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血肉之刀
第四百零七章血肉之刀
林默最先察觉到异常。
那其实是某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刀刃切割血肉的声音一样。
然而这种情况下，此情此景，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因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他能留意到这种生意都是不可思议的了，因为他的心思几乎全在圣骸上。
他在半空中短暂的失神之后再度向下，在他看来，石头人是极端变异体，而它想要圣骸，就对不是好事儿，而杀它，也便因此可以成为无可厚非的事情。
至于怎么和金长留解释——等他拿到了圣骸，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么？
林默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逻辑根本走不通，他感觉自己刚刚因为这头太岁的血管入侵而冷却的鲜血正重新变得滚烫起来，无数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齐声发出怒号，告诉他圣骸就在那个石头人的身躯之中。
那是他的圣骸。
那是……他的圣骸！！
而就在这一刻，就在林默压低身躯，准备俯冲的这一刻。
天，塌了。
这当然不是指真正的天塌了，是在他上方，已经半合拢的巨大肉“莲花”构建的漆黑鲜血的天轰然坍塌了。
撕裂它的是两把从左右两个方向直接劈过来的两把血肉“手术刀”，它们的长度超过百米，直接取材于沿江两岸的岸堤，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已完成转化，化成它不死般身躯的一部分，甚至将前端改造成刀锋的状态，虽并不锋利，但它所拥有的质量意味着当它们以高度砸下的时候就拥有强大的切割力。
沿江的岸堤发生了垮塌，到处都是腾起的烟尘，血红的江水沿着岸堤向岸上肆意流淌。
而场中，这两把从两个方向斩来的血肉手术刀在林默的头顶轰然合拢成一把仿佛足以开天辟地的巨大闸刀——这头生物甚至毫不犹豫的撕裂开自己的身躯，将自己以血肉与组织搭建起来的巨大肉瘤般“莲花”活生生的割裂，刹那之间，两把闸刀，以万钧之势砸下。
林默刚刚听到的血肉切割之音，正是这东西正摧枯拉朽的撕裂自己的血肉。
林默的头顶上飘起了一片的血肉组织雨，那是被撕裂的血肉组织在大片的坍塌坠落。
那头石头人几乎被染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石头人。
但它状若疯癫，恍若未觉。
此时此刻，它只是一个兴奋过头的孩子，无比希望将自己的变化呈现给它所最希望见到它的变化的人。
因此在这一刻，当巨大的血肉“莲花”土崩瓦解，它根本没意识到从天空之中斩下的凌厉血肉刀锋，只是抬起头来，用一片鲜血的“头”，看向金长留所在的松浦大桥方向。
但事实上，此时此刻，那座堆满废弃车辆的大桥也正岌岌可危。
而林默的脸色早已巨变。
这样的攻击之下，拼的不是防御力有多强——哪怕是他，如果被这把血肉闸刀命中，也是当成被斩为两截。
如果林默在刚刚听到血肉撕裂声的时候就做出反应，那他现在可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事，但眼下，他只能强行规避。
饶是如此，林默也终究是没能彻底规避过去，他的左翼在做偏离的最后一次振翅的时候被那巨大的血肉之刀生生砍中，但那把刀没能第一瞬间斩断林默的翅膀，反而连带着他的身躯向下，将要将林默整个人卷入刀锋下面。
而一旦被卷进去，就是被截断。
林默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他直接伸出手来，自己当空斩断自己的一边翅膀，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嚎叫，林默在半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折转反身，一脚蹬在那把巨大血肉闸刀的侧面刀面之上，也不管那些如有生命般的血管沿着自己的腿向上蔓延攀爬，整个身躯像是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但林默不敢一头扎进血河里面，因此在半空中勉强的飞掠了一阵，最后一头扎进岸边的一栋建筑，生生撞塌了那栋建筑三层的墙轰穿进去。
而我们将视线转回场中，林默躲开了巨大的闸刀，但石头人没有。
它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血肉闸刀从天而降的时候，之前丑陋狰狞无比的血色莲花早已土崩瓦解，而浑身是血的石头人正在亦步亦趋的向前。
闸刀就在此时此刻落在它的身躯之上。
如果我们用慢镜头来观看，在那一刻，血肉闸刀与它的身躯接触的第一个瞬间里，发生的变化不是凌厉的切割，而是严重的、大质量高压下的剧烈形变，在那个瞬间里，龟裂开始疯狂蔓延。
然后，这把从天而降的巨大镰刀，活生生将这个巨大的石头人生生从上而下，斩为两端，轰然栽向汹涌的血色江面。
而就在这一刻，从江面之中，用处一条巨大的、血管密布的血色无头巨蛇，巨蛇的前端层层分裂，血管如活着一般蜿蜒扭曲，命中石头人被分开的身躯一段，用看似娇弱无力的血管寸寸割开岩石结构，而其中的血肉在无数次前伸分化细分中变成一个类似于手一样的东西，将那岩石深处的圣骸直接“吞”了进去。
而另一边，血管开始爬出河面，沿着坍塌的岸堤向着林默砸落进去的那栋建筑密密麻麻的蔓延过去。
很显然，它是奔着林默的另外三具圣骸去的。
而这条无头的血色血肉蛇则一头重新扎进江面之中，在彻底浑浊的江水之中来回纵横巡弋，那是它在重新收集它的物质，一点点的庞大身躯。
很快，它就重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虫子。
然而，它注意到了么，在血色江水的远处，在睡眠之中，地面涌动之中，正重新缓缓站起一具庞大的身躯。
它由岩石打造，刚硬冷厉，却再没有那一双眼睛。
它在片刻之间凝聚成形，然后……
它奔跑起来。
远处，松浦大桥上的女孩儿悄悄地在胸前扣拢双手。
然而在这一刻，她想到的是自己的血。
她的血，是恶魔之血。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混战
第四百零八章混战
林默从刚刚自己砸出来的空洞里面一步步的迈出来，看见场中的战斗已趋近白热化。
在江面之中，两头庞然大物正在江面之中战成一团，这是场庞然大物之间的战斗，战斗没有向松浦大桥方向移动，而是向林默的这个位置发生了相当严重的偏移——两头庞然大物的身躯的一大半几乎都上了岸，那一整面的岸堤都彻头彻尾的垮塌了，江水因此蔓延上岸，而与之同样蔓延上来的还有那些沿着水面飞速生长的无数血管。
这头太岁生物身躯的血管正在江面之上肆意蔓延，最远端甚至已经越过松浦大桥，有一些甚至开始向桥面之上蔓延。
而林默当然清楚战斗为什么会在方向上发生偏移，那头太岁的目标是林默身躯之中的三具圣骸，自然会自己找到林默来。
场中，两头庞然大物的形态极端的恐怖，密集如蛛网般的血管在石头人的身躯之上蔓延，但那头太岁生物真正与石头人向纠缠的身躯却没有多少。
但林默清楚，从石头人身躯之上密集的蛛网般血管来看，那头太岁生物大概也算是是用处了浑身的解数。
石头人虽然呆呆傻傻的，但它到底是一头生命形式奇特的极端变异体，不具备高智商，也让它缺乏像是猩红藤蔓努力规避的形成大脑这种中枢神经器官之后的可必杀的要害。
这两头生物在难以杀死上简直可以说是孪生兄弟。
而事实上，称那头血管生物为太岁生物也不大贴切，但林默找不出其他比这儿更好的形容词儿了。
林默眼下的形貌看起来也异常的狰狞恐怖，他的半边身躯的肌肉仿佛是大面积的萎缩了一般，左半边的脸甚至都皮包骨，眼眶之中的猩红眼球仿佛要直接掉出来，如同骷髅一样。
但取而代之的是林默之前被血肉闸刀斩断的左翼完成了新生，正完好无损的在他的身后。
林默牺牲了大量的身躯物质来重生那半边的羽翼。
这倒不是林默的愚蠢行径，其实林默这样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他最大的优势是飞行与速度，一旦彻底丧失左翼，他相当于是陷入了相当被动的境地之中。
更何况，他……还拥有另外的手段。
不过此时此刻，还没有那个时间。
林默在半坍塌的建筑之上扇动龙翼，双手之上，五根手指之间，一根根探出黑色金属爪锋。
林默在最后一刻回过头，向松浦大桥的方向看了一样，如果是李南在林默的这个位置看过去，肯定是几乎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但林默猩红瞳孔的加持之下，视力自然强大，虽称不上是纤毫毕现，但他也能看清楚那个小女孩儿的脸上没有多少惊慌的神色，相反，倒有某种决绝而凌厉的神色。
林默有点儿奇怪，但他没有在意，他只是有些恼怒——李南这时候跑哪儿去了？
但林默刚刚注意到了，那些血管虽然在向桥面之上移动攀升，但速度并不快，远没有在战场中央那些血管蔓延增生的速度快，想来是距离的问题，而且，它的重心一定也还是在圣骸的争夺上的。
看起来，金长留一时半刻是安全的。
林默在确认这一点之后收回目光。
他将视线重新落回战场之中。
两头庞然大物正在纠缠战斗，无数的血管与连带组织构成的类生物般生物分化成两半，一半在努力向林默的这个方向移动，却被巨大的石头人死死截住，试图夺取在这一半的身躯之中的圣骸；而太岁分出来的另一半身躯就负责反过来拦截石头人，两者在不过几百米的道路之上跌跌撞撞，整个沿江地面都发生了龟裂，向江面的方向倾斜，堆满废弃车辆的柏油马路之上更是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而在隆隆的巨响声中，两头庞大生物的战斗才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林默就在这时候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呼啸，在原地突破音障，音爆声中拔地而起，而在他身后，冲击波让他身后的建筑承受了惨烈的二次破坏。
