的同别人攀话儿,这才从百姓口中得知,原来类似的案件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发生了四起,受害的全都是城内的少女,那歹人行凶的手段十分诡异,四起案中,只有一名少女存活了下来,但也受了莫大的刺激而疯掉了。
这也难怪,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的贞洁永远都是最宝贵的,那女子被歹徒侮辱,即便不杀她也断了她的未来,当时有街坊安慰她,问她那歹人长什么样子,而那神志不清的女孩不住的摇头,从始至终只反复不停的说着一句话:“鬼,我看不见,放开我,放开我!有鬼,有鬼!”
看来她是真疯了,而没过两天,那女人也受不了家人的冷落嫌弃而选择了自尽,不得不说,这当真是悲剧一桩。
只见行笑说完了之后又叹道:“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那些少女应该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所害,而这个东西,就和我那一夜在街上所见之物有关。”
听到了这里,世生心中满是不解,于是他便试探性的问道:“听道长所言,您既能观妖气,定是一名身怀异术的高人,为何那夜见妖气悬空却没有动手除它?难道那妖怪太过厉害么?”
是啊,要说这行笑道长连南国美人僵都能封印,为何遇到妖怪之后却无动于衷?如果他没有撒谎的,那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世生想不到,接下来自己听到的话,让他更加的惊骇,只见那行笑道长对着世生苦笑道:“不怕兄弟笑话,我虽然空长了一副能看见妖气的招子,但现在…………我却没有能除妖的本事,即便我能除它,但真相仍未水落石出,我又怎能妄下杀手?人与妖,真的只能对立么?人可怕还是妖可怕?人还是………………”
行笑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居然自己一人碎碎念了起来。而世生瞧他这幅样子,说老实话,他的心里也很难受。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也难怪他会抛下自己母亲所不顾了。
这样的性格,又怎能算得上英雄?
可见他衣衫破烂,嘴唇干裂发紫的模样,世生又忍不住心酸,于是。便同他说道:“道长,既然无力便不要去想了,我看你精神不怎么好。我,我先给你取些水来罢。”
说到了这里,世生逃似的站起了身,他真的无法认同这是真的。所以他下意识的选择了逃离。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在他身前待下去的话,会不会忍不住情绪同他质问这所有的一切。
但他好歹也是自己的父亲,见他受苦世生的心也很难受,于是他便趁着离开这段时间平复了一下心态,等到已经消化了悲愤之后,这才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在一间成衣铺内买了一身新衣,又淘了个水袋。怀着忐忑的心思往回走,可没走多远世生心中又是一惊。
但见那石磨旁边竟聚了**个小混混。他们正围着行笑拳打脚踢,其中一名小混混边打边骂道:“造瘟的货!你看什么看,老子输了这么多钱全都是因为你这造瘟货,打,给我往死里打!”
显然是这些无赖在赌坊里输了钱,出门之后便将这股恶气撒在了无辜的行笑头上,而更加奇怪的是,人群中的行笑坐在地上用双手捂着头,认那些无赖的拳打脚踢落在自己的身上,竟是无动于衷!
他不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么?怎么会这样!?
世生心中震惊,不由得匆忙大吼了一声:“住手!!”
这一嗓子动了真力,声如雷鸣,瞬间将那些混混震倒在地,只见他们捂着耳朵表情扭曲的在地上打滚,而世生跑上前来,对着那些人狠狠的喝道:“滚!”
那些无赖虽不知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但他们也知这不是个善茬,明显是练过的!于是那些混混哪敢逗留,连忙屁滚尿流的拔腿就跑,而见他们跑了,世生也没有理会,瞧见了方才那一幕之后,世生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上前一把抓起了行笑,对着他悲愤的喊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不还手?为什么你………………!?”
说到了此处,世生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手握着的那只腕子,竟在不住的抖动,这不是害怕,而是………………?
“兄弟果然也是修道中人。”只见那行笑平静的说道:“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的气脉,全都散了。”
行笑一身的气脉全都散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如同废人一个,连最基本的聚气都做不到。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世生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忙惊讶的说道:“你不是斗米观里最厉害的么,怎么会废了脉,这是谁做的?”
行笑其实早就看出世生不是凡人,而此间听他询问,也许还以为他是个游走天下寻找高手的猎侠,于是便同他说道:“惭愧惭愧,我行笑虽然在这江湖上有些虚名,但确是我们兄弟八人中最不长进的,所以,兄弟如果是来找我比武的话,还是奉劝你早些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因为早在一个月前,行笑的气脉就被自己给废了。”
在见到这一幕后,即便世生不愿相信但也必须相信,他这年轻父亲已经丧了一身的道行。
而行笑之所以气脉尽毁,其原因正是他自己。
前文提过,在行云上任斗米掌门之后,行笑的心事越来越重,因为他不像旁人,拥有的力量越来越大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越来越迷茫。
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修道修道,他修的又是什么道?
带着这个疑问,行笑不远千里来到了北国,孤身一人在极北苦寒之地冥思修行,想借那世上最寒冷的风来平静自己的心灵,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惊讶的发现,在这片寒冷之中,自己道行越来越高,但心神也越来越乱。
一念百力生,此乃修道大忌,行笑很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许便会被解不开的心魔所控,但他越是极力去压。那心神却越发混乱,终于,在一个月前的一天。行笑修行到了关隘,一口真气没有提上,自身的力量出现了反噬,气走百脉乱窜全身,即便行笑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一身的旷世修为却也化为了泡影。
“而且。”只见行笑叹道:“即便我气脉未损,方才我也不会还手的。师父教诲,修真为的是天下苍生,那些人虽然蛮横但也是凡人。但我又怎能以力伤他们?”
“你,你………………”世生心中难过的同时也越来越气,只见他一把撒开了行笑的衣领,随后对着他大声说道:“愚钝!!”
本想破口大骂。但却骂不出来。这种感觉真让人发疯,虽然他是自己的父亲,但是那一刻,世生心中真的无法承认他!
想想我娘是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而这个人……他不配,他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啊!
想到了此处,世生眼圈已经泛红,就这样同那行笑对视了好一会儿。世生终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那行笑说道:“即是如此。那道长还是早些离开了吧。”
说完之后,世生放下衣服和水袋,咬着牙转身便走,他不敢回头,因为自己现在正在哭着,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委屈涌现心头,一路上世生低着头,在心中反复的想着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按照鸭子道长所言,过不了一年他便会同那秦沉浮决战长白之巅,可就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又怎能击败那不死的魔头?
是不是,历史有什么差错,难道那鸭子道长说的话是假的?而鸭子道长又怎会说谎?可是如果那些是真的,那现在的情况又如何解释?
世生的脑子好乱,以至于他徘徊在那陌生的北国街头,全然不知到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他漫无目的的前行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温暖的声音:“呀,是你,这么巧,又遇到你啦。”
世生的身子一震,没等回头他已经听出了这阵柔和的声音是谁所发,正是他未来的母亲姬乌兰。
刚受了父亲那么大的打击之后,世生的心中尤为酸楚,但自己此时与母亲再次长街相遇,世生还是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只见姬乌兰正抱着一批粗布,怯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后,街上的行人虽多,但乌兰出现的时候,世生在她的身上,却好像感觉了一道温柔的光芒。
“咦,你怎么哭啦。”乌兰见世生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未干明显哭过,于是便对着他说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不。”乌兰的话让世生心中一阵温暖,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慌忙对着他柔声道:“没有,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世生对父亲行笑确实很失望,但是对自己的母亲却是无比的敬爱,因为自己能活在世生,全因当初母亲用命所换,而且如今见她,乌兰给世生的,是让他无比温暖的感觉,这一点与行笑不同,所以,即便世生方才再苦,此时见了母亲,扔忙挤出了一丝笑容。
而乌兰显然不知道世生这话的涵义,他只是望着世生说道:“你离家多久了?”
“好多年了。”世生苦笑道:“好多年了………………对了,您这是要去哪?”
世生没敢再多提自己,因为他真怕自己又在母亲面前失态,而那乌兰对着他轻轻的微笑道:“感觉的出来你真的很想家,想家的话就早些回去吧,你家中的爹娘一定也很挂牵你,就像我,我只要不见一会儿,我爹就着急啦…………那个,不说这个了,我刚在一家换好了布,这就要回家呐。”
“那我…………”说老实话,世生真想再同自己这母亲多说些话,于是他在听了乌兰的话后,便下意识的说道:“那我能和您一起回家么?你别误会,我,我出来贵地,想做几件袍子,而且我也要谢谢您之前送我面饼充饥。”
乌兰性格善良随和,见世生这么说,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道:“别老‘您您’的啦,我年纪比你小,而且几个饼子也不值钱。”
虽然乌兰这么说,但世生仍是没有放弃。于是那乌兰也没多想,便点头应了,两人并排走在这长街之上。
乌兰很爱笑。两人一路走来,慢慢的攀谈着,那一刻,混乱的时光让世生心中一阵恍惚,他本以为自己在母亲面前会手足无措,但事实上,两人的对话如清水漫流般的自然。也许这边是天生的情感。
他们之间,是有一种无形的羁绊存在的,而这种羁绊的名字。便叫亲情。
到了裁缝铺,世生见到了自己的姥爷,这个小老头给世人的印象很谦虚,慈眉善目很是亲切。在见到世生拿出了一块足有三两重的银子要做衣服之后。他连忙摆手说道:可使不得,这衣料算上人工顶多值二十个大钱,所以可使不得啊。
他哪知道这世生还觉得少呢,其实世生怀里还有两块北国君王赠给他们的金锭子,但他没敢拿出来,因为拿出太多的钱就说不清了,于是他便对着自己那个姥爷说道:“之前您女儿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小小回报不成敬意。请您拿去吃茶,如果您实在不收下的话。就算我买您店里的衣服,买这么多的行不行?”
“可你买这么多衣服也没地方穿啊。”只见那小老头奇道。
而世生则笑了笑,随后对着他说道:“那就先寄放到您这里,对了,我有个朋友也想做件衣服,可不可以请我………请乌兰姑娘与我同去,量下尺寸呢?”
由于民风淳朴,所以北国女眷也帮家里分担事务,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世生的姥爷便应了,随后对着乌兰说道:“那大妹你就跟着去一趟吧,记得别出城,好么?”
乌兰点头应了,这才同世生出了门。而世生在这里哪有什么朋友,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多和自己母亲说会话罢了。
于是,两人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了一处小河边,这条小河斜穿过北国,夏天的时候百姓们在此洗衣挑水,而乌兰见世生停下了脚步,便有些好奇的问他:“你的朋友呢。”
“其实,我没朋友在这里。”事到如今世生只能说实话了,只见他忙对着乌兰说道:“但是你别生气,也别害怕,我只是想,怎么说呢,我只是想和你聊一会儿,好么?”
世生本以为乌兰会生气拒绝,但哪成想乌兰先是一愣,随后竟微笑着说道:“那你早说啊,害得我爹还以为真有生意呐。不过,看得出来,你刚才心里确实不好过,那我就和你说会话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有什么心事,可以对我讲。”
“你不怕我是坏人么?”世生听完乌兰的话后反而有些愣了。
而那乌兰的脸有些泛红,只见他用食指轻挠了两下腮边,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怕,也不知为什么,我见你就很亲切,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而且也很想听听你的难处,哎呀,我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的。”
说罢,那乌兰有些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儿,而世生心中说不出的感动,看来,有这种感觉的并不只是他一个。
于是,相隔着两个时空,这对母子坐在了一棵树下轻声攀谈,世生没有告诉乌兰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见到温柔的母亲之后,世生心里也觉得:不是么?
能和母亲在一起,哪怕只是说些无关轻重的闲话,却也了却了世生长久以来的心愿。
不管怎么说,能够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已经故去的母亲,这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了此处,世生的眼圈又有些泛红,但他将这股酸楚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心想道今天是他一生难得的机会,所以他不要再伤感,要开开心心的陪着母亲。
于是,他便又同乌兰聊了起来,他对乌兰讲北国之外的风土人情以及奇闻异事,乌兰很喜欢听这些东西,讲到有趣的地方,她还会咯咯笑出声来,只见她对着世生叹道:“你去过的地方真多,我听都没听过,不过,你离家就是为了这趟旅行么?那个,我说话也许你不爱听…………这真的值得么?”
世生叹了口气,值得么?
只见他想了想后,便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走下去的话,会有很多遗憾。”
“你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懂。”只见乌兰眨了眨眼睛后,对着他说道:“不过你人真的很好,而且,和那个人也好像啊,我是说气质…………啊对了,刚才忘问你,他真的没想轻生啊??”
世生听得出来,乌兰口中的‘那个人’所指的是行笑。但听他提行笑,世生便忍不住叹了一声,随后对着乌兰点头说道:“对了,我能问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人的么?”
瞧乌兰的样子,世生看得出来,她是对那行笑有好感的,可世生真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怎么认识的…………”乌兰想了想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说起来真有些尴尬啊,就是在四天前的早上,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瞧见他的。”
说到了此处,只见乌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桥上,随后说道:“当时我正要去买面,正瞧着那人站在桥边上,我还以为他要跳河呢,于是连忙呼救,可是我刚一喊,他就已经跳下去了。”
“然后呢?”世生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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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自身因 慈悲之人
“然后,他从河里抱起了一只猫。”乌兰有些出神的回忆着那日的场景,随后喃喃的说道。
“猫?”世生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为什么要抱猫跳河啊?”
乌兰笑了笑,随后对着世生说道:“你和当时的我怎么想到一块儿去了啊,我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现在想想,当时他对我说的,应该是真话吧。”
讲到了此处,乌兰停顿了一下,这才微笑道:“我记得,当时他和那猫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头上还顶着不知谁家丢的菜叶儿,眼珠里面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
当时是清晨,桥边并没有多少行人,话说就在行笑道长上岸之后,乌兰连忙跑了过去,对着他问道:你会水?可好端端的人,为何要跳河啊?
当时行笑道长耸了耸肩,随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怀中颤抖的猫儿,这才温柔的说道:它偷了人家的包子,被丢到河里了。
原来,行笑道长醒的很早,正看见远处一名更夫提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大猫上了桥,那更夫一边走一边打那猫儿,并连声骂道:真他娘的晦气,好容易开回荤还让你这杂毛畜生给毁了,你爷爷我我不打死你怎么消我心头之恨?
说罢,那更夫便将猫从桥上狠狠的砸进了水里,而行笑连忙跑上前去,见那猫尚未被冲远,这才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就是这样了。可当时乌兰瞧了瞧行笑。又望了望那还飘着碎冰茬儿的河水,要知道这是在北国,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一早一晚气候仍冷,在这太阳还没升起的清晨,这人居然为了一只猫跳到了那河里?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
反正当时乌兰对行笑的理由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她便问那行笑:“你为什么要救它啊,它是你养的?”
“不是啊。”只见行笑摘掉了头上的烂菜叶儿,随后对着乌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它肚子里有崽儿了,它的孩子如果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就死了。岂不是可惜么?”
行笑一边说一边用手捂着那猫的肚子,猫儿咪咪直叫,而行笑抬起头对着乌兰笑了笑。那一刻朝阳刚刚升起,霞光万丈覆盖大地,天气虽然很冷,但行笑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温暖。
“然后呢?”在听了自己那父亲与母亲初次相遇的情景之后。世生心中不由发出阵阵苦笑,有句俗话说的好,叫‘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自己的身上,的确有父母的特性,这是烙在血脉里的。由不得他驳。
乌兰听世生问她后来的事情,便温和的说道:“然后………………然后他就躺下了。”
躺下干什么?!世生连忙问道:“为什么要躺下?”
乌兰轻声说道:“饿的。我问他怎么了。刚开始他还不好意思,但是他那肚子一直叫,原来他已经将近十天没吃东西了。”
当时乌兰觉得行笑这人十分的特别,怎么形容呢?是人就带三分火气,但行笑身上却没有,他给人的感觉,是真正的人畜无害,立在那里,就好像是一棵树一般的自然。
这是乌兰能想到对他最好的形容了,而乌兰见他可怜,于是便让他等等,自己一路小跑回家,取了两块隔夜的发糕拿给他吃,行笑见了吃的眼睛都冒绿光,但他没有先吃,而是把那糕嚼碎了喂了那猫两口,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世生完全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只见他心中想道:真是个烂好人,气脉废了还要逞强,真是,怎么说他好呢?
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但在潜意识中,却对行笑逐渐的有了新的认识。
而见到乌兰手托着香腮,似乎还沉积在那时的回忆之中,世生便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随后说道:“那个,之后呢?”
“你不问问那人为什么这么怪么?”乌兰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世生慌忙说道:“我只是比较好奇,所以才随便问问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乌兰也没有多想,于是她便有说道:“之后那人谢我,你们外族人是不是都这么客气啊,我让他不用谢,随后便走啦,嗯,没成想第二天又见到他啦。”
乌兰又顿了顿,这才温柔的说道:“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见到他被陶然居的四五个伙计打,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我上前扶他,这才看见他怀里包着一只老鼠…………”
原来那家店里闹老鼠,所以掌柜的在角落里下了捕鼠的笼子,可行笑路过见鼠困笼中,便将其给放了,这才惹了一顿揍。
这都哪跟哪儿啊?世生登时哭笑不得,心想道:这人的同情心也太过泛滥了吧,为个猫跳水不说,还为条老鼠挨了顿揍?
一时之间,世生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那乌兰仍轻轻的说道:“还有昨天,我见他从客栈外的泔水井里翻出了一条半死的鱼…………”
“行了你别说了。”世生将脑袋耷拉了下去的同时,用手捂着头,对着乌兰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定是为了‘救’那条鱼才翻井的吧。”
“是啊。”只见乌兰说道:“很奇怪吧这个人,我从来都没见到过这样的人。”
是奇怪。
世生当时觉得自己的头好乱,对于自己的父亲行笑,他越来越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于是,世生便对着乌兰叹道:“于是你们就这样认识了?他告诉你他的名字了么?”
乌兰摇了摇头,对着世生有些脸红的说道:“没有。我只知道他是从一个叫‘巴蜀’的地方来的,这段日子一直在城中,而且他的肚子好像容易饿。我便想给他送些吃的,但是却被爹爹发现了,所以没有办法,今天才请你去帮我这个忙。”
“你爹爹不想让你赠饭给他?”世生问道。
而乌兰则长叹了一声,随后说道:“不是的,我爹也是信佛爷的,他以前乐善好施。只怪后来误帮了个歹人,现在那人成了奴隶贩子,爹爹心中难过。这才不想让我同他一样轻易帮助别人,他说人心隔肚皮,如果你救了一头恶狼,日后他只会伤害更多的人…………可是那人明明是个好人。所以……………”
所以。她还是对自己那让人没辙的父亲产生了好感。
想到了这里,世生便叹道:“他这样的人,自己都照顾不了,你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啊?”
“莫要瞎说。”乌兰见世生一语中地,顿时羞红了脸十分窘迫的说道:“我只是见他可怜,想多帮帮他,而且,而且我看的出来。他的身上虽脏,但心却要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乌兰说。有一段时间内,北国王族间刮起了一股‘向善’的风潮,在那段时间内,贵族老爷们为了积德而食素‘行善’,他们会大张旗鼓的走到街上,如果遇到流浪的猫狗便会将其捡起收养,而下人们则在一旁不住的奉承,只道老爷们是天下最善良的人。
可这段风潮之流行了一段时间,乌兰曾经亲眼见到一个名门望族‘满怀慈爱’的从一只母狗旁抱走了小狗,母狗见孩子被夺便旺旺直叫想要跟上来,而那望族见这母狗身上脏污,便皱着眉头一脚将其踹开,而那些下人们上前打死了那条母狗之后,又开始对主人奉承起来。
在有些人的眼里,善良只不过是用来盈利或者炫耀的工具罢了。
“和那些人比起来,这人虽穷,但他却要比他们善良的多,我觉得这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乌兰说到了此处,便微笑着对世生说道:“你说不是么?”
世生愣住了,对于自己母亲的一席话,他竟无法反驳。
确实,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是钱么?应该不是,想想当年马城的钱文儒,拥有敌国之财,可他为人自私阴险,到最后不光害了自己的前程,更害的整个马城同他一齐陪葬。
是力量么?不,也不是,因为在他的那个时空,现拥有最强力量的人,正是那老贼乔子目,可是他邪恶贪婪,他的力量,便是天下无辜百姓们的噩梦。
由此可见,善良才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人没了善心,不管你多有势力力量,最终只会种下恶因,他日更是恶果相报。这等因果循环的事情,世生实在看的太多了。
但是很奇怪,即便是知道了行笑的为人之后,世生心中仍不想承认这名父亲,理由很简单,因为不论他如何善良,到最后,他还是付了一个人。
一个愿意为他终身等待的爱人。
如果这个心结不解开的话,世生终是无法释怀。
不过当时的他也没有过分纠结此事,毕竟对他来说,现在这段时光无比宝贵,他要用来陪自己的母亲。
“时间不早啦。”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只见乌兰站起了身来,对着世生笑着说道:“我该回去了,要不爹又要说我啦,真是的,和你聊了这么久,有的没得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你,你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呢。”世生起身说道:“我也是,见到你就觉得十分的,十分的亲切,另外,我这两天也许都会在北国,如果不嫌弃的话,唔,以后我还能找你聊天么?”
“当然啦。”只见乌兰提起了篮子,随后对着世生说道:“不过下次你不用破费啦,对了,这个送你。”
说话间,乌兰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幅羊毛手套,塞到了世生手中后说道:“你在我家做了那么多衣服,爹爹过意不去,出门前让我饶你一件东西,这是我昨晚织好的,就送给你吧。天还有些凉,莫要冻着了…………那个,我走啦。下次见哈,好朋友。”
说完之后,乌兰转身走了,而望着他的背影,世生愣了好一会儿,只见他对着乌兰的背影轻轻的说道:“嗯,下次见。母亲。”
套上了手套,世生的心中十分温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母亲的关怀。所以乌兰走后,世生坐在那树下望着河流发呆,他在思考自己这一次到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总之。我不想再让母亲受难了。
想到了此处。世生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母亲的悲剧大概发生在一年之后,也就是天空出现妖星的那一天,那一天乔子目这老贼会怂恿北国君主屠杀城中孕妇。而自己如今既然已经穿梭到了一年之前,为何不趁那老贼还没有机会作恶的时候将其杀掉呢?
对啊!如果现在将那乔子目给做了的话,日后许多悲剧也许都不能发生了,行笑虽没有回来,但母亲也不用死,而自己的命运也会发生改变。
之前那种恐惧的感觉再次出现。如果母亲没有死的话,那我又会怎么样?不再流浪的我还会遇到和尚师父。还会去斗米观么?
这确实是个大难题,因为世生根本不知道如果打乱了原本的历史之后,自己究竟会面临着何等的局面,如果以后的世界不再是世生经历过的世界,那世生会不会因此消失?
当然,世生不明白,如果他真能改变这一切的话,那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但不管如何,在见到自己的母亲之后,世生仍决定要去杀掉那乔子目,不为别的,只为自己那温柔的母亲。
世生心念已决,在拿定了主意之后,便站起了身来,大步朝着长街之上走去。
穿过了这条街,世生凭着自己的记忆,很快便来到了那关天祭祀的大宅之外,站在那宅子之外,世生心中狂跳,虽然《实相图》给他的是一次因果之旅,而他现在要做的,正是打破这因果。
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乔子目了。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攥紧了拳头,而就在这时,守在宅子之外的一个下人见世生站在那里发呆,便上前轰赶道:“去去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世生望了望那下人,随后冷冷的说道:“乔子目呢?”
