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疯魔成性
树林中有双眼睛紧盯着前面那紧紧相拥的二人,直到他们缓缓离开消失不见。
“嘻!我三哥总算找到个中意的人了,以前从没见他对谁这样好过!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吧?梁将军,你说对不对?”
梁宸景没有答话,径直走出树林,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追上去:“梁将军,你上哪儿去呀?你跟你夫人也像我三哥跟三嫂那样恩爱吗?你夫人对你好不好?你喜欢她吗?……”
小公主毫不忌讳的问了一长串,梁宸景突然停下,小公主一个没注意反而冲到了前面。她赶紧回身眨眨眼:“咦,梁将军,你在做什么呀?”
梁宸景拱手道:“小公主,属下还有差事要办,您请回吧!”
“没关系,你办你的差,我走我的路,不碍的。”
“抱歉,小公主!”
“不用抱歉,咱们顺路嘛?哎,哎~梁将军,你在哪儿?梁将军?”
小公主着急的转来转去就是不见人影儿,而梁宸景早已踏空飞上树梢,几个闪身把小公主丢得远远的。
小夏跟着三皇子出宫坐上马车,依然被三皇子紧紧抱在怀里,只是二人视线各看一边,心思也各不相同。
小夏心里很乱,一会儿是苏灵珑,一会儿是梁宸景,一会儿是小公主,还有桂英桂兰苗丹丹等,一茬儿一茬儿的,弄得她头疼。
而三皇子自上马车后一直眉头紧锁,他在回想之前父皇的话。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皇后一脉随时可能发动宫变,连父皇身边之人都没一个可信的。父皇明明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还要为自己考虑。
想起父皇那句:“锦天啊,朕原本早就该归西而去,只是不放心你,朕等不了你几日了,你得抓紧时间了,记住:务必一击即中、斩草除根。否则即便你拿下皇位也永生不得安宁!”
一想起父皇满脸皱纹的样子,三皇子就心情沉重。
其实他很想明言,自己对这皇位从无觊觎之心。奈何父皇一再坚持,如果皇后不是这样野心勃勃,如果皇兄不是那样软弱无能,如果外戚不是那样虎视眈眈。兴许父皇会毫不犹豫把皇位交给皇兄。但事与愿违,一切都不如人意。
三皇子皱眉,父皇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心怀天下,就算为了父皇,为了列祖列宗,为了天下百姓,也不能让皇权落入旁系手中。
想到这里。三皇子手上紧了紧,暗暗握紧拳头。
无声无息中。马车缓缓行进,直到外面有人通禀:“三皇子,皇妃娘娘,到梁府了!”
二人回过神来,小夏颇为惊讶,梁府?为什么来梁府?
三皇子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轻笑道:“我们请了安就要送你回门啊,你不高兴?”
啊,对了,好像进宫之前三皇子确实这样说过,小夏抿嘴一笑,微微摇头,回门怎会不高兴了?
三皇子牵着她的手出马车,梁国公带领梁夫人、梁宸宇、苗丹丹、梁宸景、苏灵珑和两个尚未成年的弟弟一并站在梁府大门口迎接,这仪式算是非常隆重的了!
三皇子亲手把小夏抱下马车,然后上前与梁国公见礼谈话,小夏不自觉的转头看一眼梁宸景,恰巧对上他的视线,小夏惊得立刻转开头,脑中又浮现出之前在宫中湖上回廊中的情形,似乎鼻尖还萦绕着他的气味,小夏脸蛋儿发红。
恰好三皇子回头看了小夏一眼,小夏赶紧低头避开,那模样看起来格外娇羞,这情形落在梁宸景眼里分外碍眼。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抗拒这小丫头的吸引,以前她还在梁府中时,即便不能常见,心里却很安定,可不知为何,昨日看着她被迎上花轿,看着她被三皇子牵进王府,他的心就不知不觉在发生变化,他竟然舍不得了!
对,他有些后悔了,昨天在看着她进门前甚至有直接抢走她的冲动,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他很快就强行压制了下去。
难道这就是上官炎常说的: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梁宸景皱眉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是我妹妹,她已经嫁人。
他在心里如此反复默念数遍才算平静了些,再回神,门口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进府了。
“夫君,你在想什么?”
梁宸景回头,见自己的妇人苏灵珑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梁宸景莫名有些紧张,就像小时候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没,没什么!父亲他们了?”
“进去了,夫君,你不是说今天很忙,要晚上才能回来吗?夫君不当差了?”
“我……抽空回来看看而已,进去吧!”
“等一下,夫君,你是回来看我的吗?”苏灵珑紧盯着他的眼睛拦在他面前,梁宸景深吸一口气:“灵珑,你想说什么?”
苏灵珑盯着她半晌,抿嘴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夫君,男人应以公事为重。走吧,咱们进去吧!”
苏灵珑主动挽起梁宸景的胳膊进门去。
中午,梁夫人备了两大桌酒宴,男人们一桌儿,女眷们一桌儿,中间隔着屏风。
梁夫人笑盈盈的帮小夏夹菜,“小夏,这下好了,你总算顺利跟三皇子完婚了,王府暂时没有女主人,你就是女主人,你要好好帮三皇子打理好王府,让他无后顾之忧,知道吗?”
小夏顺从的点头,苏灵珑道:“哎呀,母亲,小夏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有分寸的。”
苏灵珑突然凑近一些眨眨眼:“妹妹,昨儿晚上,三皇子对你……挺温柔的吧?”
小夏一愣,看到她暧昧的眼神。她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夏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这个苏灵珑。真是什么都敢问,比我还开放了!
梁夫人嗔她一眼:“灵珑,不要胡说,三皇子还在隔壁了!”
他们几人说得热闹,苗丹丹却被晾在了一边。
她生孩子才两个月不到,原本红润微胖的身子短时间内像泄气的皮球一般缩回来,现在竟然比有孕之前还瘦了些。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的眼神,呆滞无神,总是坐着一动不动。梁夫人偶尔跟她说句话,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往往是她身边的丫鬟暗地撞她一下,她才茫然的抬头。慢悠悠的问一句:“什么?”
多几次。梁夫人都觉得无趣,干脆不跟她说话了。
小夏表面默默低头吃饭,偶尔应付梁夫人一下,心思却一直在苏灵珑身上。
从进梁府到现在她竟然没用蛊虫对自己下任何命令,这让她觉得非常意外,记得上次她找自己过去,说回门这天有事交代的,小夏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一直在等待她要交代的事情。
直到午饭后,梁夫人看隔壁男人们喝酒正在兴头上。便招呼小夏出去走走。
这时,苏灵珑站起来:“娘,我看大嫂精神似乎不太好,这边又要您招呼,要不就让儿媳陪妹妹出去走走,您照顾大嫂和这边就行了,可好?”
“这……”
“娘,放心吧,您还怕我对妹妹不好不成?”
“那……你先带小夏去给老太君请个安,然后送她会原来的院子去,我吧这边安排安排就过去找你们。”
“行,您忙去吧,我来照顾妹妹。”苏灵珑笑眯眯的挽起小夏胳膊带着她出门。
表面看来这二人关系和睦,就像正常的一对姑嫂,只要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事。
苏灵珑见周围人少便会笑盈盈的凑到她耳边问:“怎么样?小贱人,嫁给三皇子日子好过吗?今日进宫没少受排挤吧?你以为你能比我过得好?做梦!”
小夏心中惊奇,她怎么知道我进宫受排挤,但她不动声色,默默的听着只顾往前走。
“别装作听不见,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
苏灵珑肯定的语气让小夏心中生疑,对了,她为什么不用蛊虫命令我,而是直接这样面对面的侮辱我?为什么?
消息转眼看她,苏灵珑面上带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怨毒:“怕我?怕不听我的话就心口发疼?你可知道你为何一不听我的话就心口痛?”
小夏更加诧异,她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要如实告诉我她对我下蛊之事?还是我解蛊毒被她发现了?
小夏停下脚步,掏出纸笔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灵珑抿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走,继续往前走,不要让人看出我们不和。”
苏灵珑挽着她胳膊拉着她继续慢慢往前走,低声道:
“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给你下了毒,一旦你不听我的话,你就会毒性发作,从你心口开始痛起,传遍全身,然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小夏,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让你活你就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你可明白?”
小夏心里很生气,很想顺手甩她两巴掌,但她却尽力压制自己,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至少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解了蛊毒。
小夏的反应苏灵珑看在眼里,她很高兴、很解气、很痛快,看她怒不能言的样子浑身上下都舒坦。
“哼,算你识相。
我命令你:从今天起,你回王府后,只要三皇子在王府中,你就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跟着他,把他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见的每个人事无巨细记下来交给桂兰,剩下的不要管,你可听明白了?”
小夏惊讶的抬头看苏灵珑,她竟然让我监视三皇子!她想干什么?她难道不知道梁宸景也是三皇子的人?是梁宸景让她做的?不可能!梁宸景不会做这种事,还有桂兰,她真的成了苏灵珑的人。
苏玲玲眯起眼:“不要问,执行我命令就是,否则我马上就能让你痛不欲生。
还有,我能给你下毒,就能给公公婆婆、给老太君下毒,甚至梁府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当然也可以给我夫君下毒……”
小夏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女人在胡说什么?她要对梁宸景下毒?梁宸景是她夫君,她怎么可以?
“哼,我就知道你对我夫君不死心,怎么样?你在乎他?好啊,你越在乎越好。
听好了,照我说的办,否则你就等着看你的心上人痛不欲生吧!”
苏灵珑眼神漆黑冰冷,没有半点儿感情,好像被恶魔操纵了一般,小夏几乎怀疑她是不是又换了一个灵魂!
她拿出纸笔,快速写下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什么?哼,我要的多了,我要荣华富贵,我要权势滔天,我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让世间人全都匍匐在我脚下……”
苏灵珑放开小夏,举起双手望着半空,宽大的广袖随风而动,她眼神执着向往,表情癫狂,就像一个疯狂成魔的人一般,让小夏从头凉到尾。
什么时候苏灵珑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哪来的这些野心?她不是一心一意要梁宸景的心吗?如今自己都出嫁了,她反倒不在乎了?那她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苏灵珑一动不动的站了会儿,然后缓缓放下双手,回身又是那看似平和贤惠的微笑,她福福身:“不好意思,让妹妹见笑了!妹妹,咱们去拜见老太君去!”
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挽起小夏胳膊用力一拽,拉得她一个趔趄。
小夏心里暗骂神经病,眼睛一直瞟着她的侧脸。
一路过去,她掩饰的极其完美,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高贵美丽、仪态得体的贵妇一般。小夏心里暗暗发紧,这个女人越来越厉害了,如果我没有解开蛊毒,怕是这辈子都逃不开她的魔掌。
二人进入老太君院子,苏灵珑笑盈盈的跟门口一个婆子打招呼,还特地放开小夏过去跟她低语了两句。
小夏尖起耳朵细听,只听到茶水二字,再要细听,苏灵珑已经回头笑眯眯的走过来:“怎么?想偷听?”
小夏抿抿嘴瞪着她,苏灵珑咯咯一笑:“就是不告诉你!走吧,老太君等你许久了!”
苏灵珑独自走在前面,小夏在院中站了会儿才跟进去。
进入客堂时,苏灵珑已经站到老太君身侧:“老太君,您瞧,妹妹这不是来了吗?放心吧,三皇子现在心疼她得很,不会给咱们梁家丢脸的。
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快来给老太君磕头啊!”(未完待续。)
第二一九章 恨之入骨
小夏看苏灵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难受,但老太君一直是她尊敬爱戴的长辈,小夏心甘情愿跪在老太君面前磕头跪拜。
老太君也不推迟,坐得端端正正的接受小夏的大礼。她觑着眼睛看着小夏,说实话,她眼神不好,还没看清楚过这个不知何处二来的孙女长什么样儿?
其实当初儿媳收这女娃娃做义女她是反对的,看在护国寺几位大师的面上才不说什么。好在这丫头还算老实,进来后没惹什么事儿,如今又顺利嫁给三皇子,也算为我梁家增光添彩了,之前她出嫁自己连添妆都没有,说来惭愧,今日就给她补上吧!
等小夏行完大礼,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抬抬手让若兰把东西拿上来。
若兰点头,转身出去,苏灵珑眼睛微眯,笑盈盈道:“老太君,您给妹妹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呀?神神秘秘的!”
“呵,也没什么,就是些金银俗物,这丫头出嫁前我也给什么像样的东西,现在给她补上。”
“是吗?老太君真大方,妹妹,你瞧,老太君对你多好啊,还不快快给老太君敬茶?”
小夏顿了顿,回门要敬茶吗?也对,老太君是梁府最高的长辈,出嫁后第一次回门敬个茶理所当然。
旁边有嬷嬷奉上茶水,小夏缓缓接过,将茶杯举过头顶送到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心情大好,连连称好。笑盈盈的接过在嘴唇上碰了碰就要放下。
“哎,老太君,妹妹第一次回门。诚心诚意给您敬的茶,您怎么不多喝两口啊?”
老太君顿了顿,嗔道:“就这丫头多嘴。”
她虽这么说,还当真呼噜呼噜喝了两口才放下茶杯,正好若兰端着托盘进来,苏灵珑欢喜的凑过去看:“我看看我看看,老太君都给妹妹准备了什么?老太君。你要是给妹妹的东西比给我的还好,我可是要吃醋的哦!”
若兰姑姑笑道:“二少奶奶真是的,老太君平日里没少给您好东西。小姐第一次回门,您就别计较这点儿了吧!”
“若兰姑姑讨厌,帮着老太君欺负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让口不能言的小夏跪在地上只能巴巴的望着。
老太君给的东西确实都很好。全是些珍稀贵重的头面首饰。另外还有两万两银票,出手着实大方,如果是以前,小夏一定高兴得两眼放光,如今她除了感谢并感激,对那财物本身反应不大。
瞧苏灵珑在一旁不停地夸赞又羡慕的,小夏第一次觉得所谓的八面玲珑也很恶心。
他们正热闹之时,梁夫人匆匆进来:“老太君。儿媳来晚了,小夏。给老太君磕头了吗?”
苏灵珑道:“母亲尽管放心,有我这个二嫂在,怎会让妹妹失了礼数?妹妹不仅磕了头敬了茶,老太君还折了老本贴补妹妹了,您瞧瞧,这都是老太君给妹妹的东西,可不羡慕死我了!”
梁夫人嗔她一眼:“你这张嘴越来越麻利了!小夏,老太君疼你你可要记住,啊!”
小夏乖巧的点头,突然,老太君捂住胸口脸色一变,近处的若兰姑姑首先发现异状,赶紧帮老太君抚背顺气儿:“老太君,您怎么了?老太君?您说句话啊!不好,快,快请大夫!”
梁夫人和苏灵珑见之一惊,紧跑几步围上去:“老太君,您怎么了?”
若兰拨开二人:“被围过来,给老太君留点儿空隙喘气儿,夫人,快找大夫。”
梁夫人惊慌的冲着外面大喊:“请大夫,多请几位,拿老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能请的都请过来,快去快去!”
小夏也紧张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君脸色迅速变白,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
若兰也慌了神:“不好了,老太君这症状跟以往不同,大夫了?大夫怎么还不来?”
梁夫人觉得头皮发麻:“什么?怎么个不同法儿?若兰,你说清楚!”
“哎呀,奴婢也不知道,老太君以前犯病就是喘不过气儿,从来没这样脸色难看过…”
苏灵珑突然来一句:“哎哟,老太君莫不是中毒了吧?”
几人均是一怔,梁夫人厉声道:“胡说什么?老太君好好的中什么毒?来人啊,大夫了?快找大夫来呀!”
“来了来了,刘大夫来了!”几个婆子几乎是夹着刘大夫膀子把他拖进来的,刘大夫一落地就被大家催着看病,他翻看下老太君眼皮、口腔、四肢,咦了一声。
梁夫人急道:“刘大夫,你怎么不把脉啊?老太君怎样了?”
“夫人,这……这好像是中毒啊!老夫不善解毒,不敢擅自下药……”
“什么?哪来的毒?你是大夫还不快下药,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太君出事吗?”
“这……这……夫人稍安勿躁,让我想想,要不……要不夫人先找些牛黄绿豆来,那些解毒圣品,多半毒物都有用。”
“好好,快去拿药,快去!”
客堂里混乱异常,刘大夫嘱咐婆子把老太君抬到床上躺着,速速派人去太医院求救,自己也忙着去捣鼓解药,梁夫人急慌慌的跟着进到里屋,小夏也想跟着去,却被人拉住。
她回头一看,拉自己的不是旁人,真是苏灵珑,她的脸色眼神怪异的很,小夏一惊,不会是她下的毒吧?
苏灵珑故作难过的一把抱住她呜呜啼哭:“妹妹,怎么办啊?老太君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中毒的?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这样狠心?呜呜呜……”
哭两声之后她又低声在小夏耳边道:“我跟你说过,我随时都能要了这梁府上下任何人的性命。这只是开始,你若不听话,就等着看后面的人一个一个因你而死吧!”
小夏大惊。用力推开她双眼愤怒得能喷出火来,苏灵珑却掩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妹妹,老太君都这样了,您不难过吗?枉老太君那样疼你,你不该这样啊!”
她又一把抱住小夏低声道:“别这样看我,最该恨的是你自己,方才谁把那毒茶亲手奉到老太君手上的?公公大哥和夫君他们马上就会赶来。追查下来你、就是凶手,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马上找借口离开。留在这儿干什么?等着被梁家人大卸八块吗?呵!”
那讥讽的嘲笑像一记重锤砸在小夏身上,让她全身一软差点儿倒下去。
苏灵珑扶住她:“难过什么?不过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死老婆子,早死早干净。记住我让你做的事,差了半点儿。就等着收尸吧!
呜呜呜~~~妹妹。你说世上怎会这么狠心的人了?呜呜呜~~~~”
这个虚伪奸诈狠毒的女人!小夏使尽全身力气推开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跨出门槛那一刹那,她重心一歪,整个人直愣愣的往下扑去。
一只大手突然从旁伸出来,稳稳接住她。
小夏抬头,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泪流满面。满腔悲伤与愤恨无处发泄,竟捏起拳头用力的一拳一拳砸在他胸口上。
对方惊讶的看着她。却未阻止,任凭她一下一下砸过来,直到慢慢失了力道,软绵绵的晕倒在他怀里。
看到这些脆弱不堪的她,梁宸景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他俯身抱起小夏,却见苏灵珑冷着脸走过来:“夫君,老太君生死未卜,你在做什么?”
梁宸景脑子里嗡一下:“你说什么?”
苏灵珑冷冷的扫一眼他抱紧小夏的手:“我说老太君中了毒,在里面生死未卜。”
梁宸景直挺挺的怔了半晌,双手一松,小夏跌落在地,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小夏身上一步跨过去,闪身冲进里间。
这一摔让小夏彻底清醒过来,睁眼看到的又是那张熟悉得让自己厌恶痛恨的脸。
苏灵珑缓缓蹲下身低声道:“你不是喜欢我夫君吗?看到了吧,老太君对他有多重,等他知道你亲手害死他最亲最爱的人,你猜他会怎样对你?”
小夏的脸色白得不能更白,她当然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只会痛恨我,甚至恨不得想杀了我。
即便如此,在此之前,我绝不能留下苏灵珑这个人面兽心奸诈恶毒的女人,决不能允许她再去祸害旁人。
错,是我造成的,是我犯下的,就让我来终结。
小夏瞳孔放大,眼底一片漆黑,她定定的望着苏灵珑,缓缓站起来,在苏灵珑再次开口之前,她突然冲上去一把掐住苏灵珑脖子,双手用力勒紧。
苏灵珑,你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这是她心里唯一的声音,一遍一遍一次一次重复。
小夏动作来得太突然,苏灵珑没有准备,被她掐住脖子说话都不能,她用力挣扎,用力拉扯,奈何小夏双手像一对铁钳一样紧紧勒住她脖子松不开半分。
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该死,我好不容易活过来,才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得到,我还有很多野心没实现,该死的于小夏,你就是个低贱的平民之女,凭什么要我性命?我决不能死在你手上。
苏灵珑拉不开小夏的手,索性也双手掐住小夏脖子,二人拼尽全力互掐,后知后觉的下人们围上来帮忙,不管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分开二人,直到她们二人都开始双眼泛白,手上的力道依然未减轻半分,真正是不死不休。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突来的厉喝叫住了所有下人,却没叫住互掐的二人。
梁宸宇闪身过来,往苏灵珑和小夏后背穴位上戳两下,二人同时松手,身子一软,各自软倒下去。
梁宸宇站在中间,皱眉看着地上两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沉声问:“怎么回事?她们来怎么打起来了?”