而那道黑色的闪电已然电光般切入场中。
石头人比林默想象的还要理智一些，它虽然也觊觎圣骸，但似乎仍然将林默当作“朋友”而非敌人，虽然对太岁手中过的圣骸表现出了极端的热忱，但对林默身躯之中的三个，仍然没有争夺的意思，只是对这头太岁手中的那具圣骸表现出了势在必得的态度。
林默不大清楚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石头人的思维回路大抵是与正常人不大一样。
而林默一进入战场，最“兴奋”的无疑就是那头太岁生物了。
三具圣骸自己跑上门来，它怎么可能不兴奋？
它在这一刻甚至放弃了大面积对石头人的牵制血管，在半空之中拉出一张巨大的血色巨网向高速扑来的林默迎面照下。
林默当然不可能被这样一张巨网兜住，但他忌惮的是这头生物构建巨网的血管与其中流淌的特制鲜血。
因此，林默在千钧一发的最后一个瞬间在半空之中九十度折转，几乎是贴着这张血网一路向上——与对方相同，林默的首要目标也是对方身躯之中的圣骸。
眼下这头太岁的生物模式不再是之前的巨大血肉巨人，整体呈现散乱的长条状，还有大半被石头人牵制着，从这样一具身躯之中夺取圣骸，无疑比之前更加的容易。
然而，林默的算盘打得是响当当，但他飞掠过那一道血网，迎接他的却并非是一片的坦途，而是一面砸下来的、由密密麻麻的血管编织而成的巨大血鞭。
林默猝不及防，又刚刚完成一次惊险的转向，在这一刻当真是防不胜防，被迎面轰中身躯。
他在高速之中被迎面击中，顿时哼都没哼出一声来，身躯像是炮弹一样被高速原路砸飞出去，轰然落在龟裂的马路之上，砸塌一辆白色的奥迪，才彻底停下来。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松脱
第四百零九章松脱
但林默是何许人也？
以他自己的身体强度、加上刚刚的速度，想要将他迎面抽飞出去，那绝非易事。
那血管编织成的巨大血鞭直接崩断在半空中，鲜血飞快的抛洒，状极恐怖。
而这头生物正奋猛突进。
它在这一刻对石头人方向的防御大面积的减弱，击中绝大多数的力量进攻刚刚被它一击得手的林默。
因此，在林默刚刚砸落在地面之上的这一刻，在林默的周遭，龟裂的柏油马路之上，一辆辆横陈在路面之上的废弃汽车像是有生命一样一辆辆“动”了起来。
猩红色的血管在地面之上蔓延，大地被赋予“生命”、钢铁变作“活物”，就连林默身下的这辆车都发生了恐怖的变化，一根根细如血丝的血管争先恐后地向着林默的身躯攀爬而来。
而也正是这一刻，这头太岁生物的急功近利为石头人带来了可乘之机。
巨大的石头人一拳截断这头太岁生物的身躯，将那一截的身躯连带着圣骸砸进地面之中，太岁那似血肉非血肉的身躯都被生生砸成了一大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而圣骸，更是彻彻底底的被这头巨大的变异体掌控在了手中。
它——这头巨大无比的石头人，再一次欣喜若狂起来。
这一次它似乎是“学乖”了，直接将圣骸扣进它那作为脑袋的巨大石头块的中央。
然后，发生变化。
而此时此刻，这头太岁生物似乎也并不那样在一单独的那区区一枚圣骸了，林默这个个体生命身躯之中的三具圣骸成为它眼下唯一且最重要的目标。
在这一点为前提之下，石头人刚刚截断它的身躯甚至是帮了它一把。
它那刚刚变得狭长而臃肿的身躯被结为两段，它的移动速度瞬间便灵活起来，更石头人拿到了圣骸，不再纠缠它，更是让它彻彻底底的摆脱了那个难以杀死的大块头的桎梏，身躯向前猛蹿，直接扑向正欲飞起的林默的身影。
林默现在正面临相当糟糕的局面。
他周围整个的地面都“活”了起来，到处都是大面积增生的血管和被血管极速同化的无机物质。
而他选择升起，却正看见那头太岁眼下的主体形态——一头血红的臃肿大虫子——向自己迎面扑来。
那东西的尖端头部一样的位置甚至分成四瓣，变成巨口一样的东西，里面全是蛇信般吞吐不定的血管血线，林默毫不怀疑，如果他这么一头扎进去，身躯绝对妥妥儿要被吞噬同化。
因此林默在半空之中发出一声恐怖的长啸，扇动的龙翼强行折转，刹那之间，从为他提供向上的升力变为轰然向下。
林默瞬间便重新落在之前他砸下来所落得那辆奥迪上面。
此时此刻，这辆车的下半部分已几乎被腐蚀了个七七八八，整辆车都再一次向下矮了半截。
但林默却伸手按住仍是原本物质形态的车顶，五根手指直接镶嵌进去。
而如果我们在这一刻拉近镜头，在极近的距离之下观看场中的这一幕，便能意识到，林默那只手的手上的黑色鳞甲正以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肉芽从鳞甲之后渗人的生长出来，飞速的与周围的钢铁结构连接在一起。
而下一刻，林默抬起手一拔——将这个车顶生生拆了下来。
也正是这一刻，那扑杀下来的太岁般生物也正迎头砸下。
而林默就在这时候将那车顶横在这家伙那四瓣儿的巨口前端，生生将那一整块的车顶塞进了对方的巨口之中，而下一刻，林默便将与那车顶连接在一起的手拔了出来，血肉模糊之中，林默直接跃起，一脚蹬在那被他塞进对方巨口之中的车顶，身躯借力向后飞纵，贴地之中展开身后的双翼，沿着地面滑翔。
然而，林默失算了。
仍然是惯性思维，哪怕林默已清楚这头太岁般生物的主体其实是那些满布的血管，但他还是本能的将那个成形的血色肉虫当成主要的首要敌人。
这一点是从地面之上伸出的千万根血管将林默的身躯囊括进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的。
但这其实不怪林默，惯性思维这种东西，越是在这种需要瞬间做出判断、瞬息万变的战斗之中越是难以规避，因为在这种战斗中，以人类的大脑——哪怕林默现在其实可以说相对于人类的大脑有一定的进步，否则以人类的大脑程度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处理不了他变异下的眼睛在短暂时间里反馈回来的巨量信息——是很难做到在战斗之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对现场情况做出最为理智的判断几乎是不可能与不现实的。
因此，所依靠的绝大多数还是人的战斗本能与判断。
而这些，有些事不得不基于惯性思维的。
但惯性思维还是坑死了林默。
他刚刚一些列的动作不超过三秒钟，更是在一秒钟就贴地滑翔出去了十几米的距离，成功的将刚刚的险境化险为夷。
但眼下，他直接就相当于是一头撞进了对方的怀抱之中。
林默不是畏惧这些血管的侵蚀能力，事实上，他身怀三具圣骸，强悍的代谢功能足以让这些东西毫无作用，甚至能反而制之，但问题就在于，林默与这头生物不同，他的体积太小，物质太少，哪怕最开始能占据上风，但终究不可能是这么一个有源源不断的物质补充的庞然大物的对手。
因此，林默一旦被钳制住，就是绝对的危险境地。
更何况，此时此刻，他的状态并不好，为重生左翼，早已损失了大量的物质，之前更是将电浆球炮弹发射一空。
此时此刻，绝对是真正的险象环生之境地。
因此，林默意识到情况不妙，就带着粘连在他身躯之上的密集血管，抵御侵蚀中高速的攀升高度，但连接上林默的血管越来越多，他的上升也就越来越无力。
然而在某一刻，林默感觉到身子骤然一松，竟然生生冲了出来！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流淌之血
第四百一十章流淌之血
在此时此刻，在林默的眼前，身躯之外，那层层叠叠向着他的身躯攀爬蔓延上来的根根血管在这一刻潮水般褪去。
林默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血管如有生命般调转“身躯”，他在半空中重新拉升高度，稳定住身影，放眼望去，正看看还在他身后的巨大太岁轰然砸落在地面之上，在它身躯之上蔓延的根根血管从那具巨大的身躯之上飞速的褪去，只留下那一地的死肉。
而在更远的位置上，在刚刚才略微有些平静下来的江水的远处，轰然升起一道巨大的身影。
那同样是由猩红血管穿针引线搭建起来的庞大生物，它的身躯之中的血肉直接取材于江水之下到处都是的、刚刚巨大血肉闸刀崩解时候的分散出来的血肉，瞬息之间，凝聚成一头类似于恐龙一样的生物，但并不美观，反而像是缝合怪一样狰狞恐怖。
但这一次，它生出了一张血盆巨口，仰天发出一声空洞的长嚎——那并非是喉部器官的发声，就只是这头巨大怪物空洞震彻的吸气声。
它无耳无眼无鼻，通体是血色与肉色相间的恐怖颜色，蛛网般密集的血管像是缝合的针线，将这些或大或小的肉块整个儿的串联起来，有些隐没在外层恶心的肉质层之下，有的则就暴露在空气之中，血管之中血液流动，那一根根的血管就像是在呼吸一样随着一点点的搏动而起伏。
但这个缝合制品的做工很显然并不精良，拼凑它的东西随意堆叠，虽然在瞬息之间，就强行拉起了一个无比硕大的体型，但整体的感觉却根本就像是肉块堆积起来的，无非是简单的以血管规划了一下最主要的生物结构走向而已。
然而这种程度，对于这头生物来说已然是完全足够了。
它本来就是没有上下左右、大脑器官之分的生物，当它需要躯壳的时候，要的就只是躯壳本身而已。
事实上，此时此刻，整个江面都几乎被鲜血染红，这头变异体的主体就是密密麻麻的血管，这些血管数量众多，里面却流淌着真正的、滚烫的鲜血，在战斗之中遭到大面积的破坏，而它自己在移动、构建身躯的时候，也难免会损坏自己的这种脆弱组织结构，因此鲜血肆意流淌，几乎染红了整片江面。
而如果这头怪物是在大地之上，只怕此时此刻，城市与街道也都早已是一片的血红了吧？
起码在岸堤边儿上的街道早已一片的猩红。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猩红正在飞快的褪色。
刚刚还肆无忌惮到处生长蔓延延伸的这些血管在此时此刻正飞速的缩回，从四面八方向在江水中央的那庞大身躯汇聚，一层层的攀爬上那头四不像般肉质生物的身躯。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头怪物已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怪，肉眼看去，甚至看不到它的生物组织，只能看见密密麻麻在它身躯之上纠缠的血管层，而某些细密的血管被生生挤爆，鲜血就在其中流淌。
