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背对
陈和基的话声一落,讲堂里哄堂大笑。这孩子,不仅不爱学习,还忒实诚。
江又梅听了也笑起来,转过身用碳笔在“白板”上画了一把类似关云长用的青龙偃月刀出来,大刀形似半弦月,阔头,刀头有龙形吐口,长杆上盘了一条长龙,威风又好看。
陈和基的嘴张了老大,好久才闭上,接着大叫一声,“好威风的兵器,先生,我要学。”
从来不拿笔的陈和基开始拿着笔认真地画着大刀。他消停了,江又梅又开始讲课。
下课后,陈和基又把“白板”上的大刀要了回去,“我要天天照着这个大刀画。”
累了半天,江又梅回了芳芷院。
气了一上午的林虎家的终于等到主子回来了,她匆匆跑过来说道,“大奶奶,那个绮嫦忒地不要脸皮,死皮赖脸地要跟着大爷。如今已经去了外院,听说还要跟着大爷去金州咧。”
林昌祁还真是长情,或者说是“有担当”,是他的女人,他就是会安排妥当。
江又梅冷笑了一下,问道,“小丸子和小皮子呢?”
“思姐儿去了正院找侯爷,启哥儿被太夫人接去了福临院。”林虎家的答道,又问,“大奶奶,那个绮嫦,就让她跟着大爷走?”
江又梅所问非所答地说,“我太累了,吃了饭想歇息一下。”
她先去净房洗了手,出来吃饭。然后上床睡大觉。
前世她就有一个习惯,只要有无法排解的烦心事或是想不通的事就睡觉。她崇尚“乱世佳人”里斯佳丽的一句话,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她睡得正沉,便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她抬起头问道,“什么事那么吵?”
春花正在旁边做针钱,答道,“是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几位奶奶们让人拿来了许多东西来,说是给老侯爷带回去的。宋妈妈和蓓红蓓丽都收下了,正在整理。”宋妈妈,也是宋氏。也就是林虎家的。其实就是原来的小夏。
江又梅才想起明天林昌祁就要回西川去了,还得给他收拾准备东西。便起身穿衣,开始给他整理换洗衣物,给金州府关系好的人家送的礼物。等等。
而正院里。浮澡正跟嘉平说着。“听说绮嫦姐姐已经被安排去了鸿院,明儿一早就跟着大爷去金州府。”
嘉平听了点头道,“那绮嫦也是个可怜人儿。钱财被骗了,又被夫家休离。我还想着,若祁儿愿意管就他管。若他实在不愿意管,我就管。哎,看她哭成那样,我的心里呀,也跟着难受,实在不落忍。”说完,她的眼圈也有些红了。
浮澡感动地说,“碰到大夫人这样的活菩萨,绮嫦姐姐也算有福了。”
嘉平叹了口气道,“也只有你能理解我。昨儿让祁儿媳妇把绮嫦领回去,她可是一千个不愿意。哎,我也是为他们夫妻着想。绮嫦曾经是祁儿的女人,现在已经这样了,祁儿也不可能再收用她。若是那江氏聪明些大度些,帮着照顾照顾绮嫦,祁儿必定会从心里感激她贤惠。这样,他们夫妻的感情才会更好。也不知她能不能理解我这一番苦心。”
浮澡又道,“大奶奶是大名士,通透着呐,她定能理解您的好意。”
“未必,只要她不埋怨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嘉平道。
院子里又传来小丸子和林侯爷的笑闹声,嘉平的眉眼也舒展开来。
从门外进来的水柳笑道,“思姐儿最会讨侯爷的欢心。那天老太太还在说,思姐儿最像大夫人,又讨喜,又厉害,还可人痛。”
嘉平嗔道,“你这个丫头,本事见长,还编排起我来了。”说完也是咯咯笑起来。
“要不咋说大夫人是活菩萨呐,我们这些下人能跟着您,也是我们的福分。”浮澡又接嘴说道。
吃晚饭前,林昌祁才回了福临院。众人吃了顿凄凄惨惨的离别饭,太夫人抱着林昌祁大哭不已,被众人劝了又劝。
饭后,林昌祁又去了外院见客,江又梅领着小丸子和小皮子回了芳芷院。
林昌祁很晚才回来,此时江又梅正睡得香甜,连他回来都没把她吵醒。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林昌祁息了烛,屋内的一切依然清晰可见。盖着薄被的江又梅曲线尽现,沉睡的脸庞在月光的清辉中显得更加柔和美好,林昌祁禁不住心中一荡。他躺下后,伸过一只胳膊把江又梅搂进怀里。
江又梅他被弄醒了,说道,“大爷,很晚了,明儿一早你就要动身,快睡吧。”
这是拒绝他了?
林昌祁忍着气说道,“阿梅,你要相信我,我对绮嫦早就没有了男女之情。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能够理解的。”
因为她聪明,所以就要理解他对前通房的特殊关照?或者说像他娘一样聪明,主动为男人安排通房和和通房的后路?
她还真不是嘉平那样“聪明”的女人。
江又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既然没有了情份,就应该给她些钱财,让她出府啊。你这样把她带回金州府算怎么回事?
“我说了给她钱,让她另外嫁人,或是做点小生意,可是她……”林昌祁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不愿意?”江又梅冷笑道,“大爷,你若对她真的没情,一个丫头还能左右你的意志?”
江又梅又忍了忍,才把嘉平喂他爹通房吃流花红的事情压下去。嘉平是他娘,这种事现在还不好对他说。就说道,“况且,绮嫦出去了那么些年,日子过得很不好。她若是把这些怨这些恨带回林家来,惹些不必要的祸端出来,到时可是得不偿失。”
林昌祁想了想,说道,“阿梅,我这么安排真的是——‘不得以而为之’。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一个是强势的特权阶层,一个是篓蚁一样的前通房,两个如此悬殊的差距还会有“不得以”之说,那一定是怕伤了那个人的心吧?这份情还真是长。
若他心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固执地把绮嫦留在他身边。
江又梅懒得再多说,只幽幽地说了一句,“大爷的安排都有道理。”
林昌祁听了,以为善解人意的阿梅理解了他的无奈,心中一喜,急不可待地把另一只手伸进了江又梅的中衣内。
江又梅抓住他的手说道,“大爷,我真的很累,也很困,睡吧。”
林昌祁一愣,没想到她能如此直白的拒绝自己,又羞又恼,缩回了手。坐起来冷笑道,“看来,你是希望我把绮嫦弄出府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弄出去?我先就说了让你安排。你是我的夫人,我的后院归你管。可当时你不管,那么大度的走开。现在我安排完了,你又如此作为,还真是虚伪。”
江又梅也一下子坐了起来,嗓门也提高了,“林昌祁,那是你的前通房,昨儿是你娘让我领回来听你的安排。我若是把她弄出去,你让我和你娘以后该怎样相处?我虚伪?是,我是虚伪!我只是希望我的男人能主动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以满足我的那份虚荣心。”
“看来,我让你失望了?”林昌祁讥讽道。
江又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自己躺了下来背对林昌祁。
林昌祁也恨恨地看了江又梅的后脑勺一眼,躺下来背对他。
不知道林昌祁睡没睡着,反正江又梅是没睡着。她想起前世的一句话:男人的话若能相信,那母猪都能上树。
她咋那么傻呢,她的心付出得也太早了些。她的右手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戴上那个圈圈,也没能把他圈在手心里。
她原来就想过,若是林昌祁履行他的誓言,只爱她一个人,那么她也会全心全意地爱他。
若是林昌祁像这个时代的男人一样,奉行什么三妻四妾,那么她就退回到自己的龟壳里,守着儿女过。她有儿女,有事业,有钱财。不管怎么过,日子都不会过差了。
感谢穿越大神,没让她穿越成后院的菟丝花。在那片美丽广阔的荒原上,在独自带着儿子的那两年时间里,她已经为自己挣下了不需要依附男人的本钱。她现在是大康朝的异类,她有能力、有资本自己过。
她或许依然不能跟林家脱离关系,但她有权力选择自己过日子的方式。
只是,心交出去了再收回来,却是那么难过和不得以。迷迷糊糊睡着了,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里便热闹起来,林熊、林狼领着收拾东西装车的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林虎家的看到紧闭的卧房门实在无奈,昨天夜里他们两口子吵架,她也听到了。
她看了看院子里着急的林熊和林狼,只有咬咬牙,在门外喊道,“大爷,大奶奶,快到时辰了,该起了。”
或许两人睡得太晚,都睡得极沉。一听门外的叫声,赶紧起身,林昌祁穿上鞋去把门打开。林虎家的带着蓓红、蓓丽、春花、春朵依次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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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逼真
两人的脸绷得紧紧的,谁也没有先说话。江又梅也没像平时那样帮林昌祁整理衣裳,都是由蓓红蓓丽服侍。
吃饭的时候,小包子来了芳芷院,今天他是特地来陪即将离去的爹爹吃饭的。小包子也看出了父母之间紧张的气氛,特别是爹爹,沉着脸,嘴抿成了一条缝,一只手还握紧了放在大腿上。
本来攒了一肚子话的小包子,也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
林昌祁看到儿子乖巧懂事,对他说道,“你现在是大人了,爹爹不在的时日,要多孝敬太奶奶、爷爷、奶奶,也要疼爱娘亲和弟弟妹妹。”
小包子忙站起来躬身应是。
饭后,林昌祁分别去了小丸子和小皮子的房间,轻轻亲了亲他们的小脸,又用拇指摸了摸他们粉嫩的小脸。之后,母子送林昌祁去外院,林侯爷和林家的其他男人已经等在这里了。
江又梅看到绮嫦上了最后一辆车,妍丽的脸上因为欣喜显得更加年青了几分。
林昌祁翻身上马,看了一圈送行的人。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红肿着眼睛的江又梅站在男人堆里显得更加醒目。他眼里流露出不为人察觉的疼惜,还真是糊涂,平时的聪明劲不输男人,可到了关键时刻就犯傻,自己都说得那么直白了还没想通。昨儿夜里,你委屈,我也很没面子啊。
几十名亲兵及几辆车走在前面,林昌祁跟众人拱手告别随后撵了上去。依然由林昌晖把他们送到城外。
送走林昌祁,江又梅母子又坐车去了国子监。车上,小包子嘟着嘴说,“娘,你和爹爹吵架了?”
江又梅犹豫着说道,“也不算吵架,只是——对有些事的看法和认知不同。”
“娘,爹爹都要走了,咱们一别又要好久才见面。能解决的事就好好说说,实在不能解决的事就放一放。以后再说。干嘛弄得这么不愉快咧?”小包子说道。
江又梅侧过脸来看了看小包子。一晃眼,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儿子长大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好想问他前世很多即将离婚的父母问孩子的一句话:若是爸妈离婚了,你是想跟爸爸过。还是想跟妈妈过。
但想想这孩子明年春天就要下场考秀才。还是不要增加他的思想负担了。
她伸过胳膊把小包子搂在怀里道。“儿子说得对,以后娘和爹爹在信里勾通勾通就是了。”
小包子听了才又高兴起来。
来到讲堂,书僮大福先把学生们头天做的课业收上来。等大福把一摞纸交给讲台上的江先生后。头两天没交课业的陈和基便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画,还特意画面朝下不给别人看到。
他走上讲台把画也交给江又梅道,“这是我的课业。”
不说江又梅惊讶,连几个小学生也奇怪不已。黄善说道,“和基哥哥也写课业了?”
魏临谦更直白,“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另外的小学生们都笑了起来。陈和基的脸都羞红了,回到座位上把头低到了桌子底下。
江又梅低头把他的画翻过来,画的是一把青龙偃月刀,虽然线条不直,比例不对,形状也不太像,但一看就是认真画了的,连刀头上的龙眼都画了出来。对一个不爱学习,甚至连笔都愿意拿的孩子来说,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了。
江又梅走到陈和基的身边说道,“把头抬起来。”
陈和基抬起头垂着眼皮,以为江先生要骂他画得孬。
却听江先生说道,“边先生都没想到,你能画得这样好。”
陈和基惊喜地抬起眼皮,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先生说道,“先生说我画得好?”
江又梅肯定地点点头,“嗯,进步神速,吾心甚慰。”
从国子监回到家,在院门口下了轿子。院子里静极了,只有树上的鸟儿在啾啾地叫着。正午的阳光正烈,虽然已是初秋,也射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江又梅问道,“孩子们呢?”
林虎家的道,“思姐儿今早起来知道大爷走了没叫她,大哭不止。后来侯爷派人来把思姐儿和启哥儿一起接去了正院,小虎子也跟着去了。”
江又梅唔了声,便去净了手,开始吃起了中饭。她看到林虎家的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便说道,“有啥话就说,你憋着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春朵春花很是自觉地退了下去。林虎家的说道,“大奶奶,那我就说了。一个通房,不过是个玩意儿。那绮嫦如今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因为她跟大爷闹得不愉快,不值当。我觉得你不该跟大爷吵架,你越跟大爷吵,就越会把大爷推得更远。”
“那你觉得我该怎样做才不会把大爷推远呢?”江又梅反问道。
“我觉得大奶奶至少表面上要贤惠大度,把大爷的心笼过来。收拾那不要脸的贱人,以后有的是办法。”林虎家的劝道。
看来曾经单纯的小夏姑娘还深谙宅斗之道嘛。
这个世界的女人或许都是这种想法,可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跟外人可以演戏,若要她跟枕边人天天演戏,还不如单过。
江又梅放下碗筷说道,“两夫妻之间还要靠手段,靠笼络,像在戏台子上演戏一样,那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妻子笼络男人的心有什么不对?那皇宫里的妃子们还要靠手段上位咧,哪家大宅门的后院里不都这样。”林虎家的说道,然后又凑近江又梅的耳朵低声道,“不说远的,就说咱们林府吧。大夫人出身好吧,她还不是靠会笼络侯爷,才把侯爷的心牢牢抓在手里。二夫人出身也不差吧,就是因为不会手段,连个姨娘通房都争不过。只一味的要强,没手段,再强也强不过男人的心。”
“可我就是不愿意,夫妻之间若真的用上了手段和笼络,那离几个女人同时争一个男人的日子就不远了。过这样的日子,我宁可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江又梅说道。
江又梅也知道自己的个性不好,前世就这样,刚直不会拐弯,吃了好多亏也改不了。特别是对感情,她更不愿意屈就。什么百钢也成绕指柔,她做不来。
前世她虽然没结过婚,但看到那么多因为各种原因离婚的夫妻,没事也会设想若是自己结了婚什么情况下会选择离婚。
她跟唯一的一个出了国的闺蜜在QQ上聊天的时候也谈到了这个问题,她的观点是:她能接受自己的男人犯错误,但她决不接受自己的男人犯“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这是底线。
那个闺蜜说她的脑袋被门夹了,既然是“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不叫错误,叫偷情。这个世道,偷情可以,偷钱不行。所以闺蜜的观点是:接受她的男人犯“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但不接受他犯其他的错误。
没想到,自己都穿越到古代了,还要做这样的选择题。
林虎家的还在继续劝着,“哎哟,我的大奶奶,不说公侯之家的后院,就是那稍微有些钱财的家里,不都是一帮女人争着一个男人嘛,……”
江又梅没理还在发言的林虎家的,又去卧房上了床。睡觉,是她最好的疗伤办法。
林虎家的在后面急得真跺脚,她跟自家大奶奶接触得最多,知道大奶奶的想法稀奇古怪,可再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
太阳越来越偏西了,林虎家的第三次去叫江又梅,“大奶奶,该起来去福临院了,主子们都要吃晚饭了。”
江又梅迷迷糊糊地说,“去跟太夫人告个罪,就说我身子有些不爽利,今晚去不了了。”
林虎家的无奈,只得去了福临院。
第二日,江又梅去国子监之前,遣人偷偷去福郡王府送了个信,她想去郡王府住两天,换个环境。
晌午,她一回林府,李世齐已经亲自接人来了。
林虎家的早已把东西收拾好,江又梅回芳芷院换了衣裳,便带着小丸子和小皮子跟着李世齐去了郡王府。
嘉平看到自己又要两天见不到孙子孙女,颇有些怨言,“哪有这样的儿媳妇,男人一走就吼急着去窜门子,也不知道在公婆面前敬敬孝道。“
林侯爷道,“那又怪得了谁?我早就跟你说过,手不要伸得太长,这样会让儿子媳妇离心离德。”说完便走了出去,撂下嘉平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
她就想不明白了,昱儿房里的事她能随便管,咋稍微管了管祁儿的事情,侯爷就发了火呢?
