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位面武侠神话TXT下载位面武侠神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位面武侠神话全文阅读

作者:望天邀明月     位面武侠神话txt下载     位面武侠神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四章 魔女斗慕容(下)

    “姓慕容的,吃我一掌!”

    阿紫一掌落空,脚尖一点地,身子一扭变向,闪电般向着慕容复射出,掌力尚未轰到,呼啸的寒风已经向着慕容复吹袭而至。

    慕容复身形一摆,手中长剑电光般扫出,向着阿紫的玉掌扫斩而去。阿紫不敢以肉掌硬接慕容复的利剑,当即身形一转,闪到慕容复的身侧,一掌向他的肋下击出……

    阿紫与慕容复激斗,星宿派众弟子也都没闲着,锣鼓丝竹之声悠扬不断,星宿派门人大声欢呼,颂扬门主,响彻云霄,种种歌功颂德、肉麻不堪的言语,如泉涌般从这些星宿门人的口中潮涌而出,实在非常人所能想象。

    总之是日月无星宿门主之明,天地无星宿门主之大,自盘古氏开天辟地以来,更无第二人能有星宿门主的威德。周公、孔子、佛祖、老君,以及玉皇大帝、十殿阎王,无不甘拜下风,阿紫和慕容复两人场中打得热闹,这些人在场下吹拉弹唱得更加热闹。

    凌牧云眼睛微微一亮,他发现几个月不见,阿紫这个小魔女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原本阿紫得昆仑冰蚕之助,功力大成,但在武功招式方面却只是平平,甚至连江湖中的二三流人物都多有不如,一身雄厚的功力根本不能彻底发挥出来,前番阿紫与丁春秋相斗时,明明在功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最后却落败,险些命丧于丁春秋之手就是因此。

    可如今看来,阿紫的武功招式已是今非昔比,虽然比起一些老牌强者来还稍显稚嫩,但比起以前来却已经高明了太多,已然基本能将一身雄厚的实力发挥出来了。

    原来阿紫在继任了星宿派的掌门人之后,便率领着星宿派众门人弟子回了一趟星宿海,将星宿派的基业彻底接收,相应的,星宿派的各种高深武学典籍也就都落到了她的手里。

    阿紫内力雄厚,就好比是个大财主家的子弟,祖宗传下来了万贯的家财,底子丰厚之极,根本不用再去积贮财货,只要学会花钱的法门就是了。

    聚财艰难花钱易,有着雄厚的内力为根基,阿紫修习起上乘武功来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因此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已经将星宿派的一众上乘武功修练个大概,施展开来也是似模似样,基本上算是补足了自身的短板,实力比起几个月前已是有了极大的提升。

    如果丁春秋能够死而复生,再与阿紫打上一场,怕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了。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慕容复一剑疾刺,被阿紫掌风一扫,居然从中断折,一下子只剩下了不足一尺的一截断刃。却是砸慕容复与阿紫激战的过程中,剑刃不断被阿紫冰寒的掌风所袭,变得冰冷生脆,被阿紫的掌力一激,难以吃力,便即断折开来。

    本来慕容复手持兵刃剑法高明,让阿紫打起来还多少有些束手束脚,现在对方兵刃一去,阿紫顿时精神一振,得理不饶人,寒冰掌力呼啸而出,一记记地向着慕容复穷追猛打而去。

    慕容复长剑断折,还未及震惊,便觉一股冰寒强横的掌力迎面急袭而至,来不及躲闪,当即随手跑去手中断剑,全力催动体内真气,一掌迎击而出。

    “砰”的一下,两股掌力正碰在一起,慕容复脸色骤然一变。两掌相交,他只觉得一股雄浑无比、冰寒至极的内力潮涌而来,以他已然臻至先天小成之境的功力,竟而似有不敌之势,虽然将此掌接下,却不禁浑身一个冷战,仿佛骤然间置身冰窖一般,身形一晃,不由得向后退出一步。

    “姓慕容的,本姑娘这一掌如何?”

    眼见占得上风,阿紫是得理不饶人,纵身追前,又是一记重掌向着慕容复猛击而至。

    慕容复不禁又惊又怒,此时他胸中内息翻涌尚未平复,想不到阿紫这个小丫头的功力竟然如此了得,回气如此之快,直似力随意至。眼见阿紫掌力又至,他躲闪不开,不得不硬起头皮再次挥掌相迎。

    “砰”的一声,两股掌力碰在一起,顿时在平地之上激起一阵狂风,冰寒之气向着四周席卷扩散开来,直将周围大吹法螺的那些星宿派弟子逼得连连后退。

    阿紫向后退出一步,面色如常,随即贝齿轻咬,再次纵身扑上。而慕容复却是身形一晃,脸色微微一白,吐出一口冷气,眼见阿紫再次挥掌扑来,慕容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砰”“砰”“砰”“砰”……

    阿紫得理不饶人,转瞬间便连击十余掌,慕容复一一挥掌接下,然而一张脸却越发白了起来,甚至开始变得隐隐有些发青,目光之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骇然之色。

    慕容复实在想不明白,阿紫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猛成这样。难道他堂堂南慕容,今日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栽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手中不成?

    不行,姑苏慕容氏百余年的威名,岂能坠于我手?

    慕容复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之色,眼见阿紫极寒掌力又至,当即运转起家传秘法,劲力内敛,如花朵含芳未吐,向着阿紫的掌力迎击而去。

    他姑苏慕容家最拿手的绝技,乃是一门高深至极的借力打力之技,叫做“斗转星移”。外人不知底细,见到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神乎其技,凡在致人死命之时,总是以对方的成名绝技加诸其身,显然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姑苏慕容氏都是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其实武林中绝技千千万万,任他如何聪明渊博,决难将每一项绝技都学会了,何况既是绝技,自非朝夕之功所能练成。但慕容氏有了这一门巧妙无比的“斗转星移”之术,不论对方施出何种功夫来,都能将之转移力道,反击到对方自身。

    善于“锁喉枪”的,挺枪去刺慕容复的咽喉,给他“斗转星移”一转,这一枪便刺入了自己咽喉,而所用劲力法门,全是出于他本门的秘传诀窍;善用“断臂刀”的,挥刀砍出,却砍上了自己手臂。兵器便是这件兵器,招数便是这记招数。

    所以若不亲眼目睹慕容氏施这“斗转星移”之术,那就谁也猜想不到并非是慕容家的人将绝技修练得比他们本人还巧妙高明,这些人所以丧命,其实都是出于“自杀”。出手的人武功越高,死法也就越是巧妙。

    慕容氏为防绝技底细泄露在外,被他人瞧出破绽,因此若非单打独斗,若不是有把握定能致敌死命,这“斗转星移”的功夫便决不使用,是以姑苏慕容氏名震江湖百余年,真正的功夫所在,却是谁也不知。

    “斗转星移”之技要将对手的兵刃拳脚转换方向,令对手自作自受,其中道理,全在“反弹”两字。便如有人一拳打在石墙之上,出手越重,拳头上所受的力道越大,轻重强弱,不差分毫。

    只不过转换有形的兵刃拳脚还比较容易,但要转换无形无质的内力真气,那可就难了。

    慕容复在这门功夫上虽然修练多年,究竟限于年岁,未能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尚做不到对内力真气之类的无形攻击也能随心所欲,转换自如,一旦运用不好,不但不能克敌制胜,反而还要伤及自身。

    正因如此,慕容复出道江湖这么多年来,极少施展“斗转星移”之技来转换反弹他人的内力攻击。对于武功不及他的人,他不使“斗转星移”也能取胜,而对上那些武功修为在他之上的对手,他是没有把握,不敢轻用。

    这次他也是被阿紫逼得急了,这才一咬牙将此家传绝技施展而出。

第六百一十六章 变故忽生

    面对阿紫击来的冰寒掌力,慕容复当即施展开“斗转星移”之技,右手虚迎,将力道转圜变向,转至左掌之上,向着阿紫这个原主人轰出,原样奉还。

    阿紫吃了一惊,急忙再出一掌,向着慕容复的左掌迎击而上。“砰”的一下,两股同根同源的寒冰掌力碰在一起,一股汹涌磅礴的冰寒之气向着四下里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气中都凝出一层淡淡的白雾。

    阿紫退出两步,随即不信邪的再次迎身而上,磅礴的冰寒掌力猛轰而出。慕容复则依样画葫芦,“斗转星移”再次施展出来,毫不退让的迎了上去。

    “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猛烈的碰撞之声响起,掌力相激、罡风鼓荡,一阵阵冰寒之气向着四周席卷扩散开来,阿紫和慕容复两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冷风呼啸,飞沙走石,周遭吹打奏乐的那些个星宿门人也都抵受不住,纷纷向着外围退避开来,丝竹唱颂之声不由得减弱了几分。

    在场群豪相顾骇然,浑没想到两人竟然能打到这种程度,慕容复也就罢了,毕竟南慕容之名在江湖上响亮多年,有此本事也不足为奇,但这个新冒出来的星宿门主,一个小小的姑娘,怎么也这么猛?

    似玄慈、玄难等高手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他们都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从阿紫出手以来的表现不难看出,她应该是修练了一种极为霸道的冰寒掌力。举手投足间都挟有一股极寒之气。

    可慕容复怎么回招间也带着森寒冰冷之气,而且威力丝毫不弱于阿紫?极寒内力本就极为难得,平日里一个都是极为罕见,今日却一下子就有两个碰在了一起?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么?

    眼见两人之间的战况,再联系到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他们已经隐隐猜到,慕容复施展的多半是一种高明至极的借力打力法门。

    阮星竹紧张女儿,一只纤纤玉手紧紧地握着段正淳的手掌,掌心中满是冷汗,紧张的问道:“淳哥。阿紫……阿紫她不会有危险吧?”

    虽然阿紫所表现出来的强横实力也被阮星竹看在眼里。但慕容复名声在外,南慕容之名响彻江湖,一想到自己女儿竟然和这样的人动手,阮星竹就禁不住一阵的心惊肉跳。

    段正淳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阿星。咱们女儿的本事大着呢。不会那么容易有危险的。而且即便真的事有不谐。我也会第一时间抢上去救人,你就放心吧。”

    阮星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真的?”

    段正淳肯定的点点头,不过心中却多少有些发虚。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从阿紫和慕容复两人激斗间表现出来的威能来看,两人的武功都要在他之上,若是阿紫万一出现什么危险,他能否将其从慕容复的手中救下还在两说。想到这里,段正淳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凌牧云。

    凌牧云见段正淳目光扫来,猜到他的心意,向着他点点头,低声说道:“伯父你放心,如果阿紫真的遇到危险,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段正淳顿时放下心来,对于凌牧云的武功他是极为信任的,如果凌牧云能够出手,就算阿紫有什么危险,想必也能及时化解。

    就在众人说话的工夫,阿紫与慕容复已经斗了百余招,在与阿紫对拼了一阵之后,慕容复脸色渐渐青白起来,渐显不支,在阿紫潮水一般的猛攻下渐渐呈现颓势,缓缓向后退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容复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姑苏慕容氏的“斗转星移”之技本是一门克敌制胜的无上妙法,它不仅能够将对手的高明绝招反作用于对手本身,起到出奇制胜之效,即便形成僵持,也可以用敌人之力来对付其本身,自己却消耗甚微,长此下去,敌人终有力竭之时,他便可稳操胜券。

    然而可惜这次他碰上的是阿紫这么个怪胎,阿紫在吸收炼化了昆仑冰蚕的一身精华之后,内力中便携带了昆仑冰蚕的寒毒,而昆仑冰蚕又是天龙世界两大绝毒之一,其毒非同小可。

    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之绝技虽然高妙,但在施展时却不可避免的要与对手的内力相接,可接触的次数多,阿紫内力中所含的寒毒便在不知不觉间渗入到了慕容复的体内。其结果就是还没等慕容复将阿紫耗到力竭,他自己就先被阿紫的寒毒所伤了。

    眼见阿紫占据上风,星宿派众门人越发来劲儿的赞颂起来:“星宿派威震中原,门主神功当世无敌。”“幺魔小丑,也敢在我们门主面前卖弄,真是不知死活。”“什么狗屁南慕容、北乔峰的,要我说那都是他们中原武林自吹自擂,其实哪里及得上我家门主的一根小指头?”……

    锣鼓喧天,丝竹悠扬,更有不少星宿门人人摇起青旗、黄旗、红旗、紫旗,大声呐喊。锣鼓丝竹声中,一名星宿弟子取出一张纸来,高声诵读,骈四骊六,却是一篇“恭颂星宿门主扬威中原赞”。

    也不知是这人是从哪里请了一位腐儒撰此歌功颂德之辞,但听得高帽与马屁齐飞,法螺共锣鼓同响。武林中人比斗武功,却敲锣打鼓在旁助威,还专门找人写文章来宣扬赞颂,实是开天辟地以来未有之奇,在场群雄无不又是惊诧又是好笑。

    而在这些锣鼓和颂扬声中,阿紫也是振奋精神,越发的来劲儿,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直将慕容复打得节节后退,虽然暂时还未败北,但照此趋势发展下去,落败也是迟早的事。群豪不禁心中暗想:“难不成南慕容要败在星宿派的这个小姑娘的手里?”

    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段正淳和阮星竹两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正在高歌猛进,对着慕容复穷追猛打的阿紫却骤然脸色一白,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出,怒叱一声,反手一掌向着她侧背后的方向猛轰而出。

    接着便见几个星宿派弟子应声惨叫而倒,一个灰影从这几个星宿弟子的身后蹿出,直如疾风一般,眨眼间便纵出了十来丈远,眼见着就要冲入人群之中。

    这时候群豪已经看出,这个忽然跳出来的灰影原来是个灰衣蒙面的僧人。霎时间,一个念头在众人的心头升起:“这人是谁?是少林僧人么?”

    不过转念一想,不少人又觉得不对:“少林僧人什么时候也干这种暗算伤人的事了?就算是想要铲除星宿邪派,也不该这么干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不怕他们少林派的声誉扫地么?”

    “暗算伤人,算什么英雄?”

