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追踪
而她,终于如愿。
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行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叶清禾感到拎着自己手臂的手略略有些松,她假装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刚子的眼睛一睁一合的,头也在随着车的起伏一下一下地点动……
她知道,刚子的确有些迷瞪了……
她也垂下眼睛来,仿佛累了的样子,随着车子的晃动,身体软软的妲。
保持了一阵这样的状态,那三个人好像都没起疑心,她才慢慢地,把压住的手机往外挪了挪,只敢挪一点点,自己可以看得见屏幕,虽然有点费力,但是不敢动作大,只怕惊动了刚子。
刚子的手机不是什么好手机,也没有锁屏密码之类的东西,她打开了,小心翼翼写了条短信,输入了萧伊庭的号码发出,短信的内容不敢编辑,唯恐耽误了时间,手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唯恐被发现,只按住了一个标点符号——惊叹号,按着不动,直到连续一排惊叹号……
然后,悄悄把这条信息删除了,松了一口气,现在唯一祈祷的是,二哥能看到并看懂这条信息……
正在驾车的萧伊庭听到充电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马上拿起来看,结果看到一个异地号码,还有一连串的惊叹号……
他马上把消息反馈给顾队,“顾队,我收到一条信息,麻烦您查下机主,还有,这很可能是我太太用嫌犯的手机发来的,手机号码归属地是T城,能够尽快定位吗?”
顾队在那边应了,他放下手机,却听见范仲在一旁轻轻地说,“T城?”
“你知道什么?”萧伊庭觉得范仲这家伙一直还在深藏不露。
“知道一些!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的推断,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D市的W山,仅供参考,不是你信不信我的问题。”范仲的脸上终于露出认真正经的表情。
“是吗?”T城和D市属于同一省,而他们,已经在这个省的范围之类,T城就在前方了,过了T城就是D市。他看了眼萧伊庭,“你当真知道很多。”
范仲却淡淡“呵”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眼睛里多了些内容,并且道,“我估计,那个手机号码你是查不到机主的,T城的号码,肯定是途经的时候重新买的,这几个人全部重新换了,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追踪到。”
“废话!”他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查一查只是为了不放弃任何一个线索。T城!T城!他和妹妹其实离得很近!只有不到两个个小时的路程!还有W山!真的是去了这里吗?“范仲,你告诉我,你判断他们去W山的理由是什么?”
“……”范仲脸色微微一滞。
“不方便说?”他敏感地问。
“不是……”范仲僵硬的表情渐渐放松,“因为……宋成徽在W山有一处地方,类似于……小寺庙……”
“你怎么知道?”萧伊庭疑惑地问,这个范仲到底和宋成徽什么关系?宋的一切他都知道?
“……”范仲沉默了。
“你别真的跟宋成徽有关系?”萧伊庭的声音大了起来。
沉默之后,范仲轻道,“没有,我只是……去过那里……”
没关系会去那里?还能知道是宋成徽的私产?当他是傻子吗?这个范仲,可信?他一度,在心中产生了怀疑……
可是,略加掂量以后,对范仲道,“范仲,我信你。”不为别的,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会去找寻,哪怕前面是陷阱……
他打电话如实把情况给顾队说了,顾队便立即汇报,请求局里和D市公安局联系,不过,也并不将这个线索为唯一方向,其他组的追踪往其它可能性方向拓展。
而车里,范仲的手机也响了。
范仲看了萧伊庭一眼,才接,声音柔柔软软的,令萧伊庭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说实话,萧伊庭还从来没听范仲这么对人说过话,含着笑,带着一种……宠。
“喂,你好好儿待着,我很快就回来。”范仲说,不知那边的人怎么答的,他听了一会儿,又道,语气怪怪的,“你知道了?……你在家就行,别出来乱跑……嗯……嗯……我知道的……没事儿……”
最后,还用极柔软,如梦一般的语气说了声,“晚安。”
“谁啊?”他忍不住问。
“……”范仲顿了顿,“朋友
第272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追踪2
就是这里了!
这就是他们曾歇脚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默契,无需言语,同时拔腿奔出屋子,上车,继续向前急驰…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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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笼罩在夜幕中的山,冬日的凛冽,给这山披上森冷外衣。
邓子和刚子一人揪着叶清禾一只手臂,拖着她在山路上前行,说是行,于她而言,也仅仅是一个往前的方向而已,因为她根本无力再行走,邓子两人拖着她,就像拖着一具“尸体”,而这路,也根本谈不上路,不过在树林间穿梭,不时的,会有植物干枯的枝桠刮到她的脸。
已经不会再感觉到痛了,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一般,麻木,虚弱,双腿绵软,任凭邓子二人摆布她。白天的时候还有些力气留下记号,想想办法,比如,在被他们拖着走的过程中,假装绊倒,手指上却沾了血,在地上留个记号,或者把身上诸如发夹之类的东西扔掉,可现在,血已干,力已尽,连呼吸都需要费力,哪里还有精神来盘算?
也不知他们会把她带去哪里,这途径的路上,一户人家也没有,荒凉得可怕……
她索性什么都不做了,保存着最后的体力,让自己活着,告诉自己要坚持活着,坚持等待二哥和警察来找她,二哥说过的,只要活着,就能相遇,所以,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最后,她被连拖带拽地弄到了半山腰上,树荫掩映中,山腰居然有一座小庙,瑞达领着他们用力拍着庙门。
门开了,叶清禾眯着眼,借着里面清冷的光,看清了开门人——宋成徽……
“你们……来了。”宋成徽的语气也是冷森森的,目光和她的一撞,迸射出阴冷的光。
她垂了眼睑,避开这样的锋芒。
瑞达笑着,却冷冷哼了哼,“让您失望了……”
“怎么可能!”宋成徽干笑两声,“我不知多担心你们!来了就好!就好!”
瑞达冷笑,“的确!担心我们会不会把你卖了吧?”
“瑞达,怎么这么说?”宋成徽笑道,“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了,说这话多伤人啊!饿坏了,也累坏了吧?赶紧进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瑞达再度冷笑,“的确饿坏了!”
一起进了庙,宋成徽带他们进了一间禅房。
灯光打开,叶清禾环顾这禅房,哪里是用来清修的禅房,分明就是五星级宾馆套房……
邓子和刚子把她往椅子上一扔,扔用绳子将她捆了,嚷着,“累死了,带着这妞真XX累!”
宋成徽阴仄仄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笑,“你们可真能干,把她也弄来了,别嫌她累赘,弄不到她,你们可没那么容易跑掉……先喝点水吧!”
有僧人打扮的人,送了水进来。
叶清禾看着这人,虽剃了光头,却没有受戒,明显是假僧人了。
她的面前也搁了一杯水,刚子解了她手上的绳子,让自己喝。
之前在小屋休息时也是这样,没绑手,让她可以吃东西,这是看死了她没有机会逃。
她是真的渴了,假僧人送进来的是一杯热茶,她端在手里,慢慢地小口小口喝,温热的液体滋润了喉咙,滋润了整个肺腑,整个人舒服多了……
渐渐有了些力气,她静静地养着神。
他们看准了她跑不了,她也不会傻到要在众目睽睽下逃跑……
喝完水之后,四人在狠命地抽着烟,思考问题,没人说话。
后来,僧人又送了饭菜进来,有鸡有鱼的,还有酒……
于是都围坐在了桌边,瑞达他们饿坏了,一个个地端起饭碗先吃了一大碗饭。
邓子拿过酒瓶,想要喝酒,被宋成徽制止,“还是别喝了!这关头,保持清醒!”