不过这一次，这头生物没有再继续庞大自己的身躯，而是以不变的身躯来承受容纳这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血管。
林默注意到，某些最后从岸堤之上的撤离的血管的甚至已从鲜红色开始呈现出淡淡的黑色。
那……意味着什么？
林默不知道。
他抬起头来，目光从巨大的石头人的身躯之上扫过，重新落在那头已经变成一头血怪的太岁变异体巨大而猩红的身躯之上。
那头生物，正给林默一种……一种……状若疯癫的感觉？
不，那是恐惧。
而在另一边，巨大的石头人已经在圣骸的作用之下发生了变化，在它将圣骸装进去的那个位置上，以圣骸为中心，真的生长出来一个巨大的、黑色血肉之眼，这一回i没有被爆裂掉，大概是因为圣骸的原因，虽然在不断的渗血——然而那血甚至也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眼睛却似乎是维持住了。
但无论是谁，看到那样的一幕，巨大的石头人的“头颅”中央，生出了一个长度达到五六米的巨大纯黑的眼睛，眼睛的周围，甚至还在向外流淌着暗红的血，都会生出由衷的惊悚感觉与忌惮来。
当然，林默只是扫了一眼石头人。
他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
他的心绪有些狂乱，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几乎是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心态的问题，他便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太远了！
——那头血红怪物离得太远了，离他与石头人太远了。
因为身躯庞大的原因，林默才没再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他们之前交战的位置距离是在松花江上与松浦大桥遥想而望的另外一座桥，两者之间相距的物理距离还是相当远的。
但此时此刻，那头变异体的位置却离之前的战场、离在战场附近的林默与石头人的距离都相当远，却离原本离他们很远的松浦大桥的距离缩短了。
这是为什么？
这头变异体想要逃跑？
不可能，刚刚它明明在优势，为什么要逃跑？
又是什么原因——能让一头生物放弃圣骸去做别的事儿？
林默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那个念头并不清晰。
他在半空之中沉重的喘息。
然后他看见江面的颜色。
那是血的颜色。
然后他想起来那一眼中发黑微微显得溃烂的血管。
血。
血……
这一个瞬间，林默抬起头来。
他目光的掠过石头人、掠过那头巨大的血红怪物，落在那座桥上。
那座桥的桥面上早已被那头怪物的血管所遮蔽。
但此时此刻，那些血管呈现出来的，都是溃烂的死亡状态。
因为那桥上有个小女孩儿。
她有致命的血。
而此时此刻，她在放血。
放血给这头以血为命的极端变异体。
圣骸也没有生命重要。
所以它要先杀死她。
林默的脸色，变了。
而他看见了么？
在大桥的另一层，一辆改装摩托正在风驰电掣的冲来——冲向那座大桥。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选择
第四百一十一章选择
林默在半空之中发出一声震撼长空的啸叫。
此时此刻，他的身影在半空之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那横亘在江面之上的松浦大桥。
但为时已晚。
那头庞大的血色巨怪的身躯在这一刻轰然撞上那座桥的侧面。
如果在这一刻，我们拉伸镜头、放慢时间，便能看见在撞击的原点上，有密集的裂纹在这座大桥之上肆意蔓延。
而也就是下一刻，从这头变异体的身躯之上腾起无数道猩红的血管，它们一边从撞击点沿着桥面飞速的蔓延，一边在半空之中凝结成一把把强悍而凌厉的生物手术刀或巨掌。
前者直逼桥面之上的女孩儿而去，后者则猛力的轰击桥面。
整个松浦大桥在片刻之间发生了倾斜，裂纹像是病毒一样在这座屹立长远时间的大桥之上疯狂蔓延。
那头巨大的血色怪物的下半边，将近三分之一的身躯都呈现出腐烂的状态，它的攻击却仍然凌厉而决然。
而小女孩儿却早已意识到灭顶之灾的到来。
她的脸色苍白，一手捂着仍然在淌血的右手仰起头来。
但她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那迎头向她斩下的血管“手术刀”。
“嚎！！！！！！！”
林默，在半空之中发出长啸。
他加速、加速再加速，猩红的眸光仿佛在天空之中拉伸出一道纵横的血线。
远处，李南似乎也在狂嚎一句“躲开”，那声音是如此之大，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嗓音，在江畔空空冷冷的回荡。
女孩儿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林默在这一刻距离她仅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只要她能躲开这第一道攻击，林默就能带她从这个位置上撤出去。
就能……
名叫金长留的女孩儿在这一刻仍然仰着头，在她脚下，整座松浦大桥都在剧烈的震颤，而她感受到了么……那呼啸的风，吹开她梳好的发，在半空之中狂舞。
她的脸色那样的苍白，嘴唇微微的发紫。
然而今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今天，她不是那个茫然无助的人。
她的血不再只能杀人，还能帮助到她所希望保护的人。
然而她明白守护的意义么？
她在这一刻微微倾身，向旁侧冲去。
她是一个小女孩儿，一个年纪不大，身材很小的小女孩儿。
她应该是那样的轻盈的，应该是轻轻松松的让开那编织成的手术刀。
但她流了血，好多好多的血。
此时此刻，她的手腕甚至还在渗血。
那血，触目惊心的红。
一个小女孩儿，有多少血可以流淌？
让一头强大如斯的变异体受到影响，到底需要多少血？
这世界，到底有多现实？
她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脚下一软，向地面倒去。
林默的嚎叫声在这一个顺脚里变了调，从焦急愤怒变成某种疯狂的意味。
远处，李南将头压低下去，并不敢再看一眼，只是向前，疯了一样向前。
向前。
无论能否赶上。
那由密密麻麻血管构建的手术刀从侧向切入小女孩儿的后背，那时候女孩儿正在倾倒，但她倾倒的速度没有那把刀凌厉切割的速度快，于是在最开始，倾斜的切入她身躯之中的刀只是从她的后背的表层切进去——撕开衣服，却只是浅浅地一层连带着皮肤的血肉——然后向下，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撕开骨骼、血肉、内脏、盆骨，血疯狂的喷洒出来，鲜血在半空之中肆意喷洒挥洒。
血肉架构的身躯，在这一刻分离。
女孩儿的脸上露出茫然失措的神色来。
她似乎在这个瞬间里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听见了长长的长嚎声。
林默终于赶到。
我们的极端变异体先生在这一刻让开满天狂舞的血管，在看见金长留的那一刻心如坠冰窖。
因为太恐怖了。
那是斜向切割的一刀，将小女孩儿的整个身躯从后背肩膀的位置上生生切开，但将身躯分为两段的位置却是在腰际。
于是女孩儿不止是整个身躯被截断了，整个后背也鲜血淋漓，内脏从胸腔里面向外流淌，从后背甚至能看见那小小身躯里面跳动的心脏。
林默用一只手拥着女孩儿，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捂住那根本捂不住的伤口，速度一慢再慢，飞过层层叠叠的废墟与血线。
李南转了向，追着林默的身影飞向那边。
而在远处，庞大的石头人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
它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
巨大的、渗血的漆黑眼睛看过来，眸子里倒映着那一方的光。
如果它有一张嘴，这时候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它在大地之上奔跑起来。
整个世界都震颤起来。
疯狂的巨人，在大地之上奔跑。
而另一边，太岁般生物正重新扭转身躯，打算追击林默。
同时同刻，林默终于落地。
李南几乎在同一刻来到场中。
他看见女孩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那是在他这种人的面孔上前所未见的神色。
他冲过来。
天空阴沉的像是墨。
他从林默的手中抢过那具小小的身躯，用自己的衣服死死的遮掩住伤口。
林默看了他一眼。
女孩儿仍然活着。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仍然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微紫的唇吐出来的全是血沫。
她张开嘴来。
出来的全是血。
林默往后退了一步。
李南的手那样的稳定，但他的嘴唇在发抖。
他脸上的神色像是疯了一样。
眼底的光悲凉而仓皇。
林默又后退了一步。
李南回过头来，他的嘴唇在发颤，声音也在发颤：“林默……林默……”
林默扭头，看见巨大的太岁生物正在逼近过来。
李南说：“圣骸……救她！救她！林默！救她！”
林默退出了第三步。
“我求求你，林默，我求求你林默……林默！林默！”
林默拔地而起，在半空之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桥冲向身后的那头巨大猩红怪物。
李南怒吼起来。
他的声音在暗沉的世界里变了调，模糊不清，满是疯狂。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嚎叫