“大胆!”那下人见世生居然敢直呼自家大人的名讳,登时举棒怒道:“你是哪来的夯货,居然敢直呼大人姓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那人提棒便打,而世生用一根小指便将棍棒挑飞,那下人摔倒在地,世生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冷声喝道:“如果还想保命的话,就告诉我乔子目在哪儿,明白了么?如果你敢生长,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断你的脖子?”
见世生居然有如此神力,那下人也被吓的不行,所以哪还有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只见他慌忙点头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找我家大人,可我家大人不在啊!”
“放屁。”世生皱着眉头说道:“他不在这还能去哪?我劝你老实交代,否则你下一句说的话便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句。”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只见那下人哭喊着说道:“他真不在,两个月前就走了,这是城里人都知道的事儿,怎么你不知道?那个,救命,救命啊!”
乔府位置并不算偏僻,此时天还没黑,四周行人见状后都停下了脚步,不过见世生压着那下人他们也不敢管,只是在一旁边看热闹边私语道:“怎么回事儿?怎么乔大人的家丁现在也有人敢打了?”
“你懂个屁。”旁边一人接话道:“这叫墙倒众人推,宫里还不是谁得宠谁风光?自从那‘严法师’来了之后,咱们这乔大人,渍渍,不也躲风头去了么,明显是没干过人家啊。”
“就好像你进过宫似的。”只见旁边又有一人插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乔大人这次是真失宠了,唉,自己躲清静不说,还让下人也受辱,以前乔府的风光怕是不再喽。”
这些路人的话世生听了个真切,于是。他心中一沉,便开口对着那下人说道:“究竟怎么回事,旁边那些人说的是什么。那乔子目为何不在?说了我就放了你,快说。”
而那下人见活命有望,哪里还敢有半点保留,于是这才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给兜了出来。
原来,乔子目现在并不在北国。而他离开的原因,则是因为半年之前,北国中来了一名姓严的法师。
咱们之前讲过乔子目的身世。他身为医闾一脉的继承者,担任着这一代北国的‘观天祭祀’,负责为君主祈福占星破梦解惑。如果城中出现了妖邪异事,他也要前去化解。这本是铁打不动的官位,可偏偏这一带的君王是个喜新厌旧的废物。
就在半年之前,有一名自称海外修真归来的法师来到了北国。说是有异宝要现于我王。而那北国君王在宫中待得无聊,便面见了这人,这人献上的宝贝可算的上一绝,坊间传闻,那是两个三寸大的小金人儿,金人有口,只要旁人击掌便可对口唱戏。
北国君王在见到这宝贝之后心中大喜,于是便重重的赏了那法师。而那法师会的异术很多,哄得北国君王十分开心。于是便将其留在了身边。
但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乔子目这种心肠狠毒报复心极重的家伙,所以听说后来乔子目曾不止一次在王宴之上找机会同那法师比试,想要搬回一局,但那法师的异术高明,几次下来,乔子目大败不说,还因此颜面扫地。
而正因如此,这‘观天祭祀’的威望在朝中骤减,最后连那北国君王都对他爱理不理,而乔子目见到事态不妙,如果自己再留在这里,难保地位尽失,于是他迫于危急,只好向那君王主动告假,以为君王远行祈福的理由离开了北国。
讲到了此处,只见那下人哭着说道:“我家大人走之前只带着他的徒弟,所以,所以我们真不知道他在哪啊!”
世生听他说的有条有理,外加上从路人的口中也间接的证明了此事,于是他只好缓缓地放开了那下人的衣领,随后一言不发地转头走去。
他并没有走远,因为他知道乔子目诡计多端,所以扰了一圈之后又来到了乔夫的侧边,一个纵身潜入了院中,在仔细排查了好一阵后,世生心中一阵无力:看来那下人没有骗我,如今那老贼当真不再这里。
世生当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又遗憾又松了口气,看来冥冥注定被那老贼逃过了一劫,看来这未来,仍是无法避免?
出了乔府大院后,日头将要落山,来到了这里一天了,除了见到自己的爹娘之外,世生一无所获,如今老贼狗运逃脱,世生仍不知自己到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就这样,世生怀着若得若失的心情沿着街边走着,转过了街角,他微微一愣,因为他竟又在前方见到了自己那‘不成器’的父亲。
此时的行笑正在街边往怀里捡着石头,也不知他要做些什么,而世生看到他的时候,行笑也发现了世生,只见他支起了身来,谦和地对着世生笑了笑,在与乌兰聊了半天之后,世生对行笑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所以此时见他仍如此落魄,世生便忍不住上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行笑便先说话了,只见他对着世生说道:“兄弟,还没走啊。”
世生点了点头,随后长叹道:“你捡石头干什么。”
是啊,他捡石头干什么,这一次难道是要救石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世生真的无话可说了。
谁成想,那行笑瞧了瞧世生,之后对着他小声的说道:“乌兰姑娘可能有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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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白莽妖 乌兰危难
“你说什么?”世生见行笑说出这话之后,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笑先将从路边捡起的石块儿放到了怀里,然后对着世生轻声道:“我查出先前缩减到的妖气来源了,城里遇害的少女确实与这股妖气有关。那妖怪应该来自宫里,而且,这东西害人之前,总喜欢在那户家门前小解借此标记,这些我已经确认过了,然而,很不幸的是,今天我在乌兰姑娘家的门前,也发现了这种污迹,所以………………”
世生心头一沉,因为他上午的时候便从行笑口中得知了这城里出现妖邪一事,真想不到天还没黑这案子便破了,不得不说这行笑的效率可真够快的,可世生见他当时那副平静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那可是你未来的妻子啊,你既知道她有危险,为何还能这么冷静?
于是,世生便沉声问行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行笑看了看世生,似乎也听出了他语气不对,但他也没介意,仍继续弯腰从地上捡拾着碎石,他的目光十分温柔,只见他一边捡一边轻声道:“我打算救她。”
“什么?”世生愣了一下,而那行笑谦和地对他说道:“说实话,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在过问江湖是非了,因为现在的我分不清世上的对错到底该怎么去分辨,我只想…………嘿,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我想说的是。虽然我分不清对错,但是我也不能让乌兰姑娘陷于危难之中,因为……她做的饼很好吃。而且,她很善良,善良的人不应该有这种结局。”
虽然他所言诚恳,但是在见他以这种状态下说出这话之后,世生仍对他抱有偏见,当时的世生望着弱不禁风的行笑,长叹道:“你想救他。怎么救,用石头砸么?”
“不是,我是想…………”行笑开口说道。
而世生没等他说完便转过了身。同时开口淡淡的说道:“道长的好意乌兰姑娘心领了,恕在下多言,道长本应是一名绝世高手,可如今气脉尽毁早已今非昔比。请道长放心。我,乌兰姑娘有在下保护,所以道长还是先考虑考虑,如何才能恢复自身功力才是。”
说罢,世生起身便走,他的心中满是无奈,虽然行笑的动机是好的,可他现在没有一丝的力量。面对着妖邪岂非以卵击石?
世生曾经在上一代的前辈们口中得知过自己父亲的事迹,在他们的眼里。行笑是一名无比睿智且英勇的大侠,可为何,为何他现在居然想要做这等以卵击石的事情?
用石头砸妖怪,也亏他能想的出来。
会不会,那些前辈们是不想让我伤心,所以才虚构神话了行笑?想到了此处,世生抬起了头,面对着天边的缓缓落下的夕阳苦笑道:“该死,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啊。”
但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世生已经有了目标。
在与行笑分开之后,他直奔自己母亲的家,在那裁缝铺外世生仔细观瞧,果然让他发现了那大门旁边的一块石砖上缠绕着丝丝的妖气。
这股妖气十分微弱,如果不仔细寻找的话根本就无法发现,而伴随着妖气的,则是一股淡淡的骚臭之气。
虽然不知道行笑是如何发现这股妖气的,但他确实说的没错,看来昨夜当真有妖怪在这里小便,如果行笑的推断没错的话,那这泡妖尿便是记号,而今晚那妖怪便会循着记号而来加害乌兰。
“他姥姥的。”想到了此处,世生双拳紧握,将两拍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心想道:哪来的不长眼睛的妖怪,敢欺负到我娘的头上来了。
有我世生在,岂容得你来放肆?!
说老实话,世生当时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以他的力量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敌手,所以不管今晚来的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用不着旁人,母亲只要有我保护便行了!
想到了这里,世生的心中又充满了力量,而他在裁缝铺外转悠了两圈之后被姬裁缝发现了,这老爷子心肠本就很好,在见到了世生之后,便好心将其邀请了进来一起吃饭,虽然乱世未到,但在那个年头,寻常百姓家吃的粗茶淡饭,粗面饼子,干辣椒与夏天采的干臻蘑用大酱绘了一锅,为了感谢世生带来的生意,姬裁缝还特地打了半斤酒。
这本是在寻常不过的一餐粗饭,但是世生却吃的格外用心,因为这是家的味道,是他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奢求的味道。
姬裁缝同他饮酒谈天,而乌兰则在一旁热干粮烫酒,天渐渐暗了,土炕热的有些烫屁股,灶内的火苗烧的好旺。
虽然母亲和姥爷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知道,知道自己是世生,是他们未来血脉的延续,这就够了。
真像是一场梦,穿越了时空,让世生这个孤儿可以感觉到家的温暖,杂粮酒很苦,但世生心里却无比的甜蜜,一餐酒足饭饱,世生心中无比的满足,告别了自己未来的姥爷和母亲之后,世生走出了门。
门外凉风阵阵,残月初上万物逐渐陷入了寂静,而世生扰了一小圈儿后,又潜身跃上了裁缝铺的房顶,他在那房上盘膝而坐,心中暗想道:来吧,让我看看,究竟是哪路不长眼睛的妖怪敢动我的母亲!
世生静静的坐在房顶,一动不动,他的身形似乎已经同这夜幕融为了一体,夜很静,街上行人已绝,慢慢的,只能偶尔听见更夫敲击竹筒之声。
一更天过了,没有动静,二更天过了,没有动静。
耳听得街上三更天刚过没多久,世生猛地抬起了头。月光之下,但瞧得那西北乾天忽然刮来了一阵色的旋风,那旋风来的好快。‘呜’的一声,打着旋的朝着裁缝铺的方向吹了过来。
世生冷笑了一下,还真有不长眼睛的。
且见那股旋风很快便来到了裁缝铺,在那门前转了几圈之后,风势稍定,一个罗锅儿老头弓着腰站在了原地,这老头生的也算鹤发童颜。一身淡蓝色道袍,手持长柄蛇头拐,虽然头发花白。但皮肤赛雪除了眼角之外,脸上在没有一丝的皱纹。
尤其是那两腮红扑扑,乍眼一瞅赛猴儿腚,脑门子往外鼓鼓着。凸起了好大一个包。慈眉善目道骨仙风,有些像是传说中的寿星老,嘴角上扬,满身散发的却都是令人作呕的妖气。
只见这老头站稳了身形后,先是抬起了头,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后,这才点头冷笑了一声,只见它将手中蛇头拐朝东磕了三下。一边磕一边念念有词道:“有请,有请。有请!”
“有请什么?”站在它身后的世生轻声问道。
“当然有请咱………………”那老家伙说道了此处,心中猛地一惊,于是慌忙回头惊道:“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世生一声喝罢之后,右手已经抡圆赏了这老家伙一个大耳贴子,要说世生是何等的道行?他可是习正法得天启,下地府斗鬼神,具备精神之力,日后世上修真者中最接近‘神’的存在。所以别说那老家伙没反应过来,就算它全力戒备也不可能躲的不开。
这一巴掌打的那叫个瓷实,咣的一声竟扇出了个金属音儿,只见那老家伙如同流星般朝天上射了出去,而这还是世生留了气力,因为他想审审这厮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且见那老翁被世生一巴掌扇上了天后,身子不停的打着转,飞出了老远之后,它这才一个转身现了原形。
世生定睛一瞧,只见那老翁的圣体瞬间变成了一团黑雾,一身道袍飘落的同时,那雾气迅速在空中凝结,雾气之中,一条十余丈的祸害不住翻滚。
原来是条白玉莽化的精怪啊。
只见那蟒蛇精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如龙似蛟,扯动阴风阵阵的同时嘶吼道:“来条道上的朋友坏我修行,你可知我乃是………………”
说到了此处,那白玉莽忽然一愣,耳听得世生的声音竟从他头顶上空出现:“你乃是什么?”
说到了此处,世生已经一屁股夹在了那射精的身上,用双手卡出了它的七寸,同时对着他狠狠的说道:“我管你乃是什么呢,但你竟然敢惹到我娘的头上,你乃乃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世生手上微微一用力,那白玉莽便发出了杀猪似的嚎叫之声,它在半空中不住旋转,但不论如何挣扎,世生的双手仍如烙铁一般一片片的扯着它的麟,直到这会儿白玉莽才明白自己这次是遇见狠茬子了。
要知道它好歹也有近三百年的道行,而和背上的家伙一比,简直如同滴水与湖泊般高下立判,这等道行,莫非是哪路神仙罗汉下凡?
没一会儿,世生便将那白玉莽脖子上的鳞片褪了个干净,而那白玉莽知道自己无法与其对抗,外加上实在忍不住这扒皮剥麟之苦,便惨叫一声,一头朝着西边扎了下去,轰隆一声,白玉莽撞在了河岸旁。
而世生一把揪起了它的脑袋,对着它恶狠狠的说道:“说,你乃是什么。”
“我乃,我乃………………”那白玉莽面对着世生这个怪物都快哭了,只见它不住求饶道:“我乃什么都不是,不知您是哪路仙长临凡,小妖洞府中尚有二子,还请仙长饶我性命啊!”
“我问你乃是什么。”世生沉声说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说,你乃是什么,为什么在这北国内害人?!”
月光之下,那白玉莽只感觉世生的眼神似乎往外射刀子,刮得他胆战心惊,于是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这才惊慌的回道:“小妖乃是闾山三百年的一名妖修,因道行初成,所以便想在世上某个信奉,这才化身成人,取了个严姓来到北国………………”
果然是皇宫出来的。世生皱了皱眉头,心想道就是这厮将乔子目那老贼给逼走的,间接保全了那老贼的性命。而那白玉莽刚说到这里,只见桥那边突然跑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边跑一边急匆匆的对世生说道:“兄弟,你怎么样了?!”
世生转头望去,原来是自己的父亲行笑,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世生便长叹道:“我没事。因为这妖怪已经被我给抓住了。”
说到了此处,世生心中多少仍有些不忿,行笑虽然嘴上说要救乌兰。但是这么长时间他去了哪儿?
这妖怪都被我给抓住了他才冒头,这又算什么?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冷冷的说道:“道长辛苦了,事情已经解决。还请你…………请便吧。”
可世生哪里想到。就在他说完这话之后,行笑仍没有停下脚步,且见他一边跑一边焦急的说道:“错了错了!这妖怪并不是罪魁祸首,乌兰姑娘现在有危险!”
什么?世生心中一惊,于是慌忙转头望向那白玉莽,只见白玉莽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似乎行笑的话直戳它内心一般,只见它连声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且听我说。小妖也只是………………”
轰!
没等它说完,世生已经一拳轰穿了它的脑子,事到如今还说什么?看来行笑说的没错,这个白玉莽并不是唯一的敌人,而那害人的罪魁祸首,如今正在裁缝铺里!
世生忽然明白了方才这白玉莽念叨的‘有请有请’的涵义了,原来凶手另有其人,该死,我怎么这么大意!?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正遇危急,世生心头无比焦急,于是一拳料理了这妖邪之后,从怀中拽出了一张黄纸,随手涂抹了几下甩在了那白玉莽的身上,莽尸体骤然起火,火光映亮了半条河水。
而当时的行笑对世生的这手神迹竟是充耳不闻,只见他神色慌张的朝着裁缝铺的方向跑去,世生见状也没多说,一个箭步窜上了天,赶在那行笑之前回到了裁缝铺。
刚一落地,世生便听见那大门紧闭的裁缝铺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哀嚎之声,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听到了这声音之后,世生怒犯冲冠哪里还有半点犹豫?
于是,他一脚蹬碎了房门,只见到自己的姥爷姬裁缝如今正趴在地上,似乎受了伤,正在呻吟颤抖,而就在这时,行笑居然也赶到了,两人为了同一个心爱之物,一同冲入了乌兰的闺房。
月光自那半敞的窗户射入,借着月光,世生和行笑只见到乌兰正躺在床上,衣领被扯开了一个豁口,正在不住的挣扎哭泣。
而除此之外,屋子里竟没有其他的人!
娘的,世生见自己母亲仍在挣扎,登时明白了,虽然看不见,但此时的屋子里当真还有个透明的杂种再作死!
想到了此处,火冒三丈的世生几乎失去了理性,只见他猛地举起了手臂,而就在这时,行笑厉声喝道:“住手,你想连乌兰姑娘一起伤了么!?”
世生心中咯噔一声,颤抖之余,不由得后怕起来:他说的没错,自己见母亲蒙难确实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行笑及时出言阻止,只怕已经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可是如果不动手的话,那他又要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只见行笑低声说道:“你看。”
就在两人推门进屋之后,床上的乌兰挣扎的力度也大了起来,很显然,压在她身上的那个家伙还没得逞就被世生行笑二人坏了好事,而见到两人进屋之后,那个透明的家伙明显也楞了,乌兰这才借机奋力挣扎。
而世生恢复了神智,这才大吼了一声:“给我滚!!”
一声吼罢,乌兰登时坐了起来,显然那个看不见的家伙被吓到了地上,而行笑见机一步上前,摸出了怀里的石头狠狠的朝窗户的方向抛了过去!
咣当一声之后,只听见窗外传来了‘啊呀’一声惨叫!
得手了!!
乌兰被吓的不清,在见到了二人之后,她登时哭了出来,同时一头扎入了行笑的怀中。
世生不否认。如果不是行笑的话,那自己母亲将面临的遭遇简直不敢想象。
而正是如此,世生心中怒火更胜。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混蛋,胆敢打我母亲的主意?!
想到了此处之后,世生一步冲到了窗外,窗外的街上无人,不过身前不远处传出了一串急促的脚步之声。
“往哪跑!”世生大怒,上前一把凌空抓住了一个物体,好像是肩膀!果然。这家伙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有实体的!
而被世生抓住了之后,那看不见的家伙猛地发出了一阵好像杀猪的惨叫。这声音调门儿可真高,就像快刀扎屁股一般凄厉。
世生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的力道,但从手感上来看,仍将那家伙的肩膀掐了个粉碎。只见世生冷冷的骂道:“哪路的碎催。还不给我速速现形!!”
话音刚落,世生只见到一根拐杖当啷落地,随即,自己的身前出现了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身形虚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肤色惨白,十根手指上六根带着戒指,而奇怪的是,世生在他的身上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妖气。
他是人?世生心中一震。这家伙居然不是妖怪,看其穿着。反而像是个名门望族?这是怎么回事儿?
而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只见那人痛苦的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护驾,护驾!!!”
护驾?
那人不住嚎叫,没过一会儿,不远处的胡同里面猛地亮起了火光,随即,数百名北国士兵居然火速冲了出来,他们手持兵器火把,冲到了近前之后,对着世生厉声吼道:“大胆贼人,居然敢刺王杀驾!你可知这位陛下是谁?他可是微服私访的我主陛下,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世生瞪大了眼睛,他望了望这个被他掐碎了膀子的‘肥猪’,心中震惊道:这孙子,居然就是当年的北国君王?
怎么会这样?
而怎么不会是这样呢?咱们在开篇便已经知道,这曾经的北国君主乃是个混账中的混账,生活腐烂奢靡不说,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轻易地葬送所有人的性命,百姓在他的眼中不外乎蝼蚁,因为他就是这等的昏君。
话说自打那白玉莽严法师来到了北国之后,先是挤兑走了乔子目那老贼,随后终日使出各种妖术讨好这昏君,但再好玩的法术也有看腻的一天,说的是有一日,白玉莽见那昏君闷闷不乐,便试探性的问他为何不快。
这昏君对它说了自己的悲哀,大体上可以归纳为这几句话:朕好孤独啊,虽然有无上的财富,也有数不清的美人儿,可玩多了之后也腻了,那些妃子们对我言听计从不敢反抗,让她们撅屁股她们不敢抻腰,这多没意思?我看书上讲过,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果能尝点不一样的刺激那该有多好?
白玉莽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君王是想换个口味,可他是皇帝,谁敢不听他的啊?而且,如果带他公然外出强抢民女,如果被发现了也不好听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白玉莽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讨好这君王的机会,于是它眼珠一转便记上心头,只见它当时对着那北国君王献媚的说道:“陛下既然想找些刺激临幸那些民间美女,此事倒也好办,微臣手中有根隐形杖,乃是东汉时遗留下法宝,只要佩戴此杖便可隐去身形,咱们君臣如此这般………………”
说罢,那白玉莽便同这昏君出了个馊主意,为了满足这昏君的畸形肉欲,白玉莽便在夜晚带他出宫,以法杖隐去他的身形,专挑那些城中如花少女,先由自己踩好了点,再由那昏君隐身入内将其强暴。
不得不说,这当真是千古奇闻,但整件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北国城中连日来遇害的少女,罪魁祸首居然是当今的君王,而这么讽刺的事情,也许只有这种昏君才能干得出来吧。
为了保证君王的安全,所以除了那白玉莽之外,每夜出宫之时,白玉莽还挑选了二百精兵于那户人家四周巡逻,所以在世生掐住了那昏君之后,那些官兵们这才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书归正传,在面对着这些官兵的时候,世生真的愣住了,他虽然之前也见过不少昏君,但作死能做出此般花样的,这还是第一个,也难怪曾经的北国会断送在他的手里了,这算什么君王?简直猪狗不如!
而就在他愣神儿的时候,行笑和乌兰也跳出了窗,在面对着这么多北国官兵之后,行笑一言不发,而乌兰则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快放手!!”官兵们朝着世生大吼道!
世生自然不会怕这些官兵,但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明白历史不是这样的啊,他如果放手了的话,自己的母亲之后又要面对怎样的局面?
而那北国君王见自己的士兵们都到了,便忍着痛对着世生破口大骂道:“放手!放了朕,你听见了么!还不把朕放了!朕记住你们了,想要留个全尸就快放手,否则的话,朕让你们不得好死!!”
“你………………”世生望着这个嚣张的畜生,心中火冒三丈的同时,冷汗也流了下来,心想道:这一次,我的算是破坏了因果吧。
而就在这时,只见一直没有说话的行笑漫步上前,对着世生说道:“兄弟,把他放了吧。”
“放了他又有什么用?”世生狠狠的说道:“你没听见么,他要杀了我们所有的人!”
“还是放了吧。”只见行笑用恳求的语气说道:“算我行笑求你。”
“你!”世生心中越来越气,心想着他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不过也罢,权当自己听他最后一会,而且即便自己放手,这些人也跑不远,事到如今,不如让行笑先知道这事情的残酷,之后自己再动手除了他们!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世生想到了此处,便长叹了一声,随后松开了手。
而那北国君主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官兵之前,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缓过气儿来,便大声吼道:“杀,给我杀了他们!全都给我杀了!!!”
你看吧。
世生苦笑了一下,而就在官兵们即将上前的那一刻,行笑忽然往前迈了一步,从怀里又取出了一颗石子,随后对着那北国君王平静的说道:“陛下,可不可以先听我说一句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连环计 逆转北国
其实就在那一刻,世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因为按照他已知的身世,母亲乌兰在诞下自己之前乃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女,可如今不知为何,居然在世生出生前一年的这个时候惹上了有名的北国昏君。
是否是因为自己这次的‘实相之行’才将这本该不存在的因果打乱了呢?