邓子情绪很不好,不过,听了这话,还是把酒瓶弃了,继续猛吃饭。
叶清禾也不会亏待自己,端着饭碗把自己喂得饱饱的,邓子吃完以后,看见她的模样,不知哪里来的邪火,将她的碗一扫,吼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你当你是谁啊!比
第273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追踪3
一时,进入相持状态。
警察整枪待发,宋成徽的枪杆又用力顶了顶,而后冷着声音,“我们要离开!想要她活的话,就放我们离开!”
顾队手轻轻一扬,示意萧伊庭这边的警察让出下山的路。
宋成徽等四人,押着叶清禾,一步一步,缓步地行走妲。
萧伊庭沉着脸,看着一脸狼狈的叶清禾,头发蓬乱不堪,衣服更被鲜血泥垢所污,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苍白的脸上,那一道刀伤,已经变得乌红……
再看其他四人,瑞达押着叶清禾,刚子手里一把手枪,宋成徽用猎枪顶着叶清禾的头,而邓子,则在一边,神色极是惶恐。
叶清禾一边走着,也一边观察着这周围的形势。
瑞达扭着她的手臂,她的手,还是被他们用绳子缚在背后,而最重要的,是宋成徽那只指着她的枪,所有人的顾忌都在这支猎枪上。因为这支枪,因为她,警察才会被动,而事实上,这时候,能主动的人只有她自己……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人自山下走来,一身红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他……
曾经在商店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年轻男人,范仲口中的弟弟……
他怎么会来这里?找范仲的吗?
那人横冲直撞,大步流星,根本不管这一圈的警察和拿着猎枪的宋成徽,一脸冷冽。
宋成徽却在此时分寸微乱,冲着那人吼道,“你来干什么?滚!”
那年轻人却在范仲身边站定了,“我不滚。”宋成徽问他来干什么,其实那一瞬,他也迷惘了,他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
宋成徽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恨声道,“我明白了!难怪这个地方被警察找到!连这条路也能被警察围上,原来是你!你个混蛋!小心遭天谴!”
“遭天谴?要遭天谴也得你先被雷劈!”年轻人冷冷地回答他。
“宋子衡!你个孽障!”宋成徽怒吼。
原来这人叫宋子衡……姓宋?
宋子衡却道,“我不姓宋!”
“这笔账老子以后再跟你算!你先给我滚回去!”宋成徽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不回!”宋子衡反而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地,从容不迫的样子,“我今天来就是要看你有什么下场!我妈也在天上看着,看着你这狼心狗肺的人究竟会不会遭天谴!”
“你想干什么?”宋成徽脸色一变,“你要害你亲生老子?”说完握枪的手下意识地用力顶了顶。
宋子衡冷笑,“我干什么?你不用顶你的破枪了!爱干嘛干嘛!爱开枪就开枪!你拿着这个女人可以威胁警察,可以威胁别人,可是威胁不了我,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成天骂我冷血吗?一个陌生女人的死活关我P事!我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给妈妈报仇!就是要亲眼看着你有什么下场!”
说着,宋子衡又往前走了几步。
“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宋成徽怒道。
“开啊!往那开!往这儿开!都可以!你可以害我妈,当然也可以害我!”宋子衡指指叶清禾,又指指自己心口,“今天不开枪的,就是我孙子!正好让妈妈看看,你这狼心狗肺的冷血动物是怎么杀妻又杀儿的!”
“我没有害你妈!”宋成徽忍不住道。
叶清禾眼看着这一场追捕,突然变成了家庭伦理纠纷,真有些匪夷所思,而瑞达,则眼见宋成徽已被宋子衡牵动了情绪,低声提醒,“老板,冷静。”
宋成徽也觉这小子出现得蹊跷,喝道,“别再往前走了!”
宋子衡站住了脚步,在离宋成徽两米远的地方,“怎么?怕?你也会怕?不是只有人才会怕骂?你这只畜生也会害怕?”
“混账!真不怕天打雷劈?有这么骂老子的吗?”宋成徽再一次被激怒。
宋子衡便冷笑,“怎么骂?我可是天天听见有人这么骂你呢!难道你没听见吗?妈妈啊!妈妈每天来我梦里,告诉我,宋成徽是只畜生,你不要和畜生为伍!要我别忘了给她报仇啊!难道妈妈没去你梦里骂你吗?”
“报仇……”宋成徽脸色铁青,“原来如此……原来你回到我身边来就是这
第274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 :追踪4
可是,瑞达对这里到底不熟悉,只随着宋成徽往后退,这样的退法,却是穷途末路,直至无路可退。
前方,是渐逼渐紧的警察包围圈,后方,是临渊之崖,三人,都明白,自己走上了绝路…禾…
“怎么……办?老大?”邓子是最恐惧的一个,望着越围越近的警察,回头又望了一眼崖下的河流,拿着猎枪的手在发抖。
怎么办?每个人脑子里都在画着问号。
“有什么怎么办的?用脑子!想办法!”宋成徽暴躁的语气,明显内心烦乱。
瑞达握着刀的手已经不那么坚定,眼神也迟疑起来,“老板,看样子……是到头了,我们……还是……投降吧……妲”
“放屁!”宋成徽一听就火了,“你以为你跟刚子一样吗?刚子当叛徒你也当?别忘了,你跟刚子不同,你也是主犯!一切都是你出谋划策的!被抓了不死也在牢里过一辈子!还有啊!你这些年跟着我做的坏事少了吗?”
瑞达犹豫着,不出声了……
“那……那……我呢?我算……什么?”邓子一直处慌慌张张的状态,说话也哆嗦的。
“你?别忘了,人是你一弹弓打下去的!”宋成徽怒道。
邓子眼里满溢着惊恐,继续哆嗦着。
警察围拢了,再一次地,陷入僵持,僵持中,只有山风的呜鸣声。
萧伊庭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打破了这僵持。
“不准接!”邓子狂躁地道。
萧伊庭把手机拿了出来,轻轻地一声,“喂?”而后,看了眼邓子,“小鱼?你爸爸在这里,要跟爸爸说话吗?”
邓子双眼盯着萧伊庭,眼睛里极复杂的表情。
于是,萧伊庭似乎开了扬声器,小女孩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爸爸……”
“小……小鱼……”邓子的声音里带着呜咽……
扬声器里女孩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山上有风,扬声器功能有限,听得并不清晰,萧伊庭张开手,表示自己手无寸铁,只是举着手机,朝邓子靠近……
邓子隐约地,听见手机里小鱼一声声地叫着爸爸,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忍……
随着萧伊庭的靠近,声音渐渐清晰了些,有些不连贯,似乎说话还费力,“爸爸,我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萧哥哥说他见过你了,可是不能等到我手术出来,又忙着去为我赚钱了,爸爸,你好辛苦……”
邓子脸上涌现着羞愧,哽咽地叫着女儿的小名,“小鱼……”
宋成徽急了,忙道,“邓子!别上当!这里根本……”
他想说,这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可是,邓子的情绪完全被手机里那个细小的声音给牵住了,狂躁地对着宋成徽大吼,“闭嘴!我要听我女儿说话!再多嘴我毙了你”
这时候的猎枪,是在邓子手里的,宋成徽见他整双眼都发了红,有些忌惮,一时倒也住了嘴。
而萧伊庭却对着手机说,“小鱼,告诉你爸爸,爷爷好吗?”