福临院里,林侯爷和太夫人进行着密谈。
“咱们不许祁儿把真相告诉他媳妇,是不是做错了?这小两口,一看就是闹着饥荒呐。”太夫人说道。
林侯爷笑道,“这样不是更逼真吗?否则,鱼儿怎么能上钩呢?只是有些委屈祁儿媳妇了。”
“要我说,那祁儿媳妇的个性也忒强了些,气性也大。男人就是真的多要几个女人也是正当的,你看看她,男人还没咋地,她就要死要活的了。”太夫人不高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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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双胎
林侯爷劝道,“娘,祁儿媳妇的许多想法和做法跟后宅妇人都不同,不然咋都叫她女名士呢?咱们就不要用对后宅妇人的要求去要求她。现如今连圣上都能请她当国子监的助教,还让皇子拜了她为师,可见她在很多方面是能与男人比肩的奇女子。若是太苛责,这个媳妇在咱们林家可就呆不长了。”
这话把太夫人的气性说上来了,气道,“一个村姑,嫁到咱们侯府是她的福分,难不成,咱们还要将就她?”
林侯爷笑道,“娘,我父亲为了留下这个媳妇,可是不惜代价,花了大力气的。现在看来,最聪明的人还是他老人家。多亏祁儿媳妇留在了林家,儿子觉着,她这几年为林家立下的汗马功劳,可以说功高至伟,能直接排在瑞虎的后头。”
太夫人听了不以为然,说道,“我儿咋能如此长她的志气,灭咱们家的威风呢?我也承认那江氏为林家做了几件好事,但却当不起你那样的称赞。”
林侯爷掰着指头跟太夫人算着,“你看看,是她的血磨救了太子,救了祁儿,绿芝又救了父亲。因为太子没死在我的势力范围内,让咱们林家逃过了皇上因保护太子不利的嫉恨,对吧?然后,她又把父亲引到了瑞虎身边,咱们守着瑞虎建了祠堂、建了老宅,让飘零无依的林家有了根。再后来,周妍也打着看她的旗号去了南山居。机缘巧合下让咱们预知了一些事情,可以提前布局避开祸事。就冲这些。她是不是咱们林家的大功臣啊?”看着太夫人连连点头,又说,“所以,咱们不要太苛求她了。”
太夫人点头说道,“好,咱们不说祁儿媳妇。咱们说说你那个媳妇,原以为多贤惠大度,却原来……”
“娘,咱们现在也不要说她,还没到时候。”林侯爷又摆手说道。
此时的江又梅正领着小丸子在和李世齐母子吃饭。
桌子上欢声笑语。一扫这两天阴郁的心情。江又梅也眉目舒展地讲着班里孩子们的趣事。逗得老王妃拿着帕子擦眼泪……
李世齐笑道,“那陈和基跟他爷爷陈驸马、他爹陈子宣一样,空有一副好皮囊,连笔都不会拿的。家里请了多少先生。都被气跑了。这爷孙三人。在京城就是一个笑柄。只因太后的关系。人家不好明说。没想到,又跑到国子监里去丢人。”
老王妃也笑道,“太后娘娘好强了一辈子。唯一的血脉竟是这样,也是泼了她的面子。那周贵妃能把她哄得那么好,还不是周阁老满天下的帮着陈子宣找好先生,希望把他调教好。她也不想想,根儿在那里,再调教还能调教成一朵花儿?结果教导了几十年,还不是那样。后来的陈和基,也跟他老子有一拼。”
江又梅吃惊道,“难道说那太靖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
老王妃点头道,“是,她是太后唯一的女儿。也是被先帝宠得不学无术的主,当时只看陈驸马长得俊,要死要活嫁给他。那陈驸马是典型的绣花枕头一包草,外面看着光鲜,肚里全是糠。都说那陈家爷孙三个认的字儿加在一起,还不超过十个。”
“太夸张了吧。”江又梅大笑道。
李世齐哈哈笑道,“十个倒是夸张了些,加在一起不超过三十个,真的。”
说得几人又是一阵笑。
小丸子听了,马上放下筷子说道,“舅舅,小丸子也识字,认识这么多字。”她伸出两只手来回翻了几转。
李世齐笑着说道,“咱们小丸子真能干,都认识这么多的字了。好,舅舅奖励你本卫夫人的字贴。”
江又梅还是为陈和基小盆友说了两句公道话,“陈和基的上两代会不会拿笔我不知道,但陈和基还是会拿笔的。而且,这两天表现还着实不错,一直在跟着我学,也很用心。”
李世齐吃惊道,“难道是歹竹出好笋了?”
饭后,江又梅带着小皮子依然去了上年住过的桂园歇息,小丸子被留在了老王妃那里。带着小丸子睡觉,老王妃眉眼都带着笑。
每次来了郡王府,江又梅都倍感轻松,真是有一种回娘家的感觉。她接过方嬷嬷手里的小皮子,给他喂完奶,也有心思跟他互动了。小家伙或许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心情好了许多,跟她嗯啊哦地说着火星话。
看到儿子这样,江又梅有些自责起来。自己因为感情上的事,连孩子们都冷落了,真不是合格的好母亲。
心情放松了,睡眠自然就好。江又梅一觉睡到日近黄昏。醒来后,看林虎家的在屋里做针线。“小皮子呢?”她问道。
“方嬷嬷怕吵着大奶奶,抱着启哥儿去了正院。”林虎家的说,“郡王爷不让我们打搅你,说等大奶奶醒了就直接去外书找他。”
李芳华也在外书房,他看到江又梅来了,便站起来躬了躬身想要避出去。李世齐摆摆手说,“我妹妹与你也是熟人了,不需要回避。”
江又梅也笑着说,“华公子请坐。”
初秋的黄昏气候宜人,书房窗外有几盆玉簪花,浓郁的花香不时飘进来,薰得人心都醉了。几人喝着菊花枸杞茶谈天说地,谈得最好多的当然还是剧本。
现在,福庆戏班又排了一出新戏叫“玉簪会”,李芳华扮演男主角猎手王强。讲的是英雄救美的故事,故事本身不算新颖,但有了李大美人照样能引起轰动,这就是明星的魅力。
江又梅心里也挺美滋滋的,现在她可是跟大康朝的天皇巨星在一起谈天说地。在前世,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偶尔会跟二、三流的明星打打交道,人家还跩得四五不着六的。说个事,还要助理来传话。
几人正说得高兴,有婆子来报,老王妃说快吃晚饭了,请他们去正院。李芳华便把李世齐和江又梅送到书房外,李芳华是绝对不敢出现在老王妃的面前的。
路上,李世齐对江又梅说道,“我一直想问你,几天不见,妹妹怎么瘦了这么多?若是林家敢给你气受,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撑腰。”
听了李世齐的话,江又梅鼻子就有些发酸,说道,“谢谢哥哥了,现在还不需要你出面。再等等吧,若是我解决不了,再请哥哥帮帮我。”
李世齐听了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回事,那林家果真欺负了你?”
江又梅苦笑了一下说,“或许在很多人的眼里都很正常的事,可我就是不能接受。哥哥也知道我的一些认知和别人不同,所以跟他们有些分歧。”
“不管你有什么认知,哥哥都能理解。”李世齐道,“有事就跟哥哥说,需要哥哥出力也别客气。”
两人一进屋,却看见秦筝也在这里。她的旁边坐着抱着小皮子的方嬷嬷,她正逗着小皮子玩,美丽的脸上因为有了喜悦而得更加光彩照人。李世齐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皱着眉说道,“这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回屋,呆在这里干什么?”
秦筝一听,赶紧站了起来,立在那里无所适从。
正在教小丸子认字的老王妃抬起头来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怎么一来就骂人?你不要吓她,她的肚子里可是怀了我的大孙子,若是吓破了胆,那我孙子岂不是会变成胆小鬼?你也不要骂她,是我让她来的。她多抱抱小皮子,再多看看,争取明年也生两个这样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
骂完,老王妃又开怀地笑起来,“今儿下晌让太医来给秦侧妃诊了脉,太医说看她肚子的长势,很可能是双胎。我刚给你父王烧了香,再请他保佑咱们府能添两个金孙。”
李世齐一听秦筝的肚里可能是双胎,也是一喜,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老王妃对小丸子说道,“快告诉舅舅,咱们小丸子看见姨姨肚子里装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丸子大声说道,“是弟弟,还有妹妹。”
王老妃又道,“今儿下晌你还说是两个弟弟来着,现在半天不到你咋又变了呢?”
“先是两个弟弟,弟弟胆小,吓跑了,又来了个妹妹。”小丸子比划着说了出生以来最长的句子。
老王妃一听就紧张了,又骂李世齐道,“听见没?听见没?都说孩子有天眼,看得到咱们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你已经吓跑了一个小子,若是再吓跑一个,我可不依。”
小丸子的一句戏言,让秦筝没了生不出儿子的压力。
李世齐笑着哄了几句老王妃,又对秦筝和言悦色地道,“秦侧妃辛苦了,此时天也快黑了,还是快回院里歇着吧。”
秦筝给老王妃和李世齐曲了曲膝,又跟江又梅点点头,便被人扶着出了正房。
此时秦筝的肚子比前段时间看到的又大了许多,她也只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但肚子看上去足有六个月的,比江又梅当时怀得还大。好在她个子高,显得不算太过分。若说是双胎,还真像。
秦筝刚走出屋,老王妃又让王嬷嬷去拿手饰赏秦筝,李世齐也让王公公拿一千两银票给秦筝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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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代价
小包子被郡王府的人接了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了顿热闹的饭。
饭后,小丸子依然在正院陪着老王妃。这孩子,江又梅觉得她就像驻外使臣一样,很难在自己家住,都是到别的院子里去搞外交。江又梅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桂园,喂饱了小皮子,安置好了小包子学习,自己就开始在灯下批阅课业。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大福把学生的课业收了上来。陈和基也把课业交给了大福,他仍然画的是青龙偃月刀。陈和基这两天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课堂上,都只画一样图,那就是青龙偃月刀,而且都是拿江又梅发的炭笔画。
江又梅教他们用碳笔作画,其实就是让他们学会用硬笔画素描,真正作画还是得用毛笔。因为自制的炭笔粗糙,炭灰也容易脱落,造成画出来的图深浅不一,影响图本身的质量和美观。
眼前的陈和基,的确是个容貌绝佳的小男孩,不是李芳华那种漂亮张扬,也不是小包子那种阳光深邃,而是极清雅俏秀。这个模样,应该是那种有魏晋遗风的多才美男,却是生在了有草包之说的陈家,也是可惜了。
看到陈和基眼里的害羞和期待,江又梅的内心不觉柔软下来。
对这种孩子的要求,不能像对其他人那样严厉,得给他建立信心才行。之所以那么多先生都没把他们父子教好,内因是一方面。很可能古代夫子的教育方法不得当也是重要的因素。
虽然这孩子是太后那个讨厌老太婆的重外孙,但江又梅觉得不能把对长辈的不满加在一个孩子身上,况且这个孩子粗枝大条的很可爱。当然,好看的男孩子任谁都心疼。
只要他用心做了,就值得表扬。江又梅便拿起他的画对全班同学说道,“这是陈和基画的图,虽然他画得算不上顶好,但他的进步却是最大的。照这样的速度,我相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赶上你们,甚至超过你们。”
陈和基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头也不自主地抬高了。
晚上。桂园里,江又梅在灯下忙着批阅课业。
驿站里,林昌祁也在灯下修改着他的兵书。可他总是静不下心来,那双红肿的眼睛不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阿梅怎么可以如此对他没信心?
“爷。渴了吧?我煮了爷最喜欢的桂花蜜。”背后传来绮嫦温柔的声音。
林昌祁的眉毛皱在一起又很快松开了。说道,“我现在不喜欢喝甜的东西。”
绮嫦把托盘上的青釉细瓷碗放在书案上,说道。“那爷现在喜欢喝什么,我去给爷煮。”
林昌祁叹了口气说道,“绮嫦,这些事情让蓓红蓓丽做就行了,你去好生歇着吧。”
“爷忘了,我哪里是闲得下来的人啊。”绮嫦边说边收了收案上有些杂乱的东西。
林昌祁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记不得了。以后,你不要进我的房间,这不是外人能随便进来的。更不能随便动我的东西,我这么放是有用意的。”
绮嫦的眼泪流了出来,问道,“既然爷已经把我看成了外人,那爷还把我带来干啥?”
“不是我要带你来的,是你非得跟着来的。”林昌祁面无表情地说道。
绮嫦听了哭着跑了出去。
林昌祁冲着门外大声叫道,“林狼,林狼。”
林狼跑了进来,“大爷叫我?”
林昌祁骂道,“是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大爷,她不是你的,你的……”林狼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林昌祁照着他的后脑勺就一是巴掌,“是我的什么?混帐东西!扣你两个月的月钱,让你自作聪明。”
窗外的绮嫦把下嘴唇都咬出了血,好狠的心,可就怪不得我了。她使劲擦了一把眼泪,扭身往屋后走去。
林豹从对面漆黑的屋里走了出来,直接进了林昌祁的房间。
“她走了?”林昌祁问。
林豹说道,“走了。……那个绮嫦姐姐,”他马上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又说道,“该死,叫习惯了。那个女人,原来那么温柔小意,现在咋就变成了这样,真是自寻死路。”
“仇恨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其实,她变成这样,我和我母亲也有责任。……那时候我还小,母亲就让她……,唉,少不更事,总要付出代价。”林昌祁叹道,“我给了她活路,我真希望她能够拿着钱财出府过自己的日子,可她却偏要往死路上走。”
“可是,”林豹迟疑着说道,“大爷这么做会不会打乱侯爷的计划?为了保证万无一换,侯爷不是让你先……,然后再……”
沉着脸的林昌祁又抬起了手,林豹赶紧退后几步说,“一切听大爷的吩咐。”不死心,又说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干嘛走的时候让大奶奶那么难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奶奶的眼睛都哭肿了。”
回了林府,江又梅便想找些鹅翅膀上的羽毛,她看到陈和基用不好毛笔,炭笔又不太好用,想着做些鹅毛笔。她当然舍不得在一大大和二大大身上拨毛了,虽然她相信这两只鹅身上的毛最好。
便让吴氏的老爹吴二总管帮着找。好不容易大奶奶用上他了,吴二总管自然跑得快。一天的时间里,就弄了几大箱子鹅翅膀上的毛来。说道,“这些都是按照大奶奶要求找的,是最好的鹅毛。”又指着一个小箱子说,“这是乌鸦翅膀上的毛。”乌鸦毛笔写小字最好。
江又梅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一个同学,也就是那个出国的闺蜜,她曾经给一个剧组的美工当过助理,那个剧组正好要用鹅毛笔。江又梅就跟着她学了这招,这是个最简单的技术活。
让人找来了一锅砂子,把羽毛管插入砂中,再把锅放上灶加热。等到砂子冷却后,把羽毛取出,这样笔才会更加坚固耐磨。接着用剪刀在羽管根部斜切一刀,笔头再用小刀修整。要把笔头修整好却是个细致活,一个时辰也做不了多少支出来。她还教会了心灵手巧的林虎家的,两个人一起弄,春花等人帮着打下手。
这几天下午都在制作鹅毛笔。这天,江又梅终于把最后一支笔做完了。她很没形象地扭扭酸硬的脖子,说道,“大康朝的鹅毛笔诞生了。”
林虎家的看看天色道,急道,“哎哟,天晚了,大奶奶快去福临院吧,可别让那些主子等急了。”
江又梅进了正房,连上衙的男人们都坐在了这里。江又梅给太夫人和长辈行见了礼,刚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听二夫人说道,“祁儿媳妇还真是忙碌,上午去上半天课,两个孩子都是公婆给你带着。这天都要黑了,还要长辈们和下了衙的男人等你吃饭。”
江又梅近段时间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一见二夫人挑理,便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虽说我在国子监里只讲半天课,但班上六十几人的课业却要拿回家来批阅。有时还要制作些绘画的用具,忙着呐。”
二夫人气的脸通红,提高声音说道,“祁儿媳妇,你可是先生,公然跟长辈顶嘴是为人师表的做法吗?”