世生不知道,当时的他只知道,今晚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那母亲姥爷乃至废掉了气脉的行笑都会死在这里,于是,在他心里曾出现过的所有顾虑都烟消云散。
不杀昏君母亲会死,杀了昏君北国会灭。
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既然眼下抵抗与放弃抵抗所带来的后果都会将历史打乱,曾经属于世生的历史已经不可能重演,那世生宁愿选择抵抗,杀了这昏君,灭了这朝廷,哪怕这个选择也许会让他烟消云散。
即便没有了‘我’,我也不能让母亲再次遇难!
想到了此处,世生回头望了望惊魂未定的乌兰,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日,但世生是幸福的,他喜欢自己的母亲,母亲就像太阳,是那么的温暖。
虽然在那危急关头,表现怯懦的行笑居然站在了最前面,但世生又怎能对他抱有幻想?
下了杀心的世生望着行笑,心想道:你想怎样?难道都这会儿了,你还想劝那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君王从良不成?这可能么?
不可否认,行笑确实善良。但这种善良当真有些可悲。
果不其然,那北国君主见行笑说出这话之后,毫不犹豫的朝他吼道:“你有话说?你这个贱民又有什么资格说话!?贱民。居然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天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仅是这一项罪过,即便把你们剁成肉酱都难赎其罪!!杀,杀!给我杀!!!”
北国君主的表情因疼痛而愈发扭曲起来,那表情就像……就像一口待宰前仍不住叫嚣的肥猪。
你看吧,世生苦笑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声,对着行笑说道:“你还不明白么,你的善良在某些人的面前是低贱的。因为在这些邪恶的人面前,善良并不是力量。”
哪成想,行笑在听了世生的话后,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当时的他十分平静的转过了头。对着世生报以一丝温和的微笑,那表情就像,就像他老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局一般。
而对着世生笑了笑后,行笑又缓缓地转过了头,面对着北国的官兵慢慢压进,只见他平淡的对那北国君主说道:“不,您错了,我并不是想求您放过我们。我只是听说陛下您平时有喜欢异术戏法的嗜好,怎么样。不如让我在这里为您变个法子吧。”
真不知道行笑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要说那北国君主的膀子都碎了,哪还有闲情雅致看他‘变戏法’?只见那北国君主狰狞的吼道:“你变个屁!!想活命想疯了么?要变就下地狱去变吧!!”
而在听了那北国君主的话后,行笑仍是微笑道:“不,还是让我变吧,很有趣的,你们看。”
说到了此处,只见行笑双臂平伸,左手掌心向下,五指微微下垂,而右手掌心向天虚握着石块,虽然当时场面十分的混乱,但就在黑夜中的行笑伸出双手后,那一瞬间,空气好像都静止了。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就在那一刻,世生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听见了行笑那谦和温柔的声音,他说:“你们看,当我左手的血落在地上的时候,我右手的石头就会飞上天。”
这句话很轻很柔,但是在场的数百人却听了个一清二楚,而就在这时,行笑微笑着用左手的拇指划破了食指,滴滴鲜血顺着伤口落在了冰冷的长街之上。
滴答。
安静,四周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像一滴水落在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轻微的涟漪。
随后,行笑缓缓地松开了右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他掌心的那块石头,居然毫无借力而笔直的射向了天幕!!
不,准确的说那并不是飞射,而是,而是坠落!!
世生心中无比震惊,因为当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发与袖子上扬,在一瞧,本应向天空飞去的石头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下面!
天与地的位置居然调转了!
不只是世生,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险些被吓死,因为就在这不知不觉中,整个北国居然调转了过来,厚实的土地在上,没有尽头天幕则在下,而他们踏在土地之上虽然没有掉落到‘天空’之中,但周身衣物头发等异样仍让这些人吓得魂飞魄散。
几乎就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趴在了地上,包括世生也下意识的俯下了身,那一幕太过于离奇,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堆倒趴在天花板上的虫子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世生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于是在天地倒转之后,他忍不住对着行笑惊呼道:“你……………………”
“我知道的。”只见行笑慢慢的转过了头,对着世生微笑道:“善良不是力量,但善良需要力量。”
恍然大悟,在听到了这句话后,世生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恍然大悟,此时天地倒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这是你的阵法!!”世生惊骇道:“这是什么阵法,而你…………怎么可能!!”
世生也是个布阵的行家,要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阵法世生连听都没听说过,此阵居然能够乾坤倒转,由此可见这阵法得需要多大的准备的代价才能使用?而行笑一身的气脉已经毁了。他又如何能步出这种神乎其神的转天大阵?
事到如今,那行笑似乎也没打算再隐瞒了,只见他淡淡的说道:“这个阵法叫‘北国’。现在放眼望去,你所看到的整个北国城都在这个阵中。”
“怎么可能!!”世生还是不敢相信,只见他惊道:“这种威力的阵法怎会是毫无准备就能发出的?而且你,你气脉已毁,又如何‘付出代价’?”
行笑微笑了一下,随后缓缓地说道:“不知名的朋友,你果然很厉害。居然知道‘阵’的真义,没错,这阵太大了。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使出的,事实上,我从四天前就开始准备这阵法了。”
说到了此处,只见行笑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我现在气脉尽毁。虽然无法驾驭气的流动,但万幸的是,我还保留着一颗‘感恩’的心,感谢万物生灵,正是他们让这个阵法启动的。”
一滴冷汗不自觉的从世生的额头渗出,随后向下‘坠落’到无尽的夜幕之中,在那一刻,世生心中忽然明白了这行笑的恐怖之处。
而就在这时。世生忽然想起了当年鸭子道长所说的话,没错。其实行笑是个身居‘天启’之人,他天生便对‘阵法’有着惊人的理解!而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日后重新封印那长白鬼母之阵。
河里的猫,井里的鱼,街角的鼠笼等等…………一系列看似无用实则关键的东西此时汇集在了一起,原来,他在那个时候便已经为这阵法在做准备了,行笑用了四天的时间,在整个北国诸多物件上留下了这个阵法所需的‘符号’。
支撑这个阵的‘形’要需要多少因素?房屋,水井,猫鼠生灵………………这是包涵了万物之气的完美阵法!!
而更让世生感到惊讶的是,行笑发动这阵法所用的居然不是自己的‘气’,而是这‘万物’的力量!
这种力量和世上另一种绝学‘灵子术’有些相似,灵子术是以念力放大自身的气场,而行笑的这种力量,则是以某种手段来操纵‘万物之气’。
不,不应该说成‘操纵’,正如行笑所言,他是在‘感恩’,如果因果是天道的法则,那行笑对万物感恩,万物自然也会对其报答,就像抚摸轻轻抚摸一只小狗,而小狗也会温柔的舔你的手背一样。
“原来你一直都在准备!!”世生冷汗直流的说道:“你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局面了!那你救那些猫鼠,难道也是………………”
见世生一点就通,行笑也对他报以一副赞许的眼神,而听到了世生这话之后,只见行笑轻轻的笑了笑,同时说道:“你说呢?”
真是个让人无法看穿的家伙,那一刻世生心脏狂跳不止,他本以为已经看透了自己这位‘怯懦’的父亲,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在行笑的面前,自己真的就是个小毛孩儿。
也难怪傲视天下的秦沉浮会对行笑如此敬佩,因为他的身上,确实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可以看清自己父辈的时候,而他的父辈其实才刚刚准备原谅他的无知。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世生真的迷茫了。难道他救那些猫鼠就是为了布阵的准备?不,不对,万物有灵而公平,如果行笑当时是有所图的话,那他所说的那些‘生灵’又怎能借力量给他?况且河水质中如何留下阵法标记?
世生当真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不可否认的是,行笑的形象此时在他的心里正一点点的出现了变化,他觉得,这个父亲真的不只是‘怯懦愚善’那么简单。
而就在这时,身前的那些官兵们因为恐惧仍在不停的嚎叫,那肥猪似的君王趴在地上,不停的嘶吼着:“护驾,护驾,护驾护驾护驾!!!!!”
要说现在连天地都掉了个儿,所以在场的诸多‘忠臣良将’们哪里还有空闲去完成‘护驾’这么有理想有抱负又有危险的高难度动作?
爹死娘驾人各人顾各人,一些兵将们心中胆寒的想道:还护个屁驾啊,你不是天子么?如今‘你爹’就在你的脑袋下面。你还不麻溜儿的下去与他团圆,还瞎嚷嚷什么劲儿,留点力气哭吧肥猪。
这些凡夫俗子们全都被吓坏了。不少人已经屎尿齐流,而行笑漫步上前,来到了北国君主面前,平静的说道:“现在咱们能谈谈了么?”
“能能能!!”北国君主连忙求饶道:“这是你搞出来的么,你,你是神仙么?!天啊,难道这是梦么!!”
“没错。这是梦。”只见行笑对着他微笑道:“一觉醒来之后,你们会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一场天旋地转的大梦。你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包括那严法师,包括这所有的事,包括在场的所有人。你都不会记得。明白么?”
行笑平静的说着,说着说着,他的双目忽然泛起了金光,一股莫名的波动伴随着世生今晚的第二件惊骇心事一同出现,这,这竟然是‘精神之力’?!
没错,这确实是精神之力!可他的气脉不是已经废掉了么!?又怎么会?
因为震惊,所以世生脱口而出:“精神之力?”
而在听到世生的这句话后。那行笑的身躯也是微微一震,只见他回头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世生。但当时他也没说什么,仍是转头对着那北国君主语气平和的问道:“你明白了么?”
不知为何,在听了行笑的话后,那北国君主,包括所有人的目光都涣散了起来,只见那北国君主木讷的点了点头,一张嘴,口水竟流了出来。
而那行笑见他点头了,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后微笑道:“好,那让天地恢复过来吧。”
随后,只见他转身走到了最初的位置,用破烂的鞋底抹去了地上血迹,世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在一瞧,眼前的北国已经恢复了平常。
天是天地是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未曾变过,这真的,真的像是一场梦。
而就在天地恢复了正常之后,那数百官兵仍是神情涣散,只见他们缓缓地站起了身,拉着北国君主朝王宫的方向缓缓走去,从始至终都没再说一句话。
望着眼前的行笑,世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原来,整个阵法都是幻术么?”
“被你看出来啦。”只见那行笑转过了头后,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有些怯懦的神情,只见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后对着世生说道:“我以前去过云龙寺,见识过那些高僧的幻术,所以在查出妖怪是来自宫内之后,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便想出了以阵成幻的法子,唔…………还好,还挺管用。”
什么叫还管用?世生尴尬的笑了笑,要知道这个阵法可是作用于整个北国啊,而且‘以阵成幻’这么新奇的想法也亏他能够想得出。
原来行笑之所以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其实目的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手,当时他所用的法子,类似于狐黄等妖怪的迷术,这本是低级的迷术,类似于后世的催眠之法,这种法子并不难学,斗米观金丹经上便有些许记录,不过这幽幽道人留下的法子糊弄傻子还成,但想要让人忘掉那么一大段的记忆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不可能的事情,却让行笑实现了,行笑确实不负当世双杰之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因为精通阵法,所以他的脑子异于常人,不管接触什么东西,他从不会只看表面,所以他在接触金丹经的时候,不单将上面的道术学会,更深一步精通并组合了自己的见解。
他觉得,这种迷人之法之所以能够迷人,不外乎是对其内心进行入侵,而一个人的心灵是具备防线的,打个比方,当一个陌生人同你说我要给你一百两白银时,你的下意识定是:你是不是在骗我?这怎么可能。
而这中想法便是防线,这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一般幻术根本无法越过这道防线。
行笑明白,如果要将一个人的‘防线’摧毁,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让其精神崩溃,精神一旦崩溃,人会在不知所措间将自己的‘防线’以及以往的认知推翻。
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神乎其神的惊天阵法。天地倒转的景象让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而行笑则抓住机会趁机而入,这才成功的将那北国君主等人的记忆除了个一干二净。
“好厉害。”世生由衷的说道:“可你为什么连我们都不告诉?”
“幻术这种东西。不就是骗人的法子么?”行笑有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说道:“我不喜欢骗人,但是为了救乌兰姑娘,以及保证这个北国的正常运转,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世生咽了口涂抹,一时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身后的乌兰已经跑上前来,只见她含着眼泪对着行笑和世生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世生尴尬的笑了笑,对啊。如今那死肥猪虽然已经被吓迷糊了,但是自己这母亲身为当事人却见证了这一切,事到如今,究竟该告不告诉她真相呢?
而就在世生踌躇的时候。没想到行笑对着乌兰施了一礼。随后说道:“乌兰姑娘受惊了,行笑有罪。”
说完之后,他竟长话短说,将自身的来历以及当晚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乌兰,这确实很出乎世生的预料,世生当时望着行笑,心中想道:他为何毫不隐瞒?难道…………
我明白了,在行笑讲到自己用迷法将那君王的记忆抹去了之后。世生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而乌兰本不愚钝,在听他讲完后也明白了。只见她对着行笑含泪说道:“真不可思议,原来你,你居然是一个大侠客,我就说嘛,我,我………………”
说到了此处,乌兰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行笑的表情已经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于是她便颤抖的说道:“我的记忆,你也要抹去么?”
“是啊。”只见行笑平静的说道:“在下所处的世界,姑娘还是莫要知道的好,因为这个黑暗适合我,适合这位朋友,却不适合你。”
“你以前救别人之后,也是这样做的么?”乌兰轻声问道。
行笑点了点头,斗米八侠性格不同,行笑是最善良的一个,如果可能,他救人之后,甚至不会让被救的人发现自己曾处在危险之中。
“只要世人都能好好的生活就好,那些危险的事情,只要有我们便好。”行笑微笑着说道。
而乌兰听了他的话后,竟忍住了抽泣,只见她擦了擦眼泪,随后对着行笑用一种怜爱的语气柔声说道:“那你为何还会悲伤?为何还有这么重的心事?”
这回轮到行笑楞了,他惊讶的望着身前这位女子,心想道:她怎么会知道的?莫非,莫非她也是修道中人?
可叹行笑虽然精通世上诸多法门,但却不了解女人,他那里明白,乌兰之所以能看穿他,所用的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直觉,一个女人对有好感的男人之天生的直觉。
不得不说,行笑的这一点,日后世生完美的将其继承了。
“莫要胡说。”只见行笑强作镇定的说道:“姑娘,行笑心中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只是…………”
“只是疑惑?”乌兰见行笑这幅手足无措的神情,便破涕为笑,她当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只见她一把拉起了行笑的手,同时对着他说道:“你已经托这位侠客转告过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疑惑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很需要朋友,我不懂大道理,但我知道,一个人如果有心事无法说出的话,是会憋坏的,所以,就我来当你这位大侠倾诉心事的朋友吧,好么?”
说到了此处,乌兰的脸越来越红,一旁的世生心中这个尴尬,在他觉得自己现在俨然成了个局外人的时候,心中猛地明镜:啊,原来母亲是这么喜欢上父亲的!
作为一个女人家,说出了这话之后,即便行笑是个情爱呆子,但他又怎能不明白乌兰的心意?可他本是个道士,自幼在斗米观长大,哪里学过如何应付这种局面的本事?所以他当时便慌了阵脚,月光之下,乌兰小脸羞得通红通红,两只眸子里面满是柔情,行笑心中一动,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感觉刚开始带来的是心慌,而伴随着心慌的,还有丝丝甜蜜。
只见行笑的脸也红了,说老实话,他对这善良乌兰也很有好感,但此时听到这话,他仍是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这,这…………”
“别这这的啦。”乌兰确实是生长在北国的女性,敢爱敢恨,即便羞红了脸,但是她仍主动说道:“我只想在你没事的时候能陪你说说话,你身为大侠,难道还怕我这个小丫头不成么?而且…………你救了我,如果不让我报答的话,岂不是太自私了,你说呢……还是你觉得我不能当你的朋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就抹了我的记忆吧。”
说到了此处,乌兰便闭上了眼睛,话以至此,她要等的,便是行笑的答复,如果行笑真不喜欢她的话,那她真的不想纠缠,因为情爱都是双方的,单边相思只会让自己和对方都陷入痛苦。
所以,乌兰说完了这话之后,心中不住狂跳,虽然不是阵法,但那一刻,行笑居然又感到四周静得吓人。
乌兰在等,行笑在抉择,三人之中也许只有世生最轻松了,当时的他面露苦笑满心感慨道:这还用问?我就是证明啊两位!
“我,我不知道。”行笑最后还是干咳了一声,随后,他转过了双眼望着左手边一家店的牌匾,一边插笔画一边故作镇定的说道:“不过,我行笑何德何能,姑娘想与我做朋友行笑心里自然是开心的,而且…………而且你现在心性健全,我迷不了你,所以……所以在行笑离开之前,很感谢能和姑娘做朋友。”
“我有他这么纠结么?明明都表明了,就是不能把话说开。”世生望着行笑心想道,不过刚想到了此处,他在心里又不住呸道:呸,我怎么又拿自己和他比了?
而乌兰在听了行笑的答复后,忍不住又握住了他的手,红着脸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一朵情爱的花儿至此埋下了种子。
简断解说,这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算是平静了,从明天开始,宫中的北国君王醒了之后便不会记得关于严法师的任何事情,乌兰暂时免去了性命之忧,但当时让当时的世生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个契机,他们间接的为那乔子目除去了敌人,两个月后,乔子目这老贼会重新回到北国。
属于北国的历史并没有破坏,而是正一如既往的发展着。
似乎无人能够阻止历史的前行,因为人便是历史的一部分,是人造就了历史,而历史从不会改变一个人。
当然,这是当时的世生所不知道的,尘埃暂且落定,在安顿好了乌兰以及姬裁缝之后,世生和行笑如释重负的出了门,门外天色仍黑,黎明还未到来,而世生就和行笑并排在街上走着,两人都没说话,尽管世生心中此时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两人从街上走到了那条河边的时候,还是行笑先开口了,当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见他转头对着世生说道:“来,我有话要问你,也许你也有话想要问我,不如在这里便说明了吧,你说好么?”
世生点了点头,心想道这样也好,于是便当即问道:“我确实有话想问你,你怎会具备精神之力?难道,难道你之前是在骗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舍与得 含泪离别
“难道你在骗我?”世生对着这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的行笑问道:“难道你的气脉根本没有毁掉,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场局么?”
“我没有骗你啊,兄弟。”只见行笑淡淡一笑,随后叹道:“我一身的气脉,确实是毁了,这是事实,你看。”
说到了这里,只见行笑往起了破烂的衣袖,将自己的手腕平伸,那两只腕子发出轻微的颤抖,行笑强皱眉头,身子一震间,身体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但那气刚已出现便如烟般散去,他的气脉当真是废了,连最基本的聚气都做不到。
这一点世生是知道的,可是方才行笑发出的精神之力又该作何解释?要说这两样本身就是矛盾的啊!
行笑强行聚气之后脸上居然都累出了汗,只见他放下了袖子,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河边,对着世生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既然兄弟你知道精神之力,相比也不是凡人,你应该明白‘精神之力’的真义是什么吧。”
当然知道了,世生闻言之后心中毫不犹豫的冒出了几句话:精乃信念,神为天地,信念无边则万物无尽,所谓精神之力,就是以强大的信念为基础,加以机缘领悟,所融汇出的特殊大道,也是一个人最终极能领悟到的力量,一旦领悟,便如同踏入了‘神之领域’。
想当年游方大师指点世生和李寒山领悟此道的时候便是这么讲的,于是世生便如实说了。说完之后,又追问道:“这和你的气脉有关系么?”
行笑若有所思的望着世生,想了好一阵。这才做出了什么挺为难的决定一般,只见他对着世生微笑着说道:“说来话长了。”
前文交代过,行笑在长街之上曾对世生讲过自己气脉毁坏是因为走火入魔所致,其实这话也对,但其中却有些出处。
话说数个月之前,行笑前往极北苦寒之地寻求自身之道,但在那冰天雪地的严寒之中。他的心却越发混乱,曾经的疑惑随着风雪逐渐扩大,没有尽头的天地之中。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道究竟是什么,而我又是为什么而活?
难道是力量么?或者是权利?如果是权利的话,那行云师兄已经得到了,可为什么他反而闷闷不乐?如果是力量的话。那我已经得到了。为什么,我还会觉得如此的迷茫与绝望?
难道是财富么,或者是长生?如果是财富的话,为何这世上富有之人会越来越贪婪,入伙是长生的话,那在迷茫与不快之下,纵然能活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行笑陷入了冥想,不知过了多少天。北风吹来的暴雪早已将他的身形覆盖,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座雪雕。终于有一日,他忽然想通了,不管是力量财富,或者是权利长生,归根结底都只是贪欲而已。
人生在世,一个贪字最容易断送前程,因为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也是最难控制的心魔。
贪念可化万千业障,苦海无边无法逃脱,于是,行笑更加的迷茫了,既然一切都是贪婪在作祟,那我这一身的道行最初也是源自于贪心,我自求道,本想寻个自由之身,没想到最后仍无法逃脱业障。
越想越心寒,行笑心中竟此臆想而滋生出了心魔,心魔一生,浑身的气便出现了波动,以他的道行,稍有不慎便足以成魔,行笑觉得自身之气愈发不受控制,可他本善良,又怎能甘愿受心魔所困?
于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双眼通红的行笑放声大吼,一身道气冲天而起,竟将方圆十丈内的积雪吹飞,而就在那一刻,行笑心中想道:贪念是痛苦之源,既然都是贪念,那我宁愿舍了这一身的道行也不愿再害己害人!
想到了此处,行笑紧咬牙关,将双碗上的脉门狠命一磕,啪的一声,行笑体内所聚之气登时不按章法的四下乱窜,气乱脉毁,行笑惨叫一声,一身道行已经烟消云散。
“当时的我,在雪地里躺了尽三天。”行笑十分平静的说道:“失去了道行之后,严寒如期而至,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僵硬,生命也如抽丝般缓慢流逝。”
他的语气很轻,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经历一般,而世生完全能想象得到行笑当时所面临的局面,可以说,那是一个真正的绝境。
世上最冷的地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浑浊了天幕的暴雪之中,只有行笑一人在慢慢的等待着死亡,那将是何其孤独且无助的一幕?
而世生不知道,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就是在自毁了气脉之后,行笑反而经历了这一生中最安逸的时光。
失去了道行之后,行笑的心慢慢的平静,生命逐渐逝去,他却无比的心安,虽然他没有了力量,但他发现自己竟能更加清楚的去观察这个世界。
雪,好大的雪,寒冷无情,但等待来年春风拂过,积雪消融之后这里又会恢复温暖,虽然只是转瞬,但却因此而显得无比宝贵。
也许行笑等不到来年了,当时的他迷着眼睛平静的望着着天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再次的对自己提出了疑问:我这一生,究竟是为何而活,我这一生,又是什么时候最快活?
第一个问题行笑还是没有答案,但第二个问题,现在的他却能答出了,是在帮助人的时候,是在拯救疾苦之人后的那一刻,望着那些孩子或者老人的笑脸时,行笑的心是最快乐的。
为善最乐,行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救赎是相互的。救人便是就自己。
虽然人的力量源自于贪婪,但凡事都有双面性,贪念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全凭自己的选择。
那一刻,行笑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之前想要抛弃贪念,却仍陷入了另一种贪念之中,因为贪念不需要舍弃,只能后权衡。
既然如此,那我行笑为何还要过分纠结这件事情?