旁边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站出来道:“回大少爷,方才老太君突然发病,屋里乱得很,夫人和大夫都跟着进里间去了,二少奶奶跟小姐也很难过,二人抱头痛哭。
后来不知为什么,小姐突然推开二少奶奶往外跑,恰好在门口撞见二少爷。
小姐突然像疯了一样一拳一拳往二少爷身上砸,二少爷也没拦着,等她砸得自己都没力气了自个儿坐地上。
然后二少爷听说老太君不好了,便急慌慌进去了,二少奶奶蹲下去扶小姐,小姐不知捉了魔还是怎么的,突然就爬起来掐住二少奶奶脖子,二少奶奶挣不开就反掐住小姐脖子,奴婢等帮忙拉了,怎么都拉不开呀!”
梁宸宇垂眉想了片刻:“你说……是小夏先动的手?”
“是啊,大少爷,大家都看见了,奴婢不敢说谎啊,确实是小姐先动的手,那疯魔的样子好吓人!”
若兰姑姑匆匆出来,见这门口围着一堆人,怒骂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偷懒,太医了?太医到了没有,快去催啊!”
若兰姑姑吼完了才看到梁宸宇,她顿了顿:“大少爷,您来了?”
梁宸宇点头:“老太君如何了?”
若兰姑姑脸色难看的摇头:“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刘大夫说是中毒,灌了不少东西进去,老太君就是没反应,刘大夫让快快请太医。”
“好,你先进去伺候,外面的我会安排。小贵,你骑我的快马过去,快快把太医院擅解毒的大夫带回来。”
梁宸宇的一个随从应声去了,梁宸宇目光在小夏和苏灵珑身上扫了两圈:“来人,把二少奶奶送回院子去,好生看着,老太君没醒之前不许他出门!”
几个婆子诧异的面面相觑:“大少爷,此事跟二少奶奶无关啊,为何要把二少奶奶……”
梁宸宇一瞪眼,那婆子便收了声,默不作声把苏灵珑抬走。
看着地上的小夏,梁宸宇犹豫片刻,俯身把她抱起来,亲自把她送到院外等候多时的三皇子手上。
看到这样的小夏,三皇子惊讶不已:“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此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老太君出事了,望三皇子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二零章 老太君之死
“太医,怎么样?”
“三皇子放心,皇妃是怒极攻心,又被掐了脖子呼吸不畅以至晕厥,休息几天调养调养就好了!”
“她脖子上的掐痕无碍吧?”
“无妨,过几日自然就消了,三皇子若不放心,可以给她涂抹些祛瘀膏……”
小夏渐渐清醒过来,首先听到的就是三皇子关切的声音,她缓缓睁眼,透过薄纱帷幔隐隐能看到外面三皇子的身影。
她张张嘴想叫他,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能出声,便只能躺着回想之前的一切。
方才我好像在梁府来着,对了,老太君!
小夏一下子坐起来,外面三皇子听到动静,立刻掀帐进来:“小夏,你醒了?”
小夏紧张的拉着他的手张张嘴,不行,说不出来,三皇子安慰道:“别急别急,慢慢来,来,想说什么写给我看。”
小夏快速写道:“老太君怎样了?”
三皇子脸色变了变:“这……太医院去了三四位太医,他们会尽力的,不过梁太君毕竟那么大年纪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小夏脸色煞白,三皇子都这么说老太君肯定没救了!苏灵珑啊苏灵珑,你好狠的心!
三皇子怕她难过,搂着她轻声安慰:“别难过,小夏,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小夏轻轻靠在他怀里,她没有泪水只有恨,她恨透了苏灵珑。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我怎么不下死手弄死她,留下这个祸患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
老太君的症状她见了。跟当初死在自己院里那两个婆子的面色一模一样。
对,那两个婆子肯定是苏灵珑下的手,菊香也被她打得半身不遂,如今又添了老太君这条命,这个苏灵珑,她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她突然想起苏灵珑疯狂的话:我要荣华富贵,我要权势滔天。我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让世间人全都匍匐在我脚下……
当时在自己看来,她真是疯魔成性了。又想起她要自己做的事,难道……她也参与了皇位之争?她跟谁勾搭上了?
小夏沉下心来,不管她跟谁勾结,绝不能让她得逞。
小夏轻轻推开三皇子。拿起纸笔写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有很多事要做对吗?去忙吧,我没事!”
三皇子诧异的看着她:“小夏,你……真的没事?”
小夏摇头:“我只担心老太君,我让桂英桂兰照顾,我会让桂芳回去打听消息,没事,你忙吧!”
三皇子略微迟疑。小夏异常坚持:“皇上有事交代你去做对吧?不要因小失大,我再家等你。”
“家?”三皇子看到那个字眼儿心里莫名温暖。确实,自己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往小夏额头上轻吻一下:“那我去忙了,在家等我。”
看着三皇子出门,小夏默默下床,自个儿穿好衣裳坐到梳妆台前,脖子上那两道掐痕已经变成淤青,原本白皙水嫩的肌肤绿油油一片。
她伸手抚上自己脖子望着镜中的自己,想必此时的苏灵珑也正坐在镜子面前对我痛恨不已吧?呵,以前我对她还有几分怜惜之意,事到如今,除了恨再无其他。
苏灵珑,这世上有我无你、有你无我。
“小姐,您起来了?”桂英桂兰一起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两碗清粥。
桂英把托盘放下,快步过来:“小姐,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三皇子刚刚出去,说是不用等他,他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小夏顺手从桌上拿起写着‘梳妆’二字的字牌晃一晃,便端坐着不动。
桂英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小夏脸色不好便没说出来,默默给她梳妆更衣。
“小姐,来吃点儿东西吧,大夫说您最近适合吃些清淡的,奴婢跟姐姐准备了燕窝粥,小姐尝尝看。”
桂兰把碗送到小夏面前,小夏垂眼看看那碗再抬眼看看桂兰,她转开脸,从桌上拿起‘糕点’二字的字牌,桂兰蹙眉道:“小姐,糕点太甜,不好消化,您先喝点儿粥吧?”
小夏举着牌子望着她不动,桂兰为难的看向桂英,桂英看小夏一眼,点点头:“去吧!”
等桂兰一出门,小夏不紧不慢的从头上抽下根银簪放粥碗里试了试,没有变色,然后她才端起碗几口喝下肚。
桂英诧异的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小姐,您这是……”
小夏站起来,冷着脸望着桂英,二人对望着沉默良久,桂英低头:“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奴婢会多多留意桂兰,不过小姐,桂兰跟奴婢姐妹多年,奴婢了解她,她应该不至于……即便真的犯错也是一时糊涂,希望小姐能从轻发落。”
桂英当即跪下了,小夏一句话不说,板着脸从她面前走过。
看在小夏淡定的走出房门,桂英心里五味杂陈。
梁府那边的事她都听说了,老太君基本上没救了,初步认定老太君喝的茶水里有毒,而那杯茶真是小姐亲自双手奉上的,在场很多人看见。
梁国公为此大发雷霆,甚至有找上王府来兴师问罪之意,幸好大少爷拦着,三皇子也在王府门口设下重重禁卫,以防梁府突然上门找事儿。
而小夏小姐回门之日发狂的与二少奶奶互掐也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桂英很犹豫,她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小姐与二少奶奶,两位都是自己伺候过的主子,大少爷态度不明,梁国公现在对小夏小姐恨之入骨,甚至因此吵着要休掉梁夫人,二少爷悲痛不已。一直跪在老太君窗前不说话。
桂英垂眉纠结良久,桂兰推门进来,“桂英姐。你怎么跪着?小姐了?”
桂英抬眼怔怔的望着桂兰,桂兰楞了片刻,摸摸自己的脸:“桂英姐为何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桂英缓缓站起来:“桂兰,你……觉得老太君会是小姐害的吗?”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无仇无怨的,小姐为何要害老太君?”
“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拿到桂英姐不这么认为?”
“不是……你说小姐与二少奶奶之间,你觉得谁更好?”
“当然是小姐了!这还用说吗?小姐脾气好对我们也好。不像二少奶奶那般,动不动就发火,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然看。任谁都会觉得小姐好吧?”
桂英闻言颇为诧异:“你……”
“怎么了?”
“以前从未见你帮小姐说话,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现在伺候的小姐,小姐才是我的正主子,一切以主子为重。当然是小姐更好。桂英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桂英微微摇头:“没……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小夏从房间出来在门口站了会儿,见桂芳桂香进门,便把二人招过来带路,这王府她陌生得很,连方向都找不到,只能让二人带路。她出门径直去了三皇子的书房。
梁府这边,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位太医。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药物灌下去一大堆,老太君一点儿反应没有,连气息脉搏都越来越弱。
直到傍晚时分,太医们连脉门都摸不到,呼吸也完全消散,他们不得不轻叹一声,对梁国公道:“国公爷,在下尽力了,安排后事吧!”
梁国公脸色煞白,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噗通一声跪下:“娘啊~~~~”
梁府上下齐声哀痛,门口挂起白布白帆,梁家老太君薨了。
苏灵珑在床上静静的躺着,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睁眼也不起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儿。
老太君薨了的消息传过来,院子里一阵惊慌,丫鬟婆子们互相追问怎么回事?知书知画第一时间跑进房来推她晃她:“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快醒了,大事不好了,二少奶奶!”
苏灵珑故作刚刚清醒的睁开眼,迷迷蒙蒙道:“怎么了?”
“二少奶奶,大事不好了,老太君薨了!”
苏灵珑惊得一下子坐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老太君薨了啊,二少奶奶,您……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快!快跟我更衣换装!”苏灵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呵,于小夏现在一定恨我恨得要死吧?恨吧!越恨越好,她越恨我越痛快,让她也尝尝嫉恨的味道,让她也与我一样恨意难收,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二少奶奶,好了,您看可以吗?”苏灵珑望着镜中身穿孝服头戴白花儿脸色惨白的样子,很好,就差梨花带雨痛哭一场了。
她缓缓站起来:“二少爷回来了吗?”
“还没了,二少奶奶,二少爷一定伤心难过极了!”
“走吧!”苏灵珑平静淡定的往外走,在出房门之前,她停下站定,酝酿半晌,等眼角挤出一串眼泪后,抽出手帕吸吸鼻子捂着眼睛才出门。
知书和知画对望一眼,二人低头抿嘴,默默跟在苏灵珑身后。
灵堂刚刚设好,老太君的灵柩被安置在正上方,梁国公带领一众家人跪在灵堂上默默落泪。
苏灵珑哭哭啼啼的冲进来:“老太君啊,您怎么就去了呢?您怎么忍心丢下我们啊?老太君,孙媳舍不得您啊!”
苏灵珑哭声惊天动地,原本早已哭过几场的梁国公和梁夫人悲从中来,泪水又汪汪而出,而体弱的苗丹丹直接哭晕了过去,跪在灵堂一侧的梁宸景也红了眼。
梁国公长叹一声:“老太君生前与景儿夫妻最亲近,还好,景儿媳妇是个记恩的,景儿啊,好好照顾你媳妇,让她不要太过悲伤才好,宇儿,你也先送你媳妇回屋吧!”
梁宸景眼皮跳了跳,老太君年纪大了,去世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的悲痛无以言表,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的跪在这里陪着奶奶,送她最后一程。
苏灵珑哭得伤心,却也时时留意灵堂上众人动态,见梁国公都发话了,梁宸景却没有反应,她心里肯定不高兴,转念一想,她反而又高兴起来了。
难过吧?悲痛吧?你越难过越好,因为你越难过,等你知道老太君的死因就会越痛恨于小夏,我看你们这对奸夫****还如何眉来眼去。
苏灵珑心里痛快了,哭声却更怯悲切,她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挪向梁宸景:“夫君啊,老太君死得冤枉啊,你要为老太君报仇啊!”
灵堂上顿时静默下来,除了苏灵珑的哀嚎声,其他人都停下来看她。
梁国公当然也听说了老太君中毒一事,也知道是那茶水出的问题,原本想把奉茶的小夏抓回来审问,奈何小夏已经回到王府,老太君还在抢救之中,他才强行压下怒气。
老太君薨了过后他除了悲痛还要设置灵堂,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梁国公铁青着脸站起来:“宇儿,去,带几个人去把那逆女给我带回来,我要让她当着老太君的面说清楚,我们梁家到底哪里对不住她?快去!”
梁宸宇抱着苗丹丹还没离开,听闻父亲这样下令,他犹豫了:“父亲,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还是先办完丧事,让老太君入土为安过后再说吧!”
梁夫人也劝道:“是啊,老爷,咱们刚刚给各府报了丧,各府陆续会派人前来吊唁,如果此时追究,岂不让外人看笑话吗?”
苏灵珑闻言又掩面哭泣:“老太君啊,您死得好冤啊!”
“够了!”这一声怒喝不是别人,而是她夫君梁宸景。
梁宸景冷着脸站起来:“你让奶奶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程行不行?你给我出去,再拿此事叨扰奶奶,我立刻休了你!”
苏灵珑不敢相信的望着梁宸景,这次她真的难受了,眼角的泪带了几分真心:“夫君,你……你要休了我?”
梁宸景转开脸去:“不知轻重,无端生事,给我退下!”
“夫君,我是为你好啊,难道你想看老太君死得不明不白?你想让害死老太君的人逍遥法外吗?”
“住口!来人,把她带回去关进上房,奶奶下葬之前不许她出门。”(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将计就计
灵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梁国公挥挥手,婆子们才敢进来把苏灵珑带走。
苏灵珑冷眼瞪着梁宸景侧影,见他一直没回头,苏灵珑气愤难当,咬牙切齿道:“夫君,你真要这样对我吗?”
梁宸景不说话,两个婆子已经过来拉苏灵珑胳膊了,苏灵珑用力甩开:“不许碰我,我自己会走!”
她转身之前,瞪着梁宸景背影一字一句道:“你会后悔的!哼!”
苏灵珑一甩袖子,昂首挺胸走出去,哪还有半点儿之前那痛哭流涕的模样?
王府这边,小夏让桂芳桂香守在门口,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待了半天。
傍晚时分,她把二人招进来,举起手中的纸问她们:“你们俩功夫如何?”
二人诧异的对望一眼,桂芳不好意思道:“小姐,我们就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的。”
“比之桂英桂兰如何?”
“这……小姐,桂英姐和桂兰姐在府里丫鬟中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十个奴婢也打不过她们啊!”
“轻功了?”
二人一脸茫然:“小姐,桂兰姐的轻功极好,我们上屋顶都难,小姐,您为何突然问这些。”
小夏垂眉不说话,看她脸色颇为沉重的样子,好像担心什么?
桂香道:“小姐,您不会是担心桂英姐和桂兰姐对您不利吧?您放心,他们绝对不会的!奴婢敢以姓名担保。”
桂芳也连连点头:“是是。小姐放心,奴婢也敢以姓名担保。”
小夏皱眉,他们为何如此肯定?桂香解释道:“小姐。不是奴婢自夸,咱们梁府的丫鬟能做到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选了又选了。
就拿奴婢二人来说,奴婢祖上三代都是梁府的家奴,家中长辈亲戚全都为梁府做事,一旦奴婢做了对不起梁府之事,不仅奴婢自己遭殃,奴婢全家都会跟着遭殃。这种事绝对得不偿失,奴婢万万不敢的,相信桂英姐和桂兰姐也不糊涂。”
小夏相信他们的说辞。但自己现在需要一个人去跟踪桂兰,他们二人功夫不够,跟上去若被发现只有打草惊蛇。
看来唯一的人选只有桂英了,但桂英跟桂兰感情在那里。小夏有些担心她会徇私。
小夏挥挥手。打发他们下去,有差人把桂英桂兰叫来。
桂英先进屋回话,小夏把早就准备好的信笺拿给她看,桂英匆匆看完,越看越惊,她张嘴想问,小夏做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门外。把那张纸收回来烧掉,又换一张问:“你能否做到?”
桂英低头犹豫半晌:“小姐。奴婢相信她,所以奴婢会亲自看好她。”
小夏点头,让她出去换桂兰进来,把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推过去放在桂兰面前,桌上一张纸:“苏灵珑要的东西,你送去吧!”
桂兰先是茫然,“小姐,您让奴婢送给谁啊?”
小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亲眼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后脸色慢慢就变了,双眼渐渐失神,瞳孔黑洞洞的好像随时能把人吸进去。
她低头站了好一阵,然后缓缓拿起信封收进袖子里,走到窗边纵身一跳便飞了出去。
小夏一惊,赶紧跑到门口找桂英,却只看到桂芳和桂香,二人一脸惊讶的望着侧上方,远远还能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闪身飞走。
桂芳惊得合不拢嘴:“小姐,那是桂英姐和桂兰姐吗?她们去哪儿啊?”
小夏冷着脸不说话,径直回房间去。
桂英桂兰二人一去不回,小夏打发走下人,一个人坐在屋里紧紧等待。
约摸一个时辰后,小夏感觉身上的蛊虫有反应,那蛊虫身上的红光一闪一闪到处窜动,似乎随时都能冲破瓷瓶跑出来。
如此躁动的虫子要是还存留在自己身上,可想而知自己会多么受煎熬。
突然,窗外咔擦一声,似乎有响动,小夏赶紧收好瓶子往床上一倒,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一边呻吟痛呼一边抓扯自己,她能感觉到窗外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没一会儿,桂芳桂香急匆匆跑进来:“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姐!”
“桂芳,不好了,快请太医吧,派人去找三皇子!”
“好,你看着小姐,我马上去。”
桂芳匆匆跑出门,桂香急得团团转却无办法,只能用力压住小夏,让她别伤害自己。
蛊虫的躁动渐渐慢了,小夏也跟着慢慢停下来,耳边却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于小夏,你竟敢派人跟踪,我警告你,管好你的丫头,否则下次没这么简单!”
小夏心中一惊,难道桂英被发现了?桂英不会遭遇不测吧?
她心里焦急,却躺着不动,这王府里肯定有对方的内应,万一露馅儿就麻烦了!
桂芳端水进来:“怎样?好些没有?”
“看起来好点儿了,桂芳姐,小姐的病不是好了吗?怎么又成这样了?”
“不清楚,可能没有彻底根治吧?”
桂香眼泪都出来了,她呜呜哽咽道:“小姐这么好的人,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种怪病了?万一她又像上次那般一醒来就不认识我们了可怎么办啊?”
“嘘,小声写,幸好这次折腾时间不长,应该问题不大,我去看看大夫来没有,你看着小姐啊!”
桂芳轻手轻脚出门,桂香依然掩面低泣,小夏偷偷睁眼,见桂香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像做戏,她心下稍安,好在自己没信错人。
太医过来看了一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桂芳桂香一直守着她。直到午夜时分桂英回来。
桂芳和桂香见之都拉着她追问状况,桂英不想多说,看小夏身上凌乱。桌上摆着药碗,便大概问了问情况,然后把二人遣出去,关了门落了闩,然后一个人跪到小夏床前。
“小姐,奴婢回来了!”
小夏躺着没动,桂英也没说话。屋里一片寂静,良久之后,屋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小夏仔细听,对,没错,是抽泣声。而且是桂英的声音。这个从认识开始就坚强谨慎做事井井有条的女子竟然也会有哭泣的一天。
小夏缓缓睁开眼望着帐顶半晌,等她的声音稍微停了才自个儿坐起来。
桂英擦擦眼角磕个头:“小姐,桂兰一定是中毒被人控制了,求小姐救救她吧!”
小夏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桂英知道她想要什么?她要知道事情经过,她稍稍犹豫把自己所见所闻细细道来。
傍晚时分桂英跟着桂兰飞上房顶,在屋檐斗拱间跳跃。桂英并未刻意避开,反而故意暴露行踪。就是想让桂兰发现让她停下来,自己要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可桂兰好像完全没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到宫墙附近,下方突然有人对桂英发射暗器攻击,桂英险险避开,搜寻刺客不见,连桂兰也失去了踪迹。
她心下大为震惊,方才使暗器之人肯定是桂兰的帮手,桂兰到底听命于什么人?她要上哪儿去?
桂英在跟丢的附近转来转去,发现那一带是京中官员聚集地,紧邻宫墙,进宫应该不可能,就是不知桂兰到底进了哪个府邸?
这一守就是一个多时辰,在她都想放弃的时候,桂兰突然出现了,身形快速往王府这边掠去。
桂英赶紧追上去大叫她名字,她没有反应,桂英只能出手强行拦下,意外的是桂兰竟然还手了,而且招招下死手,毫不留情,眼神黯淡无光,不管桂英说什么他都没反应,俨然就是个杀人机器一般。
二人打斗动静儿不小,甚至引人报官,情急之下,桂英只能下狠招把桂兰打晕,然后扛着她去城里求医。
这两个时辰,她几乎把京城能去的医馆跑遍了,谁也看不出桂兰得什么病,甚至觉得她很健康,什么病都没有。
之所以一直不回来不轻太医,桂英怕主子降罪,想为桂兰掩饰,中途桂兰醒来,对之前的事情毫无记忆,反而茫然的反问桂英想干什么?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
桂英欲哭无泪,只能带着她回答王府,看着她入睡后才来见小夏。
“小姐,奴婢觉得桂兰一定是中了小姐说的那种蛊毒,否则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求小姐救他一命,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出事的。”
小夏抿嘴沉默,蛊毒,又是蛊毒!苏灵珑哪来的这种东西?换做别人不知根底,可苏灵珑的根底自己再清楚不过,除了梁府,她还能求助于谁?
