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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悬赏(下)

    电梯停到十五层,叶儿已是脸泛桃花,祝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一点。*///名书楼/.minglou.//*名书楼]*

    “不许这样了。”叶儿搬开祝童按在停止键上的手。

    祝童知道时间紧,在叶儿耳边低声道:“今天晚上不许下楼。”

    不只黄海和程震疆带来的人守在电梯口,还有曲老亿、曲奇,和四位逍遥谷弟子。

    七点四十分,苏娟在秦可强的帮助下,将望海医院内外所有的不相干的人都疏散;她上来和叶儿说了几句话,也被祝童劝回家了。

    晚上八点,柳伊兰带着五位兰花弟子来了。

    八点三十分,五辆喷着防暴队标志的警车驶进医院大门。十九个荷枪实弹的年轻警官,在黄海的配合下取代先前的两组人马,在望海医院主楼周围构筑起第一道防线。

    九点,西蕾娅陪着雷曼回到望海医院。\

    雷曼提出要见亲爱的李医生,祝童这才想起来,雷曼先生似乎也处于危险之中。

    可是,这个时间,祝童已经来不及找到能安置一位美国参议员的合适地方,只好从楼下分出一部分警力守在雷曼住的别墅周围。

    九点三十分,望海医院主楼的灯光熄灭,整个医院变得一片黑暗。与周围的灯火辉煌形成鲜明的对比。

    十点过去了,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十一点过去了,十二点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黄海、祝童与曲老亿坐在十五楼的监控室内,前面是四位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官,他们分为两组轮流盯着屏幕墙。医院内外的监控设备都处于工作状态,范西邻派来的人还在几个进出医院的必经之处安装了红外夜视装备。

    谭千炽在十八楼,柳伊兰和叶儿带着九位兰花姐妹负责看护他。\

    整个十八楼除了谭千炽没有一位男性。柳伊兰使用了一种八品兰花独有的秘术,能让任何进入十八层的男人都无可遁形。

    楼顶,有程震疆带着两位逍遥谷弟子和八位军人负责。

    即使这样,祝童也丝毫不敢大意。

    十二点三十分,一只流浪狗穿过围墙下的出水口跑进望海医院。

    过了十分钟,又一只流浪狗钻了进来。

    到凌晨一点,已经有七八只流浪狗从各个角落进入了望海医院。

    祝童感觉不对了,望海医院里面除了主楼前的广场就是人工湖。新修的建筑群很干净,职工餐厅在主楼内,人工湖内的四座别墅只有启用了三座,应该没什么吸引这些流浪狗的东西。

    曲老亿也觉得那些狗很奇怪,可是负责外围的秦可强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那些流浪狗都是自己溜达进来的。\

    接下来的,似乎方圆十公里内的流浪狗都得到了什么信息,争先恐后地涌向望海医院。人工湖周围,犬吠声此起彼伏。

    祝童观察着流浪狗关注的方向,竟然是那座还没启用的闲置别墅。可是,秦可强检查过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祝童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起身对曲老亿说:“我下去看看。”

    “鸡鸣狗盗,徒乱心神。别着急,再等等。”曲老亿抚摸着光头说;“让下面的人多注意……”

    “不对,我知道了,另一个要杀的人是雷曼。”祝童猛然跳起来。

    雷曼的住的别墅就在空置别墅隔壁,其间只隔着区区三十几米的水面。

    杀掉雷曼,对祝童绝对是个重大的打击。\一位美国参议员,受他的邀请来上海看病,结果竟然在属于他的医院里被人刺杀。这不只是一件爆炸性新闻,更是一桩十分严重的政治事件。

    别的且不说,可以肯定的是,王向帧必将受到牵连……

    雷曼住的别墅里面只有雷曼的随行人员和一位FBI安保人员彼得,以及西蕾娅小姐。之前,谁也没想过雷曼参议员会是对方刺杀的目标之一。

    望海医院内所有的灯光几乎同时亮起来,强烈的明暗反差让狂吠着的流浪狗群安静了。

    楼顶,两束雪白的光束射向雷曼居住的别墅。

    秦可强首先破窗进入别墅,六位防爆队员随之赶到,从前后两个方向破门而入。

    曲奇也下去了,他带着两个人顺着人工湖上的回廊急促扑向别墅。

    祝童还在十五楼没有动,他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希望能尽快看到雷曼平安的消息。\至少,蝶神的感应显示,雷曼并没有死亡。

    两条人影出现在别墅二楼平台上,探照灯的光圈罩过去,是西蕾娅!

    一个毛茸茸的人形怪物挟制只西蕾娅,被秦可强和三位防暴队员逼到别墅平台的一角。

    祝童大惊,披着狗皮的人!那是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她竟然披着狗皮,在众多监控与监视者的眼皮底下进入了望海医院,并且顺利进入雷曼隔壁的别墅,又从水路潜入雷曼住的别墅。因为一个祝童不知道的原因,她并没有找到雷曼,而是摸进了西蕾娅住的房间。并且挟持了她。

    流浪狗正是发现了这只“同类”的异常,才发生了骚动。

    要不是祝童醒悟的早了一线,秦可强及时赶到,只要再耽搁两分钟,雷曼就完了。\

    对讲机内传来消息,雷曼先生平安。黄海对防暴队员发出指令,让他们在别墅内警戒,贴身保护雷曼先生的安全。

    祝童松了口气,看着秦可强和挟持着西蕾娅的人周旋。西蕾娅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那个人刚才没杀死西蕾娅,就证明她不是个亡命之徒。

    曲老亿开始要求监控人员查看先前的监控录像,查一下有几只狗进来了。

    “二十一只。”一位警官肯定地说。

    “不用查了,我相信。他说二十一只就是二十一只,不会错。”祝童说。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那位警官转过头,撕下唇上的胡须。

    王文远已经回到黄海的专案组,黄海去日本接谭千炽家人的时候,他就化妆进入了望海医院。王文远挑衅般看着祝童,对自己自己能在祝童的眼皮子地下晃了两天而没被发现感到惬意。\

    “就是你说话的时候。”祝童瞧一眼黄海。他负责审查进入十五层的警官的身份,一定早就知道了。

    “小王的能力很强。”黄海拍着王文远的肩膀笑笑,又对着对讲机说:“二组三组保持警戒!四组注意!四组注意!检查下面有几只流浪狗!检查下面有几只流浪狗!”

    祝童站起来:“王警官在,我就放心了。”

    “你不能出去。”王文远道。

    “为什么?”祝童指着楼下;“西蕾娅小姐是我的秘书,雷曼先生是我的客人。”

    “你也是目标之一。别墅周围太空旷了,周围至少有五座高层建筑上可能埋伏有狙击手。只要你出现,被狙击的可能性超过五成。”王文远很认真地说;“于公,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全。于私,你如果坚持下去找死的话,我会很高兴。\”

    “他们会处理好的。”曲老亿说。他也不同意祝童下去冒险。

    “狙击手?太夸张了吧!”祝童不相信周围会有狙击手;“这里是上海。在中国,很少有人能见过狙击枪,更别提掌握狙击技术的刺客了。”

    “想要你的命的人并不是寻常小贼。黄处知道,我的狙击技术就很不错。”王文远又指着屏幕上的秦可强说;“还有他,也是个高手。”

    祝童无言以对,无奈地坐下了。秦可强是狙击高手,他想到过,没有确认过。在湘西张家界,蝶姨肩膀上的那一枪,估计就是他的杰作。那还是夜间远距离狙击,只是,王文远是怎么知道的?仅从表面看?

    “十八只!十八只!下面有十八只狗。”对讲机叫了起来。

    “再查!注意看水面。\”王文远想也不想就说。

    十八只,肯定不对。进来了二十一只,去掉一只,至少还应该有二十只。难道还有两个人装成狗混进来了?那样做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雷曼所在别墅的平台上,秦可强对西蕾娅说:“西蕾娅小姐不必紧张,她不会伤害你。”西蕾娅轻轻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并不害怕。她只穿着一套轻薄的睡衣,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抵着一页锋利的匕首。

    “你真的这么认为?”女刺客藏在西蕾娅身后,以略显暗哑的声音说;“你不配与我谈判,让‘神医李想’来。三分钟之内看不到他,我就杀了这个洋妞?”

    西蕾娅的身材比较高,将女娇小的女刺客完全遮在身后。再后面,就是平台上的矮墙。那是个死角,女刺客只露出一点带着狗毛的胳膊,只要不动,秦可强就拿她没有办法。

    “你是冲着二百万来的,她不值那么多钱。\杀了她,你是死路一条。如果放了她,我可以让你能安全的离开。”秦可强耐心地说。

    “她是不值二百万。”女刺客收回手臂,将利刃抵在西蕾娅后背;“我不相信你。神医李想出面,我才会放了她。”

    “你是冲雷曼参议员的来的吧?据说,能接到这个悬赏的人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你一定不是无名之辈。”秦可强悄然但缓慢地靠近着,表面上很难看他有丝毫的移动;两只脚也一直是稳稳地站在平台考究的大理石地砖上。

    “别耍花样,你靠近一厘米,我到刀就刺进去一厘米。”女刺客很小心。

    “我没有动!”秦可强伸开双臂;“瞧,我身上没有武器。”

    “对您这样高手来说,没有武器更可怕。你本身就是一件武器。”

    “你认识我?”秦可强不敢动了;“我来上海不到三年,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我们见过吗?”

    “还有一分钟。神医李想再不出现,我就杀了她。”女刺客冷冷地发出最后通牒。

    “好吧,你如果坚持不肯通融的话,不必等一分钟了。神医李想不会来,他在楼上,就是来也不可能在一分钟内出现。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你杀了她,我一定杀了你。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十五层监控室,王文远摘下耳机对祝童说:“你这位朋友很有意思。她的使命有两个,或者刺杀雷曼,或者引你现身。”

    “王警官的判断不错,你不能下去。”曲老亿点着光头:“西蕾娅小姐不会有危险。”

    “曲老板能确定?”祝童不放心地问。

    “基本上可以确定。她用的是短鱼刺。烟子小姐的身价,比西蕾娅小姐可高多了。”

    “你认识她?”王文远盯着曲老亿问。

    “年轻人,做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操心的别操心,乃长寿之道。”曲老亿阴沉着脸说。

    “曲老亿,你……”王文远脸腾得红了。

    “我怎么了?”曲老亿敲着桌子道:“搞清楚没有?下面还有几只狗?”

    “十九只!十九只!确定,还有十九只流浪狗。”对讲机传出呼叫声。

    黄海呵呵笑着把王文远按下去,说:“你答应过,不横生枝节。”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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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联手(上)

    祝童本来就有点怀疑杀手的身份,只是烟子隐藏的很好,才没认出来。www.uu234.com/^//名书楼/.minglou.//^名书楼*/

    想了想,祝童拿出手机拨通江小鱼的电话,说:“来望海医院。烟子在这里。她要刺杀雷曼,被困住了。”

    “烟子……”停了片刻,江小鱼又说:“我没空。就是有空也不会去。江家的事与我无关。别忘了,她曾经是你的女人。”

    “好吧,祝你和宋小姐**情深。”祝童放下手机;“我必须下去。”

    “你也听到了,下面只找到了十九只狗。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潜进来了。”黄海按下王文远,又按住祝童的肩膀;“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出那只狗。他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一定是飞天壁虎。\”祝童强迫自己静下来,看着监控思索,飞天壁虎会从哪条线路爬上来?

    望海医院的主楼是椭圆形宝塔,每三层就有一条突出主体建筑外、由玻璃装饰成的塔檐。且越是下面,塔檐的宽度和角度越大。如今外面下着绵绵细雨,玻璃表面湿滑,没有外力帮助的话,别说是飞天壁虎了,就是真壁虎也爬不上来。

    “不只是飞天壁虎。”王文远反驳道。

    “说说理由?”曲老亿似乎对上他了。

    “很简单,这幢大楼不适合攀爬。飞天壁虎的出现是为了干扰你们……我们的思路。进来的那个人……也许是飞天壁虎……外面还有两个人。女杀手早就进来了,她一直躲在那套别墅里。”

    王文远抓起对讲机,叫道:“二组、三组,马上观察大楼外墙,重点寻找有没有绳索这类的东西!重点寻找有没有绳索之类的东西!”

    放下对讲机,王文远又道:“按照杀手的行为方式以及所要刺杀的对象分析,我们可以推测出一些东西。\假设李先生,谭千炽、雷曼是他们的三个目标。首先要确定排序问题,万里侯没有控制杀手的能力,那个无情大师最想杀的是谁?不是谭千炽,他只是第二目标。雷曼先生虽然身份尊贵,却只能排到第三位。好啦,我们可以确定李先生是第一目标。这样,问题就简单了。李先生身手不错,人也比较……狡诈。对不起,我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面对李先生这样狡诈的目标,一般情况很难得手;必须营造出一种氛围。下面就是一个机会。\李先生,你现在如果下去,是送死。好啦,再说我们的第二目标。谭千炽先生很明显在严密的戒备下,如果要保证一击得手,最佳时间不是现在,而是李先生被刺杀的瞬间。如果你不出现,他们会选择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下手。那时,因为生理原因,大部分人的精神都可能出现弥散现象。

    “还有一种情况,排序要重新确定。假设万里侯能控制住无情大师。站在万里侯的角度考虑,雷曼先生无疑的第一目标。李先生是第二目标。杀掉雷曼,李先生将不可能再留在上海了。不妨这样设想,我们面对的更有可能是这一次精心策划的统一行动。楼下那个女人并没想在这个时候动手,她隐在西蕾娅小姐的房间不是想杀她。她在等,等某人发出信号才会去杀雷曼参议员。\那时,李先生同样会去救雷曼参议员。别墅周围……即使没有狙击手也会有足以干掉李先生的人……或者爆炸物。我能肯定,那些狗,让她提前暴露了。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是卡死位置,第二是找出那个发出信号的人。”

    “我去十层。”曲老亿对王文远点点头,跳起来出监控室。

    祝童也要走,王文远再次叫住了他。

    “你不能走,我对黄处保证过。保证你的安全。你比那个飞天壁虎还滑溜,我可跟不上。”他手里的鼠标点开一副建筑结构图,又道;“这是你的地盘,现在是临时指挥中心。在这里,你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比如资料库,没有你的授权我用不了它。如果强行破解……”

    祝童飞快的输入一串密码:“我授予你最高权限。\”

    “谢谢老板的信任,但是,你还是不能走。”王文远进入系统,分解望海医院的建筑结构。

    鼠标停在是第十层,那里是最后一道塔檐的上方,且十层以上已经被腾空了。只有越过这里,才可能威胁到祝童与谭千炽的生命完全。

    “我们现在能动用的人力资源,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看,都优于半月前在江城医院的时候。望海医院的情况相对简单,对手也没有你狡猾。”王文远一帧帧巡视着似乎随便打开的结构,慢悠悠地说;“李老板,只要我们不自乱阵脚,他们就不可能得手。”

    “很有道理。”祝童坐下了,也点开一副建筑结构图。

    他忽然明白王文远的意思了。\杀手们已在周围晃悠了一天,或者两天,晚上七点才开始清理望海医院,已经晚了。该进来的人早就进来藏好了。

    烟子或飞天壁虎的使命,如王文远所言,确是为了制造混乱。

    发信号的人,肯定是无情大师。

    祝童现在的确不适合露面。在望海医院如此大的范围内,找到无情那样的高手或者隐在暗处的杀手,危险大于可能造成的麻烦。外面已经有了足够的人手,防暴队和秦可强的石旗门弟子封死进出的所有线路。只要守住关键位置,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有利。如果能拖到天亮,进来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这就对了。”黄海欣慰地笑道;“只要你们两个联手,他们搞不出什么花样。\我去下面,随时保持联系。”

    “黄处,你带两个人去顶层。”王文远的鼠标停在大楼的顶层,在巨大的中央空调的热交换器与进出顶层的通道之间画下一道线;“不用搜查,在这里布置一道警戒线;”今天下了一天的雨,这样的天气环境,人站在地面只能看到八层,或者六层。如果有人冒险在黄昏时从外面攀爬的话,四层以上都是盲点。”

    “楼上有人了。”祝童说。他已经认同了王文远的判断,七点开始封锁医院,确实有点晚了。那半小时的混乱期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们没有枪。”王文远平静地说;“李老板等黄处就位后打开顶层的所有灯光。这样的布置,顶层就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如果他们想强行冲击,黄处知道该怎么做。\等下面结束了,我让两个防暴队的兄弟去帮你。”

    祝童不说话了,王文远属于专业人士,在处理这样的情况明显比他高明。

    黄海抽出手枪检查弹夹,王文远拿出自己的配枪递给他;“我这里用不着它,黄处多加小心。”黄海没有客气,拿过王文远的枪,点点头出去了。

    如果发生王文远说的情况,一把枪很可能不够。杀手不会给他留下换弹夹的时间。

    “曲奇,马上回来,上顶层。”祝童也派出了身边最得力的人。

    黄海去顶层,曲老亿去了十层,两个关键位置很快就能控制住。楼下,雷曼住的别墅平台上,秦可强还在与烟子对峙,情况相对来讲不是那么紧张了。\

    “李老板,我们来打个赌,看谁先找到他们。”王文远继续漫无目的地搜索者;

    “赌注是什么?”祝童也开始搜索了,他选择了一条远离王文远的线路。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我先找到了那个发信号的人,你退出。”

    “退出上海……不可能;离开叶儿……那是亵渎!王文远,你很有本事,但不能自以为是。换个赌注。”祝童话音刚落,对讲机里传来呼叫声。“十层外墙东侧有一条疑似绳索的东西!九点位置。九点位置!”

    “知道了,继续观察。”王文远摇摇头;“他们已经上来了。不在顶层,就在十层。”

    鼠标划过十层走廊,灯光已经打开,深长的走廊里空荡荡的。\曲老亿带着三个人守在电梯旁,每人面对一条走廊。那里是中心位置,也是咽喉之所在。所有想在十层活动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祝童进入音响系统,先播放出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又拿起话筒,点下十层的通道按键。

    “我们已经发现了外面的绳索,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出来,或者等下去。现在出来,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等下去,结果你们知道。”

    “没用的,那些都是亡命之徒。”王文远道。

    祝童的鼠标又移动到编辑按键;“我们不能等,杀手也是人,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有个极点。我没想劝降他们,是想让他们藏得更隐秘。你的话很有道理,只要能拖到天亮,他们就失败了。”

    祝童把刚才的话回放,听了两遍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就是录音、输入音响系统、设置成循环播放。

    两分钟后,望海医院的所有空间里都回荡着舒缓的音乐声,祝童的话随着音乐,不间断地传向隐在暗处的杀手耳中。

    “那就请我吃顿饭吧。”王文远道。

    “什么?”祝童不解地问。

    “赌注啊;”王文远嘴角绽出一丝微笑;“你胜了,我请你喝酒。我胜了,你请我吃顿大餐。地方我选,钱你出。你,比我有钱。”

    “一言为定。”祝童愉快地答应了。心里,对王文远却多加了分小心。

    他太骄傲了,骄傲到近乎偏执。这样的人在解开心结之前,注定不会成为自己的朋友。

    “一言为定,现在,我们看看怎么解决下面那个女人。”

    两人面前的屏幕上同时调到楼下,秦可强与烟子已经对峙了一段时间。下雨,凌晨,外面的温度不超过十度,这让一贯养尊处优的西蕾娅小姐有点挺不住,红红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了。

    这期间,烟子只是隐在西蕾娅小姐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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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联手(下)

    “她曾经是你的女朋友?”王文远拉进镜头,近距离观察着烟子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只脚。(}

    “可以这么说。”祝童没有否认。

    “几天前,我曾经与她合作追捕你。真是有意思,现在全反过来了。我们接触的不多,看得出,她很了解你,她依然爱着你。”王文远又道。

    “她很固执。”祝童压住心里的郁闷,说。

    “固执的女人总是很麻烦的。”王文远换了个角度,远距离观察对峙现场;“以她的身手,如果想走的话,下面的人能拦住她吗?”