想到了这里。行笑心中一阵通明,于是竟缓缓地坐起了身,此时风雪仍劲。但行笑却不再觉得有一丝的寒冷了。
天地之理便是阴阳之道,而阴阳之道蜕化人生哲学,又可比作‘放逐’与‘舍得’。
放与逐,舍与得蕴含人生大道。有阴才会有阳。有放才会有逐,行笑并不清楚,正是因为自己舍去了一身的道行,才让他得到了真正的力量。
“我保住了性命,而正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对整个天地抱有感恩之心。”讲到了此处,行笑温柔的笑道:“我的气脉毁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就在那时我发下了大愿。我这新的力量,只能用在救人之上。”
而听到了此处。世生终于明白行笑的力量为何会如此的诡异了,精神之力是一种很奇妙的力量,因为想要得到自己无法使出的更强之力,就必须要做出一定的牺牲。
这种牺牲可能是生命,也可能是别的宝贵之物,因为信念需要觉悟作为燃料,越大的觉悟便会换来越强的精神之力。
比如世生曾使出的‘长生木解符’,那便是以死亡的觉悟而换来的力量。
而行笑毁了自己的气脉,反而让他拥有了更强大且独特的精神之力,正是因为他有着异于常人的觉悟,他的力量只能用来帮助别人。
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在无法聚气的情况下调动‘万物之气’吧。
虽然世生的‘道’也是‘守护’,但此时听了自己父亲的觉悟后,他还是流下了冷汗,当时的他忍不住对着行笑忐忑的说道:“可是,这样真的值得么?有了这种觉悟,可是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了啊。”
哪知行笑微微一笑,对着他淡淡的说道:“小兄弟,你听说过墨子么?”
世生木讷的摇了摇头,他上哪知道这个去?而行笑见他摇头,便谦和地说道:“墨子是古时的一名了不起的智者,先生有一个伟大的理念流传至今,便是‘非攻兼爱’。”
“那是什么意思?”世生下意识的问道。
而行笑见他好像挺感兴趣,便说道:“简单的说就是,如果这世上人人都不去害人,收起这种**用来去爱惜身边所有的话,这个世上便会得到真正的和平。”
世生听罢,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后叹道:“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要做确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么?因为这世上狡诈之人实在太多,要所有人都没有歹心,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不,不是的。”只见行笑对着世生微笑道:“虽然你说的很对,这个世界虽然混乱,世人想法也都不同,但只有本着一颗善心去爱,爱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才能将其重新恢复宁静祥和的面貌,而且。”
讲到了这里,行笑又顿了顿,这才对着世生说道:“我相信,人世虽乱,念想虽多,但诸多念想之上,还是有一种更广阔的思维来引导人们的想法,就像仁义道德,礼法纲常,所以,我相信,如果每个人都能用善心去爱别人爱这个世界的话,那传说中的太平年景终会到来,虽然不是现在,但世人星火相传,一代比一代的心性更加完善,长久下去,终会有一个时代的世人会印证墨家真理的,虽然那是遥远的未来,但每当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都会出现力量,所以我的力量不是用来自保,而是为了那未来能更早一些到来。”
世生真的震惊了,此时此刻,他对自己这父亲当真是肃然起敬,可以说就凭他的这番话,便担的起后世所有修真者的赞美和崇敬。
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想那该有多好?正如行笑所说的那样,到时候世上百姓皆互敬互爱,什么种族什么歧视都不复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哪还有什么恶念滋生出太岁妖星?
虽然世生不认识什么墨子。但是听完了行笑的话后,他也对其描述的那个未来的太平盛世而感到无限的向往。
于是,这对在未来未曾见过面的父子。那那夜的北国河边为了共同的向往头一次交心的谈了起来,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行笑虽将自身知晓的事如实相告,但却从没问起世生的来历,慢慢的天光渐亮,通过这次交谈,让世生对行笑有了新的认识。
他确实不负英雄之名。只不过………………
接下来的几天,世生的这次实相之旅仍没有任何的进展,他每日要做的。便是看着行笑和乌兰的感情越来越深,有时候世生远远的望着他们,有时候则与他们一起同游,世生心中一直有这样的错觉:莫非这一次实相图带给我的。就是同父母一起的时光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的确太好了。
这一日,世生与行笑和乌兰三人在北国河边游玩,眼望着自己的父母,世生心中说不出的安慰,心想道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该有多好?可刚想到此处,世生心里猛地一沉!
父亲母亲都是好人,他们现在虽然在一起,但是他们不知道。时间会一点点的流逝,不到一年之后。当北国再次飘雪的时候,一场悲剧便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我究竟该不该告诉他们?
如果我说了的话,那母亲也许便不会死,可这个世界又会有怎样的变化?我会因此消失么?还是………………
不管了!世生紧握双拳,望着母亲的笑脸,他还是无法放任不管,于是他立马站起了身,对着不远处的行笑叫道:“道长,我………………”
可就在他刚一开口的那一刹那,眼前居然一花,身子一僵的同时,世生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他惊讶的发现,曾经带着他穿梭了两次时空的彩色涡旋居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而于此同时,世生心口一凉,用手去摸间,只感觉掌心冰冷滑腻,由于距离涡旋太近,导致了那棵血块居然已经融化成了液体,强大的吸力出现,将世生无情的吸了进去。
就在双脚离地的那一刻,世生只感觉到时间似乎都停止了转动,眼望着不远处的父母双亲,他俩仍在亲密的交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世生一样。
这就要离开了,这就要离开了?可是,可是我………………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本是个孤儿,如今好容易穿越了时空见到了父母,并且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在这些天里,世生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如梦似幻。可直到漩涡出现的时候,他却不得不醒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在他的时代,还有一件必须要等着他去做的事情,还有等着他必须要去救的人。
但是,但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世生不清楚,他之所以这么伤心,正是因为此次别离之后,他又成了连姓氏都没有的孤儿。
从此之后,父亲的正义与谦和,母亲的温柔善解人意,都化成了飞灰,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愿接受,但世生必须接受。
于是,在被吸入漩涡前的最后一刻,世生猛地对着那行笑开口大喊道:“千万记得,日后长白一战前,务要来接母亲啊!!我走啦,能见到你们,我,我好开心!再见母亲,再见……………………”
再见,父亲。
这句话,世生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吸入了那涡旋之中,眼前一阵久违了的黑暗与天旋地转,世生满脸泪水面露苦笑:这样,这样也不错不是么?希望他能听见我最后一番话吧,希望………………希望他说的那个世界,真的能够到来。
虽然在这一次的旅途中,世生不知为何没有得到第二滴眼泪,但是此时此刻,世生的心中却全无遗憾,对他来说,这也许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了。
在这里,他知道了自己母亲和父亲的模样与为人,虽然和自己想象中有些差别,虽然一别之后便是永不再见,但是这次的旅程将会成为他一生的宝贵回忆,从此之后。如果再有人问他他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世生便能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们,自己的父母。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想到了此处,在黑暗中旋转下坠的世生便有些释然了,他擦了擦眼泪,打算面对最后一滴血带来的旅途同时缓缓地说道:“啊,还是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不过,不过也没关系了…………”
说到了此处。世生便微笑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声,任由那漩涡将自己越卷越远。越卷越远。
而世生不知道,就在自己被卷入了漩涡之后,北国的河边,其实还发生了一小段故事。
话说行笑和乌兰在河边正在轻声交谈。忽然行笑心头一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连忙回头望去,但见身后无人,本应站在那棵柳树下的世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乌兰见他忽然回首观望,便温柔的对着他说道:“怎么了?”
行笑摇了摇头,随后若有所思的回道:“那位朋友,他好像走了。”
“走了?”乌兰愣了一下,随后四处张望。果然没有看见世生的影子,于是她有些纳闷的说道:“这人。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呢,他是不是回客栈了?”
“不,他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行笑轻声说道,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树下,而乌兰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遗憾的问行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直觉吧。”行笑说道:“有的时候我的直觉很准。”
行笑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刚才他在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世生在叫他,虽然没有听清世生说的是什么,但行笑隐约觉得,他好像在同自己道别。
而听到这话之后,乌兰便叹了一口气,同时对着行笑说道:“真可惜,才认识几天他便走了,这人真不错,我和他谈天的时候,感觉十分的温暖,虽然他岁数比我大,但我总感觉他好像是个孩子一样,你说,他为什么要走啊。”
行笑望着世生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他还有自己的要事要做吧,也许………………”
说到了此处,行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乌兰对世生的感觉,行笑其实也有,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当时的他只是对着身前虚空轻声说道:“保重了,希望你的困惑也能迎刃而解。”
乌兰见行笑自言自语,便对着他好奇的问道:“你说什么呢?”
行笑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头望着乌兰,春风拂面,仅仅几天节气就变了,北国开始出现了暖意,而乌兰就站在春风之中,此时的他们彼此都有好感,行笑见乌兰问自己,便对着他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以后要是有个儿子的话,他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儿子?”乌兰小脸登时臊的通红,于是举起了粉拳打那行笑道:“净瞎说。”
虽然乌兰打他,但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行笑的爱有多深,因为听了行笑的话后,乌兰那可少女的心思开始浮动,她竟也开始幻想着以后如果有了孩子的情景。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之后便双双坐在了河边,静观着河水缓缓流淌,头顶的太阳向下撒着温暖的光,河面泛着耀眼的水花,一只刚产仔不久的野猫跳上了柳树,透过树叶的缝隙,它慵懒的望着河边的两人,乌兰轻轻的将头靠在行笑的肩膀上,她也许正在憧憬着未来?而猫儿没有听见他们的情话,它只是打了个哈欠,在这个平静的午后,时间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今天还在等待,而未来,终会到来。
行笑和乌兰的故事暂时到此为止,因为相隔着无法计算的时空那端,一个巨大的光洞再次出现。
而世生也睁开了双眼。
“看来这一次的阵仗,比上两次都大啊。”眼见着自己离那光洞越来越近,世生攥紧了拳头心中想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实相图,你最后带给我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答案?”
刚想到此处,世生只感觉一阵凉风扑面,随即眼前一亮,重力再次出现,世生重重的跌落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面!
这里究竟是哪里?
(两更并一更完毕,未修改般,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独眼龙 遭遇神话
经过了两次旅行,世生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于是在拜托了涡旋并落地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查看四周判断节气。
从温度上来看,现在应该是夏天。世生抬头望着那天空烈阳,阵阵酷热传来,似乎将四周的尸体都晒化了。
尸体?世生愣了一下,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此时,居然出现在了一处荒山之中,而四周隔不上两步便有几句尸体横列杂草当中,瞧那些尸体身上都带着新伤,血液还没有凝固,显然都没死的太久。
粗略估计,居然有数百具之多,世生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虚弱的想道:“看来就在不久之前,这荒山之中发生了血斗,可这究竟是什么时代?”
而就在这时,世生心头忽然又是一愣,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压着的东西居然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阵呻吟咒骂之声传将出来:“哎呦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睛的那腚压我?”
世生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落下来的时候压着活人了,想到了此处,他忙蹦起了身,搭眼望去,果真有个男人呈大字状趴在地上,瞧他的打扮,与杂草中的尸体并无区别,都是黑袍蓝靴,也许是这场不知名血斗的幸存者吧。
想到了此处,世生满怀歉意的上前将其搀扶了起来,说实话,他真怕这人没被血斗所伤但却被自己一屁股给压死了,要说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砸在谁的身上谁能受得了?况且世生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这人,幸好这人着实挺经砸,在世生的搀扶下。这人骂骂咧咧的做起了身,随后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以一边歪着脑袋打量着世生。
而世生也在打量着他,只见这人跃三十左右的年纪,中等个头身形瘦弱,甲子脸,细长的死鱼眼,左眼是瞎的。带着个独眼龙标配的黑眼罩,眼珠子底下好重的卧蚕,两撇眉毛倒是挺经看。眉头皱皱着,连鬓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倒像是个中原人士。
这人背后背着一个挺大的包裹。鼓鼓囊囊显是装了许多的东西。见世生扶他,也没领情,仍是愤怒道:“你谁啊?从哪来的,什么?从天上?我管你从天上还是从地上呢,没长眼睛么,地方这么大为什么偏往我身上砸啊?”
我有选择么?世生望着这倒霉的独眼龙,不管怎么说,他确实理亏。于是便对着他抱了抱拳,带着歉意说道:“真对不住。兄弟那个,那个初来乍到,不知仁兄在此,那个………你没事吧。”
“你说呢?”只见那独眼龙一边捋着自己后脖颈子上的大筋一边嚷嚷道:“你说呢,来你杵在这儿让我墩你一屁股试试。”
听这人的语气不善,就像是个滚刀肉的小混混,但甭管他是什么,反正世生如今需要他的帮助,外加上确实是自己不对,所以世生还是怀着歉意说道:“对不住,兄弟真不是有意的,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位大哥,我想跟你扫听个事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号,是哪位皇帝当政么?”
说罢,世生便从怀里有摸出了一小块金子塞给了那人,而那独眼龙明显愣了一下,只见他一边掂量着那块金子,一边对着世生有些迟疑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世生早就想好了措辞,便对着他说道:“是这样的,兄弟自北……!!”
‘国’字还来得及说出口,世生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而在回过神儿的时候,眼前的独眼龙居然凭空消失般不见了踪迹,与此同时,世生只感觉到自己左手一阵剧痛,同时身体前扑竟趴在了地上!
再一瞧,那满脸胡子的独眼龙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此时右手掰着世生的胳膊,左脚则十分利索的蹬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世生真的惊了,虽然他刚出了那倒霉的涡旋如今浑身无力,但这独眼龙的力道却不容置疑,那一刻世生真的没有看清便被他撂倒在地,要知道世生多大的能耐?他有多久都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了?
而如今将他掀翻的,居然是个看上去像个小混混浑身都是破绽的家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世生满心震惊的时候,只听身后那独眼龙开口说话了,他对着世生说道:“少他娘的废话,看你就不像个好人,快说,你从哪来要到哪去,家里有没有媳妇儿堂上有没有老爹,包里带着多少钱身上揣了几宗宝,宝贝长得什么样为什么要问我现在是何年,说!!”
你让我上哪说去啊?这独眼龙嘡嘡嘡一番话竟把世生问愣了,只见他下意识的说道:“你能从说一遍么?我没听清。”
“我说的这么清楚你还没听清?”只见那独眼龙拧着眉毛叫道:“当真是太可疑了!”
哪就可疑了?世生心中苦道:我看你才是最可疑的好不好?
如今身体受制,世生心中的火气也逐渐冒了头,于是他便沉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那独眼龙饶有兴致地望着世生,只见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后记上心头,于是便用一种十分市侩的语气说道:“这样,不如你把衣服都脱了让我搜上一搜好不好?你别紧张,我只想查查你的身份,顺便看看你有什么‘宝贝’。”
“查你娘。”世生心中的火噌一下就窜了出来,心想道自己这是倒了多大的霉运,居然在最后一次旅行的刚开始就遇到了这种王八蛋,他哪明白那独眼龙的意思?所以自然联想到这孙子是有龙阳之癖的恶心种。
我一再忍让,你却这么不识抬举,如今不仅伤我还想要辱我?我去你大爷的吧!
说到了此处。世生猛咬牙关,身上发力一把便将自己的左手抽了回来,与此同时。身上气息爆发,瞬间便将那独眼龙给震飞了出去!
不过那独眼龙确实有些门道,在被震飞之后,只见空中的他表情虽然有些吃惊,但身体却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了反映,只见他双臂一伸,如同老猿一般的翻了个跟头后便稳住了身形。而于此同时,一句话脱口而出:“练气士?”
这句话刚一出口,世生便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左手一把搭在了他的右肩之上,右手握拳,勾出了一排幻影朝着那独眼龙的头上砸将下去!
既然你这厮吃硬不吃软,那我就打你个半死再问你不迟!
世生这一拳虽然没用精神之力。但仅凭他自身的道行足以开石破铁。他本想先一拳将这厮给揍老实了,可哪里想到,那独眼龙见世生单拳破空而来,非但不躲,反而将双手自下而上,一手抓住了世生的左手,而另一只手如同灵蛇出洞,直取世生的眼球!
这一手来的好快。竟赶在世生落拳之前已经抢攻到了世生的眼前,世生见事不妙。连忙将头一转,独眼龙一指刺空,随即竟将剑指勾成爪向后一拉,再次攻向了世生的眼睛。
好强的手段!世生心头大惊,连忙松开了左手将其手爪山飞,与此同时,右足如放开了绷紧了的蹦簧般猛地朝那独眼龙的下巴踢去。
独眼龙见状也只好松开了另一只手,一掌拍在了世生的脚踝上弹开了这一击,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各自击出一掌,双掌相碰,竟发出‘嗡’的一声!
两人的身子也因此再次分开,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震飞了出去,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皆有些惊骇,尤其是世生,他见这混混般的家伙如此厉害,当下将心一横,随后不再迟疑,身上金光一闪使出了精神之力,随后拔了根头发朝着那独眼龙猛地一甩。
一道白光破空而出,夹杂着精神之力朝着那独眼龙打了过去,而与此同时,独眼龙已经先一步落在了地上,他抬头望去,但见那金芒耀眼,并夹杂着绝大的气息,所以他眉头又是一皱。
但他仍没有躲闪,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独眼龙沉哼了一声,当即双角分前后压马稳住了身形,随后左手食指在身前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的画了个圈,右手则在同时朝着袍内摸去,而就在这时,世生也落在了地上。
他刚一落地,竟听到了一阵类似龙吟般的脆响,只见那独眼龙飞快的自袍子里面抻出了一物,这响声便是此物所发,由于太快,世生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看见一道白光闪烁,那独眼龙大喝了一声:“走你!”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世生射出的头发,居然被那独眼龙手中的兵刃又抽了回来!
那道金光飞向了世生的左手边,轰隆一声,将一棵大树炸成了碎末儿,树叶翻飞,缓缓飘落,而就在这时,世生才看清了那独眼龙所使用的是件什么兵刃,于是他瞪圆了双眼。
因为那独眼龙手里道攥着的,居然是一杆鸡毛掸子!
花花绿绿的羽毛十分厚实的扎了老长,前端是一节竹竿似的东西,这不是鸡毛掸子又是什么?
所以那一刻世生真的没话了,他心想着这是闹呢吧,自己的精神之力,居然被这厮用把鸡毛掸子就给打飞了?
这怎么可能!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独眼龙又开口了,他用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对着世生说道:“好强的力量,之前真是看走眼了,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号人物,但不巧,今天让你遇到了我,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世生望着这个强的离谱的家伙,便大声说道:“我想干什么,我真的只是想问问现在是那代皇帝当政,难道这也有错么?!”
而那独眼龙冷哼了一声,随后重心下压,左手结了个剑指平贴在肋下,右手倒握着鸡毛掸子将竹竿那头夹在左臂之中,只见他冷冷的说道:“太过分了,现在当然是‘鬼国当政’。我看你也是那…………那些恶党派来的贼人,妄图乱我道心,看打!!”
说话间。那独眼龙不由分说冲上前来,抡圆了那根鸡毛掸子朝着世生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而世生虽不明白他这话内含义,但是这番话内有一个词却让他着实一惊。
只见他后撤捡起了一具尸首旁的铁棒,一边抵挡着那独眼龙的鸡毛掸子一边惊讶的说道:“你说‘鬼国’?难道这里是千年之前,‘鬼国乱世’的时候么?!”
在世生的认知中,鬼国一词。除了形容地府中的丰都鬼城之外,只有近千年前的那一场动乱了,那是人间第一次遭遇如此大规模的妖魔乱世。也是第一代乱世三杰英雄传说的开始,乱世三杰,鬼母罗九阴…………这些响当当的名字对于世生这个后世的继承者来说,早已是印在心中如同碑文般不可磨灭的存在。
莫不成。这实相图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旅途。就是在第一次乱世开始的时候?!
这个玩笑可真有点大了。
想到了此处,世生头上的冷汗直流,而就在这时,只见那独眼龙怒道:“休要多言,吃我一招再说!!”
只见那独眼龙又是一击下劈,而世生侧身躲过,连忙说道:“我真不知道,如果现在是鬼过乱世。那,那你可听说过‘幽幽道人’么?我是他的弟子啊!!”
“还敢胡说!”独眼龙大怒道:“我看你是不落棺材不掉泪!不。是不掉棺材不落泪,受死吧!!”
说到了此处,只见那独眼龙一个纵身跃上了半空,右手一抖,那鸡毛掸子发出的声音竟将空气震得噼啪作响!看来这人要下四手了,世生紧咬牙关,见四周空气都出现了波动,他明白如果不挡下怪人的这一击,自己很有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
没有办法,世生只能奋力反抗,只见他双手一用力,将手中熟铁棍拦腰掰断,丢掉了一节之后,单手握着那一截大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么?好啊,那来吧!!”
说到了此处,世生双目圆蹬,体内的精神之力全部爆发了开来,眼见着独眼龙冲了下来,世生使出了全力也迎了上去!
眼见着使出全力的两人就要拼下这一击,可就在这个时候。
世生的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再睁眼一瞧,眼前却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变化,鲜花,就在那一瞬间,空中居然布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鲜花中心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花苞,那花苞毫无征兆的展开,里面坐着一尊浑身金光闪闪的佛陀!
显然那独眼龙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同时一愣,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俩共同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自己,并将他们朝后扯去!
这力量怎么如此熟悉?
不过那力量并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将他们再次逼回了地上,站稳脚步之后,世生抬头望去,先前的鲜花与佛陀坐像凭空消失,而与此同时,自右手边树林中飞身跃出了两个人影。
那两个人影瞬间来到了世生和独眼龙的身前,世生定睛一瞧,只见这两人身材高大,左手边的那位一身刺花锦袍,肤色白皙,双目微闭乃是一位美男子,十指修长纤细,虽然散披着头发,但仍难掩其散发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乍眼一瞧,就好像是某国的贵族一般。
而右手边的,则是一名异国番僧,肤色黝黑鼻梁高耸,半开的僧袍,双掌合十赤着双脚,太阳穴鼓鼓着,一身的肌肉,最奇怪的是,这名僧人居然用一条写着卍字的白布蒙着嘴。
这俩人,怎么这么眼熟?世生心中惊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可是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想想,再好好想一想,我究竟是在哪里………………
想起来了!!那一刻,世生浑身的汗毛直立,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两位了。就是在四海之螺的东螺国中!世生曾瞧见过他们的雕像!
这两位,正是当年乱世三杰中的‘言浅和尚’与‘少彭巫官’!
应该没错,虽然雕像上的言浅大师没有白布遮嘴,但是却极为神似。还有那少彭巫官更是相像。
话说世生在穿梭时空后来到了第一次乱世,更见到了这两位对后世修真界有着极大影响的两位‘神话’级别的人物,所以他如何能够还理智的起来?
一时间。心中无比激动的世生居然语塞而说不出话来,而那两位在站定之后,只见那言浅和尚双手合十似乎低头念起了经文,而少彭巫官则没理世生,而是转头轻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那独眼龙见到两人之后,顿时变了另外一番模样,只见他嘿嘿一笑。随后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以一副心虚的语气连声说道:“没,没干什么。我只是,嘿嘿,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少彭巫官的语气很轻,声音也很柔。听上去说不出的受用。只见他对着那独眼龙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是想来这里寻捡法宝,对不对?”
“不是不是!”那独眼龙见少彭巫官这么说,竟满头大汗连忙摆手说道:“真不是,我真的只是,只是…………对了!这小子,我发现了这鬼头鬼脑没安好心的贼小子,少彭。我看他定是冤家派来的对头,是来找麻烦的!”
“如果他想找麻烦的话。哪用和你斗上这么久?”只见少彭巫官轻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他转头望了望世生,同他目光相交的那一刻,世生只感觉这少彭巫官半睁的双目之中居然射出了一道说不出的精光!霎时间,世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魔头的祖先,果然厉害。
世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不过那少彭巫官与秦沉浮不同,他并不想伤害世生,那目光一闪虽带有震慑力,但转瞬即逝,只见温文尔雅的少彭巫官上前走了两步,随即对着世生一鞠到地,彬彬有礼的说道:“我这位朋友没有轻重,让大侠受惊了,在下秦少彭,未请教大侠高姓大名,是何原因让我等有幸与大侠今日相逢?”