她娘家?苏炳仁为人正直、他娘宋氏胆小怯懦,他们在京中也无根基,来往之人都是朝中官员,怎可能帮她弄来这么邪乎的东西?
小夏拿出纸笔写下疑问:“桂兰进的是哪个府?”
桂英看一眼低头想了想:“奴婢半路被人阻挡,不知道她进的何处?她消失那附近有七八个官员府邸,都是不大不小在京中无甚势力的官员,对了,离小姐二舅家不远。”
桂英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离二少奶奶二舅家不远。”
苏灵珑二舅宋同信?他只是个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读书人最清高也最怕事,一般不会参与这种事,应该不是那家,要不明天去那边走一趟?
“小姐,桂兰她……她的毒可解吗?”
小夏看她一眼,解毒吗?当然可以解,找圆方就是,但桂兰心性不定,没中毒之前就偏向于苏灵珑,甚至因对梁宸景动心有背叛自己之意,一旦给她解了毒,藏在暗中的对手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能。
不管桂英多么期盼,小夏只能狠心的摇头,桂英眼泪又出来了:“可她现在这样子,要是对小姐您不利的话怎么办?”
小夏再次摇头,她非常肯定,蛊虫不死,他们没打成目的,绝不会对自己不利。
小夏想了想,写下一句:“此事有没有告诉梁宸宇?”
桂英怔了怔:“奴婢……不敢!大少爷要知道,桂兰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那就不要说,在桂兰面前也不要提,我们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
桂英望着小夏沉默半晌:“小姐,您……您打算舍弃桂兰了吗?”
小夏微微皱眉,她似乎从桂英眼里看到了兔死狗烹的悲哀。她心里不太高兴,自己那样信任她,她竟如此怀疑我,小夏冷着脸转身慢慢躺下闭上眼不再说话。
桂英在原地跪了良久,一声低叹:“小姐放心,奴婢会按小姐吩咐去做,绝不会有半分越矩。”
次日一早,一切如常,桂英伺候自己梳妆,桂兰伺候洗漱,桂芳桂香安排膳食。只是气氛有所不同,几个丫鬟都不说话,暗暗的互相打量观望,特别是桂芳桂香两个丫头总是一副好奇而欲言又止的模样。
早膳时分,发丝凌乱的三皇子大步进来,他脱掉披风,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小夏,昨晚睡得可好?”
小夏笑笑点点头,亲手给他盛粥,三皇子挥退所有人,有些兴奋的握着小夏的手:“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你可知道昨儿一晚我都在惦记你?”
小夏脸色微红,帮你理一下凌乱的鬓发,三皇子眨眨眼:“你不问我去哪儿了?”
小夏摇头,他有他的事要做,我问来又有何用?
三皇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放在小夏面前:“给你的礼物,看看!”
看那袋子形状,里面好像装了五六个圆形的东西?似乎隐隐还透着光。
她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难道是……
她欣喜的抬眼看看三皇子,三皇子微笑着点头:“打开看看!”
小夏小心的解开绳子,轻轻打开,袋子口出处射出一道柔和温暖的光,再仔细看,里面大小均匀的六颗夜明珠!六颗!真的是六颗!太不可思议了!
小夏欣喜不已,恨不得抱着三皇子亲两口,三皇子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
“这是我昨天连夜赶往皇陵取来的,顺便把父皇和太后奶奶宫里那两颗也摘来了!”
摘?看他说得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样子,小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他的摘分明就是偷,虽然是他自家的东西,但这才是成亲第二天,小夏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再加上梁府里得来的两颗,整好八颗,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如此,就差最后一颗七彩灵珠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二章 坦言相告
三皇子显然是累极了,用过早膳后就沉沉睡去,而小夏心中一直为得到八颗夜明珠雀跃不已。
她让王府的工匠做了个两层的大盒子,把八颗夜明珠全部用黑绒布包好放在盒子里,每隔一会儿就要打开盒子看看。
每每看到那几颗珠子就像看到重生过后的自己一般,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三皇子只睡了两个时辰,就有人来找他说有要事禀报。
虽然不忍心扰他清梦,小夏知道朝中局势紧张,不能耽搁半分,亲自把他叫起来。
三皇子跟来人低语几句,打发走来人,再见小夏时是一脸严肃。
他牵起小夏的手,带着她快步出门,说是亲自让她熟悉熟悉王府环境。
可从院子出来,他一直没说话,知道走到一长排高檐斗拱的房间附近,他指着那排屋子道:“看见了吗,这里是我王府的仓库,我王府贵重物品都藏在这儿,我给你一块玉牌,还有要事,你需要什么尽管去拿就是。”
小夏连连摆手,除了夜明珠,其他东西她都不需要,三皇子却异常坚持,把东西放在她手心,抓着她的手包裹住,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小夏,最近几****都不会回来,府里就靠你自己了。这仓库背后有一条暗道,一旦听到风声,或者发现有何不测,赶紧从暗道出府,快快离开京城。去护国寺躲避。”
然后他退开一些,拉着小夏的手低头望着她轻叹一声:“对不起,一把你娶进门就让你经历这些。你不会怨我吧?”
小夏用力摇头,当然不会,他为自己做了一切,自己有什么资格怨恨他?反倒是他,以后若知道自己因为想利用他而接近他,他一定会恨自己吧!
看着她依依不舍眼底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三皇子心里暖暖的。又把她搂进怀里:“别这样看我,我会舍不得离开你半分,恨不得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不过……等不了多久。只要这次事成,我就天天把你带在身边,可好?”
三皇子牵着小夏的手缓缓往回走,外面又来人催了。三皇子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小夏。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接你,知道吗?”
小夏心中惆怅,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这可能是生离死别,即便他成功,以后我们之间也会越走越远吧?不知为何。小夏此时真的有些不舍了。
三皇子捏捏她的脸,对她笑笑。转身往外走去。
小夏静静的站在院中,看着他慢慢远去,走过一扇一扇的穿门,再不见人影。
“小姐,三皇子上哪儿去了?”
小夏回头,见问话的是桂兰,她目光盈盈笑眯眯的样子,不像没有心智。
小夏想了想,摇摇头,转身回屋,书信一封交给桂兰,让她速速送去梁府。
约摸半个时辰后,桂英没回来,但窗外微风浮动,有股熟悉的味道。
打盹儿的小夏顿时清醒,她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四下看看,周围一片寂静。
她默不作声的去了书房,吩咐门口看守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当她关上书房门回身之际,一股逼人的劲风扑面而来,嘭一声,她被掐住脖子压在门板上,眼前是那张熟悉的脸,可那双眼睛却阴冷得可怕。
“说!为什么要害死我奶奶?”
小夏张张嘴说不出话,只能定定的望着他。她知道梁宸景回来,是自己让桂英送信叫他来的,为什么叫他来?因为我要告诉他真相,我不能再纵容苏灵珑胡作非为四处害人。
二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手虽然掐着她脖子,却没使上半分力气,只是那样制住她让她不能动弹而已。
小夏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底不知不觉沁出泪来。
梁宸景心下微动,突然松手退开,失去支撑的小夏顺着门板缓缓滑落。
梁宸景侧身转开脸不去看她,他怕自己一看到她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心软甚至心动,他负手站在桌边:“找我何事?”
小夏在地上坐了会儿,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准备好纸笔:“你也认为是我下毒害死老太君的吗?”
梁宸景看到这句话,眼底又升起一股纠结复杂的恨意,他捏紧拳头:“不许你提我奶奶,你不配!”
小夏心一疼,感觉他这句话就像一记重拳一般砸在自己心上。
她闭眼深呼吸几次才压下心中痛处写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认为苏灵珑如何?”
梁宸景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夏看他眼底有几分不耐烦,似乎很不高兴自己提到苏灵珑的名字,他还是爱她的吧?那我说的话他会相信吗?不管信不信,这是最后一次,让他自己来决定。
小夏一咬牙,从袖中掏出那个装着蛊虫的瓷瓶推到他面前,梁宸景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小夏给他打个眼色,让他仔细看看,梁宸景拿起瓷瓶转来转去的看,隐隐能看到瓶中好像有个红色的东西在慢慢蠕动,他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梁宸景行走江湖多年,见识算广的,却真没见过这东西。
他放下瓷瓶问:“是什么?”
小夏写下两个字,梁宸景立时惊了,他拿起瓷瓶再细看:“这真是蛊虫?”
小夏点头,梁宸景想了想,不可能,听说蛊虫向来有一公一母,不可能单独一只存活,而且他们靠吸食人类血液存活,怎可能长在一个瓷瓶里?
小夏写道:“瓶子里是我的鲜血。每日要换,让它浸泡其中才能存活,这只是公的。从我心窝里引出来的,另一只在苏灵珑手上。”
梁宸景再次震惊了,他再傻也明白,小夏的意思是自己的爱妻苏灵珑曾用这蛊虫控制小夏,被小夏找人解开,可灵珑天天待在梁府里,怎可能有这种东西?她是自己的枕边人。擅用巫蛊之术自己怎会一点儿没察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这丫头想陷害灵珑!
梁宸景抬眼看向小夏,见她真目光盈盈的望着自己,纸上写着: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十天前我突然发病,在府里大吵大闹。甚至失去神智。就是苏灵珑所为。
她控制我给大嫂下了药,让大嫂后半生不能生育,他下药毒死我院里两个粗使婆子,原本应该是想毒死我的,而那两个婆子跟老太君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梁宸景震惊不已,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夏写字的手却没停下:
“你可以暂时不相信我,但我希望你对她保持警惕。以防她再对府里的人下手。
还有,我身边的桂兰也中了蛊。苏灵珑要我每日把三皇子的行踪写下来交给桂兰,桂兰会转交给想要的人,之前桂英曾经去跟踪过,但对方高手甚多,桂英不是对手,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跟踪桂兰,抓出幕后黑手。
此事关系梁府存亡,请你务必要去。”
小夏一口气写下这一长串话,她放下笔揉揉手,总算说出来了,心里轻松多了,剩下的就看他了!
她抬头去看梁宸景,见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挣扎纠结,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没有出手伤自己已经很不错了,他需要冷静,需要好好考虑,小夏也不打扰他,默默写下一封信,把三皇子早上回来到中午离开的过程写下装进信封放在桌上。
再回头看梁宸景,她打算叫桂兰来取东西了,他还没想好吗?
梁宸景闭眼深吸两口气,再睁眼目光漆黑深邃:“好,我走这一趟,但并不表示我就信了你,我只是想要验证验证,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夏笑了,这是意料中的结果,她知道他肯定会答应的。
小夏对他点点头,示意她藏起来,然后开门出去,见桂英和桂兰就站在门口。
小夏把桂兰招进门来,把那封信推到她面前,示意她把信送走。
桂兰默默站了一阵,果然如先前那般双眼渐渐失神空洞,而此时小夏的蛊虫却闪了,小夏拿出来看了看,又是那陌生的声音:
“于小夏,记住我的警告,再让人跟踪,我要你追悔莫及。”
小夏笑了,抬眼看向木讷的桂兰,写出一句话:“去吧,我不会派人跟踪你。”
桂兰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门外的桂英紧随其后,梁宸景从书架后走出来,他默默看一眼小夏,也追着二人的脚步飞出去。
小夏缓缓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有梁宸景出手,这次应该能找到幕后黑手吧!
夫君啊,我能帮你的只能到此为止了,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但愿此生不再相见。
小夏默默的整理书房,把一切归回原位,凡是有自己痕迹的地方,都小心的抹去。
然后她回到自己院子,借口想休息,打发走所有下人,默默收拾几套衣裳,把那几颗夜明珠收进行囊,准备好这一切,她打开房门,端坐在椅子上,静候桂英回来。
半下午时分,桂英和桂兰都回来,桂兰又恢复原状,与平时无异,只是桂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桂英找借口支走另几人,一个人来见小夏,她跪在小夏面前:“小姐,找到幕后黑手了,是皇后娘家的表亲家,桂兰把信送到那里,他们立刻转送出去,最终应该会到皇后手里。”
小夏垂眼,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梁宸景看清楚了吧?梁府想必会鼎力支持三皇子,如此三皇子又多了一份胜算,梁家也多了一条出路,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至于他们成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夏站起来走到屋檐下抬头望天,她从来没觉得京城的天色如此好过,真好,我也要自由了呢!小夏心情大好,抿嘴一笑。
“小姐,您在笑什么?”
小夏回头看桂英,这个丫头跟了自己一年多,帮了自己不少忙,她知道很多自己的事情,可惜我却不能带走她。
小夏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桂英微微皱眉,她现在对送信这回事很敏感,特别想起桂兰的事情,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小姐,很重要吗?能……让桂芳桂香去送吗?”
小夏摇头,把信塞到她怀里,掏出纸笔写道:“三皇子说朝中即将发生大事,为防万一,让我秘密离开王府躲起来。你们这几日就像我还在府中之时那般行事,等事完后,带桂兰去护国寺找圆方大师,他会为桂兰解蛊毒。”
桂英看过之后大为诧异:“真的吗小姐,三皇子只让您一个人出去避难吗?万一有人认出您怎么办?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
小夏摇头,拍拍她的肩,回屋拎起包袱,出门前对她笑笑,然后一个人缓缓走出去。
桂芳和桂香追了几步,小夏摇摇头,指指桂英,一个人走出门去。
桂芳和桂香一脸茫然:“桂英姐,小姐拎包袱干什么呀?她上哪儿去呀?”
“嘘~三皇子留下密令,让小姐一个人离开王府,我们不要伸张,像小姐还在是那般做事就好。”
桂芳和桂香对望一眼:“啊?就小姐一个人吗?我们怎么也该去一个人伺候她吧?”
桂英微微摇头:“小姐不让!既然是三皇子的安排……罢了,做事去吧!”
这日傍晚,小夏一个人从库房的密道出了王府,换上平民装束,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个她心心念念回来,却让她伤心不已的地方。
跟踪桂兰的梁宸景很快追上桂英,他指使桂英与自己走不通方向两面包抄桂兰,避开拦截,最后亲眼看见她进入一座府邸,而那府邸如桂英所说,正是皇后娘家的表亲家。
梁宸景心中震惊不已,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小夏的话正在一步步得到证实,桂兰受灵珑指使,那么灵珑也与此事有关了?
不,他不相信,他要回去亲自问问灵珑。(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左右不定
梁宸景心绪急剧起伏,他没有用轻功飞奔回府,而是面无表情的走在大街上,任凭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在他眼里却空无一物,脑子里一遍一遍重复小夏的话。
灵珑居心不良,灵珑勾结后族,灵珑擅用蛊毒,灵珑害死奶奶……
不,不可能,她是我的枕边人,与我夫妻一年多,我那样的爱她,发誓要一辈子疼爱她守护她,她明明那样灵动讨喜却从无害人之心,怎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小夏的解释与以往许多看起来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件恰恰吻合,桂兰是大哥的贴身婢女,是梁府婢女中的佼佼者,她尚且能被蛊毒控制,还有什么不可能……?
梁宸景脑子里一边是肯定一边是否定,两相冲撞,折磨得他脑子都快砸开了!
他突然停下双拳紧握仰天长啸,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痛苦。
如此举动却把周围路人吓得四下躲避,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纷纷询问这是谁家的公子。
“宸景兄!”
他肩上重重一沉,梁宸景本能的出手,回身一掌把对方击得倒退几丈。
上官炎几个转圈才稳定下来,他的几个随行美女挡在上官炎身前怒斥道:“二公子,你干什么?我家公子好心跟你打招呼,你为何下死手?”
梁宸景猛然回过神来,视线一扫,见所有人都惊恐的望着自己,想起之前自己的暴行。他心下震惊,对上官炎颇为抱歉,亲自上前行礼:“对不起。上官兄,你没事吧?”
上官炎抹一把嘴角的血迹,挥退丫鬟们:“呵呵,还好,本朝第一侍卫果然名不虚传,宸景兄,你功夫比上次更加精进了啊!”
梁宸景颇为尴尬:“抱歉。上官兄,方才实属意外。”
“无妨无妨,我知道你为老太君之事难过。拿我这个老友发泄一番也在情理之中。怎样,府里安排妥当了吧?要不要兄弟我陪你喝个酒?”
梁宸景转开眼:“不用,奶奶尚未下葬,我还要回去守孝。以后吧!”
“哎。等等,宸景兄,你……有心事吧?左右已经出来了,不如跟我说道说道,兴许心里能好受些。”
梁宸景看他一眼,他这人生性清冷,从小到大没几个人愿意跟自己亲近,上官炎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以前每有烦心事总会找他喝酒,即便什么都不说心里也要好受些。只从得知灵珑身体有异之后,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宸景兄,你看,前面就是茶楼,咱们去坐坐吧?走吧!”梁宸景没说话,任凭上官炎拉着自己进了茶楼。
上官炎屏退左右,亲手给他斟茶:“宸景兄,苏二小姐最近身子还好吧?”
一提到苏灵珑,梁宸景脸色就有些纠结复杂:“为何提她?”
“哦?宸景兄难道吃醋了不成?虽然兄弟上次陪她去了趟护国寺,可兄弟清白得很啊,宸景兄不会因此记恨兄弟吧?”
梁宸景抬眼:“什么时候?”
“啊?”
“你什么时候陪灵珑去过护国寺?”
“我想想啊,好像就是一个月前吧!说来奇怪,我怎么觉得苏二小姐跟以前不同了?”
“哪里不同?”
上官炎扶着下巴瞟他一眼,呵呵笑道:“苏二小姐是宸景兄的枕边人,有什么不同你不是更清楚?”
梁宸景脸色凝重:“说说看,她去护国寺都做了什么?”
“这……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是遇上几个奇奇怪怪的大和尚,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话?”梁宸景脸色凝重,让懒散的上官炎也上了心。
一刻钟后,梁宸景从茶楼出来,板着脸一言不发,他不做停留,使上轻功快速往梁府方向掠去。上官炎站在茶楼窗口边,手拿扇子轻轻摇晃,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梁宸景回府后径直回自己院子去找苏灵珑,但苏灵珑不在,下人说她正在灵堂上为老太君守孝,梁宸景站在屋中环顾一圈,屏退所有下人,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梳妆台、首饰盒、柜子里、抽屉里、床上床下,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遍了,表面看来一切如常,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她踱着步子绕着屋子慢慢走动,仔细回想这几个月来苏灵珑的一举一动。
以前灵珑喜欢趴在床下的桌子上写写画画,所以特地叫下人往屋里多加了张书桌,不过那桌子后来突然被撤走了,之后再没见灵珑拿过笔,反倒是后来的小夏对此甚为喜欢,随时见她她都拿着纸笔写写画画,那姿势那认真的侧脸与以前的灵珑何其相似!
梁宸景停下脚步摇摇头,不,小夏跟灵珑有什么关系?他们怎可能想象了?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再次抬头扫视,突然看到衣柜顶上露出一角的画筒,里面装的是成亲前灵珑画给自己的画像,自己对此一向珍惜,那可以算作他们的定情信物吧?
他心下感慨,从没想过灵珑跟自己会有同床异梦的一天。
他轻轻一跃,把成人搭着凳子也够不到的画轴取下来,这东西放在上面有些时日了,竟然没落上灰尘,想必一定是灵珑经常拿出来看吧?
想到这里,梁宸景心中一暖,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小夏和上官炎所说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瞧,灵珑对自己还有感情的不是吗?
他嘴角微挑,抽出画轴,缓缓打开一些,画上碍眼的笔墨字迹让他心中一惊,拎着画轴一抖,画卷展开,上面的东西却让他大为震惊。
原本清淡唯美的画面上。那个男子依然冷清得可怕,只是男子脸上身上甚至整张画像都被乱七八糟的笔墨涂抹圈叉,弄得一塌糊涂。而画卷下方那一串串缭乱的自己更是让他心惊:去死!去死!去死!
梁宸景手一松,画卷掉落在地,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二少奶奶,您小心些,守了整整一晚,一定累极了吧?”
“无妨。二少爷了?”
“在屋里。”
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梁宸景快速把画轴收起扔进柜子顶,并快速把凌乱的梳妆台恢复原状。
啪一声。一个盒子掉落在地,梁宸景俯身去捡,见一串佛珠掉落在地,正好与自己手腕儿上那串一模一样。
他捡起佛珠望着它出神。正好苏灵珑走进来。看到那佛珠莫名心慌,她快步过去一把抢过佛珠戴上:“哎呀,昨儿太慌乱,竟然忘了戴了!这是老太君给我的东西,我怎能落下了,戴着她就像老太君在身边一样。”
苏灵珑吸吸鼻子,泪眼汪汪的望着梁宸景:“夫君,你不要太难过。老太君一定会惩罚凶手的。”
梁宸景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突然有些恍惚。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这是灵珑,是我的爱妻,她这样善良这样可爱,梁宸景缓缓抬起手去抚苏灵珑脸颊,在触到她之前突然想起小夏的话,他生硬的收回手转身冷声道:
“不是跟你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你干什么去了?”