    “她出身水上世家,如果想跳进水里,秦大哥拦不住她。人工湖是一潭死水,她想要离开,还要闯过两条封锁线……你的意思是,她正在等机会?”祝童看看手表,凌晨一点十分。

    江小鱼说不管清洋家的事了,可是祝童很清楚,他不可能真的不管。

    “有没有可能……请你的朋友搞出点动作,让狙击手击毙她。这个位置就不错。”王文远放下了刚才的话题,将鼠标定格在医院大楼的五层的三个窗口上;“这里是……内科诊室,从这三个房间……”

    “不能杀人。”祝童告诉自己冷静,不要被王文远激怒。

    他和王文远虽然都在讨论如何解决烟子,却都在各自的电脑上紧张的搜索着无情大师可能躲藏的地方。进入的同一个系统,同样拥有最高权限。

    王文远的优势在于基本功扎实,计算机技术熟练,还掌握着一些只有他们能接触到的专业软件。

    祝童有主场之利,这套管理系统是台海言开出来的蓝精灵;多多少少,他也参与了这套系统的开。并且,比王文远使用这套系统的时间长一些。

    “可是,不解决这个麻烦,会越来越麻烦。西蕾娅小姐快崩溃了。”王文远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他忽然愣住了,问道;“李老板,你那辆宝马x5几点入库?停在几层?”

    “找到了!”两人同时叫起来。

    无情大师不只雇佣了杀手,还雇佣了黑客!蓝精灵的防火墙已经被人攻破!祝童的宝马x5就停在停车场三层,里面也只有他那一台车。可是,王文远面前的屏幕显示,那里没有任何一辆汽车。

    王文远一把拽下自己这台电脑的电源线;祝童已经替他扯断了联接线。

    “你赢了。”祝童说。他开始拨打台海言的手机;他应该还在日本。

    “我要后门。”电话一通,祝童就叫道;“望海医院的系统后门。”

    “你会用吗?”台海言不屑地说;“给你你也不知道怎么用。”

    “我要后门,台海言,我不想说第三遍。”祝童厉声道。

    “好吧,把电话给你身边的高手。”台海言被吓住了。

    祝童站起来,请王文远拉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把手机塞到他肩膀上。

    王文远歪头夹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舞动。

    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望海医院的蓝精灵与海洋医院的一样,都是一个封闭的内网。对手不可能从外面进入这个系统,他现在一定在医院的某个房间里,也在利用这个系统监视着医院内外生的一切。

    “看来,无情大师没找到真正的高手。他就在这里!”王文远从台海言提供的后门进入蓝精灵后台,整个系统的运行情况一目了然。

    “不一定,检查一下附近的无线信号。那里可能只是个诱饵。他只要在那里安装一个无线射器,就能在一公里内进行操作。”台海言在电话那端大声的反驳着。

    “你应该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祝童把手机从王文远肩膀上拿起来,问:“燕子,说说你的意见。”

    “先说说现在的情况……算了,马上准备一台能上网的电脑,我马上连过去。还有,准备一台信号跟踪器!那个人是警官吧,他们有那东西。”

    台海言兴奋了,终于有盖住师傅的机会,他如何不兴奋!

    王文远打了个电话,示意监控室内的一位同事去外面借无线信号跟踪器。

    祝童坐到王文远刚才的位置上,整理电源线,接上外网,开机。

    五楼,刚才王文远点过的那间内科诊室内的桌子下,一只黑色的小匣子上在安静地工作着。

    望海医院不远的江面上,泊着一艘货轮。无情大师爬在货轮甲板,面前架着一只狙击枪。

    无情身后,一个光头男子操纵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已经接入望海医院的蓝精灵。

    他并没有现自己已经暴露了,而是有点胆怯地盯着屏幕上的几个窗口。

    那些窗口显示着望海医院的主楼周围的情况,一个个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一个个身穿便衣年轻人。望海医院的大门前,停着十几辆的士。

    虽然他们在黄浦江上,距离望海医院直线距离有三百多米。但他还是害怕,这样的阵势,他第一次见到。

    江小鱼悄然出现在无情身后,低声说:“烟子是清洋家主,她如果出了任何事。无情,黄浦江底就是你的坟墓。”

    无情霍地转身:“江公子!”

    江小鱼凑到光头男子跟前,夺过鼠标,观察着望海医院的情况。

    “不是我,是空想大师,你父亲……”无情辩解道。他看到神钩王寒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与他手里的黑棒上旋转的钩刀。

    “我没有父亲,只有妹妹。”江小鱼没有抬头;“无情,别怪我不讲理。我警告过你们。他做什么我都与我无关,只有烟子。她是江家村未来的希望,五品清洋是家主。”

    “你母亲……”

    “我知道。”江小鱼盯着屏幕上的望海医院楼顶;“她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要烟子安全。你现在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告诉我,你们的炸药放在哪里?”

    无情张张嘴没说话,盘算着是否妥协。

    “我数三声。”江小鱼抬起头;眼里充满毫不掩饰杀意,恶狠狠的盯着无情大师:“我只有妹妹,没有父母!”

    望海医院十五层,王文远把控制权移交给远在日本的台海言,对祝童说:“你还没有回答,宝马x5几点进的进入地下车库。”

    “七点多,不会过七点三十分。”祝童答道。

    “这就奇怪了。”王文远若有所思的看着监控室的屏幕;“他们为什么会在哪里做手脚?”

    “我去看看。”祝童心里也涌起强烈的不安。

    “慢着,”王文远拦住祝童;“先问一下,你会拆弹吗?”

    “你是说,那里有炸弹?”祝童吃惊地问。

    “只有这样,外面的一切才好解释。烟子小姐和楼上楼下的刺客都在等!他们等什么呢?除了一场爆炸,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我们阵脚大乱。望海医院的供电电缆有两条,但在地下车库二层的配电室汇集。只要在这里……”他的鼠标点到地下三层,配电室正下方。“爆炸不只能让我们陷入混乱,还能造成停电。‘嘭!’只要三分钟,刺客出动刺杀谭千炽;烟子小姐趁乱脱身,也许,还有机会干掉雷曼。他们不敢恢复车库的监控纯属无奈,你把望海医院所有的人都被赶走了,那里一定有一辆车。炸弹就在车上。李老板同意我的判断吗?”

    “我同意。”祝童心诚悦服。工作状态的王文远,确实比他厉害。

    王文远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黄处,请联络市局技术处,十分钟后对望海医院周围五公里实施全频率无线信号覆盖,地下车库可能有爆炸装置。”

    出去的那位警官回来了,王文远马上把一台无线信号跟踪器接入蓝精灵,带上耳麦对远在日本的台海言说:“我们只有九分钟。找不到就不找了。”

    “ok!”台海言回答一声。

    两个人开始紧张搜寻工作。

    祝童抹去额头的细汗,心里阵阵后怕。设计这次刺杀计划的一定是疯子!无情可没这样的本事,烟子的水平……似乎也差点。但三个臭皮匠能顶上一个诸葛亮,也许无情、烟子、壁虎联手才能搞出一个这样的计划吧?

    王文远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抱着信号**等台海言分析数据。看祝童一副紧张的样子,他从桌下拿出一只工具箱好整以瑕地整理着,说:“别太担心。车库已经搜查过两次了,里面没有人。要引爆炸弹,只能用定时器或遥控。现在是一点三十分,要不要再打个赌!他们的引爆时间一定定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到四点之间。等无线信号覆盖开始,我就下去把它拆掉。你千万不能出现,他们等的就是你。你一露面炸弹一定会被引爆,狙击手就会开枪。不必担心我失手炸掉你的大楼。这里是上海,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搞出太大的动静。我估计,即使爆炸,李老板最大的损失也只是重修供电系统。花不了多少钱。”

    祝童苦笑着说:“王警官,我像个守财奴吗?”

    “说实话,不像!”王文远看看手表,对着耳麦道:“燕子,还有最后三分钟!只排查五百米之内的目标,外面下着雨,过这个范围……”

    “东边,他们在东边!”台海言叫道。

    祝童站起来了。

    “黄浦江!”王文远看看地图;“他们在船上。”

    望海医院的前身是一座散货码头,医院的主体大楼距离江边不到二百米。这片江岸距离进出海的航线还有段距离,在黄浦江上停着十几艘船,这条线路不仅方便撤退,还能接应从医院撤离的烟子和杀手们。

    黄浦江,货轮甲板上。

    江小鱼从无情大师手里接过一只遥控器;“你还在等什么?”

    “等烟子小姐出信号。”无情道;“我只负责狙击和引爆,这次行动是烟子小姐和壁虎策划的。她刚才传来消息,在她面前的女人倒下之前,我不能引爆。”

    “你们用怎么办法联系。”江小鱼声音愈的阴冷了。

    “手语。”

    江小鱼低声咒骂一声,爬到甲板上,举起狙击枪看了一会儿,起身对无情说:“不能等了,对那个姓秦的开枪。”

    两束雪白的光束从望海医院大楼顶端朝江面扫来。

    江小鱼脸色大变,按动手里的遥控器。

    没有爆炸声,望海医院的灯光也没有熄灭!

    “见鬼!这就是你的炸弹!”

    “信号被屏蔽了,联系中断。我们被现了。”光头男子尖声惊叫。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来,江小鱼飞起一脚把踢下船,对无情大师道:“开枪!”

    “光线……我看不见!”无情跳起来,把狙击枪丢尽江里。“快走吧!他们就要来。”

    “走!去把烟子抢出来!”江小鱼拉起无情的肩膀,跳下甲板。

    同时,光柱扫到甲板上。晃了几圈,将甲板上的几台设备罩进光圈。

十、炸弹(上)

    望海医院主楼顶层,黄海举着望远镜观察,两个警官操纵探照灯按照黄海的指示在江面来回扫射。www.uu234.com

    两条人影从中央空调的热交换器的管道下窜出。

    黄海扔下望远镜举枪就射,一连开了五抢。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一个黑影摇了两下,倒下来。

    另一个矮小的黑影身手敏捷,他躲在后面,听到枪声顺势倒地翻滚。

    曲奇豹子般扑去,在双脚连踹带踩虎虎生风。

    黑影迅速翻滚着,想找机会站起来。

    黄海拿出另一只枪,喝到:“别动,动我就开枪!”

    黑影稍以犹豫,曲奇的脚尖点在他肩膀,随即踏实。

    “哎呀……你好狠!”黑影痛叫着。

    曲奇踏去的一脚虽然没有声音,柔劲却已将他的肩骨踩断了。

    望海医院楼下,雷曼居住的别墅二楼平台。

    枪声响起来同时,西蕾娅小姐呻吟一声,倒向秦可强怀里。

    秦可强无奈地伸出双手抱住她,感觉着手出湿津津的,翻过来一看;西蕾娅后背,有一道半尺的刀口。

    烟子轻笑一声,消失在栏杆背后。

    秦可强双手按住西蕾娅的伤口,只能看着她潜进人工湖。他对着肩膀的对讲机呼叫:“人质受伤!”

    十五层,监控中心。

    祝童听到秦可强的呼叫的同时跳起来。

    “你不能出去,危险!”王文远距离门口最近,伸手拦住他。

    祝童象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身体晃成一道虚影,从王文远的双手之间消失了。

    “记住,你有很多钱啊!”王文远徒劳的喊一声。

    祝童坐电梯下楼,用最快的速度跑向雷曼住的别墅。

    他现在要做的是查看西蕾娅的伤势是否致命,没空理会烟子是否溜掉了。

    探照灯的光柱在人工湖与江岸之间飞快的晃动,忽远忽近的光柱在不甚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道道光怪陆离的黑白。烟子在水下飞快的游动,人工湖水质清澈,她在距离江岸二十米的地方被一只光圈罩住了。

    十八层,谭千炽临时病房的内。

    叶儿感觉到祝童移动,抬头看向柳伊兰。

    “想去吗?。”柳伊兰盘膝端坐在地板,面前摆着一盆兰花。

    “用不着,我们就在这里。”叶儿看看病床的踏出,说。

    “我出去看看。”柳伊兰曼妙的腰肢扭了两下,人就不见了。

    叶儿坐到柳伊兰的位置,注视着那盆盛开的兰花。

    整个十八楼有九盆同样的兰花,淡淡的花香飘荡在不大的空间里。柳伊兰说,任何人潜进来,都会被兰花都感应到。

    叶儿开始不太相信,但现在信了。曲老亿来过一次,他刚进入走廊,兰花的花蕊轻微的颤动了。

    她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向外看。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阴暗而冰湿,绵绵的雨丝让一切都雾蒙蒙的。从十八楼可以看到浦江对岸的万家灯火,却看不到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从凤凰城归来,特别是经历过梵净山那一夜的变故后,叶儿想了很多。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美丽与平凡,从没想过能拥有媲美传说中的江湖高手的力量。那个世界,充满了危机与风险。叶儿一路脑子很乱,她还没想清楚今后该何去何从。

    下午回到海,她没有随井池雪美小姐去酒店。王文远开车在机场接到她,直接就到了望海医院。

    王文远说了很多话,叶儿却没听进去半句。

    她坐在望海医院十五楼,默默地等待祝童从佳雪花园归来;她没有去看那场万众瞩目的对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等待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叶儿用这段时间将一年半来的经历回忆了一遍。她问自己后不后悔?

    王文远看完了那场对话,过来对她说,那是一场很乏味的对话。没有对抗也没有。祝童派出的那个叫廖风的学者的表现,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王文远试图劝叶儿离开祝童,说有很大的风险。

    那一刻,叶儿忽然想明白了!如果能够回到一年半前,即使知道所有的一切,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至少,她对一年半来的日日夜夜,无悔也无怨。

    她对王文远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但你只是个大男孩。你身缺少一种东西,一种属于男人的血气。与黄海相比,你缺少他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胸襟。如果你还这样纠缠不清,今后我就当不认识你。你只有先成为他的朋,才能成为我的朋。

    她知道自己说的如此直白会让王文远不开心甚至下不了台,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不希望王文远成为横插在自己与祝童之间的软刺。

    现在,她默默的感觉着祝童,虽然有点担心,内心却很平静。与这个男人在一起,虽然随时都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却很充实。

    江小鱼与无情伏在一片被黑暗笼罩的江岸,距人工湖只有三十米的。

    他看到了烟子,也看到十几个人正快速插过来。其中,有四位端着微型冲锋枪的警官。

    “你去引开他们。”江小鱼推一把无情大师。

    “怎么引?他们有枪!”无情畏缩地说,声音放到最低。

    “冲进去,让他们抓住你。”江小鱼冷冰冰地说;“照我的话做,你还能活着。如果烟子被抓住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无变幻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想离江小鱼远一点。面对这个冷血的男人,以及与江小鱼及同样冷血的空想大师,他甚至都没想过反抗二字。

    “想好了没有?”江小鱼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佛曰,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枪响了,飞天壁虎他们已经落网了,你就是不去也没办法再当和尚了。进去嘴巴严点,什么都不承认。给你请个好律师,顶多判个十年。我在外面给你花钱,五年内,保证能把你捞出来。”

    “你发誓!”无情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小鱼。

    “发誓……那东西有用吗?去,我江小鱼说话算话。”江小鱼手臂一轮,无情大师就如一只夜鸟,横空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几乎同一时间,人工湖内涌起一大片激越的水花,烟子躲在水花里扑向江岸。

    无情大师的出现打乱了原本就不太牢固的防线,他正落到四位防暴队员中间,脚步还没站稳就举起双手大叫道:“我是无辜的,我投降,别开枪。”

    烟子已经绕开防暴队员,冲进一位石旗门弟子的怀里。锋利的水刺准确地点在他的胸前,她控制着力道刚好制住他。然后顶着他的身体向江岸移动。

    前面还有两个石旗门弟子,他们手里各有一根木棒,一打路,一扫脚下,死死封住烟子的去路。

    “看刀!”江岸方向传出一声低喝。

    两人心里一惊,手里的木棒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

    烟子抓住着一丝空隙,把身前的人推开,踩着他的头冲过阻拦。

    从跃出水面到现在不过短短的数秒钟,可烟子已经撑不住了。江家的水功夫不是白用的,潜行穿过人工湖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她落到江小鱼身边,张开嘴吐出两个无声的“哥哥”,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颓然瘫倒在地。

    江小鱼抱起烟子,快速翻滚着,一直滚进滔滔黄浦江。

    祝童走出电梯,秦可强已经抱着浑身是血的西蕾娅等着了。

    他示意秦可强将西蕾娅放到地,握住她的手腕,扯开染满鲜血的睡衣。

    因为伤口与鲜血,西蕾娅背的魔鬼纹身似乎有生命,随着急促的呼吸颤抖着。

    还好,西蕾娅的身体素质不错,烟子也没想杀死她。伤口看着吓人却不深。

    “感觉怎么样?”祝童抬起西蕾娅下巴问。

    “我没事,老板。有点冷……”西蕾娅脸色惨白,不停地颤抖着。她只穿着淡薄的睡衣,被烟子劫持,冒雨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体力消耗很大。

    “这算工伤,等伤好了,给你个大大的红包。”祝童撵出凤星毫,炼化一股暖流度进去。

    “真的啊!能告诉我多大吗?”西蕾娅勉强笑着说。

    “你想要多少?”

    “唔……我感觉好很多了。老板,我需要一个豪华的假期。这个红包,应该能足够支付我的假期内的开销。”

    “如你所愿。”

    “那个……老板,会不会留下伤疤?“西蕾娅两腮浮起红晕,精神刚好一些,就开始关注另一些问题了。

    “不会很明显,我为你请海最好的医生。如果不满意,我可以请世界最好的医生为你做修复手术,顺便,把这东西去掉。”祝童抚摸着西蕾娅背的纹身,封住伤口周围的**位。

    “要好多钱啊,老板出吗?”