江又梅又要张嘴说话,林侯爷呵呵笑道,“今儿下晌圣上召我入宫,还在说起祁儿媳妇很是辛苦。在川西把九殿下教导得非常好。来了京里,国子监的班上又有那么多的学生,基础良莠不齐,甚至还有几岁的娃娃,教导起来实属不易啊。”
这话就有些当众打二夫人的脸了,二夫人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二老爷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林侯爷继续说道,“就在我快要出宫门的时候,慈宁宫的内侍来传了太后的口谕,说是江先生丹青卓著,树人有功,是众妇人们的典范。还特地赐下了一柄玉如意和两匹宫缎,让我带回来转交给祁儿媳妇。”
“太后娘娘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太夫人不解道。
“我当时也挺纳闷,回来跟二弟一合计,才知道缘由。”林侯爷说道。
二老爷笑道,“这几天在宫里,我都能非常恰巧地跟慈宁宫里的夏公公碰上,他对我的态度跟以往大不同,很是客气。今儿又碰上了,他就问了祁儿媳妇手上是不是还有一幅‘长娥奔月’的图。”
原来如此,屋里的众人都了然了。
林侯爷对江又梅道,“祁儿媳妇,看来你那幅‘长娥奔月图’只有献给太后娘娘了。”
江又梅还没说话,却听嘉平嗤道,“太后算得也忒精了,一柄玉如意和两匹缎子,就要换南山居士的一幅图。”
“夫人慎言。”林侯爷摆手道,“普天之下莫为王土,臣子连命都是皇家的,何况是一幅图?”
二老爷笑道,“说不定,在太后娘娘看来,她能要祁儿媳妇一幅图,还是给了咱们林家脸面,咱们还要感谢她。”
“她还真会这么想。”老夫人也发言了,“祁儿媳妇过会子就让人把图取来,明儿我就递贴子给慈宁宫,去面见太后把图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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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献图
二老爷道,“原来太后一直跟咱们林家别着劲,希望能借此机会把关系缓和一些。”
江又梅一句话没说,当家人把她的主都做了。不过,她也不敢说不献,太后可是不能得罪的。便让林虎家的回去把“嫦娥奔月图”取来,交给了太夫人。
太夫人拿着图笑道,“至于这幅图的损失,我会给祁儿媳妇补上,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小辈吃亏。”
林侯爷忙说,“怎么能让娘破费,理应由我补上。”
“还要加上我一个。”二老爷说道。
光面子谁都会做。江又梅笑道,“这幅图献出去,若是缓和了林家同太后的关系,我没有吃亏,是作了贡献,还赚了。所以不需要奶奶和公爹、二叔补损失。”
江又梅的表态让几个高层极满意,又对她进行了一番表扬和肯定。同时对另几个妇人进行了一番现场教育,要先大家后小家,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把林家建设得更加美好。
嘉平看到崔氏的脸色阴晴不定,抿着嘴直乐,又带头发言表了决心。
饭后,太夫人单独把江又梅留下,给了她一套金累丝嵌猫眼的头面和一对金镶猫眼的镯子。还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孩子,奶奶记着你的好。”
江又梅前脚刚回芳芷院,林侯爷便派锦儿姑娘送来了一尊羊脂玉的孔雀开屏摆件。江又梅谢了,让她带两支鹅毛笔给林侯爷,并把使用方法告诉了她。
锦儿这次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送了东西就走,而是坐下来跟江又梅攀谈了几句,又去偏厅里与春花春朵聊了一阵子才回去。
她走后,春花春朵的头上就多了一对漂亮的珠花,两个小姑娘笑得极是开心,“是锦儿姐姐送的,说是宫里赏的。”
林虎家的道,“瞧你们眼皮子浅的,大奶奶赏你们的头饰也不比这些差。”
春朵笑道,“我们知道大奶奶的东西都是好的,不过戴着这宫里出来的珠花到底是一种荣耀。”
林虎家的还要说,江又梅笑道,“偏你多嘴,小女孩子谁没有个虚荣心?她们喜欢宫里的东西也正常。”
之后,二老爷的通房丫头果儿也来了,二老爷送了一个前朝的元青花麟凤纹盘给江又梅。
江又梅谢过,又让她带了两支鹅毛笔回去。
林侯爷虽然觉得这种笔新奇,但写了写,觉得还没有毛笔拿着顺手,而且写出来的字又小又没有力度,便放在了一边。
二老爷可不一样,他是文官,对这些东西有职业的敏感。激动地让人把林侯爷及家里的几个成年男人邀约到外书房,在宣纸上写下了一排小字。说道,“这种笔虽然没有毛笔写的字大气磅礴,但适用,好写,一张纸能写好些字。价格也较低廉,对平民学子来说是个福音。”
林昌昀跟江又梅学过硬笔漫画,立即知道了这种笔的另一种妙处,在纸上画了些花虫人物出来,笑道,“这种笔作的画,另有一番风采。”
林昌昱几人看了都很喜欢,又派人去芳芷院向江又梅要笔,江又梅没想到这种笔还挺受欢迎,便让人拿去了多支。
第二天,江又梅拿了一箱子笔去了国子监,送了她的几个领导及纪鸿伟几支。去了画园,每个学生发了两支,陈和基多给了几只,并告诉他们,用这种笔画的漫画更好。
太夫人在嘉平的陪伴下去慈宁宫见太后,太靖长公主及儿媳陈大奶奶也在那里。太后今儿可是和颜悦色,太靖长公主婆媳对她们更是热情有加。这让太夫人和嘉平很是纳闷,这几年她们可没给过林家人好脸色。难道一幅画就能让她们变了脸?
见完礼便把画献上,画中的嫦娥自然让太后几人啧啧称赞。
“真漂亮!人儿好看,衣裳也好看。”太靖说道。
“嗯,这样的美人儿也只有画中才有。”太后道。
几人夸了一阵,便让人把画收了起来。
然后,太靖又夸上了孙子陈中基,一说到这个话题她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哎哟,这几天忒用功,天天伏在书案上不肯挪地方。画出来的图啊,真好,又像。看他那么劳累,我心疼啊,就让人多炖些补品给他喝。”
太后呵呵笑道,“我就说基哥儿一幅聪明伶俐样,咋可能像那些夫子说的那样顽劣。”
“哼,那些老酸儒自个儿没本事,还说我们基哥儿是朽木。”太靖冷哼道。
太后又对太夫人说,“我听基哥儿说了,江先生讲课极好,同窗们都喜欢听。他更喜欢听,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先生,对我们基哥儿也极是照顾,还经常夸他。”
……
太夫人婆媳出宫前,太后又赏了她们一些药材及布匹。
二老爷在金銮殿上把鹅毛笔献了上去,希望能大力推广。虽然皇上对这种笔表示认可,但许多大臣都反对,认为这种笔会把华夏文字给毁了。这种笔跟毛笔比起来,那就是狗肉包子跟宫廷大菜的对比,是上不了台面的。
这让一开始激动万分的二老爷极是挫败。
不过,这种笔除了绘画以外,最终还是在民间渐渐流行起来,虽然正式考试都用毛笔,但不太富余的平民还是选择用廉价又省纸的鹅毛笔平时用。当然,这是后话了。
转眼到了九月三十日,这天沐休,也是乡试发榜的日子。林府一大早便派了人去看榜,所有的主子都在福临院里等着结果。
二夫人崔氏很是不以为然,一个庶子,至于整这么大的动静嘛。看林昌昀萎萎缩缩的蠢样,肯定考不上。
大概巳时,便有人来报,“六少爷中了,中的二百零五名。”名次虽然靠后,但林家从此又多一个举人了。
太夫人又是连声说道,“赏,赏报信的二两银子。”
林昌昀出去看榜了,大家又对太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一通恭贺。二老爷是真的开心,二夫人却是强装笑脸,心里苦涩不已,她的儿子可是没有这份荣耀。
不久,外院就锣鼓宣天,报喜的上门了。
林家自然是一片欢天喜地。
二老爷的三个儿子,只有这个最小的中了举,他心里高兴。太夫人想请客热闹热闹,他便点头应允了。
二夫人低声说道,“昱儿当初中的还是解元,也没整这么大的场面。”
话音虽低,众人还是听到了,气得二老爸面红耳赤。
林昌旭赶紧笑着说,“我娘寄予六弟很大的希望啊,希望他再接再厉,也考个探花。”
这话二老爷爱听,大笑道,“说得好,等昀儿考上了进士,咱们再好好乐呵乐呵。今儿自家人聚聚就成了。”
十月五日是小皮子的百日宴,太夫人想把百日宴办得隆重些,几日前就让嘉平张罗着做准备,贴子也发了出去。
本来再上两节课今年的丹青课就结束了,江又梅也只得请一天假把课时顺延。
这天一大早,江又梅换上新衣,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看到铜镜里瘦削的脸庞和苗条的腰身,江又想到前世很多人都在为减肥烦恼,看来那是他们没有真烦。真烦了,就会像自己一样,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瘦身成功。
又把小皮子打扮成了一个红娃娃,小红衣裳小红裤子小红鞋,还戴了个小红瓜皮帽。胖胖的像个灯笼椒,咧着没牙的嘴咯咯笑着。江又梅的心一片柔软,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她完全没必要那么痛苦,即使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三个儿女。这是上辈子做梦都没想到的,穿越过来,无论吃了多少苦,都值了。
来到正院,林侯爷已经领着小包子去了前院。嘉妆扮得雍容华贵,她是侯府的当家女主人,客人们都是她招呼的。小丸子也打扮得又漂亮又喜气,一身大红,头上还系了两根大红绸纱。
不久,侯府除了太夫人,所有的女主子都集中到了这里。因为这里将会是女客们聚集的地方。
最先来的是大长公主一家,除了上衙的几个男人,连陈老附马都来了。大长公主直接被请去了福临院,其他的女客孩子来了正院。
小宝还惦记着小虎子,一来就跟小丸子拉关系,“思妹妹,我再也不打那两个妹妹了,能不能让我再跟小虎子玩会儿呀?”
因为今末的客人太多,怕惊拢了客人,把小虎子关在了芳芷院里,由春花看管。这小东西,除了江又梅几个主人,只怕春花和春朵。
几个孩子磨了好久,嘉平便让人把他们带去了芳芷院。
此时,小虎子正趴在院子里生闷气,它哪里见不得人了?它还没有那么丑嘛!
春花看它的可怜样,只得认命地问,“小虎子,想不想洗澡?”小虎子把头转过去不理她。
春花又说,“这次我可以在大澡盆里放好多花瓣,就像给思姐儿洗澡那样,洗得香喷喷的。”
小虎子听了才点点头。正在洗澡的时候,思姐儿几个女孩子及宝哥儿便来了。
正院里,客人们陆续光临,连太靖长公主一家都来了。林家给太靖长公主府贴子是出于礼貌,也没巴望他们能来,结果人家一家都来了。陈驸马爷孙三个在前院,太靖领着儿媳陈大奶奶和孙女八岁的慧姐儿来了正院。
除了这一家,还有一个人没想到也能来,那就是福郡王侧妃秦筝。
第三百五十三章 笑柄
今天是老王妃让秦筝来的。
“她是你的侧妃,你总得让她出去见见人。去别人家你不愿意,去梅子家总行了吧?就这么一次,让人看看她怀了你的孩子。不然,等孩子生出来,人家兴许还会说你从哪里抱了两个孩子来。”
李世齐想想也对,侧妃不出面,最后等孩子出来了,不定人家咋说。人言可畏!便松口让她露次面。
人们看到跟着老福王妃的秦筝,眼睛都瞪大了。
秦筝上身穿着香妃色提花窄袖衣,下罩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带了金镶珠宝蝴蝶步摇。肚子大,个子也不小。除了肚子,别的地方却没有因为怀孕就臃肿不堪。她只化了个淡妆,却是容貌绝艳,神采飞扬。一进门,便把屋里所有女人的风采都抢光了。
老福王妃向迎上来的嘉平介绍道,“这是齐儿的侧妃秦氏。”
嘉平跟秦筝是坐一个船回来的,自然认识,也不惊讶。笑道,“听说秦侧妃怀了双胎,以后郡王府可就热闹了。哎哟,恭喜表嫂一次就抱两个孙子。”
老王妃听了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希望如此。”
接着江又梅领着秦筝,介绍了屋里有身份的长辈。
“哎哟,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可真是——呵呵,面善。”太靖长公主笑道。
“哟,这孩子长得咋这么——好看。”雍郡王妃有些惊讶地说。
“啧啧,瞧这孩子长得——多俊。呵呵,福郡王爷就是有眼光。”
……
到了镇西侯太夫人,她是林敏的婆家奶奶,也是这里年纪最大的,眼神不太好。她拉着秦筝的手使劲瞅了两眼,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怀了孩子还这么水灵。”又仔细看了看,“哟,这孩子我咋好像在哪儿见过呀?这是谁家的孩子?”
众人心里明白。都暧==昧地笑笑。没吱声。
嘉平笑道,“老亲家,只要是长得俊的闺女,大体上都有几分相似。都是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儿。看着可不都有些面善嘛。”
“倒也是。”镇西侯太夫人笑着放了手。
秦筝去老王妃旁边坐了下来。
厅屋里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在偏厅或是外面玩的小媳妇小姑娘们,都找了借口来了这里。没凳子了就站着。屋里站不下了,就在三个门口或门外站着,不时往屋里瞅两眼。
镇西侯太夫人觉得人多有些喘不上气了,站起来说道,“我老了,也不奈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混在一起,还是去福临院找老姐们去,那儿清静。”
嘉平笑道,“你老人家在这儿,我们这些奶奶辈还算年轻。你这一走啊,我们又成鸡肉卷子了。”
说得众人大笑起来。
林敏扶着镇西侯太夫人走到了门口,一群小姑娘还在那里指指点点吱吱喳喳。老太太道,“你们这些小闺女咋不出去划船看花玩,都挤在这里干啥呀?”
小姑娘们咯咯娇笑着给她行了礼,让开一条道。林敏真不愿意走,她还想在这里看热闹,但奶奶要去福临院,总不能让自己婆婆送去吧。临出门了还回头看了两眼。
原来儿子被人议论,听不见看不见,还能自欺人。可这样被人当猴看,虽然老王妃早就想到了,但心里还是怒极。不过面上不显,依然呵呵笑着。
都是自己那个混帐儿子干的好事!哪怕找个丑女人也好啊,却偏偏找这样一个像那个恶心东西的女人。但只要儿子肯找个女人生孩子,不管找啥样的女人自己都得认,何况秦筝怀的是双胎。为了即将出世的两个孩子,也必须得让这个圈子认识她接纳她。
秦筝的脸也有些发白,因为化了妆并不显。她知道这些人为何看自己的目光怪异,但她必须挺住。挺过了今天,京城贵族圈子就有她秦筝这号人了。若是第一次公开露面自己就现了怂,以后就别想再出来混了。
此时,江又梅觉得这婆媳两个真可怜,可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帮她们。好在有个外交手腕高超的嘉平,她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帮着她们抵挡很多有意无意的不善言辞。这时候的嘉平成了这里最厚道最好心肠的一个人。
江又梅一直知道外交是一门学问、一门艺术,可自己就是不谙此道。她想帮忙帮不上,而嘉平处理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其实嘉平心里很不爽,今儿是自己孙子的百日宴,应该是当然主角,却被这位秦侧妃把风头全抢完了。但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老福王妃又跟自己是亲戚,总不能让她们太难堪。
这时,出去找小姑娘玩的慧姐儿跑了进来,拉着太靖的袖子不高兴地说道,“奶奶,你说今儿能看到李芳华唱的戏,可刚儿我听人说今儿演的两出戏根本就没李芳华。”
她这么一说,屋里的小媳妇小姑娘们都失望得不得了,看着老福王妃也不敢发问。太靖长公主只得问道,“表嫂,今儿李芳华没来?”