    一声如雷霆般的怒喝在人群中响起,接着就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暴射而出,正好拦在了那个对阿紫忽施偷袭的灰衣僧人身前。

    众人一看,只见这人身材魁梧,气势不凡,均忍不住惊呼失声,因为这人在场群豪起码有一小半都认识,正是一直以来与慕容复南北并列,前番曾在聚贤庄大展雄风的萧峰!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凌牧云的身影也如闪电般射出,身在半空,“咻”的一声厉啸,一道银光激射而出,转瞬间便射到了正要趁阿紫受伤而对其下毒手的慕容复身前。

    慕容复骇然变色,顾不得再对阿紫下手,急忙纵身后退,银光从他的身前疾掠而过,“啪”的一声射在地上,将他脚下的青石地板打得粉碎,只露出一个深深的小洞,至于那暗器早已深深没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慕容复心中一惊,急向暗器来路看去,正见到凌牧云如闪电般掠至,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慕容复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

    对于凌牧云,慕容复心中是又恨又惧的,自从他与凌牧云碰面以来,就一直或有意或无意的处在一个相互对立的立场上。在几次的冲突碰撞中,他也是始终吃亏,没有一次讨得好去。

    最初的无锡城外碾坊之遇,他伪装西夏武士李延宗与凌牧云大战一场,被凌牧云以劈空神掌伤了肾脏。之后在聚贤庄英雄大会上,他在未露真面目的情况下煽动群豪对凌牧云等进行围攻,又被凌牧云破了相,若非假死瞒名的父亲及时相救,小命可能都不保。

    在与父亲慕容博相会之后,得到父亲悉心指点,武功大进,信心满满的再出江湖,与父亲一起参与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群豪对灵鹫宫的反叛中去,想要浑水摸鱼,收群豪为己用,不想竟又撞上了同样实力大进的凌牧云。

    这次不仅是他,连他爹慕容博都被凌牧云打得落花流水,还是靠着父亲牺牲尊严向对方屈膝求饶,父子二人这才逃得性命。这凌牧云简直都成了他命中的克星,只要是遇上凌牧云,他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六百一十七章 宿命相逢

    慕容复面色阴沉道:“凌公子,你这却是为何?不知我慕容复何时又得罪了公子?”

    凌牧云淡然一笑,道:“这位段姑娘还和我有些渊源,我怎能眼看着她就这么被你们父子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所伤?怎么,你有意见?”

    慕容复脸色一阵的发黑,不过却终究没敢说什么。虽说他心里恨不得将凌牧云碎尸万段,但他更知道,现如今凌牧云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比的,如果他真敢对凌牧云动手,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凌大哥,你怎么来啦?”

    阿紫被人从后偷袭重伤,本以为自己要糟糕呢,没想到凌牧云会忽然现身出手救她,不禁又惊又喜。

    凌牧云向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向着旁边的段正淳等人一指,道:“不仅是我,你爹你娘他们也都来了,过去见见吧。”

    “好吧。”

    阿紫点了点头,其实她之前就已经看到段正淳等人了,只是她当时正忙着对付慕容复,没工夫过去与父母相会,婆婆妈妈的述说别来之情罢了。

    当下阿紫狠狠地瞪了慕容复一眼,当即率领着麾下的一众星宿门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段正淳行去,与父母相会。

    凌牧云瞥了脸色阴沉的慕容复一眼,一脸不屑地笑了笑,便也转身回转王语嫣等人的身边。

    虽然凌牧云曾经也将慕容复视为过劲敌,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慕容复已经不被他看在眼中了,况且他还知道,今日萧峰既然现身,只怕萧家和慕容家的恩怨也要做一个了结,所以在这件事里,不该是由他来唱主角。

    看着凌牧云所表现出来的轻蔑和不屑,慕容复只觉一阵的屈辱和愤怒,双拳紧握,直恨不得上前将一掌把凌牧云拍死。不过考虑到两人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慕容复终究还是没敢动,将这口气生生地忍了下来。

    凌牧云走回原地,才发现在段正淳和阮星竹两人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一身红衫的娇俏少女,正是阿朱,此时正一脸关注地看着场中情形。

    原来萧峰和阿朱两人在得到凌牧云的提点之后,就一起前往姑苏燕子坞,探查慕容家之秘。因为有阿朱这个自幼在慕容氏中长大,又精通易容改扮的内鬼在,两人轻而易举便潜入燕子坞中,到慕容博的墓中一探,发现棺椁中根本就没有尸体,慕容博果然是假死。

    接着两人又在燕子坞中细细的探查搜寻了一番,找到慕容博当年遗留下来的一些与玄慈方丈等人的来往书信,果然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证明当年雁门关外血案确实是受慕容博的挑唆而起。

    在查清事情真相之后,萧峰自然是愤恨难忍,恨不得立时就找到慕容博,以报自家的血海深仇。只是慕容博假死瞒名多年,下落不为人所知,而慕容复也已经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萧峰根本无从找起。

    后来听闻少林派要召开武林大会,问罪于慕容家,萧峰二人意识到这是个找到慕容博和慕容复父子二人的最好机会,便也前来赴会。

    其实之前阿紫与慕容复大打出手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到了,只是眼见阿紫大占上风,萧峰就隐于人群中没有出手。然而等到那灰衣蒙面僧人忽然现身将阿紫打伤,萧峰这才忍不住出手了。

    这时候就听得呼喝声起,萧峰已经和那个灰衣蒙面僧人动上了手。只见萧峰威风凛凛,状若天神一般,一双手掌挥动开来,迅如疾风、势若奔雷,居然从一开始就占得上风。

    “姓乔的,你又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慕容复脸色一变,身形一纵便向着萧峰飞扑过去。

    萧峰虽然已经查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知道自己姓萧,但他自从聚贤庄一役之后,便极少在武林中抛头露面,所以他已改姓萧的事情在江湖上却是少有人知,所以慕容复对他还是以乔姓称之。

    萧峰大喝道:“怎么,单打独斗不行就改以多欺少么?尽管来便是,萧某何惧!”

    说着话萧峰一记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将面前的灰衣蒙面人逼退,随即一掌向着冲上来的慕容复轰出。

    慕容复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汹涌而至,不禁脸色一变,急忙双掌并出,迎击上去,“砰”的一声巨响,劲风鼓荡,慕容复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脸色猛然一红,继而变得苍白,目中露出一丝惊骇之色,显然没有料到萧峰的武功竟会如此之强。

    萧峰本来内功修为就已经达到先天小成之境,而在得到凌牧云传授了九阳神功之后,修为更是大大提升了一截,如今已经堪堪迈入了先天大成之境的门槛,比起慕容复来高了整整一个层次,如此硬碰硬的交手,慕容复岂有不吃亏之理?

    那灰衣蒙面僧人骤然向后退出两步,伸手在慕容复的后背拍了一下,一股内力渡了过去,助他平复内息,随即说道:“复儿,咱们两个联手对付他,你攻他左边,我攻他右边。”

    这灰衣蒙面僧人声音颇为苍老,显然年纪已然不小。一旁的凌牧云和王语嫣两女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这个声音几人都不陌生,正是慕容复的父亲慕容博。

    “好。”慕容复点点头,当即与慕容复一起,纵身向着萧峰扑去。

    便在此时,半空中忽见一条黑衣人影,如一头大鹰般飞扑下来,正好落在了那灰衣蒙面人和萧峰之间,挡住了那灰衣蒙面僧人的去路。一见灰衣僧被拦住,慕容复也连忙止住,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去对付萧峰,还不擎等着吃亏?

    这人骤然从天而降,突兀无比,众人惊奇之下,一齐呼喊起来,待他双足落地,这才长清,原来他手中拉着一条长索,长索的另一端系在十余丈外的一株大树顶上。只见这人身穿黑色僧衣,光头无发,也是个僧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冷电般的眼睛。

    乍见此景,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萧峰也暂时停手,戒备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黑衣僧人。

    这黑衣蒙面僧人与慕容博相对而立,过了好一阵,始终谁都没开口说话。群雄见这二僧身材都是甚高,只是黑衣僧较为魁梧,慕容博则极瘦削。

    又过了良久,黑衣僧和慕容博突然同时说道:“你……”但这“你”字一出口,二僧立即住口。

    再隔半响,慕容博才道:“你是谁?”

    黑衣僧道:“你又是谁?”

    群雄听黑衣僧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同样颇为苍老,心中都道:“这人原来也是个老僧。”

    慕容博道:“你在少林寺中一躲数十年,为了何事?”

    那黑衣僧道:“我也正要问你,你在少林寺中一躲数十年,又为了何事?”

    二僧这几句话一出口,少林群僧自玄慈方丈以下无不大感诧异,各人面面相觑,都想:“这两个老僧怎么在本寺已有数十年,我却丝豪不知?难道当真有这等事?”

    只听慕容博道:“我藏身少林寺中,为了找寻一些东西。”

    黑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中,也为了找寻一些东西。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你要找的,想来也已找到。否则的话,咱们三场较量,该当分出了高下。”

    慕容博道:“不错。尊驾武功了得,实为在下生平罕见,今日是否还要再比?”

    黑衣僧道:“兄弟对阁下的武功也十分佩服,便是再比下去,只怕也难以分出胜败。”

    众人忽听这二僧以“阁下、兄弟”口吻相称,不像是出家人的口吻,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只有凌牧云心里清楚,这两人哪里是什么出家人,都是藏身于少林寺中的别有用心之辈,慕容博的身份自不必说,这个后来冒出的黑衣人,却是萧峰的亲生父亲萧远山!

第六百一十八章 远山之勇

    慕容博道:“对于尊驾的武功,在下一直都很是钦佩,只是不知尊驾此番现身相阻,却是何意?”

    萧远山伸手向着萧峰一指,说道:“我也不愿与阁下为敌,只是他与我渊源极深,我却不能看着他被人围攻而置之不理的。”

    慕容博目光变幻了几下,说道:“尊驾想必之前也看到了,不是我要与萧大侠为敌,而是萧大侠执意与我为难,只要萧大侠不再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不愿意与萧大侠和尊驾为敌。”

    萧远山闻言看向萧峰,道:“萧峰,你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这位兄台却也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何必因为一时之气而大动干戈?以我看,不如就算了吧,不打不相识嘛。”

    萧峰向着萧远山拱了拱手,沉声道:“萧某不知前辈与在下有何渊源,前辈此番能够仗义出头,萧某感激不尽,只是萧某找他的麻烦,并非为了一时之气,而是与萧某的一身血海深仇有关,所以只好驳您的面子了。”

    “血海深仇!此话怎讲?”萧远山目光一闪,问道。

    萧峰说道:“前辈,实不相瞒,萧某本是契丹族裔,塞外子弟,只因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一场大变,这才懵懂无知之时变流落中原,知道前不久才知晓自家身世。”

    说到这里,萧峰语气顿了一顿,说道:“自萧某明了身世以来,一直明察暗访,已经查到不少线索,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当年破家血仇的罪魁祸首。”

    说着话萧峰猛然伸手向着慕容博一指。

    群雄大哗,忍不住纷纷将目光向着慕容博投去。萧峰是契丹人后裔这件事乃是近年来江湖中反响最大的事情之一,群雄虽然鲜少有涉足在这件事之中的,但大多对这件事的原委略知一二,不少人都心生疑惑,难道这个灰衣蒙面僧人也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之一?

    慕容博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萧大侠,你可真会说笑,老夫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峰沉声说道:“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有本事你就将你脸上的蒙布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实相貌!”

    慕容博沉声道:“老夫有难言之隐,不便露面,还望萧大侠不要强人所难。”

    萧峰道:“若非做下不可见人之事,又有何不敢露面的?”

    然而萧峰话音刚落,还没等慕容博答话,忽听一声冷笑,一个声音道:“乔峰,呃,现在该叫你萧峰了,其实就算做下了不可见人之事,只要像你这般脸皮厚一些,自己不觉羞耻,还是一样的到处抛头露面的,是不是啊,萧——大——侠!”

    群豪微微一愣,急忙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说话的乃是玄慈身旁的一个中年僧人,有不少人认识这人,知道这名中年少林僧法名玄生,乃是玄慈、玄难等人的师弟,武功既高,性情也是极为刚猛。

    见他忽然出言嘲讽萧峰,众人不觉一愣,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记起前番少林指责萧峰潜入少林寺中盗经伤人,打伤授业恩师玄苦大师之事,看来少林派这是要对萧峰兴师问罪了。

    萧峰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原来是玄生大师,不知玄生大师何出此言?”

    玄生道:“萧峰,你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去年夜闯少林,将你的授业恩师我玄苦师兄打伤,你这么快就忘了?玄苦师兄至今伤势尚未痊愈,还在寺中静养,你怎么有脸在这里斥说别人的?真是厚颜无耻之极!”

    原来这玄生素来与萧峰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最是要好,因此对于玄苦受伤之事也属他最是愤怒,后来因为萧峰在聚贤庄一役中宽宏大度义赦玄难玄寂两位少林高僧,少林寺在对萧峰的态度上有所缓和,唯有玄生仍是愤恨难消,此番见了萧峰,玄生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挤压已久的怒火,趁机发作出来。

    萧峰摇了摇头道:“玄生大师,无论你信不信,我萧峰可以对天起誓,我对玄苦恩师一直心存敬爱,绝没有伤过他老人家。”

    玄生嗤笑一声,说道:“萧峰,你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了。你打伤我玄苦师兄乃是师兄和他身边伺候的弟子亲眼所见,亲口所说,难道我玄苦师兄还会平白无故地冤枉你不成?亏你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这时候萧远山忽然说道:“你们少林寺的人说话就一定可信么?你们少林寺就没有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下流无耻的人么?”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因为萧远山这话太重了,这简直是在质疑少林寺的清誉了。

    少林众僧纷纷怒喝出声:“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我们少林寺是什么地方?”“我们少林寺的清誉岂容你随意玷污?”……

    “我胡说八道?”

    萧远山忽然冷笑一声,身形一动,如闪电般向着玄慈等人身后列队的一群灰衣年轻僧人扑去,瞬间掠过数丈之地,一把向着其中一个年轻僧人抓去。

    要说萧远山这一下当真是快如疾风闪电一般,虽然一扑数丈,其实也只是一眨眼间而已。然而就是这么快,那个年轻僧人居然反应了过来,本能的挥掌向身前格去,与萧远山疾探抓去的手臂一触,那年轻僧人浑身猛地一晃,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萧远山手臂一凝,轻咦一声,手掌运力再度疾抓而出,一把抓住那年轻僧人的衣襟,提着僧人纵身退回。

    “你干什么?”“给我放下!”……

    萧远山的动作虽快,但少林寺的众多高僧也非等闲之辈,就这么一眨眼间便反应了过来,身形动处,几名玄字辈高僧纷纷出手拦截。

    玄慈一记大金刚掌向着萧远山身前击至,玄难、玄寂、玄痛、玄生四人分施手段向着萧远山的手腕手臂、周身穴道拿去。玄难使的是“龙爪功”,玄寂使的是“虎爪手”,玄痛使的是“鹰爪功”,玄生使的则是“少林擒拿十八打”,招数不同,却均是少林派的上乘精妙武功。

    这五位高僧均是少林寺第一流的好手,少林寺作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寺中的第一流好手,自也是武林中的第一流好手,各人的武功招式和擒拿手法虽然并不相同,却各有独到精妙之处。

    群豪见此,无不暗暗敬佩,自叹弗如,均觉少林派不愧是禅宗祖庭,天下武功源流,果然源远流长,这一出手便看出少林寺的底蕴来,除了少林寺,武林中又有哪门哪派能够一出手就是五名第一流高手这般的大手笔?