而后,手机里小鱼的声音再度传出,“爸爸,爷爷也住院了,撞到头了,萧哥哥说,因为爷爷年纪大了,要照顾小鱼很辛苦,所以走路不小心摔倒了,爸爸,如果你不那么忙多好,爷爷就不用那么辛苦,可是,小鱼知道爸爸是在给小鱼赚钱治病……爸爸,小鱼病好了呢,你不用再那么辛苦地赚钱了,萧哥哥的钱,小鱼长大了努力还,爸爸回来看小鱼和爷爷好吗?小鱼想你……”
邓子终于在这样的声音里崩溃了,也许是许久以来的情绪骤然间爆发,顿时又哭又嚎起来,“小鱼……爸爸也想你……小鱼……”而后对着萧伊庭吼,“把手机给我!我要和小鱼说话!把手机给我!”
“我可以靠近?”萧伊庭试着问,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扔过来……”邓子失控地吼着。
“好,你接着……”萧伊庭作势要抛。
宋成徽实在忍不住,大声提醒邓子,“你傻啊!别上当!这里没有信号的!他骗你啊!”
邓子一呆,的确想起宋成徽说过这话。
萧伊庭却道,“没信号吗?我的有啊!小鱼的声音难道有假?不信的话,你用我的手机再打过去吧!医院的公用电话打来的
第275章 落地为兄弟
不敢再开枪,萧伊庭。警察,都扑了上去,欲将宋成徽扑住,然而,他们的位置原本就在悬崖边上,宋成徽却在此时将叶清禾用力一推,叶清禾身体虚弱,自己完全不着力,被推出去后,无法稳住自己。
宋成徽拼了命,补上一脚,与此同时,萧伊庭扑过去抓,最终只能触到她的衣袖,而她,却坠落了下去……
山崖不算高,只是,底下是河…妲…
“妹妹……”萧伊庭冲着山崖疯了般地大喊,山谷里,回声不断,并立即脱了外衣和鞋子,欲往山下跳禾。
“你疯了!”顾队拉住他。
“放开我!我不跳下去我才是真疯了!”他一把推开顾队。
“你这么跳下去找怎么能找到?我联系专业人员搜!”
“搜什么?搜尸体吗?”萧伊庭恼火地道,顾队的意思,就是判定妹妹已经死了!随着这一声吼完,他一脚踹在顾队身上,纵身跳了下去……
没有其它的感觉,生理反应不过是蹦极一般,可是,心理上,却是浓浓的悲怆,痛到极致的悲怆……
那悲怆,诠释起来,便是一句话:生,寻你一起,死,也是一起了……
入水的瞬间,冰冷的、巨大的冲击力撞着他的身体。痛。然而,和心上这痛比起来,这又算得上什么?
只能庆幸,这河水够深,没有让他直接坠到河底,这也意味着,妹妹不至于被河底演示所伤。
还要庆幸,河水平稳,没那么湍急,他可以在水中泳动自如,妹妹也不至于被冲走很远……
身上的毛衣和裤子仍是累赘,他索性在水里全部脱了,裸着上身和双腿,在水里寻找妹妹的踪迹……
冰冷、刺痛,这一切都感觉不到了……
只是不断地游着,不断地寻找……
想着妹妹那么虚弱的身体,不会游泳,还受了伤,在这水里能存活多久?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却一点痕迹也没有,他一颗心也渐渐被这河水冰冻了起来,随之冰冻的,还有希望……
难道不是吗?狼在告诉他,时间每过去一秒,妹妹生还的希望就少一秒,可是,只要这个念头一起,他冰冻的胸口就痛得发裂……
不!不可能!妹妹答应过他的!陪他到世界终结!妹妹不可能就此离开他而去……
他愈加努力地在水中寻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找了多久,身体的极限在水中不断开发,拼着那不愿意掐灭的希望,拼着心中对妹妹极致的渴望,他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机械而不知疲累地重复着游泳地动作……
直到水面上,响起一声声呼喊他的声音,“萧伊庭!萧伊庭!萧律!伊庭……”
他才循声望去,只见水面上飘来两只船。
“这里……”他挥了挥手。
呼喊声还在持续,穿上的人未必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便朝着船游过去,直到近了,才看见立在船头的,还有母亲,那声女声的“伊庭”是母亲在喊……
再度扬了扬手,高喊,“这里……”声音,却冻得发抖。
船上的人终于看见了他,靠近,将他弄上了船,他近乎裸着,全身皮肤都变了颜色,嘴唇已变得乌紫,抹了抹脸,抹去那一脸的水。
这样的他,让姜渔晚心痛不已,一见之下就抱着他哭了,“孩子,你这傻孩子……”
“没事,妈,还好多人冬泳呢!”他心不在焉地宽慰,却死死盯着水面,说话声音全是颤抖的。
姜渔晚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他往身上套,哭着说,“穿上!先穿上!”
“没事啊,妈……”
“先披上这个吧!”船上的警察,从舱内拿了一床被子来,给萧伊庭裹上,同时还递给她,在山上脱下的外套。
“谢谢。”他哑声说,接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先上岸,我们会组织专业搜救的。”顾队也在船上,看着他这副模样,很担心他会生病。
“不!”他简短的,一个字的回答,鼻尖浓重的酸胀感,他
第276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可能?
“范!范!”
疾驰的车里,宋子衡大声地呼喊着对他的昵称,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用温柔的声音应答,不会有人笑着回身,摸着他的头发轻斥他调皮……
他涕泪交加,斥责他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从此以后不让我一个人,答应过的……妲”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那个所谓的父亲,就在刚才,在悬崖边被警察抬走,是生是死,他已不敢上前去看禾。
妈妈在临终交给他玉的时候,告诉他的其实是:不要恨他……
可是,他怎能做到不恨?他恨了很多年,恨得很深很深!他甚至以为,只要让这个人渣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他心中这份恨才会释然,然而,如今,这个人真的有报应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亲手送的,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原以为,还有一个范是他最后的归属,他可以向范倾吐这份沉重,可是,更大的打击却临空而来……
范总是喜欢叫他孩子,调皮的,爱犯错的孩子,总喜欢像老人家一样叫他不这样不要那样,然后又纵然着他这样那样……
他总是说,不要睡懒觉,傻孩子,早点起来锻炼!可是,每次他睡得很香的时候,他却不忍心叫醒他,而后陪着他一块睡……
他总是说,小孩子不要喝酒,然而,兴致来了,却陪他一起在阳台上小酌两杯……
他总是说,小孩子别去学人打牌赌博,跟着他学做生意,因为范担心,他比他老那么多,如果有一天比他先走了,他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办?
宋子衡流着泪,呆呆地坐在车上,他终于,还是先走了……还来不及教他怎么做生意,也来不及照顾他一辈子……
其实,他不是小孩子了,他都大学毕业了,可是,他那么地喜欢范叫自己小孩子,他就是一个忘记了宠爱是什么滋味的小孩子而已……
范,你只是睡着了是吗?你回答我……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而后大声对开车的警察说,“快!快点好吗?为什么急救车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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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萧伊庭席地而坐,盯着水面,以及水面上的两条船,如被冻僵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姜渔晚心疼地用自己的围巾给他擦着头发,哭着劝他,“伊庭,我们出山去,先把身体暖过来好不好?伊庭……”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那一刻,他的心,他的思维,他的灵魂,都冻结在那条河里了,和清禾在一起,如果清禾不被救起来,他的生命也就从此冻结了……
姜渔晚拿他没办法,可又心疼,只好绕到他身前来,把他赤着的脚用棉被包紧,自己伸了手进去,用手给他捂着,而萧伊庭,对此毫无反应……
“伊庭!伊庭!渔晚!”另几声呼唤响起,却是萧城兴和萧伊庭的舅舅们都来了。
萧伊庭依然呆滞地看着河面,对于诸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怎样?你一个人就这么着急地来了,没事吧?”萧城兴首先便急奔至姜渔晚身边,见她一切都好,才看着萧伊庭问,“你呢?清禾呢?”
