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闻香知味(上)
从虹桥机场到锦江饭店要经过几条车流量比较大的主干道,车行缓慢,车内的气氛越发尴尬。
祝童心里苦笑,如果他开口解释自己和井池雪美之间没有什么,不只松井平志不会相信,自己也不知如何说。
野村花海现在还留在张家界内养伤,井池雪美口无遮拦,在飞机上说昨晚和李先生在洗浴中心呆了一夜,这可如何解释?以井池雪美的精明,不会表现的如此轻率。
小骗子大概明白一点了,井池雪美又在耍小心眼,摆明想和自己显得暧昧一点刺激松井平志;看来,她真的很想让自己和松井平志斗一斗啊;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耍这一套真不是时候。
不对了,井池雪美还说过,为了这次合作她曾经从干妈威尔逊夫人那里借了三千万英镑,莫非她在暗示松井平志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想促成和田公子的合作?
祝童决定试探一下,喝干杯中酒递过去:“平志君,来一杯白酒,我不喜欢喝红酒。”
松井平志也在想着什么,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为祝童倒半杯茅台,微笑着说:“现在喝白酒不太适合。”
“无所谓适合不适合,酒能醉人也是一味很好的提神良药。平志君,你知道‘四海春’吗?”小骗子正说着酒和药,忽然转到虚幻世界的马甲那里。
松井平志微一愣神:“不知道,那也是一种药吗?”
“‘四海春’不是药,是一个人。”祝童心里有数,松井平志就是网络上的“四海春”,这小子心里有鬼!
他仰头喝下杯中酒,瞬间脑子里把与松井平志的交往回忆一遍,忽然想明白了: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个傻瓜,松井平志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许从现在开始,他才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对手。
不只是田公子把福华造船当成和骗局,松井平志也同样没放在心上,他和爷爷松井式大约要借这件事打击井池雪美的威信,进而把她牢牢的控制在手心。
上次来上海,松井平志一定从田公子那里得到了什么讯息,所以才在临走前把自己约到漫江花雨,还说出一段意味难明的话。以他的见识,不会看不出田公子的福华造船很有问题,却还装作毫无觉察的样子。
现在想来,松井平志的那段话应该是在试探他是否和田公子联手,可笑祝童还以为松井平志喝多了,说的是醉话。想想松井平志欣赏兰花艳舞时的定力,他这样的人岂会随便说什么醉话?
如今,松井平志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田公子不是什么合作者,却又开始担心自己和他抢女人;井池雪美代表的不只是个美丽的少女,而是井池家族的控制权。
不只是松井平志,连田公子都在把自己当成傻瓜玩,他在朵花身上下那么大本钱完全是在演戏,拉自己进来更是在装样子,做给井池雪美和大家看呢?
小骗子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碰头,想过安生日子就不能和野心家混在一起,真累啊。
还好,记者们跟到锦江门前就被保安挡驾了,小骗子才叹口气;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今后再想做骗子要难上加难了。
为了这次上海之行,池田一雄在锦江包下半个楼层。小骗子借口劳累客气的把松井平志请出房间,在宽大的浴池里放满水,泡进去发愣。
他好像走近一个死局,没有他给田公子牵线这个死局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并且,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把这个死局做的更彻底。无论怎么算账,他似乎都得不到半点好处。
下午四点,井池财团负责外联的职员通报:陈依颐小姐来拜访松井平志并要求见李医生,祝童本想拒绝,但陈依颐已经敲响他的房门。
祝童抓起一件浴袍披上,他身上的衣服都送去洗衣房,新买的衣服还没送来,正是狼狈的时段,所以才不想会客。
陈依颐安静的走进来坐在套房外间沙发上,凝视着祝童没说话,眼圈泛红顺白嫩的脸颊滑下两滴泪珠儿。
“依颐别哭。”祝童有点不知所措,陈依颐给他的印象一向很坚强;本以为她是来给田公子做说客,现在看来不太象。
陈依颐接过祝童递过去的面巾纸,却放在一旁没用,低声说;“主任,我不想嫁给余晓江,但是,但是……你能救我吗?”
祝童内心震动,陈依颐不象在说谎,田旭洋和江小鱼之间竟然勾搭到如此紧密,怪不得一周前在漫江花雨感觉陈依颐有点不对劲;只是,以祝童对陈依颐的了解,她很清楚江小鱼和夏护士长的关系,不可能轻易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只是个医生,不过带朋友去旅行,没能力帮……。”
“你可以的,只有你能救我,余晓江最怕的就是你。主任,你不是医生,至少不只是个医生。余晓江心狠手辣,他不会无缘无故怕一个普通医生。主任,我染上毒瘾了,余晓江暗算我。他无耻……送我的香水里有毒品……我现在好后悔,为什么要离开海洋医院,为什么要听哥哥的话。”
陈依颐轻声啜泣着,让人不由不怜惜。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差点扰乱小骗子的方寸。陈依颐一直是那么从容、独立、坚强,与祝童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不长,但那微笑颐然、井然有序的工作态度和一直让他很欣赏,他不敢想象如此一个女子染上毒瘾的后果。
“依颐,你坚强一些,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被毒品击垮。”
“可是,哥哥把我向火坑里推,我看不到希望……。”陈依颐嚎啕大哭起来,站起来扑进祝童怀里。
陈依颐双手勾住小骗子的脖子,脸深埋进他怀里,身体蛇一般缠绕着他,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祝童感受着她的呼吸及散发出的温热信息,心里顿生爱怜轻抚她肩后柔发。
“何苦来呢?依颐不该牵扯进来。”
“你有为何牵扯进来?”陈依颐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上分外楚楚动人;“余晓江很忌讳你,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主任,你……。”
“嘘……。”祝童伸出食指按在陈依颐唇上;“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主任答应救我了?”陈依颐咬住那根手指,以舌尖轻轻裹着,把小骗子弄得心里痒酥酥的。
“戒毒吗?我能帮你的不多;身体的依赖好办,心瘾难解啊。”
以陈依颐的机灵看出李主任话里有话,拭去眼泪离开祝童的怀抱,端端正正坐到沙发上:“主任,要依颐怎么做你才会帮我戒毒?”
祝童没说话,事实上他真没什么好办法,但是有个人可以;凡星道士入道以前也吸毒,现在根本看不出被毒品侵蚀过的迹象。如果要帮陈依颐戒毒,祝童只能把她交给凡星道士。
或者……凡星第一个师父是谁?莫非道家有什么高明的戒毒良方?
“说吗?只要能戒毒,依颐什么都答应。我不想便宜那个混蛋。”陈依颐腮边慢慢升起红晕,低头垂目让一缕秀发垂落下来。
“依颐现在一天要多少……?”
“主任大可放心,我的医院里有足够的替代品;不会在这里丢人。”
陈依颐如今是一家豪华私人医院董事长,有钱也有得到麻醉品的管到。小骗子放下心来,指着门外说:“我答应帮你,不过,依颐先帮我个忙,去外面给我置办一身行头。”
陈依颐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主任真能帮我戒掉毒瘾?”
“信不信由你。”小骗子又端起架子,陈依颐抓起手袋站起来,上下打量几眼祝童:“我需要看看主任的身材。”
祝童身上只有一件浴袍,作势要拉开;陈依颐笑盈盈立在门边,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小骗子只好自己害羞一把,挥挥手道:“快去快回,我知道女人逛街都很麻烦的,依颐不怕时间长了出什么意外?”
陈依颐也怕在街上发毒瘾,拉开门又停下来:“主任要内裤吗?”
“要,一打。”
“几号?”
“你看呢?”
“我就是看不见才问啊。”祝童忽地站起来,拉开浴袍,陈依颐已消失在门外,留下几声清脆的娇笑。
眼看着房门关上,祝童脸色阴沉下来。
情况比他想想的还要糟糕,江小鱼竟然想用毒品控制陈依颐,并要挟她嫁给他。难道,田旭洋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跳进火坑?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只能说明田公子不是丧尽天良把陈依颐作为牺牲品,就是已经被江小鱼控制了。
江小鱼终于从暗中跳出来,难道他不怕圣丽园的秘密被曝光?
回上海之前,祝童以为主要对手是田旭洋,这已经是个很难应付的对手了,现在出来个江小鱼,一切都不一样了。不只要面对上海滩风云公子田旭洋,还有江湖高手江小鱼。
就好比以他的本事大概只能与雪狂僧周旋,胜负还在两可,忽然杀出来个聋哑和尚无言那样的高手,结果不问可知。
拼不过就要寻求变通,首先要把索翁达请来上海,由他这个江湖第一高手在,至少金佛的那些大师们不敢太过分。
还有……王向帧能帮上多少?对于没把握的不确定因素,祝童相来不能抱太大希望;现在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王向帧身上。
二、闻香知味(下)
祝童用房间里的电话打给叶儿,两人互报平安。
叶儿身边很嘈杂,似乎在某个宴会上,说了会儿话就挂断了。
看看表,现在还不到五点啊。
陈依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位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提着捧着十几个盒子、袋子。
祝童撕下包装,陈依颐真够下本钱,置办了从内衣内裤到西装大衣两套高级行头。
“主任也不问问价钱。”陈依颐喜滋滋的为他整理着衣袖,很有点贤妻装扮丈夫的感觉;“衬衣有点紧了,不行,我找他们换。”
“我又不是白穿你的衣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凭本事吃饭。”十分钟后小骗子焕然一新,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风采,竟有点陶醉的感觉。
陈依颐想起自己的状况,神情暗淡,幽幽道:“主任如果对依颐好点,我就不会上他的当。”
祝童拉住她的手坐到沙发上,伸出手:“把香水给我看看?”
陈依颐颤抖着从手袋里取出一枚精美小巧的蓝宝石香水瓶,白金旋口顶端镶嵌着一粒钻石。怪不得陈依颐会上当,江小鱼挑选礼物的眼光相当不错;大多数女人看到如此尊贵的香水瓶都会爱不释手。
祝童轻轻旋开瓶盖,凑到鼻端轻吸一点;神秘的清香渗进肺部。
一般来说,毒品只有进入肺部或血液才会发生作用,他闭目体会一会儿,除了精神舒爽放松,没有特别的感觉。
“闻不出来,要喷到身上才有效。”陈依颐不敢看香水瓶,躲闪着低声说。
“依颐,是不是不舒服了?”祝童发觉陈依颐在颤抖。
“有点……主任,救我。我不想像鬼一样活着,咯咯……难受……救我。”陈依颐开始坐立不安,接着牙齿打颤全身抽搐,嘴角淌出唾液。她扑到祝童怀里,勉强压抑着自己请求着。
祝童这才抽出龙星毫,引一点黑雾练化,直到陈依颐缩在沙发上,看着香水瓶露出贪婪的目光,才拉开她紧握的右手,刺进手腕上的内关穴。
陈依颐嗓子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身体稍微放松一点:“不够,还不够。”
祝童把龙星毫弹压九下,又刺进她手上的合谷穴。
“继续,好多了,心里难受……。”陈依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依旧喃喃着;左手无意识拉扯着胸前衣物,把半只坚挺的酥胸露在外面。
小骗子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使出以毒攻毒的绝招,用迷幻剂让陈依颐昏睡过去。
他伸手抱起她放到睡床上,默默在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里寻找戒毒良方。
内关穴与合谷穴都有扶正祛邪镇定心神的功效,龙星毫性冷冰寒能提振精神,如果这样的办法效果不理想,也只好求助于凡星道士了。
祝童又一次打开香水,喷一点在手腕内侧的肌肤上。
果然,在清雅的香氛中隐约有懒洋洋的感觉,浑身上下轻松惬意,思维、神经、呼吸甚至每一个毛孔都松弛开来,胸腔内升起一股热流,迅速蔓延开,胯下……。
小骗子不敢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勉强把龙星毫刺进左手内关穴。
奇怪,祝童回头看一眼陈依颐,龙星毫刺进穴位的瞬间他就清醒了,而陈依颐……。无论怎么样,这瓶香水一定价值不菲,如果便宜的话,早就该风靡上海乃至世界上的各家夜店了。
陈依颐醒了,抱着水杯大口大口的喝水,也不说话,眼睛中注满伤感;喝完水跑进卫生间,十多分钟后把自己整理成光彩耀人的大小姐模样。
“我住哪?”她蹲下身翻动堆在门口的另一堆盒子袋子,很快就翻出些性感的女性蕾丝内衣、丝绸睡衣和一些不知道穿在哪里的衣物。
“你要住在这里?”祝童吃惊的问。
“当然了,我要戒毒,当然要和医生守在一起。如果毒瘾发作能随时接受治疗。主任,你不会看着我堕落吧?”
陈依颐说得有理有据,祝童摸着下巴找不到更光冕堂皇的理由。美丽女子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他确实不忍心看着花样的女孩堕入毒海。
不能说同意又不能说不同意,面对这种情况祝童只好使出转移话题的招数:“依颐,我想知道江……什么…江?”一不留神差点说漏,忘了江小鱼在上海的身份是余晓江。
“余晓江。”小骗子反应够快,陈依颐没觉察到;厌恶的说。
“对!对!余晓江,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主任不认识他?哥哥近期和他走得很近,余晓江为福华造船投资了好多钱。”陈依颐蹙起精美的柳叶眉奇怪的问。
原来如此。
田旭洋拉江小鱼进来,大约是要制衡无聊大师。田旭洋那么聪明一个人这次走眼了,不知道拉进来的是一头恶狼。
“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你们家的假面舞会上,还有一次是松井平志上次来上海时见过;没说过几次话,只知道他是什么圣丽园食品集团的老板。”
陈依颐从手袋里取出香烟,燃起一只夹在细长的指尖:“都是因为主任你啊。黄警官一直借口工作忙对我冷不热的,哥哥也看出他和凤凰仙子旧情复燃,就介绍我和余晓江接触。我好可怜啊,本人当成打折商品推来推去的。夏姐……算了,不说那些讨厌的事,想起来就心烦。我只和余晓江吃过几次饭,他也看出我对他不来电。哼!本小姐还没有下贱到……。上个月,他从国外回来到嘉雪花园拜访哥哥,谈的晚了留下来吃饭,正好我那天回家就遇上了。余晓江送我一支香水,说是在特意绕道纽约买的。再后来我就随便用了几次,没想到从上周开始,闻不到香水的味道就心情烦闷,用少了也不行,喷的位置不对还不行。我知道坏啦,一定被人暗算了。我们医院有检验室,我让他们取样分析;结果前天才出来。喏!主任自己看吧。”
祝童接过陈依颐递来的A4纸,前面的专业数据看不懂,结尾处的总结倒是很明白:神经中枢安慰剂,强效兴奋剂,有刺激**的作用且容易形成药物依赖性。长期使用能形成全身不适与神经功能障碍,形成神经迟钝引起意识障碍,昏迷,肢体抽搐,甚至虚脱而致死。
“余晓江出国的目的地是哪里?”祝童若有所思的问。
“墨西哥和旧金山,他的公司每月都要向那里出口大批番茄原汁。我质问过余晓江为什么拿毒品害我?他装糊涂,说买的时候挑的最贵的一款,并说侍者介绍,这一款只提供给高端顾客。”
“墨西哥,旧金山;番茄原汁。”祝童念叨着两个虽熟悉却完全陌生的地名。
他知道圣丽园公司在新疆有大片农场专门生产番茄。那里日照时间长出产的番茄质量上乘。但是,出口番茄原汁能赚多少钱?江小鱼随随便便就拿出上亿的巨款,如果是正当生意,就不怕外人怀疑他偷税漏税?
前有毒狼阿西,现在又出现毒香水,祝童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江小鱼做的是毒品生意。新疆接近世界上最活跃的毒品生产地阿富汗,上海可能只是个周转站。也许他说的没错,这种特制香水真的只提供给高端顾客,在某个***里不少人都有特殊的爱好。
房间里安静了,祝童捻着龙星毫从烦乱的线索中寻找突破点,思想就如陈依颐口中的烟雾飘忽不定。
“你哥哥最近还好吧?”
“这几天他老了很多,还不是因为你把雪美小姐拐走了?”陈依颐终于想到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李主任做的事,嗔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呵呵,不为什么。雪美小姐要去散心,我只好奉陪了。”小骗子大概看出陈依颐对田旭洋的事知道的不多,小心起见再试探一次。
“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有人说哥哥要破产了;怀齐哥最近也失踪了,哥哥每天都要吃药,他最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陈依颐真的不知道福华造船的内幕,看来,田公子还有点良心,没把唯一的妹妹拉下水。无论是江小鱼或无聊或田公子,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田旭洋即使已经是个空架子,也还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田公子倒了他们这个组合将烟消云散。
“好吧,依颐可以住在这里,我要出去一趟。”祝童起身到客厅整理身上的零碎,陈依颐跟过来,可怜巴巴的问:“主任几点回来?”