    然而面对少林五大高手的联手夹攻,萧远山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猛地将手中所拿年轻僧人向前一举,迎向了玄慈的大金刚掌力,同时左手招式迅疾变幻,迅若疾风般向着玄难、玄寂、玄痛、玄生四人的擒拿手迎击而出。

    见萧远山竟然拿本寺僧人做肉盾,玄慈方丈不由得吃了一惊,急收掌力,以免伤及那名弟子。玄难、玄寂、玄痛、玄生四僧俱是轻呼出声,似乎遇上了什么震惊之事,纷纷收招后撤。

    原来面对玄难等四僧的精妙招数,萧远山出手间竟然也是少林派的精妙武功,而且都还是克制四僧的招数,显然对少林武功精熟至极。

    本来武林高手动手间招式受克制也并非什么罕见之事,只需换招变式,采用反过来克制对方武功的招数还击就是。而以玄难等人的武功修为,原也不至于被萧远山一招就逼得齐齐后退。

    只是乍见萧远山这个外人一出手竟然都是他们本门的精妙绝招,四人都惊得心神动摇,本能的便收招后撤凝神以应。而萧远山则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冲过五大高僧的联手拦截,一跃数丈落在了场中。

    玄慈等人吃惊之下还待要抢,猛听得萧远山一声断喝:“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捏死他!”

    几个高僧急忙停身止步,一脸怒容的看向萧远山。

    这时候大家也都看清了萧远山所擒拿的僧人原来是个高额大耳,阔口厚唇,鼻孔朝天,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面容颇为丑陋的年轻和尚。

    群豪不禁又惊又奇,惊之惊萧远山的身手之高,武功之强,竟然能在擒拿一人的情况下还能突破玄慈等数名少林高僧的出手拦截。

    奇之奇,他擒拿的这个僧人怎么看也不过是少林寺中一个普通的年轻僧人,甚至还是一个颇为丑陋的僧人,萧远山冒着被一众少林高僧围攻的危险,只为擒拿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到底是为何?难不成这个丑陋的年轻和尚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在场众人中,唯有凌牧云心中隐隐猜到了萧远山的企图,因为萧远山此番拿住的这个年轻僧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番曾上擂鼓山给他和苏星河等人送上英雄帖,并受他所托,将易筋经带回少林寺的虚竹和尚!

第六百一十九章 母子连心

    凌牧云心知,从之前虚竹抵挡萧远山时的反应就可看出,虚竹应该是已经修练了易筋经,若非他稍微抵挡了萧远山一下,以萧远山的武功,又是突然出手,根本就不会给少林众僧以拦截的机会。

    只是虚竹修练易筋经的时间毕竟尚短,与萧远山武功相差太大,终究还是免不了被萧远山擒得拿住。

    众人眼见虚竹被萧远山提在手中,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显然已是被封住了穴道。少林众高僧一齐向着萧远山怒目而视,却终究没敢上前抢人。

    其实此时在场的少林派玄字辈僧人足有数十人之多,其中有近乎一半都已经臻入先天化境,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剩下的也都是逼近先天的准一流高手,如果一起出手,便是萧远山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

    然而如今虚竹被萧远山抓了人质,少林众僧投鼠忌器,却是不好动手了。虽说虚竹只是少林寺中一个普通僧人,并非什么紧要人物,但少林众僧都是深研佛法,慈悲为怀,自然不肯只为拿下萧远山便罔顾了他的性命。

    眼见萧远山忽然出手抓一个少林僧人为质,萧峰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沉声问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还请把这位小师父放了。”

    虽然少林寺污蔑于他,但萧峰自幼长于少室山下,又得玄苦大师悉心教导传授武艺,于少林派的感情颇深,虽然明知萧远山武功高强,又说与他大有渊源,可面对此情形,他还是忍不住仗义出头。

    萧远山道:“他们少林僧人污蔑你,将你视若仇敌,你又何必他们说话?”

    萧峰道:“在下授业恩师乃是少林玄苦大师,少林派于我有传道授业之德,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前辈此举,在下实难袖手旁观。”

    “糊涂!他少林派于你有什么恩德?跟你有仇才对!要我说他们少林寺的这些和尚一个个都该杀,我就先从这个小和尚杀起。”

    说着话就见萧远山把手移到了虚竹的脖颈上,似乎就要下手捏断他的脖子。

    “施主手下留情!”“前辈且慢!”“放开我儿子!”

    三声呼喝几乎同时响起,头一句是玄慈方丈所说,第二句是萧峰说的,第三句却是个尖锐的女子声音!

    接着就见一个身穿绿衫的中年女子从人群中猛然蹿出,一阵风似的冲向了萧远山:“不许伤害我的儿子!”

    “你要给你就是。”

    眼见那女子冲出,萧远山的闪过一抹计谋得逞之色,当即便将手中的虚竹往前一推。内力一吐间便将虚竹身上封闭的穴道解开。推着他向那女子冲去。

    这时候众人已经看清。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中年女子也就在四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姣好,只是在左右脸颊上各有三条血痕,群雄中不少人已经将这女子认了出来。正是四大恶人中的排名第二的“无恶不作”叶二娘。

    群雄不禁大为惊奇,叶二娘行凶江湖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她有家室,更没听说过有儿子,怎会叫这个年轻的少林僧人为儿子?

    虚竹被萧远山推得一个踉跄,还没等站稳,便觉自己已被揽进了一个女子的怀抱之中,不禁又羞又惊,抬头看时。才发现这女子赫然就是大半年前与他相识,并对他极为照顾的那位女施主,不由得手足无措,羞急说道:“阿弥陀佛,叶……叶施主。你快放开我。”

    孰料叶二娘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紧紧地搂着虚竹,泪落如雨,口中直叫:“我苦命的孩儿。”

    眼见叶二娘说什么不松开,虚竹只觉臊得脸上发热,忙用力在叶二娘的身上一推,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

    叶二娘浑没防备,被虚竹挣脱之下不禁微微一怔,不过随即便要再次去抱虚竹。

    虚竹吃了一惊,急忙一纵身向后飘开数尺,说道:“叶施主,你……你干什么?”

    “我……我的儿啊,为娘这么多年都想死你了!”叶二娘全身发颤地叫道,张开双臂,还要去搂抱虚竹。

    虚竹忙又一闪身,叶二娘便抱了个空。

    这时众人也都发现了,虚竹这个小和尚的武功竟然颇为不弱,叶二娘怎么说也是江湖中凶名赫赫的人物,一身武功甚为了得,轻功也相当不俗,即便是心情激动之下乱了方寸,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躲得开的。

    叶二娘接连抱了几次,都给虚竹躲开,不禁泪眼模糊,如痴如狂地叫道:“儿啊,你怎么不认你娘了?”

    虚竹骤然心中一凛,有如电震,颤声道:“你……你是我娘?”

    叶二娘叫道:“儿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两边屁股上,都烧上了九个戒点香疤。你的背上、两边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个香疤?”

    萧远山忽然说道:“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说着话只见他伸手向着虚竹虚空一抓,便似一只无形手掌抓摄而出,虚竹身上的僧袍“嗤啦”一声便被撕去,白皙健壮的上半身顿时袒露出来。

    众人齐向虚竹背上瞧去,只见他腰背之间整整齐齐的烧着九点香疤。僧人受戒,香疤都是烧在头顶,不想这虚竹除了头顶的香疤之外,背上也有香疤。背上的疤痕大如铜钱,显然是在他幼年时所烧炙,随着身子长大,香疤也渐渐增大,此时看来,已非十分圆整了。既然背上真有香疤,那想必屁股上也是错不了的。

    虚竹浑身震颤,衣袍被人撕去都是浑然不觉。

    他的背上和双股之上确是各有九个香疤,自幼便是如此,从来不知来历,也羞于向旁人启齿。有时沐浴之际见到,还道自己与佛门有缘,天然生就,因而更坚了向慕佛法之心。

    这时徒然听到叶二娘的话,当真有如在耳边响起了一个霹雳,颤声道:“是,是!我……我背上和两边屁股上是各有九点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给我烧的?”

    叶二娘放声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给你烧的,我怎么知道?我……我找到儿子了,终于找到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叶二娘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抚虚竹的面颊。

    虚竹也不再避让,任由她抱在怀里。他自幼无爹无娘,只知是寺中僧侣所收养的一个孤儿,他背心和屁股上烧有香疤,这隐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叶二娘居然也能知悉,哪里还有假的?突然间领略到了生平所未尝的慈母之爱,眼泪涔涔而下,叫道:“娘……娘,你是我娘!”

    这件事突如其来,旁观众人无不大奇,但见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舐犊情深,一个至诚孺慕,群雄之中,也有不少人为之鼻酸。

    凌牧云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场中的叶二娘和虚竹母子,又看了看一旁的萧远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叶二娘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我……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众人这才恍然,怪不得叶二娘从前老去偷别人家的孩子来,玩儿过之后掐死,原来大家还以为她是天生残忍,这时才知,原来是她的自家孩子被人偷去,伤心难过之下心性大变所致。

第六百二十章 父子相认

    叶二娘放开了虚竹的头颈,抓住他的肩头,左看右瞧,喜不自禁,说道:“孩儿,这些年来为娘我都想死你了,都是那个天杀的狗贼,偷了我的孩儿,害得我们母子分离二十四年,万幸还是让我找到了你,咱们母子团聚,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萧远山忽然缓缓说道:“叶二娘,你这孩子到底是给人家偷去的,还是抢去的?你脸上的这六道血痕,又是从何而来?”

    叶二娘突然变色,尖声叫道:“你……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萧远山冷笑说道:“怎么,你难道已经不认得我了么?”

    “啊!是你!就是你!”

    叶二娘骤然尖声大叫,纵身向着萧远山扑去,然而待扑到离他身子丈许之处,却又突然立定,伸手戟指,咬牙切齿,愤怒已极,却又不敢近前。

    萧远山沉声道:“不错,你孩子是我抢去了,你脸上这六道血痕,也是我抓的。”

    叶二娘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抢我孩儿?我和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你……害得我好苦,你害得我在这二十四年中,日夜苦受煎熬,到底为什么?你为……为什么要这般害我?”

    萧远山却不答反问,伸手一指虚竹,说道:“叶二娘,我问你,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叶二娘骤然全身一震,道:“他……他……我不能说。”

    虚竹心神激荡,奔到叶二娘身边,叫道:“娘,你告诉我,我爹爹是谁啊?”

    叶二娘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说。”

    萧远山缓缓说道:“叶二娘,你本来是个好好的姑娘,温柔美貌,贤淑端庄。可是在你十八岁那年,受了一个武功高强、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诱,失身于他,生下了这个孩子,是不是?”

    叶二娘脸色变幻,木然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道:“是,不过不是他引诱我,而是我去引诱的他。”

    萧远山道:“这男子只顾到自己的声名前程,全不顾念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未嫁生子,处境是何等的凄惨。”

    叶二娘连连摇头:“不,不,他顾到我了,他给了我很多银两,给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萧远山厉声道:“他若真的顾着你,又为什么让你孤零零的飘泊江湖?”

    叶二娘泪眼模糊,不住摇头道:“我……我不能嫁他的,他怎么能娶我为妻?他是个好人,他向来待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愿连累他的,他……他是个好男人,都是我的错。”

    听她的言辞,显然对那个遗弃了她的情郎,仍是充满了温馨和思念,昔日恩情,并没因岁月的消逝和她自己这些年来所遭受的苦楚而有丝毫减退。

    群豪见此无不心中暗叹,这叶二娘虽然恶名素著,但对于她当年的情郎,却着实是情深义重,只不知这个男人是谁。

    萧远山忽然朗声道:“叶二娘,这孩子的父亲,此刻便在此间,你干嘛不指认他出来?”

    叶二娘大吃一惊,连连摇头:“不,不!没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么?”萧远山冷笑一声,说道:“那我问你,难道你这孩儿才一生下来,你就想要让他当和尚么?否则你为什么在你孩儿的背上、股上,烧上三处二十七点戒点香疤?”

    叶二娘掩面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别问我了。”

    萧远山朗声道:“你不肯说,我却知道。只因为这孩儿的父亲,乃是个佛门弟子,还是一位大大有名的有道高僧。”

    叶二娘立时浑身一震,呻吟一声,再也支持不住,直接晕倒在地。

    群雄大哗,眼见叶二娘这等神情,那萧远山所言显然并非虚假,原来和她私通之人,竟然是个和尚,而且还是个有名的高僧。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少人便忍不住将目光向着少林众高僧扫去。

    虚竹急忙跑过去将叶二娘扶起,连声叫道:“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娘!”

    过了半晌,叶二娘才悠悠醒转,低声说道:“孩儿,快扶我下山,这……这人是个妖怪,他……什么都知道。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这仇也……也不用报了。”

    虚竹道:“是,娘,咱们这就走吧。”

    萧远山却厉声叫住道:“且慢,我话还没说完呢。叶二娘,你不要报仇,我却要报仇,我为什么抢你孩子,你知道么?因为……因为有人抢去了我的孩儿,令我家破人亡,夫妻父子不得团聚,我这是为了报仇。”

    群雄闻言微微一惊,这萧远山的身手方才众人都是亲眼所见,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又是什么人能够令他家破人亡,从他的手中将他的孩子抢去?

    叶二娘也吃惊道:“有人抢你孩儿?你是为了报仇?”

    “不错。”

    萧远山点点头,说道:“我抢了你的孩子来,放在少林寺的菜园之中,让少林僧人将他抚养长大,授他一身武艺。只因为我自己的亲生孩儿,也是被人抢了去,抚养长大,由少林僧授了他一身武艺,我便一报还一报。叶二娘,你想不想瞧瞧我的真面目?”

    说着话也不等叶二娘回答,萧远山便伸手拉去了自己遮脸的面幕,一张略显苍老的脸顿时显露出来。

    群雄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这张脸除了脸上皱纹颇多,显得苍老一些外,简直就和萧峰长得是一模一样,眉目神态无不相像,神韵也有八九分的相似,乍一看就像是和萧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萧峰浑身一震,面现惊色,又想起萧远山刚刚说过的话,心中骤然升起一个念头,不禁颤声问道:“前辈,你……可姓萧?”

    萧远山看向萧峰,目光中蕴满了舐犊之情:“这还用问么?你姓萧,我自然也姓萧。”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萧峰不禁惊喜交集,抢步上前,拜伏在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萧远山哈哈大笑,说道:“好孩子,好孩子,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峰儿你看!”