“嗯,听说他这两天得了风寒,唱不了了。”老福王妃道。
年龄大的人知道这是借口,可那些小姑娘们——李大美人的粉丝不知道啊。一听说偶像生了病,有些人的眼圈都红了,恨不得那个病落在自己身上才好。
饭后,大家又看了两出热闹的戏,一出是经典戏“大闹天宫”,一出是“五福闹春”。虽然没有李芳华是个遗憾,但只要是福庆戏班的戏就都是有品质的戏。天皇世星不在,还有天王、天后啊,除了李大美人的铁杆粉丝不开心外,这两出戏依然受到其他人的热烈欢迎。
戏演完了,这一天终于熬了过去,老王妃领着秦筝回了福郡王府。
老王妃进了正院,强装一天的笑脸放了下来,直接去床上躺下痛哭,边哭边喊福王爷。李世齐跪在床边哄她,可无论怎么哄,老王妃都只是哭。
李世齐也哭了,“母妃,儿子让你受委屈了,让你成了京城的笑柄。儿子该死,……可怎么办呢,儿子也没法子呀。”
王嬷嬷看到两母子搞成这样,下人又不敢劝,便悄悄让王公公去镇北侯府把林大奶奶请来劝合。
江又梅听了,只得带着外交家小丸子匆匆去了福郡王府。
在江又梅看来,李世齐并不是荒淫无度、奢靡不堪的人,前世好像说同性相恋也是一种病。为了老王妃他能让一个女人怀孕,已经太难为他了。如果秦筝长得不像李芳华,或许李世齐想让她怀孕都做不到。
有些话还不能让小丸子听到,便让她先跟着春叶和一大大、二大大在院子里玩。江又梅自己进了老王妃卧房,看到老王老躺在床上哭,李世齐跪在地上爬在她身边哭。
江又梅过去劝道,“母妃,哥哥已经尽力了,他让秦侧妃怀了孩子,明年您就能抱两个孙子了,多好,您应该高兴才是。您想想,京城里哪家没有些让人笑话和说嘴的事情啊,……再者说了,好事哪能一家都占完啊,您一下子就得了两个孙子,整个京城也少找这种有福份的人了。”
听了这番话,老王妃的哭声便小了些。其实,李世齐胡闹了二十几年,老王妃早就认命了,如今哭成这样也是受了一天的气发泄一番。
三个人哭了一阵,江又梅和李世齐又劝解了一番,老王妃才好些。江又梅亲自服侍老王妃换衣裳,梳妆。晚上一家人吃了饭,小丸子又顺理成章地留下来陪姥姥解闷。
江又梅回到家,才知道三舅李左及去南山居取牡丹的人结伴来了林府,李左还带来了江家和李家给江又梅的一些吃食。
江又梅先安排李左一家住在林府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内,过几天她的课便结束了,到时再说开业的事。
李左这次把全家七口人都带来了,舅娘崔氏,大儿子李大牛,小儿子李小牛,及大儿媳妇范氏,大孙子四岁的李有柱,孙女两岁的李丫丫。
“我也想像江大帐房那样,在这里把家安了,让我的子孙也成为京城人。”李左说了自己的远大理想。
取牡丹的人带来了南山居的一些吃食和消息,林老爷子和瑞虎已经在灵济寺里听完禅回了家。据说瑞虎的眼神如今充满了慈悲,不再像原来那么凶猛,几个村里的村民都不怕它了,有一次一个小孩被一条疯狗袭击,它还冲上去把小孩救了下来,……总之,把虎娘说得神乎其神。
林家人听了这些说辞,对瑞虎更加崇敬和向往了。
这次共拿了六盆极品牡丹来,分别是金阁、黑海波涛、雪山之玉、寿星红、贵妃插翠、紫斑。此时的季度不是开花的季节,但从健壮的枝条还是可以看得出这几盆的牡丹长势极好。
江又梅送了大长公主府金阁和寿星红,送了老王妃一盆贵妃插翠,送了老夫人一盆雪山之玉,二老爷一盆黑海波涛,嘉平一盆紫斑。几天后,不知雍郡王爷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也专程跑来要,林侯爷无法,只得动员嘉平贡献出了那盆紫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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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上层
十月七日是今年的最后一节课,上完课后,江又梅依旧作了告别演讲,又留了作业。学生们依旧依依不舍,这次不仅小黄善哭了,陈和基哭得更厉害。
陈和基临到丹青课结束,画的全是青龙偃月刀。江又梅从来没有责怪过他,每次都找他进步的地方。经过自己的努力和江先生的指点,刀画得已经非常不错了。江又梅给他留的作业跟别人不同,专门画了几张兵器图让他照着画。
看他哭得厉害,江又梅摸着他的头说,“明年先生还要来授课,希望你好好努力,能给先生一个惊喜。”
按照去年的习惯,江又梅每人给他们画了一幅漫画小像。
下午,江又梅正在午睡,林虎家的便叫醒了她,“大奶奶,起了,家里来了客人,太夫人请你去咧。”
“谁呀,哪有这个时辰跑人家窜门子的呀。”江又梅嘟囔着坐起来。
“多咧,听红棉姑娘说,姑太太、姑奶奶、长公主府的陈大奶奶、文阁老府的文四奶奶,连樊大人家的大奶奶都来了。”林虎家的道。
江又梅一听,八成又是人家的孩子想跟她学丹青的事情,现在她又成了兴趣班的老师。
她已经跟太夫人、林侯爷和嘉平商量好,等点心铺子开张后她就回川西去。大概也用不了几天,十月十五日之前应该能够成行。只有几天的时间,也教不了他们什么。
江又梅来到福临院。这些人已经听太夫人和嘉平说了江又梅的安排,可能没有时间教导自己的孩子,遗憾得不行。特别是陈大奶奶,都流泪了。
她拉着江又梅的手说,“我家基哥难过得晌饭都吃不下。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做一件事,而且还做得有模有样。江先生一走,我真怕他,怕他……”陈大奶奶说不下去了,拿着帕子把嘴捂上。
陈大奶奶闺中也是才女。当初太靖长公主为儿子陈子宣聘她。就是想让她能对陈子宣有所帮助。哪知道那陈子宣就是朽木,请了上百个先生都教导不了,一个女人咋能把他教好?
生了个儿子跟他爹和爷一样,也是静不下心来读书。陈大奶奶比太靖还着急。男人儿子没出息。将来婆婆不在了该咋办?
江又梅觉得陈家爷几个属于轻微的多动症。若是校正好了,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症状便能痊愈,跟正常人一样。可古人不知道啊。都用待常人的方式对待他们,特别是那些先生,只会一味的强灌、斥责,弄得他们越来越没有信心,即使多动症好了,自信心也没了。
便劝着陈大奶奶,“陈和基这孩子还是聪明的,对待他一样要有耐心,多鼓励。他目前还小,如果实在不想读书,不要勉强他。先让他把自己感兴趣的事做好,慢慢心能静下来了,再说别的,……”
陈大奶奶回去跟太靖长公主说了这番话。太靖点头道,“江先生的想法跟别人不同,也确实把基哥儿教导得好,咱们就听她的。”又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江先生能一直在京城就好了。”
陈大奶奶道,“九殿下上年为了学画就去了川西,咱们是不是也让基哥儿……”
太靖冷哼道,“我就这么一个嫡孙,咋舍得让他跑那么远的地儿?你的肚子若是争气,多给我生几个嫡孙,我也就舍了他了。”
陈大奶奶摸着肚子不敢言语了。她自从生了慧姐儿和基哥儿后,这么多年也不见动静。相反是陈子宣的那些妾,庶子庶女倒是生了好几个。
江又梅等客人走后,就把谢氏、金氏、周氏及三舅娘崔氏请了来。前段时间,林昌晖就找人按照江又梅提供的图纸,把谢氏和金氏提供的铺面都装修好了。崔氏说,他们这两天把烤制糕点的物什也搬进了铺子里。
林昌晖找人装修是自己垫的钱,李左搬去的烤炉等物什也是他们自己的,这些都是钱。
江又梅四妯娌一人出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先把租铺子的钱,装修的钱,烤炉等物什的钱拿出来,剩下的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买食材的流动资金,一部分是李家人的工钱。
几人又合计了些章程。她们的铺子小,京城又有那么多有实力的老子号糕点铺子,要从中分一杯羹也不容易。所以,必须做出自己的特色来,要跟其它的糕点铺子不同。
因为有关系和实力,就把这个铺子定位为只向上流社会服务,要做得少而精,但包装必须漂亮。
卖给权贵的东西,一半卖的是糕点本身的味道,一半卖的是包装的品像,所以包装特别重要。
古代用来装吃食的东西实在少,只有瓷碟、木碟、竹碟等。江又梅想了想,提议大量收购新鲜的树叶或是荷叶,剪成各种形状用来包装。如今是秋季,有大量枫叶,让人多采摘些枫叶洗净。另外,还要摘些鲜花做装饰和造型。随着不同的季节变化,都会有些植物让他们使用。
当然,这些叶子和鲜花只能在当天用,时间一久就不行了。当天采摘、洗净、修剪这些叶子和鲜花也需要人力,也必须支出工钱。成本多了,卖的东西也要加价才行。
谢氏几人虽然不太明白,但都知道听大嫂的没错,便找了两家下人专门提供包装的叶子。
铺子定位商量完了,又商量着给铺子取个什么名字,什么林记,好味轩,四姐妹等等,都没通过。最后,还是江又梅提议的“上层饼屋”得到了一致赞成。既然是专门向权贵阶层提供的糕点,名子肯定要特别和响亮了。
她们四个妯娌,其中三个人只想当甩手掌柜,出了银子就等拿钱。便又选了周氏当常务理事,由她记帐,分派李左任务,定期向其他几位东家汇报经营销售情况等,暂时每月给她五两银子的劳务费。等以后铺子赚钱多了,再涨工钱。周氏很愿意干,也多做不了多少事,还能挣些钱。
第二天一早,李左一家便搬去了上层饼屋总店,他们以后住在这里的后院,前院做糕点和卖糕点。李左带着两个儿子做,崔氏和范氏就在隔壁卖。周氏又找了个小伙计在分店卖。
等把饼屋打理好,十月十五是吉日,饼屋开了业。
李左父子的手艺是江又梅调教出来的,加上自身有天赋,不断的研究改进,如今做出来的糕点真不错。当初教周家的人也留了一手,哪个手艺人也不会把自己的绝活向一个外人倾囊而授,何况还是抢自己饭碗的人。
开业的头一天,林府的四位奶奶到处打广告送人情,不仅京城的贵族圈子免费吃上了味道品像具佳的上层点心,连宫里的皇上和太后、皇后都吃上了。
不同的促销手段加上本身糕点的特别及新颖的包装,一面世,便得到了热烈追捧。每天出炉的糕点不多,半天便会抢购一空。
王皇后对建仁帝说,“陛下,这糕点的名子叫上层糕点,岂不是把我们都吃进去了?”
建仁帝摆手说道,“这么说太牵强附会了些。上层糕点,也能解释成上层人士吃的糕点。若是连这个字眼都抠,那大康朝还能如此欣欣向荣吗?”
跟李世祥私下的说辞却是,“那江氏的想法太异于常人,胆子也忒大,起个名子如此标新立异。让你跟着她学习,也不知道朕的这个决定对还是不对。”
李世祥道,“父皇,江先生不止一次说您的胸怀装得下山川日月,所以大康朝才能在您的带领下繁荣昌盛,国力越来越强大。她还说您将来在后人的评说里肯定比汉武帝还伟大,你在位的这段时期也会被称作‘盛世’。或许因为她知道您不会介意,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子。”
“她还真会拍马屁。”建仁帝笑道。
李世祥一本正经地说,“她这肯定不是在拍马屁,她的这个话说了多次。还说这个时代的百姓应该是最幸福的百姓。”
其实这个名子当初也得到了太夫人等林府高层的反对,但林侯爷跟江又梅的想法一样,就建仁帝的个性而言,肯定不会介意一个铺子的名子。
忙完了上层饼屋的开业,江又梅就开始准备东西回西川了。
这期间,谢家正式托了官媒去江家说媒,为谢丙真聘江又杏为媳。之后,合了生辰八字,皆是天作之合。两家商定等林又杏开芨后成亲。
这天,郑先生专程来了林府,跟林侯爷谈了林康念的问题,让小包子暂时别回西川,留在京城继续跟他学习。等明年过了年,他再带着郑侑煦、林康念、陈冀三人回川西参加县试。
林侯爷当然同意了,这不仅对念哥儿学习有利,正好孙子也能留在府里多住段日子。
江又梅十分不舍。她这三个孩子,虽然只有小包子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真正只有小包子曾经跟她同吃同睡,相依为命。他们从来就没有长时间的分开过。小丸子离得开她,但小包子不一定离得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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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男胎
果然,小包子一听要跟娘亲分开这么久就干了。无论林侯爷怎样跟他说,他都坚决要跟娘亲一起回西川去。
林侯爷有些火了,“你考上了秀才,便会让你来国子监读书,你也不肯?”
“考上秀才,我还可以跟着郑先生在鹿鸣书院学习。”小包子说道。
“那三年后考上举人了呢?还跟在你娘亲左右?”林侯提高声音问道,“你是我们侯府的长子长孙,将来的侯府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这么婆婆妈妈,妇人之仁,怎么能当此大任?怎么保护全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小包子红着眼圈,抿着嘴,就是不吐口跟娘亲分开。林侯爷看他这样,气得要命。若是林昌祁兄弟,早就动手打人了。但这个长孙,还是疼惜他没有在身边长大,过去受了许多苦,不忍心动手。
“你回去想想,跟你娘再商量商量。”林侯爷挥了挥手。
江又梅正坐在厅屋里收拾东西,小包子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的胳膊把头枕在她的肩上。
“你不想跟娘亲分开?”江又梅问道。
“嗯,我舍不得娘,”小包子带了些哭音说道,“不想跟娘分开。”
江又梅叹了口气,她心里更难受。古代的人早熟,十岁的孩子也当半个大人用,再加上林府赋予他的责任,他更要小小年纪就要学会担当。就像林昌祁,好像也是这么大便被老爷子丢到军营、边关去。一去就是几个月。
“傻儿子,咱们分开的日子不算太长,过完年你就能回来了。”江又梅说道。
小包子的眼泪流出来,“我知道,可一想到要跟娘亲分开那么久,心里就特别难过,我不愿意。”
江又梅用帕子帮他擦着眼泪说道,“儿子,你长大了。孩子一旦长大了,就不能一直同娘亲在一起。你看虎娃和狗崽。比你还小。它们只要长大了,把本事学会了,就得离开虎娘自己到深山里去捕猎觅食,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儿女。就连小小的鸟儿。它们长大了。也要离开娘亲,自己到广阔的天空里去飞翔,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人就更要如此了。把本事学会了,还得出去长见识。这样,才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妻子儿女,娘亲老了也要等你养活。你这样天天守着娘,什么时候才能把本事学好呢?……”
“这些道理儿子都懂,可就是难受。”小包子哭了起来。
江又梅把他搂进了怀里,自己也流了眼泪。自从她穿越过来,两个人相依为命,同吃同睡,一起渡过艰难困苦,一起把南山居建起来,……
原来他们分开最久的时间就是五六天,自己去金州府做生意,每次儿子都会哭断肠。
她想起几年前,太阳升到东灵山顶的时候,她送他出门,看着他消失在晨光中。然后,一天都是想他,想他,想他。
终于熬到黄昏,太阳落到西灵山顶。她又站在院门外,盼着那个带着玫红色的小小身影快些出现,向她狂奔而来。
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她的小包子要考秀才了,考上了秀才就更不可能天天守着她了。
母子两个抱着流了一会儿眼泪,小包子似乎也想通了。他把眼泪抹干净说道,“我知道我必须得留下,但是,娘走之前我要住在芳芷院。”
这个要求江又梅还是同意了。
林侯爷知道后,又摇头叹息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离不开娘。”又有些后怕地说,“好在祁儿媳妇还算有见识,不会误了这孩子。要是换个蠢妇,念哥儿就要毁在她手里了。”
太夫人呵呵笑道,“他们两母子原来一直相依为命,感情自然不一样。要不咋说疼闺女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寡母养大的独子,那种感情别人是插不进去的。幸亏咱们前几年就找到了他们,念哥儿也不至于被养得过于女气。”
不说小包子在这里难过,陈府里,小胖墩也难过。本来陈子航很高兴儿子能陪着自己过年,可小胖墩却宁愿撇开自己跟着林婶子回西川乡下去,这让他很郁闷。
小胖墩难过地说,“这些年,爹爹大部份的时间都在外面忙。我和太爷爷都是林婶子管着的,我舍不得和她分开这么久。虽然我嘴上喊她婶子,可心里都是把她当娘亲看的。”
这话让陈之航很是无奈,“冀儿,你已经是大人了,要知道祸从口出。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第二天放学,小胖墩同小包子一起出现在了芳芷院,他拉着江又梅的袖子诉说离别之情。江又梅一直把小胖墩当儿子看待的,看着他红红的眼圈,又作了一通思想工作。他走之前,还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如今的小胖墩已经比江又梅高出了一截。
哎,儿子们长大了。她高兴,也失落,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他们定了十月二十二日离京。
十月十九日早上,江又梅带着小丸子和小皮子去正院请安,之后便会去江大车家辞行。
到了正院,谢氏母女几个还没来,嘉平红着眼睛像是刚哭过,林侯爷也不在这里。行过礼,江又梅便说了自己想带着孩子去江大车家里。
嘉平道,“你们晚些时候再去吧。哎,”她深深叹了口气,眼圈又有些红了,说,“婆婆难做啊,……昱儿媳妇病了,你去看看,宽慰宽慰她吧。”
江又梅吓一跳,昨儿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咋会突然生病了呢?而且,听嘉平这个口气,可不是生病这么简单。吴氏她们没跟着来,自己在这个府里就像瞎子聋子一样,什么事都不知道。
江又梅答应着,带着孩子告辞了。她让方氏和廖嬷嬷带着小皮子和小丸子回芳芷院,她直接去了谢氏那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进了屋,举儿和谢嬷嬷红着眼圈站在门口,舒姐儿领着两个妹妹坐在谢氏卧房里。
谢氏正躺在床上,眼睛又红又肿。看到江又梅来了,眼泪又流了出来。舒姐儿站起来哭着跟江又梅说,“大伯娘,你劝劝我娘亲吧,她都哭了一宿了。”
珏姐儿和琼姐儿看到娘亲和姐姐都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一起跟着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喊着“娘亲”。顿时,屋里哭声一片。
江又梅紧走两步,坐在床边拉着谢氏的手说道,“这是怎么了?”又对舒姐儿说道,“好孩子,快领着妹妹去外边玩,大伯娘会劝你娘的。”
舒姐儿点点头,一手牵着一个妹妹走了出去。
谢氏哭着说,“晚晴的孩子掉了,是个男胎,可惜了。”说完哭了更凶了。
江又梅真的有些搞不懂,小三怀了自己男人的孩子,掉了不是更好,干嘛那么难过。
“昨晚,不知道是谁丢了一个果核在晚晴的门外,晚晴出来的时候踩着果核摔倒了,当时就落了红。等医婆来了,胎儿都流了出来,说是男胎。……”谢氏哭道,说男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呜咽得有些凄厉,话都说不下去了。
谢嬷嬷抹着眼泪接道,“晚晴那个饿死鬼投胎的贱人,嘴巴又馋又贱,那果核肯定是她自己吃了随手丢那儿的,却污蔑奶奶让人丢的。偏我们那个糊涂三爷,还听进去了,竟然斥责了我们奶奶。连大夫人都说我们奶奶不贤。大奶奶,你是看着的,到哪儿再去找像我们奶奶这么贤惠的人儿?”