    “与西蕾娅的美丽相比,钱不是问题。”祝童收起凤星毫,对秦可强说:“送去海洋医院。她没有生命危险,没有中毒,只是需要一位高明的外科医生缝合伤口。我给欧阳院长打电话,让他提前安排一下。把这个带,手术完了撒到伤口,不要用别的药。”

    祝童塞给秦可强一瓶冰雪散,给欧阳凡打着电话,目送他抱着西蕾娅了一辆石旗门弟子驾驶的的士。

    望海医院内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位医生了,吴瞻铭的技术不错,可他现在西藏。

    刚送走完西蕾娅的事,王文远就提着工具箱跑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祝童知道他要去拆除地下车库的炸弹,很自然的接过王文远手里的工具箱。

    “你会吗?”王文远没有客气。

    “不会,但我是‘神医李想’。有我在你左右,你牺牲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话,听着别扭。”王文远带一副白手套;“一会儿,你离我远点。”

    进入地下车库三层,宝马x5旁边,果然停着一辆白色轿车。

    两位防暴队员守在门口,旁边放着一套笨重的防护服。

    王文远穿戴好,拿起头盔,左右看看说;“还不错?”

    看着这张年轻英俊的脸,祝童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安,没有理由,只是不安。

    “等等。”他叫住王文远;“不如等排爆专家来做,他们比你有经验。”

    “已经两点了。”王文远指指天;“记得吗,我们都认为定时装置应该设置在两点三十分到三点三十分之间。屏蔽只能保证它不被遥控引爆,对定时器没用。”

    “不行。”祝童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似乎看到,王文远在打开车门的瞬间,被炸成碎片。“你想没想过另一个可能,它不只能遥控引爆,还可能机械引爆。如果,车门有机关……”

    “你是不是大片看多了?”王文远扣头盔,适应着这身行头;“如果……好好照顾好苏姐,不许欺负她。如果你做对不起她的事,我这只闲鬼……”声音变得模糊了。

    祝童越想越觉得危险;打开王文远头盔的护罩,说:“不拆了;一会儿找拖车把它拖到江边。”

    “可是,来不及了。”王文远迟疑着。

    “炸就炸,停电而已。你知道,我是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钱。个医院正在装修,还省事了呢。还有,我怕鬼!”祝童想明白了。

    他不能拿王文远的生命开玩笑,还不如赌这颗炸弹如他们分析的那样,威力不会很大。

    

十、炸弹(下)

    对讲机连续传来呼叫,各小组在汇报成果。www.uu234.com

    祝童开心地笑了:“抓到两个,击伤一个。不错不错。王警官,我们先去审问疑犯,如果真有必要的话,再来拆。”

    “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是我的职责。“王文远神情怪异地说。

    祝童楞住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王警官,我是怕有危险。”他感觉王文远怪怪的,这个状态可不太对头。他拉住王文远的手臂,

    他快速回想一下,自问并没有说错话,态度……今天晚上都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

    “李老板,你虽然有钱,但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工作。”王文远“啪!”地合上防爆头盔的护罩。

    “王警官!王警官!对不起。如果刚才有什么不合适的,请包涵一二。但是,你现在绝对不能去拆弹。”祝童死死的拉住王文远的手臂,说着对门外的防暴队员使个眼色。

    王文远表现得很不对头。如果说在十五楼监控室时还算正常的话,现在就太不正常了。

    王文远穿着臃肿厚实的防护服,行动不便,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

    祝童试图打开他头盔的护罩,王文远按住锁扣不松手;冷着脸一言不发。

    黄海接到消息跑进来,他已经听防暴队员大概讲述了现场现场情况,与祝童一起打开护罩说:“你是刑侦警官,不是防爆警察,不是拆弹专家。”

    “时间来不及了。”王文远两眼通红,倔强地说。

    黄海摘下他的头盔:“没什么来不及的。你不能冒险。”

    叶儿急匆匆的跑进来,对王文远道:“班长,你只接受过初级排爆训练,没有权利处置现在的情况。我已经通知拆弹专家了,防爆车马上就到。大家忙了一夜,都在外面休息呢。如果排爆失败就是一次事故,你的死活且不说,很可能连累大家。按照条例,我们现在应该封锁现场,而不是冒险!”

    王文远直直地看着叶儿,然后垂下头,木然站在原地不动了。黄海与一位防暴队员替王文远去掉防爆服。

    “李想,你去外面看看。三组抓到个和尚。”叶儿对祝童使个眼色,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王警官,我欠你一顿饭。”祝童大概看出了点什么,怏怏地走了。

    王文远……莫非他打算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越想越后怕,如果不是西蕾娅的伤势不太严重,他没有遇到王文远并跟着来的话,也许……

    他没有乘电梯,顺着车库长长的盘旋通走上地面。

    无情大师狼狈不堪地站在广场上,两位警官守着他,满身泥泞神情沮丧,双臂被手铐拷在背后,两脚被一条黑色绳索绑住,那距离,他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周警官,我能和他谈谈吗?”祝童走过去,询问那位年长些的警官。他是黄海调来守护谭千炽的警官中的一个,两人说过话。

    “可以,但我们必须在场。”周警官温和而坚决地说。

    “谢谢了。”祝童收敛起微笑,盯着无情大师的眼睛,沉声道:“大师,我有三个问题。下面那辆车上有多少机关?定时器定到几点?炸弹有多大威力?”

    无情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摇摇头没说话。

    “阿弥陀佛!希望你不会后悔。”祝童恨得心里冒火,身边有警官看着,再多的手段也用不出来。无情大师是僧人,虽还没到五大皆空的境界,祝童与他没打过多少交道,了解不多;只凭没有内涵的语言,不可能让他开口。

    他正在思索如何让无情开口,医院大门外传来轰鸣声,几辆警车随着一辆大型防爆车开进广场。

    几位警官迎上去,引导防爆车进入地下车库。

    曲老亿带着两个人从大楼出来,他在十一楼抓到了这两个刺客。估计事先审问过,两个刺客的上衣被扯掉了,裸露出来的部分,伤痕累累。

    “李老板,我们该走了。”周警官对祝童说,推着无情大师走向一辆警车。

    曲老亿把刺客交给警方,站到一旁看着无情,那阴冷的目光让他毛骨悚然。

    无情犹豫呆了一下,停下脚步。

    “大师,如果那辆车爆炸的话,不论法律如何判,我会不顾一切的。”祝童一字一句地说。

    周警官没有催促,对另一位警官说:“兄弟,我们去抽支烟。”

    两位警官离开几步,到警车旁抽烟,祝童走到无情面前;“以大师的学识、身份、身手,何苦为人做替罪羊?”

    “救我走。”无情低声说。

    “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祝童坚决地拒绝了。

    无情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你从云峰寺弄走了一亿四千万,我听说这笔钱还没有出去。你至少要在里面呆七八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了。有些人会走运,有些人会倒霉。大师一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吧?我如果想追那笔钱的话,不会太难!抽烟吗?”祝童点燃一支烟,塞进无情大师嘴里。

    “追到你也得不到。”无情从嘴角吐出一句。眼睛却瞟向警车那里,看着两个刺客被塞进警车。

    “无所谓啊,它们本来就不属于我。黄警官是我朋友,苏警官是我老婆。他们立功,我还能跟着喝几杯庆功酒。”祝童注意着无情的表情,轻松地说。

    “好吧。”无情大师吐出香烟;“你听好了,时间可不多。那辆车上的炸药不多,机关有三个,后备箱的门和车门不能打开,前轮不能移动。烟子在后座上装了个不倒翁。定时器的最后时间是两点五十分。”

    他本想让谢家把那笔钱替他洗出去,可谢晶说,谢家已经不做这样的生意了。无情知道祝童的本事,只要有适当的借口,比如说复仇,谢家不会为了他而得罪江湖酒会召集人。

    “谢了。”祝童拍拍无情的肩膀,藏在指尖的龙星毫将一只紫蝶送进无情的体内;轻声道:“大师,你前后三次出手谋害我。当我是传说中的大德高僧吗?”

    无情眼中的神采熄灭了,紫蝶迅速移动到丹田内,潜伏下来,散发出微细的冰寒。

    “进去别乱说话,如果运气好,五年后你这身本事还能剩下三成。”祝童顾不得惊世骇俗,瞬间将身法提到极致。

    周警官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边,他揉揉眼睛。李老板……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了。

    防爆车下去有一会儿了,祝童生怕自己去晚了。

    最要命的是那个不倒翁……是祝童教给烟子的。利用一个普通的不倒翁,接上感应器,祝童可以控制一台摄像机断断续续地工作一周。没想到,烟子竟用到炸弹上了。

    祝童估计,不只是摇动,重型防爆车引起的震动,就可能干扰到它。

    地下停车场三层,黄海、叶儿站在停车场门外;重型防爆车停在白色轿车不远处,几位身穿厚重的防爆服的警官正在调试一个拆弹机器人。

    “你怎么来了?”叶儿首先发现祝童。

    黄海扭过头,半真半假地惊道:“李老板跑得真快。”

    “停下来。”祝童擦擦头上的冷汗;“黄处,让他们停下。那辆车,不能动。”

    还好,也许是烟子的手艺不太过关,也许是操作者胆小。不倒翁应该放在光滑的平面上,而不是汽车后座。

    “和尚交代了?”黄海问。

    祝童点点头;“车门、车轮都不能动。后座上有个不倒翁,稍有震动就可能引爆炸弹。”

    “你等等。”黄海快步走向防爆车。

    “累了吧?”祝童握住叶儿的手。

    “不累,是担心。”叶儿靠近一些,低声说;“李想,我做了件错事,不该刺激他。”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祝童的手指在叶儿腕上轻轻滑动几下;“叶儿,你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你说呢?”叶儿白祝童一眼,抽出手。他太过分这个时候还不忘挑逗自己的敏感处。

    “王警官还好吧?”祝童又把那只手握住,问。

    “黄海让他去望海医院监视嫌犯。”叶儿挣了两下没挣脱,脸有点红了。

    黄海把王文远调开……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处于他那个阶段,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李老板,请说得具体点。”黄海陪着两位拆弹专家过来了。

    祝童松开叶儿的手,正经神情道:“被抓的和尚说,炸弹威力不大,但车上的机关多。有三处。第一是车门和后备箱的门,只要打开打开就会引爆;第二是车前轮不能移动;第三是车后座上放了一只不倒翁。不倒翁帽翅上有磁铁,两边有感应器。如果帽翅的摆动超过三十度,感应器启动,‘嘭!’就爆了。”

    “难办了。”拆弹专家皱起眉头,低声商量一会儿,没有找到能完全破解的办法。

    “有没有定时器?”黄海问。

    “有,他说是两点五十分。”

    “不如就让它炸吧。”黄海建议道;“楼上正在装修,有大批的木料。现在是两点二十五分,定时器预定的时间是两点五十分,我们还有二十五分钟。把那些大木板弄下来,堆到轿车周围布置一道防爆墙。”

    “我同意。”祝童马上表态:“但是,要通知消防队。”

    “必须切断电源,李医生,病人有没有危险?”黄海问。

    “没关系,他现在不用药。”祝童说。

    虽然有点心疼他的宝马X5,它距离白色轿车只有五米。一旦爆炸,这辆车也就寿终正寝了。这个时候,不值得为了一辆车而冒险。

    “李老板豪爽,就怎么办吧。”拆弹专家也不想冒险,很快就达成了统一意见。

    接下来的时间,望海医院内刚休息了没多久的人们再次忙碌起来。

    曲老亿精挑细选来的昂贵的木料被一块快上电梯,送到地下三层停车场,由祝童、曲奇和曲老亿接过去,小心翼翼地堆在白色轿车周围。

    电缆附近是重点保护区域,堆放的木料最多。

    叶儿紧张的两手冒汗,她负责计时。

    CK表的指针刚移过两点四十五分,两辆灭火车已经停在广场上,木板只才堆到白色轿车的半个车身。

    叶儿高声道:“时间到,一分钟后大楼停电,全体撤离。”

    大家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顺通道跑步撤离。

    祝童刚接过一块木板,他有点犹豫,想把它放到宝马X5傍边。

    叶儿闪身过来,不说话只拉住他衣角。

    “来得及……好吧。”祝童轻轻放下木板,与叶儿手牵手飘向通道。

    他们顾及影响,追上前面的人就放慢速度。

    距离出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望海医院内外的灯光熄灭了。

    “还有一分钟。”

    祝童在心里说。

十一、重逢(上)

    两点五十分过去了,没有爆炸。

    两点五十一分过去了,没有爆炸。

    两点五十二分、两点五十三分……

    祝童看着手表,疑惑地看看叶儿。

    叶儿也不明白,问身边的拆弹专家。

    “有时候,定时器的计时环境与实际……”拆弹专家刚说半句话,“嘭!”的一声,祝童觉得脚下的大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有形成冲击波,小炸弹。”拆弹专家松了口气。

    “别墅!”祝童大惊,烟子装了两个炸弹,而不是一个。

    他与大家一起,都站在望海医院的大门外,看不到爆炸的具体位置。但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声巨响根本就不是来自地下车库。

    “但愿不是雷曼……”祝童心里嘀咕着。

    周围的人太多了,他尽量用常人可以接受的速度跑向后面。

    他很后悔没有考虑得周全一点,烟子在雷曼住的别墅里藏了几个小时,他应该想到……

    绕过主楼,祝童的脚步慢了下来。

    雷曼穿着睡衣在几个人搀扶下匆匆跑过来,看到祝童,他挥舞着手臂叫道:“太可怕了!太可怕!这不是医院,是地狱!”

    不是雷曼住的别墅,熊熊火焰从那座空置的别墅二楼肆虐着。

    祝童松了口气,只要没死人,一切都好办。

    望海医院十五层,祝童从最深重的睡眠里醒来。

    谭千炽依旧在十八层的病房,他刚见过自己的家人,黄海却已经没有权利再询问他任何问题。

    他接到了王向帧的指示,谭千炽被隔离了,一个从北京派出的调查组正在飞机,他们将接手谭千炽,以及与“桃花潭水”有关的所有案卷。

    无情没有说谎,却也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也许他根本不知道烟子在另一个地方也安装了炸弹。白色轿车的炸弹威力有限,事实车里只有一个燃烧瓶,引发的火灾烧毁了汽车。灭火车抢扑救及时,作为保护层的木料被点燃,祝童的宝马被烧毁,望海医院的供电电缆没有受到影响。

    事后看,用那些昂贵的木料做保护层是一招臭的不能再臭的败笔。

    “几点了?”祝童睁开眼,看着叶儿甜美的微笑,痴迷地问。

    “你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雪美小姐在外面,她已经进来三次了。”叶儿坐在床头,略微有点脸红。她想到了井池雪美的表情,与在京都抓奸那次差不多。

    “已经三点了。”祝童拉住叶儿细白的手腕,看看K表显示的时间,在手心轻吻着。

    “都说了,雪美小姐在外面呢?”叶儿娇躯发软,那处的肌肤最是敏感了。

    “没关系,她不是个孩子。我们的事……”

    “雷曼先生的助手送来一些请柬,他定了南海宫澜的内廷,请你今天晚务必光临。雷曼先生的助手说,这个rty是为了感谢‘神医李想’治好了参议员疾病,是答谢儿拿出一叠请柬,打开一个放在祝童眼前;“雷曼先生的助手还说,参议员明天回国,机票已经定好了。”

    “要走了啊……这么多?”祝童看着叶儿手里厚厚的一叠请柬。

    “雷曼先生的助手说,您可以邀请十对朋。”

    “好大的面子啊。”祝童摸摸自己的脸。

    “是啊,好大的面子。”叶儿笑道;“rty的时间是二十二点,现在已经三点了。”叶儿在暗示,祝童需要尽快确定邀请的客人名单。

    “叶儿看着办;我只邀请你。”祝童注视着叶儿娇美的眉眼轻声道。西蕾娅受伤,萧萧在东海骑士帮陈依颐,这样的事应该秘或助理来做,他不想太操心。

    “那可不行,雷曼先生是美国参议员。这样的场合,我不适合去。”叶儿说。

    祝童做委屈状,叶儿现在还是为王向帧工作的警官,王向帧如今的身份……有些场合叶儿确实不适合露面;容易引起一些人不必要的联想,和议论。

    “彭湖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找他谈。”叶儿道。

    “哦……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祝童想想,让彭湖做自己的助理,似乎不太合适。他在凤凰城表现的不错,但祝童不喜欢他的性格与过深的心计;如果他发现小脾气或提出抗议而不是选择默默承受,如何选择会很简单。

    “雷曼的人只送来了这些请柬,还有吗?”祝童又问。

    “还有……账单。”叶儿横他一眼,拿出一份清单;“不算明天的机票,雷曼参议员海之行的费用是……四十七万。他们太能花钱了。”叶儿不满地说,把账单扔到一边。

    “不算多,不算多。”祝童的手,顺着叶儿的手臂移去;“刚才我做了个梦,一座大大的房子,里面有好多人。有母亲、有叶儿,有娟姐两口,有毛头……对了,叶儿的老家也来了好多人,长辈……”

    叶儿似乎知道祝童在说什么,红着脸轻声道:“他们来做什么?”

    “参加婚礼啊。”祝童有点不高兴了;“原来你也做梦了。”

    “没有,我……很高兴。”叶儿贴来,呢喃道。

    “哈!被我听到了。”井池雪美撞开门冲进来,恶狠狠地说;“背后说人坏话是很不礼貌的。”

    叶儿急忙坐直身子:“雪美小姐,您……太着急了。”

    “是不是来早了?”井池雪美比划出个暧昧的手势。

    “没有啊。我对叶儿说,雪美不是孩子,她越来越懂事了。”祝童懒洋洋的坐起来;“雪美,我要换衣服了。”

    井池雪美撇撇嘴:“换就换呗,又不是没见过。在牧场,我们一起过温泉的事,你好像没对叶儿姐说过啊。”

    “真的吗?”叶儿板起脸问。

    “是真的,雪美从不说谎。”井池雪美很认真地点着头;“虽然是风俗,但是李先生温泉时的表现很不君子。”

    “听说,雪美小姐得到了一艘可以停泊在龙亭内豪华画舫。”祝童心虚,不敢让井池雪美再说下去。

    那段时间,他被刺杀挨了一枪;为了复仇,为了保命,不得不使出些不太地道的手段将井池雪美抓在手里……只不过刚过去一年,却有沧海桑田之感。什么债都好还,感情债,难啊!虽然,他并没有承诺过什么。

    “是啊,他们太聪明了,竟然想出这么高明的办法。”井池雪美也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让祝童感到愧疚比让他厌烦好千百倍,顺势转变话题道:“先生,我忽然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祝童身只有睡衣,不好意思当真井池雪美的面起床。

    “他们太聪明了啊。昨天下午我们刚到海,就有人找门来谈合作的事。池田先生说,那些人都很有来头,与谁合作都会得罪人。对井池财团在开封发展不利。”

    “你抛出了多少诱饵?”祝童皱起眉头。

    “所有。樱花银行和樱花保险。”井池雪美苦着小脸幸福地说;“本来呢,这些东西池田先生计划等有了一定的基础再说。可是,他们太聪明了。整整一天,为了招待我,他们把龙亭封闭了整整一天,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太感动了。”

    “你答应了?”

