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
萧大律师多了个助理,而且还是被天海辞掉的小助理叶清禾。
这在律所引起不小的震动,各种议论暗地里纷纷而来。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叶清禾是冤枉的,她没有出卖委托人的资料,可是后来,不知道从谁那里出来的传言,传来传去,话儿就完全变了,大约就变成了这里面有内幕,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泄露资料啊?说不定是萧律从中周/旋,给她在遮羞呢,谁都知道,她来律所找过萧律几次了,而且还和萧律神态亲昵,否则,既然是清白的,为什么还不能回天海去?
这么一传,就好像成了真的一样。男人还好,对这些八卦什么的也就一听而过,不当一回事,女人之间却越传越烈,对所谓的这种女人,更多了几分鄙视,只不过,不敢表露出来而已,却个个地,在观望着,等着看笑话,毕竟,律师这个行业可跟别的行业不一样,花瓶是混不下去的,得考实力妲!
而偏偏的,萧律明显待这个助理大不一样,亲自安排她的办公桌,就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原来的助理方黎对面。办公桌搬来,就连擦拭桌子这类的也是萧律自己找了抹布来给她擦,而她呢?居然还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任萧律给她干活……
这让看见了的人嗤之以鼻,并且马上传了出去。
方黎见状,便走了过来,先是对叶清禾友好地一笑,“欢迎到我们律所来,很高兴和你成为同事。”
叶清禾含笑表示谢意。
而后,方黎便对萧伊庭道,“萧律,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
言下之意,当然是,打扫卫生这类活儿不是萧律该做的,而是助理该做的……
谁知,萧伊庭却头也不抬地说,“不用,我自己来。”
方黎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并非不知进退,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多事了,于是退回自己座位。
叶清禾之前没觉得,方黎这么一说,也觉得律所毕竟是工作场所,他对自己太特殊也不妥,自己还是大意了,于是走上前,对他道,“我自己来吧,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他却在那擦得不亦乐乎,抬头冲她一笑,“不成!你在那坐着就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请来,不伺候好你怎么行?”
这话一说,对面的方黎就听见了,脸上的表情略有不自然,不过,很快压了下去。
叶清禾没有注意方黎,只对他低声道,“得了,你是大律师在这给我擦桌子同事看见影响不好!”
他不以为意,反对她不正经地笑,“谁敢说?再说了,你是谁啊,我请你来也不指望你做事的,在那呆着,我给你服务到底。”
方黎再次听见了这话,脸上的不自然装也装不住了,原来,真不是来做事的……
不过,她还是调整了情绪,倒了两杯咖啡过来,一杯自然是给萧伊庭的,另一杯则是给叶清禾的,并友好地对叶清禾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萧律平时都是喝咖啡的,所以,也给你倒了咖啡。”
叶清禾没说别的,只笑着接了,说“谢谢。”
“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了,萧律他有时候特别忙,我比你早来,比你熟悉工作环境,别跟我客气。”方黎又道。
“好的,以后麻烦你了。”叶清禾笑道。
没多久,萧伊庭终于把桌子擦干净,并帮她把办公用品都配备好,才算完事,问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没了!你忙一上午了,赶紧进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她想给他倒杯水,可是看着那两杯咖啡,觉得不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让他把咖啡喝了。
他喝完之后,却把另一杯咖啡端走了,“这个我也喝。”
方黎初时见他这样,有几分高兴,可是,后来,却看见他自己去倒了杯清水来给叶清禾,还说,“你喝这个。”
叶清禾本来就不爱喝咖啡,再加上在萧伊庭的安排下正在备孕,所以,咖啡饮料之类的东西根本不让她沾,就连茶,也不准她喝了,每天就是白开水。
她在新的办公桌前坐下,接过萧大律师亲手捧给她的水,抿着嘴冲他一笑,却看见,他的身后,方黎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因为躲避不及,方黎也对她轻轻一笑。
叶清禾的视线微微一模糊,那笑容却并不看得真切。
第242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
外婆已经抢救过来了,只是还十分虚弱,疼爱的眼神看着他,微弱的声音说着,“傻孩子,你来干什么呀?你工作那么忙,外婆没事的……禾”
“外婆,我当然要来,您病了,我饭也吃不下去的,外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伊庭还要吃您做的炸酱面呢!没人能比您做得更好吃。”他从小嘴甜,一张小嘴总是把老人哄得合不拢嘴。
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做的东西孩子们爱吃,即便平日里有保姆,鲜少会有自己动手的时候,可是,只要孙子来,下厨是一定的。
姜渔晚听了,却难免斥责他,“就知道吃!外婆病了你还惦记着吃!”
“别骂他!”外婆马上就袒护他了,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握着他的,虽虚弱,却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只要外婆还做得了,一定做给你吃,就怕你吃腻了。”
“外婆,不腻,伊庭天天吃都不会腻。外婆,您别说话,好好休息。”他体恤地给外婆把被子曳了掖,把打针的那只手放放好妲。
毕竟危险已过,姜渔晚也宽了心,看着这婆孙俩,轻道,“妈,你啊,任重道远,活到一百五十岁吧,服侍伊庭到老!”
“好!”萧伊庭哈哈地笑。
引得外婆也笑了,“那还不被嫌弃?老不动了!也做不动了!”
“谁说的!外婆您一百五十岁还能打太极呢!”萧伊庭道。
“就你会说!那时候还能走?那得是妖怪!还给你们添麻烦!”虽然是哄人的话,外婆听着开心。
“不麻烦!外婆!”萧伊庭软软的声音,“伊庭还要带您去登泰山呢!如果外婆走乏了,伊庭就背您,一直背您到泰山顶,伊庭还能给您做好吃的,伊庭最近在学做菜,真的!”
“傻孩子……”外婆露出满足的笑容,疲倦地闭了闭眼。
“好了,外婆也累了,别再引着外婆说话,你俩看完就走吧。”姜渔晚催道。
萧伊庭一直霸占着外婆,叶清禾还没能有机会叫上一声,萧伊庭想起了她,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到床前,“外婆,清禾也来看您了,知道您病了,清禾很担心。”
“外婆……”每一次叫出这个称呼,叶清禾都要做十足的准备,即便这样,还是很艰难很轻微。
外婆睁开眼,淡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外婆,那……我们走了……”萧伊庭轻道,还俯下身在外婆满是褶子的脸上亲了一下。
“去吧,不用来看我了,我好着呢……”外婆的目光重转柔和。
萧伊庭起身,牵着她准备和外公姜琮文告辞。叶清禾走在他身后,呼吸有些艰难,而姜琮文看着他俩的眼神,也闪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和他的年龄不相符……
恰在此时,病房里再度来了人,却是大哥和微微,也来看外婆了,和他们同来的,还有宋成徽……
宋成徽比任何人都显得活跃,提着补品,一脸诚挚的笑。
萧伊庭握着叶清禾的手,略紧。
上次泄露资料的事,宋成徽一点事儿也没有,此刻,他的表情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姜姨,听我家微微说,您身体抱恙,我这着急地就赶来看您了,没打扰您休息吧?”宋成徽把东西搁下,俯身极谦恭地问。
姜老太太和他倒也熟悉,叫他小宋,“小宋啊,太麻烦了,小毛病而已……”
“不麻烦,我跟姜老这么多年交情,应该的,应该的……”他热络地说着,却被姜琮文瞬间打断。
“行了!你太客气了。”姜琮文不动声色地道。
叶清禾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萧伊庭的手,低声道,“二哥,我们回去吧。”
萧伊庭脸上依然自在微笑,眸子却暗沉下来,道,“外公,外婆,我们下午还上班,先走了,外婆,您好好养着身体。”
“去吧。”姜琮文挥挥手,面无表情。
出了医院,萧伊庭的脸才青了下来,冷笑,“宋成徽……”
“二哥。”她急忙叫道。
“嗯?”他脸色不改,也没松手,一直拉着她上了车。
“二哥,宋成徽的事
第243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旧书
也就是说,昨晚她吐了,还吐了救命恩人和自己一身?