“我比谁都希望晚晴能一举得男,我天天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可三爷和婆婆,竟也把晚晴的话听了进去,也怀疑是我让人把她孩子弄掉的,……”谢氏哭得伤心欲绝,“婆婆还把晚晴接到她的院子里去坐小月子,说晚晴是宜男相,等她养好了身子再送回来给我们三爷生儿子。”
嘉平这么想还真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心腹,毕竟她就是这么干的,而且更加心狠手辣,从根儿上给人家断了念想。
可林昌昱,堂堂的探花郎,竟也是如此糊涂。江又梅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谢氏,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怕是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就早白白了。
自己跟古人的想法不在一条线上,也不能这么劝谢氏,只有拉着她的手听她哭诉、宣泄。
谢氏哭晚晴落了男胎比哭她男人斥责她还甚。
……
谢氏哭诉完了,又羡慕起了江又梅,“大嫂,我真羡慕你。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大哥都由着你。大哥对你有多好,任谁都看得出来。而且,你自己能干,还生了两个儿子傍身。”
江又梅听她提起林昌祁,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多事不能看表面的。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用了一句前世的名言,“我和大爷……,哎,我们也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好。或许我比较贪心,要的比你们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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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纠结
江又梅想起前世有种说法,男人多吃酸性食物,女人多吃碱性食物容易生男孩,也不知道真不真。看到谢氏这副难过样子,想着就先给她点念想。
便说道,“我们乡下有种说法,说是想生男娃……”她对着谢氏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真的管用?”谢氏瞪大眼睛问。
“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若说不管用,我不是生了两个儿子嘛。若说管用,我也生了个思姐儿。”江又梅说道。这就像算命先生说的话,不管咋说都有理,端看你信不信。
谢氏也没那么悲痛欲绝了,擦干眼泪说道,“那我们就试试,或许真的管用。大嫂可是生了两个儿子呐。”
江又梅看谢氏好些了,便带着孩子去了江大车家。之后的两天,还要去大长公主府及福郡王府辞行。
福临院里,太夫人在说着嘉平,“再怎么说那谢氏也是昱儿的正妻,又是平国公爷的孙女,你也该给她留些脸面。我本想着翻了年,就跟念哥儿一起去南山居看看老爷子,看看咱们林家的瑞虎,可你们这样我咋放心得下?”
嘉平红着眼圈说,“后来我也觉着自己是急躁了些。但是,昨儿晚上我是真气急了。昱儿只有四个女儿,这次终于有了后,却落了。娘不知道,当我听医婆说是个男胎的时候,都心疼死了,我的孙子啊,可惜了。”嘉平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说道。“……那谢氏是贤惠,哪怕这次不是她故意害的晚晴,但看管不利的责任还是有的。我把晚晴接到我院子里调养,也是因为那丫头能生男娃,想着早点调养好,赶紧给昱儿多生几个男孩,好让他这一房有个后。那谢氏也娇贵,婆婆男人说了两句,就要死要活的哭了一宿。”
太夫人也盼着林昌昱能有个男孩,听了这话深深叹了口气。
……
十月二十一日。跟江又梅关系较好的亲戚朋友都来林府送行。李世齐也来了。秦筝有一车东西要请江又梅带给她干娘和弟弟,李世齐也让江又梅带了一千两银票给他们。看来,怀了双胎福利待遇一下子就涨了上去,连远方的亲戚都享受到了。何况是秦筝。
十月二十二日一大早。江又梅带着小丸子、小皮子及小虎子和一些下人来到外院。这次没带狗崽一家。它们留下跟小包子一起回去。
此时,小胖墩、九殿下、郑侑煦、陈和基等九个小学生都在这里等着送行,院门口还有另外几十名国子监的学生。
江又梅走上前去跟他们话别。然后上了马车。小包子和几个小学生都抹起了眼泪,大些的学生长躬及地。
送行的林昌旭、林昌昱、林昌晖、林昌昀四兄弟看到这种场面也不得不佩服,一个妇人能得到如此多的人由内而外的这种崇敬,整个大康朝可能也只有大嫂能做到了。
林昌祁给江又梅留的五十多名私兵护着十几辆马车离开林府,依然是林昌晖把他们送上船。
这次旅行是最清静和轻松的一次长途旅行了。一条大船上,除了江又梅带着两个孩子,就是几个贴身的下人和护卫。
绝大部份时间,江又梅都是坐在船舱的小窗户边,欣赏大康的大好河山。外面太冷,只有在舱里看。没受过污染的大康朝,一路都是蓝天白云、绿水清山。哪怕是下雨天,透过绵绵秋雨看山水,也是一幅优美的水墨风景画。
同时,她也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跟林昌祁的关系,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在别人的眼里,林昌祁已经算是难找的忠贞好男人了,有责任心,关爱家人,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江又梅也充分相信,林昌祁即使把绮嫦带去了金州也不会要她,她毕竟又跟过别的男人。
若江又梅是这个朝代的女人,她一定庆幸自己找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但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她就是接受不了,让一个曾经同床共枕过的女人跟着自己、服侍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嘛。这样下去,即使绮嫦刚开始没有多余的心思,时间久了也会滋生不该有的念头。
林昌祁明明知道自己不想看见那个女人,知道自己有多难过,却还要把那个女人带在身边。为了别的女人如此对待她,真让她寒心。
江又梅前世容貌好、工作好,却一直没有嫁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太忙,没时间恋爱。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性格不讨喜,刚直,不温柔,少有男人喜欢她。
穿越到这里,却开了外挂,一下子遇到两个爱她的男人。第一个,真正爱的是她的芯子,但世事弄人,不得不黯然分手,哎……,跟他,只能说今生无缘。
第二个就是林昌祁,虽然他一开始爱的是原主,自己也不待见他。但世事难料,她不得不跟了他,相处久了也就爱上了。特别是,为了孩子,为了守护这段缘分,她已经改变了许多。性格变柔软了,也学会了温柔小意,甚至还要在他面前撒撒娇,这在前世自己都觉着肉麻的做法,她都做了。
可是,现在却插进来个这么恶心的女人。他竟然还为了这个女人跟自己吵架!她有太多办法把这个女人弄走,但她不想这么做。源头在林昌祁那里,若是他变了心,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序幕也就彻底拉开了。
她不愿意过那种为了一个男人跟几个女人斗的日子,她有能力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看林家对她的态度,合离肯定做不到,但像原来那样析产别居还是应该做得到。
但是,她真的真的舍不得放下这个男人,想到要跟他分开过,她的心也痛得难受,……
十一月六日下晌,大船到了金州府码头。
林虎、李嬷嬷来接的他们,江又有也来了。
“姐,你咋瘦下来的?”江又有惊讶地问道,“云儿现在还是那么胖。”
江又梅笑道,“忙的呗。姐要带孩子,还要教学生,天天忙得团团转,可不就瘦下来了。”
回了林府正院,江又梅把林虎家的打发回了她自己家。车氏,也就是林豹家的大着肚子来服侍,嘴里还念叨着,“大奶奶咋一下子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为了好看不好好吃饭了?”
江又梅把搪塞江又有的话又说了一遍。她看到车氏挺着大肚子转来转去,说道,“你也快到八个月了,快歇着吧,有春花春朵忙就行了。”
“大奶奶一回来,我高兴,愿意忙乎。”车氏笑道。
母子三人洗漱完,也到了黄昏。江又梅正在听车氏念叨府里的一些事情,便听到院子里小丸子惊喜的大嗓门,“爹爹,爹爹,人家好想哦。”
接着是林昌祁爽朗的笑声,“爹爹也想小丸子。”
小丸子亲得巴巴的夸张声音也传了屋里。
林昌祁抱着小丸子进了厅房,江又梅站起身对他曲了曲膝,喊了声,“大爷。”
林昌祁一愣,紧张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咋瘦成这样?脸色也不好看。”说着,他把小丸子放下,过去想拉江又梅的手。
江又梅躲开他的手,说道,“太忙了。”接着又把那番话说了一遍。
林昌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实在忙不过来,就想办法把助教辞了吧。一个妇人,又要忙家里,又要忙学里,确是精力不济。”
说完他便习惯性地伸出手来,等着江又梅给他脱外衣,结果江又梅已经转过身去忙别的了。
蓓红赶紧来帮林昌祁脱,林昌祁的脸已经沉下来,把手也放下来,哼了声向门外走去。小丸子跟在他后面叫道,“爹爹,我要爹爹。”他又回过身把小丸子抱起来走了出去。
“哎哟,大奶奶,你回一来这唱的是哪出啊?你这样做,大爷的脸面往哪儿放。”车氏嗔怪着江又梅。
江又梅坐下沉着脸,没理她。
车氏又来到她面前低声说道,“是不是因为绮嫦?”看江又梅没吱声,又笑着说道,“大奶奶也真是相局者迷,连我们这些下人都知道,大爷连蓓蕊这些娇花儿都看不上,还能看上那个残花败柳?这醋吃的,也忒没道理了些。”
车氏跟江又梅说话很是随意。
“我不是吃醋,我就是气他的做法。”江又梅说道。
正院餐厅里,只有江又梅一个人吃饭,小丸子和林昌祁在外院吃了。
饭后,蓓红把小丸子送回了正院。她跑到江又梅跟前,涨红着脸吱吱唔唔,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江又梅道,“有啥话就直说吧。”
蓓红鼓了鼓勇气说,“那我就说了,大奶奶可千万别怪我多嘴。绮嫦姐姐几次想接近大爷,大爷都没理她。后来,我和蓓丽看不上她那德行,只要她一往大爷身边凑,我们就挤兑她,大爷就等着我们挤兑。有两次,大爷还赏了我们一人二两银子,说我们是机灵丫头。”
江又梅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晚上,江又梅把小丸子哄睡,一个人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中,觉得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鼻间。这股味道就像是镇定剂,让她睡得更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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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往事
江又梅觉得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一觉醒来竟已是大天亮,那股淡淡的清草香味还弥漫在枕间。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又把头埋在枕间使劲闻了闻,那股味道还在。偏过头看看小床,小皮子已经不在床上了。
“什么时辰了?”江又梅问道。
“辰时末了。”林虎家的笑道,“大爷不让我们吵你,自己吃了饭直接上衙了。”
“大爷在这儿睡的?我怎么不知道。”江又梅道。
昨天值夜的春花说道,“大爷子时才回来,没让吵你。”
林虎家的听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忒夸张。
江又梅瞪了她一眼说道,“见着你们家的虎大爷了,就这么高兴?瞧你美得那个样儿。”
这话把一旁的春花春朵逗得呵呵直乐。
林虎家的涨红了脸,气得撂下江又梅的衣裳道,“大奶奶说的啥话呀,我是替大奶奶高兴,竟这样说我。”
“看把你能的耐的,”江又梅道,“替我高兴啥呀?都是我把你们惯的,没高没低的。”
进来的车氏眉目舒展地笑道,“不说她替大奶奶高兴,我也替大奶奶高兴。大爷是个记情的人,他对大奶奶是真的好。大爷都这样迁就大奶奶了,你就不要跟他别着了。”
跟这些人说不清楚,江又梅穿上衣裳走出卧室,看见林进家的还抱着小皮子在喂奶。“小丸子呢?”江又梅又问。
“思姐儿去花园里玩了。”春花回答。
饭后,江又梅让人去把黄芝娘请来。再把江又书请来,江又有两口子不需要请自然会来。她想后天就回南山居,这些人的东西得分给他们。李总兵家、王世一家、周知府家就让人送去。还给赵铁锤家也带了些东西,小包子和小胖墩还给三柱子亮子带了些礼物,都让人送去了。
黄芝娘最先来,她听说秦筝怀了双胎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念阿弥陀佛。拿着李世齐给的银票倒没说什么,看到秦筝带的那一堆东西说道,“这孩子,有了郡王爷给的银子啥都买得到。干啥还给我们带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留着自己补补身子。”
东西里面还有一个锦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套镶翡翠赤金面头及一个碧玉镯子。
黄芝娘的眼睛睁得老大,“天哪。这头面和镯子得花多少钱呐。这孩子真是。我老了。用不上这些,你明年回京城的时候再帮我带给她。”想想又笑了,“明年你去京城的时候。她兴许都回金州府了,我给她留着。”
江又梅笑道,“如今秦侧妃怀了双胎,老王妃和郡王爷都很是关照她。老王妃赏了她不少首饰,受不了委屈的。这首饰给你,你就戴着。”
从这点看,秦筝还真不错,对于她有恩的黄芝娘及弟弟都照顾有加。
又说起秦宪,“先生说他没悟性,一篇文章人家背五遍就能记住,他背十遍也记不住,经常挨打。我就跟先生说,我们也不巴望着他考进士,只要老老实实当个良民就行了。……有这些银子给他存着,以后也饿不着他。”
只让秦宪当良民,这可不是秦筝的想法。
又把江大车及崔青正、万大掌柜带的东西给她。这些只是几包京城特产,跟秦筝那些补药和闪亮亮的缎子可没法比。
刚把黄芝娘送走,江又书、王氏领着秀儿和京小子来了。看王氏走路的样子,应该又怀孕了。
“恭喜嫂子了。”江又梅笑道。
王氏红了脸,江又书笑着让两个孩子给江又梅行了礼。林虎家的拿了些京城带回来的糖果给他们吃,就让人把两个孩子领着去找小丸子。
下人们知道这兄妹两个有家事要说,都下去了。厅屋里只剩下江又梅及江又书两口子,听他们讲了些家里的事。
江大学到底还是把小卫休了。如今卫家群龙无首,还大骂江家不义,亲戚之间也不知道互相帮衬。没有一个人来给小卫氏撑腰,卫氏也不敢多说,江老爷子一直恨不得小卫氏去死,更不会帮她。
“开始我还不同意,到处找人去劝合。后来,看我爹红着眼睛说要杀我娘的时候,就不敢让我娘再住在家里了,不然真怕哪天我爹会把她砍了。”江又书摇头道,“唉,要休就休吧,我娘也的确犯糊涂,帮着老卫家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原本我想把我娘接到金州家里来住,可我爹说我家也是江家,被休了的女人不能住在江家。我就想在金州给她租个院子,我娘又不愿意,说金州坏人多,不跟我们一起她害怕。无法,只得在东河村买了个小院子给她住,我给了她些钱傍身,我大姐时常去帮帮。”
小卫氏的一切江又梅都不会多嘴,听了只是笑笑。又问道,“我大伯怎样,腿好了吗?”