“很快,等我吃晚饭。”祝童笑笑,高档西服的袖口内已藏好十二枚三棱针,龙星毫插在胸前口袋内侧;这一切都在陈依颐眼前完成,而她根本就没看出什么异样。
走出锦江,祝童已变成一个衣着高贵的花花公子模样,那副夸张的墨镜是从松井平志的保镖脸上摘来的;平时整洁的头发凌乱而时髦,很符合流行趋势。这样的公子哥出现在锦江里毫不出奇,守在门口的记者们对此已经习惯了。
祝童没让侍者叫车,随意晃到门前拦下一辆的士,司机当然是秦可强。
三、路口(上)
“你该换辆车了。”祝童回头看一眼,没人跟上来。
秦可强没理会他,问道:“去哪?”
祝童报出一个银行的地址,感觉车内和以前不太一样:“秦兄以前挂的那个玩偶呢?”
“丢了。”
秦可强依旧只蹦出两个字,祝童才看出他心情不好。
“可惜了,可惜了。对了秦兄,我一直没见过嫂子,她一定很漂亮吧?”
“你见过。”这次是三个字,小骗子吃惊的问:“我见过?”
秦可强点点头嘴角总算有了笑模样,却没说话。
祝童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他见过的女人不少,江湖女儿也不少,只是,哪个是秦可强的夫人?
“柳希兰?”他略显迟疑的问。
“你很聪明。”秦可强说出四个字,接着又是四个;“注意尾巴。”的士停下来,银行到了。
祝童走出的士,他一路上虽然和秦可强东拉西扯,却一直留意着身后,没发现有人跟踪啊。但是秦可强说有尾巴就一定有,况且,小骗子还发现这家银行不是自己要去的那家。
“多取点钱,我在后门等你。”秦可强留下字数最多的一句话,的士开走了。
祝童只好走进银行,在大厅里扫视一眼径直到VIP服务区。他不是这家银行的VIP客户,但是另外的帐户上有足够的钱。
十分钟后,祝童皮夹子里多了一张金卡,白皙苗条的客户经理引着他走进旁门,从这里可以到银行的后门。
不少大客户为了保留**都有特别的要求,银行为了更好的为客户服务会提供必要的方便。祝童走出后门时手里还多了个钱袋,里面有十万现金。
不过几分钟,秦可强已经换了辆墨绿色猎豹越野车,拉上祝童就快速离开这条安静的小街。
“原来它丢到这里了?”这条弹一下后视镜下悬挂的玩偶;“这辆才是秦兄的座驾吧?”
秦可强没理会小骗子,驾驶猎豹在上海的车流里来回穿梭,一连抢过三个路口后才说:“现在安全了。”
“是江小鱼在跟踪我?”
“他在跟踪我。”秦可强扭开音响,轻柔的音乐低低响起。
“江小鱼为什么要跟踪秦兄?”
“因为我在调查他的公司。”
“有结果吗?”祝童一阵兴奋,秦可强调查江小鱼,说明江湖高人们已经注意到他参与毒品了。
“江小鱼很谨慎,我还没找到证据,只知道他一直在走私毒品,并利用圣丽园洗钱。”
“清洋家以前贩私盐时有秘术,江小鱼大约会用类似的办法。”祝童也一直在思索江小鱼贩毒的事,试探着问;“秦兄调查过田公子与贩毒的关系吗?”
“田旭洋?不会,他没必要那么做。江小鱼近期才与他勾搭上,时间上也不对。”秦可强摇摇头:“清洋贩以前运输私盐家是把盐融化制模,藏在船舷或船板里躲避关卡检查。还有个神奇的传说,清洋家的先辈曾在三百年前造出过一艘全部以盐块制成船。但由于成本的关系,制造盐船的秘术早已失传了。番茄原汁的运输是用不锈钢密封桶和铝箔真空袋。”
盐不可能变成钢铁,毒品也不可能变成铝箔;祝童与秦可强一样找不到线索。
圣丽园每年出口番茄原汁上万吨,就是海关也不可能打开每个包装进行检查。也许江小鱼根本就不用费那么多脑子,只要把东西夹杂在大宗货物中就可以轻易出关。
“我到后门等你。”猎豹停在一座气势雄伟的高楼前,祝童的目的地到了。
“替我买台笔记本。”祝童从钱袋里抽出一叠钞票,留在座位上。
“用不完的就当车费好了。”
秦可强咧嘴笑笑。
虽然已无限接近下班时间,但上海的一切都在与世界接轨,具体到银行,就是为有钱人提供最好的服务。时间,只是为了限制穷人。
从保险库取出东西,秦可强果然在银行大楼后门等候,不过他又换了辆车,还是一台的士。
“秦兄不嫌麻烦?”祝童甩着钱袋,里面的十万块还剩九万,现在多了一块移动硬盘。至少在外人看来,钱袋没什么变化。
十一个月前,祝童把从赵永兵保险库里得到移动硬盘保存在这家银行的保险库内,当时只是习惯性留个后手。
田公子在上海滩人脉深厚财大气粗,小骗子只想在上海隐身,接触那样的大人物是为不智,他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会与田旭洋正面冲突。
秦可强瞄一眼钱袋:“小心无大错。”
祝童看出他很好奇却没问里面是什么,不禁对秦可强多了分敬意。
“现在去哪?”
“随便开吧,我需要些时间,在你的车上看点东西。”小骗子取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移动硬盘挂上耳机,就在的士里研究起这块让赵永兵送掉性命的东西。还好,猎豹的输出端口可以给笔记本提供十二伏的工作电压。
的士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外表看去很正常。一个普通老板为了节省时间,在乘车赶路的这段时间还坚持工作;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外人能猜到的。
按照祝童一天前的想法,把里面的东西剪辑出一些发布到网络上,田公子就应该知道厉害落荒而逃了。现在,小骗子越看越害怕,移动硬盘里的东西实在太敏感,随便散出一些就可能引起轰动。经过“10.9暴力事件”的教训,祝童胆怯了,他在仔细考虑后果。
虚幻的世界里藏龙卧虎,不知道这些东西如果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会引发什么样的灾难。更为难的是,这只移动硬盘就像一枚移动炸弹,里面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眼前的问题不是祝童去用它威胁谁,如果被人知道他曾经看过里面的东西,惹来的麻烦就足够把他毁灭。赵永兵是个亡命之徒,还不是因为它送了命?
怪不得王向帧那么小心,牵扯在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秦兄,帮个忙好吗?”的士外已是***辉煌,祝童合上笔记本,把移动硬盘递给秦可强;“把它扔到大海里,越远越好,还有这台电脑。”
秦可强没出声,接过来塞进怀里。他虽然没听到声音,两个多小时内也看到了里面的大部分内容。
“最近没有蓝公子的消息,他在上海吗?”祝童漫不经心的问,很奇怪,以前蓝湛江似乎无处不在,这两个月却似乎蒸发一般。
“蓝大哥一直在新加坡,他最近很忙。”秦可强顺口答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近期他不会来上海。”
“为什么?”问出口小骗子就后悔了,其实也没什么后悔的,不问一定得不到答案,问了,还有一线希望。
秦可强话里有话,只是与祝童判断的一样,回答只有沉默。
“谢谢,靠边停吧,我在这里下车。”从这里能看到锦江饭店的主楼,祝童想散步回去,在繁花的都市人群中整理纷乱的思绪。
“不要冒险。”秦可强停下车,不放心的嘱咐着;“锦江附近很安全,我和石旗门的兄弟就在周围。如果有什么行动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你没必要冒险,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谈何容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谁想冒险?我只想做个医生。”祝童带上墨镜离开的士,心里暖暖的。
远远的,他果然看到几个形色可疑的人,不用问都是石旗门弟子;还看到两个兰花仙子,打着兰花伞在周围逡巡。
猎豹汇入车流,祝童看着尾灯消失才转身;华灯初上时分,高或低的楼宇被灯光装扮的光怪陆离,街边店铺里依旧播放着时髦的音乐,路上行人形色匆匆,只有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显得悠闲,依偎着挽手轻轻逛。
走到路口正遇到红灯,过马路左转不远就是锦江;身前是快速驶过的车流,身边是一群陌生的同路人。大家都要到路那边去,在同一一个红灯前停顿、等待,然后各奔东西,或许一生一世也不会再次相遇。
这一刻,祝童有种不真实的幻觉,思量开去才发觉不是周围的一切不真实,而是李想虚假的身份与这都市格格不入。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生活,也许他们没有李想身上的各色光环与还算宽裕的物质资本,他们也有各自的烦恼,为了生活要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但祝童宁愿把自己的一切与他们交换,只要能有一个真实的身份,能与身边那对小情侣般,缩在街角分享一客冰淇凌。
他忽然不想现在就回到锦江,转身又拦下一辆的士。
“海洋医院,谢谢。”说完目的地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是医生吧?”的士司机好奇的从后视镜看着祝童。
“嗯。”他只好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
“认识神医李想吗?”的士司机兴奋的问。
“嗯。”小骗子拉拉衣领。
“真的认识啊,他是不是能治癌症?据说好多外国人专门来找他看病。”
“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司机奇怪的叫一声,似乎不认识“神医李想”事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赶时间,谢谢,请安全驾驶。”小骗子心里郁闷,懒得听别人夸奖“神医李想”。
司机总算安静了,却时不时从后视镜看几眼。
海洋医院到了,正是下班时间祝童让的士停到另一条街的侧门。
“你就是神医李想,我想起来啦。”祝童付过车费,司机终于看到他的正面。
“我不是。”说完,小骗子快步走进医院。
三、路口(下)
风吟雁鸣说红绿,素日清幽,月是今宵才跋扈。
鸡犬相闻道风尘,四季奔波,有闲随时来小酌。
(谢谢各位书友捧场,中秋无忧。)
祝童走向骨科病房,路上不断有医生护士和他打招呼,小骗子却一反以往的和善客气,对谁都不答不理的。
苗苗的病房到了,祝童推开房门看到苗苗妈正端着一碗面喂苗苗吃晚饭,清汤寡水的没多少油水。
“李主任,您来了。”看到祝童,苗苗妈连忙站起来。
“别客气,孩子要紧。”祝童拿出钱袋塞到苗苗枕头下,里面还有九万现金;银行已经下班,锦江基本上是个刷卡的世界,他确实不想拿着这么多钱到处乱跑。
“苗苗还好吧?”
“郑医生说苗苗的手能恢复。孩子,快谢谢主任。”苗苗妈激动的要跪下,祝童劝住她拉起苗苗的手。
果然,苗苗的小手上打着石膏,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祝童相信郑书榕的技术。
“还疼吗?”祝童把龙星毫刺进细细的手臂下穴位,引一股蝶神的黑雾练化,度进苗苗伤处。
手术做的的确实不错,郑书榕把主要神经、血管缝合的都很细致,断骨处也被仔细的拼合在一起。石膏下面是一贴狗皮膏药。
“不疼。”苗苗坚强的说。
不可能不疼,术后一周内是骨科病人最难熬的阶段;特别是这几天,麻药的药力过后,断骨出正在生长,那钻心的样的疼很多大人都承受不了。
正如祝童估计的,郑书榕没在苗苗身上用骨钉,小孩子有顽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只是,大神经可以修复,受损的毛细血管和微小神经束只能听天由命了。祝童做的就是为苗苗整理手部杂乱的经脉,刺激她的再生能力。
“苗苗乖,叔叔不要你感谢,只要苗苗手好了好好上学,长大有本事了好好孝敬妈妈,叔叔就高兴了。能做到吗?”
“苗苗一定听叔叔的话,只是,他们说叔叔是坏人,妈妈骂他们了。”苗苗感觉到手部舒服,开心的笑道。
“昨天来了两个记者,说是要采访苗苗;后来他们一直在试探苗苗是谁的孩子……。”苗苗妈脸上显出一点红晕,如此无耻的问题她说不出来。
“别管他们。”祝童对此不怎么在意,不就是想说苗苗是自己的私生子吗?有些记者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犯不着为两只狗生气。
病房门开了,骨科熊主任匆匆进来,一把拉住祝童:“李主任,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我看看孩子就走。”
“手术很顺利,你就放心吧。”熊主任说着,拖着祝童向外就走。
无奈,小骗子只好随他进到骨科主任办公室。
“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什么风声?”祝童茫然的问。
“要来调查组了。院长急着找你,才几天,头发就白了一大半。我给院长打过电话,他让你等一会儿。”
如此一来,小骗子真的不好马上离开,却也不能在这里等。自从离开凤凰城后,他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确实没听到什么关于医院的消息。
“我马上回信息中心,对院长说我一会儿去他办公室。麻烦熊主任好好照顾苗苗,她是个好孩子。”
祝童执意离开,熊主任也没办法,连声让李主任放心,一定会照顾好苗苗,并说骨科的小护士们都喜欢那孩子。
好在耽搁这一会儿,医院下班高峰期已过,路上没遇到几个熟人。
祝童走进网络信息中心,只有台海言在机房里值班,他说周东和李静妃去吃饭了,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是你把苗苗炒起来的?”
“不是我,是周东的主意,大家都为你着急。小张整天守在网上和骂你的那些人争论,刚才还发脾气呢?”
“海岩,不要再为我辩解了,让大家都好好工作,没用的。”祝童坐在办公桌后整理抽屉里的私人物品。
直觉告诉他,李想在海洋医院的日子混到头了,即使能勉强过了这关,也要想办法换个地方。
他平时对网络信息中心的这些年轻人不算很好,比起别的科室,信息中心的福利也一般,没想到为他出面的偏偏是这么一群人。该走了,是不是把小金库里的钱拿出来分掉?
“师父,你要走了吗?”台海言可怜巴巴的站在他面前。
“来,坐下。”祝童拉台海言坐到沙发上;“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精彩,多数时候都很无奈。”
台海言点点头:“我知道,师父,你不会丢下我吧?”
“海岩,无论我是不是离开医院,你都应该去天丽,那里更适合你。”
“我想跟在师父身边。”台海言有点死心眼,祝童笑着摸摸他的乱发;“好吧,只要我能过了这关,一定收下你。”
该去看王觉非了,小骗子时间有限,指指自己的电脑:“帮我处理干净。”
台海言乖乖坐到主任座位上,打开电脑为祝童清理所有的痕迹。
王觉非看去老了十多岁,鬓角白发丛生,眼里布满血丝。看到祝童就像看到救世主,拉着他的手连声问:“你知道吗?他们要来调查我。”
“谁要调查你?”祝童奇怪,如果是官方正式审查,王觉非应该已经被双规了。
“教委,下周教委纪检和审计联合调查组进驻海洋医院,已经发通知了。”王觉非找出一张红头文件,小骗子看一眼就丢到一边。确切的说,海洋医院更多的归卫生局管辖,教委主要管理海洋医学院,这样的动作其实很反常。
“现在的教委主任是谁?”
“徐子豪,上个月才到任。”
“徐子豪。”祝童念叨一遍。
王觉非充满希翼的看着他:“你知道他?”
“知道,但不认识。”原来是田公子在背后耍花样。这个徐子豪小骗子刚才还看到,不是在街上,是移动硬盘上。
祝童身边一大堆麻烦,暂时没精力顾及王觉非。如果这次能顺利扳倒田旭洋,所谓的调查组根本就不成问题,甚至连那个徐子豪都要跟着倒霉。只是,小骗子对这场博弈的胜负没有十分把握;安全起见,王觉非还是躲一下为好。
“院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到纪委主动交代问题,二是远走高飞出国躲一阵。”
王觉非很是意外;“躲,要躲多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主动交代问题。
“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也许……是永远。”小骗子有点伤感,也许他将走上同样的道路。
“没有别的办法了?”王觉非神情沮丧,不甘心的问。
“如果我说有更好的办法,你相信吗?院长,出去躲躲吧;不要向任何人求助,如果有谁说能帮助你,那不是骗子就是要害你。”
小骗子难得诚恳一次,王觉非终于下定决心出国避难,却当着祝童的面给沙盈盈打电话。
祝童按住他:“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出去后再通知吴助理,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国际医学会议很多,你是著名海洋病专家。不要卖掉你刚买的那套房子,我知道你早就把钱转到外面了。”
“我这个专家也就在国内值钱,出去……唉。”
王觉非总算说实话了,对于祝童知道他转移资产毫不奇怪。
回到锦江已经很晚了,小骗子没坐车,就沿着街边一路走回来的。
陈依颐与松井平志正在客厅里交谈,餐桌上摆着一席丰盛的酒菜;烛影轻摇,一只红酒震在冰桶里,一瓶茅台还未启封。
看得出祝童进来前谈话的气氛很融洽,松井平志有足够的风度和本钱赢得陈依颐的尊敬,她的那家医院里有井池财团的投资;松井平志如今的身份是财团总裁。
“平志先生等好半天了,你去哪了?”陈依颐迎上来像个贤惠的妻子般接过祝童脱下的风衣和外衣。
“等我干嘛?”祝童心里乱,特别是看到松井平志的胜券在握的安稳模样,没来由涌出一丝怒气。
“主任好过分,不是你说让等你吃晚饭吗?”