    “没有啊,只是在被逼得没办法的时候,说先做井池制药的事。樱花银行和保险的事,下次再谈。”井池雪美用细白的手指比划着;“他们追到海来了,三拨人,都住在锦江。”

    “没关系,只要雪美能忍半年不去开封,自然就没事了。”祝童松了口气;“没有红口白牙的应承,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人家是为了招商,有提成的。”

    “可是,龙庭很迷人,我真的很想看到那艘画舫啊。”井池雪美做倾心状。

    “那就在牧场建个仿制品。”祝童嘴角浮起笑纹;“雪美小姐,您没有发现,天夜牧场星弈湖附近的地势与龙庭很相似吗?你现在手头资金宽裕……”

    “不行不行,假的就是假的,我不会花钱骗自己。”井池雪美连连摇头;“只有在开封,龙庭才是龙庭。”

    只有在开封,龙庭才是龙庭。祝童想着井池雪美的话,一时有点痴了。

    今后,叶儿该怎么办。昨天晚,叶儿说黄海要她归队,她很为难,想听听祝童的意见。

    只有在海,叶儿才是叶儿。昨天晚的苦恼瞬间解开了。

    祝童对叶儿说:“叶儿,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好。”

    “外面有客人啊。”井池雪美吃味了,打断他们的温馨。

    “叶儿,替我去海洋医院看看西蕾娅小姐,看有什么需要,我不方便去。”祝童接过叶儿递过来的衣服,穿。

    “现在吗?”

    “现在,她刚做过手术。海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只怕这里不好受啊。”祝童指指心口;“对了,如果娟姐方便的话……”

    “好了,我替你对姐姐说。”善解人意的叶儿明白祝童为难,这样话,她对苏娟说最合适。

    叶儿走了,祝童去卫生间梳洗。

    出来后,看到井池雪美从小野兽变成淑女,双腿并拢,两手相叠放在腿,优雅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

    “怎么了?”祝童奇怪地问。

    “因为,外面的客人很特别。”井池雪美的语言也变得清晰、简洁了。

    “外面的客人很特别?”祝童重复一遍。

    井池雪美很认真的点着头;“您应该去迎接她。”

    “我去迎接……”祝童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泪水一下眼眶里涌了出来。他选择睡觉就是为了躲清静。

    昨天晚到现在,包括万家生佛在内,有太多的人打电话来对“神医李想”表示关切与慰问,对发生在望海医院的不幸事件表达愤怒。

    祝童很清楚,那些人都得到了准确消息,知道王向帧回到海,就是引发这座城市震动的时刻。就在几天前,祝童为雷曼举办的rty,请柬发出了不少,到场的可没几个。

    这个时候,能通过曲老亿进入望海医院十五层的可没几个,能让井池雪美做淑女状的只有一个人,母亲祝红。

    他扑到门前,手扶房门停住,慢慢的跪到地下,才缓缓地把门推开。

    

十一、重逢(下)

    客厅沙发,端坐着一位妇人。www.uu234.com因为她,简单的病房客厅似乎变成宽敞明亮的圣殿,所有的浮华与纷争,都悄然隐去了。

    祝童嘶哑着嗓子叫了声“母亲”,头就重重的叩下去,再也不敢抬起来。他怕,这只是一个梦。

    祝红缓缓走到祝童面前,两手颤抖着抚在祝童头;“童儿,你怪我吗?”

    “没有……”祝童拼命摇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祝红欣慰地笑了,她拉起祝童,让他坐到沙发。拿出手帕擦去他的泪水,从头到脚,从到下一点点看着;“童儿莫哭,让我好好看看你。”

    祝童的眼里也只有祝红,盯着母亲慈爱的眼眸说:“妈妈,您比我想象中的要美一千倍。”

    “傻童儿……”祝红抚着祝童的面颊,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祝童这才看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叶儿和曲老亿站在门口,都是眼含热泪,很感动的样子。

    “妈,哥哥哭起来真难看。”井池雪美站在祝红身后道。

    祝红笑了;“雪美小姐,哪个人哭起来都不好看。”

    “不对不对,您也哭了,但是很美。”井池雪美很真人地说。

    对于这样马屁,祝童一点都不觉得肉麻。反而觉得井池雪美说的很正确,祝红眼角带泪,却自有一份甘美。

    唯一在心里鄙夷井池雪美是曲老亿。他用胳膊肘触触叶儿,示意她过去说几句贴心的话。与井池雪美想比,他更希望看到叶儿做祝童媳妇。

    叶儿没去,而是拉着曲老亿悄然退出房间。她以为,此时此刻,祝童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与母亲的重逢。这一天,他已经盼了二十多年。他有太多的话要对母亲说,有太多泪水要流淌。那些话在他的心底憋了二十多年,那些泪水,也压抑了二十多年。

    “童儿,你应该谢谢雪美小姐和叶儿,不是她们缠着我不放,这个时候,我应该正在凤凰城呢。”

    “是,谢谢雪美小姐。”祝童低头站起来。

    “主要是叶儿姐的功劳,她缠着妈妈不放,这才……大哥陪妈妈好好聊聊,我去找叶儿姐。”井池雪美也是聪明丫头,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

    走廊里,她只看到了曲老亿,奇怪地问:“叶儿姐呢?”

    “走了。说是要去海洋医院看望西蕾娅小姐?”曲老亿靠着墙壁,似乎是在替祝红当门卫。

    “真去了啊。”井池雪美脸泛喜色;“曲叔叔……”

    “雪美小姐,您还是叫我曲先生?”曲老亿有点承受不住了。井池雪美的小嘴,太甜了。

    晚九时,细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夜海的流光溢彩,已用霓虹的光影臆造出随处可见的奢华与浪漫。

    南海宫澜内,一间普通的包房内,祝童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举着一杯杯酒聆听细雨敲打出的滴答声。

    他在等,雷曼参议员的rty十点才开始,作为主人,雷曼要到九点半才到。

    祝童之所以如此早就到了,是为了陪母亲祝红。

    现在,母亲在隔壁与周半翁、秦桐山、梅叶、空寂大师、羽玄真人、蓝右江、柳伊兰、老骗子祝蓝商议事情。他们今天讨论的,正是与端午节的江湖酒会相关的事。

    于蓝坐在沙发,默默地茶、喝茶。

    这是在知道她是蓝右江的女儿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于蓝固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年的一切,祝童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痴情的女人。那是一场属于青春的梦幻,祝童早已清醒,而于蓝似依然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老骗子推门进来,又重重地关门。

    “闷死了,真麻烦。”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于蓝为老骗子斟一杯茶,捧到他面前。

    “空寂那个老……”刚张口,老骗子就想到了空寂大师是位修为高深的高僧,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鲁莽而不解风雅的动作,在他做来更是带了几分不堪,却丝毫不显得粗俗。

    “空寂大师怎么了?”祝童转过身问。

    “师妹要求将这次江湖酒会的地点放在天柱山,这是两个月前就已经说好。可刚才空寂大师不知如何说服了半翁先生,提出这次江湖酒会应该在金佛寺举办。”老骗子放低一些声音说。

    “一定有什么原因。”祝童说;“以空寂大师的身份,没有足够的理由,不会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还不是梵净山。”老骗子说;“他们不想为当年的事道歉,就是因为这个。”

    祝童下午听母亲说了发生在梵净山的一些事,但祝红叮嘱他不能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马就要出任江湖酒会的召集人,而不能让大家认为他只是祝门弟子与玉影子的儿子。

    “做错了,当然要道歉。江湖道讲求的是江湖道义,把大家凝聚起来的是江湖道义,而不是面子。”祝童转过身面对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

    隔壁房间里,空寂大师雪白的寿眉微微抖动一下。

    在座的人没听到前面的话,但他们都听到了祝童最后一句话。声音低沉而清晰,就如在耳边低语。

    为了保护会员们的**,南海宫澜的包间都做了最严格的隔音设计。可是祝童竟然能让自己的声音穿透隔音,清晰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这份修为,让房间里的大部分人都感到吃惊。这间包房里,周半翁也做不到这样的效果。祝红的修为他们不是很清楚,应该也不行。

    “很有道理。”羽玄真人开口了;“江湖道江湖道,没有道义就不会有江湖。”

    “不错,二十几年啊。人生就几个二十几年。”梅叶叹息道。

    “阿弥陀佛……”空寂大师低低的念了声佛号。

    “此事不用在说了,就按以前商量好,这次江湖酒会放到天柱山。”周半翁不满地看看隔壁,说。

    “谢半翁先生。”祝红偏首行了个半礼。心里暗暗自豪。

    祝童表现得很好,江湖道除了道义,就是实力了。祝童这次没有耍计谋,他现在还没有耍计谋的机会。但是他表现出的强大实力,把原本很微妙平衡打破了。压最后一根稻草的,就是在座中实力最弱小的六品梅苑的梅叶梅长老。

    “五品清洋退出江湖道,四品红火也算是退出了。八品江湖,要有八派才算真正的八品江湖。我们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又一番扯皮将要开始了,祝童收回注意力,喝酒,看风景。

    他并没有那么高明,是利用眼前的玻璃震动的原理,取巧而已。只是,这样取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十分钟之前,祝童接到了王向帧的电话。比范西邻预计的好一些,王向帧并没有回避他,却也没有约他见面。简单的几句话,王向帧不仅表达了诚挚地感谢,也委婉地暗示他最好离开海一些时间,并对自己不能出席福华造船的签约仪式表示抱歉。

    王向帧并没有解释什么,但这样已经很好了。他邀请祝童出席婚礼,王向帧与蝶姨的婚礼,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他离开海之前。具体日期还没有确定,王向帧说,会让朵花提前通知他。

    范老也回来了,望海医院内外乱糟糟,警方在勘察现场,供电局在检查线路,消防支队在评估两次爆炸、两场火灾对建筑的影响。医生护士都放假了,这样的情况,明显不是和适合修养的所在。

    范西邻下午打电话说,范老暂时住在海洋医院以前住的那座别墅,请祝童有时间多去喝茶。

    现在祝童心里被与母亲的重逢塞得满满的,别的都不重要了。

    母亲说,她原本想在凤凰城住一段,等到端午节再与他见面。可是空寂大师突然要求在海开这次准备会,她才不得不搭乘井池雪美小姐的飞机来海。晚,她会随梅叶去苏州碎雪园,并在那里等祝童参加完福华造船的签约仪式,起程去天柱山祭奠父亲。

    “童儿,很不错。”老骗子满意地说;“蓝儿的茶也不错。”

    “是师父教导有方。”于蓝说。

    “是啊,没有师父的言传身教,哪里会有我……和于姐的今天。”祝童也说。

    “你们现在都比师父厉害。”老骗子开心地笑着;“蓝儿是东海投资当家人,童儿是江湖酒会召集人。哈哈,都是我老骗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空寂和羽玄都不敢叫我老骗子了。今后,你们可要对望海制药多多关照啊,不要忘了刚才的话。”

    “刚才……我们说什么了?”祝童问。

    “你个臭小子,拿师父开心不是?”老骗子大怒,于蓝掩嘴浅笑。

    祝童心里充满了感激,为了他,老骗子舍弃了唾手可得的安逸生活,带着他闯荡江湖,让他从小就感受世间百态,认识人性的复杂多变,认识社会的险恶。这样的教育充满了风险,稍不注意,祝童就可能彻底的堕入真正的魔道。

    但是老骗子总能在关键时候察觉,迅速转变环境,用的新的环境与事件缓解那些本不可避免的沉淀。

    在见到叶儿之前,他确实如老骗子希望的那样,养出了一颗冰冷而玲珑剔透的江湖心。

    “师父,请喝下这杯酒。”祝童为老骗子斟一杯酒,跪下举到老骗子面前。

    “只一杯。”老骗子不满地说,两点潮湿在眼眶里凝聚。“起来,这是二十多年来你第一次真心地敬老子酒。不容易啊。童儿,你长大了,可以自己飞了。”

    包房里充斥着其乐融融的气氛,祝童和于蓝左一杯酒、右一杯茶,把老骗子伺候得哭笑不得。

    欢乐与轻松总是短暂的。

    彭湖敲门进来了,对祝童说,雷曼先生已经到了,在海之恋的偏厅,请祝童过去。

    一小时前,祝童刚与彭湖谈过话,请他正式进入金石投资做副总。今天晚,祝童将把他介绍给金石投资的股东们。雷曼给的十张请柬,祝童都用来邀请他们了。多出来一张,给了蓝湛江。

    彭湖表现的很温顺,这样的态度让祝童的感觉复杂。他准备成立一间办公室,负责处理望海医院以外包括图科技、金石投资、福华造船在内的所有相关事物。原计划请彭湖负责,可是现在,祝童觉得还是等等,等福华造船签约后,看萧萧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祝童走进海之恋偏厅,雷曼马支开所有人,他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雷曼要求,走之前至少让斯蒂芬律师见一见谭千炽,那样的话,回去也能对支持他的选民们有个交代。

    祝童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事实,除了治疗检查的时间,他现在想见谭千炽都很不容易。谭千炽之所以还留在望海医院,完全是因为需要接受他的治疗。一组来自北京的陌生人已经替代黄海,接管了与谭千炽有关的所有事物。

    但是,祝童还是给了雷曼一份礼物;一份让雷曼很满意的礼物。

    那是一段视频,谭千炽通过这段视频,声明作废自己之前签署的所有法律文件,包括那些莫名其妙的遗嘱。

    同时交给雷曼先生的还有一份文件。

    通过这份文件,谭千炽解除了对斯蒂芬律师的聘用,并同意他得到一笔客观的酬劳。

    

十二、骑士之腰(上)

    十点整,rty准时开始。

    陈依颐作为祝童的男伴,光彩照人地陪着他与接到请柬的金石投资的股东们应酬。

    雷曼参议员的rty,到场的都是尊贵人士。祝童身边的这一群虽然是南海宫澜的核心会员,但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到这样层次的人士。

    所以,金石投资的股东们很满意。仅凭能参加这一次rty,就足以抵之前所有的冒险与付出。

    万家生佛就有有点不合适了,一张请柬只能有两个人出席。大家都很识相的带着夫人或女伴,每个人都必须为rty的氛围负责。但是万家生佛没带女伴,两个大男人连决而来。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祝童觉得萦绕在万家生佛身的那股无形的财富压力,竟然消失了。他有与他们相处的真正平等的心态,很轻松的感觉。

    但对方的感觉更灵敏,万家海笑得跟一尊佛似的,拍着祝童的肩膀说:“我早知道你能赢。”

    “早知道……”柳伊兰不给他面子,嗔道。

    “早知道就早来了,柳小姐就放过我这二百多斤肥肉。”万家海嬉笑着掩去尴尬,凑近些对祝童道:“付区长想见你……哦,我只是说说。你一定没时间?”

    万家海很识相,马就变了口风。

    “是啊,我很忙。”祝童的脸色有瞬间的阴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付区长注定了要倒霉,现在谁也帮不了他。求到万家海那里,看来他真是走投无路了。

    祝童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据说,这个人一向很小心,人也不算太贪婪。怪只怪他命不好,不该在错误的时候坐到错误的位置。

    “是啊,大家都很忙。”万家海笑道。

    乐声响起,柳伊兰丢开盛福眼巴巴的眼神,拉祝童跳舞。

    “无情被抓,空寂大师脸很不好看呢。”柳伊兰说;“夫人刚才拒绝空寂大师的要求,他,想让你警告无情,不要乱说话。”

    “除非他活腻了。”祝童不以为然地说。无情大师不会乱说话的,他又不是傻子。可是,空寂大师这样做别有目的。

    “大姐,您认为空寂大师是什么意思?”祝童问。

    “别在大姐门前装傻。”柳伊兰穿了一套丝质旗袍,祝童只把手她腰肢,就感觉酥酥的。怪不得盛福会如此迷恋她。

    “我是真不明白。”祝童诚实地说。

    警告无情不要乱说话,以普贤寺在海积累的人脉,一品金佛根本用不着请外人帮忙。如果无情大师还是金佛寺弟子的话,他们甚至能在风头过去后,悄悄的把无情保释出来。

    “别以为过了这道关,你就有资格在大姐面前挺起腰板做人了。”柳伊兰斜一眼与雷曼共舞的陈依颐,在祝童肩膀扭一把;“这次是你运气好,不许有下次了了。”

    “我保证。”祝童也与陈依颐交换了个微笑。

    “空寂大师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最迫切的任务是稳住阵脚。那个老杂鱼从金佛寺带走了不少人马。所以,空寂大师才会要求今年的江湖酒会在金佛寺举办。金佛寺现在最需要的是江湖道的支持。既然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不合常理的要求,你想空寂大师会为什么?”

    “明白了,他不怕无情乱说别的东西,怕无情说出那个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样的事,谁也帮不了他。”祝童有点感动。为空寂大师,也为他的儿子黄杰。

    确实,以空寂大师的身份,这样的话,确实不好意思请外人转达。空寂大师的压力很大,空想在金佛寺经营二十年,如今要在江家村另立山头成立另一个金佛寺,拉走的人不在少数,已然伤了一品金佛的元气。

    黄杰,马就会回归金佛寺了?祝童想。

    海已经没有属于他的舞台。他到海后,紧接着就是郑区长、付区长前赴后继地接连落马;按照官场的习惯,黄杰被认为是身被染了晦气的人。随着这次海官商两届的大洗牌,所有人都会对他和他的公司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无情说出点什么,许多人会理所当然地跳出来,做一回打虎英雄。

    普贤寺信众是不少,但官场更多的人是不信佛也只信邪的。

    乐声停止,雷曼先生举起酒杯拉住祝童的手,高声道:“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以这杯酒表达对李想先生的衷心感谢。他用他拥有的神奇医术帮助我找回了自信和健康。大家都知道,雷曼曾经是一位英勇的、所向无敌的骑士。我脆弱的腰椎,就是为那短暂的辉煌付出的代价。李先生,治好了它。朋们,祝贺我,雷曼又是一位所向无敌的骑士了,在所有的地方。干杯!为了骑士只腰!为了‘神医李想’!”