“唉,好是好了,走路却不如以前利索,还有些跛,也无法去地里了,家里的地都租了出去。”江又书叹道。
王氏说道,“这都是老卫家干的缺德事儿,若是不把卫兰香骗到江家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如今可倒好,卫兰香死了,公公婆婆又搞成这样。”
……
几人吃了午饭,江又书一家便走了。
下晌,李华云来了。人还没进屋,便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听说姐姐瘦了,好让人羡慕哦。”
她欢快地走进来,拉着江又梅的手看了一圈,嘟嘴说道,“原来姐姐比我胖多了,咋去了一趟京城就瘦了这么多。”
江又梅笑着拍拍她的手,便把她身后乳娘手中的映姐儿抱了过来。映姐儿已经长开了些,眉清目秀,漂亮极了。看到江又梅也不怕生,还抿着小嘴直乐。
江又梅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哎哟,姑姑的映姐儿可真漂亮,真可爱。”说完还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亲,逗得映姐儿咯咯直乐。
李华云又从方嬷嬷的手里把小皮子接过来,刚抱着又急忙喊道,“哎哟,好重,快接去,我抱不动。”
四个半月的小皮子已经有二十几斤了,相当于映姐儿的两个大。
她在方嬷嬷手里看了看小皮子道,“这孩子,长得忒胖了些,可没我家的姐儿好看。”
江又梅嗔了她一眼,“男娃比的不是漂亮,是本事。”
李华云笑道,“如今我们家映姐儿可是个宝,我娘家嫂子又生了个儿子,婆家大嫂生的也是儿子,小皮子也是儿子。只有我们家映姐儿是个漂亮的小闺女。”
看到李华云的高兴样,江又梅又想到谢氏生了女儿的愁苦样。李总兵夫妻是真的疼闺女,若是李华云嫁的是高门,生了女儿可是不会这么乐观。
晚上,林昌祁和江又有及李华锦一起来了,三个男人一桌喝酒,江又梅和李华云带着小丸子一桌吃饭。
几个男人又在说着公事,隐约听着有吴放,四,老周家什么的,有些话听不清楚。林昌祁还是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公事从来不会在妇人面前说。江又梅会多问一句,他便会说,“妇人知道那些事情干什么,好好在家享福就成了。”就像他剿匪的时候,那么艰难都不跟她说一声,最后还是从江又山嘴里知道了实情。
饭后,送走客人。江又梅把又要去外院的林昌祁叫住,“大爷,我想后日就回南山居。”
林昌祁道,“等忙过了这几天,我也要回南山居看爷爷,到时一起回。”说完,也不等江又梅说话,就走了出去。
江又梅气结,想再说说,人家已经走远了。
半夜,林昌祁脱衣服的声音把江又梅吵醒了,今天可没昨天睡得那么沉。江又梅听见他回来了,头一偏转过身去。
林昌祁躺下说道,“醒了也不理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天是我不对,不该说那种话惹你生气。”
江又梅幽幽地说道,“我不是气你说了那种话,我是伤心你做了那种事。”
林昌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梅,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娘就让绮嫦跟了我。在我们这种家庭,都是这样的,爷们到了十四五岁,就会安排通房丫头教人事。……”
“不要说了,你们以前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江又梅说道。
林昌祁没停下,继续说道,“这种事情,就像我们到岁数了就要上学读书一样正常。但我娘和李嬷嬷又跟我讲了,她就是个通房丫头,是陪爷们……解闷的,对待她们只需要像对……那样给点好脸色就行了,爱和敬重是要留给正妻的。”
“那时的绮嫦很美,很温柔,又善解人意,我从心里……喜欢她,觉得对她不应该像对狗和猫那样只给点好脸色。有一次,我隐约听见我娘跟黄嬷嬷——哦,就是我娘的乳娘,因为打了念儿被爷爷让人打死的那个人。她们两个说不能让绮嫦长期留在我身边,过两年就要把她配出去的话。我就想着快些建功立业,早些有能力了,就能把她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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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和好
“后来,我因保护圣上失踪了半年多。当我把青姑带回去的时候,想着把绮嫦也提成姨娘。可我娘坚决不同意,连三弟都跑来阻止。我要去北边打仗之前,三弟才跟我说……,那个恶心的女人,以为我死在外面回不来了,竟把主意打到我三弟身上。那年,我三弟还不到十四岁。再细想想,她跟我的时候我也刚满十四岁,她的一些做为,真的,真的——不像个好姑娘。对绮嫦,我比你还膈应得多。”
“这么膈应她,干嘛还要把她带在你身边?”江又梅转过身来问。
林昌祁叹道,“我如此膈应她都还要带在身边恶心我,那肯定是不得以而为之了。至于为什么,你一个妇人就不要多问了,以后自然会知道。”林昌祁说道。
听他这么说,那就应该跟朝堂或是林家未来有关了。江又梅想起以前林昌祁说过的只言片语,周研跟他说过一些事情,什么内鬼外敌……难道跟绮嫦有关?也或许有这种可能。历史上多少次大事,什么卧心藏胆,安史之乱,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等等,都少不了美女的身影。美人是可怕的,柔柔弱弱,竟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江又梅还是有些地方不解,问道,“我一直觉得你娘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她应该知道绮嫦的德行,怎么还能把她给了你,而且那时你才十四岁。你爷爷难道不管吗?”
林昌祁叹道,“或许我娘就是太聪明了。总要做些自以为聪明的事。她一直觉得我是爷爷带大的,跟她不亲,总想做些讨好我的事情。我刚到十四岁,娘就给过我两个丫头,我没要,她就又把绮嫦给了我。我……,那时我还太小,以为女人就是那样的。哎,因为这事,我爷爷把我娘大骂了一顿。说她把勋贵世家里最见不得人的东西带进了林家。后来。听三弟说了那件事,我恶心得不得了,恨不得去杀了她。但还是忍下了,觉着杀了她还会脏了我的手。就再也没有碰过她。在我记起你的事情后。就把她跟青姑一起打发走了。谁知道这种女人是如此可怕。”
真看不出来,绮嫦还是这种可怕的女人。那嘉平也是,想笼络儿子却把这样的女人给了他。伤了他的小心肝。怪不得后来林昌祁对她娘给他的女人都是如此反感,绮娥是直接把她腿踢断了的,绮玉、绮兔、蓓蕊、蓓蕾的下场也都不好。
林昌祁搂过江又梅说道,“真是个蠢女人,我跟你暗示过多次,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早就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既然把别的女人带在了身边,肯定是有不得以之处。可你不多想想,天天吃干醋,把自己弄得这么瘦。”
“知道我蠢,又爱多想,也不把话说清楚些。”江又梅强辞夺理道。
“好,怪我,是我没把话说清楚。但是,你也忒可恶,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今儿我一定要好好惩治你一番,让你长长记性。”林昌祁说完,便急不可待地翻身上阵。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个人折腾的动静有些大,把梨花木的拔步床都折腾得咯吱咯吱响。大床旁边是小床上,小皮子被惊醒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儿子哭了,我得起来给他喂奶。”江又梅推着林昌祁。
林昌祁气得脑门子疼,抱着江又梅舍不得松手,说道,“那臭小子,等他哭。”
小皮子看爹娘不管自己,越哭越大声,声音能把房顶掀了。
江又梅使劲把林昌祁推下去,嗔道,“儿子哭成这样都不管,你让我明天咋有脸去见人?”
然后坐了起来把中衣穿上,摸黑点上蜡烛,把小皮子抱起来喂奶。
林昌祁气道,“这小子,肯定是记恨他一生下来就挨打的仇,专门跟我作对。哼,尽破坏他老子的好事,等长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哪有你这种当爹的,他这么小懂啥?”江又梅嗔道。小皮子吃饱了,打了个饱嗝,还呵呵笑了两声,一脸满足像。
江又梅又把他抱到马桶前,把了他的臭臭,再把马桶拎出卧房门外。
等小家伙又进入了梦乡,江又梅才上了床。
看到林昌祁急得脸都有些青了的样子,江又梅笑出了声,“怎么当爹的,孩子哭了没说搭把手,还这种态度。”
“明儿还是让他跟林进家的睡。”林昌祁说道,然后又把江又梅按了下去。
第二天,江又梅又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拖着酸胀的身子穿上了衣裳,看到林虎家的领着人收拾床铺,那种暧=昧的眼神让江又梅直想骂人。
小丸子也跑来凑热闹,“娘亲,懒懒,太阳照屁屁了。”
三天后,也就是十一月十日,林昌祁沐休,又请了几天假,陪着江又梅三人回南山居。
十一日晌午,便到了东河村码头。这次不仅宋望才带着人在码头接他们,接虎娃和白白都来了。小虎子看见爹娘来接它,还没等船靠岸,便一个猛虎扑食,跳上了岸,跟爹娘亲热起来。
在船上呆得难受,江又梅跟林昌祁依然走着回南山居。在路过一个小院时,看见小卫氏在门口拿着大碗吃饭。
小卫氏看见江又梅了,把碗放在门外的一块石头上,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大郎、梅子,从京里回来了?进屋坐坐。”
原来的小卫氏尽管讨厌,但人还是收拾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如今却是邋邋遢遢,头发乱蓬蓬的,衣裳穿的也不算干净。或许是精神气儿没了,也懒得收拾自己了
江又梅笑道,“不了,我还得赶紧着家去咧。”
“哎,大伯娘如今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大郎是朝庭命官,梅子又是诰命夫人,也应该帮衬帮衬我们这些穷亲戚不是?”
江又梅听江又书说过给了小卫氏不少银子傍身,而且还经过让回乡的人帮着带东西。她吃了这么多亏眼皮子还是这么浅,尽做些让人瞧不上的事,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林昌祁抬了一下手,后面的林狼便掏了二两银子丢给小卫氏。
这个场面正好被来看小卫氏的江又桃看见,她尴尬地笑着跟江又梅和林昌祁打了招呼。
江又梅都走出一段路了还听见两娘母吵架的声音,“娘啊,你就给我和书子留点脸面吧。我们少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穿?哪能见着人家就要钱的道理?”
小卫氏大着嗓门说,“脸面值多少银子?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人是靠不住的,能靠住的只有银子。……”
回了南山居,一家人先去新园拜见老爷子,小丸子已经先跑进屋爬上了林老爷子的腿。此时,不仅林老爷子和江老先生在,连江老爷子和陈老爷子也在。几人见了礼,又诉了一阵别情。
陈老爷子一听孙子、重孙子都不回来过年,又流起了眼泪。
江又梅赶紧劝道,“陈爷爷快莫难过,他们爷两个过完年就回来,冀儿还要赶着回来考秀才咧。冀儿现在特别用功,郑先生都说他定能考中,到时你们陈家可就是香书门弟了。”
陈老爷子听了才高兴起来。
江老先生笑道,“咱们这些老家伙,保命、开心才是第一位。你看看我,儿子、孙子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又指着林老爷子说,“还有这老绑子,他的老伴和那些儿孙,还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只要咱们的身体好了,就是年青人的福分。”
“极是。”陈老爷子咧着只有一颗牙的嘴笑了起来。
小丸子看见了,惊讶道,“陈太爷爷,你咋只剩一颗牙了?是不是嘴馋,偷吃甘蔗把牙咯掉了?”
“还真是。”江老爷子大笑道。
陈老爷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众人都大笑起来。
陈老爷子最喜甘蔗,小辈们不让他吃,他逮着机会就偷吃。当然,就他那两个大门牙也啃不动甘蔗,只不过就是拿牙咬咬,吃点甜水罢了。
饭后,直接把给他们带的东西分了。林昌祁又同林老爷子进屋密谈,江又梅看两个孩子睡了,才去了西屋。
此时小虎子正倚在虎娘的身边,虎娃白白也爬在榻榻米上,四只健硕的老虎把塌塌米占得满满当当。
江又梅又给它们带来了礼物,同时太夫人和林侯爷知道虎娘爱好,也给它们带了漂亮的摆件,还带了两床用高丽布做的棉垫,又亮丽又厚实。太夫人还专门给虎娘带了一串长长的七彩檀木佛珠,说这是她机缘巧合下得到的,能逢凶化吉。
虎娘看着那串佛珠,眼里变幻莫测,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言语。之后,便用前蹄不停地巴拉着佛珠,又有些焦躁不安。
“是想戴上吗?”江又梅问道。
虎娘似乎点了点头。这串佛珠很长,若是人戴的话,绕脖子两圈还要垂到胸部以下。江又梅便把佛珠戴在了虎娘的脖子上,还正好。
这就是佛说的缘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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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发疯
江又梅正在屋里跟虎娘念叨京城的一些事情,着重说了小虎子在林家受到的热烈欢迎,及它的恶作剧。虎娘竟也听得有滋有味,还不时用头蹭蹭小虎子的头,小虎子得意地直甩尾巴。
这时,听见蓓红在院子里面问万氏,“万嬷嬷,我们都住原来的屋子,绮嫦姐姐住哪儿呀?”
绮嫦也认识万氏,惊喜地说道,“万姐姐啊,多年不见了,……”
虎娘不知为什么,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一下子立起来,朝着外面冲去。江又梅先是一愣,接着也紧随其后跟出去。外面传来惊恐的尖叫声,虎娘已经奔过去把还在游廊处的绮嫦撞倒在地,它长啸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绮嫦的脖子咬去。
林昌祁正好也来了南园,他边跑边大声喊道,“口下留人,瑞虎,不要,不要……”
虎娘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林昌祁,像是要把他的脖子也咬断一样。它眼里的恨意,让林昌祁也后脊梁发凉。
这时,江又梅已经跑了过来,她低下腰身把虎娘的脖子抱住。她感觉得到虎娘极愤怒,身子都发抖,眼睛变得通红。她慢慢顺着它的背说道,“虎娘息怒,冷静些。”
绮嫦已经被林豹连拉带拖地弄到院子里。她早就吓傻了,呆呆的连哭都不会,也站不起来,像滩泥一样坐在地上。
江又梅不停地轻轻顺着虎娘的背,安抚着它。低声在虎娘的耳边说道,“别生气,大爷已经知道这个绮嫦不是好人了。但现在还不能让她死,留着有用,以后再收拾她。”
虎娘听了才好些,它狠狠看了绮嫦一眼,又使劲瞪了林昌祁一眼,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正房西屋。
过了一会儿,绮嫦看到老虎进了屋,自己还活着。才大哭了起来。蓓红蓓丽忍住笑把她架了起来。跟着万氏去了后院。
江又梅回到正房,看见虎娘爬在榻榻米上假寐,粗鼻孔还一张一合,显见气得不轻。她也不敢进去打扰它。轻轻把西屋门关上。
她刚回了东屋卧房。林昌祁也跟了进来。
他吃惊地说道。“咱们家的瑞虎还真是神了,它难道知道绮嫦不是好人,所以才要咬死她?”想了想又郁闷地说道。“它似乎也恨极了我,像是一口要吃了我似的。”
江又梅早对虎娘有些猜测,刚才虎娘的行为在这些人看来匪夷所思,但她却是想得通。便说道,“瑞虎既然是林家的保护神,肯定有够未卜先知的本事。绮嫦是大爷带进林家的,若绮嫦干了坏事,大爷也有责任不是?”