    说着话萧远山左手一提,将萧峰拉了起来,接着一伸右手,扯开胸口衣襟,露出一个刺花的狼头。萧峰见状也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只见那胸口之上也刺着一个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与萧远山胸膛上所刺的狼头一般无二。

    至此,萧峰已再无半分疑虑。他为查自己身世,曾远赴雁门,遭遇过契丹部族之人,因此知道,这青狼之首并非寻常刺青,而是契丹中萧氏一族族人所特有的标记,都是从小便人人刺上,是最好的身份印证。

    萧远山、萧峰父子相认,不禁百感交集,两人并肩而立,突然间同时仰天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鸣响,在场数千豪杰听在耳中,尽感不寒而栗,面面相顾,骇然失色。

    良久之后,啸声止歇,萧峰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缝缀而成的大白布,展将开来,乃是他与阿朱一起去天台山查问带头大哥时,智光和尚给他的萧远山当年在雁门关外跳崖前所写石壁遗文的拓片,上面一个个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萧远山指着最后那几个字怆然大笑道:“‘萧远山绝笔,萧远山绝笔!’哈哈,孩儿,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自尽,哪知道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这一来,为父的死志已去,便兴复仇之念,那日雁门关外,中原豪杰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娘。孩儿,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萧峰大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报?”

    萧远山道:“孩儿,那日我和你娘怀抱着你,去你外婆家探望,不料路经雁门关外,忽然有数十名中土武士从旁蹿出来,将你娘和我的一众随从尽数杀死。大宋和契丹世代为仇,相互厮杀本不是奇事,但这些中土武士埋伏山后,显然是早有预谋。孩子,你可知那是为了什么缘故?”

    萧峰道:“孩儿曾听智光大师说过,说他们是得到他人传来的讯息,以为是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带回去训练辽国军卒所用,以为他日辽国谋夺大宋江山做准备,他们误信之下,于是到雁门关外伏击,这才害死了娘。”

    萧远山惨笑道:“当年你老子并无夺取少林寺武学典籍之心,他们却冤枉我,害得我家破人亡。好,好!我萧远山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给人家瞧瞧。这三十年来,我便躲在少林寺中,将他们的武学典藉瞧了个饱。少林寺的大和尚们,你们有本事今日便别让我萧远山生离此地,否则,嘿嘿,少林派的武功就非流入大辽不可,你们就是再到雁门关外埋伏,也来不及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猛料迭爆

    少林群僧一听,无不骇然失色,就冲之前萧远山出手须臾间所显露出来的少林武功,他说的话只怕不假,本派武功多半真被他偷学去了不少,倘若真让少林武功就此流入辽国,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

    不仅是少林僧人,便是在场的武林群豪也均忍不住暗想:“此事事关宋辽两国国运,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此人活着下山。”

    萧远山又道:“孩儿,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场击毙。那个自称‘赵钱孙’的家伙被我后来所杀,智光和尚见了孩子你之后也已畏罪自尽,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总算便宜了他。只是那个领头的‘带头大哥’,却迄今仍然健在,而且就在此地,孩儿,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萧峰急忙问道:“爹爹,此人到底是谁?”

    其实凌牧云已经告诉过他,说带头大哥其实就是少林寺的玄慈方丈,但萧峰对此事却始终未能确信,此时听父亲的意思,已经知道了那“带头大哥”的真实身份,萧峰迫不及待的就想要问个清楚。

    萧远山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目光如电般从在场群豪的脸上一一扫射而过。群豪和他目光接触之时,无不心中凛然,栗栗自危,虽然这些人均与当年雁门关外之事无关,但见到萧氏父子的神情,谁也不敢动上一动,发出半点声音,唯恐惹祸在身。

    “阿弥陀佛,萧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何不放下仇恨,求得自在解脱呢?”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佛号,接着便见一个身材瘦削。面含悲悯之态的老僧从少林寺的山门之中走出。之前责难萧峰的玄生急忙奔到那老僧的近前,伸手相搀道:“玄苦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群豪群相耸动,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僧竟然就是萧峰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

    不过紧接着有不少眼力敏锐之人便发现,玄苦脚步虚浮,脸色苍白而无血色,丝毫不像是一个武功高深的少林高僧,倒像是寻常不习武的寺庙佛院中的老僧。

    再联想到之前玄生所说的话,群豪这才心中恍然。看来玄苦前番受伤极重。以至于以其高深的武功修为。休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彻底康复。

    “师父?”萧峰轻呼失声。

    玄生怒道:“萧峰,你怎么还有脸管玄苦师兄叫师父?师兄他就是被你这个孽徒一掌震伤了心脉,再也使不了武功,这下你可满意了?”

    群豪哗然。怪不得玄苦这么长时间伤都还没好呢,原来是伤损了心脉,那乃是人体经脉中最为重要的一处,稍受损伤便会危及性命,即便侥幸不死,以后也别想再进行什么运动量大的活动,一个习武之人却不能剧烈运动,那岂不是相当于废掉了一身武功么?

    这时就见玄苦摆了摆手,道:“师弟。咱们都误会了,我也是今日方知,伤我的原来不是峰儿,而是这位萧老施主。”

    玄生大吃一惊:“什么?是他?”

    萧远山大笑道:“不错,是我。玄苦大和尚,你的功力着实不浅啊,中了我一掌居然还能不死,不愧是少林寺玄字辈里有名的高手!”

    萧峰这时方始恍然,为什么玄苦大师那晚见到他之时,竟然如此错愕,而在场的其他僧人又为什么力证是他出手打伤的玄苦,任他如何辩驳也不相信。他原以为是有人故意栽赃冤枉他,却哪里想得真正行凶的,竟是个和他容貌相似、血肉相连之人?

    少林群僧当即齐声诵经:“阿弥陀佛!”

    声音十分悲愤,虽然一时未有人上前向萧远山挑战,但群僧在这念佛声中所含的沉痛之情,显然已包含了极大决心,决不能与他善罢干休。毕竟玄苦虽然未死,但武功尽废,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却比死还要难受。

    少林众僧心中均想:“原来是这萧远山所为,过去的确是错怪了萧峰,但他们父子同体,是老子作的恶,怪在了儿子头上,倒也没什么不该。”

    萧峰只觉心头一酸,说道:“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子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

    萧远山道:“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哪有什么好东西?玄苦他虽然传你武功,却不告诉你真实身世,那是什么道理?”

    说到这里,萧远山“嘿嘿”冷笑两声,接着说道:“杀我爱妻、夺我独子的大仇人之中,有丐帮帮主,有少林派高手,他们只想永远遮瞒这桩血腥罪过,让孩儿你变作了汉人,叫你拜大仇人为师,继大仇人为丐帮的帮主,为他们奋勇出力,拼死拼活,可到头来怎样?还不是把你这个帮主逼退出帮?可见他们南朝武人都是阴险狡诈、忘恩负义之辈,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么?”

    “阿弥陀佛,萧老施主,佛祖有云,人生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萧老施主如果一味被仇恨蒙蔽心眼,只怕他日也难得福报,唯有放下才能得真正之解脱。”

    “福报?嘿嘿……”萧远山一阵的冷笑,说道:“玄苦大和尚,自三十年前我家破人亡、跳崖不死之日起,我这一生除报仇之外就再无他念,也不去求什么福报,只要能够报得血仇,死后就算下十八层地狱我又有何惧?”

    说到此处,萧远山骤然转头喝道:“叶二娘,且慢!”

    原来趁着萧远山与玄苦说话之机,叶二娘扶着虚竹就想要离开,没想到萧远山虽然与旁人说话,却一直分神关注着她,一见她要走,立时出声喝住。

    只听萧远山说道:“叶二娘,跟你生下这孩子的人是谁,你若不说,我可要说出来了。我在少林寺中隐伏三十年,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去?你们在紫云洞中相会,他叫乔婆婆来给你接生,种种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要我一五一十的当众说出来么?”

    叶二娘猛然转身过来,向萧远山奔近几步,跪倒在地,说道:“萧老英雄,请你大仁大义,高抬贵手,就放过他吧。他……他在武林中这么大的名声,这般的身份地位……年纪又已经那么大了,你要打要杀,只对我来就是,求你别去……别去难为他了。”

    群雄先前听萧远山说虚竹的父亲乃是个“有道高僧”,此刻又听叶二娘说他武林中声誉甚隆,地位甚高,几件事一凑合,难道此人竟是少林寺中一位辈份甚高的僧人?各人的眼光不免便向少林寺一干白须飘飘的老僧投了过去。

    这时忽听得玄慈方丈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虚竹,你过来!”

    虚竹听话的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玄慈向他端详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脸上充满了慈爱之色,温声说道:“虚竹,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然始终不知你便是我的亲生儿子!”

    此言一出,群僧和众豪杰齐声大哗,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同情,形形色色,实是难以形容。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有损佛门清规,少林声誉的事情来?

    凌牧云见此却是忽然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玄慈这已是心存死志,否则也不会当众承认此事。

    佛门中犯下淫戒罪过虽重,但要是换做一般的僧侣,不过是责打惩戒,即便犯错甚大,最多不过刑罚惩戒之后开革出门墙。然而玄慈身份特殊,身为少林方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素为群雄所敬重。但相应的,他犯下过错,对于他自身威望和少林寺声誉的打击也尤其沉重,若想保全少林清名声望无损,那他便也只有以死谢罪一途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

    玄慈缓缓说道:“萧老施主,你和令郎虽然分离多年不得相见,却早知他武功精进,声名鹊起,成为武林中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心下想必也极是欣慰。我和我儿虽日日相见,却只道他为强人掳去,生死不知,反而日夜为此悬心,这其中忧苦,只怕还在萧老施主之上。”

    叶二娘忍不住哭出声来:“你……你不用说出来的,这……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怎么办?”

    玄慈温言道:“二娘,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同样无用。只是这些年来,可苦了你啦!”

    叶二娘摇头垂泪道:“我不苦,你有苦说不出,那才是真的苦。”

    玄慈缓缓摇头,向萧远山道:“萧老施主,如此说来,丐帮徐长老,铁面判官单老施主一家,谭公谭婆,赵钱孙施主这些人都是损于你手了?”

    萧远山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害我全家的人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你,岂非该死?”

    萧峰面色复杂,他此前一直以为这些人都是“带头大哥”这个“大恶人”所害,为的就是不让他查知真相,从而找其报酬。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大恶人”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却从何说起?

    玄慈道:“萧老施主,当年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家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愧疚于心,今日再死,已经算是晚了。”

    说到这里,却见他忽然提高声音,说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是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诸般种种大错,这些年来,你心中可也曾有丝毫的负疚吗?”

    在场众人突然听到玄慈说出“慕容博”三字,不禁都是一惊。群雄大都知道慕容公子的父亲单名一个“博”字,当年在武林中也是好大威名。只是听说此人已然逝世,怎么玄慈这时候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来?难道当年假报音讯的便是慕容博?

    众人顺着玄慈的眼光瞧去,只见他目光所及,正是那个先前曾与萧峰动手的灰衣蒙面僧人!

    只见那灰衣僧人一声长笑,说道:“方丈大师,你的眼光好生厉害,居然将我认了出来。”

    说着话只见他伸手将脸上的灰布面幕扯下,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来。有一些老一辈的武林中人顿时忍不住失声惊呼,认得这人正是传闻早已去世多年的姑苏慕容氏上代家主慕容博!

    原来此番少林派召开武林大会,慕容博深知针对的就是他们慕容家,但情势所迫,若不想他们慕容家声名扫地,却又不得不去,他生恐儿子一人难以应付,便隐于暗处,暗中保护,后来见儿子不敌阿紫这个小魔女,这才出手偷袭,现身出来。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以至于其后铸成大错,误杀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不到你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悲痛,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

    他这一声长叹,实在是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对慕容博的责备。

    萧远山与萧峰父子二人不禁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满是怒火和恨意。

    萧峰早先便得凌牧云告知,又一直追查,已经基本查明了真相,早知慕容博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一直找不到慕容博的踪迹,这次前来参与武林大会,为的就是趁机揪出慕容博来。

    之前他现身拦住慕容博,为阿紫打抱不平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却是怀疑到了慕容博的身份,因此才会执意要让慕容博脱下面幕亮出真容来。他虽然不认识慕容博,但阿朱却认识,只要慕容博摘下面幕,他自然就能判定真假。

    而萧远山却是惊怒交集,他这些年来虽然一直筹谋报仇,却始终将注意力盯在玄慈这个“带头大哥”的身上,直到此刻,他方知当年他一家之难竟然全是因慕容博假传音讯、挑拨为祸而起,慕容博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慕容博剥皮食肉!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只是老衲现在还有一事不解,不知你可否能够给老衲一个答案?”

    慕容博笑道:“老方丈,你我相交多年,情谊深厚,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尽管问吧。”

    “当年你假传音讯,害了萧老施主一家和我们中原武林的诸多英雄豪杰,以至于一桩仇恨绵延三十余年不休,事后你又假死瞒名,隐瞒真相,这一切都是为何?”

    慕容博摇了摇头道:“老方丈,这事关我家中隐秘,却是不便在此回答。”

    在场群雄不禁面露一丝鄙夷之色,这慕容博还说与玄慈方丈相交多年情谊深厚呢,可先是假传音讯坑害玄慈,又隐身少林寺中数十年图谋不轨,到了现在还推诿搪塞,不肯告知玄慈缘由,言行所显,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众人都不禁为玄慈感到不值,若非交了这么一个阴险的朋友,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玄慈方丈,既然慕容老先生不便回答,那就由在下来回答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微微一惊,一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从人群中缓步而出,赫然正是凌牧云。

    看清说话的人是凌牧云,慕容博和慕容复父子二人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玄慈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凌公子,不知凌公子怎知慕容老施主如此行事之缘由?”

    凌牧云瞥了慕容氏父子二人一眼,说道:“玄慈方丈,这是你不了解慕容家的来历,因此才会有此疑问,姑苏慕容氏其实并非中土汉人,而是五胡乱华时鲜卑皇族慕容氏的后裔,而慕容公子又单名一个复字,这里面的含义方丈大师你还不明白么?”

    凌牧云此话一出,在场群雄立时哗然,谁也没想到,名垂江湖百余年的姑苏慕容家竟然是当年侵略中原的鲜卑胡人的皇族子孙。

    而这其中的许多有识之士已经明白了过来,慕容博既为儿子取名为复,显然对于祖宗的王图霸业还是念念不忘,而他假传消息的目的也就清楚了,无外乎是想要挑起宋辽武人之间的死斗,进而再次引发宋辽两国之间的争端,他们慕容家好在其中浑水摸鱼,趁乱而起。

    还有人想到了更深的一层:“慕容博假传讯息,想要挑起宋辽两国争端,事后发现错杀了好人,玄慈不免要向他质问,而他也无可辩解,以他当时在武林中的身份,又不能直认其事,毁却一世英名。他料到以玄慈方丈的性格,只须他一死,玄慈便不会吐露真相,损及他死后的名声,因此干脆来个假死瞒名。如此一来,他姑苏慕容氏的声誉便丝毫无损,便可继续纠集人众,图谋复国!”