第四百一十二章嚎叫
李南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闪电冲天而起，在嚎叫声中扑杀向那头巨大的猩红生物。
而另一边，石头人正在向这个方向移动。
那头同样恐怖的极端变异体在此时此刻同样状若疯狂，它从另一个方向上冲过来，不顾另一边的猩红生物、也不管正在升空扑杀向那头猩红生物的林默，就只是冲向那个垂死的小女孩儿。
林默在云层之中穿行。
天空之上早已是一片阴霾，浓重的云层从天空之上凝然而凌厉的蒙压下来。
黑色的闪电就在这其中穿行。
圣骸……
他的眸光，有些恐怖与阴冷。
他没有直接迎战那头猩红巨怪，而是在那头生物的周围绕了一整圈儿才堪堪的飞过去，然后飞向城市的另外一个方向，打算先将这头生物引开。
而这头猩红巨怪的智慧程度确实有限，在确认之前的威胁似乎已然解除的情况下，它只在水面之上一跃而起，庞大的躯壳仿佛也要像是林默那样肋生双翼而飞，但它现在手中甚至连圣骸都没有，更不可能想飞就可以飞。
因此，它只是在水面之上飞跃出了一段距离便轰然砸落在了水中，激起大片大片的浪花。
而这头生物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飞起来之后，便开始了一种极端暴力的行进方式。
它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落地面之上，从江水之中一跃而出，轰然砸在岸堤之上，整个身躯高速的向前，一路穿街过巷，所过之处，大地都被它生生犁出一道纵横的沟壑来。
而林默甚至已消失在了它的“视线”之中。
事实上，林默是飞出了这头生物在岸堤的控制区。
但这头生物很显然尚未意识到林默的真实意图。
它一路冲过来，甚至从一栋七层高的建筑之中穿楼而过，那栋建筑在坍塌中被它伸出来的猩红血管蔓延上，直接在半空之中将那些纷飞的碎块卷进身躯之中，让这具庞大的身躯整个儿像是鼓起一块脓疱一样再一次巨大了一分。
但硬接它的是一整面巨大的钢铁。
林默正持铁向前。
这是个很难形容的状态，此时此刻，林默的真实状态其实像是个变形金刚。
是的，他的身躯之上粘附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到车辆路灯，小到钥匙，皆和他的身躯无缝衔接——就像之前林默将那辆白色奥迪的车顶给生生拆下来那样。
我们的极端变异体先生的身躯直接由此膨胀到十几米的高度，而他身躯之上黑色鳞甲更是早已寸寸绽开，血肉从中蔓延生长出来，与那些在他身躯之外的无机物质紧紧的连接，甚至将它们包裹进自己的身躯之中。
这能力正是来源于日前林默击杀的那头不短以稚嫩童音喊疼的巨大极端变异体。
而此时此刻，这头巨大的猩红太岁生物撞塌那一栋楼穿出来，正迎面撞上林默以四台车构建而成的巨大金属“手臂”。
在撞击的那个刹那，林默的身躯巨震，庞大的身躯之上一阵乱响，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上面掉落下来。
而林默的身躯更是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林默的这种连接并不牢靠。
他只是将血肉之躯与这些东西关联起来，如果像是他曾经杀死的那头拥有这种能力的原变异体那样，他想要重新恢复原本的形态就会相当的麻烦。
而且，林默其实只是将这种能力当成一种随时可能就地取材而成形的钢铁“机甲”。
只不过这种“机甲”造型奇怪，且是全生物轮动的。
如果换做其他一个什么人，甚至都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东西运动起来。
但林默构架起这样一个东西，起码与这头巨大怪物有一战之力，这一层层的外层物质不止能带给林默庞大的身躯，更能让他以此抵御两者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来自于对方血管对自己的大面积侵蚀。
而只要放下这个层面上的顾及，这头生物此时此刻甚至身躯之中都不再具备圣骸——林默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因此，林默在硬吃下这一击撞击之后，直接原地起跳，在从身躯之上四处崩飞的各种物质中一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在此时此刻高高跃起，举起另外一只手肘。
对着这头变异体，轰然砸下。
在血肉撞击的巨响声中，林默构成肘部的那辆三轮车土崩瓦解。
而这头一路突飞猛进的变异体更是被我们的极端变异体先生彻彻底底的、轰进了地面之上，在巨响与滚滚的烟尘之中被轰进坑中。
林默深吸一口气。
这里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
而此时此刻，正在刚刚那头血红太岁般生物的一撞之下开始倾斜垮塌的松浦大桥的另一侧。
巨大的石头人正登陆上岸，它那新生的、以圣骸为瞳仁的深黑色的“眼睛”里正倒映着地面之上的景象。
在龟裂的大地之上，李南正死死拥抱着那具正在逐渐冰冷下来的小小身躯。
那鲜血肆意流淌，透过李南裹在她身上的衣服浸透了年轻人的全身。
石头人来晚一步。
名叫金长留的女孩儿终归没能如所有人的愿望那样长留在这个世界之上。
她在大约半分钟之前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冷”字就彻底死去，身躯越来越冰冷，哪怕鲜血正在汩汩流淌也无法为这具较小的身躯挽回哪怕一丁点的温度。
李南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巨大石头人，它的眼中全是某种恐怖的神色。
这只是个孩子。
它有了双眼睛，终于能看看她了。
但此时此刻，这眼睛里面写的全是某种震怖的神色。
李南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怀里这具小小的身躯放在地面之上，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最后却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跪在这具尸体的身边。
血从尸体身下流淌出来，殷红与滚烫了一整片的地面。
李南张开嘴，在昏暗的天空之下发出无声的嚎叫。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笑
第四百一十三章笑
林默在沉重的喘息。
远处的天空尽头，灰沉沉的阴霾密布的天空裂开一线，有辉煌的光垂落下去，形成一道从天空之上垂落大地的绮丽光柱。
林默坐在一片血色的“海洋”之中，眯着眼睛看着远空渺渺的光。
他在低沉的喘息。
光在他猩红的瞳孔里倒映成一道绵长的线。
在他的周围，是那头太岁生物的尸体。
那东西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去，血管砸落在地面之上，绯红色的血在地面之上肆意流淌，将千疮百孔的地面涂鸦成黑红的色泽。
林默在三分钟之前彻底结束战斗，他之前吸附在身躯之上无机物质正如同蜕皮般从他的身躯之上脱落，砸在遍地的鲜血之中。
而林默眼下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好，他现在的身躯看起来已不复之前的凌厉漆黑萧杀，事实上，此时此刻，林默是浑身是血的状态。
他未分开黑色鳞甲的时候是不可能连接无机物质的，他必须催生肉芽与那些东西发生连接，因此，当那些无机物质脱离之后，林默眼下就是这样一副血淋淋的样子。
当然，他不止是看起来狼狈，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情况其实也相当糟糕。
这头太岁般生物生命形势相当独特，林默为杀死它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无数次的相撞中，林默的内脏甚至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但在圣骸的作用下，这些伤势对于林默来说恢复就只是时间与物质的问题。
林默在此间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他看了一眼远处，从这个方向上，能看见一道由之前那头生物过来的时候犁出来的废墟“通道”。
因此，从林默这个位置甚至能看见那彻底坍塌的岸堤与血色的江面一角。
而在对岸的那一边，圣骸就在那里。
圣骸……就在那儿。
沉默了好长时间，林默缓缓站起身来。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他吸了口气。
灰沉沉的天幕之下，他再一次腾起身躯，在半空之中微微停顿片刻，然后向着那个方向飞过去。
林默过去的时候，巨大的石头人仍然呆呆的坐在岸堤上，头颅中央的那颗巨大的漆黑瞳孔滴溜溜的乱转，但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或神光，有的就只是沉沉的呆愣。
仿佛是一个失了魂的人。
而李南正在这石头人的脚下，身高的差距形成强烈的对比。
而小女孩儿尸体已被盖住了，只有血从女孩儿身下流淌出来，殷红了一大片的地面。
林默看了一眼，在石头人的眼前微微顿了一瞬间，然后从大地之上垂落下去，落在李南的身后。
而林默的到来，终于也是让那头石头人的空洞而茫然的眼神聚焦了——那一颗有人手臂大的漆黑眼睛转过来，怔怔的看着林默。
李南抬起头来，看着林默，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林默一样红，但意味着的东西却并不相同。
林默看了他一眼。
然后李南就笑起来，他又露出那放荡不羁的笑容来：“那东西死了？”
林默点点头。
李南道：“死的好——咱们短时间内没什么麻烦了吧？”
林默道：“应该是。”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身旁那头巨大的石头人。