提起清禾两个字,萧伊庭才像受了刺激一般,身体骤然一抖,目光灰暗地看了一圈来人,转头又盯着河面去了……
萧城兴便看着姜渔晚。
姜渔晚这才眼泪婆娑地回答,“清禾她……掉进河里了……”
萧城兴双目圆睁,二话不说便往河里奔,姜渔晚苦苦将他拉住,“你干什么呀?一把老骨头了,警察都在找呢!”
萧城兴看着儿子的模样,便知道儿子已经在河里疯过一阵了,扯开姜渔晚的手,轻道,“我也上船上去!别担心!”
姜渔突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他走了……
萧伊庭始终是呆滞的模样,尽管穿着羽绒外套,裹着棉被,全身仍然在发抖,而且如此冷的情况下,脸颊却隐隐透着红晕。
“伊庭这样不是办法,会病的啊!”姜家大舅舅道。
姜渔晚原本就焦虑,听了之后眼泪直掉,“没办法啊!谁劝他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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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信念
他看见了……
看见妹妹在水里挣扎……
看见妹妹瘦小的身躯在水里浮浮沉沉,看见她周围的水,被她的血染成了鲜红色…妲…
甚至,还看见妹妹苍白的脸颊,看见她紧闭的双眼…禾…
他还听见妹妹的声音,虚弱的,细小的,一声声地呼喊着他,“二哥,救我!二哥……来救我……”
他要去救妹妹!妹妹在等着他!妹妹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他动不了!他的脚步好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提不起来。他焦急!他气恼!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只能大声地回应着她,“等我!妹妹!坚持住!我马上就来!”
可是,分明是用尽力气的大喊,发出来的声音却如此细小……
嘶哑、微弱,好似有人掐着他的喉咙一般……
他好害怕,看着一片血染河水中的妹妹,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妹妹,他用力地挣扎,拼了命地大喊,最后,仿似终于挣脱了束缚,一声高喊之后,醒来,才发现,没有河水,没有妹妹,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皱着眉,艰难地吞咽着,喉咙如扎了刺一般难受。
“伊庭,你醒了,真吓着妈妈了……”姜渔晚温柔地用手擦着他的脸。
妈妈的手是凉的,擦在脸上很舒服,他舔了舔唇,只觉得唇干裂得厉害。
他打着点滴,周围是陌生的白色,应是在医院里了……
梦里余悸未消,他呼吸急促,未扎针的手一把抓住了姜渔晚的手腕,“妈,妹妹呢?找到了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一般。
姜渔晚目光一沉,轻轻地道,“找到了,你好好养着,病好了去看她。”
“不!我现在去!”他必须亲眼看见妹妹,他才能放下心来。
姜渔晚却赶紧将他按住,“别啊,儿子,你自己还病着呢!你去,不是把妹妹也给传染了?”
“……”他略一沉吟,“她在哪?”
“……”姜渔晚有些踌躇。
“妈,在哪?”他逼问。
“在……就在医院啊!妹妹也受了伤不是吗?”她躲躲闪闪地说。
他听了,仍是坚持坐了起来,自己伸手去提点滴瓶。
“儿子!你到底是干什么?”姜渔晚忧心地说。
“我去看一眼!就在门口看一眼!不进去!”他拿起点滴瓶下床,脚刚落地,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儿子!”姜渔晚拦住他,抓住他拿瓶子的手,将瓶子拿在自己手里,哭道,“儿子,别去了……妈妈骗你的……没找到……没有……”
“……”萧伊庭深深地看着她,带了怨尤。
姜渔拓新将瓶子挂上,呜咽着说,“妈妈还不是……怕你不肯安心养病吗?你知道你高烧多少度了吗?又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要爸爸妈妈多担心?伊庭,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你体谅一下不行吗?”
“妈!”萧伊庭听着母亲的话,心中也极为不忍,可是,要他见不着妹妹而在这医院里死等,他也万万做不到!
“不准去!你给我好好治病!就是不准去!”姜渔晚挡着他,“你要找清禾,妈妈理解,可是,你自己还病着呢!而且,警察也一直还在找,没有放弃过,你知不知道,清禾这一消失,你爸爸难过极了,这两天憔悴了许多,如果你再不好好养病,你不是折腾你爸吗?”
“我会跟爸说的!”他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包药用棉签,便抽了两支出来,自己随意把针一扯,鲜血只喷,再从容用棉签按住。
他动作如此之快,姜渔晚根本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鲜血喷出来的时候,吓得尖叫起来,手忙脚乱给他拿棉签,只是,他自己已经按好了……
“伊庭……”她拿这个儿子束手无策,只能哭着哀求他,“你乖一点好不好啊……”
他将棉签扔了,手背上还在流血,可顾不得那么多了,开始穿衣服,“妈,对不起,不是我不乖,而是,您明白的,您自己也说过啊,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妈,还有,您也是我最爱的人,我希望,我爱的人,永远陪在我身边,妈妈,您不是一直惯着我吗?再惯我一次!”<
第278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证明我曾爱过
然而,D市公安局紧接着的一个电话,却让他的信念遭到了沉重打击……
警察找到了一只鞋,女款,36码,颜色品牌都和萧伊庭留在公安局关于叶清禾的信息符合,请他前去辨认。
第一眼看到那只鞋,他就知道是妹妹的没错,出事那天,她穿的正是这样一双鞋禾。
“你们在哪找到的?”他揪着心,问妲。
“被河水冲上岸的。”警察告诉他。
他脑袋一阵眩晕,眼前顿时发黑,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妹妹的确是掉进水里没错,那么这么多天了,生还的可能……
他扶住身边的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公安局的,整个世界在他面前都摇摇晃晃,一片模糊,若不是姜渔晚牵着他,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就这么机械而懵懂地挪动着脚步,直至姜渔晚猛地将他一拉,他差点摔倒,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车上的人放落车窗,紧张地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什么事?他茫然地摇摇头……
还是姜渔晚在他身边跟司机道歉,“对不起,他身体不太舒服……”
司机开车走了,姜渔晚带着他去路边搭出租,上了车,萧伊庭却红着眼眶看着她,欲说话,两行眼泪先滚了下来……
这是姜渔晚第一次看见儿子流泪,忍不住抱着儿子也哭了起来,“孩子,不要难过,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是男孩,男孩要坚强才对……”
他吸了吸鼻子,任姜渔晚抱着他,一动也不动,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妈,妹妹……她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见儿子此般模样,姜渔晚泪如雨下。
“妈,我要沿着这条河一直找下去……您……先回家吧……”她说过的,陪他到世界终结,那她,是否在考验他,要他找到世界尽头?