    慕容氏父子二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慕容氏虽是故燕皇族后裔,但家道衰落已久,钱人俱缺,想要复兴大燕,少不得要长久筹谋暗中积累,才能有一丝可能。可现在被凌牧云一口叫破了出身来历,他们慕容氏以后势必为中原武林众人所敌视,再想从武林中纠集力量复兴大燕,那是千难万难!

    然而慕容父子二人虽然恨不得活吞了凌牧云这个坏他们家族大计之人,但慑于凌牧云的实力,却是不敢动手,缥缈峰上的前车之鉴不远,他们可不想再向凌牧云跪地求饶一次。

    玄慈缓缓地道:“慕容老施主,老衲今日才知,原来你姑苏慕容氏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那么你假传音讯的用意,也就明白不过了。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么?”

    眼见事情败露,慕容博也不再试图隐瞒抵赖,沉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去向你请问此事,想来是他在言语之中得罪了你,或是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但为什么你隐忍多年,直至他前赴大理,这才下手?”

    说到这里,玄慈顿了顿,说道:“嗯,是了,你想挑起大理段氏和我少林派的纷争,料想你向我玄悲师弟偷袭之时,使的应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只是你一阳指所学不精,奈何不了他,终于还是用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家传本领,害死了我玄悲师弟,是也不是?”

    慕容博“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只是身子微侧,一拳打向身旁大树,只听得“喀喇”一声,整株大树居然被震得断折开来,轰然倒地,声势不小!

    “是韦陀杵!”

    少林寺中十余名老僧齐声叫道,声音中充满了惊骇和愤怒之意。

第六百二十三章 父子对父子

    慕容博虽然并没有说话,但他此举却无异于承认了玄悲是他所杀,因为玄悲正是死在他自己最拿手的绝技“韦陀杵”之下。少林群僧都向着他怒目而视,若非未得方丈命令,他们早就直接扑过来对慕容博这个杀害玄悲之人动手了。

    玄慈点头道:“你在敝寺这么多年,居然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韦陀杵’神功也练成了。但河南伏牛派那招‘天灵千裂’,以你的身份武功,想来还不屑于花功夫去练。你杀柯百岁柯施主,使的才是真正的家传功夫,却不知又为了什么?”

    慕容博阴恻恻的一笑,说道:“老方丈精明无比,足不出山门,江湖上的诸般情事却了如指掌,令人好生钦佩。这件事倒要请你猜上一猜……”

    话未说完,突然就见两人齐声怒吼,从人群中冲出,向他急扑过来,正是河南伏牛派的金算盘崔百泉和他的师侄过彦之。两人闻听慕容博承认是他杀了他们的师兄和师父,哪里还能忍受得住?

    只是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的武功怎么能和慕容博相比?慕容博面上现出一丝冷笑,只是用袍袖一拂,崔过两人就像仿佛腾云驾雾一般摔到了数丈开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是在这转瞬之间,便已被慕容博分别以“袖中指”点中了穴道。

    玄慈本已掌中含劲欲吐,见慕容博并没有伤及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的性命,这才重新放松下来,继续说道:“那柯施主家财豪富,行事向来小心谨慎,老衲实在想不到他何处得罪了慕容老施主。嗯,是了,你招兵买马,积财贮粮,看中了柯施主的家产,想将他收为己用,多半是柯施主不肯,说不定还想禀报官府。”

    慕容博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竖,说道:“老方丈了不起,不了起!只可惜你于外面之事明察秋毫,却忽略了自家庭院,在下与这位萧兄躲在贵寺这么多年,你竟一无所知。”

    玄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白别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难。克敌不易,想要克服自己心中的贪嗔痴三毒大敌,那更是艰难无比。”

    萧峰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吧!”

    慕容博一声长笑,纵身而起,疾向山上窜去。

    “哪里逃!”

    萧远山和萧峰齐声断喝,分从左右追上山去。这三人都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轻功也都登峰造极,只眨眼之间,便已经去得老远。

    “爹爹!”慕容复大叫一声,也跟着追上山去。

    他轻功也甚是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却显得颇有不如了,虽然起步只慢了分毫,就被落下了好大一截。但见慕容博、萧远山、萧峰三人一前二后,三人竟向少林奔奔去。一条灰影,两条黑影,霎时间便都隐没在了少林寺的黄墙碧瓦之间。

    “萧大哥!”

    阿朱急叫,担心萧峰,有心想要追去看看,只是她的武功平平,却哪里能追得上?

    凌牧云心中一动,对阿朱道:“阿朱,你不用担心,我跟过去看看。”

    说完又向王语嫣和木婉清两人点了点头,一纵身便向着萧峰等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虽然凌牧云起步要比慕容复还晚了不少,但他的轻功何等高绝,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如一道疾风般掠入寺院之中不见了踪影。

    其他人虽然也都想要跟着去看热闹,怎奈凌牧云等几人轻功太高,转眼间便已去远,他们根本追不上。而且这里毕竟是少林寺,凌牧云等人可以不在乎,他们却不敢不心存顾忌。而就这么稍一迟疑的工夫,几人就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了,他们想追也没法追了。

    却说慕容博被玄慈揭破本来面目,说穿当日假传讯息,酿成雁门关祸变之人便是他,而凌牧云又紧接着将他慕容氏世代相传的复国图谋揭露于天下群雄面前,慕容博情知不但是萧氏父子对他是除之而后快,便是中原豪雄也都难以容他了,因此也不下山,当即飞身向少林寺中奔去。

    少林寺中房舍众多,慕容博又在此藏身数十年,熟悉地形,不论在哪里一藏,萧氏父子都不容易找到,待到躲过这次,以后天大地大,自然有的是他安身之处。

    但萧远山和萧峰二人对他恨之入骨,怎肯让他就此逃脱?当即如影随形般追踪而至。萧远山和他年纪相当,功力相若,慕容博既然先奔了片刻,萧远山便难以追及。

    可萧峰却正当壮年,而且功力修为刚刚才迈入先天大成之境,武功精力都正是登峰造极之时,发力疾赶之下,却要比慕容复快上了一线,当慕容博奔到少林寺山门前时,萧峰已经追到了他背后数丈之处,一掌拍出,雄浑掌力便如潮水般袭至慕容博的后背。

    慕容博察觉掌力袭身,急忙运力回掌一挡,但觉全身一震,内息震荡不稳,手臂也被震得隐隐酸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这契丹小狗好厉害的掌力!”

    心中吃惊之下,慕容博行动却是丝毫不慢,接着掌力相接的反震之力飘身纵前,一下子便窜至山门口,一侧身便闪进了山门。

    萧峰哪容他逃脱?急忙抢步急赶追入寺中。只是慕容博既然入了寺中,到处回廊殿堂,他又熟悉道路,腾挪行转,身形如泥鳅一般的油滑,萧峰掌力虽强,却也再难在追行间伤到他。

    三人都是世间第一流的高手,其中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又对少林寺中环境甚是熟悉,一前二后,片刻间便已奔到了少林寺的藏经阁外。

    眼见萧峰和萧远山二人紧追不舍,尤其萧峰更是数次追近,险些从背后击伤于他,慕容博知道难以甩脱,便也生出一搏之心,当即一纵身破窗而入,一出手便点了守阁四僧的昏睡穴,转过身来,冷笑道:“萧远山,是你们父子二人齐上呢,还是咱们两个老家伙单打独斗,拼个死活?”

    萧远山却并没有立时答话,而是一闪身拦在阁门,说道:“孩儿,你挡着窗口,别让他走了。”

    “是。”萧峰答应一声,闪身挡在窗前,横掌当胸,父子二人合围,挡住出路,不容慕容博再次脱身。

    这时候萧远山才道:“姓慕容的,你我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这又不是较量武艺的高下,自然我父了联手齐上,取你性命。”

    慕容博哈哈一笑,说道:“萧老兄与老夫旗鼓相当,萧大侠更是青出于蓝,武功还在萧老兄之上,你们父子二人联手,老夫确实敌不过,但二位要想杀老夫,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谁敢杀我爹爹!”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响起,接着便见人影一晃,阁中已经多出一人,来人乃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公子,正是慕容复。

    慕容复虽然起步时落后了一点,但毕竟也已是先天小成之境的顶尖高手,虽然轻功不及其父慕容博和萧远山、萧峰父子,却也没有被三人完全甩开。等到三人停下追逐一起进了藏经阁,他便趁机追赶而至,算是及时赶到。

    萧远山和萧峰不由得对望了一眼,目光中多了些凝重和警惕。慕容复的武功之前他们都已经见识过,虽然不及他们父子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却也绝非庸手。

    在慕容复加入进来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对慕容博的优势就不像先前那么大了,想要取胜不难,但要确保击杀慕容博而不让其逃脱,却没有原来那么大的把握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奇公子,扫地僧

    “萧大哥,你尽管放心报仇便是,他们跑不了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声音忽然从阁顶上传了下来,接着就见窗户无风自开,人影一闪,藏经阁中已经多出一个人来,玉面青衫,风度翩翩,赫然正是凌牧云。

    凌牧云虽然起步最晚,但他的轻功独步当世,还在萧峰等人之上,因此很容易便追了上来,几乎俱在萧峰等人进入藏经阁中的同时,他就落在了藏经阁之上,比慕容复还要抢先一步赶到,只是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而凌牧云的轻功又实在太高,掠行如风、落地无声,萧峰等人竟然都没发现。

    眼见凌牧云到来,萧峰不由得大喜,慕容博、慕容复父子二人的脸色却是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

    萧峰向萧远山道:“爹爹,这是孩儿的挚交好友凌牧云。”

    萧远山哈哈笑道:“知道,知道,大名鼎鼎的奇公子么,老夫虽然一直居于寺中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你的大名,前番小儿在聚贤庄遇险,多亏凌公子出手相助,老夫对此感激不尽。”

    凌牧云摆了摆手道:“伯父你太客气了,我与萧大哥意气相投,些许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凌牧云向萧峰道:“萧大哥,可需用我帮手?”

    萧峰道:“多谢贤弟仗义前来相助,不过这乃是我萧峰一家之仇,与贤弟无涉,只要贤弟能够帮忙掠阵,不要让这老贼逃脱就够了,这老贼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听萧峰这么说,慕容博和慕容复父子二人的心中竟不约而同的微微一松。自从前番缥缈峰一役后,他们父子二人对于凌牧云早已是畏忌已极,面对萧远山和萧峰父子,他们父子虽居劣势,却也未尝没有一搏之力。但若面对凌牧云,他们甚至连一搏之心都升不起来。

    “慕容老贼,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你就接招吧!”萧峰大喝一声,抬手“呼”的一掌拍出,向着慕容博猛击过去。

    感觉到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慕容博脸色微微一变,急忙抬起左手一指。凝运功力。要将他这一掌之力化去。“喀喇喇”一声响。左边二座书架木片纷飞,断成数截,架上经书立时塌落下来。

    却是萧峰这一掌劲力实在太过雄浑,慕容博虽然将之拂开。却未得消解,只是将掌力转移了方位,击在了书架之上。

    就在这时,忽听得长窗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萧居士,慕容老居士,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在此厮杀,未免冲撞佛祖。怨仇宜解不宜结,不如两家罢手,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除了凌牧云之外,在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怎么窗下有人他们居然毫无知觉?而且听此人的说话口气。似乎在窗外已久,并非刚来的样子。

    “什么人,滚出来!”慕容复大喝一声,也不等对方回答,猛然一掌拍出,“砰”的一声两扇长窗脱钮飞出,落到了阁下。

    众人投目看去,只见窗外长廊之上,一个身穿灰布僧衣的枯瘦老僧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

    这老僧看上去年纪已经着实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但具体多大年纪却不好判断,看相貌似乎也就七八十岁的样子,但身上那般迟暮的老态,却又令人觉得仿佛百十来岁了一般,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像是身有武功的模样。

    众人都不觉惊诧不已,就这么一个老僧,怎么看也不像是身怀绝技的模样,是怎么瞒过他们这么多大高手的知觉的?

    凌牧云却不觉心中一凛,如果他没有猜错,这老僧应该就是他此番前来的主要目标,天龙世界中真正的第一高手扫地僧了,众人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高手气息,恰恰说明这老僧已经修入了返璞归真的宗师之境。

    这时就听慕容复问道:“老和尚,你躲在这里多久了?”

    那老僧慢慢抬起头来,说道:“施主,你是问我躲在这里……有……有多久了?”

    众人一齐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便似一个年岁大了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糊涂的普通老人,但听说话声音却正是刚才劝解萧峰和慕容博两人的口音。

    慕容复道:“不错,我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掐指计算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丝歉然之色,说道:“我……我记不清楚啦,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我已来了十余年。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也来了,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是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什么。”

    萧远山不禁大吃一惊,心想他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多半是这老僧刚才在寺外听了他的言语,便来此胡说八道,诈唬于他,当下便说道:“你胡说,你既然一直在这而,那我怎么却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都贯注在了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鹜,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这藏经阁中所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就此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说着话那老僧摇头叹息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长辈说起一个误入歧途的年轻晚辈一般。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当年藏入少林寺,第一晚来藏经阁偷阅经书,找到的第一本武学秘籍确实正是‘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是喜不自胜,此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

    一时之间,萧远山只觉得心乱如麻,只是伸手指着老僧说道:“你……你……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阅的,是一本‘般若掌法’。当时老僧暗暗叹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越陷越深,心中不忍,就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化解魔障。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功,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能回头?”

    萧远山听老僧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他夜入藏经阁中的所作所为说得丝豪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的冒出来,一颗心几乎也要停止了跳动。

    这时就见那老僧慢慢转过头来,向着慕容博瞧去。慕容博见这老僧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能将他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能清清楚楚的看透一般,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本以为居士必已沾到了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实在可惜,可叹!”

    慕容博心下骇然,他当年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籍,确实就是‘拈花指法’,但当时他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却好似亲见一般?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却比萧居士还要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研习少林派现有高手的武功法门以及克制之法,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而去,并悉数抄录了副本,这才重履藏经阁,归还原书。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只是……可惜啊,可惜。”

    慕容博被他说得心惊胆寒,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那老僧道:“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旨在让佛门弟子习之强身健体,护法伏魔。因此在修习任何武功之时,总需心存慈悲仁善之念,方能相辅相成,事半功倍。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为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就在老僧说话之际,忽听得楼下有说话声响,跟着楼梯上“嚓嚓”几声轻响,有数名僧人纵身上阁,却是少林派玄字辈的玄生、玄灭,玄垢、玄净等四位高僧。

    原来眼见萧峰、凌牧云等人先后纵入寺中,少林寺众僧不放心,于是便除了留下少数玄字辈高僧在山门前应付局面外,其余大部分少林派玄字辈高手都随之入寺,分散几路查找萧峰等人的踪迹,以免让众人在寺中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情况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 武功反噬

    玄生等众僧见萧远山父子、慕容博父子以及凌牧云五人都在阁中,静听一个面目陌生的老僧说话,均感诧异。须知以五人的身份和彼此敌对的立场,便是他们少林寺的方丈都没这个资格能够让他们彼此都安静下来,静听说话,这老僧到底是什么人,怎会有此本事?