救她的人会是谁?怀着这个疑问,她翻了翻男式外套,可是,却一无所获。
正站在那不知所措,有人按铃禾。
她急忙去开门,来人却是服务员,手里提着一套女装,对她说,“这是一位先生让送来的。妲”
“谁?你知道吗?”她接过衣服,尺码正合她的身。
“不知道。”服务员完成任务便走了。
方黎捧着衣服,眉心纠成结,这倒是和许多小说里的情节类似了,酒吧遇险,英雄救美,一.夜.情,神秘男主,合适的衣服……而唯一不同的是,她完好无损,并没有发生one/night/stand。
换了衣服,她以该房间客人的身份去问,这间房登记的身份证是谁的,前台倒是没有为难她,告诉了她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完全陌生……
也许,这就是一个路见不平的小插曲吧,无需想太多……
她如常去律所上班了。
进入冬天,叶清禾收到乔思寄来的卡片,同时也得知,乔思会在这个圣诞节再次回来,和小叔叔一起。
小叔叔……
呵,每次想起这个男孩,记忆都还停留在十二年前,那个胖乎乎一身太阳黑的贪吃小子,那个总爱赖在她房间甚至在她怀里拱的小胖团子。这样的形象,似乎代表了一段时光,一段,想起来总会微笑的时光,纵然,那段时光里的她,觉得生活对她而言等于艰辛……
人,总是在经历以后,才会懂得真正参透。无论是具有怎样智慧的人……
这个冬天,倒是收获的季节,人人都在收获着喜悦。大哥和微微的孩子,在冬天出生了,曾经那么不靠谱的一对人,竟然也能开花结果,看着大哥眼里那抹温柔,她为这一家三口感到庆幸。总觉得当年那场婚姻类似于一场赌博的冒险,可是,竟然赌赢了,所以说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不走到尽头,永远都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付真真和田简的孩子也在这个冬天出生,她和萧伊庭一起去看望过了,田简这孩子,居然还叫她姑姑……
姑姑呵……
这个称呼仿佛远天飘来的一声呼唤,带着久违的青涩的芬芳……
过往的一切,无论友谊还是爱情,回忆起来都是那般美好……
田简对付真真极好,对着付真真母子二人的时候,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样的田简,势必也感动了付真真吧,付真真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敌意,仍然叫她姐……
她有意无意地提起乔思,提到这个圣诞节乔思会再度来京,付真言反应巨大,“她还来?”
那样的表情,有些滑稽,叶清禾笑了,真不知道那两个月泡茶妹的生活,他俩最后到底谁胜了谁……
这个季节里所有的喜讯似乎大多与孩子有关,江家那边也有了好消息,江之永和张萌也有孩子了……
好消息不断,让萧伊庭也十分振奋,总是对她说,明年,就该他们有好消息了……
她听了,总是恍恍惚惚地笑,而后,把脸转开……
每个人都有好消息了呢……
就连方黎在冬天里也如沐春风一般,每日出入律所,都神采飞扬的,律所里爱八卦的女人纷纷猜测方黎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因为异常明显的变化是,方黎穿的衣服开始品牌化,身上的香水味也被人闻出来是某个高档的品牌。
方黎对于这样的猜测并不否认,反而笑眯眯的,红晕上脸。
于是这个猜测便得到了肯定,大家都说方黎命好,终于等来她的春天,而且看样子还是个重磅春天。
如果是这样,叶清禾也为方黎高兴。
每个人都像故事里的角色,每个角色必然都有一个结局,或喜剧,或悲剧,可是,每个故事里的人却永远无法预测自己的结局,不知道命运这最伟大的创造者,会给自己的人生书写怎样一个故事?
当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窗外的桂花树被一片松软茸茸的白色所覆盖,叶清禾清醒地认识到,这个年头,已经从夏天走到了冬天,时间,就像上天的恩赐一般……
他曾答应过她,香山叶红的
第244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书页上的字
“有人在上面写了字……”她的声音轻若蚊蝇。
他索性连“嗯”也不说了,等着她继续……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正好撞进他严肃的目光里,琥珀色瞳孔里的光芒是他工作时才会有的沉定妲。
和她的眼神相撞,他习惯性的微微一眯眸,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仿似在昭显着他的洞察力,在警告她不要说谎…禾…
她心中低叹,终于说了实话,“写的是……己卯年回……”
“是?”他头略略后仰,眸光微斜,“妹妹,你还是把我当傻子。”
“……”她望着他,不说话,这一路回家原本想好的说辞也无用了,他比她想象的敏锐得多……她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套没用!妹妹,我很失望,真的。我以为我们现在再也不用猜来猜去了,我以为,我们已经不用分彼此,完全就是对方的另一个存在了,可是,原来不是,走了这么多年,你绕了半个地球回来,实质上我们却还和从前一样,我掏心掏肺地对你毫无保留,你,在我面前却还是一个谜……”他靠在椅背上,手臂早已松开,琥珀色的目光从她头顶泄下来,带着忧伤的无力感。
心口热热的疼,他的话语却如一片一片冰凉的雪花飘落,落在最疼痛的地方,那些热度便将这雪花化成了水,随着那些上涌的酸楚涌进眼眶。
她抱着他的脖子,哽咽,“对不起,二哥……”
“不是,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责备你,我只是对我自己失望……”他顿了顿,苦笑,“从高中的时候开始,我就对你没有秘密,哪怕是最尴尬的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对你没有隐瞒,而你的一切,我却无从得知,相反,付真言、穆川,却比我对你了解更多,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反省,为什么会这样?我想,我对你依赖是因为那时候的你足够强大,强大到我倚靠着你成长,而我,却不够好,不够成熟,不值得你信任,甚至,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小孩,是个时时需要你管束的坏小子,你不喜欢这样的我,所以,我才没能成为让你可以依靠的人。于是我努力成长,让自己变得强大,就连着装也开始装老成,以为这样,会成为你喜欢和信赖的人,可是,我还是错了,看来,我的努力还不够……”
她趴在他脖子上听着,眼眶早已湿润,忍不住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不是这样的,二哥……”
“下来。”他没听她的解释,轻声道。
如此轻柔的声音,让她觉得他似乎在放弃着什么一样,她摇摇头,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不下来……”
“你拦不住我的,有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下来。”他语气略重,拉扯着她的手臂,既然她始终不肯说,他就只能去掏垃圾桶!
“不!二哥……”她身体往前一送,整个人牢牢贴在他身上。
他用力拉了下她的手,她轻哼一声,似是弄疼了,再下不了手,他只好拿手机出来,准备打电话叫人去找。
“二哥……”她抬起头来轻唤他,双唇微扁。
“那还不说?”他蹙眉。
“还有一个字……”她垂眸,而后又抬眸偷看他一眼,再低了眉说,“那页上面写着……己卯年,归斌……”
一个斌字,让他心头剧震,差点掉落了他的手机,“斌?你知道斌是谁?”