“是是,瞧我着记性,对不住,平志君,累你久候了。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认罚三杯。”
祝童第一个坐上餐桌,打开茅台倒上一杯,仰头喝下。
“苏小姐七点打来电话,她还要在凤凰城停一天,后天才能回上海。”松井平志站起来;“我已经吃过了,等你回来就是要转告这个消息。不打扰了,你们慢用。”
四、大隐(上)
祝童没说话,陈依颐有点不好意思,忙着送松井平志出门。回来还嗔怪道:“主任,你太没礼貌了。”
小骗子已喝下第三杯酒:“对他,用不着礼貌。该得罪的早已经得罪了;是朋友,就不会在意这几句话。”
“哎呦,主任真威风啊,连堂堂的井池财团的总裁都不放在眼里,你……到底是谁?”陈依颐坐到祝童身边,笑盈盈的为他夹一块海菜;“别只喝酒,吃点菜。”
“我是谁很重要吗?”祝童斜视一眼陈依颐,发现她现在真的很性感。一袭裁剪合适的晚装淑女裙露出半个白嫩的香肩,身上隐约还有香水的味道。
“主任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随便问问。”陈依颐吃吃笑着,潮湿的红唇微微开启露出一点舌尖。
“我不收这样的病人,你回去吧。”小骗子分辨出陈依颐身上的香水是,江小鱼用来暗算的那种,有刺激**作用的香水。
“我没用,真的用;是裙子的味道。”陈依颐扑过来死死抱住他;“别丢下我,爸爸从小就不管我,妈妈只顾应酬根本就不问我的功课。从前还有哥哥对我好,如今,连他都在欺骗我、利用我……。主任,不是我放荡,上海的冬天太冷了。给我一点温暖,一点点……。”
陈依颐猫一样蜷缩在祝童怀里,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小骗子不由得有些心软。
“依颐,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陈依颐点点头:“知道,是哥哥让我来找你。他说:李先生是个好大夫,只有他能救你。”
祝童愣愣的注视着她,太意外了,陈依颐来此竟然是田旭洋的主张。
“哥哥最近很疲惫,他很后悔。他说:世间路有太多的无奈与不甘,纵使你有千般机变也猜不透跌倒在哪个路口。哥哥还说:你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他很后悔没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祝童对田公子又高看一眼。
“哥哥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一切都是命。”陈依颐从手袋里取出只精致哦首饰匣。
祝童打开,里面只有一枚黑针,凤星毫。匣内洁白的丝绸衬布一角染一块暗红,那是血的痕迹。
这是无声的语言,是示好也是警告:杀手石头出事了,很可能已经死了。
祝童脸色转冷,让一个绝望的人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年轻的生命不会就此结束。
陈依颐害怕,再次扑到他怀里。
“主任,别赶我走。从小我就是一个睡,这几天我一直做噩梦,每次都梦到站在悬崖边,好大好大的风要把我吹下去;下面好黑啊。”
祝童微叹一声,自己如今不也与陈依颐一样站在悬崖边上,随时有坠落的危险。他把怀里佳人抱到床上,一把撕开她的胸前衣襟露出两只骄傲的玉兔。白皙性感的粉颈。肩膀相当纤瘦,有两个深深的肩窝,但**却是丰满而坚挺。
陈依颐吃惊的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两点嫣红;很快,一片羞涩的红晕从眼角泛出,把白细的手臂瘫在身体两边,一副仁君采折的模样。
等了一会,没感到讨厌的男人有别的动作;陈依颐把眼眯开一条缝,看到李主任正做咬牙切齿状,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胸前。
陈依颐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唇边绽开一朵轻笑;她以为李主任正在犹豫,是否就此……。
事实上,小骗子确实有强烈的冲动,服下金丹后身体恢复的很快。但金丹有强烈的燥热,近期小骗子的**很容易被挑起,他都是用龙星毫的冷冽平息欲火。陈依颐无论身材容貌都精美的令人心悸,面对如此光彩照人的上品,要忍住冲动不扑上去发泄一番实在是件很难很难的事。
陈依颐悄悄挪动一下,把半条白嫩修长的大腿从裙下露出,看来很欢迎更进一步的侵犯,以她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哪里比不上苏警官?”陈依颐实在不该说这句话。
叶儿月光般纯净的目光映在小骗子心里,满腔欲火如冰雪遇到阳光消融与无形。
他捏起一管口红,在陈依颐裸露的胸前一挥而就,写下两个艳红的字:凤凰;凤星毫点刺在乳沟正中。
锦江的高级套房内没有掀起床上风雨,陈依颐面色红润安静的睡着,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祝童在外间,面对长窗席地而坐,深深的陷入蓬麻境界。龙星毫插在左手腕内关穴上,针体黑晶隐隐透出冷光。
第二天祝童没有出门,几乎也很少移动,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客厅长窗前那片地毯上。整整一天,他只吃几片水果,喝了半瓶酒,身前摆着一副精美的茶具。陈依颐奇怪,爱茶的人她见过,没见过只饮酒喝茶不吃饭的人。那些水果还是她强迫李主任吃下的。
松井平志早上来过一次,祝童说要安静,他也有太多的事要做,客气几句就再没出现。
陈依颐一直乖巧的躲在卧室看书,有时尚杂志和一些医院管理的专业书籍。锦江饭店高级套房里丰富的电器,基本上处于休息状态。
下午,陈依颐的毒瘾再次发作,祝童依旧鼓励她坚持,直到她实在受不了了才用龙星毫让她昏睡过去。
祝童的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紧张的思索、衡量状态。没和叶儿联系,他希望在叶儿回到上海之前能有个大致的结果,叶儿身上的古怪到是他心里最沉重的负担。祝童怕有人拿叶儿要挟,那样实在是太被动了。
又是一夜过去,中午,窗外的天空依旧灰暗阴郁,祝童饮下最后一杯茶,长身站起。
王向帧那边依旧没什么消息,下午,黄海和叶儿就要回到上海,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依颐,给你哥哥打个电话,我想约他喝茶。”
陈依颐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绘着她那张精美的面孔;听到祝童的话没感到意外,拿出精致的镶宝石手机与田公子联系。
两分钟后,陈依颐收起手机:“哥哥在嘉雪花园、他的书房里准备好了顶尖西湖龙井,随时欢迎主任光临。”
“希望依颐能理解,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哥哥也知道;他说过,在这个游戏里大家都身不由己。”陈依颐挤出个勉强的微笑;“要我陪你去吗?”
“那样不好。”祝童穿戴起衣服,能感到她心里的极度矛盾。
出门前,陈依颐默默为他递上手包:“余晓江也在那里,主任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祝童拍拍她的肩膀,手感不错,不仅有点后悔过去的两个夜晚不该表现的那么高尚。他在内心谴责自己,什么时候了,还会有如此下作的念头。
井池财团的保镖恪尽职守,一直通往这半边的走廊入口。看到祝童,两个彪形大汉同时鞠躬施礼;野村花海已经回来了,就住在祝童隔壁。
进电梯出电梯,要到大门口时祝童才想起秦可强的话,在室内花园一角停下来,打开手机拨通他的电话,说马上要去嘉雪花园和田公子见面。
秦可强让祝童稍等片刻,十分钟后到宾馆大堂,有两个朋友要陪他一起去。
祝童没有拒绝,陈依颐说江小鱼也在嘉雪花园,这一去就不完全靠嘴皮子,也许有些危险;有两个朋友陪着也好。
就这点空闲,三星手机内不断传来短消息。
祝童正好有十分钟空闲,挑有必要的翻看着。
最多的还是叶儿,她要祝童注意身体照顾好井池雪美小姐,并毫不隐晦的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和相思之情。
王觉非终于还是走了,出国前在机场给祝童发了一条短信。小骗子想,如果王觉非真被查出什么问题,这条短信很可能让他面临说不清楚的尴尬场面。
意外的是,有一条短信是丁主任发来的,她说最近香薰理疗中心的生意特别火爆。由于两位配药的师傅不在,中心要面临断药的危险;请求李主任快想办法。
祝黄与祝虎现在哪里小骗子也不清楚,对这条短信只能选择无视。丁主任是要借“神医李想”的招牌发财,只看称配药的的为师傅就能看出,丁主任对所谓的中医毫无敬意。
台海言说过,丁主任到处宣传香薰理疗中心是“神医李想”亲手创办的,有中医秘藏前年的美容秘方;不仅能滋养肌肤美丽身体,还能预防“或”治疗所有已知的疑难杂症。
祝童走过锦江华丽的大厅,犹豫着是否对王向帧说一声,看到柳伊兰挽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光头迎面走来。
曲老亿,怎么是他?柳伊兰怎么会和曲老亿在一起?难道他们就是秦可强说的要陪自己去见田公子的朋友?他原本以为看到是蓝湛江或某位江湖隐士,比如梅叶。
答案很快揭晓,曲老亿爽朗的笑着伸出手:“这位就是李大夫吧?年轻有为啊,柳大姐的朋友就是我老曲的朋友。”
柳伊兰一袭素裙,袅娜的立着,她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此时此刻,锦江饭店的大厅里半数以上的目光都被柳伊兰吸引。不少守在这里等待“神医李想”出现的记者刚才没有认出他,现在,正飞快的涌过来。
小骗子已经开始担心将出现在媒体和网络上的花边新闻了。
四、大隐(下)
还好,曲老亿这样的人身边少不了保镖。
四条卖相很拉风的平头彪形大汉,板着脸坚决的把想要过来的记者们挡在五米外,护着曲老亿一行三人走出锦江,坐进适时开过来的一辆商务车。
“柳大姐,你骗的我们好苦。”上车后祝童才说出第一句话。
很明显,曲老亿也是江湖中人,他知道柳伊兰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叫出“李大夫”和“柳大姐”这两个一语双关的词语。
“曲老板是老君山逍遥谷掌门人,曲老板的前辈乐逍遥曾以一曲逍遥游名动江湖。祝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曲老板的身份,听说你要去赴一个约会,就拉曲老板一起凑个热闹。”
“久仰久仰。”祝童抱拳,与曲老亿互致久仰。
真真是虚伪,几分钟前他们甚至还不认识,只在重庆监狱前有过一次短暂的照面。几个月前,祝门大师兄还在曲老亿身上做过生意;就是现在,祝童也想不起所谓的逍遥谷是个什么门派;只知道老君山是豫西八百里伏牛山主峰,传说老子归隐修炼的仙山。
“逍遥谷逍遥游,曲前辈是老庄门人?怪不得大隐于市,不是柳大姐介绍,谁能知道收藏大家曲老亿竟然是道家高人?”人家是来帮忙助场,祝童又恭维一句。
“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大道,没必要关心别人说东西。祝大夫不要称我前辈,和柳大姐一样叫一声曲老板即可。逍遥谷虽然也是道家出身,与二品道宗却是两码事。”曲老亿身上全没有印象中的阴郁,很堂皇的笑着。
祝童知道自己错了,曲老亿不是什么道家高人,他甚至骄傲的没把道宗看得很重。
“曲老板也是东海投资的股东呢。田公子现在还欠他一大笔钱,这次来上海就是应田公子邀请,商谈把欠款变成投资的细节。”柳伊兰微笑着介绍曲老亿的大致背景。
曲老亿这次没骄傲,而是奇怪的显出谦逊、感激的神情,很低调的说:“惭愧惭愧,我这个股东做不得数。没有三十年前蓝先生的教诲与提携,就不会有今天的曲老亿。也许,我还守在逍遥谷的大山里耕作一亩三分地呢?”
祝童大约明白了,曲老亿是三品蓝石的又一项成功的投资案例。奇怪的是,曲老亿怎么会是东海投资的股东?还有,梅叶和师父老骗子应该也不知道曲老亿的身份。
咦!小骗子大概品出点味道了。三品蓝石出巨资扶持八派重建江湖道,凝聚人心树立江湖道的大旗;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的风险投资做保护啊。心里不禁佩服,谁知道在广阔苍茫的中华大地上,三品蓝石还有多少如梅叶和曲老亿这样的投资?过去的江湖上有数不清的流传与帮派,他们既然能流传下来就一定有坚持道德准则和严格的门规,在他们身上投资虽然也有风险,却比把钱投到一点也不了解的民企内好很多,那个年代,民企也就是个体户的素质,实在够呛。
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家花巨资树立起来的江湖道的权威,是保证那些投资不被侵吞的一道最好的保护伞。
曲老亿的排场很大,商务车的前后各一辆护卫车,每辆车上坐三位年轻人。他们都是逍遥谷的弟子吗?一个个精气完足却不张扬做作,没有丝毫寻常保镖的冷酷和霸气,拦开记者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大师兄能轻易在曲老亿这样的对手身上沾便宜?祝童很是怀疑,没有曲老亿故意配合,那笔生意根本就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话,曲老亿应该比所谓的江湖隐士梅叶或一品金佛掌门空寂有更高的身份,他应该对江湖上的事知道的很清楚。
路上,曲老亿简单介绍了与田旭洋的交往。祝童这才知道,南海宫澜与漫江花雨内的两个顶级包房都是曲老亿名下的古典皇城装饰公司的作品,里面的古董也是从曲老亿那里购买。到现在为止,田公子还欠曲老亿两千万货款没有结清。
嘉雪花园到了,田旭洋果然在门前候着,看到陪在祝童身边的是曲老亿和柳伊兰,他的震惊一样写在脸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就知道李先生不是寻常人,原来是曲老板的朋友。我刚得到一点冻顶乌龙,听说柳小姐的茶艺出神入化,我们都有口福了。”田旭洋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热情的邀请客人进去。
祝童也不辩解,曲老亿和柳伊兰也没有解释。
曲老亿从下车的瞬间已经恢复阴郁冰冷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对田公子微一颔首,还是一副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十亿八亿的表情。
如果说田旭洋看到曲老亿只是震惊,江小鱼震惊之余还有几丝慌乱,虽然只是瞬间,但连田公子都看出他的不自然。无聊大师也在,他大约不认识曲老亿,介绍过后才念声佛,道声久仰。
嘉雪花园小客厅里的木质座钟稳稳的敲响,午后两点,一个尴尬的时间,就如小客厅里的气氛一般;即使田公子表现出主人的热情,无论那个人都感觉有点难言的压抑和不自在。
所谓茶无好茶宴无好宴,这句话用来形容这场茶会很是贴切。
一开始大家都在没话找话,好象每个被提起的话题都有七分勉强。幸好有柳伊兰在,她安静的施展花香茶道专心调制田公子现出的冻顶乌龙,随着点点茶香缓缓蔓延,气氛才渐趋和谐。
曲老亿放下茶杯,冷着脸先开口:“田公子,我曲老亿向来不为难朋友,朋友们给面子也不会让我为难。你已超出两个账期,我曲老亿虽然有钱却也拖不起这么大一笔,真让我为难啊。田公子这次请我,来是不是要算账了?”
田公子呵呵笑着回应说:“正是啊,前一段为了福华造船的事忙得没一点时间,怠慢曲老板啦。”
无聊与祝童坐在一起,两人正在低声说紫霞庵神树的事,小骗子本来没抱很大希望只是想打听一点驱逐蝉蛊的内幕。
无聊很堂皇的说:“是空木师叔在主持,我不太清楚。阿弥陀佛,云佳师妹现在还要求普贤寺给个说法,要求空木师叔为神树请回金蝉。再次阿弥陀佛,罪过啊。”
“再次阿弥陀佛,大师好有意思,真真罪过呢。”柳伊兰坐在祝童右手,探身为无聊满上茶杯。
江小鱼一直没开口,只不停观察祝童和曲老亿,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曲老亿在如此敏感的时刻横空冒出,让他和田旭洋所有的算计都失去了意义。曲老亿不止在文物收藏界举足轻重,在京城的文化圈里还有极为深厚的人脉,借着收藏热与文物热,曲老亿作为一个收藏大家与权位鉴定专家,与甚多权贵都有很深的交往。
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大玩家不会轻易替某个人撑门面,而今天,他摆明是要做小骗子的保镖;不是朋友是保镖!