苏灵珑目光微闪,低头搅着手指作伤心状:“夫君,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不该在老太君生死未卜之时指责妹妹,妾身以后再也不会了,可是老太君都已经去了,老太君身前那样疼我,你不能不让我尽孝啊夫君!”
梁宸景暗暗捏紧拳头,这样的灵珑让他心软,可方才亲眼看到的画像时时提醒着他。他狠下心来:“守孝可以,除了去灵堂,你不许去任何其他地方。”
梁宸景丢下这句话便大步走出门去,苏灵珑悲切的呼喊:“夫君,我已经认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次吗?夫君!”
苏灵珑一声声呼唤对梁宸景来说只是煎熬,他怕自己心软,出门后一提气便飞身离开了院子。
苏灵珑坐在上房门口呜呜啼哭良久,等知书知画把她扶回去躺下,她突然抓着知书的手:“夫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灵珑脸色苍白,面色狰狞,把知书知画吓得跪下:“小姐,姑爷是在您回来一刻钟前进的门。”
“他做了什么?”
“姑爷一回来就进了上房关了房门,不让奴婢等进来,奴婢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苏灵珑微微眯起眼望着帐顶半晌,然后自个儿下床,踱着步子在屋里缓缓走东,目光审视的打量屋中一切,表面看来似乎并无不妥,但还是让她发现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拜访顺序是乱的,抽屉被人动过,衣柜也被翻过。
呵,他开始怀疑我了吗?怀疑吧,尽管怀疑去吧,老太君还没下葬,就算他怀疑我,只要没找到确切证据,他绝不可能这时候动我,即便他想梁家人也不会允许。
老太君七日之后才下葬,七日!七日过后朝廷大变,谁是上位者还不一定了!成了梁府满门抄斩,而我正好可以洗脱这身份入宫为妃,从此风光无限;即便不成,梁国公府少奶奶的身份也还凑合,我随手一个计策就能摆平,还怕他怀疑?呵呵!
苏灵珑畅快的很想仰天大笑,但她忍住了,只是用手帕掩饰着千娇百媚的抿嘴一笑。
梁宸景从自己院子出来,习惯性的来到老太君院子,此时这里已经改设成灵堂,老太君就静静的躺在棺木之中,苗丹丹带着丫鬟跪在堂上低声哭泣。
梁宸景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到灵柩旁边,看着躺在灌木中的老太君,她脸色煞白,嘴唇乌黑,双眼紧闭,五官已经开始变形。
梁宸景心中一酸,想起从小到大奶奶对自己的疼爱,这个拥有本朝第一侍卫头衔的铮铮男子也不禁暗暗落泪。
良久之后,他感觉肩上沉了沉,然后是一身轻叹:“二弟,别难过了,奶奶看到你这样子不会高兴的!”
梁宸景眼圈发红,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他想说话,一张嘴却声音哽咽发不出声。
梁宸宇用力拍拍他肩膀:“二弟,你是男人,不要这样。”
然后他从袖中掏出一根银筷,对老太君拱手道:“奶奶,恕孙儿无礼了!”
他用手帕抱着银筷插进老太君嘴里,银筷瞬间变黑,靠近嘴唇的位置甚至滋滋冒烟儿。梁宸景惊道:“大哥,你在干什么?”
梁宸宇默默把银筷取出来收好,对他正色道:“二弟,我有话说,你跟我来。”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灵堂,苗丹丹的巴巴的望着梁宸宇从自己面前走过,对方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中更悲,捂着脸呜呜痛哭。
梁宸宇带着梁宸景来到湖心亭,此处视野开阔,周围进屋一览无余,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梁宸宇负手望着湖面,梁宸景站到他身边:“大哥,你要说什么?”
梁宸宇拿出那根银筷子:“你也看到了,你怎么想?”
梁宸景垂眉良久,心中纠结复杂:“听说奶奶是喝下小夏奉上的茶水……”
“你也认为是小夏?”
梁宸宇质问的语气让梁宸景觉得不舒服:“我没这么说,奶奶未入土之前我不想追查之事,以免饶他清净。”
“你不是已经见过小夏了吗?她怎么说?”
梁宸景诧异的看向梁宸宇:“你知道?”
“怎么说?”
“她……”梁宸宇想起小夏告诉自己的那些,他至今不能相信,不过小夏不能说话只能用笔写,他离开之前趁小夏不注意,把小夏写的几张纸悄悄带走。
大哥问起,他着实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把那几张纸递过去。
梁宸宇看到一半就大怒:“什么!苏灵珑这个贱人,她竟然对丹丹……”
梁宸宇转身要离开,梁宸景赶紧拦住她:“大哥,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何况……小夏的话不一定能信,还需查验。”
“查验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他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梁宸景看梁宸宇脸色怪异,他心下狐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忽略了什么?
“大哥,你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痴心妄想
梁宸宇望着自己的亲弟弟,他第一次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衡量片刻,压下心中怒气:“罢了,此事还是由她亲口告诉你更好。”
梁宸景怔了怔,直觉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大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宸宇没有答话,把剩下的内容匆匆看完,他沉吟半晌,突然抬头问:“二弟,桂兰去了何处?”
“这……”梁宸景简单把追踪的过程说了,梁宸宇一惊,“真的?”
“我和桂英亲眼看见,不会有错。”
“那……那三皇子现在何处?”
“他现在应该在皇上身边。”
梁宸宇脑中快速运转,突然正色道:“二弟,三皇子可曾吩咐过你什么?”
梁宸景想了想:“我最后一次见他是昨天他送小夏回门之时,他并没说什么重要之事,只是离开前隐隐跟我说了一句,现在朝中局势紧张,让我不要只顾家事忘了正事,到头来两边不讨好,好像是这样,当然我焦心奶奶,并没太留意。”
梁宸宇脸色大变:“这就对了,二弟,快,你速速带上通关玉牌进宫护驾!”
梁宸景皱眉:“大哥,皇上好好的为何要护驾?”
“哎,你这武夫,三皇子说得那样清楚,可能近几日朝中就要变天了,我们与三皇子亲近,如果让他人上位,我梁府顷刻之间抄家灭门。奶奶还如何入土为安?”
梁宸景一惊:“没这么快吧?”
“你速速进宫就是了,这几日不用回来了,府里之事我会安排妥当。你小心行事,不管成与不成,一定要保住性命。”
梁宸宇拍拍他的肩一脸郑重道:“三弟,我们梁家的未来就在你身上,万万不可大意。”
梁宸景眉宇纠结,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早就知道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奶奶还没下葬,灵珑之事还为查清楚。还有小夏,一切都是一团迷雾,却要在这个事情放下一切进宫护驾,他着实有些担忧。
“大哥。灵珑那边……”
梁宸宇目光闪了闪:“她做那么多坏事。我不会再纵容她胡作非为。”
梁宸景垂眉片刻:“大哥,能不能……暂且不要为难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梁宸宇有些气闷,这个二弟,外人看来铁石心肠,实则最重情义,苏灵珑如此恶毒,他竟然还对她保持期望。这让他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哥,算我求你了!”
梁宸宇一声轻叹:“罢了。依你就是,你去吧!”
看着梁宸景快步离开,梁宸宇站在湖心亭中,把小夏写的那几页纸拿出来再仔细看几遍,这个蠢丫头,已经跟二弟说到这个份儿上,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你的身份了?
二弟也是,明明最爱的人就在眼前,他却留恋苏灵珑那个空有其身徒有其名却心肠恶毒的女人,小夏之所以不说明,兴许对二弟也有几分失望吧?
罢了,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只是可怜了丹丹,这些日子自己错怪她了!
梁宸宇从湖心亭出来,做了三件事,第一,从府中调集四名武功中上的丫鬟守在苏灵珑院外,院中之人全部圈禁,不许进也不许出。
第二,亲自送苗丹丹回屋,请太医为她诊治;
第三,找梁国公商量朝中局势。
父子二人来到府中密室,梁宸宇把小夏的手稿交给父亲梁国公,梁国公看完大惊:“这……从何而来?”
“父亲,这是小夏给二弟的。”
“她!这个逆女……”
“父亲,害死奶奶的另有其人,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梁国公看他一眼,负手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良久之后,他停步回头:“你怎么看?”
“二弟已经进宫了,看样子,皇上支撑不了多久了,皇上一旦驾崩,皇位之争一击即发,不可避免,父亲,您打算站哪一边?”
“那还有用?皇后一族野心勃勃,皇子懦弱无能,如果皇位落入后族手中,即便我们梁家不参与此事,迟早都会被后族打压乃至抄家灭族。”
“父亲支持三皇子?”
梁国公负手望天长叹:“如今看来,只有如此了!”
“二弟已经进宫,听说三皇子昨儿下午连夜出城去了军营,想必还是有些胜算的。”
“那就好,通知我们的人,随时候命。”
“是。父亲,为防万一,是不是该先送母亲和丹丹出府?再给二娘那边送加急快报?”
梁国公想了想:“你所虑甚是,只是你奶奶尚未出殡,灵堂尚在……”
“父亲恕罪,虽然这样做对奶奶不敬,但儿觉得,奶奶的灵堂可以掩人耳目,更方便我们暗地行事。”
梁国公怔了片刻,颇为不忍的挥挥手:“就这样办吧!”
梁宸宇拱手一礼后退出密室,有条不紊的召集人手安排事务,梁夫人苗丹丹及其子,还有两位尚未成年的小少爷被陆续送出府去,府中一切依旧,表面看并无半点儿变化。
苏灵珑很快就得知自己被软禁了,她却并不慌张,不紧不慢的书信一封放在书房窗台的花盆底下,以前她一直是这样跟那幕后之人联系,想必对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要不了几日,这院子自然会解禁。
苏灵珑不着急,这院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奴婢却着急了,以前不管怎么软禁,主子犯错禁主子,奴婢犯错关奴婢,可从没像这次这样主子奴婢一起关,一个不许出门的,不管任何原因。就算你家死了老娘也不成。
何况老太君尸骨未寒还在灵堂上躺着了,府里就如此大动作,这次二少奶奶到底犯下多大的事儿。让老爷大少爷如此大发雷霆啊?
丫鬟婆子之间人心惶惶,稍有响动就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躲进自己屋里。
知书知画见主子不着急,以为没多大的事儿,可听婆子们议论心里越来越紧张。
第一天不敢说什么,第二天心情浮躁,第三天听闻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府里的主子除了国公爷和大少爷全都出府去了,连老太君的灵堂都不守了,不只梁府中气氛紧张。连府外大街上都是一股肃杀之气,好像即将有大事儿发生。
第四日晚上,睡到半夜的苏灵珑被知书知画叫醒,她睁眼坐起来:“怎么了?”
“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听说府外来了好多官兵,把梁府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他们私下议论,怕是京城要变天了呀!”
苏灵珑立时清醒,惊道:“真的?你没听错?”
“没有,绝对没有,咱们院里的婆子丫鬟全都起来了,集中在院子里等外面消息了!”
苏灵珑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出门。果然见丫鬟婆子全都集中在院门口。
她心底莫名兴奋躁动,来了!终于来了。梁府就要完蛋了!我让那些个平日给我脸色让我难堪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苏灵珑眼底一片阴狠之色,她想了想,挥挥手道:“去,打开院门,我要亲自确认。”
“小姐,这……”
“快去!”
知书知画不敢违抗,低头走在前面,苏灵珑慢慢走向院门口,院中的丫鬟婆子们全都退开让出一条道儿来,知书知拉着院门吱嘎吱嘎打开,那几个看守的丫鬟就站在院门口。
“二少奶奶,你不能出来。”
苏灵珑扬起下巴端起架子:“外面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
“放肆!梁宸景还没给我写休书了,你就如此顶撞与我,这就是梁府的规矩?”
几个丫鬟低头不语,苏灵珑眯起眼扫视一圈,抬步跨出门槛,几个丫鬟围上来:“二少奶奶,大少爷有令,二少爷没回来之前,您不能出门。”
苏灵珑微微蹙眉:“大哥有何资格这样对我?我夫君在哪儿?去把他找来。”
“二少奶奶恕罪,奴婢不知。”
“既然你们找不来人,我就不必听你们安排,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让开!”
“二少奶奶,请不要让奴婢为难!”
“让开!”
几个丫鬟跪下:“请二少奶奶恕罪。”
“二弟妹,你这是要去何处了?”梁宸宇负手从黑暗中走出来,几日不见,他依然如往常一般儒雅淡定,只是原本温和的面容今日似乎多了几分疏离敌意。
苏灵珑打量梁宸宇一番,她垂眼心思一动,掏出手帕掩着脸低声道:“大哥,眼看明日老太君就要出殡了,我作为孙媳,没能为她老人家守孝心下甚为不安,大哥不会连送行都不让我去吧?”
“你不去最好。”
苏灵珑顿了顿,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她也懒得装了,收起手帕冷着脸道:“大哥,你只是夫君的大哥而已,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若不是二弟求情,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识相的好生待着,二弟很快就会回来。”
苏灵珑心中大惊,为何梁宸宇突然对自己如此强硬,他话里话外满满的敌意也出人意料,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苏灵珑咬唇瞪着他半晌,硬碰硬自己不是他对手,罢了,反正多等几个时辰也无所谓,等皇后一族拿下皇宫,到时候,哼!
但为了安心,她忍不住追问一句:“大哥,听说咱们梁府被军队围困,可有此事?”
梁宸宇不咸不淡道:“此事不劳你操心,好生待着吧,把她推进去,关门上锁。”
那几个丫鬟领命后当真对苏灵珑动手,也不知怎么动手,轻轻一推就把苏灵珑稳稳送到门内,然后缓缓关上大门,叮叮当当的声音应是大门落锁的声音。
知书知画上前扶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苏灵珑冷眼盯着院门半晌,什么都不说,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夜,京城多半人都没有入眠,大家仰头望着火光冲天的皇宫方向,侧耳细听那边的声音,没一丝丝异响都足矣让所有人心惊胆战,苏灵珑也不例外。
她一整晚都一动不动的端坐在窗户前,默默的望着窗台上那个花盆,花盆下露出信封一角跟几天前一模一样,竟然没人动过,也就是说自己的消息并没能传出去,那他们知道梁府这边的动静儿吗?
或者他们带走了蛊虫,可以单独控制于小夏为之效力,自己成了弃子被她们弃之不顾了?
她心下慌张片刻,转念一想,不,就算他们直接控制了于小夏,我对他们依然有用,我手里握着梁家,梁家在京城经营百余年,以后新皇登基要清楚梁家党羽时我依然有用,这就是我的筹码。
对,结果未出来之前不能自乱阵脚,不管他们谁输谁赢,至少我绝对是最后的赢家。
次日下午,不知如何睡着的苏灵珑感觉身旁有股血腥味儿,她心中已经猛然清醒,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四目相对良久,苏灵珑缓缓坐起来抿嘴一笑:“夫君,你总算回来了!哎呀,夫君,你怎么受伤了?严重不严重?快给我看看!”
苏灵珑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梁宸景目光冷淡的看着她:“你是谁?”
苏灵珑心中一惊,脑子里数个念头闪过,脸色也跟着阴晴不定,半晌后她故作镇定的笑笑:“夫君,我是灵珑啊,是你的结发妻啊,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认识了我吗?”
梁宸景不为所动,再次冷冷的问:“你是谁?”
苏灵珑心理更加慌乱,怎么回事?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没死?皇位之争有结果了?皇后一族到底输了赢了?他为何这样看着我?他为何这样跟我说话?
梁宸景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她脖子:“说,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梁宸景双眼通红,眼底盛怒之极,掐着苏灵珑的手如铁钳一般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苏灵珑本能的抱着梁宸景的手,努力张嘴唤着夫君二字,因为疼痛眼角沁出泪来。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她梁宸景手上,梁宸景像突然被烫了一般松开手,苏灵珑的身子软绵绵的跌落在床上,她趴着床沿儿用力咳嗽喘气,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占据她心里。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这厮疯了不成?(未完待续。)
ps: 二月份过年几乎玩了一个月,天天想出去玩又天天为赶稿子发愁,总算补齐了,非常感谢给我留言的给我打赏的书友,这本书成绩一直很差,还以为没人看了,只要还有人看就有动力,感谢感谢再感谢,鞠躬~~~
第二二五章 恶有恶报
梁宸景后退两步撞到椅子上顺势坐下,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无比的枕边人。
即便到现在,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眼角含泪的唤自己夫君,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她心爱的灵珑会做出那种事?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梁宸景痛苦的捂着脑袋,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宁愿不做什么一等侍卫,宁愿早早带着灵珑远走高飞。
对,如果我们早些离开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他突然冲过去拉起苏灵珑的手就往外走,而此时的苏灵珑只着单衣,还未梳妆。
“夫君!夫君等一下,你带我上哪儿去?”
“走,我们离开这里,离开京城,我们远走高飞,你不是想去行走江湖吗?你不是想去看海吗?我带你去!”
苏灵珑诧异的望着梁宸景的侧影,什么?他要远走高飞?他想逃?宫变他输了?皇后一族赢了?
对,肯定是这样,要不梁府昨晚怎会被官兵包围?要不他身居高位,为三皇子尽心效力,三皇子真拿下皇位的话,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功臣,怎舍得狼狈逃离?
太好了,我赌对了!苏灵珑心下大喜,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一挣甩开梁宸景的手,梁宸景回头看她。
苏灵珑揉揉手腕儿,整整衣裳,娇嗔道:“夫君,人家还没更衣梳妆了,这样子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梁宸景眼神幽暗不说话。苏灵珑转身往里走。
“站住!”
苏灵珑微微侧头,梁宸景站在原地,声音低了几度:“你不想离开吗?”
苏灵珑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天真状:“为什么要离开?我在京城过得好好的,你现在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前途不可限量,我是三品诰命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何要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当上本朝的一品大将军吗?到时候我才能沾光。我才有脸面啊!你为何突然想走了呢?”
梁宸景眼底一丝暗光闪过:“荣华富贵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当然,人活一世,如果一辈子都只能像狗一样活着。成日为吃穿发愁还有什么意思?要让我那样过日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所以,为了荣华富贵,你什么都可以出卖?”
苏灵珑眼皮跳了跳。心底莫名慌乱。不过眨眼功夫她就把那慌乱给压下去,暗暗给自己打气:怕什么?三皇子一落败,他就如丧家之犬,以后必定四处躲藏,一辈子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我才不会傻到跟他去受苦了!
当然,凭着他对我的情意,不。就算是对以前那贱女人的情意吧,我赌他就算自己死。也狠不下心对我下手。
对,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痴情种,就是可惜了那一身好功夫,唉!
想到这里苏灵珑更加有底气了,面上也不再做掩饰:“对,我就是喜欢荣华富贵,我就是不喜欢颠沛流离,你愿意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苏灵珑高傲的扬起头回身往里走,把梁宸景晾在门口。
她进屋到衣柜前,把里面的漂亮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在镜子面前比划,这件不好不够华丽;这件不行料子不够珍贵;这件也不行,颜色太素淡。
透过镜子她看到站在身后的梁宸景,她嘴角微挑,把衣服随手一丢,重新挑了件正红色的艳丽繁复的长裙在身上比来比去,还不错,勉强凑合吧!
“你以前从来不喜欢这种裙子?”
“是吗?”苏灵珑眼珠一转,把衣服贴在身上转身:“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了?”
梁宸景望着她半晌:“难道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吗?”
“当然不是。”苏灵珑顿了顿,又补充道:
“以前我刚从乡下回来,什么都不懂,时常被人欺凌,不知富贵为何物?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我喜欢什么要什么,才不会像以前那样傻。
夫君,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我更讨人喜欢更会与人相处,带出去更有脸面吗?”
梁宸景低头缓缓闭上眼,心里的悲痛让他暗暗捏紧拳头。
外人说她坏话我不信,小夏说她我不信,大哥说她我不信,即便亲耳听到皇后说她我依然不信,我希望她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她迟早会幡然醒悟,我甚至想带她离开,可她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灵珑了,她已经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苏灵珑见梁宸景不说话,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悲伤低迷之气,她心里不屑更甚,低骂一声:“没用!”
梁宸景一惊,猛然睁眼:“你说什么?”
苏灵珑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把那套大红色的繁复长裙穿上,回身望着梁宸景一字一句道:
“我说你是个没用的男人!我要我的夫君位居万人之上,我要他受世人膜拜敬仰,同样的,我也要跟着他一起享尽世间荣华富贵。
原本以为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梦想,现在看来你不能,你太让我失望了,一旦二皇子登基,梁家就完了。
夫君,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夫君,如果你还爱我的话,就放我走吧!咱们好合好散,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岂不更好?”
梁宸景原本悲痛之极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想去哪儿?”
苏灵珑回身对着镜子:“告诉你也无妨,我自然是要去找一个能实现我梦想之人。谁叫你不中用,啊~~”
苏灵珑感觉胳膊一痛,一股大力拉扯她往后冲去。腰身被对方揽住,同时脖子上又像被铁钳嵌住一般,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苏灵珑这次却没有像上次那般惊慌失措,只是瞪大眼望着梁宸景。
“说,是不是你害死奶奶的?是不是你对小夏下的蛊?是不是你害的大嫂?”