她一怔,垂下眼来,长长睫毛下,眸光略乱,可是,最终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撕掉?”今晚她的话,漏洞百出,逻辑混乱,他倒要看看,她究竟知道些什么,又在瞒着他些什么,要知道,这个“斌”可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她抱着他脖子,嘴唇微噘,露出一副委屈而怯懦的样子,“说了你不许骂我?”
“……”他何曾敢骂她?从来都只有她骂他的好吗?不过这般表情的她,让他心中柔软一片,若不是逼着自己坚持原则,早压下去吻了,她娇嫩的唇瓣可就在他下巴底下……
“你上次从云南回来,我给你整理箱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本账本,是你从石家明那里找来的是吗?我在上面看到一个名字:斌爷……然后在这本书上再看到……我就把它给撕了……”她低声道。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见了账本?”
“……”被他的目光所刺,她低下头来,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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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他久久地抱着她,没有说话,耳边回响着她那句: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地和我在一起……
刹那间,心郎神静,一切的疑虑都不需要再步步紧逼,他也只要她,这般好好地在他怀里,直到永久…禾…
“好……”他答应了她,在犹豫之后。
两个人,两颗心,此刻各具心思,却在这样的拥抱里渐渐安定、融合。
“嘶……”静下心来的发出一声呻/吟妲。
“怎么?”她抬头来看他。
“疼……”他摸着额头,萧城兴刚刚敲过的地方。
“……”是吗?刚才还说不在乎的……
“你吹吹……”他俯下身来,额头对着她。
“……”额头确实红了,她踮着脚,轻轻地给他吹。
他享受着她的吹气如兰,闭上眼睛陶醉状,“嗯……再亲亲就好了……”
“……”原来如此……
她伸出指来,在他额头上用力一弹,转身就跑。
“好啊你!变坏了!”他腿长手长的,睁开眼就把她抓住了,嬉闹声重新回荡在冬日的房间,好像那些阴云从来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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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伊庭律所。
叶清禾从他办公室出来,呼了口气,把颊边落下的几根头发拢好。纵然已经知道他是这么黏人的性子,可这一上午的,把她拘在办公室里面,即便没事也不让她出来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好吧,很满足……
方黎已经成为独立办案的律师了,这些日子以来,也接了几个小案子,工作上手得很顺利,此刻才从外面回来,一进来,便有人注意到她的新包包,惊叹,“方律,这不是某牌子的吗?最近接的案子不错啊!”
方黎一笑,“没有啊!男朋友送的!我这才接了几个案子?就我那点钱,还不够吃饭呢!”
有人啧啧称赞,“方律,这么好的男朋友,不要藏起来啊,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见见呗?”
“好啊!没问题!”说着,方黎有意无意朝叶清禾这边看了一眼。
叶清禾假装没看见她的目光,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准备和萧伊庭出去接机,今天乔思和小叔叔回来,可不能怠慢了呢,尤其小叔叔,这萧家的男人撒娇耍赖是有传统的,叔侄俩一个德性,如果不去接他,不知道这个假期他会怎么幽怨地念叨……
萧伊庭很快也出来了,“收拾好了吗?走了!”
“嗯!”她背上包包,和他并肩而行。
走过方黎身边时,方黎正在打电话,很甜蜜的样子,语气也很柔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那神态是在跟爱人说话。
他俩走过来,方黎就把电话给挂了,脸有些红,“萧律,叶助理,出去啊……”
“嗯。”萧伊庭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的新衣服,她的新包包,以及她幸福的表情。
她默默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出了律所,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失落,这个世界并不是少了谁就不行,对有的人来说,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尽管,自己曾经以为,是他最得力最不可替换的助理,尽管,她认为叶清禾这个助理未必比自己做得更好,比如,上一次叶清禾影印文件的时候就出了错,若是别人,萧律肯定责备了,而且说话定然毒舌毫不留情面,因为在他看来,一个法律工作者最重要的就是严谨,连文件都能印错的人怎么胜任律师?可是,叶清禾出了这个错,萧律非但不责备,反而自己亲自来重印,还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太累……
人跟人终究是不同的……
她有些酸楚,拿起手里的电话,重新拨了回去,那些酸楚便变成一种痛楚的快意……
机场。
萧伊庭和叶清禾在等待,通道里出现熟悉的面孔时,叶清禾微微一笑,小叔叔背上一背包,两手还各拖了一只箱子,伸长了脖子张望,而他身后的乔思,则背了个小包,整理着帽子,优哉游哉……
这就是被乔/思压迫的小叔叔啊……
大半年没见,这小子好像又长壮实了些,在美国过得挺滋润嘛……
第246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
“表姑。”他叫住了她,“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我并非继续打扰您,只是听说,您想给家里的孩子申请大学,办移民,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助的话,尽管开口,能够帮到表姑,是我的荣幸。”
她眉端微蹙,“你怎么知道的?”
“呵……”他笑了笑,“有些事情,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放弃的,不过,表姑您不必有压力,那只是我自己的事,不会再麻烦您。妲”
她脸色松了松,轻叹,“你太执着了,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何必呢……”
他笑,不语禾。
她停了停,最后还是说,“我这次回来,只为了老家亲戚孩子的事,办好后,可能就不会再回国了……这事儿过去这么久,我想也不会再找到什么线索,那本账本,已是意外收获,斌爷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当初老石就从不跟我说他的生意,想来也是想给我安定的生活,否则也不会把我送出国。现在就算查出真相又怎样?老石不会再复活,你岳父也不能复生,意义不大。至于是非善恶,我始终相信,恶有恶报,恶人是不会有善终的,天道昭然,你又何必强求?有时候过于勉强,反而致更多的伤害。不过……”
萧伊庭注视着拐角处的地面,灯光下倒映出一个黑影,马上朗声道,“表姑,小心地滑。”
表姑微微一怔,闭了口,和他一起往回走,那个黑影也马上消失了……
第二天,表姑飞去了云南,乔思留在北京,成天拉着萧城卓陪她吃喝玩乐,几天下来,哪个胡同旮旯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被她摸得门儿清,话说在这一点上,她跟小叔叔还真有共同爱好,萧伊庭每天回来都戳着萧城卓的脑袋说他越来越肥,是时候去小爷爷那里练练了,这都快三年没练了!
每每这时候,萧城卓就会往她身后躲,时不时还抱着叶清禾转一转圈。
有人敢动他老婆,那是要他的命,三个人此刻必然扭打成一团,姜渔晚若在家,也会被这样的场面给逗乐,一次还跟萧城兴说着,“家里人多到底热闹些,城卓这样回来,就像多了一屋子人似的。”说完又甚为不放心,叮嘱三人,“别闹了,清禾小心着点,假如有了孩子,这么闹可是不行的。”
“孩子?”萧城卓呆了呆,很久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那我不是……要当爷爷了?”
“你已经当爷爷了!”萧城兴见他那呆样忍不住笑道。
可不是吗?萧伊朋的孩子已经出生了……
萧城卓笑了笑,看着叶清禾倚在萧伊庭怀里扬起微红的小脸,看着萧伊庭垂下头来,温柔地给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心中某个地方酸酸的,泛起了喜悦,那喜悦膨胀,却又涨得他疼……
“吃饭了!”萧城卓大喊一声,扑向餐桌。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美国没吃过饭!你不是刚和乔思胡吃海吃了回来吗?”萧伊庭搂着叶清禾的肩膀坐在了萧城卓对面。
萧城卓眼眶有些热,使劲冲着叶清禾笑,笑得眼睛眯起来了,这样,才不会看见他眼睛里的东西吧……
他“开心”地大声说着,“真没吃过啊!外国的米饭都不能叫米饭!还是家里的菜好吃!你们不知道啊,我在外面多想云阿姨!”