姜渔晚流着泪摇头,“不,妈妈陪着你,你爸今天也会过来了,我们俩陪着你一起找,孩子,爸爸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
萧伊庭泪一涌,和姜渔晚抱头而泣。
下午,萧城兴果然来了D市,一家人没有耽搁,立即租了辆车,从D市,向着这条河流经的每一个城市出发。
他找的是爱人,萧城兴找的是女儿,都是心头最割舍不了的痛……
他们印了整整一后备箱的传单,上面印着妹妹的照片和特征,散发给沿河的住户,他们在每一个沿河小区苦苦向物业哀求,或者,一家一家地去敲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解释和拜托,拜托他们如果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一定打电话告知……
他们每途径一个城市,便会求助电视台,定下一个月的广告时间,播寻人启事……
每一个城市每条街最显目的广告位,必然也是这样一则寻人。不是每一个商家都肯把自己的广告位让出来,是萧伊庭不吃不喝地等在人家办公室门口,苦苦请求。
萧城兴每每看到此景,都会心痛得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这,哪里是他那飞扬跋扈骄傲自负的儿子?
没有人不被感动……
好些女人在听着萧伊庭哑着声音向她们请求的时候,都红了眼眶;
那些原本不愿意让出广告位的商人,最后也是唉声叹气地答应下来;
每经一地,当地相关部门,听了他们这一路找寻的经历,也是深深动容,于公于私,都答应帮他们仔细寻找……
这样揪着心寻找的日子,坚持了一个多月,竟然陪着支流一路汇入主流,再往前走,是要走到入海口吗?
稍稍狼的人,都会想清楚,再也不会有希望了,可是,萧城兴和姜渔晚没有劝说儿子停下来,知道他心里这个坎,只有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有在亲身认识到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在最痛的重创里跨过去……
那晚,萧伊庭登完最后一个广告,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姜渔晚看着他黯然神伤地离开,很是担心,也跟了上去,被萧城兴拦住,朝她轻轻摇头。孩子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冷静和思考,也许,就是现在了……
萧伊庭来到两条河的交汇处,坐在高高的河堤之上,看着河水汤汤,眼前浮现的,是那些听他说故事
第279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生活
“爸、妈,对不起……”他哽咽。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自己奔波……
“儿子……回家吧……”姜渔晚疼惜地劝他,“我们出来一个多月了,现在是该狼的时候了,你是男人,男人就要学会冷静地去分析,勇敢地去面对啊,不是吗?我不知道清禾的日记里写了什么,可是,如果清禾在的话,她一定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明白的啊,你要继续这么下去,不枉费了清禾那么辛苦把你拉到正路上来吗?而且,我们已经托付了那么多的人帮我们找清禾,只要真的有了下落,会有人告诉我们的,那么多双眼睛,你还不相信吗?”
他含着泪,点点头禾。
怀抱着那本日记,起身,沉默地离开了这冷冷的河岸…妲…
第二天,他们便回了北京。
他将那本日记放在枕下,夜夜枕着入眠,这样,就好像妹妹也和他在一起一般,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翻开它……
不去读她的文字,他才能相信妹妹没有离他而去,才能相信,她是幻化在他周围的一阵风,一滴雨,一片新叶……
初春的寒,还没有褪去,柳条发了新芽,他行走在小区的人工水岸,嫩绿的新枝拂在他脸上,透着新雨的气息,湿漉漉的,鲜嫩嫩的,仿似十三年前的某个早晨,有人以军号为闹铃,把他从酣睡中闹起来,拉着他陪她跑步,彼时秋光潋滟,她明丽的容颜,如若雨后新荷……
“叔叔,您这是在干什么呢?”身边一个小孩,童声稚气地问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下头来,小孩正蹲在地上,用小小的手指戳他的乌龟一一。
“我在……遛乌龟啊!”
小孩笑,“哪有人遛乌龟的啊!”
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相似的对白,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叔叔,你的乌龟有名字吗?”小孩尽管笑他,可是,却仍对遛乌龟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有啊……”他声音柔柔的,如梦一般,目光看着远处,很远很远的地方,“它啊,叫一一。”
“为什么叫一一啊?好奇怪的名字!”
他没有说话,耳边响起曾经的对话:
“姐姐,你喜欢我家小二吗?”
“喜欢啊!真可爱!”
“姐姐,明天我还带乌龟来跑步,你也来哦!”
“好!我也带乌龟来!”
他相信,这几句话一个字也没有错,关于她的一切,都还如此清晰……
“叔叔,您告诉我好吗?为什么叫一一呢?是一二三四的一吗?”小孩见他在出神,嘟着嘴问。
他微微一笑,“是一二三四的一,一一啊……是一个人,也是一只小乌龟,它还是一生一世,一世一人,一心一意……”
是的,他还可以笑。
事实上,他常常笑。
早上出门,他会微笑着跟爸爸妈妈道别,进了律所,会微笑着和同事打招呼,进办公室,他会微笑着在叶清禾的办公桌边站很久很久,仿似她仍然坐在桌后,他要让她看见,你看,妹妹,我很听你的话对不对?我会坚强,会勇敢,会笑着面对每一天……
只是,他的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内容,空洞得可怕,甚至于,他在笑的时候,眼神常常没有聚焦,通常是,他笑了,别人却不知道他在朝谁笑……
办公室里常常会有这样的对话,在他走过之后,女同事之间相互议论,“哇,刚才萧律笑了啊!是对你笑吗?”
另一名同事则莫名其妙,“对我笑吗?我明明看见他看着那边……我还以为是对你笑呢……”
律所里,或多或少有一些传言,萧律的妻子,之前的叶助理,去世了……
她们原以为萧律会很伤心,可是,没想到萧律却每天满面笑容,只是,分明是对着她们说话的,她们却感觉不到他的目光落在哪里,他的笑容到底所对何人……
他开始工作,专注而认真地工作,就像她还在门外的助理位置给他当着助理时一样,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看看办公室的门,对着门微笑,妹妹,你看,我真的能好好工作了呢……
周末的时间,他会去很
第280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风中的泪
他立即去了范家。
最后一次和范叔叔见面,是高一,那一场年少气盛时所谓的“生死之战”之后,几家孩子老爸见面,范叔叔带着范仲来道歉,因为辰安的手受了重创。
虽然老爸见面,一个个都将自己的孩子训得狗血淋头,但各自孩子各自疼,老爸心里估计也不好受,不知道,时隔多年,再见范叔叔,会是怎样的情形,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境地下相见…妲…
他也不知该带些什么去看望二老才合适,犹豫了许久,只是买了些水果和糕点,就像一个儿子平素下班回家顺路带了点吃食一般禾。
一进家门,沉重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迎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范仲的黑白照片,周围框着黑纱,而范家二老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范叔叔面色苍老,两鬓竟全是白发,他可是记得,范叔叔比父亲还小一点点。
他心头如压着一块巨石,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墙上的范仲在冲着他微笑,一声声轻柔的呼唤尤在耳侧,“小二,小二……”
眼睛立时便不敢再与那双眼眸对视了,低着头,局促而不安。
范叔叔倒是回过头来,见是他,“哦”了一声,“伊庭来了……”
“嗯……”他忍着心头的难过走过去,想着自己是来安慰二老的,可枉他号称好口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某些时候,言语真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吃饭没?留下来吃饭?”范叔叔问。
“好……”他点点头,如果什么都不能做,都不能说,不如陪伴……
范妈妈之前一直在发呆,连萧伊庭进来也是没反应的,听见吃饭两个字,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还是恍恍惚惚的,冲着保姆说,“吃饭了啊?打电话给仲儿,问他今天回不回家?”