苏灵珑一怔,原本想辩驳的她一转眼,看到梁宸景从怀中掏出一个熟悉的小瓷瓶。里面鲜红的虫子微微蠕动。
她诧异的睁大眼:“你……你哪儿来的?”
梁宸景的手又收紧一些:“真正的灵珑不会这么恶毒,说,你到底是谁?”
苏灵珑目光闪烁。心里慌乱,糟了,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等一等。他知道为何还要问我。他只是猜的,他不能肯定,就算我性情大变又如何?只要我还是那个苏灵珑,他就下不了手。
苏灵珑心下稍安,眨眨眼示意梁宸景松开些:“要我说话总得先放开我吧?”
梁宸景没有松手,苏灵珑不屑的冷笑:“怎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要以这种方式逼问,你这个本朝一等侍卫就这点儿胆量?”
梁宸景皱眉一推,把她推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把那个装着蛊虫的瓷瓶放到桌上。
苏灵珑瞟一眼瓷瓶,心中微动。她不紧不慢的揉揉脖子,然后拿起瓷瓶看了看,啧啧道:“没想到会让你拿到这东西,不过你们大势已去,拿到又如何?”
梁宸景冷着脸不说话,苏灵珑手腕轻轻转动:“夫君,你知道吗?这蛊虫本是一对,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了,但是如果另一只长在人身体里的话,你猜它会怎么死?”
苏灵珑斜眼看着梁宸景妩媚一笑:“我来告诉你吧,它会掏空宿主心脏,然后破体而出,让宿主跟它一起死。”
苏灵珑话音未落,手一抖,那瓷瓶啪一声掉落在地,那只血红的虫子在地上挣扎扭动几下便化作一团血雾烟消云散。
苏灵珑却故作惊讶状:“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虫子也死了,夫君,你说另一只虫子的宿主会怎样?”
梁宸景站在一动不动,也不答话,苏灵珑似乎并不在意,自个儿啧啧摇头:“可惜了可惜了,那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大姑娘,竟然就这样没了,夫君,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还不快快去找她,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了!”
“够了!”梁宸景突然大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到底是不是你害死奶奶的?”
苏灵珑看他大怒的样子心里更加痛快,得意一笑:“你就那么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
梁宸景突然出手,不知用什么东西划向苏灵珑手臂,她开始只觉得胳膊像被虫子咬了一下那般刺痛一下就过了,可她想抬起手看看,突然发现自己胳膊不听使唤了。
她立时白了脸,站起来冲着梁宸景大吼:“你干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梁宸景冷冷道:“我警告过你,不要跟我废话,这就是惩罚。”
“什么惩罚?你对我做了什么?”
“死不了,只是挑断你手筋而已,免得你以后再去害人。”
“你……你个混蛋,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怎能这样对我?快,快帮我接上。”
梁宸景冷着脸不说话,苏灵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两只胳膊毫无知觉的挂在身上,任凭自己怎么使劲都没反应,她真的慌了:
“夫君,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是说要爱护我一辈子吗?你不能这样对我!”
梁宸景转开眼:“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我不是你夫君。”
“不,夫君,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这样对我对不对?你要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说,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梁宸景依然不为所动,苏灵珑更加慌乱,她非常明白,如果没有双臂,自己就是个废人,皇后不可能履行承诺,二皇子也不会要她,离开梁家她以后只会一生悲惨。
“夫君,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是,是我,是我害死奶奶,是我对于小夏下蛊,是我指使于小夏给大嫂下药,全都是我做的,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爱你啊,我眼睁睁的看着于小夏一次一次勾引你,而你对我却越来越冷淡,我怕!我好怕,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怕我后半生孤苦伶仃无人照顾,夫君,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住口!你这妖女!”房门啪一声被推开,梁宸宇和梁国公领着一堆人突然进来。
梁宸宇指着苏灵珑怒斥:“妖女,你总算亲口承认了!你还有何话说?”
苏灵珑怔愣片刻,转而盯着梁宸景:“夫君,你……你算计我!”
“算计你又如何,不这样你能亲口承认?妖女,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现在罪证确凿,你等着给我奶奶陪葬吧!来人!”
“不!不是这样的,夫君,夫君你听我说!”
苏灵珑心下慌乱,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向梁宸景扑过去:“夫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爱你啊,夫君,救我!快救我!”
她又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梁宸景看到她那样子,心里复杂极了,就算千错万错,她是自己的发妻,没有看好她自己也有责任。
“父亲,大哥……”
“二弟,你不要被这妖女迷惑,这妖女早已不是当初的二弟妹,二弟妹身魂分离,被这妖女占用身子,因此性情大变。她心思歹毒害人不浅,留下她只会祸害更多人。”
梁宸景诧异的望着梁宸宇:“大哥,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她不是二弟妹。
你忘了住持大师吗?你不信可以亲自去护国寺问问,知道此事的人不少,这个女人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占用二弟妹身子后回到梁府为非作歹。
她之前不显山不露水,咱们无法辨认,记得我从护国寺求回来那串佛珠吗?那是专门为她所求,原以为她能改过自新,谁知她越来越恶毒。
真正的二弟妹心性良善,怎会行如此恶毒之举?你仔细想想。”
梁宸景像突然被人推入冰冷的寒潭中一般,他回头,陌生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苏灵珑,这个女人不是我的灵珑?她……她竟敢占用灵珑的身子胡作非为!
该死!该死!该死!我怎么早没发现!梁宸景怒极,蓄积力气一掌拍向苏灵珑。
“杀了我你休想再见到她!”情急之下苏灵珑突然大吼,梁宸景掌风一转,嘭一声,把她身后的窗户拍出个大洞。
苏灵珑吓得惊叫着蹲下双手捂住脑袋,嘴里哆嗦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梁宸景怔怔的望着地上那个神色失常的女人,梁宸宇走到他身旁拍拍他肩膀:“好了,二弟,为这种女人难过不值得,你的灵珑还活着了!”
梁宸景立时回头:“她在哪儿?”
“唉!”梁宸宇一声长叹:
“原本她不让我告诉你,罢了,小夏就是以前的灵珑,你……”
一阵风过,再回神梁宸景已消失不见。
“宇儿,方才你说的怎么回事?”
“这个稍后再说,父亲,咱们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你看了?”
“这女人心思恶毒,野心勃勃,就这么让她死了反倒便宜了她,把她当死囚送去北疆做一辈子苦役吧?”(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 姐妹相称
颠簸不平的官道上,一串车队缓缓而行,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他相貌平平,算不上英俊,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英气。
“来福,还有多远?”
后面一个长相精明的少年骑着马上来,眉眼间满是喜色:“少爷,已经到昌州地界儿了,离昌州城还有两百里路,最多两天咱们就到家了!”
年轻人看看天色,“好,叫后面走快些,咱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到镇上。”
“少爷放心吧,翻过前面山头就是,到了昌州地界儿就是咱们家门口了,老爷一定早就安排好了,咱们直接入住就是。”
“不要大意,没到家之前都得小心谨慎。”
“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那个叫来福的少年骑着小马得得得小跑着往车队后边去,一边跑一边提高嗓门儿喊:“大家打起精神走快些,翻过前面山头就到落脚处了,再过两天咱们就到昌州了……”
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掀起,一个眉眼弯弯面相秀美的年轻女人伸出头来:“哎,来福小弟,你说什么?还有两天到昌州了?真的假的?”
来福停下,笑眯眯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骗谁也不能骗香香姐姐您啊!”
于香香嗔他一眼:“油嘴滑舌,小小年纪不学个好!哎,来福,我问你,昌州离江州有多远啊?你们不去江州吗?”
“江州得往东边走,也不算远。就两三百里地吧!我们家是昌州的,自然该回昌州了,不过香香姐姐放心。既然我们公子答应了,就一定会把你们送到江州的。”
“那好吧,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忙吧!”于香香挥挥手缩进马车去。
她回头看看身旁那个大眼睛姑娘,撞撞她胳膊:“听到了吧,妹妹,咱们快到地方了!”
那姑娘笑眯眯的点头。抓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于香香瞟一眼那包袱,不满的嘀咕:“你这丫头真是的,都认我做姐姐了。还把包袱宝贝成那样,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呀?给我瞧瞧不行吗?”
小夏立刻把包袱抱在怀里警惕的望着她,于香香啧啧摇头:“臭丫头,吝啬鬼。幸好咱们一路没遇上贼匪。否则你完蛋了!”
小夏不满的瞪她一眼,转开头去看窗外。
算起来,自己离京已经半个月了呢,走到半路听说三皇子凤锦天顺利登基了,皇后一族被连根拔起,抄家灭门,怎一个惨字了得,据说连皇后自己都吊死了。参与皇权之争的官员皇亲没一个有好下场。
小夏暗暗松口气,幸好自己不在京城。否则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自己一定吓得连觉都睡不好,现在她唯一关心的就是就是苏灵珑的下落,也不知梁家会怎么对她?
对于这个问题小夏一直很苦恼,苏灵珑太过阴毒,照理说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可从另一面来说,苏灵珑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如果梁宸景在不知情的情况的对她下狠手,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犯错他也不会对自己留情了?可如果自己真做出苏灵珑那样的事,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小夏甩甩脑袋不愿在想。
“怎么?又在想你心上人了?臭丫头,说说看,你心上人长什么样子?”
小夏抬头看看于香香,她跟自己同姓,自己出城当天就偶然巧遇上她,当时她正在寻找前往南方的车队搭车。
其实,这个于香香并不是第一次见,于香香自己不知道,小夏却记得清清楚楚,想当初自己跟梁宸景还没成亲时,曾被衣裙女贼劫持去,吊在树上要挟梁宸景。
而于香香就是当初那群女贼里面帮自己说话那女子,小夏并不知道那群女贼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于香香只言片语中得知那群山贼被官府剿灭,女子全被抓近官府,关了半年后陆陆续续发卖出去,于香香也被一个土财主买回去做小妾。
做过山贼的女人胆儿大心狠,应付个土财主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她没待多久就把那土财主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被老太太一纸休书撵出来,这正好称了她的意,让她重获自己,还从土财主家捞走一笔。
说认姐妹,是于香香自个儿提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都姓于,都是单身女子,都去江州,同乡同路姐妹相称好照顾。
认为姐妹并非真的就情同姐妹了,这一路过来半个月时间,总是于香香在不停的说话,可她从来只说自己在土财主家的辉煌战绩,对此之前的事绝口不提,更不说做山贼的事了,所以小夏对她并不信任,只把她当同路搭伙儿的。
半个时辰后,车队进入一座名叫丁家集的镇子,来福骑着马前前后后的通知大家依次进镇,到地方后直接去大堂领牌子找住处。
等马车挺稳,于香香率先出去看了看,回头会小夏招招手:“来,妹妹快来,到地方了,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
于香香麻溜的从一米高的马车上蹦下去,然后回身扶小夏。
“我来吧!”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黝黑有力的手,小夏抬头一看,是薛永安。
对,自己运气好,跟于香香没走多远就遇上薛永安南下的车队。
虽然薛永安不认识自己,自己对他却熟识得很,说服他带上自己并不算难事。
“小夏姑娘,我扶你下来吧!”薛永安见小夏望着自己不动,又不好缩回手,只能尴尬的重复一遍。
小夏对他灿然一笑,把小手放到他手心里,薛永安顺势抱着她把她放到地上。“两位于姑娘,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是这客栈的甲二号房。就在我房间隔壁,我带你们进去吧!”
于香香贼兮兮的目光在小夏和薛永安之间扫来扫去,兴冲冲道:“好啊,那就有劳薛公子了!”
“在下很荣幸,请!”薛永安一向彬彬有礼,这一点让于香香很满意。
等进了房间,于香香一个劲儿邀薛永安进来喝茶。薛永安看一眼小夏,推说自己事多,最终还是没进来。
房门一关。于香香兴冲冲的跑到小夏身边:
“哎,臭丫头,你好福气啊!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那薛公子就看上你了!我早就打听好了。你别看那薛公子年过二十。人家至今还未娶妻了。
听说薛家是昌州一带有名的望族,做的事皇商生意,专门为宫里供奉瓷器的,那可是座金山银山,比家财万贯还值钱啊!
哎,蠢丫头,你说个话儿啊,怎么样啊?”
小夏好笑的摇头。于香香急了:“哎,你别只顾摇头啊?薛公子哪里不好啊?要身高有身高。有人品有人品,要家财有家财,就算面相不够英俊,但也不差啊!
男人嘛,长得漂亮有何用?娘兮兮的,你看京城那个什么姓上官的,那两位公子长得都漂亮吧?有用吗?两个都是断袖,那种人根本就是生错了地方,白白多长出个东西来反倒麻烦,真为他家人着急……”
于香香把上官炎兄弟一阵贬损,小夏又好笑又无语,没想到连于香香都认识上官炎,那个自恋狂,要知道被人这样议论,一定恨不得杀人吧?
“傻丫头,我是真为你好啊,考虑考虑?”
于香香凑到小夏面前对她眨眨眼,小夏微笑着轻轻摇头,指指自己喉咙摆摆手。
“你说你不会说话,怕薛公子嫌弃你?嗨,放心吧,人家薛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会说话,他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照我说啊,女人怎样都好,只要能生养孩子,其他一切问题都不算问题。”
一提这个小夏立时白了脸,想当初自己跟梁宸景在一起的时候,老太君那么想抱孙子,那么催促,奈何自己不争气,根本没办法生养,现在即便换了个身子,残缺不全的自己同样没有资格生养孩子,所以,她这辈子都没打算再找男人了。
至于梁宸景,其实只要苏灵珑真心实意对他,他们过得幸福的话,自己也不会去拆散他们,即便没了苏灵珑,照梁宸景的人品相貌身份地位,以及梁家的家世,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相信他迟早会忘了恶毒的苏灵珑,顺便忘了曾经的自己。
小夏心中隐隐作痛低头不语,于香香看她那表情惊呼道:“不会吧?你也不能生养孩子?为什么?你清清白白一个好姑娘,怎么可能?”
小夏白着脸看她一眼转开头去,于香香看她真的难过了,她想了想,好心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别伤心了,都怪姐姐不好,姐姐多嘴了,你也别难过,其实世上不能生养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不瞒你说,我也不能,咱们姐妹真是有缘啊!”
小夏诧异的看她,并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做山贼又不是进青楼,怎会不能生养?
于香香讪讪的摸摸鼻子:“你别这样看我啊!我……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只是……只是十三岁的时候被拐子给卖去青楼,老妈子逼着我喝了绝育汤想让我接客,正好遇上一群贼人进来打劫,我跟他们跑出去,做了几年山贼而已。”
于香香看小夏一眼,生怕她听说自己经过青楼做过山贼害怕或者瞧不上自己,可小夏的表现却很平静,好像觉得自己的经历算不上什么一般。
“妹妹,你没听明白我说什么?”
小夏笑笑,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听懂了你不怕我?”
小夏眨眨眼,为什么要怕?我早就知道你做过山贼,只是没想到你还进过青楼,她这一生也够不平凡的。
当然小夏口不能言,于香香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审视的盯着她打量半晌,突然高兴的一把抱住她:
“太好了,总算有人知道我过往不怕我不疏远我的了,我果然没看错你,臭丫头,以后咱俩就是真正的姐妹了,放心,姐姐到哪儿都带着你,咱俩以后相依为命,啊!”
小夏被于香香勒得难受,难得她看得上我,左右一路无人为伴,有她一起也好,至少方便许多。
半晌后,于香香放开小夏:“哎,对了,臭丫头,你还没说过你的身世了,你家人了?”
小夏想了想,摇头。
“没有?”
小夏点头。
“一个家人都没有?”
小夏再次点头,于香香眉心微皱,难过的拉起她的手:
“可怜的丫头,放心,以后姐姐就是你家人了,姐姐会照顾你的,啊!”
看她可怜自己的表情,小夏笑了,这于香香果然是性情中人,她这性子反倒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竟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哎,对了,妹妹,你去江州干啥啊?有亲人在那边吗?”
小夏摇头。
“有朋友?”
小夏再次摇头。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去那里干啥?难道有仇人不成?”
小夏想了想,自己此来是为寻七彩珠,她清晰的记得刚到这个世界时,不就正好遇上千万江州定国侯府李家寻找七彩珠的梁宸宇吗?
她后来有意无意间打听过,那次在江州几日之内连续遇上梁宸、梁宸景、上官炎和三皇子,他们同时出现在江州都是为七彩珠而去。
梁家兄弟去是因为那段时间老太君病危,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他们为救老太君而去;三皇子自然是为老皇帝去寻的,至于上官炎,他自己说只是恰好游历到江州附近,听闻梁宸景在江州出现,便跟着寻了去,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上官炎在撒谎。
那几个人各有目的,明里暗里把侯府翻了几遍也没寻着东西,觉得可能是坊间传闻出了差错,东西未必在侯府,便各自散去。
至于那坊间传闻,小夏曾听梁宸景亲口说过,是个江湖上的朋友亲眼看见江州边界上一伙山贼劫持了押送贡品的队伍,夺走了七彩珠。之后朝廷派军队剿匪灭了贼窝,七彩珠从此销声匿迹。
侯府李家与山贼有勾结是千真万确之事,薛永安可以证实,外人只道侯府夫妻谦和有礼、为人低调,可进过侯府的小夏最清楚不过,那两个老东西奸诈无比,最会做戏,七彩珠肯定还在他们手里。
“妹妹,你不会真去寻仇吧?”
小夏回头看于香香一眼,抿嘴笑笑,明确的点了点头,对,我就是去寻仇的。(未完待续。)
第二二七章 前往江州
于香香眨眨眼:“真的呀!你真的有仇家啊?你这样的性子都想去寻仇的话,必定是有深仇大恨的,妹妹,那人不会害了你全家吧?”
她竟然当真了,小夏眨巴着眼睛盯着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反应在于香香眼里却是另外一码事,她认为是小夏默认了,她义愤填膺的站起来:“该死!竟然害得我妹妹家破人亡,妹妹,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不管他是谁,就算是王公贵族,咱们也要他血债血偿!”
半晌后,于香香回头问:“妹妹,你仇家姓什么?住哪儿啊?你还认得吗?”
小夏点头,从袖中拿出纸笔写下几个字:“定国侯府李家。”
于香香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呵呵,我不识字。”
不识字吗?那怎么交流了?小夏颇为苦恼的看她,于香香尴尬的笑笑,想了想,一把把纸张抓过去:“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回来了!”
小夏看着于香香拿着纸跑到隔壁去敲门,然后是他跟薛永安说话的声音。
“薛公子,麻烦你帮忙看看,这是什么字?”
“定国侯府李家。”
“什么?你再看一遍,看仔细些,别看错了。”
“没错,就是定国侯府李家。”
于香香没声儿了,好一阵过后才白着脸进来,看到小夏时眼神颇为复杂。
她的反应在情理之中,就算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未必敢跟定国侯府作对。何况是她们这样居无定所孤苦无依的姑娘家,于香香愿意跟自己去定国侯府当然最好,要是不愿意去也不勉强。毕竟那是自己的事,人家没义务帮忙。
所以,小夏对她并不介意,起身去整理床铺,颠簸了一天,她也累了,想休息了。
于香香坐在一旁。看着小夏铺好床,打了水洗漱,然后拆了头发准备上床。
她挪了凳子坐到床边:“妹妹。你说说看,你家怎会跟定国侯府结仇了?听说侯府老爷夫人对人都不错的呀!”
小夏抬头看她一眼,于香香连连摆手:“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帮那边说话。只是觉得好奇。你会不会弄错了?”
小夏肯定的摇头,反倒听于香香的语气,觉得她好像跟定国侯府有什么牵连似的?
于香香苦着脸不说话,自个儿洗漱后挨着小夏躺下,瞪大眼望着帐顶良久后轻叹一声:
“唉,妹妹,不瞒你说,我爹就是在定国侯府当差的管事。我们家有五姐妹最后一个才是弟弟。爹爹一直不喜欢我们姐妹,我几个姐姐嫁得都不好。当年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爹甚至想把我嫁给个糟老头子为妾,我不愿意,一个人跑出来又遇上拐子。
出来好些年了,也不知爹娘和姐姐弟弟们怎样了?虽然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好歹是亲人,总想回家看一看。”
于香香突然坐起来:“妹妹,你想怎么寻仇啊?定国侯府在京城不算什么,可在江州却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有权有势财大气粗,江州知府都怕他了,你一个弱女子还不会说话,怎么对付得了他们?”
先前自己就顺势随便一说,没想到于香香当了真,自己倒不是想把侯府的人怎么样,只要拿到七彩珠就行,于香香不识字,怎么跟她说才好了?
小夏坐起来比手画脚表达自己的意思,于香香却看不明白,二人折腾半晌,都累了,一起倒在床上,于香香吐口气:“唉,算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学识字去。”
次日早上,小夏和于香香早早起床,梳妆打点好一切,就等车队通知出发了。
吱嘎一声,薛永安推门进来,于香香立刻站起来:“薛公子,可以出发了吗?”