“你是想云阿姨做的菜吧!”萧伊庭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他嘿嘿笑着,“没有啊!我真想云阿姨!也想大哥大嫂,想姐姐,当然,也想你……我的乖侄儿……”
“你少来!”萧伊庭不吃这一套,差点拿筷子敲过去。
“不信拉倒!姐姐,大哥大嫂,云阿姨,你们信就行了!”说完,他低下头,猛吃。
有些话,注定他这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了,可是,他也庆幸自己从来没有说出来过,所以,他现在仍然还可以这般辣气壮地说:我想你……
而我,是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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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萧伊庭的工作很忙碌,幸好有叶清禾给他帮手,否则他会连喘气都觉得浪费时间。
而两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除了叶清禾,世界上没有人更懂萧伊庭。应了这句话,叶清禾对他的意图可谓不点就通,案情分析结案报告,甚至辩护思路,她整理出来的,百分之九十都能让他满意。
这么忙的工作时间里,他也没有时间像从前那样跟她腻
247
乔思接着电话,脸色瞬间发白,放下电话时,嘴唇也白了,站起来就要走,“我表姑……出车祸了……我回老家去看看……”
又是车祸…禾…
叶清禾脑中无端闪过这个“又”字,下意识看向萧伊庭,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惊惧。
而萧伊庭却没有她预料中的反应巨大,只是安慰了乔思几句,并且给她定机票回云南。
叶清禾眼看他拿出手机来,没有多话。
当晚的飞机,也不管什么航班什么仓了,只要有票就买妲。
乔思立刻回酒店准备,萧伊庭也带着叶清禾回了家。
从他订机票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家里,叶清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后来,进了房间,他在收拾东西,她才默然不语地帮着他收。
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有谱,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是决定放弃,一个是给了承诺……
“妹妹,乔思一个人回去,有点危险……”他似乎,在为自己那个承诺寻找借口。
她没说话,继续帮他收,直到收拾好了,才道,“快点吧,小心。”
“妹妹……”他欲言又止。
她凝视着他,叹息,“到底,是为了我……”
“不是!”他抱了抱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等我回来。”
她目送他离开。
机场。
他和乔思在安检处相逢,乔思很惊讶,为什么他也同行,他没有解释,只和她一起过了安检,并且登上了飞机,只是座位没在一块。
飞机还没到起飞时间,他拿出手机来准备关机了,打算再给叶清禾打个电话宽慰她,号码拨出去,却一直没有接。
他疑虑顿生,也有些心神不宁,按理,她不会不接他电话……
过了几分钟,他再打,还是没人接,许是直觉使然,又或者是所谓的心灵相通,他猛一抬头,看见过道里走来的女子,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戴黑色帽子,鼻梁上架一副精致的眼镜,朴素的打扮,掩饰不住如玉一般莹润的气质……
他心里一沉,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她的座位在他前方,跟乔思近一些,可也没在一块。她只冲着乔思笑了笑,说了几句话,便低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按捺不住了,上前,和她身边的人交涉了一下,换个座位。
那人答应了,他便坐在了她身边。
不知道怎么开始说话,想斥责她,想质问她,却没能组织好语言。
倒是她,轻轻把头搁在他肩膀,柔柔的声音碎碎地散落开来,“我说过的,再也不分开,一时,一刻,也不。”
于是,所有他想说的话,便如潮水触到了礁石,退落回去。难怪,她没有阻止……
她知道阻止不了他,也知道乔思是无辜的,不应被牵扯进来,所以这趟去云南,势在必行,可是,她也知道,他必然不会答应她同去,那就只有这样了……
乔思对于他们俩会陪同自己去云南,仍然有些不解,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心中甚为感动,加之挂念表姑,不再去想其它。
下飞机以后,已是凌晨,再去医院已是不便,只好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来,打电话给表姑的亲人,询问了情况,得知表姑并无生命危险后,才焦躁地静等第二天的到来。
天一亮,三人便急忙往医院去了,早餐也没吃,还是萧伊庭买了些糕点馒头什么的,就着牛奶,逼着她俩吃下去。
到医院后,表姑还在睡觉,手和脚都打了石膏,脸上也有几处划伤,不过,总算在医生那里确认了,没有生命危险。
于是,乔思留下来照顾表姑,而萧伊庭和叶清禾则和表姑的亲戚一起去了交警队,了解这次车祸的详情。
表姑是搭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也受了伤,此刻同样躺在医院里,萧伊庭和叶清禾对望一眼,这,倒是真的只是一场交通意外吗?还是,有什么人所不知的阴谋?
出租车司机的资料显示:熊姓司机,本地人,开出租近十年,无安全事故。车祸发生的原因,是司机为了避让突然从一丁字路的巷子里窜出来的一辆摩托车而撞上花坛,因车速较快,所以
第248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越来越复杂
叶清禾轻轻地靠着他,该抱歉的是她,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无论待几天,她都无所谓,她怕的是,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
那些她极力掩盖的,甚至为了掩盖不惜扔下所爱远走重洋三载的,越来越不受她掌控,要破壳而出了,就像沉默已久的活火山,岩浆在地底蠢蠢欲动,随时待发,而只要喷薄而出,它的破坏力谁能承受禾?
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合上眼,无比希冀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确切地说,是自她从美国回来后的每时每刻,都希望时光就此驻足,停驻成最美好的模样,不要再往前行,然而,然而…妲…
她的人生前所未有的迷惘……
十六岁开始,不管是她人生的哪一个阶段,不管她做出怎样的决定,有时候甚至不同时段的决定截然相反,她都是坚定的,清醒的,至少知道自己该往哪一个方向走,只有此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来考虑……
“二哥……”她轻轻地叫他的名字,却只是叫他的名字,其余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拍拍她的肩膀,只道她是担心他,“没事,不用担心,法治社会,不至于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他们还不敢。”
叶清禾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的腰,作为同行,她焉能不知他是在安慰她?不是没听闻同行被威胁甚至受到伤害的事例,在这一个案子里,或者他的人身安全没那么大威胁,但是一旦昭然……
她往他怀里更深处缩了缩,并不顾忌这是在派出所外的大街上。
他笑了笑,下巴在她头顶轻蹭,尽管此刻是在迷涡摸索,可是,却十分享受现在的她,随性自然,亲昵和依恋跟随她心而发,不刻意掩饰,更不矫揉造作,时时地,用行动在诠释她飞机上说的那句话:说好再也不分开,一时,一刻,也不……
他本性率真,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除了她,更不介意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表达他的感情,所以,南方冬日的阳光里,立于人行道上相拥的两个人,站成一幅绝美的风景。
指尖穿过她发丝的温柔,偶尔落在她头顶的浅吻,阳光淡淡的,落在他的侧脸、她的发梢,金光融融,梦一般美好……
然而,一个电话,却破坏这所有的美好……
电话是姜渔晚打来的,一接通,姜渔晚就向儿子哭诉,“伊庭,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妈,有事吗?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一手牵着叶清禾柔软的手指,回答。
“还过几天?”姜渔晚十分委屈的语气,“你赶紧回来!再不回来,就见不着妈妈了!”