    海之恋内响起热烈而暧昧的叫喊声。男士们多兴奋地注视着雷曼的“骑士之腰”,女士们则略显羞涩地鼓掌。

    雷曼的话本身就很暧昧,他所说的骑士不只是骑着马驰骋在赛道,还包括另一个地方。

    祝童可没有刻意为雷曼治疗过“骑士之腰”,那不是医术的效果,是紫蝶在改造自己的寄所。这样的效果,其实属于意外的惊喜。

    “李先生,您的‘骑士之腰’还好吗?”陈依颐在祝童身边低声问。

    “我不是骑士。”祝童觉得她的手在自己的臂弯内侧轻轻滑动。

    “可是试试嘛?莫非,您有别的爱好?”陈依颐暧昧地笑问,她今天虽然是晚妆,却没用香水。露在外面肩膀,稚嫩得让人心悸。

    “依颐,签约之后,你就要靠自己了。”祝童从暧昧的氛围中挣脱出;“佳雪花园将属于范公子和Dell,田公子是范公子的朋。”

    “我见过哥哥了。”陈依颐垂下眼帘道;“哥哥不会介入福华造船的任何事,他正准备进入神锋集团做董事会主席。”

    “神锋……也是田家的……”祝童才说出几个字就感觉不对了。

    神锋是超级国有集团公司,田旭阳或范西邻,包括已经远走高飞的万里侯,都不可能真正的拥有它,那是一个巨无霸。

    “哥哥说,也许过几年,神锋这样的公司会被允许民间资本进入。”陈依颐的红唇几乎贴在祝童脸,用最轻微的声音说。

    “依颐,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祝童无奈地说。这个消息,也许就是范西邻借陈依颐给自己的暗示或回报。

    万里侯走的时候,范西邻不只敲了一艘游艇,还敲来了个神锋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可能几年之后,范西邻与田旭阳联手,也许真的能把这个巨无霸收入囊中。

    “那是为了什么?在你眼里,陈依颐没有吸引力吗?”陈依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幽怨地问。

    “很有吸引力,就是因为吸引力太大了,为了多活几年,我才不得不敬谢不敏啊。”

    “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很羡慕朵花。”陈依颐微红着脸说。

    “如果依颐真这么想,我很乐意。”祝童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

    一年多来,两人都在半真半假地演戏。这瞬间,陈依颐终于解脱了,找到了一个能与祝童长久相处的最佳角度。

    “祝贺你们,幸福的人。”蓝湛江适时出现了,举着酒杯很有风度的说。他的女伴是柳伊兰,这个时候不知到哪里去了。

    “蓝公子的感觉真好。”祝童推开陈依颐,从口袋里拿出一方丝巾,递给她。

    “右江希望能请你宵夜。时间是rty结束后,地点……就在这里。”趁陈依颐擦拭眼泪、补妆的空隙,蓝湛江对祝童说。

    “今天恐怕不行,我与欧阳小姐约好了,要去见一个人。”祝童歉然道。

    蓝右江要与自己见面,完全不必通过蓝湛江。这样做,只能有一个解释,不是为了江湖酒会的事,谈的内容只会与蓝家有关。

    选择不同的渠道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表述。就如自己交给雷曼的那份文件和视频,王向帧希望能在离开海之前追回谭千炽在美国的资产。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希望祝童能通过雷曼和斯蒂芬律师的渠道试试。

    凌晨,一点十分,随着雷曼先生的退场,热闹的rty进入尾声。

    无论结果如何,雷曼先生的海之行算是以一个比较体面的借口结束了。

    当初,他就是打着找“神医李想”看病的旗号来的。

    走出南海宫澜所在的大厦,叶儿开着一辆黑色奥迪车停在祝童面前。

    今天晚,祝童必须去赴另一个约会。欧阳小姐出面,协调祝童与王文远之间的关系。

    “这辆车,是首长送你的。”叶儿等祝童车,欢快地说。

    “是吗,包括车里车外的一切。”祝童解开衣领,扯下领带,松弛地仰在真皮座位。

    宝马X5已经被烧毁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辆代步工具,这辆奥迪是王向帧的专车。他从没想过,王向帧会在这个时候送来这样一份礼物。

    “想得美。这是国有资产。”叶儿驾驶着奥迪驶入街道;“在你买新车之前,它归你使用。”

    “我是说你啊。”祝童握住叶儿放在档杆的手,不怀好意地问。

    “我很为难。”叶儿忽然变得愁眉苦脸了;“首长建议,我跟着他去西部,做他的机要秘。”

    “你答应了?”祝童对王向帧有点不满了。让叶儿跟他去做机要秘,就是要让叶儿离开海了;这不是捣乱吗?

    “没有。我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叶儿模仿王向帧的说话的语气道:“首长说,如果那个‘神医李想’敢翘尾巴的话,你就跟我走。小于有新的岗位,我正缺一个合格的机要秘。李想,我很为难啊,首长的答应升我的官,处级。你说,我是守着一棵树吊死,还是去体验一下广阔的大森林呢?”

    “哦……”这一下,轮到祝童愁眉苦脸了,虽然知道叶儿是逗他;“只要叶儿开心,我没意见。”

    “真的?”叶儿问。

    祝童肯定地点点头;“叶儿不开心的话,我就是给你一个大森林也没用的。”

    “别只是说说啊。我们到了。”

    奥迪车停在一家精致的酒店门前。

    午夜,即使在海营业的酒店也不多,这家就是其中之一。

十二、骑士之腰(下)

    叶儿挽着祝童走入酒店,早有侍者过来招呼,将他们引入一件包房。

    精致的意思就是不大,欧式包房也一样,只能供六个人就餐。地方虽然小,布置得还算用心。温馨惬意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每个细节都显得干净,和精致。

    “酒店的老板一定在日本呆过。”祝童坐下后说。

    桌上只有几碟凉菜,看得出,在他们到来之前,欧阳与王文远之间的交流还算愉快。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叶儿坐在祝童和王文远之间,欧阳在另一个中间位置。

    “幸亏你们来晚了,我和欧阳小姐很谈得来。”王文远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他甚至起身替叶儿拉开椅子,脸上丝毫看不出勉强与焦虑。

    “文远刚才说了很多,他说,昨天晚上太冲动了,希望能当面向你们道歉。”欧阳打开一瓶茅台酒,伸伸舌头道;“这是我从老爸的酒柜里偷来的,千万给我保密啊。”

    “欧阳小姐费心了。来,王……警官,我们干一杯。”祝童接过酒瓶闻一下,是放了多年的好酒,香味逾醇只是酒味有些淡了。

    “这杯酒,该我自己喝。”王文远拦住祝童,举着酒杯对叶儿说;“苏姐,因为我的自私和不理智,这段时间给您带来了很多困扰和麻烦。这杯酒我喝下去,当是为您赔罪。”

    “咕咚!”一下,王文远喝干了。

    他从祝童手里抢过酒瓶,又倒上一杯酒,举起来对祝童说;“李先生,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在我的印象里,您的形象是扭曲的。直到昨天晚上……您为了救我的命,死死拉住我。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苏姐会爱上您。苏姐说的不错,您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太不成熟了。”

    “咕咚!”一下,王文远又喝干了。

    “文远,我很高兴。”叶儿被感动了。

    祝童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王文远的表情、语气都无懈可击,只是感觉王文远心里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是王文远已经很给面子了,再不说什么只怕欧阳脸上不好看。

    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说:“酒是大家的,不能你一个人独吞。来来来,我们俩干一杯。”

    有了个良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气氛就轻松多了。

    欧阳以一个合格的调解者身份与水准,巧妙地引导着祝童和王文远展示出两人之间的相似点,并加以适当的夸大。

    在友好祥和的气氛下一瓶酒是不够喝的,欧阳只带了一瓶,王文远就招呼酒店又上了一瓶。

    王文远喝的比较多,一瓶酒祝童只喝了五杯,别的都被他灌下去了。

    “他很能喝酒吗?”祝童低声问叶儿。

    叶儿摇摇头:“不晓得,我们在一起学习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喝酒。就是结束的聚餐,好像他也没喝几杯。”

    祝童感觉不好,欧阳说:“要不然就不喝了吧?”

    欧阳刚才也跟着喝了两杯,这会儿正是脸泛桃花的时刻,不在意道:“难得今天高兴,文远刚才说,昨天死过一次,有两世为人的感觉。”

    祝童正想着说什么,侍者把酒送了上来。

    王文远迅打开酒瓶,祝童也不好再说话了。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瓶酒上。

    祝童喝出来是假酒,王文远也觉得味道不对。

    酒店领班被叫了进来,她礼貌而坚决地告诉客人,他们这家酒店已经开了多年,做的是回头客的生意。且酒店只从正当渠道进货,提供的绝对不是假酒。

    王文远强烈质疑这瓶茅台酒的真假。并拿欧阳拿来的那瓶做对比。

    领班说,欧阳小姐拿来的那瓶是陈酒,已经放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过去,茅台酒经历过几次改哥,味道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

    “算了,把这瓶酒退了吧。”祝童不想继续这样的争执,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结果。

    但是,领班说,这瓶酒已经打开了,不能退。如果不满意的话,酒店可以替他们打折。

    “不能就这么算了。”王文远满脸通红,激动地站起来;“欺人太甚!这次不搞出个真假来,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你们这些奸商欺骗。”

    祝童与叶儿对视一眼,心里都沉甸甸的。

    王文远的话别有深意……刚才表现出的感动,根本就是在演戏。

    欧阳也起来劝王文远,说大家都很忙,好容易才坐到一起吃顿饭,现在就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王文远的酒劲上来后,谁的话也不听。他抓起酒瓶砸向酒店的玻璃门。

    祝童急忙一把护住叶儿,一把拉过欧阳。

    “哗啦!”一声,玻璃门碎了,四处飞溅的玻璃片还是划破了欧阳的手臂。

    领班的身上也被扎了两快玻璃片,一块钉在高耸挺拔的胸前,一块把她的腮部划出一道血痕。使她用一种祝童听不懂的语言尖叫着。

    事情忽然闹成这样,王文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欧阳的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

    酒店侍者围在门口,外面已经开始报警了。

    祝童打电话给黄海,让他来处理。

    欧阳打电话给欧阳凡,让海洋医院来急救车,并准备手术。

    酒店老板来了,祝童没等他开口就说:“两条路,对抗……或者商量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

    “是啊是啊,请问几位……”

    “钱不是问题。”祝童看一眼领班;“她也不是问题。”

    如此一分解,问题就显得简单了。

    钱不是问题,老板很快就计算出酒店的损失,即使他狮子大开口也不过喊出十万价钱。这点钱在祝童看来算不得什么。

    领班的问题,祝童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领班就止住哭号,不能置信的盯着他。

    黄海来了,把昏沉沉的王文远拉走。

    “李先生,我很抱歉。”欧阳红着脸说。

    “你不必自责。“祝童对欧阳说:“他很聪明,不会钻进一个牛角尖里不出来。我相信,经过这次,他会真正的成熟起来。”

    说是这样说,祝童和欧阳都看清楚了。王文与台海言类似,在专业领域是精明灵气非凡的天才;但他很比台海言骄傲,这种出自血脉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一个骗子面前低头。

    刚才,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勉强自己。

    这件事除非闹大,王文远才会知道受到真正的教训。如今,只会带给他一些挫折感而已。

    但王文远是黄海的人,而黄海在帮王向帧的处理一些很敏感的事物。他们都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现在正是王向帧的关键的时期,如果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并加以利用,大家都吃不消。

    苏州,碎雪园。

    下午,细雨。

    井池雪美穿一套雪白淡蓝花和服,跪坐在专门准备的茶台前。

    祝童陪着祝红坐在系云轩内,与梅叶一道看井池雪美小姐表演茶道。

    井池雪美小姐长长的衣袖挽起在肘部,细嫩白皙的手臂操持着炉火。点、灼、洗、泡……举止有度一丝不苟,她似乎沉浸在某种玄妙的神韵境界,每个动作都是那么舒缓而优美,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雅致。她展示的并非纯正的日本茶道,而是一种古老而陌生的礼仪。

    井池雪美将一杯气扑鼻的液体捧献到祝红面前,梅叶得到了第二杯,祝童是第三杯。

    “请指教。”井池雪美弯下腰,露出一节雪白修长的脖颈。

    “好。”梅叶道;“雪美小姐深的茶道精髓,这样的美茶,不饮就醉了。”

    祝红亦点头称许,轻轻啜饮两口茶汤,微笑。

    “这只茶碗,好像值不少钱吧。”祝童不解风情地说。

    井池雪美恭敬地说:“先生用的是含珠。”

    “含珠。”祝童饮尽茶汤,果然看到茶碗内部有颗颗珍珠样的玉色白斑。

    “这只叫什么?”梅叶打量着自己手里的褐色茶碗,碗壁上落满细碎的白点。

    “梅老先生那只,叫傲雪。有祝愿长辈长寿的意涵。”井池雪美抬起头,又对祝红道:“母亲用的是心香。”

    祝红手里的不是陶器,而是一只用紫玉雕成茶碗。这么大的紫玉,却通体晶莹,看着就赏心悦目,用来喝茶,似乎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都是古董啊,老夫有福了。”梅叶似笑非笑的看着祝童。

    三只茶碗都非同小可,任何一只拿到拍卖会上都会引起轰动。可井池雪美竟然随身带着这么一堆宝贝来中国,在座的几个都是明白人,看出井池雪美小姐对这次茶会蓄谋已久了。

    “童儿,喝茶。”祝红道。

    “好的,母亲。”祝童将茶碗放到茶台上,井池雪美又斟了半杯,举送给祝童。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庄重,眼里却露出一丝喜悦。

    饮完茶,井池雪美小姐去换衣服。

    “花间女郎只斗草,赢得珠玑满斗归。雪美小姐是有心人。”梅叶回味着留香,叹道。

    祝红望着系云轩外的桃林,对祝童说:“妈妈不干涉你的事,叶儿很不错,能找到这样的媳妇是你的福气。雪美小姐是个苦命人,她需要一个支点。”

    “知道了,母亲。”祝童轻声回答。心里,对母亲多了一份敬重。

    井池雪美小姐现在的状态很好,她在用一种不屈不挠的姿态奋斗。人,每个阶段都会有属于那个阶段的理想,也许,等井池雪美小姐真正的成熟起来,他才能彻底的松开那个暧昧的支点。

    怪不得别人,这一切都是他主动招惹来的。井池雪美一直缩在一个坚硬的硬壳里,是祝童打破了那只硬壳,虽然当时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因素,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只用道理和理智去解决。

    祝童以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与井池雪美之间的关系,面对这个乖巧、倔强、任性的富豪继承人,他总是硬不下心肠。现在,母亲祝红替他给出了一个看似清晰、却不无模糊的答案。

    “这就是母亲啊。”梅叶似笑非笑地说。

    “梅老有更好的建议吗?”祝红赫然道,没有试图掩饰自己对儿子的关爱与那一点私心。

    “没有……”梅叶思量了一会儿,摇头道。

    祝红又道:“竹道尊走的时候,依兰本有机会随他而去。但是她说,最后的时刻,是她有了一丝犹豫。正是那瞬间的犹豫,依兰才跌落凡尘。依兰醒来后就沉寂了,后来,她说自己并不后悔。雪美身上有依兰的影子,她们,更享受过程。”

    “柳大姐知道那个世界?”梅叶不无羡慕地问。

    “所以,鹰佛才想得到她的帮助。”祝红收回目光,落在祝童脸上;“童儿,你还记得与索翁达活佛在梵净山上生的事吗?”

    “记得……我只记得昏倒前的事。”祝童忽然不敢肯定了。

    系云轩内静下来,都在想着心事。

    祝红观察得很细致,在与祝童的梵净山之战以前,索翁达活佛是祝门掌门,在上海呆了一段长也不算短的时间。

    那个时期,柳伊兰对他没有任何防备,索翁达有的是机会。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接近柳伊兰的举动。从梵净山下来后,鹰佛回归布天寺,他本宣布要闭关两年,却在一个月后就出关,并把女活佛曲桑卓姆派来上海,邀请柳伊兰去布天寺做客。

    这表明,索翁达活佛在梵净山上有了什么感悟,因为这感悟,他甚至不能静下心去闭关修炼。

    “前几天,我在梵净山见到竹道尊的弟子凡星。你和凡星身上,与依兰有一样的气息,竹道尊留下来的气息。”祝红打破了安静,井池雪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缘来……如此。”祝童恍然,不禁仰天大笑。

    这一刻,他才真正的豪气勃,有了面对索翁达活佛的勇气。

    怪不得凡星进步的如此之快,甚至比祝童还要快上几分,可用一日千里来比喻。

    祝门蓬麻功保守的特性决定了,只靠祝门秘术,他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年内具备面对索翁达活佛的实力。活佛的天赋、活佛的阅历、活佛的传承与历练,任何一项都不是他能比肩的。即使有了蝶神也不行。使用聚神术或风骨鬼鞭,那是拼命而不是对决。

    竹道士走的时候想到了索翁达活佛的反应,所以他留下了两张牌,用来制约活佛的癫狂。

    祝童可算是那张明牌,竹道士暗示索翁达拜入祝门,更大的可能是为了牵制住索翁达活佛,给凡星道士的成长创造空间和时间。

    祝童对此没有丝毫抱怨,他对竹道士充满了感激。即使只是明牌,他得到的好处也远远大于付出。没有梵净山那一战,他不可能胜过蓝湛江,没有索翁达的活佛对祝门术字的研究,祝黄不可能悟到聚神术还能那么用;祝童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实力与修为,包括周半翁在内的江湖大佬们,不可能在昨天晚上**妥协。

    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来自竹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种进他体内的那一丝纯净的真力。

    “孩子,你在想什么?”祝红问。

    井池雪美换了一套裙装,人也变回原来的活泼;很感兴趣的看着祝童问:“是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再想,竹道尊留下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丝气息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凡星,也许会选择去另一条道路。到底值还不值?”祝童认真地说。

    他已经彻底炼化了那丝气息,凡星道士还在努力。他没有蓬麻功的基础,也没有经历过祝童这样的磨难。

    这样的话,井池雪美不懂。但她是乖巧聪明的,也没问。

    “没什么值不值,凡星属于道宗,他继承了竹道尊的传承,就要担负起那份责任。羽玄真人一定会

    全力支持他。”祝红第一个放开了。

    “是啊,竹道尊当年,也曾有锋芒毕露的阶段呢。”梅叶脸上充斥着向往,似乎在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

    祝童担心的是,凡星也许会选择与索翁达相似的道路,用实战去磨练自己,加快吸纳那丝气息的度。不经历风雨,凡星不可能拥有比肩索翁达的实力。

一、两个主任(上)

    五月的最后一天,淫雨霏霏终于离开了海。

    祝童难得有空,偷得半日清闲一早就拉着叶儿到浦东的一处环境优雅的高档住宅小区看房。

    此处距离望海医院不过半小时车程,靠近高架桥,周围有比较成熟的商业设施,交通还算方便。

    价钱与环境都不再祝童考虑的范围内,望海医院的别墅都将被改造成高档病房,海洋医院的单身公寓明显已经不能再去了。他迫切的需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一间只属于他和叶儿的私密空间。

    因为时间紧,这次选择的依旧是一套二手房,一套二百四十平米、位于三十八楼顶层的跃层公寓。

    介绍人是柳伊兰,原房主……事实,整栋楼有都属于两个人:盛福和万家海。

    这样的小事原本并不需要万家生佛亲自出面,当祝童与叶儿的奥迪车停在大楼前时,万家生佛的车也到了。

    叶儿只知道祝童要买房,别的都不清楚。看到万家生佛,她微微蹙下眉头。内心里,她不希望祝童与万家生佛走得太近;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散去了。

    王向帧将离开海,她不可能跟着他走,出了这么多的事,留在海的话,她知道再也不如以前那样做个小警官。王向帧不同意她彻底退出,昨天晚找她谈话,建议她进入福华造船做董事会审计室主任。

    叶儿认为自己资历与经验太浅,出任如此关键且责任重大的职位,引人非议还不算什么,最怕工作中出纰漏。

    王向帧说,这不只是他个人的意见。福华造船虽然是一家股份制集团公司,但军方将出资建造并拥有五个大型船坞中的最大的一个。

    那将是一笔巨大的投资,为了管理这部分投资,军方会派出人员进入福华造船。这笔投资不会计入会计科目,他们也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董事会或公司管理层名单内,但审计室就将有两个。并且,审计室将聘用专业审计师,她的职责并不是审计。