林昌祁听了,坐在床上发愣,脸色极不好。
江又梅也没劝解,心道正好让他知道知道,若绮嫦得逞了,他也是林家的罪人。以后还是离那些蛇蝎美人儿远着些。
这时,林里来报,说老侯爷请大爷去新园一趟。
“瑞虎真的要吃了那个贱人?”老爷子问道。
“是,我让它口下留人,它都极不高兴,恨不得吃了我。”林昌祁道。
“看瑞虎的样子,周妍的话肯定是真的了。咱们林家前世就是毁在这个女人手里的。”林老爷子沉重地说道,又问,“京城那个人也盯紧了?”
“嗯,盯紧了,她打个喷嚏我爹都知道。”林昌祁道,“这次,她还让春花带了四朵宫花给绮嫦,也不知是何用意。”
……
江又梅带着顾氏等人又把给亲戚及关系好的人家的礼物收拾出来,离得近些的人家下午就让人送了去,远些的人家明天上午送去。
收拾完东西,就让顾氏去把她的儿子兴子抱来,给了他一个金锁,一对银手镯、一对银脚镯,又送了顾氏二十两银子。顾氏两个月前生了六斤重的儿子,据说林出乐得嘴都歪了。
他们还在村里请了个乳娘在家里帮着她带孩子和奶孩子,顾氏才腾得出手来正院服侍江又梅。大胃的小皮子也就又多了个奶瓶。
大春赶着牛车回来了,他把江又梅及江大车给老宅带的东西、孙大强给孙家带的东西信件一起送了过去。顺便,再请卫氏和江大学来南山居吃个晚饭,如今江家就剩三个人了在在家了。江大富和李氏去了绵州江又山家,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孙老爹夫妇及许氏也坐着牛车一起来了南山居,他们又问了孙大强的一些事情。虽然孙大强请人帮他写了封信,但他们觉得不详尽,又请江又梅多讲了些情况。孙大强如今一直跟在陈之航左右,帮助他解决一些农耕的事情,经常性地能跟朝臣一起“商讨”朝中大事,这让他们很是自豪。
当初,他们知道孙大强见过皇上的时候,都激动地哭了。
因为要跟上层人士打交道,必须要穿体面的长袍。他们三个想像着穿长袍的孙大强,乐得前仰后合。
当他们听了江又梅一遍又一遍的说辞后,才喜笑颜开、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黄昏时刻,卫氏和江大学来了。
卫氏老了一头,头发几乎全白完了,看着比江老爷子还大得多。
江大学的变化更大,真是一个老头了,佝偻着背,目光呆滞,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头发白了一半,走路一颠一跛的。
想想几个月前卫兰香还活着的时候,江大富被收拾得又利索又年青,红光满面,精神气儿十足,这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看到他们这样,江又梅也有些心酸。特别是卫氏,虽然江又梅之前一直觉得她有些凉薄不记情。但前世对奶奶那种特殊的依恋,又让江又梅始终对卫氏心怀敬意。
她过去把卫氏的胳膊挎住,说道,“奶,你的几个孙子都能干又孝顺,你的杏子孙女也有了个在五城兵马司当官的未婚夫婿,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咧,啥事那么想不通?”
卫氏听了,红着眼圈说道,“我知道我有福气,可我就是……”
江老爷子在一旁骂道,“我说你这个老婆子,就是想不通。那老卫家都是些啥玩意儿?除了拉咱们江家的后腿,帮过你一点忙没有?没有嘛!为这家人搞成这样,不值当。”又笑着问江又梅道,“梅子,那杏子的未婚夫婿果真是国公府的族亲?”
这话他已经问过好多遍了,江又梅无奈地又点点头。
江老爷子一脸满足地说道,“嗯,好,以后会是勤子的一个助力。”随即又皱起眉头道,“今年为啥不让勤子考举人咧?那丁运昌都考上了,勤子还是在香山书院读的书,咋可能考不上咧?可惜了,还要再等上三年。”
江又梅道,“勤子的先生说他还差把火候,再读个三年更有把握些。”
正说着话,孙先生一家也来了。
今年孙先生的学生丁运昌中了举,这是西河村继江又山之后的第二个举人,村里一片欢腾。
有这等好事,丁家也想办流水宴请两个村的村民。但丁家穷,这两年家里虽然也挣了些钱,盖了房子,又给他两个哥哥娶了媳妇,余钱也折腾得差不多了,考举人的二十两盘缠都是林家出的。
林老爷子听说了这件事后,又让林出拿了银子给他家,赵地主和李员外也出了些银子,两个村的村民帮着丁家办了个体面的流水宴。
丁运昌的爷爷专门给林老爷子立了长生牌位。他逢人就说,见人就讲,若是没有林老太爷,就没有丁运昌的今天。林老太爷的大恩大德,不光他们这几代人记着,还必须让他们的子孙万代都记着。
林家族学和孙先生的名气也就更大了,据说好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想来上学,但由于族学规模有限,不得不拒收。
由于都是熟人,又是在乡下,规矩少。晚饭虽然是分了两桌,但并没有隔屏风。江又梅看到江大学吃菜都要有下人帮他拈,感觉他就像少了根筋一样。
“我大伯咋成这样了?”江又梅低声问卫氏。
卫氏的眼圈又有些红了,叹道,“自从兰香死了后,他就痴痴傻傻的。在老宅里,穿衣吃饭都要我帮着张罗。他除了看到小卫氏有精神提刀砍人,其它时候都是这样。”
“还是该给他换个新环境,或许环境变了他能好些。”江又梅道。
“书子不止一次要把他接去省城享福,可他就是不愿意。哎,我也老了,要哪天死了,我大儿该咋办咧?都怪我,当初给他娶了那么个搅家精。”卫氏道。
晚上,送走了江家人和孙家人。江又梅刚回正屋,蓓丽来报,“大奶奶,绮嫦姐姐生病了,浑身滚烫,发抖,还说胡话。”
看来虎娘把她吓得不轻。江又梅暗笑,又让人赶牛车去把何老大夫请来。
三天后,林昌祁带着绮嫦等人回了金州府。
晃眼进入了腊月,家家户户又开始排着队杀年猪。小包子不在,江又梅便让宋望才安排十二月五日杀了四头猪。一头也没卖,都留着自己吃和腌腊肉灌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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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隔阂(为红尘&陌客舵主+)
江又梅领人把送京城和广东等远地方的年礼先准备出来,她让人收购了不少猪做腊肉和香肠,又做了些腊鱼,这些东西京城里的几家人都稀罕。给广东的则是青华香米、精品白面、红南山苹果、香肠居多。等把年礼送出去,时间就滑到了十二月十四日。
这天,京城送的年礼来了,有林府的、福郡王府的、大长公主府的,还有陈府的,也就是陈之航父子送的礼,是由林威带队来的。
小包子不仅给江又梅写了信,还给家里的每个亲人都送了份礼,连小皮子都有。小胖墩也给陈老爷子和江又梅写了信送了礼。
陈府的年礼里面,又有江大车家给江家老宅和张氏娘家的礼,也有孙大强送孙家的礼。江又梅整理出来让人送去了那几家。
之后又把送金州府几家、青华县王县令的年礼送出去,时间又滑到了十二月二十日。
这天晌午,几个老爷子去别家吃杀猪菜没回来。江又梅领着小丸子刚吃过晌饭,栓子便来禀报,“我家老爷和太太从绵州回来了。”
江又梅有几个月没见着江大富和李氏了,一听他们回来便领着两孩子带着从京城带的礼物去了江家。
江大富和李氏正在整理带回来的东西。
江大富穿着绸子长棉袍,这是江又梅早两年给他做的,他一直肯不穿,还说,“一个泥腿子,穿上这袍子还不得让人笑死。再说。这衣裳穿着也不如短襟舒坦。”
看来,为了给儿子长脸面,再不愿意的事情还是要去做。
李氏却穿着细棉布衣裳,头上只戴了根木簪。看来,路上炫富造成的后遗症现在还没好。
他们看见江又梅几娘母来了极高兴,江大富抱起了小丸子,李氏把小皮子接了过去。
两口子跟江又梅说着在绵州府的趣事。
“那地方再好,我还是觉着没有咱们乡下好,自在,热闹。”江大富说。
“今年过年。只有山子带京小子回来。莹莹大着肚子不方便,就不让她回来了。”李氏说道,“我希望她再给咱们江家多添几个孙子。”
江大富看看屋里没下人了,低着声音说。“闺女。爹把你送我们的那幅图给了山子。山子说那图值大价钱。最少值六千两银子。乖乖,我的天,咋可能咧?”
李氏又说。“山子还说你是啥南山居士,是名士,画的图人家拿着银子都买不到。还说,你现在京城给国子监的生员教丹青,也是个七品官。”
“闺女,这是真的吗?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觉着山子在跟我们吹牛。闺女给我个准话,山子说的是真的吗?”江大富问道。
江又梅笑着点点头,“哥哥说的都是真的,他没吹牛。”
江大富和李氏的眼睛鼓得老大,嘴巴张得放得下一个鸡蛋,连笑都不会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几个重大消息。
“天呐,我的乖乖!”
“我们江家真是,真是飞出了只金凤凰。”
随之爆出两人畅快的大笑声。
之后,江又富说道,“我们事先也不知道那幅图值那么多银子,听你说它过值价,想着值一百两银子了不起了,便送给了山子。原来它还值那么多钱。我们给了山子,有子会不会有想法?”
他还怕一碗水端不平,两个儿子闹意见。
江又梅笑道,“大哥是长子,给他也正当。再说有子的家境富余得多,也不会惦记那幅图。”
李氏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有子和他媳妇有的是钱,也不再乎这些银子。你爹还说我妇人之见。”
几人正说笑着,小卫氏的大嗓门传了进来,“二弟、弟妹,你们回来了?”
又听见庆婶子在拦她,“诶,诶,哪儿有你这样硬往人家闯的呀?我家老爷太太才回来,累得紧,正歇着咧。……”
“哎哟,坐着马车回来咋还累着了?当了一辈子泥腿子,哪儿那么娇贵。我就看看他们,说两句话就走。”
李氏一听小卫氏的声音,咬牙切齿道,“这瘟神,咋又跑来了。脸皮也忒厚,撵都撵不走。”
话音一落,小卫氏就闯了进来。她看到一地的箱子、竹筐都装满了东西,手就伸了过来。“哟,这么些好东西。”
李氏过去把她的手拍开,说道,“那么大个人了,咋能乱翻别人家的东西咧?”
小卫氏不高兴了,说道,“弟妹,再咋说我还是书子的娘。你们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也该给我带些礼才是。我现在的日子不好过,穷亲戚总要帮衬一把啊。”
李氏冷哼道,“小卫氏,你不要到处哭穷,也该给书子留些脸面。当我不知道啊,书子不光给你买了小院,还给了你五十两银子傍身。桃子还尽往你那儿送肉送菜的。你说说你,一纹银子不花,还到处打饥荒。”
小卫氏听了李氏的话急了,“弟妹都说些啥咧,我哪儿有那么多银子?你这么说,是成心让那些小偷往我家钻啊,心肠也忒坏了些。不给东西就算了,还说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转过身便急吼吼地走了,生怕李氏再把她的家底抖落出来。
江大富赶紧拿出两包点心让庆婶子追上去送给她。
“给她干啥?她不领一点情,还觉着该吃咱们的。”李氏不高兴地说道。
江大富说,“算了,那么大个人张口也不容易。”
李氏冷哼道,“她张嘴要东西可从来都容易。”又对江又梅说,“自从你大伯把小卫氏休了后,她不敢去老宅,无事就往咱们家跑,蹭吃蹭喝的。偏你爹放不下脸面,都由着她。”
十二月二十九日,林昌祁及江又有、李华云带着映姐儿回了西河村。
这次绮嫦没敢跟回来,一直不离林昌祁左右的林豹、林熊也留在了金州,连聪明机灵的蓓红都没回来。
林昌祁看见虎娘没在西屋便问道,“瑞虎上山了?”
“虎娘没上山,腊月十五便去了灵济寺,明儿也该回来了。”江又梅说道。虎娘去了寺里,小虎子跟着虎娃白白去了南灵山,狗崽一家又在京城。家里一下子清静好多,连江又梅都有些不习惯。
江家,李氏看了看乳娘怀里的映姐儿,笑道,“映丫头长得真俊,像儿媳妇多些。”说完,便拿出一个金锁和一个金镯子给映姐儿当见面礼。金锁是李氏在绵州银楼里特意打的,金镯子则是江又梅以前送给她的。
又对李华云笑道,“儿媳别嫌弃。”
李华云惶恐地说,“娘客气了,谢谢娘。”
下晌,江又山又带着大肚子的孙莹莹和忠哥儿回来了,江家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氏看着一脸倦色的大肚子孙莹莹,满是心疼,赶紧站起身拉着要给她见礼的孙莹莹坐下。又嗔怪着江又山道,“山子,你媳妇这么大肚子咋还让她回来咧?万一出了啥事我可不依你。”
孙莹莹笑道,“娘可错怪大爷了,是我闹着要回来的。”
江又山笑道,“娘可听清楚了,别又来冤枉我。”
李氏又把忠哥儿从乳母怀里接过来道,“奶奶的大孙子,奶奶可想死你了。大孙子想奶奶吗?”
忠哥儿奶声奶气地说,“想。”
李氏打着哈哈笑道,“乖孙子,奶奶没白疼你,奶奶给你留了好些京城里的糖果。”
江家不讲究,一家人在一桌吃饭。江又有便说了他已经给李氏和李华云请封了诰命,圣旨大概明年春天就能来。
李氏听了乐得嘴都合不拢,“老天,娘跟梅子一样,也是诰命夫人了?”
江大富呵呵笑道,“以后,咱们江家也有两个诰命夫人了。”又赶紧道,“不行,我得去跟你爷说说,让他也高兴高兴。”
江又山笑道,“明天中午咱们就去老宅吃饭,那时再说也不迟。”
饭后,江家兄弟在一起聊了起来,江大富插不上嘴,却是乐呵呵地在旁边听着,一脸的满足。
李氏边逗弄着忠哥儿,边跟孙莹莹说着家长。李华云则是寂寥地在一旁干坐着,孙莹莹偶尔会跟她说上一两句。
晚上回了屋,江又有看见李华云嘟着嘴不太高兴,眼圈也有些红。便问道,“云儿咋了,不舒服吗?”
李华云道,“我觉着婆婆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宜姐儿。她或许还在生我爹娘的气。”
江又有劝道,“云儿想多了,我娘咋可能会不喜欢你和宜姐儿呢?咱们家宜姐儿多好,任谁都喜欢。我大嫂娘家就在东河村,她跟我娘极熟,共同的话题要多些。”
堂屋里,江又山看江又有一家回了西厢房,对李氏说,“娘,弟妹难得回来一次,本就对家里陌生,你对她就稍微照顾些吧。”
李氏不高兴了,“我咋没照顾她了?人家都说十年媳妇熬成婆,偏是咱们家,她一个儿媳妇还要婆婆照顾。她再是大官家的千金小姐,那也要讲孝道不是。哼,有子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难不说他还给我娶了个娘回来?”
江大富沉了脸,“你说你这个婆娘,日子又好过了是不是?人家有子才给你请了诰命,你咋又说这种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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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合家
江又山过去把李氏扶着坐下说道,“娘,我知道你跟有子和弟妹有些心结。但他们两个难得回来一次,咱们就高高兴兴的过几天,咋样?”
江大富也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老想着,自己寻不痛快,还让别人不痛快,何苦来咧。大哥家已经搞得乌烟瘴气了,你不想咱们家也四分五裂吧?”