    不过这些僧人都是大有修为的高明之士,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上前打扰,只是轻轻地站在一旁,准备听这老僧都说些什么。

    那老僧见众僧上来,全不理会,继续说道:“若是修练本派的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的,每日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便会戾气深入脏腑,越陷越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慕容老居士和萧老居士却只是一味习练那些上乘武功,对于本寺流传下来的佛法典籍不屑一顾,如此长久下来,这些上乘武功中所含戾气便已在悄然无觉间深入到两位居士的体内,难以消解了。”

    玄生玄灭等几僧身为少林玄字辈高僧,佛法武学修为均是不浅。只听得几句,便觉得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不禁合什赞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几僧心中不禁暗暗纳罕:“看这位老僧的服饰打扮,应该是本寺操执杂役的服事僧,怎能有如此的见识修为?”

    服事僧虽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不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除了诵经拜佛之外,只做些烧火、种田、洒扫、土木之类的粗活。玄生等都是寺中第一等高僧,不识此僧,倒也并不希奇,只是听他谈吐高妙,识见超卓,都不由得暗暗惊异。

    就听老僧继续说道:“我少林寺建刹千年,古往今来,唯有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然而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直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偏偏无一人能达到达摩祖师小半成就,诸位可知是何缘故?”

    慕容博道:“那是宝刹自己的事,外人如何得知?”

    那老僧道:“只因本寺七十二绝技,每一门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所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并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的就会受到障碍。在我少林派,那便叫做‘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

    佛法是为求渡世,武功则在于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才能克制武功绝技中所含戾气,功夫便也能练得越快,但佛法修为达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玄灭点头赞叹道:“大师见识高妙,得闻大师一番言语,贫僧今日茅塞顿开。”

    那老僧合什道:“不敢,老衲说得不对之处,还望众位指教。”

    群僧一齐合十说道:“请大师继续讲说妙法。”

    老僧道:“本寺之中,自然也有人佛法修为不足,却要强行多学那上乘武功的,但如此强练下去,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内伤难愈。本寺玄澄大师一身武学修为超凡脱俗,先辈高僧均许他为本寺二百年来武道第一人。但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筋脉俱断,成为废人,便是因为不通此理,强练神功之故……”

    玄生等人突然跪倒,说道:“大师,不知您可有法子救得玄澄师兄一救?”

    原来这玄澄本是少林玄字辈群僧中的武功第一人,少林七十二绝技,他一人便精通一十三门之多,而且每门都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比之旁人专修一门还要精深许多,号称“十三绝神僧”,武功之高,不仅在同辈师兄弟无人可及,便是在上一辈的灵字辈高僧中罕有其匹。阖寺上下,均认为他未来成就必然难以限量,就算比肩前辈祖师,也并非不可能。

    谁料想就是这样一个天才人物,在四十来岁正当壮年之际,一夜之间走火入魔筋脉俱断,成为废人,少林寺阖寺上下,对此无不惋惜之极。错非如此,少林寺方丈之位也十有八九会被玄澄所继承,而非落在玄慈的头上。

    扫地老僧摇头道:“太迟了,不能救了。当年玄澄大师来藏经阁拣取武学典籍,老衲曾三次提醒于他,但他始终执迷不悟。现下筋脉既断,又如何能够再续?其实,五蕴皆空,色身受伤,从此不能练武,他勤修佛法,由此而得开悟,实是因祸得福,几位大师所见,却又不及玄澄大师了。”

    玄生、玄灭等齐道:“是,多谢大师开示。”

    此时凌牧云的眼中也微微流露出一丝释然之色。在场众人中,除了扫地老僧之外,就以他的武学修为最高,因此对于无名老僧的话,他的理解也是最深的。

    原来凌牧云虽然凭着后世记忆,早就知道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人因为强练少林绝学,都受了极为严重的隐伤,但二人究竟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凌牧云却一直颇为不解。毕竟两人也都是武道方面的大行家,怎会在不知不觉中便将自己给练伤练废了?

    然而听了扫地僧的这一番话,凌牧云心中却已经明了这其中的道理。

    扫地僧说的其实有些玄乎,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因是为了克敌制胜所创,其中含有戾气,须得精研佛法以化解,否则就会戾气入体,难以拯救。若真是按扫地僧的说法,那其他武林各门各派根本不修佛法,一样只修练为了伤人杀敌的武功,岂不是个个都要戾气入体走火入魔了么?

    真要是那样,逍遥三老在故去之前,功力修为臻入先天大成之境,个个都比萧远山和慕容博要高,怎么没见他们走火入魔?历史上的那些除少林派之外的武学宗师又都是怎么来的?

    但也不能说扫地僧说的就不对,起码他的这套理论,在对应少林武学时,是说得通的。若是想要将少林派的武功绝学修练到极高深之境,却又没有足够的佛法修为和慈悲心怀相称,确实非得练出毛病来不可。

    依照凌牧云的理解,这其实就是武功绝学与修习者的心性修为是否能够相称的问题。

    但凡武功,其实都是有着它所特有的意境的,若是修习者能够契合这种意境,修练武功的进度就会大大提升,甚至一日千里,反之则会进展迟缓,甚至停滞不前。而越是高深的武学,这种特质也就越是显著。

    因为少林派的这些武功绝学大都是达摩祖师所创,创出这些武功的目的又为了强身健体、弘法伏魔,其中蕴含了许多佛家意境在其中,因此在修练这些武功时,也需对达摩祖师传下的佛法有着足够的理解和慈悲为怀的心境才行。

    若不然就会与武功本身所蕴含的意境相冲突,久练之下必然遭受功法本身的反噬,而且将武功练得越是精深,所承受的反噬也就越大,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人的情况就是如此。

    少林派的武功绝学,虽然练的是伏魔手段,但其目的却在于弘法渡人,拯救众生。而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人偷学少林绝学,为的却是克敌杀人,与达摩老祖所传下武学的宗旨是背道而驰,虽然依靠着自身雄厚的武学根底和聪明才智将这些武功绝学强行练成,自身却早已被这些武功的内在反噬所伤。

    但如果两人修练的并非少林武功,而是其他门派那种创出来就是为了保全自身,杀人制敌的武学,就不会存在这种问题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出手干预

    其实武功反噬这种事情也并非绝对,如果修练的并非什么高深武学,或者武功修练的造诣不高,还触及不到意境这种高深层次,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亦或者修练之人的武学修为高深之极,即便违背武功自身意境强修也能够压制其反噬,只是这样的人无一不是超凡脱俗的绝世高手,自身境界已经不弱于甚至超出武功创造者的修为层次,再修练这等武功却也没有必要了。

    说到这里,凌牧云不禁很为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而不值。其实两人之前就已经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了,萧远山一人杀得前去伏击的中原武林群雄死伤大半,丢盔卸甲。而慕容博在江湖中也是威名赫赫,慕容复之所以能号称南慕容与萧峰并称于世,倒有一大半是承他的遗泽。

    在两人潜入少林寺之前,整个少林派中,除了深藏功与名的扫地老僧之外,整个少林派中恐怕都再无人能够胜过两人。潜入寺中辛辛苦苦偷学了三十来年,两人的武功虽然颇有进益,却也没有突飞猛进,未必就比专研本门武功强出多少,反倒是练出了一身的暗伤隐疾,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这时就见扫地老僧轻轻地叹了口气,向萧远山道:“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萧远山全身一震,说道:“神僧明见,正是这般。”

    老僧又道:“那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

    萧远山更是惊讶,颤声道:“这麻木处十年前还只有小指头大的一块,现在……现在几乎已经有茶杯口大小了。”

    萧峰一听之下,再联系老僧之前说的话,哪里还不知道父亲因为强练少林绝技,已经练出了暗伤来?而且从他的话中听来,这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而是困扰多年的隐忧了,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后果实在难料。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向那老僧拜了下去,说道:“大师既知家父病根,还求大师能够慈悲解救。”

    那老僧合什还礼。说道:“萧施主大仁大义。江湖闻名。又如此至孝,但有所请,老衲又岂有不从之理?实是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萧峰大喜,又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萧老施主过去杀伤甚多,颇伤无辜,就算萧老施主怨气难伸,可祸及铁面判官单正全家几十口,重伤萧大侠恩师玄苦大师,却未免有些过了。”

    萧远山是契丹英雄,年纪虽老,却不减犷悍之气,听那老僧责备自己,朗声道:“老夫自知受伤难愈,但如今已年过六旬,有子也已成才,纵然顷刻间便死,亦复何憾?神僧要老夫认错悔过,却是万万不能。”

    那老僧摇头道:“老衲不敢要老施主放错悔过,只是老施主之伤,乃因练少林派武功而起,欲觅化解之道,便须从佛法中去寻。”

    他说到这里,转头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你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很难熬吧?”

    慕容博脸色大变,不由得全身微微颤动。正如扫地老僧所说,他身上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每日清晨、正午和子夜三时,都有如受万针攒刺,痛不可当,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是没有半点效果。

    若是运内功抵御,那针刺之痛反而更剧,更是痛得深入骨髓。一日之中,便好似连死了三次一般,哪里还有什么生活的乐趣?这时突然听那老僧说出他的病根,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

    以慕容博这等武功高深之士,就算耳边凭空响起一个惊雷,都丝毫不会吃惊,甚至连响十声惊雷,也只当是老天爷放屁,不予理会。但那老僧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令他心惊肉跳,惶感无已,他身子猛然抖得两下突觉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之中,那针刺般的剧痛又发作起来。

    本来此刻并非作痛的时刻,可慕容博在心神震荡之下,本该在辰子午三时才发作的疼痛却是陡然发生,当下只有咬紧牙关强忍。但在剧痛之下,这牙关却是怎么也咬不紧,上下牙齿不断相撞,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角而下,神情狼狈之极。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强好胜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在人前出丑受辱,而他更不愿如萧峰一般,为了父亲而向那老僧跪拜恳求,当下向萧峰父子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

    说到这里,他伸手携住慕容博的右手,所道:“爹爹,咱们走吧!”

    那老僧道:“你竟忍心如此,让令尊受此彻骨奇痛的煎熬?”

    慕容复脸色惨白,拉着慕容博之手,迈步便走。

    萧峰喝道:“这就想走?天下有这等便宜之事?慕容复,你父亲身上有病,大丈夫不屑乘人之危,今日且放过他一次,但你可没病没痛!”

    慕容复气往上冲,喝道:“那我便接萧兄的高招。”

    萧峰更不打话,“呼”的一掌,直接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向着慕容复猛击过去。

    他见藏经阁中地势狭小,高手群集,不便久斗,所以一上手就使出了十成的功力,要在数掌之间便取了敌人的性命。慕容复见他掌势凶恶,当即运起平生之力,要以“斗转星移”之术化解。

    无名老僧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佛门善地,两位施主不可妄动无明之火。”

    他双掌只这么一合,便似有一股力道化作一堵无形气墙,挡在了萧峰和慕容复之间。萧峰排山倒海的掌力撞在这堵墙上,立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萧峰心中一凛,他生平罕遇对手,但眼前这老僧的功力显然比他强过太多,他既出手阻止,今日之仇是决不能报了。他想到父亲的内伤。又躬身道:“在下蛮荒匹夫。草野之辈,不知礼仪,冒犯了神僧,还请神僧恕罪。”

    那老僧微笑道:“好说。好说。老僧对萧施主好生相敬。唯大英雄方能真本色,萧施主当之无愧。”

    萧峰道:“家父所犯下的杀人罪孽,都是由在下身上引起。恳求神僧治了家父之伤,诸般罪责,都由在下领受,万死不辞。”

    那老僧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已经说过,要化解萧老施主的内伤,须从佛法中寻求。佛由心生,佛即是觉,旁人只能指点,却不能代劳。我问萧老施主一句话,倘若你有治伤的能耐,那慕容老施主的内伤,你肯不肯替他医治?”

    萧远山不由得一怔,好似不相信的道:“让我替萧容老匹夫治伤?”

    慕容复喝道:“你嘴里放干净些。”

    萧远山咬牙切齿地道:“慕容老匹夫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怎么可能救他?”

    扫地老僧道:“萧老施主,这么说你若不见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就难消心头大恨?”

    萧远山道:“正是,老夫三十年来,心头日思夜想,便只这一桩血海深仇,若不能亲眼瞧见罪魁祸首授首,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其实这也不是难事。”

    那老僧点了点头,说着话缓步上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径直向着慕容博的头顶拍去。

    慕容博初时见那老僧走近,也不在意,因为就老僧慢悠悠地表现来看,实在是不像要对人出手的样子。待见到老僧伸掌拍向他的天灵盖时,才知道对方竟是对他动手,左手忙上抬相格,又恐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

    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武学本就已经练得非同小可,再钻研了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后,慕容博的武功更是更上一层,已渐臻登峰造极之境,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何追击。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极尽天下武学之妙,阁中诸人个个都是武学高手,一见他使出这两招来,都不禁暗自喝彩。

    岂知慕容博这妙至毫巅的一格一退,竟然没有半点效用。老僧一掌轻轻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之上,“百会穴”乃是人身最要紧的所在,即是给全然不会武功之人碰上了,也有受伤之虞,那老僧一击而中,慕容博全身一震,竟然是立时气绝,向后便倒。

    “爹爹!”慕容复大惊,急忙抢上前去扶住,只见他爹慕容博双眼紧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他心口一摸,心跳也已经停了。

    慕容复不禁悲怒交集,他万没想到这个满口慈悲佛法的老僧居然会突然下此毒手,大叫一声:“你这老贼秃,还我爹爹命来!”

    说着话他将慕容博的尸身往柱上一靠,飞身纵起,双掌齐出,便向着那老僧猛击过去。

    然而面对慕容复的掌击,那老僧竟是不闻不见,全不理睬。慕容复双掌推到那老僧身前两尺之处,突然间便如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掌力虽猛,却是无可施力,只进去不足一尺,便被那气墙反弹出来,撞在了一座书架之上。

    本来慕容复来势极猛,相应的反弹之力也必十分的凌厉,但他的掌力似乎又被那无形气墙尽数化去,然后才将他轻轻推开,所以他的后背撞上书架之时,已经是劲力尽消,书架固然没有倒塌,甚至连架上堆满的经书也没有落下一册。

    慕容复为人甚是机警。虽然心中伤痛父亲之亡,但知这扫地老僧武功实是高出他十倍不止,纵然狂打狠斗,也奈何他不得,当下便倚在书架之上,假作喘息不止,心中却暗自盘算,该如何出其不意的再施偷袭。

    那老僧转向萧远山,淡淡的道:“萧老施主要亲眼见到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以平积年仇恨。现在慕容老施主已经死了。萧老施主这口气可也平了吧?”