    可叶儿知道,在福华造船的基建阶段,审计室虽然只是一个对董事局负责的财务监督机构,却拥有巨大的权利,甚至比董事会的权利还要大。

    王向帧还说,这个位置最初的人选是程震疆,综合各方面情况与程震疆近期的表现,包括陈依颐在内的各方面最终放弃了他。也就是说,程震疆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只是福华造船的筹备处副主任,且一旦签约完全,程震疆将离开海。

    至于程震疆会去什么地方,王向帧没说,叶儿也不好问;只是心里有点可惜。她不知道,程震疆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与自己的亲密爱人祝童有直接关系。

    “能有如今的局面殊属不易,即使在现在,也还有人不希望看到福华造船成功。在福华造船内部,各方势力交错,可谓山头林立。松井平志先生与陈依颐可算是真正想看一番事业的人,已经确定陈依颐将出任董事局主席,松井平志出任集团总裁。但井池雪美小姐和万家生佛之类的股东的目的就不单纯,至于修伊.斯特恩博士这样的股东想的什么就不好琢磨了;还有隐在暗处的田旭阳和别的什么人。目前,能镇住他们的只有一个人。所以,你是担任审计室主任的最佳人选。也许两三年后,福华造船羽翼丰满之时,个人的因素自然会变得无关紧要,你可以选择继续或是退出。只怕经历过这番历练,你会爱这个职业所带来的成就感。”

    王向帧很清晰的表达出他对叶儿的希望,至少在在福华造船干满五年,等完成全部基建工程,船坞里使出第一艘巨轮后,她才能离开。

    叶儿很矛盾,尚未想清楚是否接受王向帧的建议。她想先和祝童谈谈,只是祝童昨天晚去普贤寺见空寂大师,就无情大师和黄杰以及江湖酒会的事交换意见;后又去道宗在海的太真观见羽玄真人。

    结束后还开着刚得到的游艇,陪松井平志、井池雪美小姐和朵花夜游浦江。朵花好奇心重,最终把游艇开到大海深处看星星,回来时已是早晨了。

    想到那艘游艇,祝童的感觉相当复杂。东西是好东西,性能、设备配置、装修都是顶尖的,只要燃料充足就是一只可以自给自足的诺亚方舟。即使耗尽燃料,凭着船储备的食品,游艇的太阳能供电系统与风帆也能保证五个人舒适地生存三个月,节省点的话时间会长达半年,万里侯本打算开着它横渡太平洋来着。凭着优良的通讯系统与导航系统以及超强的抗风暴能力,在如今的环境下,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很奢侈了。

    只是,如此好的东西与万里侯沾边,就颇有点值得玩味了。

    乘电梯升到顶层,盛福殷勤地站在门前:“苏小姐,李先生,请进。”

    叶儿隐约感觉到万家生佛的异样,他们看她的目光里没有了以往的欣赏,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审视也有敬畏。她对挽紧祝童的手臂,万家生佛可算是耳聪目明的消息灵通人士,他们既然听到了风声,这个职位八成是逃不掉了。

    祝童却没想太多,随着万家生佛看房。

    公寓有三层,下面是宽大的客厅、餐厅,二楼有两间房两间客房,三楼是阳光主卧与两间儿童房,顶层还有一个专属花园。整个公寓已经被精心地修缮一新,原本的的欧式风格,却摆着一整套精美奢华的红木古典家具。

    客厅墙的挂了几幅价值不菲的画,属于叶儿的房里有一套堪称极品的画具。

    他随着万家生佛下下转了一圈,问道:“多少钱?”

    万家生佛相视一笑,由万家海笑呵呵的说:“且不说谊,李先生是咱的财神;赚财神的钱是要倒霉的。我们当时拿下这套房子用了二百万,李先生别笑,这是股东的权利。装修吗,大概用了五十万。这样,你就出三百万。”

    “三百万?”祝童指着墙道:“那几幅画就不只三百万?”

    在海,这样的小区,这样的公寓,位置不好的房子也要三万一平米。这样的顶层,至少也要五万、或许七万一平米。

    “都是些小玩意,这些东西不算房价里,是我们兄弟恭贺贤伉俪乔迁之喜的一点心意。俗是俗了点,呵呵。”盛福比较会说话,指着客厅一角道:“老万是真的喜欢交李先生和苏小姐这样的朋,想把那块石头也搬来放那里,我好容易才劝住他。”

    “好啊,我就喜欢石头。那块地方空着是有点别扭,那是什么?”祝童笑嘻嘻的看着万家海。他们所说的空白处摆着一只青花瓷碟,瓷碟里是一片因为干燥而略显卷曲的面包片,其中一面明显涂抹过黄油。

    “一点小把戏。”万家海顺着祝童的目光扫了一眼;“这间房子空很久了,昨天来收拾的人活干的不利索,让李先生见笑了。那是一份诱饵,完好的诱饵。苏小姐可以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老鼠。”

    “哦……”祝童吸了口气,对万家生佛的细心与善解人意的狡猾无言以对。

    装在瓷碟里面包片……即节约了人工成本,空闲的时候不用派专人打理,又博得了客人的好感。它代表着一种早已消失的属于古典商家的智慧,这种思路不只是用来检验有没有老鼠,更多是被用来检验手下的品格与心性。

    叶儿扭一把祝童,说:“万老板,这套房子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盛福有点意外;“海发展的太快,附近地段很少有适合李先生和苏小姐的住处。我们拿到这套房子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荒芜。没有高架桥,没有超市,什么都没有。苏小姐,当时的房价真的很便宜。”

    “不是不喜欢,两位的心意我们收下了,这套房子我们真的不能要。我们不好占前辈的便宜。”

    “如果苏小姐不喜欢,我这就把它们收走。”万家海指着墙的画道。

    “还有这套家具。”祝童收敛起笑容,揽着叶儿腰肢道;“两位是我的前辈,心意领了,但是如此重礼确实承受不起。六百万,我只要一套干净的空房子。如何布置房间是女主人的事,你们不能剥夺她享受购物乐趣的权利。”

    “也好,也好;”万家海眼角灵活,比盛福看的清楚,怕叶儿再说什么连忙应承下来。

    “东西也不会浪费,可以送到望海医院。二位不是要了一套贵宾房吗?”祝童道。

    “是啊是啊,是我们孟浪了。我这就让人运走。”盛福也明白过来。

    祝童已经答应,叶儿不好开口了。只是六百万这个价钱,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万家生佛是忙人,知道祝童也不清闲。敲定好价钱,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留下钥匙很识趣的告辞了。

    关好门,祝童一把将叶儿抱进怀里。

    她轻轻地挣了一下,挣不开就温顺地伏在他怀里。祝童抚摸着叶儿柔软的腰肢,低下头用亲吻嫩白的面颊,低声问“喜欢吗?”

    “喜欢。”叶儿低声道;“可是,这套房子我们真的不能要。”

    “说说你的理由。”祝童是敏感的,听出叶儿话里有话。

    他刚在心里算了下自己的身家,金石投资的股份,图科技、望海医院,加在一起怎么也有几十亿了。他有点疑惑又有点窃喜,海真是财富之都啊,如此巨额的财富竟然他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赚到的。仔细一想,那些都是纸面富贵,真正能动用的现金不超过一千万。

    六百万买房子,还要装修,这么大一套房子要用不少钱,再给叶儿买辆车,基本也就差不多了。他本想在郊外买套别墅,把母亲也接来一起住。可妈妈说她不喜欢海,也不喜欢奢华,在苏州碎雪园已然有点不习惯了,她想在凤凰城和南阳乡下选个地方。

    买这套房子只是为了在海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为了与叶儿共筑爱巢。如果叶儿感觉不舒服,再好的房子也不要也罢。

    “他们不只是为了讨好你。”叶儿将环在腰间的手臂推开一些道;“我正想和你商量,首长建议我出任福华造船董事局审计室主任。”

    “审计室主任……”祝童一时搞不明白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意思。

    “明天就是福华造船签约的日子,接下来,是大量的基建工程。基建期间的每一笔开支,都必须经过审计室的审核才能支付。还有……”

    叶儿细细地将昨天晚王向帧与自己的谈话说了一遍,最后道:“首长有两层意思;其一是因为基建期间的财务一向比较混乱,需要一个有担当的人。阿疆可能就是在这面不注意才……我即使得罪了什么人,看在你和首长的面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第二层意思是,希望我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原来万家生佛拜的财神爷不是我,是我的叶儿啊。”

    祝童的感觉相当不好,他不希望叶儿去做福华造船的审计室主任,那可是要对数以百亿计的巨额资金负责的职位。真出点问题的话,不只是叶儿,他和王向帧加一起也担当不起。

    可是叶儿已经说了,王向帧希望叶儿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仔细想想,叶儿本身学的就是财务,进入王向帧的金融工作小组后,在北京经受过顶尖的金融犯罪侦查培训,课程里就有审计;除了资历与经验不够,为人、性情与素质确实很适合这个职位。

一、两个主任(下)

    “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这就给首长打电话。”叶儿注意着祝童的表情,说。

    “事到如今,我的意见很重要吗?”祝童苦笑着摇摇头;“既然组织信任你,就去做。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叶儿看着祝童的表情从苦笑变成自嘲,奇道。

    “大不了,叶儿出了什么纰漏,作为后盾,老公我替你赔呗。只是,不能亿啊,多了咱们赔不起。”

    “你……”叶儿飞红了脸,贴近他的胸口,感激莫名。

    祝童拥着她,轻吻芳香的发丝,暗骂王向帧狡诈。他从日本回来后第一时间退出了福华造船,可王向帧就是不放过他。

    万家生佛都拜门了,表明这件事已经达成了共识。且不说他没有理由去干涉,即使找到王向帧那里,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程震疆……那是一个针对他的警告。行贿罪,可大可小;无论大小,他都不想去沾。

    虽然他也知道,王向帧根本就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感觉还是很糟糕。王向帧回到海已经有几天了,除了让叶儿送来一辆车,连个电话也没打过。祝童想,过了明天就离开海,等王向帧走了再回来。再呆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只是,叶儿不能跟着他去了。

    叶儿抬起头,星目微闭,一张俏脸红红微微喘息着。

    祝童什么也不想了,罩住那可爱的唇亲吻。

    先是轻轻的,渐渐,叶儿的身体变得炽热,把她柔软的舌尖伸过来纠缠在一起。

    抱得愈紧,吻得愈深,祝童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内,将叶儿抵在了客厅壁,手也不安分起来,探进两人之间,扯开束缚……

    叶儿不自禁的呻吟着扭动着身体,缓缓展开自己,迎合……

    两只蝶神激动的旋转着、冲击着,没有神传琥珀做媒介,它们更疯狂。

    好久,两人才平静下来。

    叶儿小猫般缩在祝童怀里,懒懒的闭着眼,享受着风雨后的余韵。

    手机响了,是叶儿的手机。

    祝童抱着她跳到沙发,打开叶儿的包拿出手机。

    “姐姐,我和李想看房子呢……还可以,没有定,我想在看看……几点了?啊……我忘了……好的,我们马到。”叶儿丢下手机;“姐姐要请咱们吃饭,约好十二点到餐厅。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那就去呗。”祝童狡猾的笑着;“我没问题。”

    “不许看!”叶儿在他胸脯狠狠的捶了几下,左手按住他的头让他伏在沙发,抱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跑二楼。

    祝童等脚步声消失了,才坐起来,慢慢穿好衣服,到顶层花园。

    花园里有一半是玻璃花房,装有一套豪华的恒温恒湿设备,酸枝木花架是一盆盆精美的兰花。看得出,万家生佛为了讨好叶儿把真下了本钱。为了得到这些精品兰花,盛福也不知道在柳伊兰那里花了多少冤枉钱,如今都被摆在这里了。

    叶儿收拾好了找来,她也很喜欢这些兰花,竟然没有崔祝童走的意思。

    “叶儿,这套房子我们买了。”祝童刮一下叶儿的鼻子,说;“做都做了,你不觉得刚才的感觉很美妙吗?”

    “你……无赖。”叶儿正是不禁挑逗的时候,脸又红了。

    “家具和字画都不要,只要房子,和这个花房。”祝童牵住柔软的手;“盛老板说,装修出这样一个地方是为了招待一些尊贵的客人。到现在为止,这里只用过一次。”

    “合适吗?我听说,万家生佛有一家建筑公司,如果……”

    “没什么如果,他们很识趣的。那些工程给谁做都少不了麻烦,如果他们中标的话,事情还好办呢。叶儿,万家生佛已经过了原始积累阶段,现在也是爱惜羽毛讲信誉的大公司了。他们还是福华造船的股东,不会为了些许小利惹得大家不痛快。即使出了什么问题,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把事情讲清楚了,他们不会胡搅蛮缠。”

    “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啊。”

    “有啥可担心的,别忘了,你还有个很有本事的老公呢。这里离望海医院近,先买下来,他们不过是少赚一些,不行的话就以医院的名义买。咦……那样还可以避税,万家生佛还是望海医院的股东呢。就这样办!”

    “他们怎么会是望海医院的股东?”叶儿不明白了,祝童的钱从哪里来的,她确实知之甚少。倒也不是不关心,她相信祝童是个有心里有数的人。祝童曾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炒股所得的一千五百万捐给了凤凰基金。

    “这个问题……”祝童挠着头;“你应该知道史密斯先生?他曾经是合联船舶的董事长,现在不是了。我介绍南海宫澜的几个会员出资购买了他持有的合联船舶的股份,万家生佛是主要出资人。他们成立了一家公司,叫金石投资,我是金石投资的副董事长。那个,这笔生意我得到了一点……介绍费。”

    “介绍费?”叶儿知道金石投资,不清楚史密斯为什么会突然将手里那些马就要升值的股份转让出去。她知道其中少不了祝童捣鬼,却不知道这鬼是怎么捣的。

    “也可以说是中介费。”

    “多少?”

    “大概……纳过税的话,大概是三亿多。人民币,不是美金。”

    “三亿……多?”叶儿的眼睛睁得溜圆;“祝童;你必须对我说清楚。”数目实在是太大了,不由她不吃惊。

    “是这样,你还记得那个惩罚条款?当时签下那个条款正是为了预防史密斯耍花样。可惜,他还是和修伊.斯特恩博士……”祝童只好如此这般一番,将驱逐史密斯的过程一点不带隐瞒的说给叶儿,最后道:“这件事没有侵犯福华造船股东们的利益,我咨询过律师,至多算是对合联船舶的股东们有点不尊重。但是金石投资是合联船舶的大股东,井池雪美小姐和蓝湛江已经知道了,他们也不喜欢史密斯。万家生佛是金石投资的大股东,我以金石投资的名义投资望海医院,所以,他们也算是望海的股东。明白了?”

    叶儿摇摇头,点点头,皱眉想了又想;合联船舶属于鳄鱼岛,祝童在哪里和海都纳了税,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幽幽道:“这样的钱,挣得总是不踏实啊。”

    “这样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史密斯这样的傻瓜,很难碰到啊。”

    “你才是傻瓜呢。”叶儿想着想着,“扑哧”一笑。史密斯金融领域内的专业律师,如果祝童有把柄的话,他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我们收拾一下住进来。过一段有时间有闲钱了,再去买套别墅,把妈妈接来,风风光光的把叶儿娶进家门。”祝童看叶儿的表情,放下心来;“望海医院不属于我个人,是祝门的资产。”

    “真的?”叶儿俏眼含羞问。

    “不相信吗?”

    “我进的是那个家门?祝家,还是柳家?”

    “当然是……”祝童楞了一下。

    祝家还是柳家,这确实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叶儿的真正用意不是家门姓氏,而是希望他能离开江湖道。可是,他马要出任江湖酒会的召集人,身寄托着很多人的希望;离开,做梦的话就简单了。

    “走,别让姐姐骂。”祝童揽起叶儿出门。

    到苏娟订好的餐厅,已然是一点半了。

    苏娟一家三口都在,除了毛头,丝毫没有等急了的意思。

    特别是苏娟的老公,换了身笔挺的西服,脸的气色很是纯正,甚至能说是神采飞扬。

    “姐夫,有喜事?”叶儿坐下后开玩笑般问海男人。

    “是有喜事。”苏娟也满脸欢喜;“你姐夫啊,要升官了。看不出,他这般话也说不利索的老实人,这辈子还有官运。”

    “真的啊,恭喜了。”祝童举起酒杯;“姐夫,敬你一杯。祝姐夫步步高升。”

    海男人很痛快的喝下酒,脸立马红了;“别人的酒不喝,妹夫这杯酒不能不喝。”

    “咦!这是那般道理?”祝童心里“咯噔”一下,倒着酒手歪了,酒也撒了一些。

    “我这次升官,还多亏妹夫你啊。来,敬你一杯。”海男人接过酒瓶,倒了满满两杯。

    “慢!”祝童捂住酒杯;“我不明白,姐夫升官与我有什么关系?”

    “妹夫知道范市长?”

    “范市长……你说的是范西邻?他……市长?”祝童大吃一惊。

    “副市长,是范副市长。”海男人得意地说;“前几天机关里有很多消息,昨天,主管财经的秦副市长确定要调走了,接任的就是范副市长。他还没正式任,但是昨天晚来……喝啊。”

    “昨天晚怎么了?”祝童颇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范西邻的手腕他可是知之甚深。海男人……祝童隐约记得他只是个主任科员,混日子那种,范西邻会给他个什么样的香芋呢?

    海男人自顾自的喝下一杯酒,道:“昨天晚,我们局长带着我去漫江花语……你知道,那地方是……去了才知道是范副市长请客。范市长说,很欣赏我,要提拔我做他的办公室副主任。呵呵!我们局长的脸当时就绿了,想起来就好笑。就是因为他,我这些年一直被压着。今后,他要看我的脸色了……妹夫,喝啊。范市长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有本事的医生,是他最好的朋。”

    祝童与叶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了?姐夫升官,你们不高兴?”苏娟横了老公一眼,问祝童和叶儿。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祝童举起酒杯;“今天是双喜临门,苏家出了两个主任。”

    “两个主任?叶儿也……”苏娟吃惊的看着叶儿。

    叶儿点点头,对海男人道:“姐夫,小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祝童飞快地拦住叶儿的话头;“来,为了两个主任,干杯。”

    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看海男人的样子,除了升官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即使他知道是因为叶儿,支撑他升官的“神医李想”的未婚妻;如果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一定会闹得很不愉快,苏娟也会不高兴的。

    祝童知道,他现除了祝贺的话更是什么也不能说。

二、条件(上)

    喝下杯中酒,祝童心中已然有了应对。

    海的水太深,特别是主管财经的副市长。

    就凭姐夫的口才、心计与心胸,在一个局长面前都混得灰头土脸的;跟着范西邻,早晚要闹出大麻烦……或者大笑话。

    改天见到范西邻时候,请他高抬贵手放过注定没有官运的海男人,如果真念祝童的人情的话,放在身边镀镀金,过段时间换到个福利好的单位,安排个责任小且比较舒服的位置就是了。

    王向帧整顿海的金融系统官员,秦副市长调走,祝童大约能估计到。

    可是……可是……范西邻怎么摇身一变成副市长了?