这可不敢当。
世生虽然是个不怎么受礼数的混小子,但见到这神话中的大英雄朝自己施礼也架不住了,只见他连忙还礼,将躬鞠的更低,并激动的说道:“小子可不敢当,小子久闻巫官与大师的威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小子名为世生,本无冒犯之意,小子乃是北国人士,今日到此也是无心之举,敢问巫官此地乃是何处?”
“你看吧。”听到了世生的话后,只见少彭身后的那个独眼龙气呼呼的说道:“我就说这小子有问题,他既然是北国人,难道还不知道这里就是北国么?”
什么?这里是北国?
世生愣了一下,随后忙说道:“请听我解释,我能到此的原因真的很复杂,但我绝对没有欺骗各位,我真的不是坏人,因为我,我其实是你们同伴‘幽幽道长’的后人弟子!”
世生说的话确实千真万确,其实他本不想跟少彭巫官他们说这些的,但如今不知为何,自己好像被这几位神话给当成了敌人,为了不造成更大的误会,所以他只好将实话讲出。
不过说到了这里,世生心中又出现了疑惑,要说如今少彭巫官和言浅和尚都出现了,那他的祖师爷呢?幽幽道人为何不在?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独眼龙哈哈大笑,并用一种鄙视的语气对着世生说道:“有趣有趣,这种谎话你也敢说出口,而且还说了第二次,你是幽幽道人的徒弟?那我又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而那独眼龙说完之后,只见少彭巫官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才开口说道:“李幽,快除了这些丢人的玩意,难道还没玩够么?”
“李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世生只感觉自己的四肢连同着脸上的表情一齐僵硬了起来,只见他惊呼道:“你是李幽?”
“是啊。”只见那独眼龙似乎很怕少彭巫官一样,说完了这话后,他便冷哼了一声,然后十分不情愿的用手扯掉了那可笑的眼罩,又摘掉了满脸的假胡子,之后,他一边揉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对着世生没好气儿的说道:“你有什么意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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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别扭心 共谋上篇
世生望着眼前的‘幽幽道人’说道:“麻烦您,能不能扎我一刀。”
那幽幽道人先是一愣,随后眉毛一挑,随后对着世生咧嘴嚷道:“你想怎样?”
“我想死。”世生蹲在了地上捂着脸说道。
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在知道了这刚才喊问‘他家里有没有媳妇儿,兜里有没有银子’的混混居然就是他的祖师爷时,巨大的落差对世生的内心抨击出了强烈的落差。
这历史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啊,他是谁?他可是乱世三杰之一,是拯救人间的大英雄啊,可如今得见,这人怎么会如此的不靠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斗米观历代相传,其开山祖师乃是当世第一人杰,无论人品资质皆是天下无双,其救世传说更是在每一个斗米弟子的心中被无限扩大,尤其是世生,他能有现在,可以说正是因为这幽幽道人所遗之道法,后来世生还在东螺国内得知了………………好吧,当时幽幽道长留下的那行书信暂且不算,他可是后来螺民们的大救星,如同神一般的英雄人物啊!
可如今呢?说好的英雄呢祖宗,说好的人品呢道长?
眼见着这幽幽道人即便是摘了那可笑的眼罩与假胡子,仍抑制不住他毛孔里散发出的人渣味儿,说老实话,世生真的有些崩溃了。
祖师爷,只能说你这‘兴趣’也太广泛了吧。
而幽幽道人见世生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般。便心满意足的说道:“怎么,也觉得羞愧了么?我跟你讲,想当我徒弟也不是不行。那个你身上带了多少…………”
“李幽。”一旁的少彭巫官好像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只见他冷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闹?”
“我没有玩闹。”幽幽道人见少彭巫官又说自己,也没恼怒,只是用一种赌气的语气说道:“我都说了,我是见这小子可疑,要说这里是什么地界?咱们刚宰了那两千窝囊废。还没等喘口气的功夫他就从天而降墩了我一屁股,而且这小子一身邪门的功夫,不是那冤家派来暗杀的探子又是什么?”
“我真不是。”事到如今。世生缓过了劲儿后也认命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乱世三杰的身份已经确定,而自己来到这里。也许为的就是能在他们身上得到些帮助。所以,也甭管这幽幽道长如何装独眼龙如何敲诈他的钱财,反正,反正也就那回事儿吧!
想到了此处,世生几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浑身无力的对着他们说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你的弟子,但不是现在。而是在未来!”
说出这话之后,世生的心中也颇为忐忑。因为这是他在实相之旅中头一次说出自己来自哪里,而这《实相图》着实玄妙让人摸不清头脑,在上一次的旅行中,世生曾想告知自己的父亲未来所发生之事,没成想他刚有这个念头,那涡旋便瞬间将他吸了进去。
现在看来,想必那涡旋的出现与自己当时的想法定有关联,所以世生不知道现在自己说出身世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过他也顾不上什么了,望着那幽幽道长,他心中想道:反正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会给我造成刺激?如果涡旋出现倒也挺好,起码我就有机会离开这里,或是回到我的世界了不是么?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说出这话之后,四周平静依旧,实相图的涡旋并没有出现,倒是眼前的三个活神话吃了一惊。
只见那幽幽道长抹了把脸,随后有些哭笑不得的对着少彭巫官说道:“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么?喂,臭小子,你就算是想保命也不用扯出如此荒谬的谎话吧,你是我的后人?我这么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以后的心愿就是娶上十个八个的老婆,哪有那闲工夫开山立派?”
“李幽。”少彭巫官又皱了皱眉头:“休要再胡说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世生心想道,不知道如果历代斗米前辈们听了他们祖师爷的这番话会有什么想法,反正他是十分的无语,于是便苦笑道:“我真的是你后世的传人,我叫世生,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的原因十分复杂,不过,不过我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你叫李幽,是个昆仑山的练气士,还有你,少彭巫官,你在郑台郡应该有一名重要的人…………等等,郑台郡,你们现在可曾经过了那‘护法郑台郡’这一遭了么?”
二当家曾经对他们讲过当年三杰的事迹,如果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已经经历了当年郑台郡的大战后,那少彭巫官定会明白世生这话的涵义。因为这是属于三人的私事,外人自然不会知晓。
果不其然,在听了世生的话后,少彭巫官的眼神慢慢的变了,他没有说话,而是望着世生若有所思,而幽幽道长却仍不信世生的这一套,只见他没好气的说道:“少来,虽然你知道我们在郑台郡的事情,但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世啊,你这小子,别的不学,为何偏要学那‘冤家’骗人的这一套?我………………呸,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们的!你说你是从未来之人,但你是怎么来的?这种荒诞之事你让我怎么相信?”
世生也明白自己的话听上去着实离谱,可这真是实话,而就在他想再开口解释的时候,那站在两人身后的言浅和尚忽然开口了:“我信。”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生涩,咬字也有些奇怪,果真带着一股西域的味道。只见他一边朝前走,一边拉下了自己遮嘴的白布,断断续续的说道:“据记载。我佛涅槃之后,西方,极乐净土曾,匀出一宝,此宝,蕴含众生真理,并能。穿梭因果之间。”
“就是这个!”世生见这言浅大师一语中地,连忙说道:“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全是因为那副《实相图》。”
而幽幽道长见这言浅和尚替世生开脱。便对着他说道:“和尚,你都俩月没说话了,为什么如今刚一开口便要替这小子说话啊?你怎么信他不信我?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怎么…………别!”
不知为何,还没等把话说完。幽幽道长脸色突然大变。只见那言浅和尚先是一愣,随后双目圆蹬,浑身居然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而幽幽道长连忙劝道:“别别别,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你别激动,戒言,戒言啊!”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惊慌。但他的补救显然没起到作用,只见一旁的少彭巫官已经叹了口气。随后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世生见状,还没等反映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便听到了一声炸雷般连珠炮似的声音。
“我怎么糊涂了你告诉我我怎么糊涂了?和尚两个月别开口最后愣是被你给气糊涂了!你说你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这样?你不让我相信他难道相信你么?难道相信你么?相信你么?可是你刚才脸上画的跟鬼似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想到这里摸尸看看有没有法宝钱财对吧,对吧对吧?李幽,你不能这样,我之前也跟你说了,你也算是个出家人,为什么不能守戒呢?夜不防禽路不拾遗,就算街边上捡的东西你也不能放自己怀里啊?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遗物,他们虽然不对,但人死为大,如今你来捡尸,这和从人家口袋里偷东西又有什么区别?啊?又有什么区别,说你呢,对,别转移注意力,看着我好么,你是不是又觉得我话多?我告诉你,我不是在训斥你,大家一场朋友,我这是在帮你啊,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啊切里毿星,图吧掐革阿米嘎杰轰…………”
嘡嘡嘡嘡嘡,吓坐在地上的世生瞪大了眼珠子,眼巴巴的见证了这位言浅大师喷了那幽幽道长满脸的吐沫星子。
这什么情况?他不是番僧而且号称‘言浅’么?怎么这会儿说的居然这么溜?而且一气呵成连个锛儿都没打,到最后似乎不解气,又蹦出了一长串的梵文。
而且这嗓门儿也太大了吧,世生当时只感觉到耳膜嗡嗡作响,他此时终于隐约明白那少彭巫官为何会捂住耳朵了,感情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啊。
而那言浅大师一开口似乎就停不下来了,一路都把世生说出了三回汗,这才合上了嘴,一边拍了拍那幽幽道人的肩膀,一边对着他点头说道:“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什么啊?
当时的幽幽道人应该和世生心想的一样,再受了这和尚毫不留情地一番训斥之后,更让世生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幽幽道长先是下意识的擦了把脸,随后眼圈里面泪水居然开始打转,只见他指着那言浅和尚似乎想要反击,但憋了好一会也没想出该如何反驳,情急之下,只见他颤抖的说道:“你,你,你居然又说我,我不和你们好了!!”
说完之后,只见幽幽道长双脚蹬地腾空而起,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朝着远处飞走了。
而世生半张着嘴巴见证着这一切,他先是看着那边哭边飞的幽幽道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言浅和尚与少彭巫官,心头一股莫名的无力感伴随着耳膜余震随之涌现。
天啊,这都什么人啊这!
“李幽。”少彭巫官见李幽跑了,便轻声叹道:“他又要去哪?”
“别管他。”只见言浅和尚无奈的说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遇事就知道哭,少彭,你说我刚才说的话对不对?我觉得很对,作为咱们的主力他现在应该打起精神了,但你说………………”
少彭巫官轻声咳嗽了一下,随后忍不住打断他说道:“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说完之后,只见他同那言浅和尚低声说了两句之后。便来到了世生的身边,同时对着他说道:“这位兄弟,由于你说的事情着实匪夷所思。所以尽管你说出了我们的事情,以及那佛门实相宝图,但恕少彭冒犯,我们仍无法现在便相信你,既然你好像有许多话要对我们讲,而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这样。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如何,你放心,在没确定你的身世之前。少彭以人格担保,绝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世生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他们要马上就相信的话。那只能证明他们没脑子了。身为负责拯救乱世的高人。又怎能对一个陌生人的话深信不疑?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世生也没在强求,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都冷静下来,给他些时间,世生相信自己总有办法会让他们相信的。
虽然后世的秦沉浮是世生多年的敌人,但不可否认,这少彭巫官给世生的印象倒是十分的平易近人。而且看上来他是三杰中最正常也是与后世传闻最相符的一个,果真是一派儒侠作风。
所以。听完了少彭巫官的话后,世生便点了点头,起身之后,世生仍有些顾及那幽幽道人,毕竟他是世生的祖师爷,于是,世生便有些担心的问道:“幽幽道长他…………不管他没关系么?”
“没事。”只见言浅和尚以一口标准的中原口音说道:“他总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罪过罪过,今天又没忍住破了戒,真是罪过。”
世生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己这位祖师爷怎么会是这样性格别扭的人啊?唉,看来所谓的真相当真敌不过时间的摧残,千百年的光景,究竟会混淆多少历史的真正面貌呢?
时间的力量可真大,看来,不论是谁都斗不过时间啊。
算了,想这个又有什么用?于是,在起身之后,世生随着那少彭巫官与言浅和尚动身前往他们扎营之地。
走了没一会儿,世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对着身旁的少彭巫官说道:“少彭大人,对了,仙鹤道长呢?”
“仙鹤道长?”少彭巫官愣了一下,随后轻声问道:“哪位仙鹤道长?”
“就是幽幽道长收养的那条猴子。”世生问道:“后世传说,它是幽幽道长在海外仙山收养的灵禽,在我的那个时代它还活着呢。”
“你是说‘小呆鸟’啊。”一旁的言浅和尚哈哈一笑,随后对着少彭巫官说道:“少彭,你听见没,如果这施主没瞎说的话,李幽拐来的小呆鸟儿居然也有了个道士名,还‘仙鹤道长’,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不是很好么。”少彭巫官露出了一丝罕有的微笑,只见他轻声叹道:“借你吉言,如果小呆真能挺过这一劫,又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赖。”
世生有些纳闷的问他们为何这么说,少彭看了看世生,似乎不想对他说的太细,只道那‘仙鹤道长’先前在一场战斗中负了伤,如今正在一处偏远幽静的地方养伤,所以并未和他们同行。
原来是这样,世生忽然想到:想当初自己与刘伯伦同上斗米观,在第一天便见到了那爱拉屎的老猴子,可它并不认识自己,原来是因为我到这里的时候,它刚巧不在啊。
“所以你也别怪李幽先前同你发难。”只见言浅和尚又补充道:“小呆鸟伤了,又发生了那种事,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苦,而且他………………”
“先别说了。”只见少彭巫官轻声说道:“我们到了。”
说话间,少彭巫官拿手一指,指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只见言浅和尚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之后,那棵大树如同水中倒影般的消散,与此同时,三顶简陋且整洁的帐篷出现,帐篷之前有石块圈着一堆篝火,篝火旁堆了一堆码放整齐的野果,一名书童打扮的少年人正在篝火旁阅读简书,此时见幻象破了,那少年便放下了笺书迎了上来,只见他对着少彭巫官说道:“大人,您回来啦,找到李幽大哥了么,这位是………………”
少彭巫官也没多说,只是开口温柔的说道:“小闹。别多问,时候不早了,去捡些柴来。今夜应会降温,如果你染了风寒,这几天的行程可就不好过了。”
“知道。”那个叫小闹的书童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依言出去捡拾树枝木柴,世生与他擦身而过,心中叹道:这个叫小闹的书童,应当就是异家的先祖了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虽然他现在还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书童,放到人堆里都不起眼,但正是因为他的关系。这次乱世的记录才会被保留到后世,那些记录可帮了世生不小的忙啊。
想到了此处,世生心中的那股敬畏之情再次出现,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次旅行的重要性。如今的他正处在他们一切因果的源头。可以说,也许他每一次的无心之举,每一句不经意间说出的话,都有可能成为或者改变历史。
让我到这里来,真的好么?世生擦了擦冷汗,而就在这时,少彭巫官进帐换衫,留下言浅和尚同他围着火堆而坐。见世生发愣,那看上去十分爱说话的言浅和尚递过了一枚果子。对着他说道:“怎么了施主,愣什么神?”
“没有。”世生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再一瞧这言浅和尚,虽然他说话有些啰嗦,但是仪表堂堂,仿佛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正气,他身上散发的气,让世生感到十分的踏实,而且通过接触,他发现这后世传说的高僧似乎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十分的豪爽,而世生也对他们三个十分好奇,于是便想问些自己没听过的事情,只见他接过了果子,道了声谢后,便好奇的问道:“大师,我有个疑问,您既然法号言浅,可为何…………啊对不住,小子没有任何取笑大师的意思。”
世生也知道自己这表达方式太过直白了,但那言浅和尚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世生,随后笑道:“你这施主可真有趣,现在连我都有点相信你的话了,想想这个世道谁会在意这个?”
“对不住。”世生忙说道:“小子真没有别的意思。”
“别在意。”只见那言浅和尚笑道:“虽然不知你的出处,但我和他俩不同,我能感觉得出来你身上带有佛意,想你应是个有佛缘之人,所以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是自‘因得噶’出生之人,自幼追随我佛,我这人天生嗓门大好说话,师父说让我虽有天赋,但此戒不除日后必招来恶业,于是便叫我‘少言多观’,等后来我到了这里,学了这里的话后,便给自己起了这个法名了。”
原来是这样,世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言浅和尚并不言浅,只不过是想借这法名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他二十岁受梦中佛陀指引一路向东来到了这里,后来在种种机缘之下被卷入了这次乱世大战之中。
而他之前天上绑的布条也是为了告诫自己,每一次开口,必先念经自省,只见言浅和尚说到了此处之后,便乐呵呵的说道:“对了,你说你是从以后的人间来的,你还说那‘小呆鸟’活到了那个时候,那我呢?我想我是活不了那么久了,不过比起李幽,我的愿望倒是能建立一座寺庙,将我佛善念铺散到这中土大地之上。”
“您的愿望实现了。”世生点头说道:“您日后真的会开山立派的,您的后世弟子们在江湖上声望颇高,他们做了很多的好事,就像您们一样,您们不知道,其实在那个年代,还有收你们恩惠的……………………”
说到了此处,世生心头一阵惊喜,于是他连忙蹦起了身,对着那言浅和尚喜悦的说道:“我知道该怎么让你们彻底相信我了,四海之螺,那些螺民便是证明!!”
而就在这时,换上了一身蓝衫的少彭巫官走出了帐篷时刚好听到了这句话,这一听不要紧,当时的他与那言浅和尚同是惊讶,要说这件事情当真可大可小,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世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后前因 共谋下篇
“因为我去过东螺国,那个地方在就在岐山,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岐山叫什么,但那海螺就在一个湖的底部。”世生见少彭巫官询问,不变如实说道:“里面的人自称螺民,是被你们所救的流民之后代,你们的事情,在那里一代接一代的流传呐。”
说罢,世生又说了些东螺国的风土人情,包括螺民们的生息方式,以及在那海螺中的所见到的重重异闻,而他说的有条有理,丝毫没有半点的犹豫,而言浅和尚同少彭巫官也是越听越惊。
看来这个人好像真的是来自未来的人间,因为如果他谈起别的事情,少彭巫官也许还能视其为早有准备,但那‘四海之螺’确是不同。因为这四只海螺乃是百宝屋内的乱世法宝,除了他们三人与贴身书童异小闹之外,只有一只猴子啊不,是一只仙鹤知道。
而且三人放置四海之螺的时间距离当时仅仅过了四个月,由于鬼母现世天下大乱,眼下三杰要面临的局势,其实并不比世生乐观,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外加上那些流民实在可怜,三人才将他们藏在了四海之螺沉于某处湖底,这么做的目地除了是安顿那些流民之外,其实也是要为以后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被那鬼母打败,天下苍生势必蒙受灭顶之灾,等到时候,这四只海螺中的流民,便成了世上最后延续世人繁衍的火种。
正因如此,所以此事他们从未泄露半点风声。旁人根本无从知晓,但世生却将那东螺国一事说了个通透,更将日后那里发生的事情也讲了出来。讲的是条理清晰,根本没有半点的破绽。
所以等他讲完之后,少彭巫官又陷入了沉思,而豪爽的言浅和尚则十分激动的对着少彭巫官说道:“少彭,你听见了么?原来,原来那些苦命人活得那么开心,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
听得出来,这啰嗦的和尚有一副大慈悲的心肠,从世生的话中。他完全能想象出那螺民们安居乐业与世无争的生活,而这,不正是他们的目的么?
少彭巫官微笑着点了点头,望着世生的眼神也带有丝丝的谢意。很明显。他现在渐渐的接受了世生这‘后世人’的身份,而言浅和尚越想越开心,情绪到了,只见他重重的拍了拍世生的肩膀,并对着他笑道:“施主,你知不知道,你带来的这个消息怕是我们四个月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哈哈。要是李幽知道这事的话,一定会会乐的跳起来!”
说罢,这大嗓门的和尚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世生被他拍的肩膀生疼,却也没躲,言浅和尚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在确定了世生的身份后,便又问了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后世问题,世生知无不答,在听到了以后的世界居然出现了那么大的变化后,只见言浅和尚不由得感叹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我沙门当真能在这中原传播,善哉善哉,实在功德无量………………对了,世生,我忽然想起个事儿,既然你从后世而来,而后世又有那么多朝代,既然如此,不就是说我们能够打败‘九儿’了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将他打败的?”
九儿?应该就是那鬼母罗九阴了吧。
虽然不知言浅和尚为何会这么称呼那鬼母,不过世生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二当家还真告诉了他关于‘三杰战鬼母’的事情,据异家祖先,也就是异小闹的记录,最后他们在长白山封印鬼母之时,似乎遇到了‘命运’,而这命运………………
想到了此处,世生心中一惊,因为据二当家所说,那个‘命运’乃是这三人的战友,于是世生慌忙说道:“我………………”
“言浅!!”很奇怪,世生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少彭巫官猛地抬起了头,对着世生沉声说道:“莫要说下去!”
言浅和尚见少彭巫官突然发话,便满心不解的对他问道:“为什么不让他说?”
世生也有同样的疑惑,而那少彭巫官沉思了一阵,这才开口淡淡的说道:“我自行巫,也知道天道之事错综复杂,冥冥之中似有定数,但有些事预先知道却并不是好事,试想一下,如果这位自未来到此的世生将我们之后要遇到的事情说了,我们确实能够加以防备,但结果呢?结果会不会产生变化?而你敢保证,在这个新的结果之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世么?会更好?还是更坏?”
少彭巫官说的没错,因果之事玄妙无比,再用耕种举例,你在春天时种下一粒豆,你不知它会在秋天结出多少果实,但如果你实现知道了它能结出多少果,想要让它结的更多,便加倍施肥浇水,但你能保证这样对豆子就是好的么?
如果世生告诉了他们将来会发生何时,他们必定会加以防范,到时候结局自是不同,而他们的结局不同,后世又会怎样?
“所以说,我们既然知道这个人间终会得救便够了,世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明天的事情就请交给明天的我们独自面对,我想,李幽如果在也会这么想的吧。”少彭巫官轻声微笑道。
世生听罢此言之后,心中惊讶之余,不由得对这少彭巫官产生了莫名的敬佩,这巫官的确是当世的人杰,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许多地方的人还未怎么开化,而少彭巫官也是刚刚接触到这因果之论,便已经将前因后果的利害关系看的如此透彻,并将这么好的省力机会放弃,这需要多大的智慧与胸襟?
想到了此处,世生心中肃然起敬,三杰当真是三杰。着实不负神话之名。
少彭巫官的决定其实有很大成分是在为世生着想,而世生自然感觉得到,只见他起身抱拳对着少彭巫官说道:“少彭大人果真名不虚传。请受世生一拜!”
尽管他是魔头的老祖宗,但仍没挡住世生心中的崇拜,而少彭巫官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并微笑的说道:“快起快起,既然你真是李幽的后人,那我们也都不是外人了,来。现在说一说你究竟为何到此的事情吧,如果需要我等帮助,虽然我们现在身处困境。但能帮的上忙的,必定竭尽全力。”
说罢,他便安抚世生又坐在了火堆旁,而世生这才对他们讲起了自己的事情。因为碍于少彭巫官刚才的那番话。所以世生也不直说鬼母恶意幻化妖星一事,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之后,他只对两人讲,说就在数代之后,妖魔乱世再次出现,一个叫太岁的凶星搅乱了人间,之后如此这般,为了除掉吞噬了太岁的恶人乔子目。他前往皇陵寻找最后一件乱世法宝,但法宝不见踪迹。之后在阴错阳差之下,他才借着《实相图》开始了三次穿梭时空的旅行。
世生尽量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但仍花上了不少时间,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那异小闹抱了柴火添到火堆里面,篝火烧的噼啪作响,而在听完了世生的话后,言浅和尚双手合十长叹道:“善哉善哉,真想不到鬼母之后仍人间仍难得太平,世生,你们做的事情和我们几个要做的,简直如出一辙,说来也真惭愧,那‘摩罗’之名还是和尚我翻译的呢。”
“是啊。”只见少彭巫官也叹道:“真想不到乱世再开,连‘卫世三宝’也一同出现,世生,你是说你们已经全了两样,如今还差最后一件么?那不是和我们也一样?你确的那件宝贝叫什么,你可知道?”