李南注意到了林默的目光，也清楚林默这道视线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他微微一笑道：“那一个圣骸在它身上。”
林默吸了口气：“它的眼睛。”
李南看了林默一眼：“它会把那玩意儿交给你的。”
林默道：“放在它那儿不安全。”
我们的极端变异体先生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眼着那家伙从那巨大眼球之中流淌出来的鲜血，那种恐怖而奇诡的状态，微微地吸了口气，重复了一遍：“不安全。”
李南又看了林默一眼，他脸上的笑意中带了几分淡淡的警意，然后他踏前了一步，拦在林默与那头巨大的石头人的身躯之间，紧紧的凝视着林默的眸子，重复道：“它会将那玩意儿——圣骸交给你的。”
林默没有说话。
李南扭过头来。
然而在这一刻，在李南与林默眼前的巨大石头人却微微动起来。
庞大的身躯之上，有碎石簌簌的滚落下来。
这头巨大的变异体正缓缓俯首——它俯首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不，这两个人。
那深黑色的眸子里的光。
有些莫名的意味。
林默也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猩红的眸子与那双深黑的瞳孔对视上，在刹那之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莫名的笑意。
在这一刻，李南哪怕是再迟钝，他也清楚到底要发生什么了。
他脸上轻松的笑意在一点点儿的褪去，他扭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石头人，给了对方一个特意的眼神。
然而这头巨大的石头人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根本看不出来林默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它在此时此刻，缓缓地迈出了一步。
沉重的脚步，落在地面之上。
林默脸上略显轻松的神色终于消失不见，浑身是血的他，缓缓的捏紧了拳头。
在他的手指之间，金属质地的爪锋从其中弹出。
李南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起来，他眼底的神色有片刻的截然相反的变化，然后他再一次转过头，抬起头来，面向那头巨大的石头，笑道：“他可是那丫头最喜欢的怪物哥哥。”
林默看了他一眼。
巨大的石头人也垂下目光来。
场中因为这样一句话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李南却一直笑着，笑容有些没心没肺的感觉，却又有点儿玩味的意味。
然后这头石头人的眼睛里露出某种颓丧而苍凉的神色来，它伸出手来，将自己眼睛之中的那颗圣骸挖出来。
李南注意到在那个瞬间林默的呼吸重了一瞬间。
然后石头人将圣骸留在原地，转身走向远处，他的身躯就在行走中一寸寸崩解，最后彻底化成一地的碎石，再也不动了。
李南看着巨大的石头人彻底崩解，最后扭头看了一眼林默。
林默将那枚圣骸收回来，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于是转眼之间，场中便只剩下一具小小的尸体和李南。
年轻人按着腰间的刀，看着冉冉升空的林默，无声的笑起来。
在这一刻，没有了石头人、也没有了林默，他的笑容便不再显得诚恳与无害，而重新变得令人捉摸不透起来——满是疯狂的意味。
江鹏让他学会在乎某些事情，但现在，江鹏和他在乎的人都死了。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阴魂不散
第四百一十四章阴魂不散
天色已彻底昏暗下来了。
林默在城市之中逡巡了一整圈，却一头什么变异体都没找到——他急需要补充物质。
他身躯处处报警，哪怕是圣骸，也不足以让他无中生有的凭空重生血肉。
之前的那场战斗，三头极端变异体的悍战让半个城市的变异体都望风而逃。
江畔那边倒确实有那头太岁般生物的身躯组织结构残留，但林默现在最不希望回到的就是那个地方。
而他正变得越来越疲惫。
他最后落在一间超级卖场的门口。
这时候林默的状态一点儿也不好，不光全身是血，身子的一半都像是骷髅一样皮包骨，若非有鲜血的遮掩，他身上鳞甲大面积的脱落甚至会让他的形貌更加的恐怖。
好在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他一路走进这间卖场里面，不出他所料，这里能搬空的东西基本都被搬空了，林默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密封包装的面包。
林默扯开面包袋儿，发现里面的面包早发了霉，散发着一种糟糕的气味儿。
林默吸了口气，这种东西对正常人来说已算是彻彻底底不能吃的东西了，但对于他来说，这东西还算是有营养。
然而虽然说还算是有营养，但面对一个散发着糟糕气味的发霉东西，林默还是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才下了去口。
林默靠着墙壁坐在大卖场的角落，啃着那一块杯水车薪的发霉面包，眯着眼睛看着光线昏暗的卖场之中七零八落的货架，怔怔就出了神。
与其说出神，不如说是在发呆。
发呆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当事人会紧紧盯着某一个事物出神，但事实上，他看见了这样东西，却并非在看这东西，但这种状态又不同于失神、走神，在发呆的状态里，人的思维是极其空洞的。
人的思维停转，眼睛在看却并不聚焦。
林默此时此刻就在发呆。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发呆，便只是呆呆的看着某一个倒塌的货架的一角，发呆的过程里，甚至还在一口口的吃着那块发了霉的面包。
而他甚至都没看见那货架上面积的厚厚的灰。
因为在彻头彻尾的发呆，他甚至都没有听见那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到来人走到了林默的身边，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林默才抬起头来。
逆光下站着一个女人，身子不大高，但此间本来就昏暗，女人又是逆光站着的，于是便很难看清脸孔，光线只将对方纤细的身影勾勒出来，身姿有些动人。
林默甚至能看见半空之中的灰尘在反光中缓慢飘飞的身影。
但林默却认出了她是谁。
他在脑海之中搜寻出与那道声音相同的人的名字，他认识的女人太少，在末日之后认识的女人更少，这个匹配并不难以完成，于是他彻彻底底地从刚刚短暂的发呆之中回过神来，道：“黎烟，你真的是阴魂不散。”
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那位名叫黎烟的少女。
她迈开一步，走到林默的身前，今天她穿了一身相当干练的黑色紧身衣，外头还罩了一件儿黑色长风衣——这里的温度不高，她穿着这些还是显得有点儿冷。
她应当是又将蝶翼藏起来了——那种轻薄的小翅膀真的不错，不但能飞，还能随随便便的就轻易的遮掩起来。
女人的身材也不错，尤其是紧身衣之下，林默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家伙没有d也就c了吧？
但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林默的光，或者在他想来，在此时此刻的林默这样的人是不大会留意那种无聊的事情的吧？
她只是答道：“不是我阴魂不散，而是只能是我来。”
林默笑起来：“什么叫只能是你来——说的挺有使命感的。”
黎烟微微蹙起眉头来，两句话之间，她已然意识到了，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这头极端变异体，这头名为林默的极端变异体——他不大对劲儿。
黎烟三次见到林默。
第一次是在当涂县，她那时候亲眼见证了林默从想要逃避到重新指掌权柄站出来的全过程，而第二次是在俄罗斯的千顶之城，在那座城市之中，林默给她展现出来的是凌厉与果决，他斗智的能力或许真的不高，但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行事又果断凌厉，往往让人的布置跟不上他的节奏，给黎烟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他是一个强人，当然，这也是黎烟对林默一直以来最为总体的感觉，而这一次，林默的身上竟然让她看见了某种颓丧的情绪。
因此她沉默了片刻，将原有的说辞咽回去，犹豫了片刻，才试探性第问道：“林默……你，没事儿吧？”
林默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像是很奇怪一样地问道：“你觉得我有什么事儿？”
黎烟看着林默。
林默被这视线看了一会儿，又啃了口手里发霉的面包儿，这块面包不大，他却吃了很长时间，大抵是因为这东西并不好吃。
人对于不好吃却不得不吃的东西往往有三种应付方法，第一，长痛不如短痛，硬着头皮飞快的吃完；第二，既然自己不愿吃，那就直接给别人吃去；第三，那就是慢慢的吃，不好吃，慢慢吃。
这三种应对方法与人的性格有关，林默很显然属于最后那一种。
黎烟的视线落在林默的面包上，沉默了片刻，道：“你就吃这东西？”
林默愣了愣，看了一眼手里面的面包，笑起来：“这东西总比那些丑八怪变异体的血肉和血来得好吃。”
黎烟沉默了。
谁都清楚林默的强大，从申城到千顶之城，再到今天，林默甚至已经出了名，许许多多的人知道他，清楚他，也畏惧他，但有谁仔细地区想过，这样一个人，其实连吃饭都很难。
无论是敬畏他的、还是佩服他的、都不可能让他坐下来，来吃顿饭，而他似乎也没有那样的时间。