    他转而看着叶儿稚嫩的肩膀,担忧地想:大概,她出任福华造船董事局审计室主任的位置也与范公子有关。

    叶儿的脾气太正,今后不可避免的会遇到很多很不顺眼的旁门左道之事。得罪人还是小事,如果不小心捅到马蜂窝,或落入防不胜防的圈套,能承受得住吗?

    得给叶儿加几个保险!首先就是有两个得力助手。

    祝童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彭湖和萧萧最合适!

    彭湖的见识和经历都够了,只是心里阴暗不好控制。但是,这样的人也天然具有看破很多阴谋诡计的能力。

    萧萧,虽然看起来豪爽大方,论心计,比叶儿可强太多了。

    想到就做,明天就是福华造船签约的日子了。

    祝童陪姐夫喝了几杯酒,借口去卫生间,走出酒店大门拨通了王向帧的电话。

    接电话时,王向帧有点意外,他似乎没想到祝童在这个时候会来电话。

    “首长,我不同意叶儿做福华造船的审计室主任。望海医院也需要一位财务总监。”祝童稍微客套了两句就切入主题。

    王向帧当然知道他是在瞒天要价,海的高级审计师多的是,选择叶儿出任这个关键位置有很大的因素是因为她和祝童的关系;有些事,叶儿的立场就等同于祝童的意思。有些人也许对法律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神医李想”的感觉相当强烈。

    既然利用了对方当然要付出代价,王向帧温和地问:“什么条件下,你才会同意苏小姐担任福华造船的审计室主任?我们觉得,苏小姐是现阶段最合适的人选。”

    “两个条件。”对方如此坦诚,祝童也就不好绕圈子了;“第一,萧萧和彭湖做叶儿的助理。”

    “萧萧……萧心梅是;她现在……好,她可以进入审计室,做副主任。至于彭湖,他的资历只怕……”王向帧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交给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萧萧现在忙于福华造船筹备处的工作,是陈依颐最得力的助手,进入审计室问题不大,主要是彭湖。福华造船的审计室虽然名义属于董事局领导,但从某种意义说可算是一个半官方机构,特别是在掌管着军方的投资的情形下,不是谁都能进的。

    “第二,你不能彻底放手,一旦叶儿遇到什么麻烦的话……”

    “这点请放心,苏小姐现在是、未来还是我的助理。我会在那边给她保留一个位置,她随时可以得到支持,这样总可以了?”王向帧字斟句酌地说。

    “不够,首长应该当众表明态度。建设福华造船是一项投资以百亿计的大工程。那是一块金光闪闪的的盛宴,会引来数不尽的贪食者的觊觎。我不拍叶儿出什么纰漏,怕的是她被人当成替罪羊。叶儿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孩子,在这个位置,正气与自律保护不了她的安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离开福华造船正是怕遇到这种事。首长,我希望在明天的签约仪式,你能站在她身边。”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王向帧耐心地说;“对苏小姐我会倾力支持,但这个时候,我不方便露面。”

    “凤凰城,陈阿伯的话犹在耳边;我还没有后悔那时的选择,和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也没后悔。”祝童心头升腾起一股愤怒,他费尽心机,冒着巨大的危险帮助王向帧度过难关,难道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态度?

    王向帧不方便露面,祝童大概也知道点原因。他已经有了新位置,但去赴任之前先把海的乱摊子弄出个结果。整顿海的金融秩序,是件可大可小的事。王向帧不露面是在表明一种态度,即他没打算在海滩掀起一场官场风暴。这一点,从范西邻接替的那个秦副市长只是被调离就看得很清楚了。

    范老带去的北京的移动硬盘有足够的证据支撑王向帧对秦副市长采取更严厉的措施。谭千炽号称“桃花潭水”,这水指的的就是钱。作为在海主持财经金融事物的主官,秦副市长涉水甚深。谭千炽如今就住在望海医院,刚见过家人,祝童知道他已经开始交代了。

    “这样,三点半我有点时间,你和苏小姐一起来,我们聊聊。”王向帧沉默片刻,缓声说,随即挂断电话。

    祝童没有马回去,站在餐厅门口沉思。他觉得自己有点孟浪了,不是为了叶儿,本不该逼王向帧表态。

    欧阳说的很有道理,王向帧马要去的那个省份经济落后,要发展,要做出政绩来,需要保持良好的人脉。他应该没有权利和资格处理秦副市长,那样级别的官员动一动都会引起震动。黄海已经将谭千炽交给北京来的专案组,也许王向帧将这个功劳让给了别人,也许他秦副市长牵扯的东西太多,处理起来需要时间。

    “你……给首长打电话了?”叶儿也出来了,表情凝重的看着他;“你不该在这个时候麻烦他,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鬓角有了白头发,看去老了很多。”叶儿柔声责备着,心里却有点感动。

    她知道,祝童是为了她才给王向帧打电话;且一定提了一些令王向帧为难的条件。

    “我给你找了个两个助手。萧萧和彭湖,怎么样?”

    “萧萧……首长同意我挑选两个助手,我已经和萧萧说过了。首长还把于秘留下了,让他帮我一年。”

    “哦……”祝童不禁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王向帧把小于留下帮叶儿渡过开始最困难的阶段,这样的布置应该很给自己面子了。

    “还有,我要求他明天替你站台。”

    “首长答应了?”

    “算是答应了。他让我们三点去见他。叶儿,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去,你去。”祝童点点头,他瞬间想清楚了。

    无论实际情况究竟如何,那些事都与自己无关。王向帧既然把叶儿架到那个位置,想利用自己威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必须出来替叶儿撑腰。

    如果去见王向帧,看到一脸憔悴的王向帧,说不定心一软,会不忍心坚持。

    “那……你去哪里?”

    “我去海洋医院,再给你找个后台。”

    “范老?”叶儿惊喜地问。

    “是啊。范西邻明天一定会去出席签约仪式,如果你和范老一起出现,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是范老的身体……祝……李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点也不过分。”祝童指着马路呼啸而过的车流道;“谁让他范西邻去招惹姐夫呢?请范老出山,初一十五而已。”

    苏娟也出来了,嗔道:“你们俩倒好,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快进去了,他快喝醉了?”

    “姐姐;”叶儿拉住苏娟的手,说:“你觉得姐夫适合当官吗?”

    “有啥适合不适合的,我看啊,他越来越有官像了。”苏娟也喝了点酒,脸颊染了层晕红。

    “是这样,我刚接到电话要马赶回驻地;李想要去海洋医院看范老……”

    “娟姐,我今天必须去看看范老。晚还要陪松井平志和陈依颐小姐去见井池雪美小姐。参加完签约仪式,我要出去一趟,大约一个月时间。好在夏姐回来了,吴院长这两天也……”

    “不听不听,工作的事工作时间谈。今天不吃完饭,谁也不能走。”苏娟一手抓住祝童,一手牵着叶儿,硬生生把他们揪进酒店。

    祝童无奈地对叶儿苦笑,看样子,苏娟今天真要霸道一次了。

    这顿饭一直到苏娟两口都喝醉了才算结束;祝童负责将他们送回家,叶儿去见王向帧。

    赶到海洋医院见到范老,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范老还住在以前住的海洋病研究所,祝童走进别墅一层,看到郑榕在客厅陪Dell说话。从楼传来范老的声音,他好像在训斥范西邻。

    “李先生来的正好,快去看看。老头子发神经了,他不能太激动。”Dell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拉住祝童就楼。

    几个月没见,Dell胖了一圈,穿一套宽松的裙装,显示出有孕在身的姿态。

    “现在去不好?万一范老逮着我也骂一顿,才是无妄之灾呢。”祝童开着玩笑,随着Dell走进范老的病房。

    范西邻低头垂首站在房间中央,范老坐在病床,指着范西邻的鼻子;“……不清楚!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在研究所这些年,没见你做出什么拿得出手的学问,狐朋狗就交了一大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说,这次是谁在背后拱你出来?”

    “父亲,这次真是组织的决定,我也感觉很突然……李医生来了。”范西邻看到祝童,长出口气。

    范老看到祝童和Dell,才意犹未尽地停止这场教训。

二、条件(下)

    祝童感觉范老的情况很正常,但是为了范西邻和Dell,以及范老的面子还是紧走几步。

    他抽出龙星毫刺进范老的太阳穴,度进一丝真气涵养平复着他体内的燥热,道:“范老,您不能激动。凡事都要想开一些。嫂子年底就要给您添个胖哇哇了,您啊,要紧的是保重身体,抱孙子。有您操心,海的会多一点福运;没有这点福运,天也塌不下来。西邻兄学富五车,练达勤勉,正是做一番事业的时候。您老不能太自私啊。”

    “爸爸,您真的要注意身体了。我还指望着您给孩子讲战斗故事呢?”Dell轻轻捶打着范老的背。

    “是啊是啊,不生气。”范老被祝童和Dell联手制服,看着Dell笑呵呵地说;“医院里环境不好,什么奇怪病菌都有。你快些去疗养院。西邻的事,我只是敲打敲打他,省得他不知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惹出祸端来。没事的,没事的。西邻,你也是快做爸爸的人了,马要去那么要紧的岗位,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少接触。别学你的前任,当官就要造福一方,不能就腐化。”

    “是是!爸爸注意身体,西邻记住了。”范西邻低着头,偷偷递给祝童一个感激的眼神。被人骂总是不舒服的,不论他是自己的爹还是别的什么人。

    “你去,把Dell送回疗养院。”

    “我这就去。爸爸,明天一早我来接您。”

    “用不着你接,我和李先生一起去。”范老舒服了,脸的气色恢复正常;“记住我的话,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干的。”

    “爸爸,那我们就走了啊。”Dell做弱不禁风状,扶着范西邻的肩膀。

    “路小心些,让司机开慢点。宁肯多等等,慢些没关系。给你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早些回来,外面有什么好?”范老瞧着Dell的小腹,慈爱的说。

    “我已经给他们说了,这几天就回来。爸爸,我们走了,您休息。李医生,多费心了。”

    范西邻搀扶着Dell走了,直到脚步声消失,范老才收回目光。

    “恭喜了,范家又出了一位五虎将。”祝童笑着说。范西邻出门前与他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什么五虎将,不给我惹麻烦就要念佛了。他啊,顶多在那个位置干两年。到时候,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必须离开海;这里钱太多,钱太多。”范老脸没有欣慰,只有凝重。

    “儿孙自有儿孙福,范老多虑了。”

    “这个时候把他推去,你当那些人真要栽培他?”范老从鼻孔里哼一声,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小子,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要让我替你媳妇撑腰啊?”

    “您知道了?”祝童估摸范西邻请Dell出面,是想请范老出席明天的签约仪式,替他撑腰。好像范老更乐意替叶儿撑腰。但人家毕竟是亲父子,他只要露面,范西邻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苏警官为人理性大气、正派端庄,跟你,可惜了。国家好容易才培养出一个苏警官这样人才,你可不能拖她的后腿,”

    “老实人总是吃亏的。”祝童不满地说。

    “你说什么!”范老瞪着眼睛道。

    “没说什么啊,我刚才说,她需要多跟前辈们学习。特别是您老,一定要多关心、爱护她。”

    “小滑头。我现在的身体好着呢,耳不聋眼不花。谁也别想在我面前玩花样。对了,我在北京见到了陈老,他的病和我差不多。我请他来海,你一定要用心给陈老治病。”

    “什么时候?”祝童有点着急了;“能不能晚些时间?我马要出门。大概一个月。”

    他这次出门一方面是筹备十二年一次的江湖酒会,另一方面是为了躲是非。可范老竟然要塞给自己个病人!

    医治范老这样的病人决不是简单的开几幅药、几次针灸、到香薰室蒸蒸那么简单。即使他身负蝶神,没有两个月的时间,很难有什么好的效果,当初救治、调养范老就用去了三个月。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陈老已经确定下周到。”范老不满地说;“我知道你想躲出去,等王向帧走了才回来。可是,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你就安心呆在海,有我们这些老头子在,没人会来招惹你。”顿了顿又道;“和你的小媳妇。特别是对你那个小媳妇来说,陈老比我管用?”

    “望海医院正在装修,香薰室也要改造,恐怕接待不了那样的贵客。”

    “就在这里,海洋医院也可以啊。”范老坚持道;“隔壁的别墅已经空出来了,陈老可以先住进去。”

    祝童想了想,觉得这个病人不能拒绝;也许,应该把治疗陈老的任务交给叶儿。

    她也身负蝶神,这一个月的时间,正可以用蝶蛊替陈老那样的棺材瓤子梳理经脉,涵养中气。想明白了,祝童笑道:“这样,让陈老的医生马传一份病历过来,我准备几幅药。陈老到海,由郑医生和我媳妇为他调养一段。等我回来正好可以治病了。”

    “你的小媳妇……她也能治病?”范老呆了,半信半疑地问。苏叶苏警官学的是财经,没听说什么时候学医啊。

    “您就放心。她啊,治病也许不在行,救命却很厉害。”

    范老看出祝童的行程已然不可改变,说:“这样也好,郑医生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过,你可要尽快回来啊。如果遇到什么意外,及时告诉我一声。”

    “谢谢范老的关照,我记住了。”祝童收回龙星毫;范老只是轻描淡写的半句话,分量却比任何承诺都来得实在。

    “小子,我现在可以敞开了喝酒了吗?”范老满意地点点头,对祝童能敏锐地领会他的意思很欣慰。

    “您现在每天可以喝半斤酒,不能再多了。”祝童笑道。

    范老现在的情况相当不错,中气充盈,气血健旺;但是这一切七成要靠紫蝶支撑,而酒是紫蝶所必须的。没有酒,紫蝶必将从范老体内汲取能量。

    离开范老的病房,祝童与郑榕在楼下呆了一小时,检验他最近的修为,指点一些遇到的情况,交代了陈老到来后的注意事项。他本想带郑榕去参加江湖酒会,现在,只能作罢。郑榕正在研究白医生从井池家族藏楼选来的古籍资料,对呆在那里并不在意,好像对他这个不用心师傅与引路人,除了感激,也没太多的感觉。

    范西邻果然很识相。

    祝童刚步出别墅的大门,就看到Dell在一株海棠树下向他招手,身边停着一辆银灰色奔驰车。

    范西邻选择与祝童见面的地方依旧是海洋医学院对面的今豪西餐厅,只属于他们夫妻的二楼。

    进入宽大的餐厅,范西邻已换了一套宽松的高尔夫休闲装,坐在摆满精美食物的长餐桌前,手里晃着一只斟满金黄色液体的玻璃杯。

    “李先生,请坐,这杯酒敬你。”

    祝童端起面前的酒杯,也是金黄颜色,以为是洋酒,赫然道:“对不起,我只喝白酒。”

    “当然!这是老头子珍藏三十年的竹叶青。本准备Dell生产后用来做满月。今天Dell高兴,知道李先生喜好杯中之物,特意拿出来一坛感谢先生。”

    Dell举起杯清澈的矿泉水说:“已经三个月没见先生了,难得今日清闲请李先生过来聊聊。西邻念叨几天了,说一定要好好谢谢李先生。”

    “谢……”祝童看着Dell;“不敢当啊!不敢当!贤伉俪福缘深厚,李某不过是顺水推舟。我们是朋嘛!小事情,谢来谢去的显得生份。要我说,这杯酒应该恭贺西邻兄履新之喜,英才得展,懋绩可风!”

    “李先生真会说话;”Dell抿嘴一笑;“西邻,我早说李先生不吃这套,你还不相信。现在信了?”

    范西邻乐呵呵的与祝童碰了下酒杯,一口喝下半杯:“今天是最后一次喝酒,从明天开始,西邻戒酒了。我知道李先生不喜客套,既然是朋,咱们就痛快的喝一回,不醉不归。”

    祝童看范西邻喝光了杯中酒,轻抿了一口道:“喝酒可以,但有些话要说在当面。西邻兄,叶儿的姐夫是老实人,恐怕当不起西邻兄的厚爱。”

    “好说好说……”范西邻抱着只古朴的酒坛倒酒,听祝童如此说不禁放下酒坛;“莫非,他不愿跟着我?西邻选他做助手,就是看中了老实二字。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笔头很厉害,参加过为几任市长撰写工作报告的班子,是位有大才的状元公。刚才你也听老头子的训斥了。不瞒先生,西邻此次履新当真是战战兢兢,惶恐之极,生怕出什么纰漏。财经这一摊历来是难做,西邻的打算是,宁可少做事也不能人戳脊梁骨,不能能让老头子为难啊。在海的官场找能干的滑头还容易些,老实人可稀罕得紧!如果选错了人,用了个两面三刀的阴谋家,这个市长还不定是谁当呢。”

    范西邻的表情很诚恳,祝童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也许范西邻真的顾及羽毛,图谋更远大的前程,不想在这个位置玩什么花样。可那个位置注定了,范西邻只要到任,不只是他,身边的人也会经受防不胜防花样翻新的种种诱惑。

    “今天只是朋间的聚会,用不着说废话。”祝童以为,范西邻身家丰厚,当然对一般意义的糖衣炮弹有免疫力。可海男人乃是一真正的凡夫俗子,水准与一年多前的吴瞻铭相当,理论水准有了不代表有豁达的心态与看透一切的眼光;他的经历与历练很难抵御那些人的花花肠子。

    祝童以为,老实人一旦开始堕落,比所谓的聪明人还要可怕,因为他们不知深浅无所顾忌。

    一旦出什么事,还不是自己出来擦屁股?