    萧远山见那老僧一掌击死慕容博,本来也是讶异无比,听他这么相问,不禁心中一片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萧远山青年时也是个豪气干云的人物。又得遇名师,学成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一心一意为国效劳。树立功名,做一个名标青史的人物。

    他与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成婚后不久又诞下一个麟儿,更是襟怀爽朗,意气风发,但觉天地间无事不可为,不料雁门关外奇变陡生,坠谷不死之余,也整个人都变了样子,什么功名事业、名位财富,在他眼中皆如尘土,日思夜想,只是如何手刃仇人,以泄大恨。

    他本是个豪迈诚朴、无所萦怀的塞外大汉,心中一充满仇恨,性子竟然越来越乖戾。再在少林寺中潜居数十年,昼伏夜出,勤练武功,一年之中难得与旁人说一两句话,性情更是大变。

    这三十年来他处心积虑,就是要报杀妻之仇、夺子之恨,凡是与此事稍有牵扯之人无不在他的诛杀名单之列,他出手击杀丐帮徐长老、铁面判官单正、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皆是由此,甚至连传授他儿子武艺的玄苦大师都被他迁怒,被他击成重伤武功尽失。

    今番他得悉假传音讯,酿成他一家惨变的奸徒,便是那同在寺中隐伏,与自己三次交手不分高下的灰衣僧慕容博,萧远山满腔怒气,便都倾注在此人身上,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抽其筋而炊其骨。

    哪知道平白无端的冒出来一个无名老僧,行若无事的一掌将便他的大仇人给打死了,他霎时之间,便如身在云端,只觉得飘飘荡荡,在这世间更无立足之地。

    突然之间,数十年来恨之切齿的大仇人,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按理说该当十分快意才是,但实际上内心之中却实是说不出的寂寞凄凉,只觉得这世间再也没什么事情可干,活着也是白活。

    无名老僧道:“萧老施主,你的大仇得报,怨恨得解,可这位慕容少侠却伤痛父亲之死,难免要找老衲和你报仇,这却如何是好?”

    萧远山心灰意懒,说道:“大和尚是代我出手的,慕容少侠要为父报仇,尽管来杀我便是,我大仇得报,这世上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纵然立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名老僧道:“慕容少侠倘若打死了你,萧大侠势必又要杀慕容少侠为你报仇,如此怨怨相报,何时方了?不如天下的罪业都归我吧!”

    说着话便见他忽然踏上一步,提起手掌,径直往萧远山头顶拍落下去。

    “住手!”

    萧峰大惊,这老僧既能一掌打死慕容博,自然也能打死他父亲,当即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向着无名老僧当胸猛击过去,想要逼他收招。他本来对这无名老僧十分敬仰,但这时为了相救父亲,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然而就在萧峰掌力刚出之际,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竟有人比他还快一步挡在了他爹萧远山与无名老僧之前,一挥掌间将他的雄浑掌力向旁边卸去,同是挥掌迎着那老僧一掌拍出。

    轰然一声巨响,萧峰的掌力被牵引向旁宣泄而去,正打在一座书架之上,直将整个书架打得破碎纷飞,架上书籍纷飞飘洒,掌力所及,后面的书架也跟着断折塌倒,好几个书架连串而倒。

    然而此时,众人却都无暇去惊叹萧峰的掌力之雄强,而是都向着场中的无名老僧和那忽然插进来的人影看去。只见两人双掌相碰,身子几乎同时一晃,无名老僧原地未动,但那中途插手之人却是向后退了一步。

    无名老僧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一丝动容之色,看向挡住他一掌之人:“阿弥陀佛,凌施主,你这是为何?”

    原来拦住无名老僧这一击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侧冷眼旁观的凌牧云。

    凌牧云却并没有答话无名老僧的问话,而是猛然身形一退,瞬间退到了慕容博倒地的身体之前,伸手就向着慕容博的头顶拍落。

    “凌牧云,你干什么?”

    慕容复眼见凌牧云竟要损毁他父亲的“尸身”,立时怒喝一声,双掌齐出,向着凌牧云的身上猛击而至。

    萧峰等人心中也都惊诧不已,没听说凌牧云与慕容博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慕容博都已经死了,凌牧云为何还不放过他的“尸体”?

    就在众人心中念头惊转之际,就听“啊”的一声惊呼,慕容复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便跌,却是被凌牧云的护体罡气反震而出,同时凌牧云手下丝毫不停,一掌正拍在了慕容博的头顶之上。

    被凌牧云击中的慕容博并没有像众人所预料那般脑浆迸裂,反而浑身一震,呻吟出声,竟然活转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变故迭生

    在场众人顿吃一惊,他们也都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了,把活人打死的事情他们见得多了,但把死人打活了的事情他们却还真是第一次见。

    “爹爹,爹爹!”慕容复顾不得身上所受之伤,惊呼一声率先扑了过去,将慕容博搀扶住。

    无名老僧转过头来看着凌牧云,神情悲悯地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凌施主,你这又是何必呢?就让慕容老施主从此化去尘缘不好么?”

    凌牧云摇摇头道:“神僧,我知道你慈悲为怀,但按照你们佛家的话来说,既造业因,便要承受业果。你想要为他疗治内伤,消去心中野望,但如果他能够就此逃脱业报,安享极乐,那些被他所害死之人的冤魂又岂能安息?”

    无名老僧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才是个了结?凌施主你插手此间,岂不是妄结因果?”

    凌牧云道:“神僧,在下只知义之所至,不得不为,只求胸中气畅,念头通达!”

    听了两人间的对话,众人已经隐隐明白了这其中缘故。

    原来老僧刚才对慕容博出手,并非真的是杀慕容博,只不过是令他暂时停闭气息、心脏不跳,进入假死状态,当是医治重大内伤的一项法门,也想以慕容博之“死”,趁机来化去萧远山心中积郁多年的怨恨,从而彻底救下慕容博的性命。

    凌牧云竟看出了这其中的关窍,因此出手干预,阻止对你萧远山出手,又将慕容博拍活了过来,要让萧远山和萧峰父子二人得以真正的报仇雪恨,而不是就此被糊弄过去。

    只是猜到了其中原委之后,众人却不禁为无名老僧和凌牧云二人的手段所叹。

    在场众人都是武学一道上的大行家,自然知道,许多内功高深之士都曾练过“龟息”之法,可以闭住呼吸停下心跳假死,然而那都是自行停止呼吸心跳,要将旁人一掌打得停止心跳呼吸而不死,实是匪夷所思。

    而凌牧云能够只看无名老僧出手,便猜知其中端的,同样一掌便将已经被迫进入假死状态的慕容博拍活过来,纯以难度而论,只怕也不比无名老僧一招将慕容博拍得假死来得容易。

    无名老僧摇头道:“慕容老施主和萧老施主他们的内伤暗疾分属阴阳,彼此互济,正是疗伤理气之正道,彼此缺一不可,否则这内伤暗疾便难以治愈……”

    萧峰听说他爹的伤势竟然必须要和慕容博相互治疗才行,不禁心中暗急,向萧远山道:“爹,这可如何是好?”

    萧远山微微一愣,随即目光重现狠绝:“为你娘报仇要紧,老子的伤不重要,了不起我早点去陪你娘便是。”

    本来在原本的历史上,萧远山经过无名老僧的感化,又由生到死、由死返生的走了一遭,又与慕容博相互疗伤治病,这才彻底放下对慕容博的仇恨,一心皈依佛门。

    但如今有了凌牧云的插手,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被无名老僧闭气假死,这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感悟也就无从谈起,虽然在以为慕容博死了之后,也曾现出茫然情绪,但毕竟时间尚短,紧接着凌牧云便将慕容博拍得活转过来,他刚要淡去的仇恨立时又被激发了出来。

    萧峰面上不禁现出一丝犹豫之色,为母亲报仇固然重要,但若说就这么放任父亲的伤势不理,他也一样做不到。

    凌牧云似是看出了萧峰心中的犹豫,说道:“萧大哥,伯父的内伤我有办法,你不必有所顾忌。”

    萧峰闻言精神一振,对于凌牧云的话他是十分相信的,当即便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慕容博,既然父亲的内伤有了着落,那他没道理还留着慕容博这个大仇人。

    经过假死一番,慕容博体内发作的病痛也已经暂时退了下去,眼见萧峰看来,当即身形微动,向后退出两步,全神戒备地看向萧峰,以防萧峰对其不利。

    萧远山道:“峰儿,咱们爷俩一起动手,宰了这个老匹夫。”

    “是,爹。”萧峰点点头。

    就在这时,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响,萧峰吃了一惊,循声看去,只见玄生、玄灭、玄垢、玄净等四僧一个个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来,就见萧远山也忽然轻呼一声,就好像是中了迷药一般,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边刚刚醒来的慕容博也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萧峰急忙调运真气,只觉得体内真气一阵的滞涩,隐隐有种提不上来的感觉,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是在不自不觉间着了人家的道?好在他内功修为高深,所修练的九阳神功又本身就有着极强的辟毒之效,因此毒素虽已入体,却并没有像他爹一般立时就倒,还有一搏之力。

    当下萧峰后退两步,靠在一个巨大的书架之上,一边微微喘息着尽可能的恢复内力真气,一边谨慎地向着阁中众人扫去,想要找出到底是谁下的毒。

    只见这时阁中还站着的只有三个人,凌牧云、无名老僧和慕容复三人,显然施毒之人就在这三人之中,而萧峰几乎立时就确认,使毒的肯定是慕容复无疑。

    观无名老僧现身以来的言行举止,不仅劝人向善,还要给慕容博和他父亲治伤救命,分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得道高僧,绝不会使用这种下作手段。而凌牧云身为他的刎颈之交,更是断无使毒害他们的道理。

    至于两人中毒不倒,萧峰也不觉奇怪。以他的功力尚能勉强抵御住这毒素的侵袭,凌牧云和无名老僧两人的武功修为远高于他,能够抵挡住毒素就更不足为奇了。

    事实上萧峰猜得一点没错,此番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复,而他所使用的毒素也并非什么新鲜东西,正是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风”之毒。

    因为慕容复曾假扮西夏武士李延宗入西夏一品堂,因此手里留有这西夏一品堂的杀手锏。他在叛出西夏一品堂之后,又将“悲酥清风”加以改进,使之去掉了原来那股刺眼流泪的气息,药效却更加的厉害。

    这次慕容复眼见情势对他们父子不利,便悄悄的将随身携带的“悲酥清风”之毒释放了出来,因为“悲酥清风”无色无味,又被他去除了刺眼流泪的气息,无声无息间便使得在场众人中毒而不自知,等到众人察觉时,中毒已深,除了凌牧云和无名老僧不受影响,萧峰还留有几分战力之外,其他人都已是动弹不得了。

    慕容复眼见凌牧云和无名老僧两人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脸色不禁微微一变,本来他还以为放出这“悲酥清风”之毒,就能将在场众人一网打尽呢,到时候就剩下事先闻过解药的他一人独善其身,自然就能进退自如,为所欲为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他所释放的毒风迷倒了,可凌牧云和无名老僧两人却安然无恙,而偏偏这两人又是在场众人中的最强者,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着轻松干掉他的实力。

    “爹,咱们走!”

    见局势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发展,慕容复立时意识到事情不妙,当即一掠身跃到慕容博的身前,俯身搀起他来,纵身就要向阁外冲出。

    “想走?没那么便宜!”

    凌牧云眼中寒光一闪,一抬手食、中二指并指点出,顿时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呼啸而出,向着慕容复激射而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 挑战宗师

    “凌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便在这时,无名老僧忽然大袖一挥,一股强大劲力呼啸而出,仿佛一堵气墙凭空而出,正挡在了凌牧云射出的剑气之前。

    一阵密集气爆之声响起,凌厉剑气被消磨一空,无名老僧所挥出的气墙也崩溃消散开来,纯以招式威力而论,两人算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无名老僧后发而先至,成功拦截下凌牧云的杀招,为慕容复创造了逃跑的机会,从这一点上来说,却是凌牧云落了下风。

    而慕容复也趁着凌牧云被无名老僧所阻之机,抱着慕容博一纵身跃出了藏经阁,向外逃去。

    “姓慕容的,你往哪里逃!”

    靠在书架上休息的萧峰此时已将体内毒素以内功逼出了大半,眼见慕容复携父逃遁,当即怒吼一声,纵身飞掠,向着藏经阁外追赶而出。

    “阿弥陀佛,萧施主,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不如放下。”无名老僧空诵一声佛号,袍袖一抖,一股气墙应声而出,便向着萧峰的身前拦去。

    凌牧云道:“老和尚,既造业因就要承受业果,你不是佛祖,也渡不了世人,又何必干涉江湖因果呢?”

    说话间凌牧云抖手一记降龙十八掌劈出,一股雄浑掌力仿佛一条无形巨龙般咆哮而出,正与无名老僧挥出的气墙撞在一起。仿佛陨石撞击大地一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藏经阁都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强大劲力激起的劲风罡气向着四下里席卷开来,如同飓风过境,阁中书架被吹得东倒西歪,被吹到的也不是一座两座,无数的经文典籍被吹刮得四散飞舞,漫天飞扬。

    “贤弟,多谢了。”萧峰向着凌牧云道谢一声,便一纵身掠出藏经阁,向着慕容氏父子二人追去。

    之前凌牧云要留下慕容复,被无名老僧出手阻拦,使得慕容复得以成功逃离,没想到六月债还得快,紧跟着他要阻拦萧峰,就被凌牧云出手挡住,一报还一报,算是谁都没占到便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名老僧口诵佛号,脸上现出一丝无奈之色,道:“凌施主,萧老施主与慕容老施主的伤情分属两极,正该阴阳相济相互调和疗治,可如今你这么一做……”

    凌牧云淡淡一笑,道:“无妨,我自有疗治萧伯父之法,大师就不必为此而悬心了。”

    说话间凌牧云身形向后轻轻一退,一步间跨越数丈之距,轻飘飘的落在萧远山的身前,伸手拿起萧远山的手掌,转换为万毒真气向他体内渡去,瞬间便化解了他体内的“悲酥清风”之毒,随即说道:“萧伯父,这毒是慕容复所施,他肯定有解药,我萧大哥一人以寡敌众,只怕难以应付。”

    “多谢贤侄了。”萧远山身上毒素一解,当即翻身而起,向着凌牧云拱手一礼,随即一纵身便向着阁外飞掠而去,追上去给儿子帮忙。

    “阿弥陀佛……”

    无名老僧诵声佛号,就想再要出手阻拦。萧峰武功虽然强于慕容氏父子,若是慕容氏父子二人联手,自保当不是问题。但要是再加上一个萧远山,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无名老僧倒不是一味的向着慕容氏父子,只是单纯的不想见杀戮,而萧氏父子和慕容氏父子这对立的双方之中,慕容氏父子二人又处在弱势的一方,他行事起来难免就有些偏帮慕容氏父子。

    然而无名老僧才刚要动,却见凌牧云身形一晃,已经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说道:“大师,旁人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我见大师武学高深莫测,已臻返璞归真之化境,不禁有些技痒,想向大师请教几招,不知可否?”