或者在很多人的想法里，这样一头变异体的饮食问题，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问题吧？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如麻
第四百一十五章如麻
林默确实很长时间没吃过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了，他自己或许也可以弄，但这世界上，向来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一切从简的。
因此林默在这将近半年的日子里，吃到的熟食的次数本来便不多，那么几次，也都是他自己穿了肉架在火上烤的，至于调味料儿什么的，那怎么可能有？
而就像黎烟猜测的，起码眼下中国境内有很多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改观，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就能以这样的形态融入现在的人类社会之中。
变异体到底是变异体，人类到底是人类。
谁都能看见林默的强悍与不可思议，但没有几个人会想到林默一天到晚要睡在哪里，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
但林默早已清楚这一点，他也早就无所谓了。
因此他对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神色里透露出来的某种带着同情的意味感到某种程度上的茫然。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短路。
因此，他这份茫然最后化成一道略显愤怒的声音：“别用那种目光看我！”
林默真的不对劲儿了。
黎烟真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他的眼前蹲下来，这头极端变异体的状况有些骇人，半边的身躯都是皮包骨的状态，身上到处都是的鲜血已趋近于凝固的黑红色，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而林默瞳孔里的光，有点儿惊悚的味道。
黎烟是第一次如此之近的凝视这双猩红的瞳孔，道：“怎么了？林默……”她微微顿了顿，“是因为，那个……小女孩么？”
林默眼底的复杂意味在这一刻转变成某种狂怒的情绪，他直接抬起手来，一只手就将眼前这个人直接掀翻出去，砸在身后一个倒塌的柜子上面，振起大片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狂舞。
“闭嘴！”
黎烟咬着牙爬起来，满空的烟尘让她退后一步，微微发出了一声咳嗽，然而她的好脾气也终于到此为止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林默！你疯了？！”
林默靠在墙边仰起头来看着她，沉默不语，眼神渐冷渐肃，仿佛随时可能动手杀人。
黎烟与他毫不畏惧的对视：“你以为我怕你杀我？我告诉你，我要是怕你动手，来的就不可能是我。”
林默还是没有说话，他的眼底酝酿着风暴，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配合着他此时此刻的状态，虚弱之中，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力。
黎烟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绝对不能拿到七具圣骸。”
林默哑着声音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换一个时间，林默或许会用“你是圣裁会的门徒”这句话来诈这个人，但此时此刻，他的状态真的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杀死了那头太岁般生物，他现在手握四具圣骸，放眼整个地球，他手中所掌握的圣骸数量最多，而他本身的变异程度也强大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程度，说是站在整个地球食物链的顶端也可以说是正确的。
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他在末日之前是什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曾经做过的最大的幻想也无非是一夜之间成了名，成为明星什么的，但现在他是出了名，却与他想象之中的并不相同。
人人或许都觉得像他这样真的很好，实力强悍，甚至常规的人类武器都无法对他造成威胁，更是几乎很难生病，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是谁都能看得见的。
但什么都是由代价的，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光鲜与好的一面，并片面的认为这就是好的，那其实是相当可笑的一种行为，现实就是现实，这世界上，现实就是一切光鲜与美好的背面。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但他也习惯了，从人类形态开始变异，到后来彻底完成变异，他真的也习惯了。
习惯了纵横天地、习惯了茹毛饮血，但今时今日，他看见那个名叫金长留的小女孩儿就此死去，他看见那巨大的石头人的目光——那是那头生物漫长人生中唯一拥有眼睛的时光里所拥有的不多的目光之一——却满是悲凉与绝望。
它根本对圣骸不感兴趣。
那它为什么想要圣骸呢？
它是想要给金长留一双眼睛么？
林默不知道，他就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心间有一根紧绷着的弦终于因为绷得太紧而生生崩断了。
他的大脑因此渐渐冷却，但他的身躯，他的鲜血却在四具圣骸的作用之下让他满心沸腾，于是他的思维开始微微显得混乱起来，当然，用混乱这个词儿来形容或许并不明确，此时此刻的林默，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不愿意思考，也不想去想任何的事情。
但……如果他把圣骸拿出来呢？
金长留……会不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刀，林默怎样躲避也无法避开。
黎烟是第一个看出林默的状态不对的人，当然，现在林默的身边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个人。
她答道：“我不知道你凭什么应该相信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圣裁会的人，这个组织成立在一战之前，历史悠久且底蕴极深，它的总部在北美，但却像是毒瘤一样向整个世界蔓延，他们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被发现。
“我是圣裁会的门徒，可我也是一个中国重要部门的相关人员，我们早在末日之前十几年就开始与圣裁会产生联系——是的，那时候我只有七八岁——直到我们长大成人，我们才顺理成章的成为圣裁会的一员，且对于圣裁会来说我们的底细‘来历清楚可查’，而在这些人之中，只有我在末日前发生了变异，有幸一步登天成为了圣裁会的门徒之一。”
黎烟看着林默，眼底露出诚恳的神色来。
然而林默也在看着她，忽然颤着声音说：“金长留死了。”
黎烟愣住了。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语言
第四百一十六章语言
黎烟愣住了。
她甚至微微后退一步，看着林默。
也不知道林默到底想到了什么，他靠坐在墙边，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沉默了好长时间，眼神、神色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重归平静，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又变成那个所有人心目之中强大无比的冷硬变异体。
黎烟试探性地问道：“林默？”
林默才堪堪抬起头来，缓缓道：“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黎烟皱起眉头来。
林默根本不像是在与黎烟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没有人是主角，它是潜移默化的，谁能察觉到？”
他抬起头来，竟然笑起来：“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黎烟又向后退了一步，在她的视线之中，庞大的极端变异体靠着身后的墙壁一点点的直起身躯。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那是沉重的喘息。
然后他的笑容在某一刻骤然收敛，一拳砸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声音又刚刚的低沉变成震撼的咆哮：“潜移默化！是特么的潜移默化！！！”
墙皮簌簌滚落，林默的这一拳直接砸穿了身后的那面墙，林默的拳头深深地陷进去，以拳头为中心原点，整个墙壁甚至裂开蛛网般的裂纹，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黎烟甚至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林默此时此刻正背对着茫然的少女，将头抵在墙壁之上沉重的喘息，于是这空荡荡的卖场之中便全是他风相般的喘息声。
黎烟意识到这时候或许她能做的最好的事儿就是保持沉默。