薛永安点点头,“可以。”
“太好了,等了好就了!小夏,快,把包袱拿上。”
“两位于姑娘不用着急,我们等他们走了再走。”
“啊?什么意思?”
“此处位于昌州与江州交界处,离昌州两百里,离江州也只多几十里而已,车队进入昌州境内就安全了,为免多走冤枉路,我决定先送你们去江州再回昌州去。”
“啊?这样啊!呵呵,这怎么好意思了?”
“无妨,反正要去的,只是早晚而已。”薛永安看一眼小夏:
“小夏姑娘,你想去江州何处?是江州城吗?还是江州下面的地方?”
小夏点点头,表示自己要去的就是江州城。
于香香打趣道:“哎呀,薛公子,这可不公平哦,你明知道我妹妹不会说话,却要先问她去何处,为何不先问我了?”
“于姑娘不是说过到江州城就好吗?”
于香香干笑两声:“是吗?薛公子,咱们还要一起走好几天了,你也不用姑娘姑娘的叫,听起来生份,直接叫名字就好。”
“这……那在下就冒犯了,香香姑娘、小夏姑娘,此处往江州那边多是山路,一路少有人烟,你们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不如先准备准备,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于香香眨眨眼:“薛公子,我们想买的东西倒是不少,只是身上没几文钱,你看……”
“没关系,我帮你们付就是。”
于香香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呀,那……那怎么好意思?薛公子真大方,不愧是大家公子啊!”
薛永安淡淡一笑:“香香姑娘过奖了,我只是个商人而已,不算什么,若在京城,人家多半还要嫌我们满身铜臭了!”
“哪有?那是那些人不识货,走吧。薛公子,我都好久没逛街了!”
于香香拉着小夏走在前面,薛永安带着来福跟在后面。
于香香的性子跟现代那些爱逛街的女人一样。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买,她也有点儿不知道客气,拿了东西就等薛永安付钱,当然还得由他们拎着。
要不是时间差不多了,让于香香逛半天她也舍不得走。
离开车队后,一行四人只有一匹马和一辆马车。小夏和于香香坐车,来福赶车,薛永安骑马跟在旁边。
看于香香高兴的在一堆战利品中挑挑拣拣。小夏尴尬极了,萍水相逢,人家分文不收还负责把咱们送到家,这样占人家便宜怎么好意思?
小夏一直皱眉看着。于香香总算有了反应。却厚脸皮道:“别这么看我呀,你看,一半东西都是替你买的!”
她往外看一眼,凑小夏耳边低声道:
“跟你说啊,男人都是贱骨头,你给他省钱他反倒觉得你瞧不上他,越是有钱的男人越喜欢你花他的钱,你花得越多他越觉得自己有价值有魅力。甚至觉得你马上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但你不要犯傻啊,花钱归花钱。咱们可得守好自个儿,别平白无故让人家占了便宜。
虽然这个薛公子看起来还不错,但咱们也不能随便动心,有些男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谁知道他是不是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了?这种人我见多了……”
一说起男人,于香香就有说不完的话,一堆一堆的大道理,听起来好像真的像那么回事儿,不明事理的小姑娘还真容易被她打动。
当然,小夏并非真的如表面看起来这般无辜好骗,是非曲直她自个儿心里有杆秤。
于香香说到兴头上声音难免放大了些,其实从头到尾外面的薛永安和来福都听得清清楚楚,来福一个劲儿跟薛永安挤眉弄眼,对于香香的说法极为不满,薛永安却像没听见一般淡定的走着,完全不予理睬。
“哎呀!”突来一个大的颠簸,于香香没注意,脑门儿一下子撞到车厢上,撞得她晕头撞向生生发疼。
她掀开帘子瞪一眼来福,却没发火儿:“来福啊,下次有坡坡坎坎的时候提醒一声儿,把姐姐我脑门儿撞破了你赔不起啊!”
来福也是个人精,笑嘻嘻道:“这路不好走,颠颠簸簸很正常,香香姐姐还是自个儿留意些,少说话就没事儿了!”
于香香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红,心里暗骂一句臭小子,也不多说,退回来老实坐着。
从此以后,每每于香香说男人的坏话,那马车就会适时的一阵颠簸,让于香香吃些苦头,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但于香香还是知道分寸,毕竟人家只是帮忙,又没欠你什么,她再不高兴也得忍着。
他们走了一阵天,在一个小县城落脚,进城门前小夏听外面挺热闹,便掀开帘子看了看,见城门上书‘五宝城’三个字。
“五宝城,这名字好玩儿,难道这城里有五件宝贝不成?”于香香也出来凑热闹。
“嘿,还真让你说对了,据说这城楼底下还真挖出过宝贝。”
“是吗?什么宝贝?”
“那就不知道了……”
于香香跟来福聊得热闹,小夏的注意力却落在城门边上一个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妇人身上,那妇人身形苗条如弱柳扶风,手帕捂着嘴侧身站着似乎在咳嗽,她身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关切的扶着她,旁边还有个抱着一岁多孩子的奶娘。
小夏觉得那几人眼熟无比,马车缓缓而行,眼看就要从他们身边错过,突然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把小夏惊呆了!
苏灵巧!对,是她!如此熟悉的面容她怎会看错!
马车突然停下,后面排队进城的人有意见了,于香香催促道:“来福,愣着干啥,快进城啊,要不了一会儿城门就关了!”
来福却没动,而是惊讶的回头去问薛永安:“公子,你看,那不是苏小姐吗?”
苏灵巧身边的男人似乎听到了来福的话,也回头来看,这次小夏没有太过惊讶,显然那男人就是当初本该娶了苏灵珑的校尉田武生,也不知两年过去,他升职了没?
田武生跟苏灵巧低语几句,然后大步过来,目光在小夏一行几人身上扫一圈,最后落在薛永安身上:“请问……你们认识内人?”
薛永安回礼:“在下昌州薛永安,与苏家二小姐灵珑是旧识,相比那位夫人旧识苏二小姐的孪生长姐吧?”
薛永安惊喜道:“是吗?你们认识二妹?可知她现在如何了?”
“她大半年前嫁入京城梁国公府,现在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应该过得不错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小夏目光微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又遇见故人的欣喜,也有对与苏灵珑过往的惆怅感叹,好歹曾经跟灵巧做了半年姐妹,还差点儿嫁给了这个田武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这就缘分吧?
田武生跟薛永安对话几句,双方很是投机,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田武生当即邀请薛永安一行去田家做客,薛永安回头征求小夏和于香香的意见。
于香香本不愿意去的,见小夏很高兴的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然后马车跟着田武生的马车往城外走。
于香香往外偷看一眼,见薛永安与田武生相谈甚欢的样子,却不满的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见异思迁!”
小夏诧异的看她,这丫头又在胡说什么!
于香香看小夏眼神,撇撇嘴解释道:“傻丫头,你没见薛公子看见那位夫人时的表情,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哼,我敢肯定薛公子绝对对那夫人的妹妹有意思。可惜啊,人家都做国公府少奶奶了,这薛公子还是念念不忘,真是个痴情种啊!”
小夏心中诧异,望着于香香不知说什么好,她知道薛永安喜欢自己,却不知道他对自己这么有心,是自己辜负他了,唉!
一行人来到田武生家中,这是一个普通的两进院子,不大不小,住个十几口人就差不多了,小夏特地留意了下,田家除了田武生夫妻和他爹娘外,就一个奶娘两个丫鬟,还有两个帮工,再没有更多人口,而那两个丫鬟还是当初从苏家陪嫁过来的。
看来,田家的日子果然够普通啊。
不过也好,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该有的都有,家中人口简单,日子平平静静普普通通和和睦睦,这在大户人家里却是难得的,如果当初我直接嫁给田武生,后面的际遇会不会有所不同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八章 苏灵巧
田武生和苏灵巧夫妻引着二人进入堂屋坐下,苏灵珑把孩子接过来抱在膝上,笑盈盈的招呼薛永安和于香香、小夏几人。
薛永安不着痕迹的打量田家小院儿:“田兄,你官职不低,为何不把家里修缮修缮?”
薛永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不瞒薛兄,我是前几日才回来的,之前一直带着妻儿老小住在军营附近,这边院子平时就两个帮工看守打理,也没来及修缮,让薛兄见笑了!”
“不不不,田兄莫要误会,我是想起以前听苏二小姐说起她大姐嫁了户好人家,颇为向往的样子,所以多问了一句,田兄别往心里去。”
田武生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我家是比不得苏家,老爹老娘以前就是种地的,能去到灵巧这样的好媳妇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如今有了孩子,我更要加把劲儿,让他们母子过好些。对了,妻妹妹说我坏话吧?记得当初我去迎亲之时,妻妹没少为难我了!”
苏灵巧嗔他一眼:“夫君,你当初本该娶灵珑的,现在娶了我,难道你对我不满意?”
田武生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赔罪:“娘子息怒,我怎么敢了!我感谢妻妹还雷不及了,给我送来这么好个娘子。”
苏灵巧更加不满意了:“怎么?你嫌我妹妹不够好?”
“啊?不是不是,哎呀,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田武生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解释。苏灵巧却暗暗偷笑,看起来颇为幸福满足的样子。
小夏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当初自己占用苏灵珑身体。好在帮她积德做了件好事,当初苏灵巧身子羸弱,一年到头都吃药,现在看来却好了许多,瞧,坐了这么久,怀里还抱着孩子。她竟然气不喘脸不变色,说明她身子真的调养好了!
苏灵巧察觉到小夏的目光,笑眯眯的对小夏点点头:“薛公子。这两位是……”
薛永安还没说话,于香香站起来道:“哦,我是薛郎的妾室,薛郎是生意人。常年在外跑。身边每个人照顾怎么行,所以我就跟着薛郎。”
于香香的话说得自然淡定,还羞涩的往薛永安那边瞟一眼,把薛永安弄得尴尬极了,小夏也诧异的看着她,这个丫头心倒不小,她不会看上薛永安的钱了吧?
苏灵巧闻言显然很高兴:“是吗?原来是薛娘子,妾身怠慢了!”
“无妨无妨。田夫人客气了,哦。对了,这是我妹妹小夏。”
苏灵巧再次对小夏点头笑笑:“小夏姑娘,你随意,不必客气啊!”
“抱歉,田夫人,我妹妹天生口不能言,但她识字,平时说话都写字给我看的!”
“是吗!真不容易!”
“田夫人,听说当年你妹妹曾经跟我家薛郎有婚约对吗?”
苏灵巧一愣:“啊?有这回事吗?哎呀,你看我,我出家过后就没回过娘家,对娘家之事知之甚少。薛公子,当真有此事吗?”
薛永安脸色变了变,他皱眉看于香香一眼,随口带过:“都好久以前的事了,是我没福分,不提也罢!”
苏灵巧与田武生对望一眼,田武生一拍巴掌:“唉,真是可惜了,要是成了的话我与薛兄就真成兄弟了!”
他顿了顿怕薛永安尴尬又补充一句:“不过也好,我那妻妹伶牙俐齿,一般人降不住她,让她去折腾别的男人去也好。”
苏灵巧轻咳两声,田武生看她一眼,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薛兄,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怎么说怎么错,你就捡好的听,不好听的当我没说,啊!”
薛永安笑笑,表示默认了。
苏灵巧道:“对了,薛公子,你是从京城回来吧?可知道我娘家和妹妹的状况?”
薛永安点点头:“是,我是从京城回来,你娘家苏府那边倒是经常有走动,苏老爷现在官居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官职不小,是能在皇上跟前儿行走的人,又有国公府庇佑,相信苏府一家定会越来越好。
至于苏二小姐,我就两个月前去上官家吃酒时偶然见过一面,也没说过话,看她气色不错,梁二公子对她百般呵护,肯定也过得不错的。”
苏灵巧颇为感慨的点头:“如此就好,上次他们离开江州前差人给我送信,可那时我正身怀六甲,本来身子就弱,不便劳累颠簸,连送行都没赶上,唉!如此孩子总算大了些,夫君,要不什么时候咱们抽空去京城一趟,看看父亲母亲和妹妹们如何?”
田武生想了想:“我们军营请假不容易啊!此去京城来回都要一个月,不行啊!”
苏灵巧眉心一皱,眼底燃起薄怒:“人家嫁给你连回门都没去过,给你生了孩子,连娘家父母妹妹都不要了吗?你这人太没良心!”
苏灵巧吸吸鼻子,捏着手帕把脸一档,就难过的轻轻抽泣起来,田武生吓得赶紧围着她赔礼道歉,左一个我错了右一个我的不错,那模样儿好看极了。
他们自己不觉得,在小夏眼里却觉得他们分明是在秀恩爱。不过她不介意,她们越恩爱小夏心里越高兴,是诚心诚意的祝福他们。
可一旁的于香香却非如此,她偏开脑袋用手帕捂住脸对小夏挤眉弄眼,一副颇为不屑的样子,还用口形抱怨:“瞧这二人,当着咱们面亲亲我我,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小夏笑笑微微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于香香撇撇嘴,轻咳两声,苏灵巧赶紧擦擦眼角停下:“不好意思,见笑了!妾身着实想念家人想得紧,所以一不小心就……”
苏灵巧吸吸鼻子擦擦眼角。小夏知道她确实不是装的,这个姐姐以前没出阁之前就是个悲春伤秋的性子,不管说什么。一不小心触到她伤心处,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现在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身子虽好了,性子却变化不大。
田武生道:“娘子,我看薛公子他们奔波了一天,一定也累了。不如我先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请他们去休息,如何?”
苏灵巧点头:“行。住处让知春和知秋他们去安排吧,你去帮薛公子把行礼搬进来。”
“哎,好嘞,我最爱干粗活儿。薛兄。请啊!”
知春知秋带着小夏和于香香去客房,那两个丫头当初在苏家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苏灵巧身边伺候,小夏对她们颇为熟悉,随之也有种亲近感。
可于香香却不以为然,真把他们当丫鬟一般使唤,这明显让知春知秋很不舒服。小夏也很尴尬,不停的拉扯于香香让她收敛些,人家是看在薛公子的份儿上才招待咱们。客随主便,人家才刚回来。动不动要这要那的不是故意找麻烦吗?
到了房间,小夏就赶紧把那两个丫头支走了,回身见于香香踱着步子在屋里走来走去,这儿嫌弃哪儿看不上的,挑挑拣拣嘀咕个不停。
她抬头见只有小夏一个人,往外看看:“哎,那两个丫头了?都没安排好就跑了,这算什么丫鬟啊?要在我手底下当差,非打他们板子不可。”
小夏嗔她一眼,把自个儿的东西放桌子上,自个儿翻出被子褥子铺上。
于香香嘴上嘀嘀咕咕不饶人,却跑过来推开小夏自个儿忙活:“走开走开,有我这个当姐姐的在,怎能让你动手了,一边歇着去!那两个丫头真够懒的,连褥子都不铺一下。”
没一会儿,薛永安提着他们的包袱进来,于香香嘴上才得了空,赶紧整整衣裳凑过去:“薛公子,麻烦你了啊!”
薛永安把包袱递给她,皱眉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香香眼珠一转,立刻明白过来:“薛公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薛永安点头:“想想姑娘,方才你跟田兄说是我的……这……”
“等一下,小夏啊,我想喝水,你去帮我找点儿水来如何?”
小夏看于香香给自己打眼色,看样子她是想支走自己,单独跟薛永安相处了。
小夏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薛永安拦住她:“小夏姑娘,你歇着,还是我去吧!”
“哎呀,薛公子,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让她去,她坐了一天的车,早就想出去走动走动了,薛公子,你想说什么呀?”于香香抱住薛永安胳膊,不让他跟着小夏,小夏正好趁机退出来。
虽然不太放心,觉得于香香心眼儿太多,跟薛永安在一起不合适,可薛永安不是傻子,他自己应该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没理由拦着人家。
小夏在院里转了一圈,不知该去何处找水,便往堂屋去找苏灵巧,到门前时听闻知春知秋正低声抱怨:
“小姐,薛公子那小妾到底什么人呀?动不动就抱怨咱们宅子里这不好那不好,这没有那没有的,不如她们薛家如何如何,还指使我们做这做那,好像这是她自个儿家一般,真是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放肆,知春知秋,她们是客人,咱们该给的方便就给,给不了好好解释就是,你们这样背地说人坏话像什么样子?”
“唉,小姐就是好性子,萍水相逢的几个人,谁知道她们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群骗吃骗喝的了?”
“别瞎说,那薛公子曾经跟我二妹有过婚约,不可能骗人。”
“小姐怎么知道?”
“方才提起二妹灵珑时,那位薛公子眼神都不一样,这不是做戏能做出来的,何况薛公子言行举止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咱们家确实寒酸了些,比起当初江州的苏府都差许多,被人家嫌弃也在情理之中,不说他们,就算父亲母亲来了可能都未必满意吧!”
知春知秋对望一眼,他们知道这是小姐的软肋,其实姑爷什么都好,就是家境太差了些。
这两年多一家人看起来过得平平顺顺,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田家真没什么东西,姑爷那点儿俸禄一家人吃穿用度都不够,要不是小姐的嫁妆银子撑着,他们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子了?
即便如此,田家老太太还时常鸡蛋里面挑骨头,这儿不满那儿不如意,还想方设法想从苏灵巧这儿捞银子,唉!怎么说了,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知春轻叹一声:“也好,如果薛公子所言非虚的话,至少老爷夫人和二小姐现在过得都不错,等小公子大些了,小姐不如去京城走一趟,一来让姑爷的官职能早日升上去,二来夫人肯定会贴补咱们一些,要不就小姐那点儿嫁妆银子,再怎么省也支撑不了多久啊!”
小夏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颇为意外,原来苏灵巧也并非如表面看来那么幸福,是啊,当初苏炳仁和宋氏就对田家的家世极其不满,原本舍不得女儿嫁入田家的,要不是侯府那边出事,兴许她们肯定会想方设法退了这门亲帮自己重新找个人家吧?
“小夏小姐?你在做什么?”田武生突然从后面出现,把小夏吓一跳。
屋里听到声音的苏灵巧几人面面相觑一番,然后苏灵巧亲自走到门口,见小夏正跟田武生比手画脚,她感觉脸上发烫,糟了,方才的话肯定被她听去了,说来都是家务事,让外人听去多不好意思。
苏灵巧脸蛋儿微红,尴尬的笑笑:“小夏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儿了?”
她顿了顿,发现自己说错话,又解释道:“抱歉,我说错话了,小夏姑娘,你有事吗?”
小夏抬头看她,看到她那张脸就像看到苏灵珑,也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小夏想了想,从袖中掏出纸笔写下一个字:“水!”
“哦,要水啊,知春,你去,给姑娘送些热水去。”
知春福福身下去了,小夏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走到苏灵巧面前,写道:“灵巧姐姐,能跟你说说话儿吗?”
苏灵巧一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
“嗨,小姐,您忘了薛公子跟咱们二小姐的关系?小夏小姐是薛公子妻妹,说不定也认得咱们二小姐了,知道您名字也在情理之中啊!”
苏灵巧想了想:“也对,姑娘里面请。”(未完待续。)
第二二九章 助她一把
小夏跟着苏灵巧进了堂屋,知秋在一旁伺候,田武生见她们要说话,便识相的出去找薛永安了。
屋里静默了片刻,或者说是在场几个人暗暗的相互仔细观察了对方,苏灵巧见小夏面相秀美双眼灵透善良,一看就是个好女孩儿,就是身形纤瘦了些,还不会说话。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要是能说话的话一定能嫁个极好的人家吧?
就像二妹那般,虽然与我相貌相同,出身一样,但她强在身体康健、性子活泼,有幸去了京城,遇上自己的好姻缘,虽然我家夫君也不错,但家世方面却差太多了。
这是不是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人同命不同了?说心里话,听说二姐嫁入国公府,她心里是高兴的,当然免不了还有些羡慕嫉妒,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攀上国公府不容易,相比……二妹的夫君多半有什么缺陷,比我家夫君稍差一些吧?
苏灵巧私心作祟,暗暗这样自我安慰一番。
小夏一直暗暗观察这苏灵巧,想看看她与两年前分离之时有何不同?想当初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这位所谓的孪生姐姐一直陪着自己照顾自己,小夏是个念旧情的,即便相处时间不长,小夏还是一直记着她,希望有机会能报答她一番。
看到苏灵巧眼神闪烁,时喜时忧的样子,小夏虽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却知道一定与苏家人有关。
光这么坐着巴巴的望着也不是办法啊。总得说点儿什么?
小夏拿出纸笔开始写字与苏灵巧交流,先前人多没注意,现在仔细看。苏灵巧发现她手中的笔跟常人所用不同,便好奇道:“姑娘,你那笔不用沾墨吗?”
小夏笑笑,微微摇头。
“哦,不沾墨也能写出来?”
小夏点头。
“可否给我看看?”
小夏点头,掏出一支备用笔交给知秋,知秋双手接过送到苏灵巧面前。她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一支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小夏便在纸上画一支笔,将其结构一一标注后交给苏灵巧。
苏灵巧见之大为诧异。“这么精巧,太稀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了!知秋,你看看。”
知秋看了两眼。也眨眨眼惊奇道:“小姐。您有没有觉得这字迹跟二小姐的很像啊?”