    无名老僧看了看一脸微笑的凌牧云,知道若不战胜凌牧云,今日之事他是别想干涉了,当即轻叹一声,说道:“凌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深修为,实在让人好生钦佩,既然施主有此心,老衲自当奉陪。只是此处乃是本寺藏经之所,其中所藏尽是达摩祖师及历代高僧所留的经书宝卷,不如去外面较量如何?”

    凌牧云道:“就依大师。”

    “阿弥陀佛,多谢凌施主成全。”无名老僧点点头,当即迈步向阁外走出,踏步间便似缩地成寸,没见他怎么作势,只是在平常不过的一迈步,似缓实急,两步踏出,身形便已在阁楼之外。

    凌牧云眼中骤然射出一蓬精光,身形一动,仿佛凌虚而行,不见脚掌落地,好像只是凌空虚踏一步,身形就已出了藏经阁。

    玄生、玄灭、玄垢、玄净四僧虽然身中“悲酥清风”之毒不得动弹,但神智却是未失,眼见无名老僧和凌牧云二人所施展出来的手段,不由得惊叹不已,同时也不禁暗自惭愧。

    之前他们被人奉为少林高僧,武林高手,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武功不含糊了,可与无名老僧和凌牧云二人一比,他们简直就像是初学武功之辈,那点本事实在是不值一提,甚至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一种难言的懊恼在几僧的心头升起,像凌牧云与无名老僧这等人物,都是不世出的绝代高手,这种高手动手过招,更是旷世难求,可如今他们明知道两人就要动手一战,却因为身中“悲酥清风”之毒而不能出去观看,这不啻于入宝山而空回,其中遗憾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凌牧云轻飘飘落在地上,只见无名老僧看了凌牧云一眼,说道:“凌施主,请跟我来吧。”

    说着话只见无名老僧骤然转过身去,跨步而出,骤然向着山下奔行而去,行走间仿佛施有法术,也不见他如何卖力跨步,只是平平常常的迈步而行,然而实际身形却移动得极快,三两步间,便已在二三十丈之外。

    凌牧云目中精光一闪,当即身形一纵,轻飘飘的追了上去,踏步间直若足不沾地一般,仿佛御风而行,飘然若仙。

    无名老僧与凌牧云两人一前一后,快似疾风电闪一般,倏忽间便已在数十丈之外,远远看去,只能看清两条影子在寺院屋宇间奔行,瞬间便即远去,消失无踪,快似鬼魅,缥缈如仙。

    奔驰了一阵,凌牧云心中不禁暗暗吃惊。无名老僧的轻功之奇,实是生平从所未见,便似身有邪术一般。本来老僧只是比他先走了一步而已,两人间相距不过数丈,原本他以为只需两三步间就能追上。可谁想无名老僧行走间看似平常,实则奔行奇速,就这数丈之距,以他的轻功,竟然始终追赶不上,只是将将不被落下。

    须知自从他将等九阴轻功、凌波微步、鹤翔九天等诸般轻功神妙熔于一炉之后,凌牧云的轻功就已经臻入了一个高妙之极的境地,自信足以独步天龙世界,没想到无名老僧的轻功竟然丝毫不逊于他,甚至还隐隐有所高出。

    当然,凌牧云自信,如果他能将修为再进一步,迈过瓶颈彻底跨入先天圆满的宗师之境,水涨船高之下,他的轻功要高过无名老僧也并非难事。

    然而宗师之境的门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进去的,即便凌牧云在得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二人功力之助,早已迈入先天大成巅峰之境,距离先天圆满之境已不过半步之遥,然而这半步想要跨出,却是艰难无比。

    哪怕凌牧云在得到了逍遥派的近乎所有武学秘藏,潜心在灵鹫宫中闭关练武数月,取得了不小的进益,却还是没能抢在此番武林大会之前迈入先天圆满之境。

    只是时间不等人,系统任务要求他在此番少林派举办武林大会之期击败无名老僧,他就只能在这个时候对无名老僧发出挑战,过了这个期限,哪怕他再将无名老僧击败,任务也是失败了。

    正因如此,哪怕明知无名老僧很可能已是宗师之境,而他如今还差了一线,胜算不是很大,可凌牧云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只是现在看来,连他最为擅长的轻功方面都占不到任何便宜,这让凌牧云的心不禁微微向下一沉,看来这一战想要取胜,只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无名老僧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不多时便引着凌牧云来到林间的一处平旷之地,随即停下身来,转身看向凌牧云。

    眼见凌牧云也轻飘飘的停下身形,气不长出面不更色,无名老僧不由得赞叹说道:“凌施主年纪轻轻,武功竟已臻至这等造诣,实在叫人赞叹,老衲隐居少林数十年,想不到武林中竟然出了凌施主这等惊采绝艳之人……”

    凌牧云心中一动,忽然问道:“请恕在下冒昧,却不知大师原是出自何门何派?”

    从无名老僧的话中不难听出,这无名老僧原来应该不是少林派之人,只是近数十年来才隐居少林寺中的,凌牧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之念,这个天龙世界中的第一高手,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派?为何在此之前都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

第六百二十九章 宗师之威(上)

    无名老僧向着凌牧云淡淡一笑,道:“如今老衲已经身入空门,前尘往事早已随风飘散,又何必再说?凌施主,请吧!”

    说着话无名老僧将一拂衣袖,双手合十,向着凌牧云拜了下去,凌牧云识得这招正是少林寺掌法之基“韦陀掌”的起手式“灵山礼佛”。

    韦陀掌本来不过是少林派武功中用于给弟子扎根基的基础武学,凡少林弟子拜师入门,第一套武功学“罗汉拳”,第二套武功学的便是“韦陀掌”,但凡少林弟子,无论僧俗,几乎就没有人不会使的,在江湖中也是流传甚广,比之当日在聚贤庄时萧峰所使的那套“太祖长拳”也不逞多让。

    “韦陀掌”本是少林寺中最基础不过的掌法,而这招“灵山礼佛”又不过是礼敬敌手的姿式,意示佛门弟子礼让为先,决非好勇斗狠之徒,便是迫不得已与人动手,也要让出先手,可以说是再平凡简单不过的招式。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而不具攻击性的招式,在无名老僧的手中施展出来却给人另外一种感觉,俯身一拜之下,身上僧衣微微鼓起,在凌牧云的神念观察下,分明可以“见”到一股无形的气劲向着四周扩散开来,深沉如海,巍峨如山,一股令他为之压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大师,请接招!”

    感应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强大压力,凌牧云脸色微变,骤然轻喝一声,抬手一掌,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猛轰而出,一股雄浑掌力直若一条无形巨龙咆哮而出,向着无名老僧猛击而去。

    无名老僧眼见对方掌到,当即身子微微向下一矮,双掌推出,仍是“韦陀掌”中的一招。叫做“山门护法”,招式平平无奇,但在无名老僧的手中施展而出,却蕴有莫大威力。

    凌牧云雄浑如怒龙般的掌力撞在无名老僧推出的掌力之上,就像是撞在了一座无形的大山上一般,龙威虽盛,依旧免不了被撞得头破血流,崩溃四散开来,罡风劲气向着四周席卷而出,飞沙走石。直若暴风一般。

    凌牧云身形微微一晃。向后退出几步。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显然在与无名老僧的对拼中吃了点小亏。毕竟无名老僧已是先天圆满之境的宗师级高手,比凌牧云高出了一个层次,实打实的硬碰。凌牧云还是略逊一筹的。

    眼见如此,凌牧云骤然身法一变,不再与无名老僧硬拼,将轻功身法全力施展而出,仿佛一阵狂风般围绕着无名老僧游走转动起来。

    他此番的游走转动并非寻常的游走,而是踩着乾、坤、巽、兑、坎、离、艮、震的八卦方位,每一步迈出都有一股劲力发出,沿着伏羲八卦的方位疾行,劲力连绵涌聚。前一步迈出之后,余力不绝,推动着他的身形继续加速前行。

    初时这股力道还不大,就像是身体惯性一般,可等走出了几步之后。这股力道就开始越聚越大,仿佛怒海生波,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推着一浪,一层层的气浪汇聚起来,顿时就聚成了滔天巨浪,一股沛然大力凭空而生,仿佛滚滚海潮般不可阻挡。

    随着凌牧云越走越快,这股沛然力道向着四周弥漫开来,开始影响周遭的气流随着他一起转动,远远看去就像是平地刮起了一阵剧烈的旋风,仿佛一条龙卷,将无名老僧缠绕包围在其中。

    却是凌牧云意识到对方功力高深,难以力敌,当即便将他自创的“奇门踏仙步”施展出来,想要出奇制胜。

    凌牧云的这门“奇门踏仙步”其实是脱胎于黄药师所创的“奇门五转”步法。“奇门五转”是黄药师根据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学研创而出的一种奇妙的身法武功,不仅能够为自己的行动增速,还能带动敌人一起跟着转,完全陷入自身的节奏之中无法自拔,从而克敌制胜。

    练武之人都十分注重下盘的稳定,真正将武功练到上乘境界的武者,几乎就没有一个下盘不稳的,因为下盘不稳,就像是房屋的根基不固,很容易被人所推倒。而除了练地趟功夫的武者,绝大部分的武者一旦倒地,身形转圜不便,攻防不力,劣势尽显,往往也就意味着败亡。

    黄药师的这套“奇门五转”的功夫就是从这方面着手,靠着踩出奇门八卦步法,在为自己行动增速的同时还对敌人施加压力,影响敌人下盘的稳定性,令其身不由己,身形不稳,从而为自己赢得胜机。凌牧云前番在主世界为了对抗福王妃王梦瑶的“霓裳羽衣功”,就曾使用过这门功夫。

    不过“奇门五转”毕竟只是黄药师一人所草创,其中还有许多不够尽善尽美的地方,因此在与“霓裳羽衣功”的对抗中也落在了下风,若非凌牧云在关键时刻精神修为突破,只怕就败在福王妃王梦瑶的手下了。

    正因如此,在那之后,凌牧云便痛定思痛,借鉴瑶池仙阙“霓裳羽衣功”的优点长处,又吸收逍遥派同样以奇门五行、易经八卦为原理的“凌波微步”身法之精华,融而为一,这才创出了这套“奇门踏仙步”来。

    故而这“奇门踏仙步”不仅具有“奇门五转”和“霓裳羽衣功”的影响操控气场之功效,还具备了“凌波微步”的奇妙难测之优点,可说是博采众家之长。

    凌牧云在经过与无名老僧短暂的交手之后,立时就意识到,面前这位无名老僧实是他有生以来所遭遇的最强大的一个对手,任何的试探对于这样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而言都是徒劳和可笑的,因此凌牧云也不敢有丝毫保留,直接就将这门他自创出以来还从来未曾在人前施展过的奇功使用出来。

    随着一步步奇妙无比的步伐踏出,一个庞大的气场悄然成型,已经初步领悟真武之秘的凌牧云,神念如潮水一般散布到气场之中,混合操控着气场之中的劲气,使之成为一个精纯而凝聚的力场。

    精神念力和神念虽然同属精神力量范畴,但从精神念力到神念却是一个层次的提升,如果说先前凌牧云的精神念力只是糟烂的破布条,一撕就裂,那么在变成神念之后,就已经变成了优良蚕丝织就的上好丝绸,很难再撕裂开来了。

    随着神念融入到气场之中,凌牧云感觉整个气场范围尽在他的掌控之下,无论是他自身力场中的力量流动,还是无名老僧的力量运转,无形的力量在他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清晰可见,而整个力场的力量也都随心所欲的供他使用。

    “嗤嗤”几声,在身形游走之际,凌牧云手上也没闲着,并指连点,一道道凌厉剑气呼啸射出,向着无名老僧疾射而去,同时操纵奇门力场对其进行压迫,使对方难以躲闪,力求能够一举克敌。

    “阿弥陀佛,想不到凌施主竟已达到这种境地,实在是可喜可贺,如此,老衲也唯有全力以赴了。”无名老僧赞叹一声,骤然抬起手臂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似普普通通,而且也并不是正向着凌牧云击去,然而他这一拳轰出,凌牧云却立时骇然变色,因为就在无名老僧出拳的一刻,他敏锐的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对方的身体中磅礴而出,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与凌牧云将神念与劲力融而为一的感觉相似,只是却更加的精纯和宏大,便如海潮般汹涌,蕴含天地之间的无匹伟力。凌牧云射出的凌厉剑气甚至还没等射到无名老僧的身前,便被这股扩散而出的庞然伟力震得崩溃消散,根本没有对无名老僧构成丝毫的威胁。

    不惟如此,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凌牧云辛苦构建而成的无形力场也像是沙堆上垒建的城堡一般,被海水一冲,立时土崩瓦解,瓦解冰消,崩溃四散。就连凌牧云散发而出的神念都被冲散打碎,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纷纷涌回到凌牧云的体内。

    凌牧云耗费偌大精力才构建而成的奇门力场,竟在无名老僧的一拳之下,毫无抵御之力的便即彻底崩溃消散开来,强大的劲力罡气向着四下里宣泄而出,直将周遭的树木草石都席卷吹刮而起,方圆数丈之内,大地都被刮去了一层。

    “凌施主,你也接老衲一招!”

    无名老僧一拳轰散奇门力场之后,向着凌牧云淡淡一笑,随即又是一掌向着他拍击而出。

    这一掌就如先前那一拳一样,看似平平常常,简单无比,然而一掌拍出,原本他那已经扩散到方圆数丈开外的力量波动,却随着无名老僧的这一掌,一起向内收缩凝聚开来,仿佛方圆数丈之内的空间都向内塌陷一般。

    凌牧云只觉自己周遭的空间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眼看着一股泰山般的庞然伟岸之掌力向着他迎面拍击而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4/ 第一时间欣赏位面武侠神话最新章节! 作者:望天邀明月所写的《位面武侠神话》为转载作品,位面武侠神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位面武侠神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位面武侠神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位面武侠神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位面武侠神话介绍:
武侠迷玩游戏穿越来到真正的武侠世界,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家传武学竟然是名震天下的辟邪剑法!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小林子的原形?!
他犹豫了,练?还是不练?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幸好,他还有穿越者的福利,游戏系统附体,连接世界之轴,能够自由穿梭诸位武侠名家笔下的各个武侠位面。有此神器在身,又何惧天下英豪?
跃马江湖道,志气比天高,不求登临绝顶俯视苍生小,但求红颜相伴逍遥江湖笑!来吧,带你领略一段似曾相识的江湖梦幻,谱写一篇崭新的武侠神话!位面武侠神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位面武侠神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位面武侠神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