萧伊庭一听,眼泪差点夺眶……
这样的感觉,他感同身受……
多少个清晨,他短暂的睡眠醒来,迷迷糊糊地便往身边去靠,去抱,每次都抱了空,他才能恍然大悟,他的身边已经没有那个人了,那时候心中的空和痛,已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这样的折磨,每天周而复始地上演,每一次他从床上爬起来的过程,都如同死过复生一般……
范妈妈也瞬间明白过来,顿时眼泪哗哗直下,那一双眼,红肿不堪,明显是终日流泪所致……
许是不愿在外人面前痛哭,范妈妈立时捂着脸回房间去了。
范叔叔眼中泪光盈盈的,对他说,“一个多月了,她还是这样,一直不习惯……”
萧伊庭不知道该说什么,范仲扑上来救他的一幕在脑中不断重现,他喃喃地,说出一句却是,“对不起……”
范叔叔起初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句对不起所为何,后来便愣愣的,没说话,没说怪他,也没说原谅他……
这样的沉默,让他如坐针毡十分难受,时间每过一秒,便多一次对他鞭挞和谴责,他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尤其,天渐渐黑下来,家里没有开灯,那渐浓的昏暗像巨大的空洞,将他和这里的一切都吞噬……
他再也坐不住,也等不了陪他们吃晚饭,一颗心狂乱地跳着,他打算逃离这个地方,立刻!马上!
范叔叔却忽然问了一句,“会下棋吗?”
“……”他刚准备移动的身体僵住,机械地回答了一句,“会……”
“陪我下两盘。”
“好……”
简单的对白下,昏暗的空间里,不知道掩藏着多少混乱而复杂的心情,在黑暗的压制下躁动翻腾,只需一个导火线,便会一触即发……
“啪”的一声轻响,眼前雪亮一片,范叔叔开了灯,取了棋过来。
就在茶几上摆开,两人也不说话,沉默着开始一来一往。
他心神不宁,胡乱应对,第一局很快便输得落花流水……
“跟仲儿比,差很多啊……”范叔叔忽而低声嘀咕。
“……”他还是不懂该如何接话,愣了愣,“哦”了一声,他却不知道,范仲会下棋……
“再来!”范叔叔重新摆开。
他默然无语,继续陪着范叔叔下,这一盘,同样输得很惨……
第281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 :快乐的影子
他答应了,没有想为什么,只是那一刻,不排斥,并且有那么点想和宋子衡喝一杯。
他去取了车,和宋子衡一起,一前一后出了大院禾。
不知道宋子衡要带他去哪里喝酒,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跟着宋子衡的车走。
宋子衡却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他也跟着进去了。
在一栋房子前,宋子衡停了下来,下车,对他说,“你等等我。妲”
他原本就恍恍惚惚的,不愿,也懒怠思考,宋子衡让他瞪,他便坐在车里发呆,直到宋子衡回来,敲敲他的车窗,他才又继续跟着宋子衡走。
他们来到一家酒吧,还算清静,宋子衡领着他来到一个座位,坐下,很是熟门熟路。
“我和他经常来这里。”宋子衡说,“就坐在这个位置。”
他想到了……
“有一回,就是在这个酒吧门口,我和他看到了一出好戏。有个女人喝醉了,从隔壁酒吧出来,遇上几个流/氓,对她非礼,那个女人叫方黎,是你律所的律师,他正要出手相助,却有人比他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把那几个流氓打得落花流水,他问我,那人是谁?我告诉他,那是我老爹的手下瑞达,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了,瑞达成为方黎的救命恩人,也成了她的男朋友……”宋子衡说。
这,却是他不知道的了……
“他知道方黎跟你有关,与你有关的一切他都会关注,他这辈子,真正爱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只是你的影子,是他记忆中你曾经的样子,所以,他把我当成年少的你来疼。”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来,递给他,“这是我刚刚从家里拿来的,算是他的遗物,我想,还是应该交还给你比较好,如果你觉得这是你的耻辱,你就把它扔了吧,我们这群人……渴望认可,却不耻同情。”
萧伊庭把文件袋拿了过来,打开,里面的东西是他曾经见过的,橡皮擦、二胡谱、默写本、画片……等等,那些埋在树下的东西,他曾经用脚一顿乱踩过,范仲竟然将它们一一拾回了……
想来,那日,范仲就在离他不远之处,将他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了……
他忽然觉得,那日他的一顿乱踩就好像踩在范仲白皙干净的脸上一般,而此刻,他感觉,正有一双脚在他心上狠狠地踩……
这,或者就叫反噬。
当初痛踩的,是范仲的尊严,而今,真正踩痛的,是他自己的心……
人,不经思考的随意一个举动,最后都会变成自己的果……
这个文件袋,拿在手里很沉很沉,沉得他用整个心去承载,也觉得不堪负荷,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扔了……
宋子衡的表情黯然下来,一口干掉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不会扔,我替他谢谢你,谢谢你……不觉得它脏……”
一语,又击中他的痛处,他曾经是如此厌恶这个袋子里的东西……
他也一口喝干面前的一杯酒,捏着眉心,用指甲用力地掐,“我……弄脏这些东西的人……是我……”默写本已破,画片和二胡谱都沾着泥土,都是他的“杰作”,他的错……
“我……对不起他……”萧伊庭吸着气,气息微颤,“你知道吗?刚才在范家,范仲的妈妈口口声声指责范叔叔害死了范仲,可是……”他说不下去,继续将面前杯子注满,而后一干而尽。
宋子衡看着他,冷幽幽地道,“可是你觉得难受,因为你觉得是你害死了他?”
“……”他猛然抬起头来,被宋子衡如此点破,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无处遁行的尴尬,同时,更深的负罪感也随之而来。
宋子衡便伸手夺去了他面前的杯子,冷笑,“很抱歉,我忽然觉得你不配我跟你一起喝酒了,我原以为,他心心念念一直到死都牵挂着的人,是懂他的,是他的知音,所以,我才想和你喝一杯,你认识他二十多年了,我认识他多久?我还想借着这喝酒的机会和他没有我的那二十多年人生亲近亲近,谁知,你认识他二十多年,对他的了解还不如我……”
“我……”宋子衡的话,让他陷入更深的愧疚里。
他认识范仲二十多年,最初的冲动源于他从小就有的大英雄主义,初中以后更将他视为冤家对头,还真没有好好地去了解他。
其实,这是他性格上的一个缺陷所在,对于身边
第282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空
一场与十二年前有关的变故,让他们两人都失去太多太多……
他的外公、外婆,他的至爱,他的兄弟;宋子衡的父亲以及他的深爱……
就连这其中错综复杂恩怨交错的关系和纠葛,也是纷繁得理不清楚……
两个人坐在一处喝酒,仿似把所有的经历又重新来一遍,狠狠蹂/躏自己心脏的程度,如同用匕首将不曾结痂的伤口再重重地划开,那些穿喉而过的液体,火辣辣地,最后都淋在血糊糊的心上,痛到极致…妲…
痛,竟然也是有瘾的。
明明是痛的,却仍然愿意,就这样将一杯杯辛辣的液体淋下,淋在裸/露的伤口上,借助它刺激的力量,撕去所有白天的伪装,痛痛快快痛一次,哭一次,想一次,恨一次……
直到最痛的那处伤,痛到麻木,不复知觉……
不知道饮了多少杯,却始终不醉,辛辣的酒入口,到了最后,也变得毫无味道,如饮水一般,一杯接着一杯。
宋子衡会时不时说话,回忆他和范仲的过去,他们之间不长的相处,由他断断续续道来,却如共同经历了无数个季节更替一般,而萧伊庭,在他的影响下,也会说起这个人,起初说得毫无章法,时空也错乱得乱七八糟,后来说起的,便全是那些天真的回忆,那些美好,他记得如此清晰,即便是在酒后也没有忘记……
“那天下着雨,他傻兮兮地拉着我到树林里,在一棵树底下结拜,他说,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想起范仲最后在宋子衡背上说的那句话:不求同年同月生,不求同年同月死……
那时候,听过便听过了,不曾去细想,他的誓言已有所不同……
“蠢猪!”宋子衡骂他,“他说的是不求同年同月死!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希望自己要保护的人跟自己一起死?你可真够混蛋的!”