“妈,您说什么呢?别吓唬我。”萧伊庭听了顿时紧张起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寒意直冒。
“伊庭,妈妈今天被人抢劫了!刀架在妈妈脖子上呢!可吓人了!”姜渔晚说着,还呜咽起来。
“妈,那您现在怎样?报警了吗?”
“报了!我也没事,可是想起来就后怕!伊庭,你快回来吧!”姜渔晚从小生活优越,从不曾吃过苦,也不曾受过惊吓,遭遇一次这样的抢劫,对她来说算是受惊不小,自然是需要抚慰和安全感的,而萧伊庭是她最疼爱的儿子,除了丈夫那里,能诉苦的就只有这个小儿子了,再者儿子还是律师,所以,此刻分外希望儿子就在身边。
萧伊庭在电话里安慰了她一番,承诺尽快回去,而后,眼眸里涌上了阴霾。
“怎么回事?”叶清禾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握着手机,拍拍她的脸,“没事,妈妈遇到了抢劫,不过人没事儿,希望我这个律师儿子回去给她主持公道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叶清禾抬起脸来问他。
他的手指还黏在她脸上,还来不及回答,那么快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眼睛瞟了一眼手机,打开短信一看,内容让他再次寒意遍布:萧大律师知道你母亲被抢劫了吗?停止你在云南查的事情!否则,下次那把刀的轻重就掌握不好了!还有,想想你哥哥刚出生的儿子以及你身边的叶助理。
他心头轰然一响,可是,表面却极镇定,迅不动声色地把短信删除了,心中默默记下了那个号码。
“谁的短信?”纵然云南的冬天比北京暖和得多,他的手指粘在她脸上还是有些凉,凉得她心里微颤。
第249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他的存在
萧城兴随着萧伊庭进了书房。
“爸,通过妈妈这次的遭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多请一些保镖,包括大哥那边,大哥的小孩才出生,安全问题决不能小觑。”他郑重地,向父亲提出来。
萧城兴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认为这次不是一次简单的抢劫?妲”
萧伊庭早已想好了措辞,“我只是怀疑而已,爸,也许是我的错,我做这一行,得罪的人不少,可能连累到家里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受,他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男人,是这个家里最强力的砥柱,他的责任,不仅仅要爱护好清禾,还要保护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可是…禾…
他没有提封一诺的案子,更没有说云南的事,他不希望父亲也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萧城兴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萧伊庭的提议,不过还是很担心儿子的境况,“伊庭,你自己要小心啊!”
“爸,放心,我会小心的,也有分寸,您休息会儿吧,我去陪妈妈。”他简单地跟萧城兴报告完自己的想法,出书房,下楼陪姜渔晚去了。
萧城兴看着儿子一米八几的个头消失在视线里,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早些年恨铁不成钢,唯恐他不成材,棍棒教育,严厉得过了头,却反而越打越皮。那时候便想,就算不成材,无论如何也要成个人,只要人品好,自己大不了辛苦点,挣份家业给他,只要他守住就行。却不曾想,到底是……成参天大树了……
再回想十年前的自己,从不敢奢望儿子会有这么一天,会对自己说:爸,您休息吧,家里有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分明是自己期望的,可是,心里反而惴惴不安,想着他自己一个人坚持在他自己的行业独自打拼,想着他几年律师生涯里所经历的几个大案,正是这几个大案让他声名大震,旁人只道他运气好,可是,只有他这个当父亲的知道,他步步维艰,如履薄冰,有多么辛苦,多么艰难,几个大案成名的过程,也是他在生死间穿梭的过程,威胁恐吓这样的事,已不是一次两次……
他从前总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经得起风吹雨打,哪怕在外面闯得头破血流,只要不死,不过就一个疤……
可是,话虽如此,事到临头,他还是担心得坐立不安……
这,就是父亲吧……
他想着,非但家里要加强保安措施,儿子的身边,也得多加个保镖了,明天开始,一定不能让儿子自己开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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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溢查到了电话号码的主人,并告知萧伊庭,这个号码的主人事发前一天丢失了手机,发信息的人是用盗来或者拾来的手机发的……
萧伊庭听了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果能查到是谁,那才叫奇怪……
每一次都是这样,眼看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马上又沉下去了……
无论多么复杂的案情,无论真相沉得有多深,他都不怕,怕的是……那到底是怎样的真相……
而且,这个人是在玩怎样的游戏?每一次撩/拔出一点动静,马上又销声匿迹,什么迹象也没有了。就比如,这个风波过去以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平静得让人心悸……
转眼就是萧伊朋的孩子弥月之喜,不打算大张旗鼓地折腾,一家子人总要热热闹闹吃个饭。
特意选了个周末的日子,大家都有空,地点定在萧伊朋自己某个楼盘的会所里。
萧城兴和姜渔托午的时候就去了,萧伊庭两人则在家里待到下午才准备出发。
“妹妹,谢谢你。”他看着在衣柜前挑衣服的她的背影,说。
她回过头来,嫣然,“谢什么?谢我中午给你煮的面好吃?”今天宴席,放了云阿姨假,爸爸妈妈出去了,所以又赖着她煮面了……
他没有笑,无比认真地走到她身后,拥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头顶,“就是想说谢谢你。”
“好了!想谢我的话就告诉我穿什么?这件大衣好不好?”她指着一件暖色的大衣。
他马上否定了,“要风度不要温度!不冷啊?”
说完长臂伸出去,拎出一件羽绒服来,黑色的,“就这件!”
她的羽绒服,非黑即白,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穿正式点?
第250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出事了
他们俩这一路闹腾的,刚好赶在晚宴前抵达。
这样的场合,叶清禾肯定不喜欢,可是,为了他,为了整个家族的面子,她又不得不出席,所以他尽量让她少待一会儿,给小侄儿送了礼物,打算吃完饭就带着她走。
果然没有请外人,只萧家姜家上下三代,再加微微娘家的人,即便这样,也有百来人,十余桌。
萧伊庭领着她混在堂兄弟堆里,一群年轻人,不用跟任何其他人打交道妲。
席间,几个弟弟非灌萧伊庭酒,他哪里敢喝?一来他是妹管严,二来,这不是在备孕吗?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敢大意……
他和叶清禾这些事儿,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但是他怕妹妹管,确实众所周知的,加之叶清禾每一次聚会给大家的印象就特别清冷,也极严肃,所以从前就没有人和她闹着玩儿,不是不敢,而是觉得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块去吧,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都已大了,想不到萧伊庭还是这怂样。
虽然大家不再灌他酒,可还是有人忍不住刺他,“出息!萧伊庭你这辈子就注定了妹管严!”
妹管严的名声,可是比他“萧大律师”的知名度来得更加源远流长……
他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还好死不死地搂住了叶清禾的肩膀,“我愿意,愿意被她管一辈子!”那谄媚的德性,完全忘记了他初时是如何取笑宁子“妻奴”的。
这句话透着如此重要的信息,一桌人激动了,原来这是妹管严的升级版——妻管严啊!
纷纷闹着无论如何要敬一杯,恭喜萧伊庭这个万年老单终于脱单,也成功地洗刷了诸多人怀疑他是g/a/y的嫌疑。
萧伊庭立场坚定,誓死不从,最后兄弟们妥协了,允许他牛奶代酒。
虽然允了,可这口舌之快是要找回来的,一个个恨恨地奚落他:
“出息!牛奶是女人喝的!”