世生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根据摩罗手臂上的预言,那最后一件法宝的名字为‘混元两界笔’,据说是开通人间与瀛洲的‘大门’。”
“你说‘混元两界笔’?!”听罢了此话之后,只见那少彭巫官与言浅和尚同时惊在了当场,而见他二人如此吃惊,世生心中猛地一动,连忙问道:“敢问二位,可知道这杆神笔么?”
言浅和尚转头望了望一言不发的少彭巫官,这才舔了舔嘴唇,随后对着世生说道:“当然知道了,因为这也是我们的乱世法宝之一。”
说到了此处,只见少彭巫官一言不发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杆约尺长的毛笔,这毛笔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起眼的木杆微微泛黄,在这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而世生那一刻当真跳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杆耗费了他们无数心血的两界笔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世生眼望着少彭巫官手中的两界笔,心中狂跳之余不由得想道:原来那预言真的没说错,这次实相之旅果然让我找到了这两界神笔!!
要知道这杆笔可是他那个时代最后的希望,所以世生哪里还能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只见他忙颤抖的说道:“少彭大人,这笔,你们是从哪得到的?”
少彭巫官见世生如此激动,于是先让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望着手中的两界笔淡淡的说道:“这事,说来可话长了。”
于是,凭着一杆两界神笔,由此引出了第一次乱世时,三杰间的爱恨情仇。
其实世生也知道,这少彭巫官乃是先秦遗族,世代行巫,但他却不知道,其实少彭巫官最初时本是无心去管这纷争的,只因妖魔作祟,有妖魔残杀了自己的胞妹,少彭巫官这才明白乱世中无法独善其身,于是这才踏上了除魔平乱之旅。
在这次旅行中,他遇到了西域番僧言浅以及那昆仑山练气宗逆徒李幽,三人结伴而行,机缘巧合之下得遇当世‘百宝屋’,之后便行人事应天命,一路历练,寻找乱世之源。
这一番修行,便是十余载的光阴,其中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经历,咱们前文曾提过几件,所以此处便略去不谈,单说一年之前,他们在北海冰窟中三探‘海蛟洞’,合力斩杀了上古‘万载龙邪’之后。道长李幽成功盗取了栖身海蛟洞内的摩罗巨妖手臂,之后按照预言所书,寻到了他们所需的第二样乱世法宝。也就是这‘混元两界笔’。
言浅和尚回忆当初,那场恶斗仍是历历在目,只见他叹道:“那怪物当真难缠的紧,我们一连废了它四条命,幸亏李幽当时机谨,以九珠乱星掸扫去了它的寒毒,如若不然。我们怕是早就命丧那冰窟窿里了。”
九珠乱星掸,这件法宝世生听过,后来镇压鬼母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法宝。其实这法宝名字虽然好听,但就是先前幽幽道人用的那根鸡毛掸子,当年三人进到百宝屋里的时候,因为玩性大。外加上实在无聊。所以幽幽道人顺出了不少宝贝,包括四海之螺与九珠乱星掸。
虽然这法宝只是把鸡毛掸子,但你可别小瞧它了,即便是在琉璃百宝屋中,这‘九珠乱星掸’也是排的上号的法宝,这法宝两种用途,困扎羽毛那边能清扫世上一切魔障毒气,而竹竿那头暗藏九粒神珠。抖一抖噼啪作响,甭管碰到什么。都能将其抽飞,而这也是之前幽幽道长能将世生精神之力射出的头发弹开的原因,据说此宝连星辰都能打乱,所以‘九珠乱星’之名由此而来,当然了,虽是这么说,但想乱星辰首先你得能接近星辰才行。
书归正传,就在世生听的渍渍称奇的时候,少彭巫官继续往下讲道:“根据百宝屋的化身‘香儿’所说,三宝一共分‘法器’,‘仙术’与‘门’。我们花了这么久的光阴,终于找齐了‘法器’与‘门’,但就在‘仙术’之上遇到了瓶颈,四个月了毫无进展,所以看来,我们的情况也许还不如你们。”
话说在少彭巫官他们寻到了混元两界笔后,世上妖邪出现的更加平凡,因为某个契机,导致了那鬼母罗九阴苏醒,救世之战迫在眉睫,于是三人同世生他们一样,只好加紧时间寻找最后一件乱世法宝,也就是对抗鬼母的‘仙术’。
刚开始他们还十分的顺利,有思维敏捷的少彭巫官冷静分析,得到了第三条摩罗巨臂之后,他们很快便寻到了那件宝物,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噩耗降临在了三人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世生忍不住的问道。
而听他发问,少彭巫官不由得长叹道:“也许出现了什么遗漏,我们在找到那代表‘仙术’的‘神谷’之时,却发现这粒种子尚未成熟,根本给不了我们任何的帮助。”
“还说呢。”见少彭巫官说出了此话,一旁的言浅和尚也哭笑不得的说道:“而且最倒霉的是,后来那粒神谷还让李幽在‘海螺里’给喂蛤蟆了。”
言浅和尚说,那李幽生性贪玩,平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平时的爱好除了坑蒙拐骗之外便是搜集各种法宝,所以他在江湖上除了‘幽幽道长’之外还有个‘法宝道人’的外号,四个月前他们在救螺民的时候,幽幽道长曾在一片干旱的瓜地里发现了一只奇怪的蛤蟆,四下干旱,鱼虾皆死,但惟有那蛤蟆存活了下来,任凭烈日灼烧却仍雷打不动。
眼尖的幽幽道长认出了这蛤蟆乃是个异种,类似金蟾,当属天材地宝中的‘地宝’之一,于是便顺手将其揣在了怀里,可没想到,等他们救完螺民,将其安顿在四海之螺内后,三人不放心,便探查了一下海螺中心,就在这时悲剧发生了。
因为幽幽道长的粗心大意,忘了怀里还有只活蛤蟆,所以游到海螺螺心的时候,那蛤蟆因为长时间沾水居然活跃了起来,两下挣脱了囚禁自己的布袋,更错打错着爬入了幽幽道人的百宝囊中,将那粒‘神谷’给吞到了肚子里。
只见少彭巫官叹道:“李幽当时想杀那蛤蟆,但我身为巫道中人,知世上之事必有天数安排,既然天数如此,又何必强求,而且那神谷之气十分微弱,怕是需数百年才能待其成熟,索性,便把他留在了那无人知晓的………………”
“所以你们便把它留在了东螺国中心,那水域之下的海螺里面!”世生没等少彭巫官说完,便忍不住激动道:“你们把它放在了一个水坑里面,那水坑大概这么大,对么?”
“你不光进了海螺,更去过那海螺的中心了?”少彭巫官与言浅和尚惊道。
“当然!”虽然是夏天,但世生当时只感觉自己头上的冷汗刷刷直冒,只见他起身激动的说道:“我去过那里,因为那里………………就是我们这一代得到‘仙术’的地方啊!!”
前人播种后人收,所谓因果,就是如此玄妙。
虽然之前也在那里见到了幽幽道长那不靠谱的留言,但当时的世生又如何能够想到自己今天的经历呢?
想想两代救世者,都在危急关头缺少了一件法宝。世生他们缺少的三宝是两界笔,而两界笔在少彭巫官的手里,而少彭巫官他们缺少的仙术,却在十几代后世生他们的手中!
这不是偶然,此时此刻,世生和少彭言浅二人心中同时想道:这绝对不是偶然。
此等横跨了近千年的因果,如今在《实相图》组建的契机之下终于产生了碰撞,世生胸腔内的一颗心砰砰狂跳,他咽了口吐沫,心想道:前因后果,后因前果…………难道,难道预言上说的是这个么?
“你是说,我们留下的那粒神谷,在你们那一代长成了?!”少彭巫官也有些失态了,只见他惊讶道:“你们在那里得到了仙术?”
“是啊!!”世生不住的点头,并用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对着同样震惊的两人说道:“那粒‘神谷’开出了一朵巨型花朵,结出的果实名叫‘乾坤化生石’,我们从中得到了‘正法天启’的力量…………”
世生终于明白自己到此的目的是什么了,只见他说到了此处之后,便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那少彭巫官与言浅和尚说道:“少彭大人,言浅大师,你们缺的正是这‘神谷’中的力量,而我们少的则是‘两界笔’,我为了寻神笔到了这里,难道,难道这便是摩罗预言中所阐述的目的?”
少彭巫官听他这么一说,便惊叹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只见世生双手抱拳,对着两人激动道:“虽然唐突,但小子想用‘乾坤化生石’中领悟的仙术,换取各位的‘混元两界笔’!这样的话,大家各取所需,你我两个乱世,也就都能得到拯救了!”
(两更并一更完毕,未修改版,另外说一下,细心的朋友应该发现这个伏笔其实早在‘海螺奇缘篇’就已经埋下,在那时今天的剧情就已经想好了,还是那句话,我从不会写多余的东西,每一个情节都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就是这样,求票求推荐求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灵物 五滴眼泪
各取所需,自悟自成。
原来是这样。眼见着摩罗巨臂上的预言逐一在匪夷所思的场合下得到了应验,世生心潮澎湃,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确实都是两全其美之法。
少彭巫官他们得了仙术,自然便有了对抗鬼母罗九阴的本钱,而世生换到了两界笔,等回到未来的北国后,也能凑齐三宝,完成那预言中所记录的‘器法归一,还需开灵’这一句揭语。
如果天道给的歧视真的没有差错,那么他们就能击败乔子目,从而彻底的结束未来的乱世!
而言浅和尚在听了世生的话后,也忍不住猛拍了一下大腿,赞道:“妙,妙啊!如果真能如此,那我们岂不是都能完成‘天谕’了么,正好咱们得到了两杆笔,天意,天意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少彭你说对不对,少彭?”
言浅和尚十分激动,可少彭巫官在听完了世生的话后却又低头沉思了起来,言浅和尚叫了他两声见他没答应,便有些奇怪的推了推他:“你怎么了,魔障又发作了?”
魔障?世生愣了一下,而少彭巫官这会儿回过了神来,对着言浅和尚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之后才开口说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些事,要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不急一时便下定论,还是从长计议吧,世生,先跟你说声对不住。”
世生望着少彭巫官,心想着:他这个决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这换宝一事不是儿戏,事关重大他们理应仔细权衡,这没错啊。可他为何要同我道歉?这秦家的老祖宗也太客气了吧。
可是当少彭巫官说完之后,那言浅和尚也回过了神来,只见他拍了拍世生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了,真抱歉啊世生。”
“你们为何要道歉?”世生纳闷的说道,可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少彭巫官身处了手来。在世生肩膀上轻轻一抓,世生只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在一瞧。那少彭巫官竟然从自己的左肩处凭空抓出了一只插着羽毛的骷髅头。
这是巫术,原来自己早就被下了巫术!?
只见少彭巫官取出了那只骷髅头后,对着世生施了一礼,说道:“世生莫怪少彭。如今世道很乱。所以没分清敌我之前,少彭不得不防。”
那一刻,世生当真感觉到了震撼,这少彭巫官的头脑确实非同常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时候,他们身为救世者正处在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局面之中,所以怎能轻信于人?尽管一路上少彭巫官态度谦和平易近人。但他却早就在世生的身上埋下了后招。
这是什么失传了的巫术,又是什么时候种在他身上的?世生只能判断出有可能是来这里的路上。与少彭巫官谈话时被他下的术,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却根本不知道。
世生终于明白这几人的厉害之处了,乱世三杰名不虚传,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但这份和善却只是用在善良之人的身上,如果是面对敌人的话,这几位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高手,顾及又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想到了这里,世生心中多少都有些后怕,如果他真的是鬼母派来的探子的话,只怕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言浅和尚见他发愣,便对着他说道:“和尚也给你赔不是啦,虽然我相信你,但是请原谅咱们都要小心行事,如今我们已经承认了你,所以真心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好么?”
他们的行事作风果真善恶分明,如今知道世生所言非虚之后,纵然行大礼致歉也是毫不犹豫,而世生哪受的起这个?于是他忙上前搀扶两人道:“两位大人,折煞小子了,你们做的没错,想我突然出现,又怎能不让人怀疑?如今误会解开了便好,莫要再向我这个晚辈致歉了。”
少彭巫官直起了身,见世生语气诚恳丝毫没有恼怒之意,便赞许的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少彭巫官的神色,言浅和尚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他想的是什么:这小子是个大才,有坚决之意也有容人之器,难怪日后天下再次大乱的时候,天道会选择他来拯救这个世间。
想到了此处,言浅和尚便乐呵呵的说道:“行了行了,既然这样,那等李幽回来时咱们在一同考虑这‘换法’之事,毕竟两界笔他也有份,来,咱们继续聊聊吧,这等能知晓后世的机缘可是可遇不可求啊。”
世生点了点头,而少彭巫官也将那骷髅头往自己的右肩上一放,骷髅头瞬间消失,虽然他们差了不知多少辈,但此时的少彭已经将世生当成了朋友,对朋友,少彭巫官真的是毫无保留,只见他对着世生微笑道:“世生,从现在开始,我会尽我全力帮你,毕竟你的身上也担负着和我们几人一样的责任,小闹,拿故乡的酒来。”
一旁守候的异小闹点了点头,于是入了帐篷之后从行李中取出了一只水袋与三只精致的玉质酒碗,秦家自上古时便是行巫世家,纵然此时家道没落,但秦少彭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仍带有特殊的高贵气质。
言浅明白,他现在行的便是秦家的礼法,秦家平时从不与外人饮酒,只要喝了这碗酒,世生便成了秦少彭的朋友,日后水里来火里去,这个儒雅的巫官都不会再皱一丝的眉头。
于是他便对着世生打趣道:“喝吧,这碗应该没毒,哈哈。”
世生不傻,他也明白如今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于是便抱拳道了声谢,之后同少彭巫官共饮了杯中的酒,放下了酒碗之后。少彭巫官微微一笑,随后对着世生正色地说道:“世生,现在谈正事吧。你的建议确实很好,但是我尚有一个疑问。”
世生问道:“大人有什么疑问?”
既然认了这朋友,少彭巫官便以自己的智慧帮世生分析了他的问题,只见他对着世生说道:“老实讲,你们的力量既然斗不过那太岁,那即便得到了这‘两界笔’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你知道这笔的作用是什么么?”
这一点世生还真不了解。于是他便请少彭巫官指点,而少彭巫官将两界笔递给了世生,并对着他说道:“据我所知。所谓‘卫世三宝’,严格的说其实只有两件而已,法术和法宝,这两件东西才是对抗妖魔所需要的。而这两界笔。也就是‘门’,只是对救世者的奖励,就和你的‘实相图’一样,除了能带你去‘瀛洲仙境’之外,并没有别的用途。”
咱们前文也讲了,三界之中各有链接所在,人间通往仙界的地方便是‘瀛洲’,据少彭巫官的研究。这两界笔应是吸收月光为力量,法宝聚满了气。便可以打开通往瀛洲的大门,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用途。
世生听完了少彭巫官的话后,便开口说道:“可是预言上就是这么说的啊。”
说罢,世生便又将那‘器法归一,还需开灵’的揭子如实说出,而少彭巫官沉思了一阵后,又开口轻声道:“还是不可能,即便你们的法器与仙术尚未发挥最大效用,但仅凭这一杆笔却当真帮不到你们,相信我,也许能帮你们所谓‘开灵’的,是另外的契机。”
另外的契机?
少彭巫官说的很有道理,两界笔身为‘仙门’,自然不会有其他神奇的功效,也就是说,即便世生得到了他,也只不过是找到了通往‘瀛洲’的路,而这件事他们的法宝和‘天启之力’却没有任何的联系。
世生心中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于是他忙将手伸入怀中,他心中激动的想道:既然两界笔给不了我帮助,那这次实相图让我找的东西,便只有这个了。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将自己在藏梅寺法明老妖处得到的金色眼泪取了出来,摊开掌心,篝火映照之下,那粒金黄色的眼泪烁烁发光。
三血换三泪,难道,难道这东西才是‘器法开灵’所需的关键么?!
很有可能啊,如若不然的话,和尚师父为何会给我这个启示?想到了此处,世生忙对那少彭巫官说道:“您说我需要其他的契机,不知您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很显然少彭对这里黄珠眼泪并不熟悉,于是他便问了世生这东西从哪来的,世生如实回答,将自己第一次实相之旅的遭遇说给了两人,而在听他讲完之后,一旁的言浅和尚惊叹道:“你说这是那妖怪临死前留下的眼泪?阿弥陀佛…………难道,这便是‘五情化泪’之一?”
“你知道世生这眼泪的门道么?”少彭巫官问道。
言浅和尚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我不清楚是不是,但我以前确实听我师父提到过,他说人间众生迷茫苦海之内,苦海涛涛滋生五蕴之苦,而人之心性便滋生五蕴又化五情,所以无法轻易逃脱,五情虽无形,但却可以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凝结成泪………………”
言浅和尚所说的话其实可以这么理解,世上万物皆在天道之下因果之中,而这个世界是‘气’所形成的。气本无形,就如天之风鬼之影一般,虽然看不见,但确实存在,而气催生‘五蕴’,五蕴又生出人乃至万物之情绪。
世间喜乐皆出于此,而万物有泪,泪水本是释放五蕴的媒介。
传说,当世上生灵遭遇重大变故,情绪波动极为强烈之时,便可以滋生出五种眼泪。这五种眼泪,分为‘青黄赤白黑’五色,出目如液,落地成珠。
言浅和尚说到了此处,停顿了一下之后,便正色继续道:“这五种眼泪代表着五种情绪,由五种世间之灵所产生,用你们这里练气士的话说,这五种眼泪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灵地宝’,因为它们有意想不到的巨大力量。就拿其中‘白泪’举例,想必你们都听说过鬼落泪的传说吧,这鬼魂流的眼泪便是‘白泪’。”
少彭巫官点了点头。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鬼魅之泪我确实听说过,传说鬼之泪乃是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想必那正是因为这鬼泪中蕴含着一个鬼魂的‘不舍’之情吧。”
“少彭就是少彭。”言浅和尚叹道:“你这脑袋真没白生,没错,鬼本无形,但有情之鬼在某种情况下。便可以极端的情绪来滋生出‘有形之泪’,而这种情绪,多为‘不舍’。”
“那这一滴呢?”世生在得知了这五种眼泪的消息后。连忙问那言浅和尚:“这滴黄色的眼泪还有剩下的几种眼泪又有何说法?”
言浅和尚摇了摇头,随后双掌合十道:“我只知道黑白两种,白珠是鬼的‘不舍之泪’,黑珠则是人的‘心死之泪’。剩下三种却不得而知。其实世间情绪皆可成泪。所以其成因也不尽相同,不过,听你所说,那法名老妖与女鬼经历了三世情缘,最后终于修成善果,临死前因大彻大悟而流下了这滴泪,那这滴妖怪的眼泪所代表的感情并不是悲伤,更多的则是对因果的一种释然。”
世生望着手里这滴妖怪流出的眼泪。心想道:那法明和女鬼经历三世情劫,那这滴妖泪多半与情爱有关。因情爱与因果而凝结成的眼泪,究竟有何等效用?
“我劝你还是别现在就尝试为妙。”言浅和尚见世生望着那滴眼泪出神,便对着他说道:“因为你还不知道这滴眼泪究竟有何等作用。”
而少彭巫官也对世生说道:“如此看来,你这三次穿梭时空,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这三滴眼泪,这才是你和另外两人得到力量的关键所在,一人一滴,应该不会错了。”
应该就是这样了,世生点了点头,三次旅途,三滴血,三颗眼泪,三个人…………所有的一切,确实存在着不可忽略的必然性。
世生与李寒山刘伯伦三人想要战胜乔子目的关键,就是这三滴眼泪,这,才是他们获得真正力量的关键所在。
三血换三泪,按理来说,世生要通过三次旅行得到三滴眼泪,但他在第二次穿梭时空的时候,却并没有得到眼泪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算了,反正现在已经得到一滴了,也就是说,如果还能回去的话,他们三人之中,最起码有一人能悟到更强的力量,这不是挺好的么?
想到了此处,世生也就没在想下去,因为他时空穿梭的旅途还没有结束,所以不管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既然知道有用就好好收着吧。”爱说话的言浅和尚对着世生笑道:“以后留个心眼,可千万别像你那祖师爷一样,看到什么好玩的活物就往怀里揣,要不然的话,可真容易出大事啊。”
世生明白这言浅和尚是在开幽幽道长的玩笑,而世生当然不会干出往怀里揣蛤蟆的蠢事,不过此时听言浅和尚谈起李幽,便又勾起了世生心中的一个疑惑。
自己这位祖师爷,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于是,世生便借着话茬儿,对着言浅和尚以及少彭巫官问道:“对了,说起幽幽祖师,两位大人,你们能告诉我他今天为何会打扮成那副模样与我……与我交手么?”
世生刚说出了这番话,还没等言浅和尚开口,蹲坐在一旁的书童异小闹便十分好奇的说道:“大师,李幽大哥又去‘摸尸’了啊?”
言浅和尚苦笑了一下,随后对着世生说道:“别提了,那人就这毛病,每次打完仗都忍不住去翻看敌人的尸体,想在人家身上摸些银钱法宝,为此我们也十分头疼,毕竟这种行径太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怎么劝他都不听,就拿今天来说吧,我们早上刚料理了追杀我们的一对妖人,那小子的手便又痒了,就连少彭的话他也没听,我们刚一转身的功夫他就没影了,于是我们便去找他,结果………………”
世生哭笑不得的想道:结果他被我一屁股给墩地上了。
话说这幽幽道长也够有性格的,世生终于明白当时李幽为何会易容了,感情他是怕这‘摸尸道长’的名头影响不好啊。于是,世生也苦笑了一声,随后又对两人问道:“那他一直这样么?”
“当然了。”只见言浅和尚陷入了回忆道:“以前的他更不收敛,我听他说他是被自己的师门给赶出来的,还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街上抢小孩的糖稀吃,我当时向他问路,结果被他蒙去了一身的盘缠。”
世生当真是越听越无奈,他当时无力的想道:骗和尚钱抢小孩糖,你说这是什么人品啊!?
而言浅和尚话匣子一旦开了便合不上,只见他继续说道:“我记得少彭好像也一样吧,不过你比较精,没上他的当。”
一提到幽幽道长,少彭巫官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虽然没说话,可只见一旁的书童却苦笑道:“可我上当了啊,记得当时李大哥说自己会看相,还说我不出三日便有血光之灾,想要免灾只能找他去破,结果…………结果把我身上的衣服都骗光了。”
言浅和尚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还有那次…………”
世生忽然觉得胸好闷,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只见他对着言浅和尚说道:“他既然这般……那你们为何还和他成为知己?”
言浅和尚的回答出乎世生的预料,只见他对着世生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因为他是李幽啊,还能有什么道理,而且他还跟我说,以后要花上所有积蓄帮我建寺庙呢!多好的人。”
这算什么回答啊,世生苦笑了一下,心想道:您是不是又被他给骗了?