他怔然……
或者,是他小学的时候就听错了?
“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参透他的心!我坐在这里是不是跟你浪费时间?”宋子衡对他几乎嗤之以鼻。
宋子衡虽然如此说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给他倒酒,继续和他对饮,话也越来越多,说他的母亲,他的家庭,说宋成徽,说他亲手结束宋成徽命运矛盾的心情……
宋子衡,也是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的吧,他还那么年轻,却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爱情,心理的承载能力有限……
萧伊庭给他当了一次听众的同时,自己也说了比平时多许多的话,只是,他只是说范仲,宋子衡从他这里也只喜欢听范仲,然而说到最后,他终究是迷糊了,范仲和妹妹,不断交替,宋子衡也没指出来,或者,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讲话,他们俩今天坐在这里,原就不指望对方能给予自己什么,就像两只命运相似的风中留鸟,依偎着取取暖而已……
这一场酒,喝了个通宵,一直到酒吧灯灭,自然光渗透进来,两人才恍然发觉,已是天亮……
宋子衡举起杯来,对他说,“来,最后一杯,干掉!”
萧伊庭并不含糊,和他碰完杯之后,一口喝干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喝酒,以后我不会再喝了,因为他不喜欢。”宋子衡看着他,微微一笑,“他最喜欢的,是我笑起来的样子,他说,干净透明得像个孩子,所以,我会永远这样笑给他看。你呢?”
他?
萧伊庭一声苦笑,酒没味,心里却泛着苦水,大约逝去的爱人都希望自己留在世上的另一半能笑着过完以后的人生,可是,这有多难啊……
他点点头,“我已经在学习笑了……”他每天都在微笑的,不是吗?
“好吧,再见!你买单!”宋子衡站起来,身体微微晃了晃,显然有些晕,他撑住桌子,叹道,“不能开车回去了,他最讨厌我酒后飙车,这是他唯一不肯纵容我的……”
萧伊庭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出去,招手叫侍应来买单,侍应报给他一个价格,他略惊讶,“这么少?”
他看着桌上,他们喝掉的一堆,怎么也不止这个价……
侍应说,“就最开始几瓶是真酒,后来,老板让给你们换白开……”
呵!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啊……
第283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你的繁华,我的空城
放下画笔,合上速写本,他在心中默默地说,妹妹,我要工作了,过一会儿再想你,再来陪你禾。
而后,便打开了电脑。
身体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工作到五点半,姜渔晚的电话再次打进来,“伊庭,好了吗?你手机怎么一天都打不通?早上就没打通我才打你办公室电话的。”
萧伊庭这才想起,手机早没电了,他这浑浑噩噩的,也忘记了充电。
“妈,手机没电,我马上好了,就出来。”他关了电脑,边收拾,边讲着电话出去了。
司机开了车,在路边等着,他上去,发现只有妈妈在,爸爸并没有来,而且,妈妈今天还打扮得挺精致妲。
“爸呢?”他问。
“你爸有应酬呢,今儿就我们娘俩吃顿饭,行吗?”姜渔晚给他整整衣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嗯。”他心不在焉的,没发现母亲的眼神。
“伊庭啊!你昨天没换衣服啊?这胡子也没修,胡茬都出来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姜渔晚用手给他扒拉着头发。
萧伊庭躲开了,“妈,没关系啊。”他现在,哪里有闲心管这些?昨晚喝了酒直接来律所,自然是这副样子,而且,和妈妈去吃饭而已,自己家人,也不必这么讲究。
可姜渔晚却不这么认为,经过一商厦时让司机停车,强行把萧伊庭拉出车来,“时间还早呢,我们去拾掇拾掇!”
恁是逼着他换了套新衣服,还去洗了个头,修了脸。
期间,姜渔晚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都躲至一边接电话去了。
最后,拉着拾掇了一番的萧伊庭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样子嘛,快走吧,这可真晚了。”
两人重新上了车,来到姜渔晚已经订好位子的餐厅。
姜渔晚挽着他的胳膊,径直朝订好的包间走去,萧伊庭则紧随她脚步。
他以为果真只是他母子二人的晚餐,然而,推开包间门一看,里面居然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妈妈的朋友,另外,还坐着一个女孩……
他心里一沉,联系之前母亲的行为,算是明白了些什么……
“你终于来了!”妈妈的朋友笑着起身来迎接。
“路上堵车!太堵了!”姜渔晚忙道,而后把萧伊庭让到了前面,“这是伊庭,好久没见了吧?这傻孩子,也不知道叫人,叫王姨啊!”
“王姨好。”萧伊庭彬彬有礼地问候。
“嗳!”王姨笑眯眯的,“来,先坐下再说吧,这是我侄女,刚大学毕业,对了,听渔晚说,你们还是一个大学的呢,珞珞,这是姜姨,姑姑的好朋友,那是她儿子,全城最有名的律师,你得叫他学长了,萧学长。”
叫珞珞的女孩也早已起身,向姜渔晚问好,而后,还问萧伊庭好,她果然叫了学长,“萧学长好。”
“你好。”萧伊庭淡淡的。
三个女人已经坐下来了,唯独他,还站着,脸上依然淡淡的表情,谈不上热切,也没有显得不礼貌,欠了欠身,“祝三位女士用餐愉快,我就不在这里瞎掺和了,以免影响你们说体积话。”
说完,又对姜渔晚道,“妈,您尽兴,我这就走了,辰安还等着我有事呢,晚点打电话,我再来接您。”
王姨和珞珞面面相觑,而姜渔晚更是瞪了他一眼,脸有些飞红。
萧伊庭假装没看见这一切,转身,出了包间。
街上灯红酒绿,他没有开车,慢慢地在路上踱着步,夜色中的北京,灯火辉煌,车来人往,可是,那些都与他无关,这满目繁华,于他,不过一座空城……
没有她的城市,心归何处?心空了,这城,又还剩下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见一家医院,好像是纪子昂工作的医院?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他进去找他,没想到,纪子昂真的在医院,看见他来找,有些意外。
“你还亲自值晚班?”萧伊庭说。
“刚结束了一台手术,喘口气,你今天怎么来了?”纪子昂如今还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这事儿只有辰安知道,就连宁子可能都没听说,辰安不是一个
第284章 旧人空瘦 锦书难收:十三周年
他闭着眼,心,也随着那停止的脚步声而往下沉去,一瞬间仿似停止了跳动。
敲门声响起,“儿子,睡了吗?”
他想了想,还是起来开了门,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估计就无法停止,他得跟母亲说清楚禾。
“儿子……”姜渔晚轻轻地叫他。
“妈。”他站到一侧,让姜渔晚进来妲。
姜渔晚在书桌前坐下,看着他,“儿子,是不是怪妈妈?”
萧伊庭摇摇头,“不是怪您,而是这么做是不对的,妈,我是已婚人,我有结婚证的!您这样,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子吗?”