“没有啊!也是乖宝宝啊!我们二哥一直是妹妹的乖宝宝……”
可这些取笑算什么?我们二哥是出了名的脸皮厚啊,拿讽刺当赞扬的这样的技能,他从小就十分熟练了,所以,搂着叶清禾,无限幸福地说,“谢谢兄弟们称赞啊!乖宝宝好,乖宝宝才有糖吃!”说完,还相当能自黑地当着大家伙的面对叶清禾卖萌,称呼也由妹妹变成了老婆,“老婆,我这么乖,回去赏不赏糖吃?”
这种意义下的“糖”意指什么?一桌的男人自有男人的理解,而男人最喜欢的便是带有这种颜色的小玩笑,一时激动万分地起哄。
萧伊庭脸皮厚,叶清禾脸皮可没那么厚,脸色微红,嗔了他一眼,把他给推开,低声对他道,“我去下洗手间。”
他抱着她不放,“我陪你去!”
虽然叶清禾的话说得声音极低,大家并没有听见,可是这种情况心知肚明,一个个地挤兑萧伊庭,“够了啊!这也要跟着去?你果真是没断奶吧?跟着去吃奶?”
这话有些粗俗,吃奶二字更是一语双关,一桌人又笑开了。
叶清禾脸色更红,横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去!”真没听说过,媳妇儿上厕所,也要跟去的……
萧伊庭笑了笑,放手让她去了,毕竟,谁也不会料到,在这么多人的环境里,就在大哥的地盘内,家人全部在此,还有物业保安,会出什么事情?
百般细致的他,此刻大意了,而正是这个大意,让他差点后悔终生……
会所暖气温度有点高,人又多,叶清禾只穿着毛衣还觉得有些热烘烘的,脸颊耳朵都有些发烫。
对着镜子用温水拍了拍脸,觉得十分舒服,才整理了一下围巾,细心地查看围巾是否遮得够严密,别让脖子上的尴尬露出来才好。
整理好以后,她开门出去。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眼前多了一堵人墙。黑裤子,黑衣服,黑帽子,带着墨镜,衣领竖得高高的,几乎看不清脸。
她知道大事不好,刚想喊叫,被此人捂住了嘴,然后又上来一个人,制住了她的身体,两人将体重颇轻的她拎走。
萧伊庭和一群兄弟们闹着,心情十分愉悦。
他一向喜热闹,也爱小孩,在这样的场合里,和兄弟们开着些带荤的玩笑,憧憬着过了这个冬天,他也
第251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己卯年夏
当一缕青烟终于从他鼻息里缓缓上升,他的眉心也深深锁了起来,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大拇指紧紧地按着太阳穴,红灯转变成绿灯,他尤未知,直到后面的车鸣笛声一阵紧似一阵,他才恍然醒悟……
车重新起步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开往哪里,偌大的城市,他再一次失去了她的下落……
他这十二年,就在重逢和失去中不断煎熬,他原以为,这一次终于熬到头了,却没曾想,因为他自己的失误,让她再一次不知所踪,而且性命堪忧。
这一路,他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混蛋,跟着她一起上洗手间又怎么了?他就不应该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如果……他说如果,如果这一次妹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宁愿她没有从美国回来,至少,她在那边好好的……
满大街毫无目的地转悠,急等交警那边来电话,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好在,对方跟他是哥们,理解他的心情,最后,终于调出了那辆车从大哥会所出来以后的监控,告诉他所行的方向,以及在某建筑工地停留十分钟不到,然后继续开走,开出了城。
他马上道,“哥们,我现在去工地,求你帮帮我,锁定那辆车,帮我截住。”
有了方向,并没有缓解心中的忧急,反而更加焦躁,建筑工地,从来就不会是发生好事的地方…妲…
他急速赶往该工地,因为前两天才雪停的缘故,这工地还没开工,地上雪水融化,一片泥泞。
原本不该有那么多人的工地里,却三三两两围了好些人,他心中阴云笼罩,恐惧强烈袭来,背心寒意直冒……
他盯着人群围着的地方,赫然发现,地面的泥浆里,有一大片殷红的血……
那一刻,他眼前一黑……
停车、开门、下车……
整个过程,他僵硬,却迅速,全身都在发抖,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几乎没站住,死死扶住车,自己才没倒下去……
不远处那一滩血在他的视野里不断放大,他眼前发黑,空气里顿时氧气缺失,每一口涌进鼻腔里的空气满满的都是血腥味,他,无法呼吸,也无法控制自己前行的脚步,血液骤然间停止了流动一般,膝关节刺痛得厉害,每前行一步,都不是自己大脑在指挥,那一瞬,他的大脑,仿似已经停止了工作,只知道,两只脚在踉跄着快步往前跑。
现场已经封锁,围观的人不能近前,有警察在拍照取证,还有人在勘察现场。
他认得,是这边分局刑侦大队的干警。
“顾队。”憋闷的空气里,他有些昏头昏脑的,跟大队长打招呼。
“咦,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大队长忙着指挥,阻止那些围观群众破坏现场,抽空跟他说话。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问,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心,仿似停止了跳动……
“有人从楼顶跌下来……”
刚听完这句话,他便如被抽空了一样,双脚一软,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顾队长眼疾手快,马上搭手扶住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是什么人?身份查明了吗?”
“人救护车抬走了,可是……已经宣布死亡,是个老人。”顾队长诧异地看着他,“你认识?”
一听说是个老人,他心里瞬间轻松了下来,那种感觉,不亚于死而复生……
周围围观的人也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好惨,刚子看着掉下来的,说是啪嗒一声,脑袋着地,脑浆都摔出来了。”
“是个小姑娘推的?这得有多大仇恨啊!”
“是啊!太惨了……”
萧伊庭放松的神经,刹那间再度绷紧,也不知是谁说的话,转身对着那群人吼,“什么小姑娘?什么样的小姑娘?”
那些人有停工没有回去的民工,也有附近住的居民,听说这边摔了人都跑来围观的,被他这么莫名其妙一吼,有些云里雾里,说话人喃喃地重复,“就一个小姑娘啊,个子小小的,戴着眼镜,大冬天的,光穿个毛衣……”
“……”如晴天霹雳,他脑中嗡嗡地想着回音,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却良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萧律?”顾队长觉得他有些异样,奇怪地叫他
第252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斌爷
他见了外公。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
在各类案件里,也有过比这惨不忍睹的画面,可是,直到此刻,他才能真正理解,死者亲人看见尸体那一刻为什么会昏阙,为什么会嚎啕大哭妲。
而他,却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禾…
明明很难过,眼泪却如同被这天气冻结了一般,结在眼眶里,结在心口上,化作针针冰棱,刺痛,冰冷……
从检验中心出来,他脑中始终挥不去的就是外公最后的样子,他们说,摔下来头部着地,脑浆迸出,当场毙命……
这些字眼每一个都足以让人心惊胆寒,此刻堆积在他脑子里,一个个挤压碰撞,撞得他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痛,痛得要炸裂了一般。
他一生平顺,未经历过生离死别,忽然便想起了十六岁的妹妹,那时候的她,要有怎样的坚强,才能孤独一人,送走同时离开她的父亲和母亲?