正是觉察出这一微细的区别,江小鱼才不知如何是好。而在过去的岁月里,曲老亿与清洋家很有些交往,江小鱼出道前曾经走过一段弯路,曲老亿对他的那段历史很清楚。
茶喝三杯闲话说够了,祝童面对田旭洋道:“田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田旭洋环顾四周,本应是三比三的平衡局面却没有谁对祝童唐突的提议有意见,他大方的站起来:“上午刚写了幅字,请李先生赏光到书房指点一二。”
两人相随再次走进三楼田旭洋的书房,门边的座位依旧却空无一人,杀手石头没坐在那里。
书房里果然有一幅字,刚写就尚没有裱装,书案上笔墨还在,只是一句意味深长的宋词: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好字。”祝童由衷的赞一声。观字由心,也许只从书法角度看是为平常,但祝童从小精研文字,能体会到每个笔画中都蕴含着写字人的情感;这样的作品确实难得。
田旭洋听出不是恭维,道声谢谢招呼祝童坐下,第一句话问的是:“依颐还好吧?”
祝童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田公子为什么相信我?”
“对我来说人只分两种,一种是可以相信的,一种不能相信的;李先生虽然把我当成对手,但我相信你定会善待依颐,尽全力帮助她。”
小骗子品味着田旭洋的话,大有知己之感;心里同时泛起一丝同情。如田公子这般活在永不停歇的算计中,太累了,难怪他鬓角早早的显出白发。
不对,这是田公子发出的糖衣炮弹;我明明是个骗子,怎么被田公子当成值得信任的人?莫非,自己真变成好人了?
小骗子有点迷惑,好在他反应迅速,指着楼下装傻道:“你既然知道他们不可信,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同行?”
“世上可信的人太多了,有信念的人才可信,要做一番事业就不能指望他们提供多少帮助。我处在一个互相利用的世界,懂得交换才能成就大事。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先生这样的人帮忙。”田公子充满希翼的看着祝童,热切的说:“只要先生肯屈就加盟,旭阳把江都钢铁送先生。”
那可是一家正被热炒的上市公司啊,田旭洋抛出如此大的本钱当然要谋求更大的回报。
“田公子说笑了,我没做什么,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因为石头相信你。”田公子说出杀手的名字,神色黯然;“他要离开过去的主人,只和你见过一面就完全相信你,要去追随你。他是个很简单的人,生活要求不高。越是这样的人越能感受到寻常人忽略的东西。李先生,只要你肯来帮我,田旭洋的一切都可与你分享。”
“石头……他还好吧?”
“我不知道,他是余老板的人。”
五、开局(上)
石头是江小鱼的人,祝童知道。
难道田公子真的不知道余晓江是谁?
对于能牺牲自己亲妹妹的人,祝童根本不会相信,轻巧的避过:“田公子是个明白人,只是,世界上大多数糊涂事都是明白人有意无意做出来的。所为何来?”
“先生要说什么?”田公子神色暗淡下来,小心的问。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田公子今年三十有六,对否?”
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嘛,田旭洋没有吃惊,只点点头:“有人说本命年要特别小心,现在我信了。”
“辛弃疾写下这两句时正是三十六岁,我瞎猜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田公子,‘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这两句包含着深深的无奈,也可以说是一种博大的胸怀,更多的是对人生的短暂与渺小的无奈。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轻重,以为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那是不知进退好歹的狂徒啊。月有阴晴圆缺,史上多少风流人物,都不过只能有一时的辉煌,人世间自有不变法则。这一道浅显的天机,只有迷局中人才看不到参不透。田公子,演出结束,你该退场了。”
“先生,难道没有别的选择?”田旭洋没有被祝童的滔滔言语所惑,肃然问。
“我怎么知道?”小骗子安然笑着,起身到墙角酒柜里为自己到一杯白酒。却没有喝,只在手中转动;凝视着田旭洋的双眼轻声说:“也许,田公子一年就准备退场了,从赵永兵停止呼吸那刻起,田公子就在谋划这场最后的演出。因为,你害怕成为另一个赵永兵。”
“是你,一直在背后算计我的是你。你得到了另一块硬盘。”田旭洋终于动容,如果说他让妹妹上门求助有示人以弱,并隐含诱惑的意思,现在对小骗子已经完全绝望了。
“我到上海来纯属偶然,也没有算计你,田公子,一直都是你在算计你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避免与田公子有过多交往。如果不是有别的原因,我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祝童依旧没有承认任何东西,只说明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指指楼下道:“与他们交往是你最大的错误,福华造船本是个很漂亮的骗局,错就错在,他们不只是被你拉进来的演员,更想做这出戏的导演。”
“福华造船不是骗局。”田旭洋挥舞着拳头,恼怒的说;“那是我的梦想,最大的梦想。家父以前也在东海舰队,他临终前还为中国没有更大更先进的舰艇惋惜。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梦想而……。”
“算了吧,田公子这些话可以有更好的听众,但不是我。”祝童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你已在上海滩风光了二十多年,保守估计,现在应该有十几亿的现金,它们现在哪里?我是个很实际的人,不相信什么理想只相信事实。你不贪图权势、美色,旗下公司大部分运营良好,那些钱不会凭空消失。田公子排场再大,也不会把它们浪费到充门面上;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听说田公子对手下一向很苛刻,这也是你身边的帮手越来越少的主要原因。你想借助福华造船很捞一笔,然后远遁他乡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年,你看着曾经的盟友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或隐退或受到法律的审判;虽然你事情做的很漂亮没有受到多少的牵连,但是你对上海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田公子一直说自己是单身,容我再放肆一下,在世界的某个风景如画的角落,一定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在等着父亲和丈夫的归来。”
“你是骗子,是魔鬼。我没有那么多钱,我的钱都是合法的。”田公子指着小骗子的,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两句。
“什么是合法?”
终于找到田旭洋身上的弱点了,祝童丝毫不敢松懈,双目精光四射与他对视着。
“如果巧取豪夺国有资产也叫合法?搞空手套白狼也叫合法?那么,田公子你到底害怕什么?福华造船也就根本不会出现。”
田旭洋哑口无言,如果祝童再说他没有得到那块硬盘,鬼都不会相信。
“人啊,都以为自己最聪明,能骗过天下所有人。田公子,世界已经变得很小了。让我想想如何找到那对母子,首先假设他们在欧洲的某个地方,因为那里优越的社会福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更利于孩子的教育。田公子大概有两本以上的护照,但是你从上海出境一定要用田旭洋这个身份,你是名公子啊,大家都认识你。我敢肯定,田公子要进行两次以上的转机,但是最后的目的地距离他们不会太远,也许需要再费点心思,也许开车就能到达。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只要有田公子的照片,出钱雇几个私家侦探,他们能得到任何一家航空公司的信息。海关也许麻烦些,只有有足够的诱惑问题应该不大。
“世界上不少黑客,为了钱或荣誉,他们能攻克任何一个系统。从官方来说,福华造船一旦破局,田公子肯定要上国际刑警的红色通缉令。哦,还有个可能,田公子一定准备好了另一个身份,也许在某个地方有一家医院,比如说陈依颐的那家医院,我听说他们的整形外科有世界顶尖水准。但是,你不该招惹我,不该招惹楼下那两位。他们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你骗走的钱如果不分给他们相当的数目,有些人会翻遍这个世界去追杀你。一百万够不够,我说的是美元,无论你躲到什么地方,这个悬赏能让大多数人激动。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拉登,不可能钻到苦寒地区的山洞里躲一辈子,你喜欢享受现代文明和舒适的生活。”
“你是魔鬼,骗子。”田旭洋虚弱的重复着。
“我确实是骗子,但不是魔鬼。”小骗子这才抿一口杯中酒;“你才是魔鬼。”
田公子的头发滑下额头,沮丧、失望与悔恨同时出现在脸上。
“我一直以为很奇怪田公子怎么会有如此一间充满海派格调书房;你不是很喜欢古董吗?后来仔细想想才明白,喜欢古董收藏古玩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你真正喜欢的是外国的玩意儿。书房是你私人空间,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真正的放松,当然要按照内心的意愿布置。你不喜欢书法,看你的字就知道,每个笔划都是那么勉强,只有这幅除外。我能看出,你写下这三个字时,”祝童的手指点着“青山遮不住”后面的三个字;“内心充满恐惧,你早知道这一切早晚遮不住。这里!”
祝童的手又点向“毕竟东流去”后面的三个字,你写这三个字时内心是松弛的,充满喜悦和希望。哦,也许应该说盼望。你想早些结束这一切,尽快远走高飞。你厌倦了,田公子,你注定要失败,没有哪个骗局是完美的。从你厌倦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已然注定,要不然,你也不会偷懒,让楼下那两个人来参与进来。”
“你是个魔鬼。”田公子双眼闪出疯狂的光芒,16k小说wWw.16k.CN首发手一点点移向书桌。
“别乱动,那样做是找死,你需要冷静。”
“啪!”一声,两枚三棱针钉在田公子指尖。
“无聊大师难道没对你说我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付我?”
“没有为什么,如果真要说个理由,只能怪你不该利用我。这个骗局一旦引爆,会有太多的人受牵连。福华造船,我已经参与的太深了。我不该在井池雪美面前替你说话,更不该陪你应酬松井平志。你说过我属于可以信任的人,为了不辜负别人的信任,我只能选择阻止你。井池雪美小姐虽然已经回到上海,但是,他不会和你签约。田公子,你没多少时间了,好好想想吧。为了自己好,为了你的家人,你应该给大家给社会一个交代。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要对付你根本就不会等到今天!想想吧,世界上有很多人在默默关注着你。这个时候,你的那些朋友不会为你提供多少帮助,也许最希望你倒霉的就是他们。对不起我刚想起来还有另一种可能,田公子也许要诈死,那样就不会有谁试图去追杀你了。好主意,真是个绝妙的好注意。早晚都是死,早死早托生。这样简单。”
该说的已经说完,祝童取出一方手帕很仔细的把酒杯上下擦拭几遍,站起身放到酒柜上。这样做有强烈的心里暗示,意思是:你已经完了,你已经死了,别想嫁祸于人。
出门后祝童长出口气,看看腕上的手表,这场谈话整整用了一小时。
他走进楼下小客厅,只有柳伊兰和曲老亿在,无聊大师和江小鱼不见踪迹。
“可以走了吗?”柳伊兰媚然笑着,站起身。
“田公子真没风度,送客能耽搁多少时间?”曲老亿板着脸看看楼上;“走吧,有他后悔的时候。”
商务车驶出嘉雪花园,祝童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瘫软在座位上。
他本以为要有一场小小的冲突、或搏斗。
五、开局(下)
“他们呢?怎么忽然不见了?”
“田公子还好吧?”
柳伊兰与祝童同时开口,都感到碰巧,相视一笑。
曲老亿嘿嘿笑道:“以田旭洋的性格,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祝大夫搞定他了,是吗?”
祝童摇摇头:“现在才刚刚开局,他正在……思索福华造船的命运。田公子知道我怎么不了他,他一直在演戏。我手里没多少筹码,只好兵行险招把事情摊开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的退路也不多,左右就那么几招。既然被人说破,再玩儿就会加倍小心。有位伟人说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认真过头就会草木皆兵,疑心生暗鬼啊。”
曲老亿也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却没想到祝童施展的是这样的招数,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田旭洋会判断局势,他不可能承认失败,祝童在诱导他发动反扑,虽然会很危险,但事情将变得简单了。
柳伊兰捂着酥胸夸张的说:“我相信田公子已经垮了,等他看到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时,这出戏也就落幕了。”
“他们退出了?”祝童问的是无聊大师与江小鱼。
曲老亿冲柳伊兰努努嘴;“问她。”
“我们刚才讨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今天上午,索翁达……也就是祝门掌门祝飞带着大弟子布天寺主持洛迦哥仁与来自藏西的贡嘎木活佛现身凤凰城,还有金佛寺空幻大师。他们找上也在凤凰城的金佛寺主持空寂大师。贡嘎木活佛与空幻大师当众宣布不再谋求指然布天寺,并发誓终生侍奉在索翁达……瞧我这张嘴。贡嘎木摔毁金边圣书,与空幻大师一同发誓终生侍奉祝门掌门祝飞为无上宗师。并且,贡嘎木还与空幻大师同时宣布脱下袈裟,拜入祝门。现场有六品梅苑梅叶长老、石旗门秦桐山,有四品红火的汽笛,还有一干金佛寺高僧。无聊大师和江小鱼对这个消息表示半信半疑,他们为了求证消息的准确性,顾不上和田公子打招呼匆匆离开。”
小骗子对这个消息同样半信半疑,他知道索翁达红云金顶一行充满风险,据说那个洛迦哥仁就没安什么好心,却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胜的结局。贡嘎木活佛还罢了,祝童对这个域外来客没多少了解。一品金佛高僧空子辈高僧空幻大师也脱下袈裟臣服在索翁达脚下,真真是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听说,空寂大师和空幻单独交谈过,出来后空寂大师面色惨白好象遇到鬼了。空幻现在已更名为祝幻,他一直称呼祝飞为佛师。”
祝童顺柳伊兰的叙述推敲着事情的经过,恍然间嘴角泛出一抹笑纹。看空幻大师的反应,索翁达大约用那个所谓的“灵转”或类似的神通为他们洗脑了,与郑书榕的情况类似。小骗子曾被困在索翁达的“灵转”内,知道那个世界里索翁达有绝对的控制权,装神弄鬼把自己扮成现世佛,很简单的把戏。
只是,索翁达这不是**裸的欺骗嘛?这个曾经的活佛,进入祝门不过半年多就学坏了,以骗术把一干对手变成自己最虔诚的信徒。如此一来,田公子的处境将更加凄凉,无论是无聊或江小鱼都要观望几天。
“祝大夫知道什么内幕?”曲老亿看到小骗子神秘的微笑,好奇的问。
“不知道,我也刚听柳大姐说起。奇怪,空幻大师怎么会……。祝飞太过分了,真不给金佛寺面子。”
柳伊兰撇撇嘴:“小滑头。”整顿神色又道:“无聊和江小鱼答应暂时退出,只是有一个条件: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们在福华造船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
“谁管得了那些,又不是我让他们在田公子身上投资。”小骗子当然不吃这套,这样的责任他也承担不起。
“你要管,不止他们,东海投资也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一大笔钱。曼湘相信了谢晶的话,随她一起在福华造船上投入了一亿。我回来时,这笔投资已经完成。所以我才求助曲老板,没想到田公子还欠他两千万。现在,曲老板也毫无办法。”
“让我想想。”祝童真感到为难了,人家可以说冒着巨大亏损的危险帮助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表现的太自私。“王向帧说过,不管田公子如何,福华造船一定会继续下去。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曲老板那些钱是田公子的私人债务,也许会有危险。对不起,我真帮不上忙。”
“这就好,至少不会赔的太多。”
柳伊兰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曲老亿洒脱的挥挥手:“至少东西还在,我赔的起。”
是啊,两间VIP专属包房一间在南海宫澜,一间在漫江花雨,都是八品兰花的产业。田公子付不出两千万,那两间包房就属于曲老亿了。
尽管这样,祝童还是很内疚。商务车稳稳的停下,锦江饭店到了。
“多谢两位,我做东,请二位一起用个便饭。”
祝童发出邀请,柳伊兰摇头拒绝:“再找机会吧,曲老板近期都在上海,今后有的是机会。瞧,你的小情人回来了。”
果然,祝童看到黄海和叶儿正护着朵花走进锦江饭店,他暗道一声好险,如果早一步下车就被碰到了。奇怪,他没看到蝶姨。
远远的,大火轮的身影一闪而逝,看叶儿的背影很有些不对劲。祝童心里发紧,连忙跳下商务车跑进锦江大厅。
“曲老板看到了,他一见到那个姑娘就没了灵气。唉,真令人羡慕啊。”
“柳大姐是夸奖他吗?人不风流枉少年,谁都有荒唐的阶段。夫人既然嘱咐不打扰他,我们就不必瞎操心了。”
“他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这样不好。”
“只有年轻人才有咄咄逼人的本钱,我很羡慕他的冲劲。柳大姐,夫人曾经问我,虚怀若谷好还是不好。当时我就想,夫人真是有大智慧啊。如果说一个人虚怀若谷,就等于说这个人再做不了什么事了,因为他害怕的东西太多,有太多的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维。”
柳伊兰顿时愣住了。商务车开出好远,她才问道: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夫人现在哪里?我想去当面请教。”
“夫人需要休息,她现在逍遥谷。”曲老亿神情凝重;“我们都受过夫人大恩,保护祝童度平安就是对夫人最大的安慰。”
“夫人受伤了吗?”