于是她又一次后退，看着那个人沉默的背影，也静默不语下来。
林默沉默了片刻才重新转过来，他像是彻底恢复了正常，睁着那一双血红而震撼的眸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用带着点儿疲惫的语气道：“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黎烟却摇摇头：“你真的没有事么？”
林默想了想，摇摇头：“你最好在我舍弃耐心把你吃了之前重新让我对你信任起来。”
黎烟看着林默，片刻，缓缓露出一线的笑容道：“那咱们最好先吃点儿东西。”
林默看着她，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但黎烟已然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意识到林默仍然在原地动也不动，才笑道：“怎么……你想拒绝一个美女的邀请？”
林默沉默片刻，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离开了这间被清空的卖场，沿着荒凉的街道前进，这里已然是城市的深处了，路面上全是废弃的车辆与烧焦的尸体，周围的店铺也遭到了大面积的损坏，有些建筑甚至彻底坍塌了。
但林默对这里是有印象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锁定一个大卖场的位置，这毕竟是他生活了许多年的城市。
这条街曾经都相当的繁华，林默还能认出周围的某些商家。
但他只摇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到脑袋后面去。
黎烟带着林默穿街过巷，现在这座城市之中已像是死去般沉寂，两个人一路走来，除了风声便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而他们的目的地也很快到达。
那是一栋颇高的居民楼，状态还算好，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破坏，甚至连楼下面的单元防盗门都没事儿。
黎烟就带着林默进了一个单元——她甚至有一把属于这里的钥匙。
打开门，带着林默沿着廊道楼体上了三楼，打开左边一户的门，就走了进去。
里面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同样没有遭到什么破坏，里面甚至有那种新房特有的甲醛味道，一切看起来都焕然一新。
黎烟换了鞋走进去，扭头看见林默正立身在门口，微微愣了愣，笑道：“我的家，怎么样？”
林默于是看向她。
黎烟被林默的眼神看得有些微微的发毛，但仍然维持着那份笑容道：“其实也不算是我的家，临时正用的嘛，不过看起来这儿的原主人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
林默这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他是不穿鞋的。
黎烟的眸光在他的脚上停留了一下，道：“这要真的是我的长住的家，我肯定要让你先洗个脚再进来。”
然而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黎烟就后悔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林默的神色，却发现这家伙正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既没有再当涂县那种伪轻松的状态、也没有千顶之城的那种凌厉的感觉。
相反，像是个初到别人家串门的青涩小孩子一样。
黎烟看着这样的一个林默，缓缓的笑起来。
林默看了她一眼。
黎烟这才灿灿第收敛了笑容，道：“随便坐——我让你见识见识我黎大小姐的手艺。”
林默没有说话，他只是又看了黎烟一眼，沉默地走到客厅的中央，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远空微微的发呆。
黎烟看了一眼林默，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林默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么，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林默就一直在沉沉默默的发呆。
他的目光里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
直到黎烟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喊他。
林默却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问道：“你来这多长时间了？”
黎烟微微一愣，沉默片刻，道：“在你离开申城并确认你的目的地确实是冰城的时候，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抢先抵达了冰城。”
她在这里微微一顿，笑道：“你看，我的这些家伙事儿——厨具啊、煤气啊，都是空运过来的物资——用空军运这些东西我也是独一份儿了吧？”
林默却根本没有被这句话打开任何的岔，他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
黎烟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咬了咬嘴唇，道：“因为我们想确认你有多大的可能性拿到七具圣骸。”
林默问道：“然后呢？”
黎烟这一回沉默的时间颇长，深吸了口气，才答道：“然后阻止你。”
“或杀死我。”林默站起身来，与愣住的少女擦身而过，走进厨房之中。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反思
第四百一十七章反思
黎烟做的都是肉菜，肉源可能来自某只倒霉的变异生物，而事实上，现在想要在这种地方弄到青菜才是一件难事，相反，肉反而容易得到，只要你能不去想你所吃的肉来自于某头曾经是人现在却极端恶心丑陋的变异的话，变异体的肉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末日时代中，这些变异体大都处在一种相当紧张的生存环境之中，因此在运动频繁的前提之下，肉质还是会相当不错的。
而林默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吃过放人类多钟调味料的东西了，这种的来源就简单多了。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这种热菜对于林默来说量实在是太小了。
口腹之欲无法满足现实要求。
黎烟却没有吃，她只是坐在林默的对面，看着这头面目狰狞的怪物沉默的进餐。
而且……它还能拿得起筷子呀。
与它此时此刻的样貌不同，林默吃的还算是斯文，尤其是在拿起了筷子这玩意儿之后，当然，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这种传承自中华文化的餐具了。
黎烟就这么看着，莫名其妙的就笑起来，问道：“你这么放心，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林默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必要。”
黎烟当然知道林默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头变异体的抵抗力超强，而她刚想要说最近的新式生物病毒技术就是专门针对他这种家伙的，但她转念一想，这家伙的身体之中还有四具圣骸呢，圣骸之下，什么病毒都可以被转化成良性有机物——为这家伙补充蛋白质。
她便有点儿郁闷。
然而如果林默不这么回答，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黎烟不知道，也不大想要想：“你就不谦虚一下——看我也没吃。”
林默道：“这点儿东西太少。”
这句话的意思就很简单，东西太少，他自己都不够，你不吃最好。
黎烟却微微的笑起来，她很好奇这样一个家伙在末日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她却幽幽道：“你知道我对你最深刻的印象是那一次么？”
林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黎烟也不在意，她微微垂下眼睑，像是在思考，片刻，才缓缓道：“是在当涂县——你还记不记得？”
林默仍然没有说话。
黎烟道：“那时候米加尔那家伙在天上叫嚣，然后你在房间里面站起来，站起来说‘我是林默’——然后你化身成天空之上穿行的魔鬼，在那一刻振翅。”
林默在这一刻终于按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来，道：“我不会再试图收集圣骸。”
这回换做黎烟微微愣住了，她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林默这是在回应之前她在那间卖场之中说的某句话。
他以为她在说什么？
黎烟沉默了片刻，才颔首道：“为什么？”
林默看着她，彻彻底底将筷子放下，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么？”
黎烟皱起眉头来：“什么意思？”
她觉得林默这堪称跳脱的思维简直快要她跟不上了。
林默却道：“我是说，某种事物对人的影响。”
他在这里微微停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详细的和眼前这个女人做解释。