这一个瞬间,他才发现,自始至终,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他爱她,痛她,珍惜她,可是,却似乎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用她的思维方式去思考过,只是简单地以为,他是如此爱她,他们有过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的过去,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必须在一起……
妹妹多年来那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反常举动总算有了猜想,而有些猜想,虽然还没有证实,可是,如果猜想是真的,那么妹妹,亲爱的妹妹,你在美国的三年,是如何孓然一人承受着这无法启齿的煎熬和思念过来的?你回到我身边,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对不起,妹妹,对不起……
他趴在方向盘上,让痛楚一点一点吞噬了他的心,很早就骂过自己混蛋,现在,他还是一个混蛋!让妹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而他,自以为是爱她的他,却只会索取和得到,从没有去想过,妹妹在外三年,过着的是比他更痛更难的生活……
终于明白,三年前,他问她,是否还会回来时,她那一个摇头,粉碎的不是他的心,妹妹自己的心,也在那一刻化作粉尘……
所有的前尘往事,今时昨日,都在他脑海里一一重现,那些笑过的,痛过的,流过泪的,从没有如此清晰,仿似,穿透那些笑容和泪水,看到了深层最本质的东西,看到了妹妹那一颗鲜活着的,跳动的心……
而他,从不曾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跟妹妹的心如此贴近过……
记忆里翻腾的,她的笑容,就像玄关处那盏藤编灯散发的橘色暖光,将他渐渐包容,渐渐和他渗透,最后融为一体,融为同一朵暖色光晕,在冬日的夜里,静静地跳动……
他缓缓坐了起来,封存了所有的痛楚和矛盾,封存了那一滩鲜血和外公最后的遗容。
生活总是不可选择,痛苦总是无法避免,而我们能做的,是在痛到不能痛的时候,在痛苦的最底端,反弹而起,反弹得越高,我们就能走得越远,我们的人生,也才会更开阔……
过往既定,未来未知。亲爱的妹妹,既然前尘往事不可更改,而我们的相遇又乃注定,那么,此刻,我唯一知道的是,妹妹,无论生活变成如何模样,我都要我们在一起……
他脸色沉静而紧绷,开车的手依然微微地抖,可是,眼神却已转坚定,开着车,径直去了外公家。
家里只有外婆和保姆两个人,已是晚上,一盏清灯,冷辉盈盈,使这偌大的屋子,无端多了些许寂冷之气。
外婆听见声音以为是外公回来了,出来迎,“琮文啊……”
“外婆,是我。”他轻轻地道,声音有些沙哑。
外婆眼神已不太好,眯着眼看了会儿,“哦,是伊庭啊,这么晚过来有事儿?”
“嗯……我爸……让我来取点东西……”他不敢看外婆的眼睛,目光转向一边,眼眶涩涩的。
“取什么呀?你自己去找吧,你外公这时候也还没回来,不知道干嘛去了……”外婆笑着唠叨,就好像,每一个外公和棋友们下棋忘了归家的日子一样……
萧伊庭心里一阵酸胀,强忍了喉间的哽咽,哑声道,“我上楼去找找。”
外公的消息,他说不出口。他不知道,外婆一旦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而这一瞬,他突然更懂了清禾,那个安静得如睡莲般的女子,那个他曾以为她绝情,实则一生的开放,都是为了他的女子……
第253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二哥,别哭
民工住所里摆了几十张床,可是却只有两个人在。
“请问,刚子在吗?”他问。他只记得这个名字。
里面两人摇头,“不在,昨晚被警察带去问话,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会刚子也出什么事吧?“怎么联系到他,你们知道吗?妲”
其中一人便给他翻看手机,查号码,“这个是他的号码。”
萧伊庭依着号码打过去,却关机了……
“可能没电了,他之前来过电话,说手机快没电了。”
萧伊庭便存了号码,“他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
无奈,他只好问这个人,“关于昨天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我也是听刚子他们说的。”那人抓了抓头发,回忆道,“这段时间停工,天气又冷,我们几个都不爱出去,整天地闷在屋子里睡大觉取暖呢,刚子昨天出去,突然跑回来大喊,说吓死人了,有人从楼顶掉下来,脑浆都摔出来了,怎么办?我们说赶紧叫救护车报警啊,然后我们就出去了,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很快。楼道里,出来个小姑娘,很矮小的个子,光穿个毛衣,我们还寻思怎么不怕冷呢,结果被警察带走了。哦,我们还有个工人,当时也是在楼顶上的,也被一起带走了,他在那跟警察说,是他亲眼看见这个姑娘把那老头子推下去的。”
又一个亲眼看见?刚子亲眼看着外公从楼顶掉下来,而这个人亲眼看见妹妹把外公推下去?
他眉心微蹙,“这么大冷的天,他跑去楼顶干什么?”
“哦!前几天不是下雪吗?冻得我们这水管坏了,停了水,没水用了,楼顶上不是还有点积雪没化干净吗?他上去弄点雪下来烧水。”
积雪……
他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这个人呢?叫什么?去哪里了?”他又问。
那人还是摇头,“也是昨天被警察带走就没回来的,我们叫他邓子。”
他同样记下了邓子的号码,拨了之后,也是关机。
“知道了,谢谢你。”他说。
说完,他再次上了楼顶,拍了几张照片下来。
而后,在工地附近四处走动,不过,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想必,有什么东西也是警察给取走了。
在工地转了一大圈,仔细地查看,大约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后,手机震动起来。
他一看,还是母亲的来电。
心头一紧,“喂,妈妈。”他语气尽量亲和。
“伊庭!儿子……”姜渔晚的哭声比上次更失控,“儿子,你外婆进医院了!”