曲老亿没说话,回身看一眼锦江方向。
黄海在总台打听李想的消息,叶儿在朵花搀扶着倚在一旁,脸色惨白。几个不识相的记者看到凤凰仙子已然围拢在她们身边,朵花无力应酬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得高声大骂他们没人性。
锦江的保安被惊动了,很快就赶来在凤凰仙子身边建起隔离带。外面,几个娱记已经在笑嘻嘻的抗议,说凤凰仙子才刚红几天就耍大牌,出口伤人。
祝童出现在朵花身边,抱起叶儿低声呼唤着。
叶儿看到他,勉强笑着说:“还好吧?”说完就昏过去了。
祝童顾不了许多,抱起叶儿冲撞倒几个保安和记者,穿过大厅奔向电梯,留朵花与黄海照顾一堆行李和混乱的局势。
陈依颐正在与毒瘾发作的痛苦做抗争,房门被撞开,祝童抱着叶儿飞跑进来。
“主任,救我。”陈依颐虚弱的请求着。
祝童没时间理会她,叶儿实在太虚弱了,瞥一眼陈依颐扭曲变形的表情,说:“受不了就用点香水,我今天很忙。”
“嘭!”一声,祝童踢上卧室的门,陈依颐咬紧嘴唇流出委屈的泪水,几次伸出手去拿手包里的香水,都忍住了。
叶儿的外衣被揭开,祝童一寸寸检视她胸前的身体,寻找古怪的根源。号脉已然无用,他刚才以祝门术字探查过,大致部位就在两乳之间。但是,为了保险其间祝童不敢有丝毫偏差。
叶儿两眼无神的望向空出,少女的**如挂着朝露的蓓蕾,展示着夺目的娇美。
她的**间有一条淡淡的红痕,半圆形有合拢为一个圆的趋势。
如此奇怪的东西小骗子从未说过,
蝶神被催动到极处,小精灵能感受到寄主的疯狂,所以格外卖力,让祝童终于探到最关键的一点:心脏。
叶儿的情况与西蕾娅不尽相同,可说是更严重。一直微小的蚕虫正潜伏在她的心脏里,这个位置让小骗子空有一身本领和也束手无策,蝶姨传递给他的强大的神力还不足以制服蚕虫,一旦它被逼迫,叶儿就有生命危险。
同样,如果有人催动蚕虫,叶儿同样活不了。刚才,一定有人在不远处催动这个小生命,所以叶儿才会突然昏厥,她一定在承受极大的痛楚。
“李想,你怎么哭了?”叶儿醒来,无力的抬一下头。
“我没哭。”小骗子勉强笑着在她脖子下垫上枕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我的病是不是很重。”叶儿伸出温暖的手,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叶儿不要担心,你是太累了,休养一段就好了。”祝童把她的手攥住,在唇边摩擦着;“我是神医啊,叶儿就是有病也不必担心。我只是看你受苦,心里难受。”
“医生说可能是心脏病。”
“哪个的医生?”
“我在火车上昏过去了,车上有位医生给我看过。”
“别听他们胡说,叶儿没有心脏病,你只是劳累过度又被风雪侵袭。静养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相信我,你老公是‘神医李想’。”
“你发誓不是骗我?”叶儿直直的看着祝童,脸上的表情有希冀也有恐惧。
“我发誓,叶儿,你的身体很好,很快就会痊愈。”
“我要你发誓,不会骗我,永远。”叶儿伸出左手。
六、胭脂扣(上)
小骗子心惊肉跳,叶儿好象话里有话。
但还是硬着头皮与叶儿的小指勾在一处,按在自己胸口:“我,李想发誓,永远不会欺骗苏叶警官。”
叶儿甜甜的笑了,勾住祝童的脖子把身体埋进他怀里。
缠绵一会儿,祝童取出凤星毫仔细消毒多遍,引出一些黑雾练化仔仔细细叶儿调理身体,同时封闭了她心脉附近几处穴位。
叶儿的感觉越来越好,看着爱人围着自己忙碌,脸上绽出幸福的笑。
她忽然蹙起眉头注视着小骗子手里的凤星毫:“李想,它不是丢了吗?”
“什么?”小骗子脑子里轰然大震,凤星毫的事他从未对别人提起过,今天田公子还回来正了了他一桩心事。
但是,叶儿为什么会这么知道?
“不知道,也许这几天太累,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东西。”叶儿揉揉眉心,努力驱赶着那些奇怪的念头。
她对被劫持的那段时间还隐约存有记忆,她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感官却没有完全失效。每个人都会有第六感,只不过有的强有的弱,也许正是那些感觉把那些经历记录下来,并深藏在她记忆深处。
“叶儿,这里是上海,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忘掉,只要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祝童把她抱在怀里,内心的感受复杂难明。
叶儿忽然哽咽道:“李想,求你答应我件事。”
小骗子轻轻的点点头,莫说一件,十件百件也不成问题。
“如果我的病真的很重,希望你骗我一次,带我去旅行。让我快快乐乐度过最后的时光。”
祝童呆了片刻,看着心爱的恋人遭受如此磨难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真的很难说清楚。
“你真的没什么病。不是骗你。”他迅速从恍惚中惊醒,叶儿始终不相信自己没病,这样说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在安慰她。
“真的吗?”
“只要注意饮食,你很快就能痊愈。我是说,近期内你要严格控制,不能食用半点荤腥。”
“我不相信。”叶儿绽放出笑容,一时间就象一尊高贵圣洁清丽脱尘的女神。在她面前,任何邪恶与欺骗都是那么龌龊。
这可该如何是好?被扒光的感觉再次从小骗子心头涌起,忽然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肮脏卑鄙,以一个虚假的谎言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还好,叶儿总归是爱自己的,她已经抛开那些荒唐念头,抬起头送上湿润的唇。
轻吻很快变成热吻,祝童的手探进两人之间,入手的嫩滑使他**激荡;手上微微加力。叶儿急促喘息著,身子不断往扭曲着靠上来,又荡开去。
女神下凡了。
外面响起嘈杂声,是黄海与朵花找过来。
“好人,黄海的胳膊肿了,你该去看看。这几天多亏他一路照顾。”
叶儿从深吻中挣扎出来,满脸红晕提醒爱人:外面还有个病人。
黄海的伤在手臂,小骗子此时此刻根本忘了他的手腕被杀手石头拍断,脑子转的念头是尽快去普贤寺找空木大师谈条件,让叶儿早些从威胁中解脱。
“瞧,都怪你……。”叶儿整理衣服,羞涩的叫一声。
小骗子嘿嘿笑着,他生怕叶儿看到胸前的红痕担心,刚才故意对那里侵犯的重了些,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黄海的伤没有恶化,但是现在一定很疼,骨断连心;他时不时皱皱眉头。祝童不敢解开绑带,黄海需要换上一副狗皮膏药,只是正在愈合的断处受不了如此折腾。
祝童以针灸为他封穴止痛,拿起电话拨通海洋医院急诊科,让他们派一辆急救车来。黄海需要住院治疗,用现代医学消除炎症,缓解他的痛苦。
等待的时间有点尴尬,祝童试着以龙星毫催动黄海身上的蝶蛊帮助他慢慢恢复。没想到这次根本就没费多少事,小紫蝶乖乖的顺着祝童的意愿移动到红肿处,并且很快就融化在断骨处。
黄海挥挥手臂:“李医生真是神医,这一针下去,我感觉已经完全好了。”
祝童推推眼镜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在琢磨是否是蝶姨传功的缘故。他能完全控制住黄海体内的小紫蝶,包括练化它也没遇到一点反抗,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陈依颐已经度过最难熬的阶段,黄海进来的同时就躲进卫生间。女孩子总是爱面子的,她希望以光彩夺目的形象示人。黄海曾经是与她交往过的男人,祝童更不用说,她不由自主的希望与凤凰仙子和苏叶警官比试一下。
朵花……真不好说,她如今满脸憔悴哪里还有凤凰仙子的派头,想来因为黄海,她一路上都没有合眼,现在正歪在沙发上打呼噜。
卧室的门与卫生间的门同时打开,叶儿与陈依颐几乎同时走出来,她们相视都有些愕然。
小骗子没有解释陈依颐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以叶儿的心胸,应该不会想歪吧?
只是,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有点别扭,不只是叶儿,朵花醒过来后对陈依颐也有几分戒备。
好在,急救车很快来啦。祝童搀着黄海向外走,招呼陈依颐一声:“陈小姐也来吧。”
李主任回到海洋医院上班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医院,由于王觉非的突然失踪,医院上下流传着各种猜测。
同时还有另一个消息,院长助理吴瞻铭证实,王觉非临时出国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近期就将回国。这让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冷静下来,谣言也不攻自破。
李主任的身份很奇怪,虽然只是海洋医院的一位准专业科室的中层干部,却没谁能管的了他;好象也没谁想去管他。李主任要求不多,但每个要求都有人买账。
他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外界都传说他是位神医。在专业的三甲西医医院里,大部分医生都不相信什么“神医”,认为那不过是媒体炒作的神话。但是,年轻的护士和病人中不乏“神医李想”的信徒,特别是网络信息中心的那帮年轻人,简直把他们的主任当成偶像来崇拜。
第二天上午,教委派驻海洋医院的审查组忽然撤出了,与他们的突然到来同样神秘。
两天过去了,李主任回到医院后很少呆在网络信息中心自己的办公室,大部分时间都在高干病房忙碌。他带来了三位病人,一位是黄海黄警官,一位他的爱人,苏叶警官。
另一位病人最奇怪,原王院长的秘书,网络信息中心副主任陈依颐小姐,她看起来不象有什么病,并且大家都知道她本身就有一家不错的医院。
随李主任来的还有一个热点红人,凤凰仙子朵花;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她是黄海的女朋友。有不少小护士是她的歌迷,看到她为了爱人放弃事业,无不感到惋惜。
还有一位小病人也被移进高干病房,做完手术没几天的苗苗。
第三天上午,李主任的另两位病人被送来,来自日本的老花匠野村花海先生和松井式先生,他以前就是李主任的病人。
于是,有人就开始说李主任是汉奸。
最近一段时间,海洋医院住进来不少患绝症的病人,他们都是冲着“神医李想”而来。但是李主任对他们根本不感兴趣,整天围着自己的七个病人转,别的事一概不闻不问。只有一点,李主任回来后就要求保卫部加强对高干病房楼的保卫工作,负责后勤的孙院长很配合的在大楼前设置了两个检查岗。高干病房又进入戒备状态,两位保安日夜守在门前。
来探视黄海的客人很多,黄妈妈每天都要到医院来个三五趟。大家都奇怪,她一向对儿子的女朋友很冷淡,这几次看到凤凰仙子朵花别提多亲热了,有些护士甚至怀疑黄妈妈不是来看儿子而是来看未来的儿媳。
第三天下午,黄妈妈陪着一位大人物走进高干病房。高干病房的大部分医生护士都还记得这位首长,王向帧。
王向帧亲切慰问了黄海和苏叶,对两个属下的工作表达了高度赞赏和表彰。为了了解他们的病情,王向帧与他们的主治医生李主任进行单独询问,走得时候很满意。
他满意,祝童不太满意。王向帧是询问了黄海和叶儿的病情,但还要求祝童明天中午陪他一道去赴一个宴会。
田旭洋要摊牌了,邀请王向帧和祝童明天中午到水乡人家,客人还有井池雪美小姐和松井平志先生。
祝童更关心的叶儿,他向多处求援。这天晚上,老骗子将装成老中医来为叶儿看病。
王向帧时间紧,嘱咐他尽快通知井池雪美小姐,明天中午到水乡人家赴约;说完就走了。
小骗子又面临棘手的问题,井池雪美什么身份?她能答应去吗?但是,王向帧根本就不是商量,好象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祝童压住心里的不服,打电话到苏州碎雪园。
井池雪美看来在那里过得很愉快,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明天上午,她要来海洋医院看望野村花海和松井式先生。
六、胭脂扣(下)
晚九点,老骗子又扮成道貌岸然的老中医模样出现在小骗子面前,陪在他身边的是玉女。
祝童低声介绍一下病情后把他们带进叶儿的病房。
最近两天叶儿的病情没有加重,只是越来越虚弱了;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
萧萧近期一直在高干病房修养,叶儿病了就搬到她隔壁病房,方便照顾。
看到祝童带着两个神仙样的人进来,萧萧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老骗子装神弄鬼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真真不是盖的。
祝童介绍说是从外地请来会诊的老前辈,萧萧忙着去倒水沏茶,叶儿也勉强睁开眼。
玉女开始站在一旁,老骗子现为叶儿把脉后捻着长长的白胡须说不妨事,让叶儿安心修养就和小骗子一同退出。中医对女士的尊重很有点形而上,玉女将单独为叶儿做进一步检查。
“有什么眉目吗?”祝童带着老骗子到医生办公室,小心的问。
“还不清楚,总之是邪症。”老骗子皱起眉头,这样的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唉。”小骗子垂头丧气的,看得老骗子火起,低低的吼道:“瞧你的出息,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她如果好不了,会死很多人的,”祝童似笑非笑的说。
老骗子慌了,安慰他说:“童儿,是邪症就有治愈的希望,只要能找到对症的办法;你那么重的伤还不是被治好了?神石轩的玉女冰功最能体察女人身上的邪症,她一定有办法。”
“真的?”小骗子有点怀疑。
老骗子重重的点点头,接着也叹息一声:“童儿,还有件麻烦事啊。你那个徒弟祝飞最近做出件大事,一连收下三个弟子。”
“不是两个吗?”祝童只知道空幻大师和贡嘎木活佛,洛迦哥仁本来就是索翁达的弟子,算不得数。“很好啊。空幻大师拜入祝门,今后他就是你的徒孙了。哈!空寂大师该怎么叫您呢?”
老骗子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空幻与空寂都是空子辈高僧,如果空幻今后是祝门第三代弟子的话,这个……空寂大师是比较难堪。但是,老骗子的笑很快就被愁取代。
“还有一位是你大师兄,他也傻了,整天跟在祝飞身边,口口声声称祝飞尊师。”
小骗子心里一寒:“大师兄他不认识您了?”
“也不是不认,是这里变了?”老骗子指指脑袋。
问题真的很严重了,索翁达的灵转太霸道,所有在红云金顶上的人都被他彻底洗脑了。老骗子发愁、担心都是有原因的,如果索翁达的这个神通多用几次,祝门就将不复存在了。即使他不在祝门中人身上用这个神通,事情也够麻烦的。也许在外人看来很威风的神通,随时可能给祝门召来灭顶之灾。索翁达的神通已经超出各方面能容忍的限度,能随时控制一个人的思想的人,太可怕了。
倒也不是对索翁达不信任,他们是两个洞悉世事的职业骗子,对人性都有足够的了解,足够大的诱惑能彻底改变任何一个好人。固字术已然很厉害了,现在的索翁达借助凤凰面具,能把自己的思想固定在别人心灵深处。这样的人不是神仙就是魔鬼,索翁达可以很容易收拢起一批最忠实的信徒,只要他愿意,建立起一个邪教图谋更大的东西不是没有可能。
“具体当时什么情况除了当时在场的,谁也不清楚。索翁达一直没说什么,唯一的线索是:你大师兄说他看到一直火凤凰。也就是说,索翁达是借助凤凰面具完成的如此神通。”
祝童仔细回想着自己在“灵转”内的经历,在他想来,那时的索翁达还不是无懈可击。但是,活佛已经进入祝门大半年,师叔祝黄对索翁达倾囊传授,特别是得到凤凰面具后,小骗子根本想象不到他现在厉害到什么境界了。
“怎么办?”大小两个骗子对视着,眼里都是一个答案:找机会剥夺索翁达的掌门资格,拿回凤凰面具。
只是,谈何容易?