苏灵巧愣了一下,再仔细看,还真是,她惊奇的看着小夏:“姑娘,这……这是你写的字?”
知秋笑道:“小姐,您方才不是看小夏姑娘写的吗?”
“哦,也是!”苏灵巧拿着端详良久:“像!太像了!小夏姑娘,要不是亲眼看你些。我都以为是我妹妹写的了!”
小夏笑笑不做解释,两年过去她还记得自己也算不错了。之前听说田家境况窘迫,小夏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帮到她,虽然自己身上就有几万两的银票,大可以给她一些,可名不正言不顺的她未必会收,自己也不好解释。
她习惯性的晃动笔杆,突然有了主意,然后快速写道:“田夫人,其实我在京城的时候跟灵珑姐姐熟识,这笔是灵珑姐姐送我的,制作这种笔的主意也是灵珑姐姐出的。”
苏灵巧惊讶的瞪大眼:“什么?这是灵珑的主意?”
小夏笑眯眯的点头:“之前灵珑姐姐还说要是能做出这种笔来在市面上售卖,一定能赚很多银子,京城那边梁家大公子已经开始做了,相信要不到半年就会陆续传到江州这边来。灵巧姐姐要不要也开个制笔作坊来售卖?肯定能赚不少银子的!”
苏灵巧看到前面半句只是羡慕自家妹妹,看到最后一句时她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要知道他们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啊!
“真的可以吗?这……这开一个作坊要多少钱啊?”
“只要姐姐想做,钱不是问题,可以找薛公子出啊,你们一起合伙,利益五五分成就好。”
苏灵巧甚为高兴,当即叫知秋去把薛公子和田武生叫来商量。
听了苏灵巧的说法,田武生愣头冷脑的挠挠脑袋:“开作坊啊?我一个粗人什么都不动,夫人决定就是了!”
苏灵巧瞪他一眼,这个夫君老实是老实,就是太老实了,甚至古板,人家做校尉的都知道在外面开酒楼开铺子挣钱,他却只会练兵练武吃饭睡觉,唉!
苏灵巧转念一想,他不参与也好,免得老太婆又想从我这儿捞银子,只是不知薛公子同意不同意?
薛永安听苏灵巧说到一半,就诧异的转眼看向小夏,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薛公子,这合伙儿的事,你……”
小夏回头对薛永安眨眨眼,薛永安一怔,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他尴尬的轻咳一声:“当然可以,这是笔好生意,京城那边已经传开了,我们要做的话的抓紧些,要是被梁家抢了先,就没我们的事了!”
苏灵巧大喜:“真的能行吗?薛公子,您看,我们家这状况……可能银钱方面……”
“无妨,田夫人只需把图纸交给我,我来找人找地,出钱盖作坊,等东西出来赚了钱,直接分给你们就是。”
苏灵巧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她几乎不太敢相信,心下多了一分不安,想了想,转而问小夏:
“姑娘,你真的确定这是灵珑的主意?既然梁府也在做这个,要是我们也做的话,梁府会不会不高兴啊?到时候让灵珑难做就不好了!”
小夏肯定的点头:“他们不会的,你们尽管做就是。”
“那……那就多谢小夏姑娘了。下次我见到妹妹一定也要好好谢谢她。还有,薛公子,咱们家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出不了钱也出不了力,不如咱们二八分账吧,我们两层你占八层如何?”
薛永安看一眼小夏,小夏不表态,毕竟事情全由薛永安一个人来做,五五分账对他来说确实不太公平,既然苏灵巧有自知之明。主动提出来也好。
薛永安道:“田夫人并非什么都不做,梁府那边以后还得靠田夫人打点处理,不如就三七吧。以后我每月差人把账册和你那份儿盈利送过来。”
“账册就不用了,薛公子愿意出力我们已经感激不尽,那就这样吧!”
双方谈妥后已是入夜时分,简单用过餐后各自回去休息。
突然得了笔意外之财。苏灵巧非常高兴。对薛永安和小夏尤其热情,非要留他们多住两天,好好招待招待再走。
这真合小夏之意,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熟识的人并不多,能放心交往的更是少之又少,即便苏灵巧已经不认得自己,小夏跟她在一起还能感受到温情。
小夏点了头,薛永安自然不好说什么。只顾跟着他们就是。
次日,苏灵巧夫妻专程带他们去五宝城转转。还特地带他们到那个所谓的曾经挖出过宝物的府邸门口转了一圈。那府邸原本是要建成县衙的,自从挖出五宝之后,那地方就停了工,被官府封起来,县衙也重新换了位置。
小夏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那府邸背靠绝壁,周围倒是一片平坦,这种地方也能挖出宝来?难道那山壁中藏有宝藏不成?
“小夏,看什么了,该走了!”于香香倒回来牵起小夏,见前面那群人已经走到几丈开外,于香香低声问:
“哎,臭丫头,听说你认识苏二小姐?真的假的?”
小夏点头,于香香皱眉:“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小夏笑笑,不置可否,于香香还要追问,却见前面多了个人,抬头一看,竟是薛永安,于香香立刻变了脸,整整衣裳眨眨眼笑眯眯道:“薛公子,找我有事吗?”
薛永安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香香小姐,能否容我跟小夏小姐说几句话?”
“可以啊,你说就是了!”于香香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薛永安淡淡的看着她,于香香抿嘴一笑:“薛公子,你说吧,我不介意。”
薛永安脸色难看之极,小夏心里暗笑,香香这脸皮真够厚的,好在她心底善良没有恶意,否则真不敢跟她亲近了。
小夏拉拉于香香袖子,对她眨眨眼,于香香不高兴的戳她额头一下:“臭丫头,我是为你好。”
薛永安道:“香香小姐放心,我会对小夏小姐负责的。”
负责?于香香和小夏都是一愣,二人对望一眼,面色都有些尴尬,于香香抽抽嘴角:“那……那你们快些啊,我在前面等你们!”
于香香不情不愿的走开了,薛永安正面看着小夏,他这样认真的眼神让小夏有些心虚,不自觉的微微低头转开眼去。
“小夏小姐,能告诉我您的身份吗?”
小夏心中一紧,看他一眼又快速转开,糟了,昨儿个就想着帮苏灵巧一把,忘了掩饰身份了,那炭笔在京城贵族之间已经传开了,薛永安是个精明的商人,肯定知道此事,定然也知道出处,那他……
“我听说那炭笔是由国公府小姐所制,一个月前国公府小姐嫁给了三皇子,而三皇子在半个月前登基为帝,小夏小姐,你……”
小夏紧张的一把捂住他的嘴,二人眼对眼片刻,小夏又像被烫了一下那般慌忙退开,红着脸不知所措。
薛永安诧异的看着小夏,感觉自己的心莫名漏跳一拍后加速了几分,要不是他肤色黝黑,一定掩不住脸颊上那一抹红霞。
他捂住嘴尴尬的轻咳两声,如此似乎又感觉到小夏方才留下的温度,他赶紧放下手,不自然的转开眼去:“小夏小姐,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份,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这样做?”
小夏回头看他,也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薛永安看她一速转开眼,低声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你留在京城的话,必定荣华富贵一身,你为何要这时候离开了?”
这个……小夏很为难,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二人沉默半晌,薛永安轻叹一声:“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走吧!”
小夏一着急,拉住他袖子,薛永安回头,见小夏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他想了想:“你怕我说出去?”
小夏点头,薛永安嘴角微挑:“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小夏怔了一下,见薛永安像安慰小孩子一般拍拍自己脑袋:“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当什么都不知道,走吧,田兄他们等着了!”
薛永安在前,小夏紧随其后,二人跟上苏灵巧他们,城里逛得差不多了,该回去用膳了,薛永安和田武生骑马,小夏和于香香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在闹市中穿行,小夏透过一起一伏的帘子看着窗外薛永安的背影,心下感叹: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当初没出意外,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小夏!”
小夏回头,见于香香眉头纠结,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小夏不明所以,自己惹到她了吗?仔细想想,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于香香挪到她身边低声道:“你不是说对薛公子没意思吗?方才怎么回事?”
小夏顿了顿,方才?方才……我一着急伸手去捂薛永安的嘴,被于香香看见了?她误会了?等等,于香香不是不能生养吗?难道她真想跟着薛永安?
小夏抿嘴看她,眼底有些不赞同,于香香不满道:“你这种眼神什么意思?凭什么你能喜欢薛公子?我就不能?咱们俩一样的,好歹我还能说话不是?”
于香香说完立刻捂住嘴,小心的看着小夏,然后赶紧解释:“妹妹别生气,我……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我就随口一说,你别生气啊!”
小夏原本并不生气的,但想着她竟然真的想勾搭薛永安,她心里就不舒服,就算自己跟薛永安缘分已尽,但还是希望他能找个门当户对真心实意对他好的。
于香香这人虽然本性善良,但经历过那么多事,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出格儿的事,所以她是坚决反对于香香跟薛永安凑一对的,坚决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三零章 各自的打算
这一路回去,小夏都没跟于香香说话,即便于香香不停的说好话也不理,她当然不是真的生气,是不能让蹬鼻子上脸习惯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直到睡觉时分,于香香帮小夏打水来伺候她洗脸洗脚小夏才给她个好脸色看。
于香香嗔她一眼:“你总算愿意理我啊?小夏小姐!”
她把那小姐二字咬得特别重,好像在强调:瞧,我不是你丫鬟,却做了丫鬟该做的事,我对你不错吧?
小夏看她一眼,好笑的摇头,洗漱后自个儿上床先睡。
好一阵过后,于香香熄了灯钻进被窝儿来,小夏都快睡着了,听她一声轻叹:
“唉,你以为我不知道薛公子看不上我?你以为我喜欢追着赶着往上贴?薛公子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男人,不管家世人品,样样都好,这么好的男人真不知道那苏二小姐是不是瞎了眼,竟然不要!
她不要正好,与其便宜其他那些心术不正的女人,还不如便宜我。”
说到这里,她坐起来推着小夏摇晃几下:“小夏!小夏,我知道没睡着,你起来跟我说话,起来呀!”
于香香硬生生把小夏给挖起来,二人抱着被子对面而坐,低声说瞧瞧话。
“小夏,我知道你虽然不会说话,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是觉得我配不上薛公子,出身也不好。又不能生养,怕我耽误了她是不是?”
小夏是面对屋外而坐的,外面的月光透进来正好照在她脸上。也正好让于香香看个清楚。虽然小夏没点头,但她表情说明了一切。
于香香拍她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么想,臭丫头,我真心实意把你当姐妹,你却处处防着我,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得薛公子重要?”
小夏心中一动,突然发现于香香说到自己心里去了。确实,她觉得薛永安比于香香重要,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而于香香认识才一个月不到,相互不知根底,要把她当自己人不容易。
于香香轻叹一声,有些难过的样子:“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小夏张张嘴想安慰。想起自己不会说话。但看人家这么难过她还是于心不忍,拉拉她摆摆手,表示不是她想的那样。
于香香目光闪了闪:“那你为何不让我跟薛公子亲近?”
小夏迟疑了,低头抿嘴不说话。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薛公子吗?你明知道薛公子喜欢你,你却吊着人家,难道要人家一辈子围着你转不成亲不找女人不成?”
小夏一惊,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从没这种想法。
于香香斜她一眼:“还摇头了。你分明就是这么做的。
其实吧,我虽然喜欢薛公子。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不配,你放心,我没打算真要他娶我或者纳我为妾什么的,那原本也不可能,我就是想啊:
我家里人肯定是靠不住的,我现在是自由之身,更不愿意再去给侯府为奴为婢,可我一个女人家总不能一辈子飘着吧,你说找个小门小户或者乡下人家嫁了吧?人家肯定要你传宗接代的。
就算开始瞒着,日子长了生不出孩子来,人家不一样要嫌弃你?等你人老珠黄把你休掉赶出门去,你想再找个人都难。
但是薛公子家不一样,他们家家大业大,养个闲人并不难,何况我又喜欢他,愿意跟着他,只要能在他身边做个通房伺候他一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于香香说着说着嘴角渐渐挑起,脸上露出憧憬向往之情,小夏怔怔的望着她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她从不知道香香是这样想的,还以为她想勾搭上薛永安嫁入薛家甚至对人家的家产有想法了!
唉,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小夏心里羞愧不已。
半晌后,于香香回过神来,拉拉小夏:“妹妹,听明白了吗?我真没什么坏心,我也是真心喜欢薛公子,你帮我这次好不好?
要不……咱们一起跟着薛公子吧?反正你也没别的去处了,咱俩搭个伴儿,就当……就当以后靠着薛公子混吃混喝了,咱俩一起还没人敢欺负咱们,你觉得如何?”
小夏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如果自己真的如之前跟于香香说的那般,这样过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但自己的牵挂太多,京城还有人在找自己,留在薛公子身边对他对不是好事。
于香香看小夏沉默不语的样子,想了想:“哎呀,我知道了,你还想着报仇是不是?妹妹啊,虽然姐姐说话不好听,可侯府李家家大业大,一般官宦人家都不能奈何他们,何况你一个弱女子了?你去找他们寻仇不是送死吗?听姐姐一句劝,别去了,咱们跟薛公子走吧?啊?好不好?你倒是点个头啊?”
于香香摇晃小夏几下,非要她点头应承,小夏自然是怎么都不肯的,七彩珠她必须拿到,就算不回京城,以后再不见那几个人,至少让自己身体健全能够说话吧?
于香香这样对自己推心置腹,小夏突然觉得,或许带她一起去侯府成功率应该能高许多。
她审视的盯着于香香半晌,一咬牙转身把放在床头的包袱拿出来,当着于香香的面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大盒子。
于香香立时瞪大了眼:“咦,这是什么?里面有什么宝贝呀?”
她伸手来摸,小夏拍她一下,打得她生生发疼,快速缩回去。
小夏看看外面,周围一片漆黑,要这时候把夜明珠拿出来不是故意招惹是非吗?她想了想,被子一掀。抱着盒子缩进被窝里去。
于香香惊奇道:“你干什么?生怕我要你宝贝是不是?放心吧,我真想要还会等到现在呀?哎,你拉我干什么?”
小夏把于香香拉进被窝里来。摩挲着打开盒子拿出一颗夜明珠,即便那珠子被好几层厚厚的黑色绒布包着,一拿出来,黑漆漆的被窝儿里就有了淡淡的光亮,至少能勉强看清对方的五官。
于香香惊讶的看着那东西:“这……这是什么东西?”
小夏做个噤声的手势,伸头出去看看,确认周围没人了才缩回来。小心翼翼的把绒布一层一层打开,没展开一层,那珠子就亮几分。一层一层,直到最后露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透明却散发着柔和光亮的珠子。
于香香惊讶的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我的天啊,世上竟然真有这种东西!太漂亮了!小夏,你哪儿弄来的?这一颗珠子得值多少钱啊?”
小夏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抱回来。于香香拉住她:“别急啊。让我也摸一摸呗,好漂亮!”
小夏并没阻止,看着她宝贝的把珠子拿在手里,小夏一直在观察,想看清楚她眼底是否生出贪念,如果有的话,她会马上去找薛永安,让他把于香香给软禁起来。至少在自己从侯府拿到七彩珠之前不能让她出现。
好在她满眼都是惊叹欢喜甚至带着几分崇拜敬畏的表情,却并无半点儿贪慕之心。小夏心里暗暗松口气。
于香香看完后主动把珠子放绒布上包好:“快藏起来,这种好东西要让外人看见,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你这丫头,胆子够大的,京城一路过来几千里,你身边竟然带着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就不怕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偷了你东西去?”
小夏小夏不作答,细心的包起珠子,她当然担心,所以她手里随时握着护国寺圆方和尚给的**散,一旦有人心怀不轨,一包**散足够让自己顺利脱身,这也是她敢明目张胆把夜明珠随身带着的原因。
不过到侯府后这东西肯定不能带进去了,毕竟自己进府只能以丫鬟或帮工身份进去,大户人家进门都是要搜身的,少量的**香还有办法藏着,这么大个木盒子却没地方藏。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寄存之处,要么寄存到梁府开的钱庄去,她身上有梁府的身份玉牌,钱庄之人定会好生保管。
不过这办法有个缺点,京城那边很快会知道自己在江州,他们飞鸽传去一去一回不过五六天,那么自己在侯府寻东西的时间最多只有五天,不一定能找到。
另一个法子就是交给薛永安保管,他是个守信之人,又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跟他交集不多,但小夏本能的觉得他一定会帮忙,而且一定会把东西保存得好好的。
对,就给薛永安,等我从侯府拿到东西后再去找他,到时候就顺便把于香香送到他身边,让于香香如了意。
小夏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旁边的于香香,耳边是她嘀嘀咕咕的唠叨,脑子里却盘算着明天该怎么跟薛永安说,又怎么让薛永安转告于香香,让她心甘情愿跟自己去侯府?
次日一早,小夏一起床就去找了薛永安,她做足了准备,一开头就承认自己是梁府收养的养女于小夏,也是曾经嫁给三皇子的侧妃。
虽然薛永安已经知道了,看小夏如此明说还是有些意外:“小夏小姐,您放心,我当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夏摇头,再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计划,薛永安快速看完,诧异道:“什么?你要去定过侯府李家?你……你为何……”
小夏写下七彩珠三个字,薛永安一惊,警惕的转头看向窗外,他伸头出去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了才回来低声道:“小夏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夏摇头让他不要问,然后把装着八颗夜明珠的包袱递过去,写道:“薛公子,那七彩珠和这八颗夜明珠事关我性命,等我凑齐这几样东西,我才能平安活下去,到时候就可以亲口跟薛公子解释事情始末了。”
“什么?你会说话?”
小夏摇头:“要拿到东西过后才行。”
薛永安站起来,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走一会儿停下来盯着小夏看一会儿,又继续走来走去,如此反反复复,他依然犹豫不定,最后他低声道:“小姐,这夜明珠乃是宫中之物,我若帮你保存,就是私藏贡品,这是抄家灭门之罪……”
小夏快速写道:“公子放心,绝对不会的,即便真的找到,我会亲自跟皇上解释,皇上会听我一言的。”
薛永安缓缓停下来坐到小夏对面,思虑半晌后问:“问什么找我?”
小夏笑了,写下一句:“因为我们是旧人啊!”
“旧人?你……”看着她那双一辈子让人难以忘怀、自己在心中想念过千万遍的熟悉的眼睛,薛永安脑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他瑶瑶头,怎么可能?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看到薛永安眼底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情意,小夏心中惭愧,明明跟他早已不可能,这时候却要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意来达成目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薛永安转开头轻叹一声:“好吧,我会帮你保管,不过小夏小姐一个弱女子,打算如何进入侯府了?”
这个……又得找他帮忙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没办法。
小夏把于香香对他的情意写下来,薛永安尴尬的转开头:“这……多谢香香小姐抬爱,但我身边没有通房。”
小夏目光闪了闪,心中更加感动,一切都因为自己吗?真是惭愧。
小夏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想法,薛永安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行,我待会儿就跟香香小姐说。”
“跟我说什么呀?”于香香正好从门外进来,脸上笑盈盈的,薛永安立刻站起来,脸色有些尴尬。
“这……小夏小姐把香香小姐的事告诉在下了,在下多谢香香小姐抬爱。”
于香香一愣,继而满脸通红,回头瞪着小夏:“你个小蹄子,我还说你最不会说人闲话了,原来最爱说闲话的就是你,看我不打你!”
“香香小姐息怒,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于香香停下来,羞涩的用手帕遮住半张脸:“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不必客气。”(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重回江州
小夏一行人又在五宝城逗留了两日,第三日早上,田武生亲自骑马送他们。
原本说只送十里地,田武生是个实诚又热心的人,因灵巧一再嘱咐他送远些,别让人家以为咱们怠慢了,毕竟以后来往的日子多着了,暗地里还有一句:毕竟以后还要靠着人家赚钱了。
田武生当真一送再送,直到中午时分,到江州之路都过半程了,田武生才回去。
看着田武生渐渐走远的背影,来福笑嘻嘻道:“公子,这位田校尉真是个实诚人啊!咱们真的要跟他一起开炭笔作坊吗?”
“当然,怎么了?”
来福挠挠脑袋,脸蛋儿微微发红:“那……公子,以后跑腿儿的事让小的来吧?”
田武生审视的打量他,难得见他如此勤快,平时让他跑腿儿他还嘀嘀咕咕不情不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来福很不好意思的呵呵干笑,这一段儿小夏和于香香听得清楚,于香香撩开帘子噗嗤一笑:“来福,你真会假公济私啊!”
来福回头看一眼:“香香小姐别胡说,我……我是帮公子跑腿儿。”
“得了吧,这几天看你跟那知秋眉来眼去的,你当我眼瞎呀?”