“……”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打击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飞一般赶往医院,家里所有人都在抢救室外等着,一夜之间,妈妈全然变了一个人,面容槁枯,双目失神,此刻倚靠在爸爸肩头,憔悴不堪。
他行至妈妈身边,挨着她坐下,轻轻叫了一声,“妈。”
昨天,妈妈还有力气和他哭诉,今天却只是转过脸来,双目红肿地看着他,然后眼泪哗哗直流,却哭不出声音来。
“妈……”他心里一痛,从爸爸肩上把妈妈抱过来,柔声安慰,“妈,别担心,外婆不会有事的。”
姜渔晚也没说话,只是啜泣着,流泪。
他把目光看向萧城兴。
萧城兴叹道,“外婆知道了……”
萧伊庭便什么也没问了,低声安慰着母亲。
抢救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其他人都不说话,死一般的寂静里,姜渔晚的啜泣和萧伊庭轻声的安慰尤其明显。
终于,抢救室门开,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对着他们摇摇头……
萧伊庭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果然,姜渔晚身体一软,再次晕倒。
“快,把你妈扶起来!她昨晚整晚没睡!”萧城兴急道。
第254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你是我的战神
他?这个他,是指的外公了……
他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叶清禾却继续往下说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把我带来是什么目的,我虽然情绪很激动,可是我却没有先开口说话妲。
二哥,三年前我离开你去美国,是因为我在外婆的墓地发现了那个戴玉扳指的人是他,而宋成徽十二年前就是他身边帮他做事的人,当年我在床底下听到他和宋成徽的一段对话,说的是‘老板,走吧’。他咳嗽,好像还在犹豫,后来宋成徽又说,封一诺都死了,没威胁了。然后,他们才走,走的时候,我还听见他说,那个和田玉……什么什么的,就没再听清了。
我爸当年的死因是走私、畏罪潜逃,车祸而亡。可是,我相信我爸爸的人品,绝不会做违法的事。
而三年前的我,无法说服自己跟害我爸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家里。十六岁开始,我心中就只有一个执念,要找到事情的真相,给我爸洗刷冤屈,为我爸的冤死报仇,可是,当这个人是你的外公的时候,我真的……”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
萧伊庭凝视着她,缓缓的语气,帮她把话接下去,“当你知道那个人是我的外公的时候,你却狠不下心来了。你尝过家破人亡的滋味,你舍不得让我们家也支离破碎,不愿意让爱你的爸爸和我面临痛苦的抉择,可是,你又无法面对这样一个人,所以,你放弃了仇恨,一个人带着所有的痛苦远走美国……”
“我……”她恍惚的一个“我”字,没有答是或者不是……而后,朝他温婉一笑。
他怔怔的,目光朦胧,暗哑的嗓音从喉间挤出三个字来,“傻姑娘……”
“傻二哥……”她柔柔地笑着,柔柔地叫他。
心里某处,被一团柔软的温暖轻轻一撞,撞出酸软的疼痛,他低头,目光再度迷离……
“二哥,我们还是回到案子上来吧。”她说。
“嗯……”他含着泪点头,“你继续说。”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不动,我也站在原地不动,我们就这样相互对视着。后来,我冷得发抖,实在坚持不住,就对他说: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我刚要走,他却忽然对我说,过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当时我有些害怕,因为他站在楼顶边缘,这么把我叫过去,我真怕他对我不利,会不会把我推下楼去……”
她看了一眼萧伊庭,发现他神色未改,才又继续道,“在我犹豫的时候,他向我伸出了手,仍然对我说,过来,扶我过去。当时我真的很惊讶,那时候,狼告诉我,不要过去,也许有诈,对不起二哥,我可能阴谋论了,可是跟你外公的渊源,真的让我无法信任他。但是他一直这么朝我伸着手,又对我说了一句,扶我过去。那时,我就动摇了,可以说情感战胜了狼,心里想着,也许他年纪大了,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心理和生理上都觉得不管他该有什么样的报应,也不需要我亲手来执行这个报应,而且,二哥,从美国回来,我就已经学会不再恨,不再有怨念了……
所以,我往前走了几步,可是还是不敢太靠近,我也怕自己跌下去。在可以接触到他的时候,我牵住了他的手,想把他拉过来,可是,真的没想到,他走了一步,身体突然就向后倒,然后从我手中滑脱,掉下了楼……”
这是第二遍说起那一幕,警察昨晚已经问过了,可是,那情形依然在她脑子无比深刻,说起来仍然心悸,“我当时真的吓坏了,大着胆子往下看,看见他躺在地上,一大滩血。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打急救电话,然后报警,可是,身上却没带手机,然后,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男人发抖的声音,他说:你……把他推下楼?你竟然把一个老人推下楼……我说我没有,他的样子,比我受的惊吓还大,说我狡辩,说他亲眼看见的,他要报警……后来,就报了警吧,我原本也是要报警的。”
她说完了,依然镇定地看着他,笑容浅淡,“二哥,我所经历的,就是这么多,现在的情况,可能有证据对我不利,可是我没有推他下楼,所以我不怕,你不用担心我,而且,不用你说我也相信,你能还我清白。”
他做好记录,在聆听的过程中,渐渐进入状态,最痛的情感,绷得最紧的弦,已经得到了发泄和释放,现在的他,必须,且已然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律师。
“嗯,既然相信二哥就放心吧,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你在里面只要做一件事,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要冻着,不要饿着,知道吗?”他看着她
第255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立场
萧家。
又是一个孤单的夜晚。
萧伊庭已经把取保候审的资料准备好,明天就去提交妲。
手边放着她的病历,电脑打开了无数个窗口,全是这种病的资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那些可怖的字眼让他恐惧,惊悚,无数次都让他无法再继续看下去。原本只是医学上的表述,可是,一旦这些字眼和自己深爱的人息息相关,一旦想到,这些无情的字眼所描述的情况有可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他就无法再继续阅读…禾…
什么叫做心如刀割,便是他此刻的状况。
他宁可自己的心被一刀一刀凌迟,也不愿意妹妹去承担那些字眼所描述出来的后果……
一个网页,他看看停停,竟然要很久才能看完。看到无法承受的时候,他只能停下来缓一缓,然后,再继续去看,在一个个令人惊惧的字眼里寻找希望,寻找信心……
也曾在准备资料的时候,一遍一遍咨询过医生。
“这个病人我知道,很特别,我对她印象很深刻。她很乐观,很坚强,每一次都一个人来复诊。她对这个病的确有经验,所以发现得早,也很了解自己的病情,我们给她定了一套治疗方案,她非常配合,按时来做复诊和治疗,按时用药,病情控制得很好,据上一次复诊的情况来看,比她几个月以前情况有好转。我们跟她说过,她自己也清楚,这种病只要好好治疗,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完全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的,也可以有孩子。她很喜欢孩子,前几个月她每次来复诊的时候都会带玩具和吃的给儿童病房的孩子,她曾经在美国做过志愿者,很擅长跟病人和小孩子沟通,小姑娘念书挺多,一肚子故事啊,孩子们挺爱听她讲故事的,有个小女孩,十二岁,没有父母,外地人,爷爷带着她在这里住院,住在其它科室,就特别黏她,只是,这两个月来得少了。涉案?这样的姑娘会涉案?呵,难以置信,我当医生这么久,真没见过比她更懂事的病人。”
这是医生对他讲的话。
懂事……
她如何不懂事?她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在美国做志愿者?这些事情,他居然都不知道……
来医院复诊和治疗?他也不知道……
这两月来得少了,是因为她进了他的律所,没法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到医院去,只有趁着他没空的时候,偶尔派她出去办事才能去复查吧……
思绪随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纷乱漂浮,门外走廊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母亲?
竟然连高跟鞋也没脱就直接奔上二楼来了,这几天母亲也真是心力交瘁了……
姜渔晚的脚步声来到他门口时停住,而后,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伊庭,开门!”
语气不甚好。这几天家里办丧事,母亲骤然间痛失双亲,一直悲痛低落,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流泪,别说这么大声疾吼,就连说话,也不曾听她与人说过。
他起身开了门,姜渔晚双眼红肿,目光却极其锐利地盯着他。
“好啊!”姜渔晚进了他房间,在椅子上一坐,“原来我姜渔晚养了三十年的儿子,看得比自己命还重的儿子,竟然是条忘恩负义的狼!”
萧伊庭便知道,姜渔晚所说为何了。
叶清禾的事,他拜托萧城兴转告,可是萧城兴认为现在家里刚走了两位老人,怕姜渔晚心理上承受不了,所以暂时没说,起初姜渔晚一心沉浸在悲痛里,加之对叶清禾本来就不够关注,所以也没发觉叶清禾一直没在她面前露脸。
可是,姜琮文的案子,萧伊庭几个舅舅是在关注的,即便萧城兴不说,他们也能知道,所以,丧事结束,终于还是让姜渔酮晓了,而且对姜家人来说,极具讽刺意义的是,叶清禾的辩护律师居然还是萧伊庭……
萧伊庭站在姜渔晚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这个福气!消受不了你这声妈,也没本事当你萧大律师的妈!”姜渔晚是气急了,从来没在萧伊庭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妈妈……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这个问题,原本想交给爸爸,最后还是滚到自己这里,要他自己去面对。
可是,姜渔晚根本就不想听他说,厉声道,“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我就告诉你,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