    “好了,我替西邻答应先生,过几个月就把他放下去。回原单位做副局长。先生放心了?”Dell与祝童碰下酒杯。

    “如此,谢谢嫂子了。”祝童的脸变起来堪称神速,转眼就眉开眼笑了。

    范老小命在他手里攥着呢,他当然不会以此来威胁范西邻夫妇;但是大家都很明白,“神医李想”如果不开心,范老的心情与健康想必也会出点小问题。

    祝童没有提叶儿的事,范西邻做不了主,范老与王向帧同样做不了主。是一股集合了各方势力的力量将她推到那个位置,谁都会轻易表态。

三、了结(上)

    晚九点,一辆普通的的士驶进圣丽园集团公司的大门。

    祝童与秦可强,曲奇从车里下来,江小鱼带着神钩王寒已在办公楼前侯着了。

    于公,江湖酒会前,祝童必须解决掉五品清洋退出江湖道的问题。

    于私,他要为前几天发生在望海医院的事讨个说法;救走烟子的只会是江小鱼。

    公事方面看起来复杂,如果抛开空想大师其实也简单。

    烟子如今是清洋家主,她是个很实际到人,与江小鱼一样都没太多不切实际到妄想,根本还是钱的事。

    在次江湖道崩溃前,五品清洋可算是八品江湖中仅比一品金佛稍差的大财主。蓝家带往海外的巨额资产中,清洋家占相当的份额。所以在江湖道重建之初,五品清洋才会表现的那么嚣张。

    这件事其实早就应该有个清晰的结果,蓝宇先生曾与鱼郞、也就是现在的空想大师多次交换意见。无奈对方开价太高,蓝石家族承受不起,事情才拖到现在。

    夜幕笼罩之下的圣丽园办公楼内已经没几个人了,江小鱼把他们引进自己的办公室。出乎祝童的预料,江小鱼没有把办公室设在这栋十五层大楼的顶层,而是选择了三楼。

    办公室并不大,装修也简单而实用。

    祝童走到窗前,能看到大楼背后的码头,码头停靠着几艘货轮,货轮的阴影里停着一艘小巧的快艇。

    他明白了,江小鱼心里有鬼,选择这间办公室的原因是从这里可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都是江湖人,也都是明白人,客套的时间极其短暂,江小鱼先切入正题。

    “江家退出江湖道已成事实,我们的条件有两个:其一:”江小鱼竖起一根手指;“归还江家当初存在蓝石金库里的画和古董;其二,蓝家必须付给我们三亿现金。”

    “三亿,人民币还是美元?”祝童问。

    他刚与蓝右江通过电话,蓝家答应交还那批画和古董。在他们看来,那些东西虽然价值不菲,却没有几件真正的精品。也难怪,五品清洋只是一帮水豪强,文化底蕴和见识决定了,他们的眼光着实有限。

    “人民币。我们不会狮子大开口。”江小鱼很肯定地说;“我们手里有一份清单,当初只江家存在蓝石那里的大洋就有二十万块,算金条和珠宝,如果当时委托给国外的任何一家银行的话,现在的收益只会多不会少。”

    “可是,据我所知,这些年蓝家已经支付给江家村一亿多现金了。况且,蓝家在国外的事业并非一帆风顺。”

    “蓝家做的怎么样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这些年蓝家支付过的钱只能算是利息。与本金无关。”

    祝童斟酌着没说话。

    江小鱼的开价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蓝右江说,鱼郞三十年前的开价是五千万美金。不说以前,只这三十年的时间,五千万美金至少也该翻倍了。

    “还有别的条件吗?”祝童想不出来江小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

    “我想确认一下,祝师兄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谈?”江小鱼挺起腰板道。

    “召集人。”

    “既然是江湖酒会的召集人,你能保证,今天我们达成的条件能得到严格的执行,是吗?”

    “先说说看。”祝童注意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声响,加了分小心:烟子在那里!

    “一品金佛。”江小鱼燃起一只烟;“将空想大师收回金佛寺的戒律院。”

    “你……要对付自己的老爸!”祝童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江家本可不必退出江湖道。就是因为那个老不死的莫名其妙的野心,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似乎在表达某种情绪,江小鱼狠狠地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摁在黑色大班台,脸明显多了几分狰狞。

    “三亿人民币,我可以答应。只要江家家主签署完一些文件,这笔钱就能在第一时间进入江家指定的帐户。那批古玩字画已经在海来,存在银行保险库里,你们随时可以得到它们。很抱歉,这个条件我无权表达意见。你需要和空寂大师谈谈。”祝童知道一周前发生在梵净山的事,心想,把鱼郞收回金佛寺的戒律院基本算是便宜他了。

    祝童很想亲手解决这个害死自己父亲的人,如今看来,基本不现实到。江小鱼或烟子,都很乐意看到将空想大师收归金佛寺戒律院,却一定不能接受他死在自己手里。

    “也好,我会尽快去拜访空寂大师。麻烦祝师兄替我约个时间。”江小鱼脸浮起一层淡淡的杀气,睨视着祝童道:“现在是不是该解决私人恩怨了?”

    “正有此意。这里似乎有点拥挤了。”祝童扫视着不甚宽敞的办公室。

    “如你所愿。”江小鱼忽的站起身,领头向外走去。

    祝童却没动,示意秦可强和曲奇也出去。

    他要独自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烟子,也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

    大门刚刚关,“轰!”的一声巨响。

    办公室内室的房门变成漫天碎片,灿若星辰的光点随着木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充满房间内的所有角落。

    如此灿烂的招式远超祝童意料,以前的烟子可没这般本事。

    最先遭殃的房间里的吊灯和台灯。

    祝童刚闪到窗前,房间已被黑暗笼罩。

    他隐约看到烟子窈窕的身影,如豹子般飞射过来。细剑与鱼刺,是她的爪牙;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双眸,代表着深重的怨恨。

    祝童挥起一只硬木沙发,重重的撞散细剑绚丽的轨迹。

    “呲呲”几声轻响,细剑的光华消散;硬木沙发就如遇到火焰的冰雪,只剩个空架子了。

    一击落空,烟子迅速变招。

    细剑离手,化作一道彩虹直插祝童胸前;鱼刺在地一点,烟子的双脚踢向祝童下体。

    这一刻,祝童忽然变成了一座稳重的山岳。

    他右手闪出一点寒芒,寻到细剑微细的剑尖,轻轻一转;细剑无声的落在地板。

    左手,已经穿透鱼刺的乱影,拂过烟子脚踝,顺着她的双腿狠狠的劈去。

    烟子尖叫一声,飞速升高,鱼刺在天花板连点三下,才落到距祝童最远的墙角。

    烟子盯视着这个狠心的负情郎,眼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心里有无穷的怒火要倾泄到他身。可她的双腿颤抖着,已经没有力量再使出哪怕半式杀招。

    刚才那两招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她坐到江家家主的位置后,才得以接触到只有家主才能修习的江家最核心的保命三招,却被祝童举重若轻的化解了。

    烟子不是傻瓜,她本就知道现在的祝童已非昔日那个的小骗子,可还是为这样结果感到沮丧。

    再高明的招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渺小的!所谓的迅捷、诡异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幻术,在祝童面前都变得如孩子手中玩具般的可笑与浅薄。

    能与索翁达活佛对垒的人,再差也不是她能正面对付的。

    烟子轻声咳嗽几声,说:“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来杀我了。”

    “为什么要杀你?”祝童好整以暇的坐到房间里唯一完整的沙发;“烟子,我今天来不是打架的,我要了结过去的恩怨。”

    “没那么容易。”烟子检视着祝童的表情,忽然笑了;“你害怕我对付她,是吗?”

    “烟子,如果叶儿与你一样恶毒的话,你绝不是她的对手。”祝童毫不在意的说;“她是女神,你只是个女人。”

    “你胡扯。”烟子尖叫道:“只要我愿意……”

    “知道这是什么吗?”祝童指尖忽然闪出一蓬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在烟子注视下化为一直火红的紫蝶,离开祝童的指尖,在她面前半尺处翩翩飞舞。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击落它。”祝童满意地说。

    “嘭!”地一声,烟子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了大半,她凝聚起全身的真气,将鱼刺点向紫蝶。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紫蝶被鱼刺点中,没有落地却变成了两个,继续在她面前半尺处飞舞。

    烟子喷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击明明击在实处,在她发力的瞬间,却变得空荡荡的。那种脱力的感觉让她难以承受,烟子,可谓是被自己的力道伤了两处经脉。

    “她有同样的本事。”祝童指尖打个响指,紫蝶凭空消失了;“如果我愿意,完全可以用她们在你身做下记号,凭它们,我能控制你的生死。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她周围百米的范围内。”

    “蝶神,你们得到了蝶神。”烟子放声大笑起来;“祝郎,这是你们的报应!空木大师养了一只蚕蛊。他这辈子已经毁了。他一直怀疑你被蝶蛊袭身了,把自己到身体献给了魔鬼。我本来还不愿意相信。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祝公子,怎么会那般不智?现在信了!哈哈哈,你活不了几天了。祝郎,我会为你守孝三月,多给你烧点纸钱。”

    “我不想骗你。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要寻求和解。空木大师是佛门弟子,而我是擅长鬼神之术的祝门。蚕蛊或蝶蛊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可怕的,但是在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叶儿现在也算是祝门弟子了,她有与我类似的际遇。”

    烟子收敛起笑容,咬牙道:“和解!你做梦!”

    她挥舞着鱼刺捅过去。

    祝童皱着眉头看着鱼刺刺入自己的胸膛,入肉一寸许才捏住烟子的手腕,道:“这样可以吗?”

    “你……为什么不躲?”烟子呆呆地愣了片刻,看着不断渗出的鲜血,痴痴地问。鱼刺刺入的位置正在祝童的左胸,她以为,鱼刺已经伤到祝童的心脏了。

    “不让你杀死一次,如何谈化解?这些血,是我欠你的。”祝童缓缓抽出鱼刺,深深的吸了口气。

三、了结(下)

    鱼刺的锋芒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张纸那么近,稍微慢一线,这条命真就交给烟子了。对于他来说,这并非冒险。烟子的深浅乃至呼吸的节奏与所能运用的力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这点皮肉伤,在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祝童从烟子主持到在望海医院到刺杀行动中看清楚来很多,她不敢也不能真下杀手。如果她真的心狠手辣,那两处炸药就不会只那点威力;她有足够到时间干掉美国参议员雷曼,但她放弃了。劫持西蕾娅,现在想来,等同于对祝童到提醒与嘲弄。

    “打完了?”江小鱼推开门,走廊里的灯光射进来,照出一片狼藉。

    曲奇看到祝童受伤,急步来到祝童跟前。

    “我没事。”祝童对秦可强说。因为他看到秦可强放在腰间的手已经握住两柄飞刀,他随时可能对烟子和江小鱼发起突袭。

    “没事!确实没事。祝师兄乃真男人也。”江小鱼也同时喝住神钩王寒。

    “你走,我们两清了。”烟子转过身面对墙壁。

    祝童这才撵出龙星毫封闭伤口周围的穴道,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对江小鱼道:“咱们之间还有笔帐要算。”

    “我不欠你什么。”江小鱼沉声道。

    “你是不欠我什么,但是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因为你,未来的两周会有一些人会来海。作为江湖酒会的召集人,我希望你小心一些,离开海或着把战场移到别处。如果因为你而使江湖道遭受打击,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后果。”

    江小鱼不说话了,与祝童对视了一会儿,轻轻移开眼睛;“知道了,我马返回西部。”

    “还有。”祝童对着烟子的后脑勺说道;“下周就是端午节,我代表江湖道,正式邀请清洋家主江小烟小姐莅临天柱山朝天观,出席江湖酒会。”

    “我一定去。”烟子道。

    从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祝童与她相处过,能感觉到隐在那冷冷的声线下的一丝轻松。

    烟子轻松了,祝童却轻松不了。

    江小鱼提出的条件过于简单,他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祝童对他的了解,江小鱼一定在图谋什么。

    估计烟子也不明白,她能接到祝童的邀请参加江湖酒会,为江家重返江湖道保留一线希望,不是因为祝童念旧情,而是因为江小鱼的妥协。

    离开圣丽园,祝童问秦可强:“秦兄,你认为江小鱼为什么把战场放到西部?”

    综合得自谭千炽的信息,江小鱼黑了国际贩毒集团至少五亿美金,如此一笔巨款,足以引发一场战争了。

    “那里地广人稀,在沙漠里杀几个人随便埋都不用埋。他在那里混过几年,比较熟悉环境。”

    “不会如此简单。”祝童轻轻摇头;“还记得毒狼阿西吗?江小鱼在西边的仇人并不少。”

    秦可强没有提供新鲜的思路,祝童找不到思考的基点,只好暂时不去想。

    半小时后,的士停在一栋写字楼前。

    祝童让曲奇在车等着,与秦可强并肩走进去。

    明天就要离开海了,今天晚祝童要处理的事比较多。

    比如这个约会,他们已经迟到了十分钟。于蓝带着助手在大厅里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四个人汇合后到十二楼,一位漂亮的小姐已在电梯前侯着了。

    祝童抱歉的笑笑,随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一间装饰豪华的办公室。

    “很抱歉,出了点意外,迟到了。”秦可强对坐在大班台后的瘦削男子道。

    祝童落后半步,随意地打量着办公室内的三个人。

    穿西装打领带的那个应该是律师,坐在窗前沙发的胖子,看起来气度不凡,他……

    两人落座后,瘦削男子故作不满的说了些时间就是金钱之类的废话,秦可强又解释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祝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协助秦可强收购这家在华东、华北、东北都拥有分公司的物流公司。

    石旗门接手四品红火的物流公司的时间不算长,在业界没有什么影响。之前蓝湛江曾建议秦可强,国内物流业近几年发展比较快,石旗门现在扩张已经晚了,最好收购一家比较成熟的公司。比较起来,也许花的钱会多一些,但一来节省了时间,二来不用自己去培养自己的品牌和管理人员,还能少个竞争对手。

    祝童接手后,基本同意蓝湛江的意见。前一段比较忙,这两天才有点清闲。

    当年,正是秦桐山与梅叶保护着虚弱的祝红远赴海外,这份人情,早晚也还。

    秦可强经过两个月的调查,最终选定的这家公司。但是之前接触过几次,对方似乎无意套现。

    收购一家成熟的物流公司需要一笔巨款,祝童昨天晚约井池雪美和松井平志出海散心,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们已然同意各出资一亿人民币,于蓝掌握的东海投资出资一亿人民币。

    今天的谈判如果顺利的话,东海投资将牵头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收购这家物流公司。

    谈判初始阶段,于蓝担负起主攻手的角色,频频与瘦削男子过招。秦可强在一边时不时插几句,祝童只是倾听。

    到后来,双方基本都心里有数了,能做主的是祝童与那个气度不凡的胖子。

    “两亿人民币!我要全部股份。”祝童对胖子道。已经十一点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什么?”胖子吃了一惊。看看瘦削男子,又看看自己的律师,笑道:“李先生在开玩笑。”

    瘦削男子的开价是五亿,于蓝认为五亿太高,双方还没有进入讨价还价的阶段,正在互相诋毁。祝童忽然报出两亿的价钱,把

    “不是玩笑。”祝童站起来,盯着他道:“我不想调查你。但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会接受这个价钱……请让我把话说话。今天之前我们并素不相识,这笔生意结束,我会忘了你。第一,你刚下飞机不会超过三个小时;第二,你来自东北;第三,你的身份……先生,这里没有外人?”

    “你调查我?”胖子面露温怒之色。

    “我刚说过,‘我不想调查你’。”祝童走到胖子面前,盯着他;

    “你如果认为我在敲诈的话,恭喜,你猜对了。你,至少是位厅级官员。如果再详细一点的话,城建局、房管局、国土局……我不想费心思。东北三省,如果我想知道你的身份的话,一个小时足够了。官方网站一定有您的靓照。当然,你可以认为我没有证据证明这家公司属于你。你如果那样想的话……我不认为你会你们愚蠢。毕竟,我会拿出两亿现金。”

    “你……真的没有调查我?”胖子撇一眼瘦削男子。

    “至少在现在,没有。”祝童摘下眼镜;“我不希望发生那样的情况,我的朋很想得到您的公司。这是一笔生意。五年前,这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没有银行贷款,没有换老板,五年的时间就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着实不易。但我的朋也做这行,他就没有如此好的运气。我认为你来自东北,不是你的口音,这家公司在那里发展的堪称业界奇迹。很可惜,我历来对奇迹这样的东西很敏感!在那里,我差点载跟头。你的脚;”祝童指指胖子考究的皮鞋;

    “从我进门开始,它们一直在动。你的手机,你有两只手机,虽然你调成震动了,但是它们一直在响。你长了一张虚伪的脸,下巴一直抬得很高;你抽的烟太多了,但是您手指很干净。你心里有鬼啊。你的手表价值超过三十万、金笔更值钱,它是我见过的最昂贵的一支笔了。你刚才用它在纸画了个兔子……一定不经常用?有一个冷笑话,那些零碎如果价值超过十万的话,就属于用的不卖、卖的不用的……奢侈品。这套西装价值不菲,我开始很好奇,这折纹还有味道证明,它们离开商场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所有的所有都表明,坐在我面前的是个暴发户,怪就怪在,你身并没有暴发户的味道,而是有另一种味道……平时你应该很朴素……还用我再说吗?”

    “请问贵姓。”胖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您只能看;”祝童拿出一张名片,在胖子面前停了十秒钟。

    “神医李想。”胖子轻声念叨着,额头渗出冷汗。

    “同意吗?”祝童收起名片,问。

    “同意什么?”胖子抬起头,眼光飘忽不定。

    “那么,我可以认为您同意了我的报价,对吗?”祝童嘴角浮出笑纹;“我觉得,您也许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不希望节外生枝。”

    “什么时候付款?”胖子一咬牙。

    “一周内。”

    “把钱打进这个账号。”胖子拿出一张黑色卡片。

    祝童接过来瞄一眼,递给目瞪口呆的于蓝。

    于蓝仔细看看,冲祝童微微摇头。

    “如果你坚持的话,需要一成的手续费。两千万。”祝童从于蓝手里接过卡片;“洗钱,可是犯罪啊。”

    “从两亿中扣除。”胖子呼地站起来,狠狠的盯着祝童;“你狠!老子认了!我们能再做笔生意吗?价钱随你开!”

    “没必要。”祝童摇头拒绝了;“我觉得,你是个危险人物。你的事,我帮不忙,也不想帮。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建议。”

    “请说。”胖子挥挥手。瘦削男子与律师连忙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秦可强于蓝也随着他们走向房门,于蓝的助手是位年轻的白领小姐,她正在犹豫,看到祝童在看她,急忙站起来。

    门轻轻的关了,祝童才缓缓地说:“不要心存幻想,你不能再回去了。现在不走,也许永远走不了了。”

    “你真的没调查过我?”胖子不再掩饰脸的震惊。

    “我的建议是,马扔掉手机,然后有多远走多远。”

    “您真的不能帮我?”胖子扯开衬衣部的扣子,狼狈地说。

    “谁也帮不了你;两亿,已经是帮你了。我其实很想把这笔钱捐给希望工程。我忽然觉得……”祝童边说边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手站住了,迟疑片刻道;“我改主意了,这笔生意取消。”

    “一亿!”胖子近乎绝望的扑来,抱住他的腿;“只要一亿,公司就是你的了。”

    祝童一脚将他踢开,无奈地笑道:“请相信,这非我本意。我老婆是警官;我怕做成这笔生意,她不让我床。”

    走出写字楼,祝童手里多了只银灰色手机,他看看面的号码,对门口的保安道:“小伙子,想发财吗?”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楼有个通缉犯,打这个号码告诉他们地址,他们一定会要求你看住他。不要贪心,有钱大家赚才是正道。去找几个同伴,你们能得一笔奖金。”

    于蓝与秦可强一直没说话,车后,祝童对秦可强道:“对不起,你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了。这家公司很快就会被拍卖。三亿……应该够了。找几个兄弟过来盯着,比让他跑了。另外……秦兄明天可以再来一趟和……”祝童掏出瘦削男子客套时给他的名片看看;“那……马总谈谈,别谈收购的事,派人进公司看着他,尽量让公司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我觉得,他是个聪明人……”

    保安看着远去的的士,看看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轻轻按下通话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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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20/ 第一时间欣赏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作者:蘑菇所写的《凤凰面具》为转载作品,凤凰面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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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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