来福脸蛋儿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那模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小夏在一旁看着,见此情形也暗暗高兴,至少以后薛家和田家的生意落实了,自己也当完成一件要事。
临近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离江州城十里外的一个小镇,现在赶过去城门多半已经关了,还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儿一早进城。
小夏和于香香洗漱后都准备睡下了,突闻外面有敲门声,于香香喊了一声:“谁呀!”
“小夏小姐,香香小姐,是我!”
于香香大喜,手忙脚乱的讨好衣服就去开门:“薛公子,快请进!”
于香香引着薛永安在外面坐下。小夏穿好衣裳出去,薛永安看二人都已去了妆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拱手:“这么晚过来。恕在下失礼了!”
于香香笑眯眯的拉他坐下:“薛公子,这里又没外人,别这么客气,坐吧!”
于香香兴冲冲的坐到薛永安对面。薛永安看看小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薛公子,你有事尽管说呀!”
薛永安犹豫片刻,抬头对小夏道:“这一趟非得去了?小夏小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小夏顿了顿,看薛永安担忧的样子,她心下暖暖的,真心把薛永安当成自家哥哥一般。小夏认真的点点头,回屋去拿出纸笔来以便交流。
于香香往里看一眼,回头笑嘻嘻道:“薛公子。你尽管放心,有我跟小夏一起。肯定没事的。我会保护她的,我从小在那侯府里长大,对府里上上下下熟悉极了,再加我爹娘的关系,府里那些人怎么也会给我几分薄面,放心吧!”
薛永安转眼看着于香香,每每面对于香香毫不掩饰的热情,他都尴尬得无法直视,他轻咳一声:“那……在下就先替小夏谢谢香香小姐了!”
“哎呀,小夏是我妹妹,何须公子来谢,就算公子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放心吧!对了,公子,你说小夏进府不是找侯爷一家寻仇,是去寻个什么东西来着?”
小夏从屋里出来,对,这说法是自己事先跟薛永安说好的,于香香不认识字,小夏只能借薛永安之口说出来。
小夏走到他们身旁坐下,写下几个字给薛永安看,薛永安别有深意的扫一眼小夏,转而对于香香道:“小夏说是他家祖传之物。”
于香香回头看小夏一眼:“你家什么祖传之物值得你这样冒险,那东西比你性命还重要吗?”
小夏肯定的点点头,确实,那东西是救命的,当然不能告诉她是七彩珠,就拿此借口敷衍一番吧。
于香香想了想:“如果只是找东西的话,自然要比报仇来得容易,哎,小夏,你那祖传之物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说来听听,以后我也好帮你打听啊!”
小夏与薛永安对望一眼,稍稍犹豫,用手比划出一个圆球形状。
“难道又是夜明珠?”于香香说完赶紧捂住嘴,回头看向薛永安,薛永安表情淡定:“香香小姐,那个字不要随便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会找回祸事的。”
于香香讪笑一下,表示再不会乱说,突然又觉得不对:“薛公子,你也知道?”
薛永安不置可否,于香香不乐意了,回头瞪着小夏:“好你个臭丫头,薛公子比我跟你还亲?还有什么是薛公子知道我不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香香小姐,你不要责怪小夏小姐,你不识字,许多事情她说不出来,只能先告诉我,让我转告与你,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于香香脸色讪讪,是啊,不识字是她的短板,就算她再能说会道,大字不识一个,即便进了大户人家,这水平连个一等大丫鬟都混不上,即便薛公子答应以后把自己收进薛家,总觉得自己还是比小夏差了一大截儿,这难免让她有些吃醋。
屋里静默片刻,薛永安道:“小夏小姐,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好多说。这样吧,我把来福留在江州,明天让他陪你们进城,以后你们随时可以去找他,他会帮你们的。”
于香香道:“公子,你不进城吗?”
“我就不去了,江州城认识我的人不少,我与你们同行,万一被认出来反倒麻烦,何况昌州那边也有要事等我回去处理。”
“这样啊,那……那何时才能再见到公子了?”
“这……”薛永安看一眼小夏:“如果遇上麻烦。需要我亲来处理的话可以让来福传信,当然,你们若能早些拿到东西。我会亲自来接你们。”
“真的?太好了,公子说话算数。”
“自然。”
“那好,公子,等我帮妹妹拿到东西,你……”于香香含羞带怯的给薛永安眉目传情,薛永安尴尬的轻咳一声:
“香香小姐放心,我薛永安虽是商人。却最重信誉,凡我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于香香嗔他一眼:“薛公子,你不要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说得我好像逼你似的。”
“不敢不敢,时辰不早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薛公子,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薛永安起身往外走。于香香追着赶着给送出去,听声音好像都送到人家门口了。
小夏好笑的摇头,这于香香大胆的性子感觉更像个现代人吧,反倒是自己越来越退化了!
次日早上,小夏和于香香打点好出去坐车的时候,只有来福等着他们,薛永安已经不见了踪影,一问之下。才知道昌州那边窑里的瓷器出了问题,急需薛永安回去处理。所以他昨晚就连夜赶回昌州去了。
来福嘴上虽这么说,看他表情悠闲淡定没有半点儿担忧的样子,小夏虽不觉得他说谎,但事情肯定不严重,或许薛永安被于香香追得没话说,故意避开的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小夏满眼笑意的瞟一眼于香香,她却只关心薛永安的状况,对自己完全置之不理,看来她喜欢薛永安是真心的啰?
当马车走到江州城门下,看到城墙上那久违的熟悉的两个大字,想起当初自己离开时的狼狈,当初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回来的一天,更没想到自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回来。
说来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落脚的地方,就像婴儿出世时降生的地方,这算不算自己的故乡了?
小夏感慨的同时,旁边的于香香也是一声长叹,喃喃低语道:“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回来!”
来福回头看她一眼,接上一句:“怎么?香香小姐也是江州人?”
“怎么不是?我口音听不出来吗?”
“有点儿像,不过京城口音居多。”
于香香嗔他一眼:“臭小子,那是你见识少!”
然后她回头对小夏道:“妹妹,你不知道当初我离开江州城的时候,被人牙子五花大绑还嘟着嘴,光在一辆黑棚马车里,那篷布有一点点儿缝隙,透过那一丝缝隙,我正好看见城墙上那两个字。
虽然我不认得字,但这两个字我记住了,我想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回来了!没想到啊,唉!”
于香香的心情小夏很理解,当时的她必定万念俱灰又惊又怕吧,真是世事弄人,人生就是这样起伏不定,谁只有以后还会遇上什么事了?
小夏安慰的握住于香香的手,于香香回头看她一眼,抿嘴一笑:
“放心,我好得很,就算我不逃出来,要是依着我爹的意思,嫁给那个糟老头子,现在的日子也未必好过,说不定现在人都没了也不一定!
哼,我于香香福大命大,这一劫都逃过了,以后有大把的好日子过,我才不会像怨妇那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我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让那些笑话我的人看看,我于香香没他们以为的那么贱!”
于香香豪气的发表演讲,不只小夏,连来福都对她一脸崇拜了。
马车进城后缓缓而行,外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于香香把帘子挑起,兴奋的看着外面街道:“哇,这铺子还开着了,好些年了,跟以前一模一样!”
“哎,哪家的包子好吃,以前我经常来。”
“这家的衣服不错,又好看又便宜,掌柜还是个寡妇了!”
这一路过去,于香香不停的对路边店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起初小夏跟跟车凑过去看看热闹,看行人异样的眼神,小夏实在顶不住了,缩回来老老实实坐好,让于香香看个够。
“哎,等一下,喂,马车停一下!”后面似乎有人在叫他们,来福回头看一眼,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追着马车跑。
来福停下马车,等那孩子追上来:“小子,干嘛呀?”
少年气喘吁吁的看看来福,陪着笑脸道:“大哥,请问马车里是不是有位夫人啊?”
“夫人?”来福回头看一眼,于香香也挑开帘子伸出头去:“臭小子,我还没嫁人了,叫什么夫人?叫我小姐。”
少年面带惊讶的望着于香香,那眼睛一眨不眨的,颇为兴奋的样子,被个小男孩这样看着,于香香自然高兴,她得意的整整头发:“怎么,觉得你姐姐我好看是不是?”
“不……不是,夫人,哦不,小姐,请问您是姓于吗?”
于香香稍稍一停,盯着少年上下打量一番,仔细想了想,确认不认识这孩子:“你怎么知道?”
少年瞪大了眼:“你真的姓于?”
“姓于又怎么了?”
少年大喜,回头对马车后面挥手大喊:“娘!快过来,这位夫人真的姓于!快过来!”
于香香伸头往后看,果然见一个面向老迈的妇人小跑着过来,原本她并不介意,那妇人越来越近,于香香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等妇人到了近前,看着于香香的脸,泪水立马就出来了:
“是……是香香吗?”
“你……你是大姐?”
“香香,果然是你!”妇人伸出手,于香香掀开帘子一下子蹦下去,一把拉住妇人:“大姐!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老成这样?”
那妇人泪眼模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二人泪眼相望,然后抱在一起大声痛苦,小夏也从马车里出来,看着他们亲人团聚,小夏为她高兴,真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刚刚进城就遇上熟人了呢。
后面有马车过来,嫌来福挡了路,来福便招呼于香香和那妇人一起上车,等到了地方慢慢再叙。可妇人怎么都不肯,怯生生的连连摆手,说自己身上太脏,怕弄脏了马车,她跟着走就是。
听她这么说,大家才留意到她的衣着打扮,她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裙,手肘处还有补丁,只是打补丁的人手巧,把那边缘细细隐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而她头上虽挽这发髻,却无半点儿饰品,只用一张花布头巾包裹再用一根木簪固定。
按年龄算,于香香的大姐最多不过三十来岁,可这妇人额上皱纹明显,双手长满老茧,一看就是长期劳作所致。
于香香看得一阵心酸:“大姐,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苦命大姐
一提这个,她大姐也是一阵心酸,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
后面马车排了好几个了,纷纷催促来福快点儿让开,来福只好催着他们:“哎呀,大姐,快上马车来吧,后面催得紧了,你们上车上慢慢聊不是更好!”
于香香抹一把眼泪,硬把她大姐给拉上车来,那少年也跟着坐到来福身边,马车继续前行。
车里于香香与她大姐执手泪眼相望,双方又是好一番抱头痛哭。
来福赶着马车进入一条小巷,在巷底深处停下,“好了,到地方了,大家都下来歇歇脚吧!”
小夏透过帘子往外瞧一眼,见这儿是一处安静的客栈,看排面不大,可能是城里的住户把自家打整出来接待客人的,这种地方一般只接待熟客,价格不贵,环境也不差,来福竟然能找到这种好地方,说明他对江州城颇为熟悉。
于香香扶着她大姐先下车,然后回身来扶小夏,此时他们过了刚刚见面那股悲伤劲儿,现在总算多了几分喜色。
于香香牵着小夏送到她大姐面前:“对了,大姐,这是我认的干妹妹,这一路过来我们互相照顾,感情极好的。小夏,这是我大姐。”
小夏给她大姐行个福身礼,她大姐赶忙扶住:“哎呀,妹妹太客气了,奴家受不起啊!”
她大姐牵着小夏的手打量一番,连连点头赞道:“真是个好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知书达理的躲让人疼啊!”
小夏笑而不答,她大姐心觉奇怪,听于香香说小夏不会说话大为惊讶。又是一阵叹息:“可惜了,这么好个姑娘,怎么不能说话了!唉!”
“行了,大姐,我这妹妹一点儿不可怜,我妹妹识文断字什么都会,唯独不会说话。这也没什么不好,少惹许多是非不是?”
她大姐连连点头附和:“是了是了,是我说错话了!香香啊。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啊?你这……又是从哪儿来呀?”
来福出来:“几位小姐夫人,你们别站门口说话啊,房间都安排好了,先进去安顿下来再慢慢聊吧!”
于香香谢过来福。带着小夏和她大姐进入客栈后院儿。这果然就是个平民家自己开的小客栈,房间里面干净整洁又温馨,小夏很是满意。
于香香倒没留意这些,拉着她大姐把她这些年的遭遇简单说上一遍,她大姐甚为惊讶:“什么?你是被人贩子给抓走的?”
“是啊?大姐不知道吗?”
“这……父亲告诉我们,说你是跟府外那赶车的小倌儿私奔去的,我们心想既然是你自个儿愿意的,日子定然过得不错。等你安定下来一定会回来寻我们的,哪知道……
唉。若早知如此,母亲和我们好歹也托人寻你一寻啊,说不定你还能少受些苦,唉!”
她大姐连连叹息,又是自责的捏着手帕擦眼泪。
于香香闻言倒不是特别生气,只是冷冷道:“他算什么父亲?他这种人就不该为人父母,他除了把我们生下来管过我们一天吗?等我们长大了就千方百计想着用我们姐妹去给他换银子换好处。
哼,我不愿意嫁给那糟老头子自个儿跑出来,他肯定又气又恼,巴不得我快点儿死了算了,还会在意我去了何处?”
她大姐顿了顿,难过的垂下头,也没帮她爹辩解两句,屋里气氛就此沉默下来。
于香香吐口气,挥挥手:“算了算了,不提他,一提就是气。大姐,你了?你不是嫁给城东酒坊家大儿子吗?我们姐妹就数你嫁得最好,可你现在这样子……”
于香香不提倒罢,一提那嫁得好她悲从中来,又开始捂着脸抽泣。
“哎呀,大姐,不是说好不哭了吗?怎么又成这样了?来,快擦擦,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起自己这些年的日子,那也是命苦得很,听起来未必比于香香日子好过啊!
据说她大姐嫁给酒坊大儿子之初还是不错的,公婆相公小叔子小姑子都不错,一切只从她那小叔子娶了媳妇开始。
说来也怪,自从她那妯娌进了门,她相公就莫名生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时候她又身怀六甲,她弟媳妇跑前跑后跟着公婆殷勤不已,把公婆哄得欢欢喜喜。
而她大姐听着大肚子还要服侍照顾相公,公婆那边自然就疏忽了,再者那酒坊原本由她大姐的相公打理,这一病下去,酒坊里的事情就交给了小叔子,弟媳妇顺理成章当上了酒坊掌柜。
半年过去,她大姐孩子才刚两三个月的时候她相公就去了,她大姐年纪轻轻守了寡,好歹家里还有公婆弟弟弟媳撑着,她想自己好好养大孩子就是了。
可事情没那么简单,相公一去之后,公婆小叔子弟媳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克扣他们吃穿用度不说,还****指桑骂槐,把她大姐当老妈子一把使唤。
等公公一蹬腿儿,弟媳妇直接把她赶到酒坊里烧炉子,她原本想一走了之,可怜自己孩子幼小,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出去无依无靠的生活更没着落。她只能默默忍着,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自己儿子快快长大,一天一天的熬过来。
于香香听完噌一下站起来:“什么?那臭婆娘竟然让你烧了十几年的炉子?那是人干的活儿吗?你又不是他家奴婢,就算奴婢好歹还要给点儿工钱吧?她把你当什么呀?你就不知道说说吗?娘他们就不管你吗?”
她大姐心酸的叹息:“唉,有什么用。咱们爹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非我能给家里带好处去,否则他哪有功夫管我的事?娘和妹妹们自身难保。日子未必比我好过啊!”
于香香恨得咬牙切齿,她踱着步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末了停步一拍桌子:“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娘的,老娘找几个拆了它酒坊端了她老窝去!”
于香香一手叉腰袖子一挥真就想冲出去,她大姐赶紧拦住她:“哎呀。妹妹,使不得呀!这儿可不是山寨里啊,那官府的人天天在外巡逻。万一被逮到……”
“老娘就是山贼怎么的,她敢欺负老娘家的人,老娘要她十倍还回来!”
“不行不行,香香。你好不容易回来。连亲人都没见完,可不能因为我又出事啊!香香,算大姐求你了好不好?”
她大姐好劝歹劝,总算把于香香劝住了,小夏一直在旁看着,见这对姐妹如此情形,原本为她大姐不值,看于香香这等表现。忍不住想笑。
这丫头,山贼没当几天。虚张声势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就算放她出去,她哪儿去找人端人家老窝去?也就说说而已,大不了跑去酒坊大闹一番了事。
不过……这大姐的婆家确实太不像话了,一直以来都是于香香帮助照顾自己,之后还要请他帮忙才能进入侯府,老欠人家人情也不好意思,不如就借此机会帮她一次,就当还她一次人情岂不更好?顺便……也让自己过一过惩凶除恶的瘾。
小夏起身拉拉于香香,对她摆摆手让她坐下。
于香香气道:“小夏,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人该死吗?”
小夏摇头,很想说话,奈何她不识字,便去隔壁把来福叫来,让他做个识字传话儿的,好跟于香香交流。
来福看着小夏写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念:“你想报仇不能来硬的,何况还要遵从大姐的意愿。”
于香香回头看她大姐,皱眉道:“大姐,那一家人把你害成这样,你不会还想维护他们吧?”
“这……”她大姐颇为纠结:“我虽然恨他们,可他们毕竟是我家小刚的至亲啊!”
“行了行了,你把人家当亲戚人家把你当什么?来福,去把那臭小子叫进来。”
等他大姐的儿子罗小刚进来,于香香板着脸问:“臭小子,我问你,你娘为你受了十几年的苦,你想不想为你娘报仇?”
罗小刚眨眨眼:“报仇?小姨是说帮我对付奶奶和叔叔婶婶吗?”
“对,我要为你娘出头,你站那边!”
罗小刚看一眼他娘,一咬牙:“我站娘这边,我早就恨透他们了,他们折磨娘逼着娘干活儿,也没给我好日子过。
从小到大,我吃的用的全是他们吃剩的不要的,堂弟上学我不能,堂弟穿绸布我穿棉布,他们根本没把我和娘当人看。
小姨,我早就想报仇了,那酒坊明明是我爹跟爷爷一起辛苦挣来的,爹爹和爷爷去了就该是我的,我要把酒坊抢回来,求小姨帮我!”
罗小刚咬牙切齿的样子于香香很满意,还用力拍他一掌:“好小子,这才像个男子汉,小姨帮定你了!”
她大姐却犹犹豫豫:“香香,你别乱来,弟媳妇她娘家大哥是衙门捕快,经常有衙役到酒坊里喝酒,万一被撞上……”
“撞上又如何,我可从没把官兵放在眼里!”于香香说这句话时匪气十足,人家说官爷,她却说官兵,一副要找人家叫板儿的模样。
如果只是砸了那酒坊问题倒不大,关键要把罗小刚母子拿回酒坊,这样闹腾肯定不行。官府那条路走不通,来硬的也不行,该怎么办才好了?这还真有点儿麻烦。
小夏想来想去,突然想起她大姐说大姐夫病得蹊跷,难道这事儿跟弟媳妇有关?虽然没见过那弟媳妇,从她大姐口中听来绝不是个善茬儿。
若是以前她万万不敢随便猜忌,可经历过苏家和梁家那些事,小夏觉得往往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偏偏就是事实,而这次她同样有这种感觉。
小夏稍稍犹豫,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当于香香他们听完来福的复述,于香香一下子跳起来:“什么?那臭婆娘还敢害人性命啊?那更不能饶她!”
来福劝道:“香香姐,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人家小夏小姐只是问问而已。”
他大姐跟自己儿子罗小刚对望一眼,他大姐垂下眼去,脸色很不好看,于香香惊道:“大姐,不会是真的吧?”
“这…之前娘和二妹他们也这样猜测过,可无凭无据的,公公婆婆都没说什么……”
“你傻呀!杀人犯能自己承认杀了人吗?我看你真是脑子烧糊涂了!小夏,再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那个臭婆娘又能把酒坊抢回来的?”
小夏垂眉,此事不小,须得好好斟酌斟酌,大家各自低头冥思苦想,突然罗小刚来一句:“小姨,要不我往他们碗里放包药好了!”
他大姐吓了一跳,当即站起来甩了罗小刚一巴掌:“胡说什么?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连那谋财害命的心思都敢有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敢做?”
罗小刚捂着脸却没哭,气恼的瞪着她大姐:“她能害死我爹,我为何不能报仇?你忍让了十几年,人家记得你的好吗?你就知道你受苦,可知道我也跟着你受苦了?跟着你这样软弱无能的娘,我宁愿死了算了!”
罗小刚大声嚷嚷完后转身就跑了出去,小夏却看见他红着眼圈落过泪的。
他大姐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全身直哆嗦,于香香看看门外,给来福打个眼色,自个儿扶着大姐安慰,她大姐站了好一阵,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从来没见过大姐哭成这样的于香香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边拍背一边说帮她教训那臭小子,他大姐捂着脸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要争气些能干些,也不会让孩子受这么多苦,我无能,我不中用,我不配做娘!香香,你说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啥用啊?”
于香香吓了一跳,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傻事来,连连宽慰说好话,等她稍稍平静些外面天色都快暗下来了。
他大姐抹把眼泪站起来:“香香,我该回去了!”
“急什么呀?咱们才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了,今晚就在这儿留宿吧?咱们姐俩好好聊一整晚。”
“不了,我原本不能出来的,只因为今天是小刚十二岁生辰,婆婆才开恩放我们出来走走,这么晚回去多半又要挨骂了,我得赶紧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