“可是……清禾她已经不在了啊……”
他最听不得这样的话,马上就接道,“妈,还没有人宣布她不在!她没有不在!我有感觉!她一定还在某个角落的!”
姜渔晚叹了口气,“儿子,你的心情妈妈理解,正是因为这样,妈妈才想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也不是非要你跟人家发展什么的,就当多一个朋友,一起出去玩玩,散散心,总比你每天闷在家里好啊!伊庭,妈妈看着你成天闷闷不乐的,心里难过……”
“妈!”萧伊庭听姜渔晚这么说,心中更是难受,“您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能调整自己的心态,我也没有闷闷不乐,没有闷在家里,我不是还工作吗?妈,您知道我跟妹妹的感情,我们现在也还是夫妻,所以,以后不要再有跟今天类似的事发生了,好吗?您这么做,才真正让我难过。”
姜渔晚听着,泪眼婆娑的,也觉十分委屈,“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这么下去?”
萧伊庭没有说话,一辈子三个字击中他心中最痛,沉默了一会儿,“妈,我的一辈子交给我自己好不好?我知道您的心意是为我好,也知道您疼我,可是如果您真的疼我,就不要再做这些让我失望伤心的事了,行吗?不要逼我。”
“我这是逼你吗?”姜渔晚听了也很是伤心,“好,好,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清禾已经不在了,你不仅是清禾的丈夫,也是爸爸妈妈的儿子,是爷爷奶奶的孙子,你不是只活在你自己世界中的人,你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所有爱你的人的心,走的人已经走了,不要再让活着的人为你伤心!”
“妈,我不会的,我知道怎么做。”
姜渔酮道一时半刻也说服不了他,擦了擦泪,有些哀怨,“我这都是什么命啊!两个儿子娶的老婆都是这么的不省心!一个清禾,一个微微!我真是……”
说着,又开始流泪。
想起大哥大嫂,萧伊庭劝道,“妈,宋成徽是宋成徽,大嫂是大嫂,而且,大哥大嫂还有孩子了,宝宝还这么小,您还是分开来看吧,大嫂也不知道她舅舅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姜渔晚横了他一眼,“当初把微微介绍给你大哥,就是你外公外婆的意思,现在想来,可能根本就是宋成徽的意思!我真是没挑好人!这个家!就没个安宁的时候!”
“妈——”萧伊庭怕的就是妈妈有这样的情绪,又道,“不管怎么说,大嫂现在都是自家人了,这会儿估计大哥大嫂也都不好受,您就看在宝宝的份上,让大哥大嫂他们自己去处理吧,组成一个家不容易。”
“你这么容易看开?你把外公忘了?没良心的小东西!”姜渔晚轻骂了他一句。
萧伊庭轻叹,“妈,我没有忘记外公,我记得他对我的好,只是,到了现在,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了,只要活着,就是幸运的,只要是一家人,就好好珍惜,揪着那些恩怨不放,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妈,我没有其它的想法了,只希望您、爸爸、爷爷奶奶、大哥大嫂,还有他们的小宝贝,以及所有活着的亲人都平平安安的,一家人紧紧在一起,就够了。”
姜渔晚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你能这样就最好,我跟你爸就是怕你想不开,放不下,早点放下吧,孩子……”
姜渔晚说完,就低着头出去了,萧伊庭躺回床上,关了灯,黑暗中,反反复复地想着母亲说的话,的确是不该让活着的人再为自己操心了……
只是翻来覆去的,仍然无法入睡,只好起来,将另一粒安眠药也吞了下去,这样,总能入睡了吧?
事情,总算如了他的愿,这是他入睡最早的一个夜晚,也是睡得最安稳的夜晚,只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感叹今天又得去找纪子昂开药了,这样每天去找多麻烦?纪子昂肯不肯看在同学的份上给他开一瓶?
第285章 旧人空瘦 锦书难收 :你的影子
连跑带跳得跑过去开门,黑灯瞎火的,灯也没想到要开,差点摔到,而后,便是连跌带撞地扑到门边,唰地拉开门禾。
门外的灯下,站着的人是……付真言。
一桶冰水彻头彻尾浇下……
“怎么是你?”从云端跌入地狱的落差,让他几乎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绝望袭来,怎么会是妹妹呢?当然不会是妹妹……
“我……在楼下很久了,看见有模模糊糊的光,然后又灭了……就上来看看……”付真言语气凝重地说妲。
楼道的灯灭了,两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
萧伊庭没说话,也没关门,自己转身进去了,留下一个空门给付真言。
他和他,自十八岁开始,便吵了十几年,斗了十几年,如今,还有什么斗下去的意义吗?
付真言微一踌躇,趟着黑夜进了房间。
萧伊庭终于开了灯,边走边说,“来了,就吃饭吧。”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这小子,什么时候识趣过?可是,他仍然希望,一切,都如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他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给付真言,“你的专用!”
付真言怔怔看着自己的大号碗,没吭声。
“吃!”萧伊庭拿起了筷子,给他夹了些牛肉,“水煮牛肉!这回正宗的!还有红豆汤圆,比你做得好!”
“喝点吧!”付真言说。
“好!”他没含糊,取了只杯子来。
自官司开始,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付真言,而付真言见面竟然不打他也不咆哮,真是让他意外,而事实上,此时,若付真言将他痛打一顿,他或者会好受些……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开始喝酒。
喝到一定程度,付真言叫停,“够了,再喝下去,她会不高兴。”
是他醉了还是付真言醉了?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她不高兴!
他喝酒、他颓废、他不思进取,她就会不高兴吗?
从前的她,曾冲进网吧,将偷偷溜出去上网的他逮个正着;也曾在他骑着机车在校园横冲直撞的时候如女斗士一般横在路中间……
那么,他再犯一次错,她就会再次出现吗?
可是,他不敢,他答应她的,要听她的话,乖乖地生活……
“该睡觉了!”他扔了杯子,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吃了,进入卧室,也不管付真言。
付真言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起身,把餐桌收拾干净,碗筷都洗了,而后,关灯,悄悄离开。
他和萧伊庭十几年不对盘,为的是同一个女子,而在此女子离开人世之后,一切终于消停……
自叶清禾回归,他就渐渐淡出了她生活,对自己说,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学会逐渐远离她吧……
直到后来叶清禾牵连进官司,他也只是默默关注,因为他信任她,也了解她对萧伊庭的感情,既然选择了回来,就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这份感情的事,而他更信任萧伊庭,说实话,虽然十几年和他争斗不断,也总是嘲笑这个人幼稚,可打心眼里,他还是佩服萧伊庭的,一个和他从前一样的学渣,竟然能考入名校,成为京城名律,不是他可以办到的,所以,他相信,萧伊庭一定能帮助叶清禾,也只有他能帮得到她,他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了……
既然没有能力,他就选择沉默,以免给萧伊庭添乱。
再后来,竟然传来如此噩耗……
这是他人生中经历最痛之事,然而,他也只能一个人默默伤心难过,一个人默默怀念。
他没有怪责萧伊庭,更没有来指责萧伊庭的过失,因为他知道,萧伊庭爱叶清禾,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尚难过至此,萧伊庭只怕已痛不欲生,他,又何必再来添伤?
今日,恰巧路过此地,却意外地看见餐厅那扇窗户有光,他心跳顿时剧烈加快,可是,那也只是生理上的反应,他的狼告诉他,那上面的人不是她……
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在底下久久地凝望,凝望那一窗光亮,就像凝望着一个人。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