玉女出来了,苏娟殷勤的关好门要听听会诊结果,祝童把她推进去,说:“你照顾叶儿,不用担心。”
祝童打开隔壁的空病房,他现在就住在这里,也没人向这里安排病人。
“前辈?”祝童小心的问。
“她中的是胭脂扣。”玉女看来很劳累,为叶儿诊病消耗了她不少精气。
“胭脂扣。”小骗子不知道,老骗子听到着名字就跳起来,大骂:“那群秃驴,什么时候把这样的邪术也拾起来了。”
“胭脂扣是什么?”小骗子心里时分不安,看老骗子的反应,应该很麻烦。
“很久以前,神石轩退出江湖道就是因为它。那时,一品金佛就妄图以胭脂扣暗算我神石轩的前辈。幸亏发现的早。看到苏姑娘胸前的红印吗?红痕如果连接围拢出拇指大小的圆,她的生命就进入倒计时。红痕连成一体后,会从外向内填充且一天比一天红艳,等这个圆变成胭脂般艳红……。”
玉女耐心的解释着,她对胭脂扣的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传说中的胭脂扣是佛祖对那些女子降下的惩罚,多出现在不遵守佛门清规的尼姑身上。百年前,那一任神石轩玉女出席一次江湖酒会后身上莫名出现胭脂扣;她当即闭关不与任何人接触。十二年后才有玉女凭一把琢玉刀大闹江湖酒会,当众挑战金佛高僧并退出江湖道的江湖传奇。据说从那场变故后,金佛寺为了堵住玉女的嘴,曾发誓不在使用胭脂扣。时间过去这么多年,谁还记得那个约定?大家连神石轩为什么退出江湖道都说不清楚。
“我不知道那位前辈祖师因为什么染上胭脂扣,但师门从此有一条训诫:神石轩弟子不得雕刻任何佛像造像,不得接受任何佛家用具。我们这些年谋求复出,生意之所以不太好,就是因为这条训诫。”
做玉石生意不造佛像生意肯定要大受影响;所谓男带观音女带佛,玉石挂件最普遍就是佛家造像。值钱的大件玉石,也以佛像和观音像为多。
“苏姑娘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跟随我回柳家村修习玉女冰功。”
“不可能,叶儿不会进入江湖,她是警官,根本不会理解这个世界。”祝童干脆的否决了玉女的建议。
“那,就只能与施术人谈判,他们随时可以控制苏姑娘的生死。还好,苏姑娘一直带着女儿玉,她的体质也出奇的好。即使这样她的时间不多了,红痕已然连成圆,等下次月圆时还没有解药,苏姑娘就危险了。”
“下次月圆。”祝童掐指算算,还有十二天时间。“如果没有女儿玉,她会如何?”
老骗子细细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对这玩意儿了解的并不多。据说,胭脂扣从发病到结束,最快的是月半,慢的不会超过一月。被胭脂扣诅咒的人熬不过第三个满月。神石轩的女儿玉能镇定心神,只能缓解她的痛苦。”
“我知道了。”祝童轻轻的说。
很明白,他们没料到叶儿曾被蝶蛊洗礼,身上还有女儿玉,身体的抗力超乎常人甚多。如果在湘西发病,自己只能屈服。小骗子后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叶儿也许在回上海的路上就不行了。
老骗子最了解自己的关门弟子,看祝童脸上神情平淡,担心的说:“你别做傻事。”
“做傻事?”祝童面无表情的说:“我要请客,请一品金佛的所有高僧都来,听他们到底有什么条件,想要我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他们好大的本事。师父,我不会做傻事,叶儿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让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知道,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叶儿性情委婉刚毅,她还是位警官,有很多人能证明她肯定不是什么女子。谁如此狠毒把胭脂扣这样的东西种在她身上,谁就要承受代价。”
老骗子站起来,随手开出一张药方;“这些药先吃着,给她前后各贴一张狗皮膏药。我这就去找空寂聊聊。他如果不承认再作计较。童儿,也许这件事空寂真不知情,现在的金佛寺很复杂。我们正在……三天内就会有结果。这个给你,如果有什么意外,先用着。”
药方还是其次,老骗子递过来的那只笔是凤卓青羽。祝童接过来把玩着,说声:“谢谢。”
此时此刻,他心里正在翻腾着无数恶毒邪恶的念头,根本没主意到老骗子说话时古怪的停顿。终于还是决定听师傅的话等三天,说:“好,我就等三天。师父,胭脂扣是蚕蛊在作祟,普贤寺内一定有古怪,空木老和尚也脱不了干系。如果没有结果的话,师傅,您就当没我这个弟子好了。”
老骗子松口气,至少祝童答应等了。他跟了解自己的关门弟子,以祝童如今本事,真恼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
他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蚕蛊?你能确定?”这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小骗子明白师傅的心思,也很配合:“胭脂扣不是第一次出现,西蕾娅,就是那个洋妞也曾被它暗算。但是西蕾娅的症状恢复的很快。玉女前辈,胭脂扣不只是置人于死地,也许还能控制人的行为。这次他们的目标本来是井池雪美小姐,也许要控制她和田旭洋签署合约。他们没想到叶儿挺身替下井池雪美,更没想到被我半路截下来啦。看着吧,这一切都和田公子和空木有关系。”
“事不关己则乱,你太骄傲了。让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你说他们的目标本来是井池雪美,是吗?”老骗子又坐下来,他从小骗子的话里找到了疑点。
“不错,空想把我引开,大火轮和杀手石头劫持的目标是井池雪美,这就是他们挂在叶儿身上的东西。”祝童也冷静了,把那个四面佛挂件丢到桌上。
七、福无双至(上)
玉女以琢玉刀解刨开四面佛挂件,中间是一点白丝,果然是一只蚕蛊。
祝童念念不忘叶儿的病,把那段白丝送到鼻端嗅着,有淡淡的檀香味。
老骗子接过来放到鼻端嗅嗅,皱着眉头:“果然是他们的玩意儿,我拿着它就能找空寂算账。”顺手揣进兜里,对祝童说:
“我们可以这样假设,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中了胭脂扣的是苏姑娘。井池雪美现在碎雪园,他们现在的关注点应该在苏州。如果按照你的分析,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控制住井池雪美小姐,与田旭洋顺利签约。那么……”
“师父。”祝童被老骗子点破心里的盲点,一切都想明白了;“明天中午,田公子请客,有王向帧和井池雪美小姐。啊!我明白了,这件事松井平志也有份。田公子图谋的是福华造船的骗局圆满,松井平志要的是井池家族的财产。从今而后,井池雪美将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玩偶。明天中午在水乡人家,一定有一场好戏。”
“是啊,宴无好宴,田旭洋不会轻易认输。”老骗子赞许的点点头,人老了,脑子跟不上年轻人的灵动。虽然,小骗子说的一连串阴谋他还没想得很明白,但考虑问题的深度和广度正是小骗子所缺少的,他总能提出最有用的建议和质疑。
“可是,金佛寺能得到什么好处?保证金莲花在福华造船的投入?这个理由不够充分。空寂大师虽然有野心,但还算遵守传统的刻板人,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我了解他。”
小骗子继续放飞思想:“不值得?金佛寺的声誉是很值钱,如果松井平志以一大笔钱……不对,师傅说空寂不会答应,那就是……无言!一定是他,那家伙装聋作哑好多年,一定有所图谋。”
“无言!”老骗子对聋哑大师印象不错,愣住了。
祝童没理会他,继续以语言组织自己的思绪;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好听众。
“田公子注定要隐退,空木和无言要的是福华造船。田公子,江小鱼,无聊。一定是这样。田公子骗出一大笔钱远走高飞,无聊和江小鱼都知道zf不会看着福华造船就此陷入僵局,他们也许已经从田公子那里得到了什么承诺,还有史密斯,西蕾娅小姐也曾被胭脂扣控制,但她现在很健康,那些人在私底下一定有协议。”
“如果真是这样,明天就是一场鸿门宴,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小骗子陷入沉思,他指指隔壁:“松井式还在我的手里,我可以说服他让松井平志退出。井池雪美小姐现在很健康,明天不可能和田公子签约。松井式是个明白人,戏既然唱漏了就不会勉强下去。他如果不答应……我还有一个病人,野村花海。松井式也许不怕死,但是他不敢得罪野村花海,那是井池家族的守护神。”
“如果野村花海……这个名字真娘们儿。如果老松井和野村花海是一伙儿的,又该怎么办?”
“不会,野村花海只忠于家族而不是某个人,他是个忍者。”
“忍者就不会背叛?”老骗子诧异道。
“井池家族能流传至今,有一套很严格的传统。野村花海无儿无女,但有足够的力量左右家族内部的利益分配。他是这套传统的受益者和监护人,只忠于家族传统,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小骗子耐心的解释着,老骗子将信将疑,但没在这里纠缠。
“那个谁……王向帧,他会有什么作为?难道他就没看出点什么?”
祝童想了想,神情古怪的皱起眉头:“无处大师你知道吧?我怀疑他是王向帧的人。”
“理由?”老骗子被马蜂蜇了般跳起来。
无处一直混山东,在半岛地区有颇大的影响。如果无处大师是卧底,老骗子在小镇的一切乃至望海制药都危险了。
“师父也不用太着急。坐下来。”小骗子从自己与王向帧的接触说起,一直到陈镇长乃至陈家最后的下场。最后总结道:
“我能肯定,至少在大师兄出来前,王向帧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在重庆,我是第二次见到无处大师;接着我去曰本三个月,福华造船的骗局也就是在那里开始引发。回来后,陈镇长突然被王向帧调过来,当时我想也许是巧合。但是后来的事证明这不是巧合,陈镇长的到来就是对我的警告。陈家没有了,陈镇长也自杀了;这一切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王向帧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一定已经在关注望海制药。我之所以不能离开,就是因为望海制药。”
现实与江湖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蝉翼,江湖人极力维护着它,都知道随着江湖道的崛起,这层蝉翼早晚有被捅破的一天。但当这一刻终于来到时,老骗子还是感觉天旋地转。说到底,他是个很传统的江湖人。
“这么说,王向帧已经和你摊牌了?”老骗子回过神来,他更关心的自己辛辛苦苦弄起来望海制药。
“可以这样说,他说,只关注金融领域内的事。”
“金融领域,也是玩钱的那帮人?”老骗子苦着脸;“小子,你的麻烦越来越大了,现在谁也帮不上你,好自为之吧。”
祝童失把老骗子和玉女送出高干病房,幸好一路上没遇到真正熟悉他的人。
这个状态不能去见叶儿,祝童拿着老骗子开出的药方到停车场开车,准备到外面找家中药房抓药,顺便理清思想调整状态。
雷诺车没在以前的位置上,小骗子叫过保安询问,他们说雷诺车早就不在这里了,至少一周内都没有看到。
祝童愣愣的看着空白处,手里攥着车钥匙,等保安走远了才明白:雷诺车被盗了。
他哈哈大笑着把钥匙甩出好远,正砸在另一辆轿车上;防盗器激烈的鸣叫起来。
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哪个小贼在这时候还偷空给他一下。
吴瞻铭从办公楼下来,看到祝童在停车场发愣忙走过来,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祝童老实的说:“车被偷了。”
吴瞻铭急忙打电话把保卫处的人叫来,又张罗着报警;抽空还询问保险到期没?
“什么保险?”祝童心不在焉的问。
“有保险就能到保险公司索赔,就是找不回来也损失不了几个钱。”吴瞻铭解释者,还奇怪一贯精明的李主任连这也想不到。
“我的车没买保险。”祝童咬咬牙,真应该听叶儿的话早些换成地方牌照。军牌倒是方便,也不用上保险,现在丢了才明白其实很不划算。这一下,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叶儿说了。
回到病房,黄海与朵花来看叶儿,他手上的骨伤可以说已经好了,绷带没有拆除是因为祝童坚持让他再挂一周。神医李想的名声已经很响了,黄海也没糊涂到能随便糊弄。好在他知道自己的骨头确实断过,为了今后不留后遗症只好谨尊医嘱。
叶儿问老中医的意见,祝童只说没太大的问题,确实是劳累过度染上风寒;注意饮食不能沾荤腥,很快就能痊愈。这时,萧萧也来啦。
朵花叽叽咋喳喳说,公司要给她在凤凰城举办演唱会,今后几个月要全力准备;很得意的样子。有她在,病房里的气氛很快就轻松了。
祝童不想说太多话,就张罗着在病房里以电热砂锅熬制中药。
中药熬好了,祝童让房间里的客人暂时回避,叶儿要用药。
客人们走后叶儿才显出一丝忧虑,怯怯的问:“我的病是不是很麻烦?”她刚才表现的很淡然,脸上带着微笑听朵花说演唱会的事。
“是很麻烦,把上衣脱掉。”祝童端着药碗,笑嘻嘻的;他已经调整好心理状态。
“做什么?吃药也要脱衣服?”叶儿以为祝童说笑,捂住衣襟撒娇:“不脱。”
“现在不是**的时候吗?”祝童在她耳边轻轻一吻,叶儿羞得脸泛桃花,偏偏又媚眼如丝瞟一眼小骗子。两人已经十多天没有亲热了,现在的叶儿如雨后初露,是禁不得挑逗的时候。
“逗你呢,这药不能喝,是外用药。”祝童缓缓为她解开病号服,果真把上衣脱得一干二净。
叶儿羞得双手遮脸躲进枕头,一条滑顺优美的曲线自双肩流淌到腰肢,叶儿背部皮肤细致白皙如洁白的绸缎,背心处果然也有一道红痕,已然连成一个圆。
看来不会错了,她果真被人以胭脂扣暗算了。玉女说过,如果真是胭脂扣背部对应位置也应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圆;而他忽略了对这里的检查。
祝童咬破右手食指插进药碗,让自己的血液和浓稠的药液融合;凝神静气片刻,取出凤卓青羽。
他还是第一次使用这只祝门宝器,微一凝神就感觉笔端紫云珠内激发出一丝暖流,与自己的修炼的蓬麻功连接,凤卓青羽笔端青翠色丝毛被真气激荡微微涨起。
七、福无双至(下)
祝童存想片刻,等自己与凤卓青羽互相适应,才把笔锋探入药碗暗红色药汁中。他不敢有任何异想,在叶儿背部胭脂扣处写下一个“凤”字。稍微调息一下,以“凤”字为中心画下三鬼一犬咒,收尾时,把犬字头以自己的理解加以上犬牙。
也许是最近蓬麻功与神力都有进步,也许凤卓青羽的神秘作用,从第一画到收尾一气呵成流畅通顺,毫无以往滞涩感。
描绘完稍等片刻,把一张狗皮膏药贴上去。
“叶儿,坐起来,该前面了。”
随着一声温柔的呼唤,叶儿听话的翻过身要仰躺着被祝童拉起来。
“要坐着,后面刚用完药不能压,等两小时。现在,把眼睛闭上。”
叶儿“嗯”一声,听话的闭上眼睛,睫毛不住抖动着。
祝童不敢细看她胸前的迷人风致,以凤星毫先在胭脂扣上写上“凰”字,周围又描绘上三鬼一犬咒。只是,胸前毕竟不如背部平整,凤卓青羽扫过叶儿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她虽然强忍着还是不住颤抖。
最后贴上狗皮膏药时,叶儿忍不住睁眼偷看,正看到小骗子脸色微红满脸汗珠。
“好了吗?”叶儿柔声问。
“好了。”祝童为她系上衣襟。
“好漂亮的笔啊。”叶儿拿过凤卓青羽,轻轻一甩,翠色丝毛收拢为饱满的笔锋,没有些微暗红色药汁的痕迹。
“喜欢吗?”祝童怜爱的看着她,别说凤卓青羽,此时此刻只要叶儿能高兴,就是再宝贵的东西也不值分毫。
叶儿细细抚摸着笔身的青色凤凰,点点头。
“感觉好点了吗?”
“前几天这里时常发冷,现在暖暖的。”叶儿捂着心口处,抬起头感激的说;小骗子才发现她眼里注满泪水,欣赏凤卓青羽是假,掩饰是真。她看到祝童手指处的伤,明显是刚刚咬破。
“不许哭,不许伤心。”祝童笑着把手里的药碗丢下,扶着叶儿下床到外间沙发处坐下,为她打来一碗清水,指着茶几光滑的表面说:“叶儿,就在这里写字。对你的病有好处,一定要静下心仔细写。”
叶儿低低的答应着,真的以凤卓青羽沾起清水在茶几上描绘出一个又一个“灵”字。
玩吧,只要你高兴,以凤卓青羽练字又能如何?笔不就是用来写字的吗?