而就在这时,少彭巫官也开口了,只见他对着世生说道:“和尚就爱说笑,世生,你别往心里去,要知道李幽虽然生性贪玩,平时吊儿郎当的,但他的心却是正的,而且,他身上有别人没有的‘意志’,你知道,他这么爱搜集尸体上的钱为的是什么么?”
世生迷茫的摇了摇头,而言浅和尚乐呵呵的说道:“我告诉你吧,你别看那小子平时橫的紧,但他呀,其实………………”
“咳咳!!”言浅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就传来了幽幽道长有意的咳嗽声,而言浅和尚见他回来了,也没往心里去,仍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说你呢。”
只听一阵树叶轻响,幽幽道长一个箭步落在了火堆旁边,他先望了望世生,也没理他,只是对着言浅和尚说道:“就知道你这和尚爱背后说人。”
“有什么关系。”言浅和尚对着他笑道:“这是好事啊,难道你还怕…………”
言浅和尚忽然闭上了嘴,因为就在那一刻,在场众人,除了异小闹之外,包括世生都感觉到了有一丝不祥之气正顺着西风吹了过来,那是杀气!而与此同时,只见幽幽道长呸了一声,同时转头望向西边方向骂道:“娘的,连个好觉都不让睡了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五圣剑 鬼母象妖
这股气很熟悉,潮湿与绝望交织而成。
与之而来的是一阵冰冷的风,冷风吹过,世生眼见着篝火瞬间熄灭,与此同时,周围树叶迅速枯黄飘零。
幽幽道长骂了一句之后,只见言浅和尚站起了身,于黑暗之中开口说道:“来的好快,少彭。”
少彭巫官点了点头,只见他起身将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异小闹早已经跑进了帐篷内取出了他那身白日时穿的长袍,而与此同时,那阵寒风已经越来越大,风中隐约夹杂着一堆杂乱的脚步之声,少彭巫官穿好了长袍,对着世生低声说道:“世生,看来你到这里的第一晚我们没法好好招待你了。”
同在乱世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世生可以说在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眼下不用多说,便知来者定是千年前的那波鬼国妖兵,虽然他还没来得及问少彭巫官太多关于鬼母罗九阴之事,不过眼线它们主动找上了门,世生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他便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对着少彭巫官点头笑道:“无妨,正好坐的时间久了,这会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而幽幽道长似乎对世生还有很大的成见,此时此刻,他完全将世生当成了透明的存在,只见他一步冲入了帐篷,一边解下了身上的包袱,一边从帐篷内摸出了一口大箱子,把箱子打开之后,从中摸出了五柄长剑并将其一一绑在了后背之上。
就在这个光景,风刮得更猛烈了。森林之中呜呜作响,随着风一齐出现的,是数百名身着异形甲胄的怪人。这些人全都光着头,身上没夹带着一丝的生气,皆手持铸有倒刺的怪异长枪,脑袋耷拉着,膝盖弯曲脚尖点地,说是行走在风中,倒不如说是被这风吹到这里的。因为这更加的贴切。
而寒风伴随着这些形同鬼魅的士兵毫无征兆的出现,虽然没人指挥,但它们仍十分准确的来到了少彭巫官他们的藏身之所。
那是一棵大树。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活物。
可这些士兵似乎知道这只是幻象,于是最先到达的士兵纷纷举起了长枪,当它们抬起了脑袋的时候,零星月光映入树林。照清了它们的面貌。
惨白的脸。如同皮革般的质感,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水分,眼眶朝里塌陷,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乎乎的窟窿,丝丝黑气自里面向外飘散,嘴巴大大的张开,沙哑的声音类似铁器划钢板样的刺耳。
只见这些骇人的家伙们举起了手中长枪。照着身前大树狠劈了下去,可是还没等它们的长枪劈落。那数前的空气竟已经开始产生了异变。
空气似乎产生了扭曲,只听‘喀喇’一声,扭曲的空气一分为二,紧接着,只见幽幽道长一行人出现在了那里,面对着眼前的这些怪物,幽幽道长咧了咧嘴,最后用一副无赖混混的语气骂道:“夜里好啊,杂碎们。”
而那些怪物见到几人出现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扑上了前来,恶战瞬间爆发。
此时的幽幽道长完全没了之前那副哭鼻子的模样,不知为何,在面对着这些家伙的时候,他的眼神中爆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有些像是愤怒,但更多的则类似悲伤。
在这种奇怪的情绪支配下,幽幽道长的动作如同惊雷霹雳一般的敏捷迅速,在身前十余名怪物的长枪碰触到他头发的那一瞬间,只见他身子一歪,双手朝背后一甩,唰的一下,身前那些怪物的头颅便如蹦豆一般的落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只见幽幽道长双手一震,手上兵刃烁烁放光,他左手倒握着的,乃是一把散发着寒芒的的冰锥,而右手握着的,则是一把闪烁着火星的石剑。
对于他的这两把剑,世生实在太熟悉了,因为他双手所持的正是‘群青’与‘黑石’,也就是后来斗米观最强兵刃‘五行圣剑’!
世生这才缓过神来,难怪自己这祖师爷会叫‘法宝道人’,因为他的法宝着实不少,此时不止有那‘九珠乱星掸’,身上更背了五把暗藏五行的奇特宝剑,眼下仅世生看到的便有六件,更别提他还没看到的了。
今晚的战斗着实让世生开了眼,不得不承认,在这人间第一次乱世的时候,这一代的乱世三杰的实力让世生大为震撼。
虽然他们没有得到‘乾坤化生石’的天启之力,但看样子,他们好像仍拥有了精神之力。这可能也与他们的敌人有关吧,今晚来的怪物和早上他见到的死尸不同,从它们体内散发的气,世生完全可以猜到它们应当就是货真价实的‘鬼国妖兵’。
而这些鬼国妖兵,明显要比千年之后的太岁和乔子目搞出的要厉害的多,虽然是人的形态,但妖气之强动作之快,绝非那些后世的妖兵可比,想到了此处,世生心中不由感叹道:以前听二当家说过,太岁是鬼母罗九阴死后的恶念所留,而机缘巧合之下,长白山的鬼国封印并没有解除,也就是说,真正的鬼母之力,绝对要比那乔子目更加厉害。
这三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在于这些怪物战斗的么?
那些鬼国妖兵虽强,但乱世三杰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局面,就在幽幽道长出手的那一刻,后续赶来的大批妖兵纷纷怪叫着攻了上来,可这些妖兵们只感觉到一阵气流划过身边,等回过神的时候,它们忽然全都发现,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
而就在这时,少彭巫官的声音从它们的身后传了出来:“不要急躁,慢慢来。”
说完了这话之后,背对着它们的少彭巫官将双手垂在两腿旁。长袍鼓动间,眉心一点紫芒闪烁,与此同时。只见他双手一掐,握拳之时,近百名妖兵的头颅齐声爆裂,妖兵们纷纷倒地,但很快却又爬了起来。
纵然没了头颅,这些鬼国妖兵居然仍没有死,但对于少彭来说。这也许便够了,因为就在那一刻,只见树枝上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你们这些没有灵魂的可怜傀儡。就让和尚来结束你们的苦难吧!!”
说罢了此话后,只见言浅和尚也取出了一物,正是那‘大慈天地阴阳赋’,言浅和尚将其抛向了空中。随即自己凌空打坐。双手合十间,庄严颂道:“我佛慈悲。”
一声颂罢,言浅和尚法相瞬间变得无比庄严,与此同时,本来一片狼藉的土地上竟盛开出了大片色彩鲜艳的花朵,半空中的画卷徐徐展开,一道白光射出,将这已经毁于一旦的树林映得如同白昼般明亮。白光之下,那些失去了头颅的鬼国妖兵尽数被吸入了画卷之中!
好厉害。
望着三人的战斗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世生明白,他们出手看似简单,但没有一丝的多余的动作,这需要多长时间的磨练与配合才能做的到?
而世生敲得心潮澎湃,心头下意识的也涌出了一股豪情,他觉得自己不能给后世人丢脸,眼见着这一波妖兵被除掉之后,远方仍有大批妖兵踏风而来,于是世生抖了抖手腕,握着手里那一截树枝也加入了战局。
妖兵虽强,但也架不住四个高手的强攻猛打,世生使出精神之力强冲上前,只见幽幽道长手持双剑正在斩杀妖兵,他的手法利落刁钻,仅是一会儿的功夫,身旁便堆起了许多残缺的妖兵尸块儿,可也许是他打的性起,竟没发现此时一只断臂妖兵已经摸到了他的身后,并趁机使长枪朝着他的后心扎去。
世生见状不妙,连忙飞身上前对那妖兵后脑猛拍了一棍,树枝粉碎,但精神之力已将那妖兵的头颅打进了腔子,可没想到的是,世生虽帮幽幽道长解了围,但他这祖师爷却并不领他的情,只见他回身两剑将那妖兵砍成了三截儿之后,竟对着世生吼道:“要你管,滚开!”
好心没好报,世生当时真的有些愤怒了:救他还不落好,你说怎么会有这样蛮横不讲理,且讨人厌的家伙?
战场之上的世生处于亢奋状态,所以在那一刻,世生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祖师爷了,只见他从地上一把抓起了杆倒刺枪,一边大吼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算老几?”
说罢,世生用力将长枪掰断,握着有枪头的那一端冲入了妖群,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不靠谱的祖师爷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而幽幽道长见他非但没走,居然还故意在自己身边卖弄本事,心头的火也跟着窜了出来,于是手上双剑挥舞的更加迅速,大有将世生再次压下去的意思!
而前方的这一幕,不远处的言浅和尚瞧了个真切,见两人竟好像在除妖之事上摽上了劲,不由得也苦笑了一下,他明白,这李幽乃是个十分别扭的人,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就好象个小孩子一样。
想必现在的他也应该知道世生不是敌人了,他之所以还是这么不待见世生,原因很简单,可能只是因为今天世生让他挨了骂而已。
想到了此处,言浅和尚瞄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少彭,而少彭巫官用灵子术掐爆了几个脑袋的妖兵之后,也望了一眼李幽,并轻叹了一声:“还是改不了,如今这么早便动了真力,等到‘正主’来了又当如何是好?”
少彭巫官身为三人的智囊兼老妈子(这个称号是后来李幽描述的),自然明白这些鬼国妖兵不过餐前水果,今晚的动静这么大,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冤家’要对他们下杀手了。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半刻,只见西方天空骤然出现了一道绿光,与此同时,空中传来了数不清的‘嗡嗡’之声。
那是无数对翅膀拍打的声音。世生抬头望去,且见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于眼前出现,夜幕之下,一团妖怪组成的云团朝此压下,看来是‘正主’来了!
是鬼母罗九阴么?!世生猛皱眉头。而幽幽道长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眼前的妖兵杀的差不多了,两人全都停下了动作。抬头死死的盯着那团妖云。
就在这时,只见那团妖云忽然扭曲,并慢慢形成了一个女人的身形,这女人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绿光,足足有十余丈高。
好大的‘瓜子脸’啊,世生心中冷哼道。且见那妖云形成的‘女人’与天空之上俯视着中人,嘴唇微张,一股哀怨的声音响彻四方:“李幽。少彭,大师傅,你们为何要一直躲着我?难道你们就忍心眼睁睁的将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么?我好冷啊,你们来陪我。好不好?”
娘的。这声音,听了之后少说也要做半年的噩梦,世生擦了擦冷汗,看起来这当真是那个鬼母了,可听这所言之意,它似乎还同这三人有着莫大的渊源?
而就在世生愣神儿的时候,没想到一旁的幽幽道长猛地瞪大了双眼,那双眸子里满是通红的血丝与愤怒的火焰。只见他握紧了双拳猛地朝着半空中咆哮道:“住口!!羞要在侮辱她了!你这杂种,是不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喊出了这番话后。幽幽道长一身的袍子竟好似有生命一般不住的舞动,一股气流自脚下上冲,头发也朝上扬了起来,看来他真的怒了。
而少彭巫官与言浅和尚在这时也走上前来,只见少彭巫官沉声对幽幽道长说道:“莫要上了敌人的当。”
幽幽道长似乎真的忍不了了,只见他颤抖的说道:“想让我们死直接来便好了,为何要一再使出这等卑贱的手段?”
世生并不知情,但他已经能判断这幽幽道长着实同那鬼母有些故事,而就在这时,只见空中那巨大的‘鬼母’居然咯咯的笑了出来,它一边用手背擦拭着下巴,一边阴森森的说道:“李幽,你好没良心,你知道么,你把我一人留在这里,我的心里真的好苦啊。”
“住口!!”听罢此言之后,忍无可忍的李幽,大吼一声,双足蹬地,身子猛地射向了空中,而见他出手了,少彭巫官忙道:“言浅,怎么样?”
“没胜算啊!”只见言浅和尚擦了把汗说道:“来的是‘九儿的一条臂膀’,以咱们现在的力量,除了逃跑外,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少彭巫官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没办法了,让李幽忍了这么久,看来今天非战不可了,你在一旁准备,我去助他。”
说罢,少彭巫官便也想冲上空中,可就在这时,世生已经先他们一步窜上了天,世生的理由也挺简单,当时他心里一共有两个念头,一是想帮他们的忙,二则是不想让那幽幽道长太轻视自己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乱世之源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所以他便紧随着幽幽道长一齐冲向了天空,而幽幽道长快他一步,已经冲到了那妖云形成的怪物身前,那巨大的女妖见他迎战,便哈哈一笑,随后猛地将嘴巴撑成了一个大窟窿,朝他喷出了无数长着翅膀的妖兵!
半空中的幽幽道长猛咬牙关,只见他双手交叉胸前,右手结剑指,左手拇指微扣无名指后竖起了另外三指,随后双手前伸,大喝道:“给我破!!”
一声喝罢,他背后的五把五行圣剑猛地射出,在空中打了三个转后,化作了五道金光朝着那些妖兵射了过去。
血肉飞溅,五把圣剑在幽幽道长的精神之力下如同五只无坚不摧的长矛钻头一般,将那巨大女妖喷出的妖兵卷成了肉酱,而那女妖似乎早就知道他有这首飞剑绝技,于是又笑了一声,随后右掌下压,向拍虫子一般的拍向了幽幽道长。
别看那女妖身形庞大,但是速度却快的惊人,如今乌云盖顶幽幽道长避无可避,而他当时也不想回避,见巨掌当头,幽幽道长大喝了一声,随后左手手指在头顶画了个圆圈,右手从怀中抽出了他那‘九珠乱星掸’猛地一甩!
啪啦啦啦啦!九珠乱星掸发出的独特声音响彻天际,这法宝的特性便是能掸走世上任何东西,所以在幽幽道长的全力一击之下。那女妖小山似的右掌登时被幽幽道长这一击给抽飞了出去。
可那右掌被抽飞了之后竟在空中迅速解体,转而又变成了一只长着象头的怪物,与此同时。那女妖的本体突然散成了一堆妖兵,扎眼便将幽幽道长包围,幽幽道长心头一愣,而就在这时,那象头巨妖凌空飞落,手里抓着一把巨斧朝他猛劈。
幽幽道长以手中的鸡毛掸子扫飞了那妖怪的斧子,可那象头妖怪又一鼻子朝他甩了过来!
四面受敌避无可避。幽幽道长猛咬牙关,幸好世生已经冲入了妖群,一记掌心符将那象妖的鼻子抽飞。李幽一边蹬开了身旁的一只妖兵一边大骂道:“怎么又是你,滚开,我不用外人帮忙!!”
世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四周一道紫芒皱起。原来是少彭巫官也已经冲到了空中。他眉心那光点闪烁,使出了灵子术特有的操纵气场之力。
在灵子术的束缚下,周围妖兵身体受控,两人松了口气,而李幽回头笑道:“谢了少彭,多亏了你啊。”
这把世生给气的,他当时狠狠的瞪着这幽幽道长,心道:你死去得了。什么人性啊这是?
于是世生忍不住吼道:“你不是不用人帮忙么?”
“我就是不想用你帮忙。”只见幽幽道长俩眼一翻,那股流氓混混劲儿又冒了出来:“怎么着。不服气?”
“懒得理你。”世生呸了一句,心想着你现在就作吧,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于是他握着手里的断枪再次砍向了身旁的妖怪,而就在这时,那只生着象头的妖怪两眼骤然冒光,只见它大吼了一声,朝着三人再次扑了过来!
这妖怪非同一般,世生心里想道:它身上的‘太岁’之力足的可以,如果不用全力的话,估计真的会被其打败。
而幽幽道长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如今他已经缓了口气,见那妖怪再次攻来,便将鸡毛掸子斜插在后脖颈的衣领子里,随后双掌紧扣胸前,左腿伸直,右腿虚空当当当跺了三下,之后大吼道:“看我的厉害!!”
一声喝罢,幽幽道长身上散发的气息更强,五把宝剑聚在身前,皆是头尾相连组成了个五角形,幽幽道长双掌猛地拍出,五剑的空隙当中,一道精神之力结成的光柱猛地射出,正好打在了那象妖的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这阵仗当真比霹雳还要壮观。
而那象妖再吃了这一击之后,周身上下皮开肉绽,但却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少彭巫官见状之后心头一沉:好硬的家伙!
幽幽道长使出的这一击也耗了不少的气力,一时间无法再次发力,而那象妖见状之后便咆哮着冲了过来,幽幽道长苦苦支撑,而世生见状不妙,情急之下只好猛蹬在一只妖怪身上以最快的速度落了地,与此同时画头符勾地火,进入了‘鬼域珈蓝’的阴身状态。
死亡之力让世生的力道成倍增加,他两个箭步就又冲回了空中,以手中断枪朝着那象妖砸去,而这次交手,世生却发现,即便自己使用了死亡之力,即便同另外两位高手联合,却也奈何不了那诡异的象妖!
而幽幽道长一边反击一边对着世生又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都说不用你了!”
“要你管!!”世生也吼道:“我愿意,你累了就给我歇着去!”
“你和谁说话呢?”幽幽道长怒道:“谁给你的勇气?你再说一句试试??”
“别吵了!!”就在两人又吵起来的时候,一旁的少彭巫官猛地吼道:“小心!!”
幽幽道长和世生同时一惊,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象妖的鼻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居然由一条变成了五条,他俩奋力挡住了两条,却被另外两条长鼻抽了个正着。
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那一刻世生身子剧烈震动,这一鼻子中,居然夹杂着千钧之力!
只听咣咣两声巨响,两人的身子居然如同流星一般被抽向了远方,而少彭见两人被抽飞了出去,忙想用灵子术止住他们的身形,可他刚一伸手,那象妖的长鼻又朝他抽了过来。
无奈,少彭巫官只好以灵子术先行防御,与此同时大声喝道:“言浅!!还没好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山洞夜 惺惺相惜
讲的是千年前的一个乱世,不,不是太岁的乱世,而是更早的那第一个乱世。
自打混沌初开之后,天地间滋生出的恶意终于在那个时代结出了‘果实’,这枚恶意的果实名为‘罗九阴’,传说她身怀不世魔功力,手下更有数不尽的魔子魔孙为其效力,实力之强,纵是有那神界真仙真仙临凡也斗他不过。
罗九阴之力乃是三界恶意之力,这力量本属于天道之漏洞,强大无比,而也正是因为这力量,才使那罗九阴藐视天道摆脱了轮回,俨然成了在上古神话中同佛陀对抗的魔王一般之存在。
即是世间恶意的集合体,这罗九阴的所作所为,自然都是些极度凶恶的大不敬之事,它妄图逆转乾坤屠尽天下苍生,借此破坏天道完整,导致三界失衡,人间最先岌岌可危。
然天道本是公正,自古有邪便有正,此间有鬼母罗九阴现世,自然也会有一批正义之士奋起抵抗,而在这些反抗鬼母的正义之士中,冥冥中的命运选择了三名侠士应天命对抗罗九阴。
这三人之中,有自外邦游历中土的西域番僧,也有自炎黄时期便护龙保驾的巫术世家继承者,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出自昆仑仙宗,拥有练气异法的修道异人。
冥冥中自有定数,这分别出自佛,道,巫三派的救世者,他们的修行与历练,注定会在改变这个世界的同时影响人间未来的发展,更为后世的修真者们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
而就在这一夜。三人之中号称本领最强的一人,此时却坐在一个满是污泥的山洞里,一边用指甲扣着牙。一边十分不屑的骂道:
“所以,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里了么?”
说完了这话后,只见幽幽道长朝着旁边吐了口涂抹,然后瞪着身前的世生,对着他冷哼道:“说话啊,刚才不是挺哼的么?怎么现在颓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世生听他这么说自己,便喘着粗气且没好气儿的回道:“你又能好的到哪去?还不是也没力了。”
话说他们怎么会到这山洞里?当然是拜之前那象妖所赐了。
前文讲到。世生与幽幽道长在空中恶斗那象头巨妖,怎奈何那妖怪实在太猛,而幽幽道长在战斗时还挤兑世生。以世生的性子自然回口反击,一来二去,两人都疏忽了提防,这才被那妖怪双双击飞。
那妖怪好大的气力。两人虽保住要害没受重伤。但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一直飞了十余里之后,这才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偏也赶巧,两人所落的那山体下方有个天然的溶洞,而脆弱的地表也承受不住他们下坠的冲力,于是乎,两人砸破了岩体,落入了这洞中。
而世生因‘鬼域珈蓝’效用已过。外加上穿梭时空的乏力感一同袭来,导致现在使不出一点力气。不过都到这份上了幽幽道长还挤兑他,这不由让他更加的生气,于是便说道:“你要是行现在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出去接着打啊。”
事实上这会儿幽幽道长的情况也比世生好不了多少,他知道那象妖的本事,按平常来讲,他们定不会同他硬碰,而是听少彭巫官的话先行撤退,但是今天幽幽道长的心情实在不好,这才会上去与那妖怪拼命,在方才的战斗中,他连续使出了数个杀招,体内的气耗费很大,所以一时间也无法再动。
但即便是这样,这满身痞气的道士嘴上仍不服软,只见他对着世生哼道:“你以为我没力?开玩笑,我还没出力呢,我之所以留下,还不是因为你没用,怕你一个人再死在这里?”
“我死不了。”世生说道:“所以你赶紧走吧,顺便让我开开眼看你能怎么走,成么?”
幽幽道长没想到这小子嘴皮子倒真厉害,竟不给他留任何余地,而他哪知道,其实世生的嘴一向狠毒,之前因敬他是自己祖师所以一直客客气气,但到了这份上,世生哪还管的上这些东西,嘡嘡嘡几句话噎得幽幽道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付。
好在幽幽道长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世生出言激他,便双手掐腰,不屑的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对,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算老几啊,我愿意留下,不行么?”
“行。”世生说道:“那麻烦你能离我远点么,你压我脚了。”
“我乐意。”幽幽道长眼睛一瞪说道:“有本事你自己把脚抽出去啊,看你能破了我这千斤坠的功夫不。”
世生随即反击道:“什么千斤坠,我看你是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你才没力。”幽幽道长叫道:“你看你这样,就像个软脚虾似的,丢不丢人?”
“是,我丢人。”世生反击道:“你看你多英雄,在这儿一摊,打两个鸡蛋活脱脱就一大烙饼。”
“烙饼也比你强。”只见那幽幽道长骂道:“你看你长的这熊样儿吧,头发乱的像鸡窝,胳膊吸的似柴火,浑身上下加一起就跟个豆芽子似的。”
“你长得好。”世生毫不示弱地回道:“你长的多好啊,俩眼睛一个嘴,鼻子都会喘气儿,就是耳朵不咋地,招风耳耳垂还这么厚,忽扇忽扇你这是要振翅高飞的韵律啊,真的,我说这话也许你不爱听,你这尊容这幅混混劲,不去给别人要账简直太可惜了。”
“豆芽子你敢说我!!”幽幽道长大怒道。
“说你怎么地!”世生回道:“你个烙饼道长。”
“你个豆芽子!”