李氏的眼圈红了,说道,“可我就是有些想不通。”
江大富道,“有啥想不通的,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只要大度些,把心思放宽些,啥事都想通了。”
“肚里能撑船的是宰相,我就一个乡下婆子。”李氏说道。
江又山道,“不管是朝中大员,还是乡下妇人,只要心胸开阔了,你自己日子好过,你身边人的日子也好过。这样,家庭才能和睦,家和万事兴。如今,有子已经是五品官了,你和弟妹也要被封诰命了,多好。这几个村,哪家人能有娘这个福气?娘可千万不要像大伯娘那样不惜福,没事找事,最后把家都弄散了。”
这时,江又有也来了堂屋。
他直接到李氏面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道,“娘,对不起了,我和云儿给你磕头认错,当初是我们让娘难堪了。希望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
看江又有这样,李氏也流了泪,“我知道有些事不能怪你们,可一想到去金州的那次。我这心啊就堵得慌。”
若不把李氏的心结解开,这个家也消停不了。江又山过去把江又有扶起来,说道,“二弟来了正好,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聊聊了。”
他去把堂屋门关上,坐到李氏旁边说道,“想当初,江家穷的时候,大家还乐呵,和睦。心贴得也紧。都想着我的病能快些好。有子能活着回来,家里能再多些钱把日子过好了。那时候的娘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为我们兄妹几个把心都操碎了。为什么,我和有子都当了官。日子好过了。有钱了。烦心事却纷至踏来,心也散了?”
“大伯家弄成这样,这是前事之鉴啊。……”
“奶老了。大伯又变成那样,不说咱们家的事情娘要多操持,老宅那边娘也撂不开手。……”
江家的会议开到了凌晨。
此时,南灵山里的树叶哗哗地响了起来,眨眼间便冲出了几只斑斓猛虎。它们每个嘴里都拖着一个大野物,在星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狰狞恐怖。来到南山居的后院,它们用头猛撞着后门,嘭嘭的声音划破了南山居静谧的夜空。
大年三十,一夜好眠的江又梅和林昌祁起了个大早。打开正房门,天还是黑蒙蒙的,天边那颗启明星还在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江又梅刚跨出门坎,却看到小虎子正蹲坐在门口左侧打盹儿。
江又梅惊讶道,“小虎子回来了?咋不洗洗回房睡觉,蹲这里干啥?”
小虎子看江又梅出来了,赶紧起身从房檐下刁过一只死羊放在她面前,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江又梅搞懂了,小家伙第一次猎了野物,是在挣表现求表扬呐。
她忙蹲下仔细看看那只肥肥的野山羊,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哟,好大只羊唉。”又把后面的林昌祁拉出来看,“大爷快来看看,咱们家的小虎子长本事会捕猎了,还猎了这么大只羊。哎哟,小虎子真能干,江奶奶为你高兴。”
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虎子,真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小虎子看江奶奶这样高兴得抓耳挠腮,围着她直转圈圈。其实它想冲过去要抱抱的,但它知道自己身上脏,江奶奶肯定会嫌弃。
正在院子里扫树叶的宋老头哈哈笑起来,“这小老西,昨儿夜里不肯跟它爹娘一道去洗澡睡觉,也不让我们把这只野羊子拖走。自各儿把羊子刁在大奶奶门前,还怕别人偷了,一步不离地守了半宿。原来是想向大奶奶邀功啊。”
说得几人都笑了。
宋老头又走过来说道,“大奶奶知道这羊子是你猎的了,这回可以给我打整了吧?”说完低身就要去拖那只死羊。
小虎子立马用一只前蹄把羊踩住,还冲宋老头吼了一声。
江又梅知道它的心思,笑道,“这羊晚些时候再打理吧,小虎子定是还想让虎娘再看看。”
宋老头无奈地走了,边走还边说,“没看出来,这小虎子岁数不大,心眼还挺多,跟你爹当初一个样。”
江又梅让春花领着小虎子去洗澡,“洗得白白的,好好睡一觉。今儿大三年十,可热闹了。”
林昌祁看小虎子走远了才笑起来,“你还真懂它的心思,搞得就像你亲孙子一样。”
江又梅笑道,“它本来就是我的亲孙子——不对,应该是咱们俩及虎娘的亲孙子。”
吃完了早饭,林老爷子领着林昌祁和小皮子去林家祠堂祭祀。这就是男女有别,小皮子被林昌祁抱着都可以进祠堂,女人就没资格进去。
江又梅领着人在厨房里忙活,等把所有的菜式忙完了,虎娘也被大福从灵济寺接了回来。
小包子不在,让南山居过年的气氛也打了折扣,至少江又梅是这样觉得的。
第一次过年的小虎子倒是新奇得紧,跟着放爆竹的小子们身后到处疯。
大年初二闺女回娘家,江又梅、林昌祁带着小丸子、小皮子、小虎子一起回了江家。
堂屋里,只有江大富领着两个儿子在聊天。江又梅一家去见了礼,又让小丸子和小虎子去偏屋跟忠哥儿玩耍。江又梅问道,“我娘和嫂子、弟妹咧?”
江大富笑道,“在厨房里忙活,今儿来的人多,要多准备些东西。”
“除了我,爹还有其他女儿?”江又梅笑道。
江大富大笑道,“今儿不只你爷、奶、大伯、书子一家要来咱们家,连你大伯的两个闺女家都要来咱们家。”
“什么意思?”江又梅吃惊道。
原来老鬼的江老爷子在大年三十提出,要跟二房过。这是该敬的孝道,江大富李氏自然没有异议。老两口跟二房过了,江大学咋办?
江大学舍不得离开西河村,因为这里的后山埋着他的至爱。老两口一走,总不能只把他一个已经有些痴傻的人留在老宅独自过吧。
于是商定,江大学跟着老两口一起来跟着二房过。并且商议好年后就搬家。
“这家都分了,哪有再合起来的道理呀?”江又梅吃惊不小。这人多是非就多,江大富两口子不是在没事找事嘛。江大富、李氏糊涂,江又山不糊涂啊。江又梅又不赞成地看了江又山两眼。
江又山笑道,“妹妹莫急。这个合也不是什么都合到一起,咱们跟大伯还是两家人。若是书子哥回了老宅,大伯就回老宅跟儿子过。若书子哥走了,他就过来跟着爹娘吃住。爷和奶都表了态,他们来了咱们家,这个家还是爹娘当,他们老两口只管享福就是了。这样也好,娘身上的责任重了,事情多了,精神头也就足了。”
“我和你娘想着,既然这样,今儿就把他们都请来咱们家,一起吃个热闹饭。”江大富笑道。
江又梅去了后院的厨房。果真,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李氏吩咐人的大嗓门。进了厨房,看到李氏在不停地忙乎着,多年前那个利落、爽快的李氏似乎又回来了。
看来,很多东西都有双面性。
责任,让人忙碌,却又能刺激人的能动性。轻松,让人闲散,却又会让人滋生一些多余的心思。
孙莹莹大着肚子在摘菜,连李大小姐都学着在摘葱剥蒜,江又梅也过去跟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家说说笑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
不久,江又桃、江又李都来了厨房,李氏又开始给她们分派活计。
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一天。
转眼到了正月八日,江又梅带着两个孩子及陈老爷子跟着林昌祁、江又有一家三口一起去东河口村码头,上了一条豪华气派的大船。
这条大船是林昌祁上年买的,船舱内部都是按照江又梅的喜好装修的。坐上这条船,江又梅颇有种坐上私家飞机或是私家游艇的感觉。
为了满足这种大船靠岸,还请人把东河村码头改扩建了一番。
为了让小包子在县试期间住得舒适,林家专门在青华县城买了个小院子。小包子一回来便会住在那里,等考完了县试再回家。
小包子他们正月初六就开始启程返乡,过个十几天便会到达青华县。
江又梅要去看看新院子,顺便在那里等着小包子回来。同时,正月十五县里要热闹得多,她还想领着小丸子看看花灯什么的。
陈老爷子也要去陈府等着陈之航父子。
下晌便到了青华县码头,江又梅一行人下了船,大船又继续向北开去。
新院子是个三进宅院,不大,还算精致。跟陈府离了一条街,步行一刻钟便能打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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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县试
正月十四晌午,江大富、李氏领着老两口及江大学来了青华县林府。他们是带着江大学来看花灯散心的。
江老爷子一个人背着手走在最前面,接着是李氏扶着卫氏,江大富扶着江大学跟着后面。看江大学一颠一跛的样子,还没江老爷子有精神。
李氏悄悄跟江又梅说,“别看大伯现在这样。前天看到小卫氏在碧水桥那头,他立马精神头就来了,腿脚也麻利了。好家伙,回院子把镰刀一提,跛着腿就跑了出去,跑得忒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等你爹反应过来追出去,都是追到桥那头才把人追上。吓得小卫氏哭爹喊娘的。你爷就说把他弄到你这里来住两天,让枣子再劝劝他。都和离了,就别闹腾了,真出了人命,大伯要偿命,也影响你哥哥弟弟的前程。”
江又枣是江大学最疼爱的小闺女,她的话或许能听听。
枣子成亲后一直不孕,到处寻医问药,去年终于怀了孕,如今已经八个月了。自从她怀孕,婆家就不敢让她回乡下娘家,说是怕路途颠簸出事。连江大学和小卫氏和离这么大的事都没回去,还是后来才告诉她的。
枣子的夫婿陆占和上年秋考上举人,便和同时考上举人的孙先生的儿子孙一鸣一起出去游学,说是今年直接去京城春闱,过年连家都没回。
陆占和的堂兄陆占东接了江又山的班,如今任汉平县县令。陆家对江家是感恩戴德。对江又枣极好。
江又梅就让人去陆家接江又枣。
下晌,江又枣坐着软轿来了,她一看江大学这个模样就哭了出来。看到这个疼爱的小闺女,江大学呆滞的眼珠也转动了两下,流出了眼泪。
江又梅几人去了偏厅,把屋子让给他们父女好好谈谈。
江又枣拉着江大学的袖子哭道,“爹啊,你如果真把我娘砍死了,你倒是不想活了。你也该想想我和哥哥呀,我们咋办?京小子以后还咋做人?你小女婿已经是举人了。马上就要春闱。若是有个砍死丈母娘的老丈人,他的身世便不清白了,连考进士的资格都要被取消。若是这样,我在婆家咋还呆得下……”
这些话别人给江大学说过很多次。可他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小闺女拉着他的袖子凄凄惨惨的诉说。却让他的心弱软了许多。
江大富几人玩到十八日才走。这几日江又枣每天都会来陪江大学解闷,跟他絮叨一些过去开心的事情。他们走的时候,江大学的精神倒也好了一些。
走那天。江又枣也来送行,她送了他们不少吃食。还送了江大学及李氏各一套自己做的衣裳。
她对李氏说,“我知道婶子不缺衣裳,但这是我的心意。这套衣裳是我这几天晚上赶出来的,谢谢婶子照顾我爹。二叔二婶这份情,我和我哥哥姐姐会永远记着。”
正月二十二日一早,陈之航、小胖墩父子,小包子几人坐的船便会到达青华县码头,林府和陈府的马车老早就去码头等着接人。
几个月没见到小包子了,江又梅特别激动。从昨天开始,她就让人去外面采购食材,晚上忙了一晚。今儿天不亮就起床,去厨房准备小包子爱吃的东西。
顾氏也帮着忙乎,她笑道,“看大奶奶高兴的,弄这么些吃食,就是每样吃一口,也得把念哥儿的小肚皮撑破了。”
江又梅呵呵笑道,“不光有念哥儿爱吃的,还有冀儿爱吃的。等会儿让人送些早点去陈府,晌午的时候,再送一桌席去。”
“陈少爷跟大奶奶的感情真是好。”春花羡慕道。
江又梅笑了,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说道,“冀儿是个实城孩子,我看他从小长大,就像我的另一个儿子。”江又梅就讲了一些小胖墩原来的趣事,逗得顾氏春花几人咯咯直笑。
大概辰时末,小包子回了林府,江又梅牵着小丸子在门口接她。
几个月没见的小包子又长高了一些。他给娘亲见了礼,就跑上来搂着江又梅的脖子说,“娘亲,儿子好想你。”
江又梅也笑着拍着他的背说,“娘亲也想你。”
小丸子一看没她什么事,可急坏了。使劲拉着小包子的衣襟说,“还有我,还有我,小丸子也想哥哥。”还不忘落下弟弟,又说,“还有皮皮,皮皮也想哥哥。”
小包子笑了起来,松开娘亲的脖子,弯腰把妹妹抱起来道,“哥哥也想妹妹弟弟。”
小丸子听了,高兴地在小包子脸上亲了两下。
然后,小包子抱着小丸子,江又梅搂着小包子,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去了内院。
一路上,江又梅总觉得少了什么。回了内院正房才想起,没看到狗崽一家。问道,“狗崽一家呢?”
小包子道,“点点被爷爷留在了京城。它找了个相好,是雍郡王爷家的狮王犬。”
江又梅嗔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啥相好不相好的,真难听。”
小包子笑起来,“太奶和奶也不许我这么叫,可人家都是这么说的。那个狮王犬叫卷子,忒丑,黄毛又长又卷,还特别厉害,也不知道点点什么眼光。那两条狗天天腻在一起,不是你到我家就是我到你家。爷爷想出八千两银子把卷子买下来,雍郡王爷不干,他说他愿意出一万两银子把点点买下来,爷爷又不干。两家还商量好,以后它们若是生了小狗,第一个归雍郡王爷家,第二个归咱们林家。……狗崽和白白被我爹留在了金州府的家里。”
江又梅听了笑了半天,又问,“你咋没在金州家里多住两天?也好好陪陪你爹。”
“爹爹忙得紧,我在家里呆了一天,他只跟我说了几句话,还是半夜。让我好好考,他没时间回来陪我。说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我还小。”小包子咂巴咂巴嘴,“爹爹对儿子真没信心。”
“小丸子有信心,皮皮也有信心。”旁边的小丸子举手说道,方嬷嬷手里的皮皮也在啊啊地叫,仿佛真的对哥哥有信心一样。
陈府里,陈家爷孙三人见面明显就冷静得多,没有上令人感动的演亲热大戏。虽然老爷子想孙子、想重孙子想的落泪,但见到他们了,还是坐在太师椅上等他们见礼。然后,又有板有眼地训了几句话,大意是让陈之航赶紧找媳妇,让小胖墩好好考试,光宗耀祖。
小胖墩狼吞虎咽吃着江又梅让人送来的吃食,边吃边满足地说,“好久没吃到这种味道了,真好吃。林婶子就是好。”
第二天,小包子和小胖墩便相约着去县衙礼房报了名。之后,又去县学里参观了一番。县试是在那里举行。
小胖墩来林府看望了江又梅,送上了自己买的礼物,说了一阵子话便回去闭门用功了。
正月三十日上午,孙先生坐船来了陈府,他又给小胖墩讲解了一天破题的思路。他放心林康念,还有些不放心陈冀。这让陈之航十分感动,再三留他在陈府歇了一晚,又给他的小外孙女霜姐儿带了不少好吃食。
县试从二月八日开始,共考四场。都是考一天,隔一天再考,中间那天看榜。取了就有资格第二天继续考,没取就卷铺盖回家。
八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江又梅已经把亲手做的一根油条,两个鸡蛋摆上了桌。这是前世她每次大考奶奶都要给她做的早餐,喻意一百分的意思。同样的一份,早就让人送去了陈府。
陈之航颇有些纳闷,这么简单的早餐还专门让人送一趟。小胖墩解释说,“林婶子早就说过,这是一百分的意思。在林婶子眼里,一百分就是最好的成绩。”
陈之航无声地笑了起来,她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
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自己还能偷偷地想想她。过些时日,想都不应该想了。否则,对不起另一个女人。
江又梅和小包子坐的马车,同陈之航和小胖墩坐的马车在街口汇合,然后向县学驶去。
昨儿夜里下了小雨,虽然停了,地却是湿漉漉的,气温也骤然下降了些。
到了县学大门外,小包子下了马车,江又梅没下,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多名衙役站在大门前,检查考生们的证明、考篮里装的东西,还要搜搜身,极认真严格。
许多考试的人蜂拥而至,小包子和小胖墩算是小的了,一二十几岁的考生居多,三四十岁的也不少,还真看到了一个头发胡子都白完了的老翁。
江又梅看着提着考篮的小包子随着人流走进了考场,便先回去了,只让林武领着两个人守在这里。陈之航也没回去。
日落时分,小包子第一个走了出来。几个人迎上前去,陈之航问,“念儿考得怎样,冀儿呢?”
小包子笑道,“简单,我早就答完了,只是不许出来。冀哥哥的座次离我有些远,这么简单的题,他肯定没问题。”
接着,考生们都陆续出来了。小胖墩也夹杂在人流里走了出来,看他笑得一脸轻松,陈之航提了一天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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