祝童在一边看一会儿,发现叶儿正渐渐把自己融入“灵”字诀,心里宽慰却不敢在这里久留。推门离开病房,在外面挂上“重症监护请勿打扰”的牌子。
叶儿学习这个字已有一年,虽然不是每天都练但也没落下。灵字诀有种奇妙的感应的能力,有凤卓青羽在,他怕叶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古怪。那,毕竟是祝门宝器之一啊。
松井式此次住进海洋医院没有接受任何检查,只是占张病床,李主任为他开出的唯一处方就是每天到香薰理疗中心接受两次香薰术。
晚饭后,松井式照例要与回禾吉大师下围棋,祝童推门走进来。松井式明显的感觉李主任眼镜后的眼睛里有很奇怪的东西,不禁有点心惊肉跳;他又看到野村花海也来了,同样神色不善。野村花海住走廊的另一头,很少来这间套房。
“回禾吉,你去要点水。”松井式年老成精,看出情况不妙就先把碍事的打发走。
“去吧,多要点。”小骗子笑眯眯把回禾吉出门。
“野村老师还好吧?”松井式和善的笑着,很关切的请两人坐下,并询问野村花海的伤。
“死不了。”野村花海伸左手,露出中指上的铁戒指,低低的说:“家规。”
野村花海的助手川中宏从门外闪出半个身子,轻轻关上门。
松井式到底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看到川中宏已然知道所有的辩解都毫无意义,即使是井池雪美去湘西,野村花海也没动用最得意的弟子川中宏,而是让他带着六位忍者留在上海。名义上是保护松井平志和松井式的安全,实际上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平志君去苏州迎接雪美小姐,应该一小时内到达。你要抓紧时间。小姐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你们为什么还不满足?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任何恩怨与野心都是不可原谅的。”
野村花海在回禾吉以前的座位上坐下,阴沉沉的看着松井式:“李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同样需要一个解释。”
松井式静静的挪动身体跪下;低声抗议道:“无论我们怎么做,小姐的心里都不会忘记……。”
“我只需要钱。”祝童不准备卷进去太深,何况,还要给松井式留点面子;人家到底是个老人家。“松井先生只要能按时支付医疗费,我就没什么事了。”
这样说完转身离开病房,野村花海和松井式几乎同时松了口气。都暗赞:李先生果然聪明!
祝童说服野村花海也颇费了番口舌,因为他几乎没什么证据指控松井式和松井平志,只凭一些表面痕迹推测出来的判断有不少漏洞。只是,祝童为野村花海设计了一个实验,让井池雪美以家族掌门人的名义,打电话给松井平志让他马上返回东京,井池财团有太多的事要做,随便就能找出很多借口。
如果松井平志心里没鬼,松井平志应该马上到海洋医院和松井式和野村花海告别,然后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回东京。但是,松井平志没有那么做。他借口松井式和野村花海有病并且与田公子的事还没有个最终结果,怕井池雪美应付不来,坚持要留在上海。两个小时前,松井平志甚至亲自赶到苏州接井池雪美返回上海,说是要为明天的事情早做准备。
得到井池雪美离开碎雪园返回上海的消息,野村花海叹息一声,终于认同祝童的判断:松井平志要眼看着井池雪美出丑,并且会在事后出面收拾残局;一来在家族内部建立自己的威信,二来打击井池雪美的信心。
野村花海问过祝童,松井平志凭什么收拾残局?小骗子默然片刻想不出答案,就委婉的说自己只是医生,不了解有钱人的想法。这当然不可能让野村花海满意,祝童没奢望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对于野村花海这样的人来说,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只要让他知道确实有不利于井池雪美的事在发生就足够了。
有一点祝童看得很明白,野村花海不可能与松井式达成妥协,他领导的家族守护者与井池雪美已然紧紧连接在一起,家族传统需要井池雪美这个载体。如果井池雪美被证明是失败的象征,野村花海代表的传统实力不可避免的也要受到很大的质疑和伤害。在事态还能控制的时候,野村花海一定会全力支持井池雪美,扑灭挑战家族传统的火焰。
上海的初冬不甚寒冷,祝童走出高干病房,到那株桂花树下坐下,仰望着苍穹发呆。
今天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他需要一些空间整理纷乱的思绪。
他希望能带着叶儿离开这里,离开上海,离开眼前的一切找个地方隐居。只是,叶儿能答应吗?即使她答应又能隐到哪里去呢?世界说大很大,说小又很小,想来想去还真找不到那样一个地方。
海洋医院周围出奇的安静,记者和狗仔队都随着王向帧的出现消失了,甚至在网络上也出奇的平静。
昨天晚上,关于神医李想的历史正被八卦众被进行深度挖掘,李想的面具正在被那一幅幅来自不知名角落的照片消融,但几乎在一夜间,所有与神医李想有关的帖子和话题都消失了,似乎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这一切并没有让祝童感到安慰,他甚至有点害怕这样的安静。
“李想,你怎么了?”叶儿在萧萧陪伴下走过来,
萧萧每天晚上都要去做香薰,叶儿稍好后就陪她一起去,她们路过小花园看到祝童就走过来。即使是夜晚,随处可见的灯柱使海洋医院也没多少真正黑暗的地方。
“没什么,我有点累。”祝童虚弱的笑笑,握住叶儿伸过来的手;问萧萧:“宋大夫昨天还问起你呢,萧萧,冬季手术多,医院病房紧张,还好吧?准备什么时候出院?”
萧萧似乎很怕与祝童见面,这几天一直躲着他。医生说,萧萧的病已经痊愈,人流也算不得什么大手术,但是她就是不想出院。祝童知道她现在不缺钱,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出院。
“我,不知道去哪?“萧萧紧紧挽着叶儿的手臂,一副生怕祝童把她赶出医院的样子。
“回家啊,有父母照顾着。听叶儿说你买了套房子,哪里都比住在医院好?”
“我不想见他们,除了你们,我不想见任何人。”萧萧可怜巴巴的看着祝童;“李先生,你不会赶我走吧?”
李先生,萧萧竟然叫自己“李先生”!祝童盯视着萧萧,想从她脸上寻找到更多的痕迹,她一定知道什么。
但是收获不大,残酷的经历使她练出一层厚厚的保护壳,萧萧只露出这点口锋就缩回去了。
“萧萧自己去吧。”叶儿移开手臂到祝童身边坐下,“我们要说悄悄话呢。”
萧萧羡慕的看他们依偎在一处,勉强说笑两句就去了。
八、摊牌(上)
祝童看着萧萧落寞的背影,刮一下叶儿的鼻子:“你啊,不应该刺激她。”
“就是要刺激她;萧萧刚才说要去给苗苗捐十万块钱。”叶儿不满的嘟起嘴;“她从小就是个财迷,没想到竟然为了钱把自己都给卖啦。我……有点讨厌她,又可怜她。”
“叶儿,这怪不得萧萧,很多人都这么活着。她那样的经历可以说是上海很多人翘首期盼的机会,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抗拒得住那样的诱惑。也许啊,萧萧还在可怜我们呢。”
“哼!可怜我们?就是要让她看看我们的幸福。”叶儿仰起身把略显苍白的俏脸展示在他面前,问;“你后悔吗?”
“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祝童环住叶儿;“叶儿是不是后悔了?”
“是啊,我早就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些遇到你。”叶儿摘下祝童的眼镜,凝视着他的双眼;“李想啊,我只是有点怕。告诉我,你会永远爱我吗?”
“小傻瓜,只要你不后悔,我会一直爱你。”祝童的心又变得柔软,被这份深情深深的感动。
两人静静的依偎着,好久叶儿才又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首长下午也说你是个好医生。”
灵动如小骗子已然感应到得叶儿心里有不确定因素,她在寻求一个支点,寻求说服自己的理由;也许这个理由很牵强。
现实世界上与曾经的江湖是两码事,已经有了太多的规则,只有爱是不够的。
小骗子有点脸红,还好,现在是夜晚。
“今天是十一月十七日,叶儿,你应该算是完成首长交代任务了。”
“是啊,首长让我们拖十天。”叶儿被祝童引导到工作上,抱住他的手掰着指头说:“首长早就答应忙完这个案子给我们放假,我们还去凤凰城好吗?正好带着萧萧去,也许在那里她才能真的放松,上海对她来说太熟悉,有太多压力。”
“刚才还说讨厌她。”小骗子嗅着怀中玉人的体香,为叶儿有一颗水晶般晶莹透彻的心感概万千。
将近十点,保安正要关上高干病房楼的大门,两辆黑色房车停在楼前,松井平志与井池雪美到了。
祝童和叶儿挽着手迎上去,今天晚上,这两个人注定要住在海洋医院,李主任要为两位尊贵的客人准备房间。祝童心里苦笑,海洋医院越来越象酒店了?
十一月十八日,天公作美给出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在初冬的上海应该是个好日子。
王向帧上午八点就来到海洋医院,名义上是看望两位属下,实际是为了与井池雪美小姐提前见面,介绍人与翻译只有一个人,李想李主任。
事实上,王向帧与井池雪美几乎在第一时间达成共识:福华造船不能破局。
发展中的中国需要福华造船,井池财团也需要借助福华造船把家族的拖累变成优质资产。
但是,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谈话的主题只有一个:谁来出面收拾残局?好象选择不是很多。
王向帧与井池雪美的目光都集中到祝童身上,并且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他们微笑着互相点头,一副心中有数达成另一个共识的样子。虽然谁也没说话,小骗子还是心惊肉跳。
还好,大多数共识都有心照不宣的特点,在条件成熟前还有很多事要做。王向帧与井池雪美都没说出来,小骗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主任,你知道今天田旭洋唱的是什么戏吗?”王向帧拿出几份今天的沪上主流报纸,显目位置都有同样的标题:福华造船将正式引进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为战略合作者。
“我不懂。”小骗子装出迷茫的样子,尽管他比王向帧知道MTK船务公司的事要早那么一点,但现在是该装糊涂的时候;越糊涂越好,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明白。
王向帧耐心的解释道:“简单的说,史密斯要借助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进入福华造船,明白了?”
“明白了。”祝童只好点点头,装糊涂要有个度,再装下去就是真糊涂了。
九点整,六辆黑色房车组成的车队离开海洋医院,王向帧招呼祝童与他一道坐第四辆车,井池雪美在叶儿松井平志陪伴下坐上第三辆车。
向老也来了,不过他没有上楼,与孙女向墨坐在第二辆车里。意外的是,王向帧的秘术小于陪着萧萧上了第四辆车。池田一雄陪着野村花海乘坐一辆黑牌车被排在第五辆,开车的也是井池家族的人。
黄海和叶儿因为有伤病,王向帧没有答应他们同去的要求。虽然黄海让祝童证明他的伤已经痊愈了,但是王向帧要求他带着两位年轻的警官与叶儿,确保高干病房的安全。
高干病房里有谁要保卫的?野村花海?松井式还是萧萧?黄海一头雾水,祝童猜到王向帧如此安排为的是保护叶儿的安全。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李想李主任,李宰豪李老板,还是别的什么?”
王向帧升起一道透明的隔板,后排位置就成为密闭的空间。
“李宰豪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李想。”小骗子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经历了这许多事,他知道早晚要有这一刻。只是,现在摊牌似乎有点晚了,他已然无法逃离。
王向帧含蓄的微笑着,伸出右手:“李想先生,谢谢你过去为我做的一切,今天乃至今后一段时间,希望先生为国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前途担负起一份责任。”
“首长……。”小骗子迟疑着慢慢伸出手,与王向帧握在一处。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与王向帧对视着。
五分钟,也许十分钟过去了,王向帧松开温暖的手,仰靠在松软的靠背上,闭上眼沉思。
祝童也陷入深思,今天的宴会一定非同小可,要不然王向帧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与自己摊牌。
百里宵已然把硬盘交给王向帧,与祝童预料的差不多,王向帧没有利用那些证据。也许是需要合适的时机,也许根本就不想去招惹那么多的麻烦。
“国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我们开放了自己的市场,为国外企业在中国的发展创造出宽松的空间,国家和人民生活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但是,当我们贴近现实去思索、去看本质,就会有许多发现和感慨。我们的收获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有些行业可以说彻底沦为国外大企业的餐桌。这有我们自身的问题,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们没有认识到资本的贪婪与不道德的天性,也没有预期到会有那么多人在金钱的诱惑下颓败到不顾民族和国家的安全,只为自己个人的些许利益就沦为外国资本的帮凶。现期最大的威胁在于,我们不知道外面的高楼大厦下面,隐藏着多少投机资本贪婪的胃口?”
王向帧开口了,祝童安静的听着。对于这个话题他了解也知道一点皮毛,确实没什么深刻的见解,也没有与王向帧这样的官员谈论的资格。
“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许这些钱的到来不完全是坏事。凡事有利必有弊,这是李先生教我的阴阳之道。”王向帧语气一转,把谈话带入另一个层次。
“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不必把这些投机资本看得太重,前提是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美国就是最好的例子,在严格的法律和规则制约下,他们很欢迎这样的投机行为,因为美国有足够强大的民族企业。为了打开我们的市场他们曾提出过很多时髦而新颖的观点,遗憾的是,我们有很多人并了解背后的真正用意。比如地球村,那是个很美妙的理想,可是,我们真得有资格去竞争吗?人性是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的,也许有人真的要实现地球村的理想,但是在此之前,发展中国家付出的代价是不可承受的,至少有一半的人口会为此失去赖以生存的一切,沦为这场豪赌的筹码。因为他们没有话语权,没有足够的资本去竞争,只能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仰视理想。”
“我知道。”祝童点点头,以理想去欺骗是骗术的最高境界,所以小骗子不相信任何太华丽的说辞。
地球村的意思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有些人现在可以随便吃肉,有些人就只能吃素或者饿死;要不然就是没有理想。
“海洋是那么的博大,可以预期,陆地上的资源早晚有穷尽的一天,而海洋还是个没有开发的宝藏。李先生,福华造船不能破局,井池财团的造船经验与技术是我们迫切需要的,不论是我们的海军还是企业都需要大船。有些人就是以这个借口为田旭洋做说客,我们要保证,即使把田旭洋绳之于法,福华造船也必须顺利进行下去。”
“我同意首长的高见。”小骗子干巴巴的说,如果不是坐在王向帧身边,他一定会咧咧嘴。这样的事距离他的太远,理解都嫌费脑子。
“今天还有几位客人要出席,都是李先生的老朋友了,史密斯.沃森伯格和卡姆莱尔.施瓦茨都是资本市场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们现在站在田旭洋那边,说话声音最大的就是他们。中国的金融市场还很脆弱,可以说到处都是漏洞,但是有些人偏偏选择无视现实,一味充当投机资本的走狗和鹰犬。金融安全是国家的根本,前车可鉴,我会在我的职权范围内阻止他们的侵蚀。李先生,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
应该还有那位保镖指挥丹尼.罗尔森吧?祝童心里涌起一丝苦涩,怪不得王向帧要带上萧萧,她是对史密斯的无声警告。况且,这种警告的还偏重于心里作用,有多少效果很难说。
“我只是个医生,恐怕帮不上许多忙。”祝童虚伪的说,连他自己都痛恨这种感觉;此时此刻,偏偏又不能不如此说。
中国的法律对那些人毫无作用,倒是有些人不顾现阶段国情,甚至还昧着良心为他们摇旗呐喊,让小骗子有点同感。
八、摊牌(下)
王向帧燃起支香烟,这在他是很少见的:
“史密斯.沃森伯格和卡姆莱尔.施瓦茨不同于一般的投资者,他们是金融市场的大鳄鱼,没有他们在背后撑腰,田旭洋根本撑不到今天。近一阶段,不断有资金靠近福华造船,我想,田旭洋正在把自己变成傀儡,我们要阻止他们,福华的命运不能掌握在外人手里。”
“近一阶段是……?”祝童打起精神,王向帧的意思是说,田旭洋现在的目的不是用福华造船的骗局捞一笔就走,而是要把福华造船做下去。
“这种变化出现的很突然,大约在五天前才浮出水面。”王向帧说出期限;“也就是说,井池雪美小姐离开上海去湘西的后,田旭洋和史密斯他们达成妥协。福华的部分股份正在转移到史密斯的手上。”
“哦。”祝童思索着,还是看不出王向帧要做什么。
“李先生,你的对手将不是田旭洋,而是史密斯。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击垮田旭洋,至少能逼他退出福华造船。如果顺利的话,华商银行将宣布暂时接管田旭洋旗下的产业,等待相关部门的最后审查。李先生要做的是,接手田旭洋退出后的烂摊子,使福华造船受的影响降到最低。”
王向帧看祝童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伸手按下手边的按钮。
祝童眼前滑出一面液晶屏幕,王向帧调出个资金帐户;一个是小骗子的股票帐户。
曲线显示,近期与福华造船的相关股票暴跌,从最高的五十多块下探到二十三。看仔细后小骗子眼前一黑,自己的股票帐户上所有的资金又被变成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的股票,成交价都在二十五块左右。也就是说,原来帐户上的一千五百万已经变六十万股股票。
几个月前,祝童以五十万进入股市,目的只是借助股市炒出一笔钱在上海买套房子。却没想到,当初的五十万已经在机缘巧合下变成一千五百万。
可以预期的是,由于今天报纸上的消息,与福华造船有关的两只股票将在开盘后迎来又一次疯狂的大涨行情,即使只恢复到五十左右的价位,小骗子帐户上股票的价值已经超过三千万了。如果福华造船能够顺利开工,可以预期的是,这笔钱还有更大的升值空间。
“他们就是你的资本,还有这些。”王向帧又调开一个帐户,赫然是东海投资的帐户。“蓝湛江先生的投资公司也在福华项目上投下大笔资金,华商银行在一月前开始介入。他们持有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达到流通股的7%。”
祝童眼前金华四射,不只是看到那一大笔钱的缘故,而是对王向帧的神通广大由衷感到震惊,他竟然掌握着如此多的证据和资料。祝童判断是正确的,王向帧很清楚他的来自江湖。上海是个很敏感的地方,在如今的情况下,他要利用江湖的力量对抗外来资本的入侵。
“按照田旭洋与井池财团签署的合作意向,井池财团将以出让福井造船的资金入股,加上一些必须的优惠条件最终将拥有福华造船28%的股份。井池雪美信任你,我知道,那些帐户背后的人有很多都是你的朋友。现在,即使田旭洋被绳之以法,你手里拥有的筹码足够与任何人抗衡。福华造船需要大笔资金,初步估算完成全部投资需要二百亿左右。所以,我们需要联合各方面的力量,包括史密斯的外来投资。他们已经进来了,卡姆莱尔.施瓦茨先生已经完成澳洲的MTK船务公司的收购,他们将是你的合作伙伴。还有一点,你要尽快拥有对福华造船的支配权,在建设其间,很多事都会发生变化。各方面的事情需要一个人去协调理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骗子几近虚脱,王向帧完全是一副布置工作的口吻,好象祝童现在真的已经是……慢来,莫非自己要成为另一个田旭洋?