“你个死烙饼!”
“你个干巴葱!”
“你个韭菜叶!”
……………………。
放在之前,恐怕世生打死都不敢相信。在这夜幕之下的某处荒山深洞内,他居然同斗米观的开山祖师爷进行了一场相隔时空的对骂。
约莫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分别为两个时代的救世者一直都在报菜名。在讲心中能想到的所有不好的比喻全都喷出之后,局势不分胜负,而他们则已经词穷。
而且,骂着骂着,两人居然发现自己渐渐的理解了对方,这真是奇了,要说世上结成友谊的方式有很多种。有寻觅知音的以乐会友,有不打不相识的以武会友,也有不喝不利索的以酒会友。更有不逛青楼不舒服的以嫖会友,但这世生和幽幽道长互相欣赏的开始,竟是因为互相挤兑。
以骂会友,当真匪夷所思。但他们却真的有这种感觉。半个时辰的光景。两人俨然有些成了知音。
骂道最后,两人终于消停了下来,随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后,只见那幽幽道长擦了擦嘴角,然后叹道:“想不到你小子嘴还真挺溜的。”
“彼此彼此。”只见世生说道:“你也不赖,完全不像是个修真门派出来的弟子。”
“修真?”也许当年还没有这个说法,不过幽幽道长也明白了世生的意思。只见他叹道:“别把我和那些所谓的‘练气宗’放到一起,练气练气。到头来练出的都是屁,脑子都练坏了,只顾自己逍遥,却忘了天下还有许多逍遥不起来的人…………算了不说了,我见你口才不错,比我差不了多少,但跟那啰嗦和尚比还是不行。”
而一听他谈起言浅和尚,世生心中便又有些担忧,只见他问幽幽道长:“对了,咱们被打到了这里,那两位大人怎么办?”
“没事。”只见幽幽道长说道:“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有言浅在,这和尚虽然啰嗦,但是本领很强,这会儿他们定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等天亮咱们在于他俩回合便好…………娘的,今晚还真都怪我太冲动了,要不然…………唉。”
幽幽道长说完这话之后便陷入了沉思,而这是世生头一次从幽幽道长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些愧疚,眼下两人虽然受困在山洞之中,但这也不失是个好机会,所以世生便想问他点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而就在世生正琢磨如何打破这趁机的时候,那幽幽道长却先开口了,他当时侧着脸没瞧世生,只是有些犹豫的轻声叹道:“小子,你真是从‘以后的世间’来的么?”
很明显,今晚在世生与另外两人交谈的时候,其实这幽幽道长便已经回来了,他一直躲在树上没好意思下来,但是将他们的谈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现在的他其实已经默认了世生的身份。
世生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是啊,按照门派礼数,我应该叫你祖师爷,并且得给你行五体投地大礼,就是贴在地上的那种。”
“门派就是个屁。”只见幽幽道长不屑的说道:“真搞不懂我明明最恨门派,为什么以后却也要拉帮结伙搞出这又臭又硬的玩意儿,哎,我问你,你确定你那个门派真是我搞出来的么?”
世生点了点头,心想道:应该就是你,没跑了,因为现在你后背上那五把剑以后还在你那又臭又硬的门派里面放着呢,还有那只猴子啊不,是仙鹤。
于是,世生便趁机问道:“就是你,除非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幽幽道长…………对了,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恨门派么?还有,之前言浅大师说你是‘昆仑逆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幽幽道长似乎并不在乎什么‘逆徒’之名,只见他仍以那独有的不屑语气说道:“昆仑逆徒?是啊,我不光是昆仑的弃徒,还干掉了三个掌教呢。”
话说李幽本是一落魄贵族后裔,往前倒几代,他家里也是有封地的贵胄王侯,只因时代变迁,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早已前钱劝两空,为了躲避债主与仇家追杀,他父亲带着他与他三个兄妹四处逃难。颠沛流离的那几年,他的兄妹全都死于饥荒或疾病,到头来只剩下他自己一人。而正是因为那几年的苦难,才让李幽看见了世间的疾苦。
没过两年,他父亲也死于一场饥荒,在临死之前交给了年仅七岁的李幽一枚黄铜戒指,原来,当年李家先祖风光时,曾遇海外仙长前来化缘。当年李家舍了辆车金与那仙人,而那仙人则回赠其一枚戒指,并告知。如果李家后世有人想要修习练气之法,便可步行寻昆仑一脉,这戒指便是信物。
而李家世代为贵,自然没有人愿意受这个苦。再后来。这戒指之事也就成了个不知真伪的故事,但李幽父亲临死之前不忍香火熄灭,所以才取出这戒指,让李幽去碰一碰运气。
李幽当真命不该绝,他花了两年的时间,竟真活着找到了昆仑一脉,昆仑一脉据说是上古时一飞升仙人的随从所创,虽然没有神仙的仙术。但也是当时世上练气门派的出窍。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李幽的命确实很好。当时的老掌门是个好人,他见李幽机灵且挺有悟性,便十分喜欢他,破格收了他当正式弟子之后,更亲自传他练气之法,让他日后能有一技傍身。他不想给那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掌门丢脸,所以一直苦心修行,他的悟性确实很高,别人要学三天的术法,往往他半日就学会了。而因为老掌门对他的照顾,让一些同门生出嫉妒之心,所以那些师兄弟们向来看他不起,时常刁难与他,但李幽生性好强,每当受了欺负,纵然付出在大的代价也要还回去,由于他打架不要命,外加上有老掌门在,所以一来二去,后来也没人再愿去招惹这条疯狗。
老掌门生性豁达,待李幽如同己出的儿子一般,话说这老掌门在学艺前也是个普通的混混,年轻时一次街头斗殴被人打成了重伤,濒死之际偶遇上一代昆仑掌门,那掌门会望气,见他眉心有光是块好料,这才将他带回了山上。
所以,在与老掌门修行之间,李幽身上也沾上了他那股洒脱的性子,师徒俩平日练武,闲暇时老掌门让他陪着喝酒谈天,天南地北说些趣事异闻,日子过得十分安逸。
那段日子可能是李幽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可这好日子没过几年,在李幽十七岁的时候,老掌门病故,昆仑数股势力开始了内斗,而就在这时,积累了千年万年的恶意已经在人间开始出现了反常。
讲到了此处,只见李幽说道:“老掌门在世的时候经常教导我们要多行义事,而当时人间出现了好多妖怪,当地的居民开始求助昆仑希望我们能下山除妖,但你猜怎么着?那些混账居然只顾着自己,以什么‘练气士不问凡尘’这种操蛋的理由将那些百姓拒之门外。”
李幽越说越气,于是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什么‘不问凡尘’?这些混账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争权夺利,更可气的是,寻常百姓他们不管,但当地的豪绅带着金银上山他们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纷纷想要拉拢,我本来以为练气之人对苍生一视同仁,但想不到,最后他们仍将人分了个三六九等,他娘的。我数次请柬,但都被他们以所谓的‘宗规’给驳了回来,有一次说的急了,那掌教还将我关在了石牢里面,他们早就看不惯我,这一次便想置我于死地,虽然我从小到大都受他们的欺侮,但没有一次是这般的愤怒!这算什么门派?他们把老掌门的话又当成了什么?真是一群势利眼,简直恶心至极。”
听到了这里,世生心中苦笑道:原来不管什么时代都有这种人啊,嘴上说的无比正义,但背地里做的却都是一些肮脏无比的事情。
于是世生便下意识的问道:“然后呢?”
只见幽幽道长看了看他,随后说道:“然后?然后我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们可以欺侮我,但却不能践踏老掌门的意志和欺侮我的良心,于是当晚我就冲出了牢房,既然这里已经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那爷不待了!”
“痛快。”世生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然后呢?”
“然后我头一次用上了学的东西。”只见幽幽道长笑道:“我本来想跟他们同归于尽,但没想到这些草包竟然这么不经打,看来老掌门的功法这几年被他们都学到狗身上了,我一路向前,再拍死了三个掌教之后,便再也没人敢拦我了。”
从那时起,李幽便再没踏入昆仑半步,因为他打心里厌恶这所谓的‘名门正派’,而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根本不后悔,因为他不像其他的弟子,他本是见识过人间疾苦的人,年幼时的苦难,亲人们无助的死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练气者既然有超乎常人的本领就理应用其本领帮助他人。”只见李幽说道:“如若不然的话,那还练个屁气,练到最后,脑子全都练成屎了,当真臭不可闻。在他们眼里,我虽然低贱,且是个小无赖,但我有良心,我什么都敢做,但就是不敢当狗屎。”
而从那以后,这身负‘逆徒’之名的幽幽道长便独身闯荡,后来结识了另外两人,这才踏上了真正的救世之路。
幽幽道长的话让世生十分佩服,他觉的这人其实也有股子正气,于是便佩服的说道:“说的好,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就是今天上午………………”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摸尸体吧。”幽幽道长似乎已经猜出了世生的疑问,而说出了这话之后,只见他忽然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后,这才说道:“算了,反正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这事要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你知道今晚上那妖怪是什么来头么?”
世生下意识的说道:“在后世的传说中,它应该叫‘鬼母罗九阴’。”
“什么鬼母。”只见幽幽道长苦笑了一下,这才有些伤感的说道:“其实,她本是我们最好最温柔的同伴,而且,今晚上出现的,只不过是她的一条‘臂膀’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鬼国志 真相浮现
李幽,没落的王族后裔,后世斗米观的开山祖师,受幼时磨难以及老掌门之影响,生性市侩且轻浮,为人乐天,信奉随遇而安之理,游戏天下斩妖伏魔,纵然身负着昆仑一脉的逆徒的名号,让天下练气士所不齿,但他从未因此感到后悔,因为对他来说,这辈子需要后悔的事情,只要有一件便够了。
如果将他的一生比作二十四时节,年幼的时光便是荒芜的‘立春’,十七岁那年为‘惊蛰’,惊蛰日,春雷乍动惊醒黄土中蛰伏的生命,万物就此复苏开始,李幽在十七岁那年离开了昆仑,在命运的指引下,踏上了一条注定不平凡的道路。
之后,从‘春分’到‘夏至’,只用了三年的光景,二十岁那一年,他因为偶然骗了个番僧,导致自己的人生直接转换到了夏季。
在李幽的印象中,那个时候好像真的是夏天,头顶上的日头很烈,黑蝉从清晨到傍晚不间断的鸣叫着酷暑,初入中土的言浅在长街上同李幽问路,李幽见这和尚好骗,于是便扯了个慌,将其一身的盘缠骗光尚且不算,还为其指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可当那番僧丝毫不觉上当,满心欢喜的走了之后,李幽心里竟涌出了一股内疚之情,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既然拿了人家的银钱,却又坑了他一遭,言浅不是中土人士,极好相信别人,这一点与李幽先前见过的那些人都是不同。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跟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真是活该被骗,娘的,今天就当你花钱买个教训。所以休要怪我吧。”
李幽一边朝着言浅离开的方向赶去,心中还一边开导着自己。他就是这么别扭的人,虽然爱骗人,但始终狠不下心,于是,思前想后还是口不对心的追了过去。
“嗯,我是看在钱的份上才给他引路。等告诉他真的方向之后我拔腿便跑,反正钱是不能还他了。”
李幽当时只是单纯的想追上那和尚,并将真的路指给他。但他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决定竟影响了自己的一生。
那言浅本想前往东边的中州,结果因李幽瞎指路的关系,这才往北边赶去。这赤脚和尚的脚程很快。等李幽追上他的时候,他早已离开了城镇,途径一座荒村,发现那里正闹瘟疫,正个村落死尸遍地,腐烂的臭气随风飘散,隔着一里之外都能闻见。
言浅生来与佛有缘,他的师父乃是一名五眼六通具有大智慧的番僧。他看出眼前身上莫大的机缘,知他与其他弟子不同。今生注定要走上一条影响后世的佛缘之路,于是便对他细心教诲的同时,等待着佛陀启示的到来。
终于有一日,言浅的师父于梦中得到启示,在高僧的梦中,日出东方,那太阳却是黑色,漆黑的日头之下,大地变成焦土,树木枯萎河流干涸,只有一株奇异野草生的正盛,那野草有三片不同颜色的叶子,风虽劲但叶不摆,顶着黑色的太阳越长越高,直指那漆黑的太阳,最后结出一朵七彩花苞,而当花苞要绽放的那一刻,眼前的师父猛地醒了。
他本是佛法高深的僧僧大德,自然明白这个梦乃是一个可怕的预兆,梦中黑日初生,象征着日后将有莫大的灾难降临人世,此难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邪恶,它一出现,人间便会毁于一旦。
但是邪恶出现之后,希望并没有泯灭,那株直指黑日的野草便是希望,野草有三片叶子,便是代表日后会有三个救世者对抗邪恶,因为三这个数字本是真命之数,天道有三界,三界构成完整的轮回,而三片叶子除了预兆着三个英雄之外,似乎也预兆着三次机缘,或者三条不同的道路。
然而悟到此处,言浅的师父便无法继续往下深思,毕竟这梦事关天机,也就是众生的真理,到了这会儿,已不是他能够完全解读的了。
不过这也够了,他明白,自己的徒弟应该便是那三片叶子之一,于是,当天他便将言浅和尚唤道身前对他告知此事,因为那黑日自东方升起,也就是说,言浅的机缘在还要向东的国度。
他的师父讲完了自己的梦后,便对着他说道:我知你心向善,而你生来不凡,如今想印证自身佛道,便要去那方游历,这是你的修行也是你的宿命,等到历练结束之后,众生会摆脱苦难,而你,也可因此成佛。
要说言浅本就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僧人,他早就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如今有这个机缘,他便十分欣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一路向东来到了这里。
书归正传,话说言浅和尚的命不怎么好,刚来这里没多久便被李幽蒙骗,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瘟疫横行的村落,而言浅发现,这村子里的瘟疫十分奇怪,尸体上发出的腐臭竟夹杂着丝丝的妖气,想必定是有妖魔作祟才会有如此餐具发生。
言浅此行正是为了拯救世间,于是,他便一路追查,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妖怪的巢穴,原来作恶的是一窝成了气候的独眼鼠尸,这些尸怪自称‘行瘟老祖’,霸占了一处山头,将那村中女眷尽数俘来,之后又散播妖毒将生下的男丁尽数毒死。
后来,言浅和尚怒闯妖洞,大战那五只尸怪,但由于五怪太过厉害,言浅和尚处处落于下风,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李幽寻着妖气赶来,同他一起将那五怪击败铲除,也正是因为这场战斗,才让李幽和言浅结下了不解之缘。
战后,两人盘查了一下妖洞,发现他们来的太晚,那村中的女眷大多被那五妖吸血食髓。情景惨不忍睹,只有一个女子幸免于难,那个女人大名姓罗。乡下人家取名向来随意,因她在家中排行第九,所以旁人都呼她为‘九妹’。
如果将李幽的一声比作节气的话,在遇到罗九妹之后,他的人生也随着当时的气候一样,直接进入了夏天。
由于此番经历,李幽和言浅互相产生了友谊。便决定结伴同行。
而虽然五妖已除,但村庄早已被瘟疫毁于一旦,罗九妹有家难投。亲人也已经死光了,言浅和尚不忍扔下她一名女子等死,于是便决定救人救到底,想带着罗九妹一同上路。
而对于他的决定。最初的时候李幽是坚决反对的。毕竟多个人多张嘴,外加上他们游历天下的目的还是降妖伏魔,这留个弱不禁风的村姑在身边又算怎么一回事儿?
但言浅心念已决,他对李幽讲,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不如各走各路,当然,前提是要你将我的盘缠还来。
李幽是个爱财的道士。进了口袋的钱又怎能吐出来?而且他听了言浅的故事后,也觉得。乱世在即,自己一人始终成不了大事,这一点从方才的战斗中就能体现的出来,而且像这样的同伴实在难找,所以思前想后也就忍了下来。
于是,三人一同上路,而那罗九妹为人善良,纵然路上李幽刁难不断,但她总是温柔对待,慢慢的,李幽对她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直到后来,少彭巫官与书童异小闹加入了他们之后,有一次,三人在长江流域恶斗一只上古时得了气候的石碑怪,三人虽出了全力,但李幽与言浅仍被那石碑怪打成了重伤。
言浅尚且好说,而李幽当时的情况则十分危急,少彭巫官虽精通巫医之法,但奈何李幽伤的太重,想要救他,需要以活人双目祭巫换取他一口之魂,可当时几人处于荒郊野外,又上哪去寻这活人双目?
就在这危急关头,反倒是一直受李幽欺侮的罗九妹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她十分平静的对少彭巫官说道:少彭大人,就用我的吧。
说完之后,这平日里温柔到连扫地都避着虫子不忍伤害的罗九妹,竟毫不犹豫的挖出了自己的双眼。
少彭见罗九妹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心中十分感动,但情况危急不容犹豫,所以少彭巫官便已自己灵子术将罗九妹的双目祭巫去救李幽,而当李幽醒后,闻听这个消息,登时跪在罗九妹身前嚎啕大哭。
虽然他平日总是欺负那罗九妹,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一直以来,在他们之中,这罗九妹总是在默默付出,如今为了救自己,竟做出了如此的牺牲,这般恩情,纵然他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所以自那日起,李幽始终守在罗九妹的身边,僵持了半月,罗九妹的性命终于保住了,可没了一双眼睛,日后的她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而当罗九妹醒了之后,李幽握着她的手直说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李幽便是你的眼睛。
罗九妹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朝着李幽笑了笑,那笑容多么的温暖。
讲到了此处,幽幽道长忽然停住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这微笑和他那副痞.子脸倒也没多不相称,而在听到幽幽道长讲述他们三杰的故事之后,世生心中也颇为感触,看来他们和自己一样,所经历的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不过越听他说那罗九妹的事,世生心中的疑问也就越大,这么温柔的女人,怎么就变成了日后的‘罗九阴’?
等等,难道那个女人也像图南师兄一样,是被‘恶意’附体了么?
随着回忆越来越近,幽幽道长脸上的微笑慢慢的僵硬了起来,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世生完全能够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只见他对着世生说道:“从那以后,我再没欺负她啦,唉,你说这丫头多傻?眼睛盲了还要瞎操心,算了,不说了,总之…………总之自那以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便是了。”
虽然他不想说,但世生知道,他与那罗九妹定是互生情愫。
之后,他们得法宝晓天命,一直在追查那‘乱世的源头’。就在一年前他们诛杀了北海万载龙邪借此寻到混元两界笔之后,世上的妖邪突然更加猖獗,与此同时。一个号称‘鬼国宫’的妖邪势力入侵人间。
那‘鬼国宫’先前本是个妖道所搞出的骗人教派,那妖道号称自己是鬼王转世,奉天救人,只要皈依于它便可得到‘鬼不纠缠妖不扰,长生安乐享太平’的生活。
按理来说,这本是个只能哄骗愚钝百姓的三流教派,所以一直没成气候。可不知如何,约莫一年多以前,这鬼国宫的妖道忽然得了可以控制妖怪的本事。江湖传说,这个妖道自称鬼王显圣,传了他一块能够呼唤并驾驭鬼界妖兵的异宝。
而那宝贝确实厉害,居然能生出前所未见的强大妖怪。鬼国宫因此得势。那妖道狂妄,如今得了力量,便称自己乃当世圣主,但凡不归顺与他的国家,都要被他铲除。
而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那与世无争却又富足的‘郑台郡’。
话说鬼国宫发妖兵攻打郑台郡的消息,很快的便在江湖上传了开来,得知了这件事后。三人觉得,这鬼国宫突然强大的原因。定于那‘乱世之源’脱不开干系。于是,他们一行人火速前往,这才引出了后来‘护法话都郑台郡’的那一段佳话。
此战之后,三人成功的抵挡了鬼国宫的妖邪,少彭巫官也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未来的归宿,而与此同时,他们更是在那场战斗中生擒了此番指挥妖兵的妖道,而正是从那人口中,三人才得知了鬼国宫的真相。
原来这些家伙以前不过都是些骗吃骗喝的混混,而他们的头头,也就是那个统领鬼国宫的妖道名为‘宋二宝’,本也只是个练气小宗的打杂之人,后来他的门派被仇家所灭,宋二宝回到了家乡,召集了一些儿时的弟兄,想仗着懂些上不了台面的唬人法子在乱世立足。
宋二宝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扯出个‘鬼国宫’的名头,并对外谎称鬼王,创建了这个邪教借此来骗那些无知的百姓。
可就在距离当时的半年之前,那宋二宝在一次‘游历传道’的路上,晚上途径一座深山,三更时分,宋二宝见一座山峰之顶竟发出绿色光芒,他向当地教徒询问,得知了那山闹鬼的传说。
那村民对宋二宝讲,这种情况已经连续了五六年了,每夜山峰都会放光,时逢月圆之夜那光芒更甚,而且夜里鬼哭神嚎十分吓人,当地村民盛传那是山神爷压鬼的宝山于是谁都不敢接近。
而宋二宝听完这话后心中却是笑开了花,他虽然学艺不精,但却也知道,这夜半放光多为法宝现世之兆,由此可见,此地定埋有宝贝。
所以,那宋二宝便随便扯了个帮村里人降妖的幌子留了下来,之后的几天,他带领着教徒攀上了山峰开始挖掘,半月过去,还真被他从那山上挖出了一件宝贝。
那是一面绿色的石壁,非玉非石,约脸盆大小,周身光滑如镜,宋二宝如获至宝,而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得到了那面石镜之后,他的性格居然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原来的他本是个胆小且狡诈的人,可得了那石头之后,他的性子居然一天比一天暴躁,且开始嗜杀,手底下的人经常会见到他捧着那石镜整日自言自语,有时候连把舌头咬破了都浑然不觉,仍满口鲜血一边怪笑一边对那石镜嘀嘀咕咕,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天,那宋二宝忽然发现这石镜居然能生出许多听他指挥的强大妖邪!
于是,宋二宝的野心这才极度膨胀,因为就在那一刻,他想要成为这个世上唯一且真正的‘鬼王’。
而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三人这才认定了,那妖道宋二宝得到的东西,正是先前百宝屋对他们说的那个‘乱世之源’,也就是时间积压了千年万年的恶意。
听幽幽道长讲到此处之后,世生心中想到:原来最初的那恶意是因为长年的累积,最后凝结成了一块妖石。
这块石头同他曾经遇到的那块‘乾坤化生石’应当是一个原理,只不过,乾坤化生石蕴藏的是世间真理,而这妖石蕴藏的确是世间的恶意。
不过说起来,这幽幽道长所讲的事情同世生以前听到的故事略有差别,先前他听说三杰护法郑台郡,是因为那鬼母罗九阴想要生吞郑台郡的法宝,但今日听幽幽道长所讲,原来那时鬼母尚未降世。
可是那段记录是异家世代遗留下来的,异小闹身为少彭巫官的书童,为何会在笔录中出现这种偏差?
啊,我明白了,大概就是因为那‘鬼母罗九阴’的关系吧,因为在异家的记录中,鬼母就是鬼母,可不是什么‘罗九妹’,异小闹之所以这么做,相比是因为某种关系而要保全那罗九妹的声誉吧。
这乱世真相中的水很深啊,世生心中感叹道,于是,他便又对那幽幽道长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后你们便去了‘鬼国宫’,而你们的同伴,便是在那里出的事吧。”
幽幽道长点了点头,随后长叹道:“是啊,我们本以为扫了那鬼国宫天下便会太平,可万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会变成这种地步,这是最坏的结局,也是我这辈子最想死的一天………………”
(两更并一更完毕,未修改版,求票求推荐求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