值得欣慰的是王向帧答应是只要自己把这件事做好,就不会追究他过去的一切,甚至还会替自己面前掩饰。
今天不让叶儿和黄海同行,现在想来已然是一种暗示了。王向帧这段话最关键处有两个,一是要求祝童尽快取得对福华造船的支配权,二是承认祝童在这个项目上的人脉和优势。
有些帐越算越清爽,有些帐越算越糊涂。小骗子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算清楚介入福华这潭浑水的利弊,唯一清楚的是,他知道自己不答应的后果。
“首长,我有几个问题。”祝童需要明确的承诺,不希望这是另一个充满变数的心照不宣。
“只要不有悖法律,只要不损害国家利益。”王向帧也伸出两个手指。
“第一,我什么时候退出?”
“我个人的意见,福华造船有远大的前途,这是一项充满希望的事业,我希望你能随着它一起成长。”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会做医生。”小骗子有自知之明,混水摸鱼或趁火打劫才是他的强项,经营福华造船这样的项目,他根本就没那个能力。
“向老将出任董事局主席,他受国资委委托,一旦向老能掌握全局,你随时可以退出。”王向帧终于给出条件。
祝童点点头:“我以什么身份进入?以什么身份退出?”
王向帧思量片刻,笑答:“当然是李想了,向老为了你费过不少功夫到处解释,你应该记住这个人情。”
虽然还是不太稳当却也只能如此了,祝童至少知道为自己作保的是向华易,在一般层面上,如果李想还是海洋医院的医生的话,向老的分量已然足够了。
“你还要记得一件事,山东陈家在望海公司的股份也被华商银行收购了。”
祝童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山东陈家虽然已经消亡,那些债权债务不可能也同样归于虚无;华商银行有国资背景,这样处理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后一个问题,叶儿那边怎么办?”
“苏小姐?她是位好警官。”王向帧拍拍祝童的胳膊;“这件事没人帮的了你,我只能为你找个合适的借口。说心里话,不是因为看到你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我不会下决心相信你。如果需要的话,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找个适当的机会我替你把一切对苏小姐说开。江湖对于她和我都是个陌生的世界,在她这个年纪,理解起来会有些难度。慢慢会好起来的。我能看得出,她真的很爱你。”
“谢谢,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可以,但是要快,福华造船已经势在必行,我们的时间并不多。”王向帧点头答应了,他也需要时间。
小骗子明白只要自己还是李想,在王向帧面前就如齐天大圣孙猴子,纵使有千般变化百般灵便也跳不出他的掌握。况且,王向帧已经成功的勾起他内心的压抑已久的野心和斗志,他内心有强烈的冲动想投入到这场游戏中去。所谓的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托词而已。诸葛亮还要三请才出山,是吧?小骗子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最大诱惑是,王向帧答应帮忙对叶儿解释。
车队慢下来,祝童望向外面,果然是田旭洋的产业,上海郊外山庄俱乐部:水乡人家休闲庄园。
庄园从表面上看去很平静,除了几副彩旗一点不张扬。路两旁只有几个保安,很少见到有客人走动。
车队驶入转过几个拐角,祝童看到山庄停车场内亭满了高档公务车与豪华商务车。停车场入口处有专为司机准备的一排休闲休息室,里面已然人声鼎沸。田旭洋的面子够大,今天来水乡人家捧场的客人当真不少。
王向帧降下隔板,对前排的小于说:“去两个人,把里面的车录下来。让大家暂时不要下车。另外,把井池雪美小姐请过来。”
小于答应一声去了,车队随着他的指挥没有进入停车场,而是在十几米外的路边停下来。从第五辆车上下来三个人,扛着摄像机等采访器材进入停车场,从第一辆开始对着那些公务车扫录。
松井平志陪着井池雪美小姐走过来,祝童与王向帧同时下车,就在车边开始又一轮商谈。
应该说这次谈话昨天晚上会谈的继续,王向帧正在说服小骗子介入福华造船,现在不过是对井池雪美通报这个结果而已。
“李先生,我也希望能和您合作。福华造船是由您而起,如果出意外,平志君会笑话我呢。”井池雪美丝毫不顾及松井平志的颜面,挽着祝童的手臂娇嗔道。
“我答应王先生仔细考虑,雪美小姐,我只是个医生;实业界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领域。我怕会耽误你们的大事。”祝童谦虚着,轻轻抽回被井池雪美挽着的胳膊,感觉肩膀上的压力更大的了。
是啊,不是自己替田旭洋强出头井池雪美根本不会答应与他合作;福华造船如果失败就等于井池雪美的失败,小骗子的肩膀抗不起如此大的责任。
水乡人家深处跑来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年人,都是官员模样。王向帧神色严峻的站在路旁,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位精气十足的年轻人。
一辆辆公务车从停车场开出,载着那些神情慌乱的官员们飞快的离开水乡人家。他们接到司机的通知后才明白宴无好宴的道理,他们的身份不应该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
祝童心里暗叹,王向帧这一手来的漂亮,还没露面就先给田旭洋来了个下马威。
九、群蛇狂舞(上)
该走的走得差不多了,王向帧才带头上车。
这次,他邀请井池雪美小姐同车,祝童只好与松井平志坐一辆车。
“雪美小姐和上海的事就拜托先生多多关照了。”
“只要能帮的上。”
祝童与松井平志相对苦笑,个中滋味自有他们才能明了。
失败了就认输,松井平志有足够的风度与心胸承受,今天下午他将提前返回东京。现在的井池财团已经完全被井池雪美掌控,且主要业务正在向中国倾斜。
重要的是,野村花海已经完全倒向井池雪美一边,松井平志与井池雪美的婚约差不多等于取消了。
昨天晚上,井池雪美在池田一雄与野村花海支持下在海洋医院召开临时董事会,做出决定:福华造船的事由池田一雄具体运作,直接对井池雪美小姐负责,松井平志不能过问与福华有关的事项,只负责管理井池财团东京总部的运作。
“请先生注意一个人,传素大师。他的弟子遍布东南亚,在金融领域有很多大人物都是他的信徒。如果没有他,我不会落到这一步。”
松井平志到底是井池家族的后人,似乎也知道祝童将在福华造船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为祝童点出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对手。
“知道了,如果有可能,我会劝雪美小姐重新考虑。”祝童也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即使是曾经的对手,他对松井平志依然印象良好。
车队很快停在一座宏伟的三层建筑前,门前是座高大的白色平台,长长的台阶上铺着红地毯直通二楼。地毯两边摆满花篮和彩旗,高出挂着一面条幅:预祝福华造船签约仪式成功举行。
在高大的常绿乔木掩映下,从远处根本看不到这处建筑。祝童曾经两次到水乡人家吃饭,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这里。
田旭洋面带招牌式的微笑侯在台阶尽头,名主持宋小姐陪在他身边;稍后位置站着五六个助手模样的人,祝童只认识一个,海皇娱乐的胖老板。
向老第一个下车与田旭洋寒暄,他负责介绍这个车队的客人;尽管大多数人与田旭洋都认识,向华易还是不厌其烦的一一介绍着。场面不同,每个人也许会有不同的身份,在主人眼里的价值就不尽相同。
小骗子第一次体会到这个社交场上的规则,因为向老对田旭洋介绍说,李想是他的学生,即将出任华商银行董事局主席特别助理。
田旭洋很配合的露出恍然的神情,拍着祝童的手臂说:“我就知道李先生大有来头,原来是向老的得意弟子。久仰,久仰了。”
“田公子客气了,我只是向老的学生。”
向老唯一没有介绍的是王向帧,他最后一个出现在田旭洋面前,两人没有握手,连句客气话都没说,只是对视着。现场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还是作为主人的田旭洋首先打破沉闷:“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姐夫还是首长?”
“我们已经离婚了,旭阳,你以前叫我王哥,我认为这个称呼很亲切。我们能先谈谈吗?”王向帧伸出手,田旭洋虽然握住了,却摇头说:“对不起王哥,今天客人多,我现在恐怕没时间。”
“也好,不能失了礼数。”王向帧松开手,与田旭洋并肩跨上台阶。
走上平台,才发现这里秉承水乡人家的风格,整座三层建筑完全建立在一座人工湖之上。一层是复古的竹木装饰风格,大厅在二楼,很多人正从楼梯两侧探出头向下看。
祝童陪着井池雪美小姐走在向老身后,经过训练的野外识别能力很快让他判断出,自己曾经在湖对面的那排江南水乡风格的建筑里吃过饭,从那里看这里是一片树林,从这里看那里却很清楚。水乡人家的设计师一定是个高人。
虽然已经被惊走了不少客人,二楼大厅里的人还有百十位客人,其中以衣衫华丽的年轻女子居多,谁都明白她们中相当一部分是陪那些官员来参加这次盛会的。
整个二楼大厅被布置的冠冕堂皇,实木地板和大量的鲜花冲淡了筑物本质的肃穆,大厅周围是一圈宽大的落地长窗,外面的湖光水色伴着阳光轻易的透过镂空窗纱射进来,使人感觉不到多少身处钢筋水泥内的压抑。
红地毯一只通往大厅深处,尽头正对大门的位置布置有主席台,正中上方拉起一面条幅,上面以中、英、日三种文字对客人们宣扬这次仪式的主题:福华造船董事局筹备大会暨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加盟签约仪式。
最惹眼的还是立在门两侧的六位盛装礼仪小姐。
祝童一眼就看出她们都是兰花的弟子,这六位女孩子明媚的眼眸中流转的柔静沉稳,还有俏立时身体摆出的曼妙浮凸的的曲线都有柳伊兰的影子;她们应该是八品兰花精心培养的精英弟子,一举一动都深合静若处子之深邃。
上海的社交场上不乏身材匀称年轻靓丽的女孩子,大多都具备高学历;但是兰花弟子身上独有的柔媚气质使她们成为最吸引眼球的一群。仪式还没有开始,几家媒体的镜头多在她们身上招呼。用不用是一回事,把如此美好的女孩子拍下来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井池雪美与神医李想的出现让记者们的注意力集中到门前,国内的记者看到王向帧都迟疑着停在远处,国外的记者们不管不顾,呼啦伸过来五、六只话筒。
野村花海的弟子川中宏带两个人,与小于带来的四个便衣警官迅速上前拦住他们,局势才没有失控。
祝童已然不在意记者们的镜头,田旭洋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一定有所依仗,一双眼睛隔着镜片迅速扫视现场,他需要尽快熟悉环境做的心中有数。一圈下来,发现该来的熟人几乎全都来了,不该来的熟人也有好几个。
曲老亿与柳伊兰正与蓝湛江低声交谈,无聊大师与江小鱼站在一起。
大厅里更多的是上海商界的人士,他们不会很在意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也不会对王向帧有多少估计;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场合更多是一个互相交流的场合。
独臂海盗应该是负责今天的保卫工作,他与丹尼.罗尔森站在门口右侧。而老骗子扮成一副成功人士模样,西服革履气派不俗的与国画大师梅叶坐在大厅一角,很有几个附庸风雅的商界人士围在他们周围。
祝童的注意力放在那几个不该出现的人身上,传素大师是一个,空木大师是一个,还有一位是道宗掌教羽玄的俗家弟子凡心,他与梅兰亭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也出现在这个场合。
最让小骗子惊讶的是,百里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王向帧身边,至少刚才下车时没有看到他。
史密斯和西蕾娅小姐站在大厅中部,卡尔先生同另两位外国人与他们组成一个谈话***。其中有美国驻上海领事馆的领事,他曾到过海洋医院;向华易在他耳边介绍另一位,赫然是美国现任参议员雷曼先生。
“级别够高的。萧萧见过他吗?”祝童轻声说,现在,萧萧正在他旁边客串井池雪美的翻译和女伴。
“没有,但是我在一份文件上见过这个名字,雷曼先生是史密斯的股东之一。”她淡漠的看一眼史密斯,似乎从来不认识那个人。
“情况有点复杂,田旭洋很可能有绿卡。”向华易低声又说一句;“你去通知首长,我去他们那里探探口风。”
小骗子有点头大,尽量不引人注意的与萧萧退后几步接近王向帧,在他耳边低声说:“向老说田旭洋很可能有绿卡;美国驻上海领事馆领事和一位美国现任参议员在那边。萧小姐看到过参议员的名字,他很可能是MTK船务公司股东之一。”
“知道了。你照顾好井池雪美小姐。”王向帧点点头,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祝童感觉到他的体温有些微的升高,这是心跳加速的表现;看来,局势是有些麻烦。
是啊,如果田旭洋持有美国绿卡,今天的事情就复杂了,王向帧手里的证据能不能作用到一个美国公民身上是很微妙的事情,加上扰乱一家很有前途的大企业的商务活动,在场的有国内外媒体,弄不好就可能搞出一场外交风波。
祝童搞不懂王向帧会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回到萧萧和井池雪美身边,田旭洋已经把松井平志请到主席台附近低声说着什么。
井池雪美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笑着问:“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祝童也在苦恼,空木大师今天来明显是为了对付井池雪美,也许在空木想来,借助蚕蛊他有影响或控制井池雪美的能力。
只是,现在空木应该已经能看出井池雪美身上根本没被种上蚕蛊,所以他才会表现的有点不知所措。传素大师正在空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眼睛的余光扫着这边,大约是在催促空木行动。
“雪美身上带着香囊吗?”小骗子忽然有了个念头,凑近井池雪美耳边问。
“是啊,梅小姐说带着它能驱邪。”井池雪美抚着胸口,露出一丝红线。
“把它给我。”祝童低沉而坚决的说。
“为什么?”井池雪美虽然这样问,还是从胸口取下香囊,递过来。
祝童转身把香囊递给萧萧:“萧萧,带着它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井池雪美大约知道祝童要做什么,看着满大厅的人有些为难的的说:“先生,太危险了啊。”
是很危险,如果任凭仪式正常举行也许没有危险,福华造船一定完蛋了。那样大家都会很难堪;最难堪的是井池雪美和王向帧。
他刚与王向帧对视片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