“比如说抽烟，抽一年没有关系、两年、三年可能都没有关系，但人会对它产生依赖性，然后就是七年、八年甚至十几年，看起来，抽烟本身是一件没什么问题的事儿，当时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但年头日久，肺病，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在那时候，潜移默化的过程才算是结束。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人被影响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这就像是人在做一件自以为正确的错事，如果这个人足够倔强，他可能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就会一直去做所有人眼中都认为是错的事，但影响比这还要恐怖。
“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的潜移默化，你越清楚它的影响越是潜移默化，你就觉得自己越惊醒，就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被影响，其实你已经被影响的极深了——人总是这样的，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别人可能被影响但自己却未必。”
黎烟还是不大清楚林默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她清楚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这句话之前林默在那间卖场之中反反复复说了四遍。
但她以为是林默纠结与对错之间——或许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儿——情报上那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金长留。
是了，金长留。
因此她轻声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广义上可以定义的对错。”
林默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清楚，是因为你没有被影响过的，你应该看过我的情报吧？我不知道我最早些时候的情报你有没有，那是在新京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叫杨文翰的觉醒人，他的能力很奇特，能感知与影响人的情绪，从言语之中，让一个人从潜意识到主意识上对他产生某种特定的情绪——我就被他影响过，甚至差点儿被他杀了，那时候就是，在对方的能力的效用彻底爆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其实已经被影响了。
“而事实上，如果再给那个家伙多一点儿的时间，我可能连意识到这一点都做不到。”
黎烟确实看过林默的情报，也对杨文翰这个名字有一点儿的印象，但林默进入所有人的视线是在金陵之战之后的事情，而在新京的时候又是末日刚刚爆发的时间节点，情报大量损失，她也就只知道杨文翰这么个人，对细节上的了解微乎其微。
但她很容易便能从这个人身上联想到另外一个家伙：“比如……菲尔德？”
那是圣裁会的第一门徒，在申城的时候，林默以绝对碾压般的姿态杀死了这个人。
林默还记得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于是也露出一点儿笑意，然后才道：“圣骸，就能对生物体产生某种影响。”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什么东西？
第四百一十八章什么东西？
黎烟终于意识到林默想要表达什么了。
林默道：“正是我在申城碾压的干掉了那位自以为是的白痴之后，才让更加的膨胀。
“膨胀于我不会被影响。”
黎烟没有说话。
林默露出淡淡的、自嘲的笑意：“但影响是真实存在的，而圣骸的影响表现的又太过明显了，它给尚未拥有它的足够强大的生物散发最致命的信息素，给已经拥有它的生物画下一个完美生物的大饼。
“智慧程度越低，越会被影响，因为低智商的生物根本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他们的生物本能还是被影响了——当然，它们可能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影响了。
“而可笑的是，智慧越高，也一样会被影响，当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简单而可笑的‘影响’的时候，警惕性反而会减小，同样也会影响。而人类这种生物，更糟糕的一点在于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总觉得自己会是这个世界之上，一切一切事情的主角，他们看别人强大的时候常常会觉得自己如果和对方在同一位置上会比人家做的更好，所以，当这个陷阱显而易见的时候，他们就会更加的自以为是——将这归结于他们自己的智慧。
“然后觉得以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被影响，即使会，也会在第一瞬间里察觉出来——因为人呀，总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黎烟道：“所以……”
林默沉默片刻，道：“我，被圣骸影响了。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一时之间，黎烟竟然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
林默说的是实话，他确确实实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如同之前圣裁会的那位存在在那一夜对他所所的那样，他已经被影响了，他当日的恼羞成怒就是对这一点的“视而不见”，而他不远万里选择冰城那就是给他自己提的一个醒。
这里是他一切的起点，他的末日从这里开始，他的变异也从这里开始，他在这里对变异与变异体本身拥有的一直是最大的恐惧与警惕，而在这之后，这种恐惧与警惕在逐渐减少，直至现在，他已经可以彻彻底底的正视自己的变异，甚至彻底的接纳自己眼下的这具全新的躯壳。
他对变异与进化越来越不警惕，而事实上，这确实没有什么好警惕的，林默最开始是对变异这种未知的情况感到由衷的畏惧，但这种变异与此时此刻的极端变异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圣骸的变异是截然不同的。
只要有足够的物质，它便能在瞬息之间让一个生命完成脱胎换骨的重新转变，而损失的物质量却极其的微小——众所周知，在变异的过程中，从基因层面到血肉层面，是从基因链到蛋白质的重组，而变异的程度越高，这之间的所要消耗的能量就要越大。
而且，林默记得清清楚楚，在千顶之城的时候，林默击杀那头螳螂般生物的时候，圣骸将那具身躯急剧的冻结了。
他想得越深，也就越发感到发自肺腑的寒意，然而在他身躯之中的圣骸却又无时不刻的在提醒他，试图让他继续为搜集其他的圣骸所努力。
而林默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他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事实上，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圣骸交出去。
那是真正的烫手山芋，它或许能为林默带来近乎于不死般的能力，但林默更需要的理智与清醒。
否则，金长留或许不会死。
那丫头……可能不会死。
哪怕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还有那种强烈的念头——圣骸是我的，谁也无法夺走它。
他不可能将圣骸拱手让给圣裁会的那位存在，也不可能交给李南，而此时此刻，黎烟……或许可以？
这是林默不信任的人，却是一个可以将四具圣骸交予的人。
林默觉得这相当讽刺。
因此他在此时此刻开了口，道：“所以，你愿意要么？
“我手中的四具圣骸。”
黎烟愣住了。
她似乎是根本没有意识到林默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的脸色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几次变化，最明显的是某种失望的神色，但最后她的神色重新恢复平稳，摇摇头，反问道：“你不怕我拿到圣骸第一时间就反手杀死你？”
林默摇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已非常明确了，他不是不担心黎烟一旦拿到圣骸之后立刻反水，而是黎烟就算手里拿到了四具圣骸，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或许以后可能，但现在绝对不可能。
这世界上，不是你拥有了强大的事物就能强大起来的，圣骸只是一个媒介。
它能予生物以无限的可能，但它只是一把钥匙，重点在于拥有它的人能不能正确的使用它。
黎烟的神色便有点儿难看，很显然，她对这种含蓄的轻视更觉得恼火，但她自己也清楚彼此之间的差距，哪怕林默现在看起来的样貌有点儿恐怖与狼狈，但硬实力远在她之上，她自问也是，她哪怕确确实实拿到了圣骸，甚至将那东西植入自己的身躯之中也不可能做到当成击杀林默。
她想了想，问道：“那你就不怕它落到别人手中——你也清楚，我的实力克不怎么够。”
林默这一回更是不说话，就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黎烟与她对视了两秒钟，再一次战败——林默的意思很明显。
你不能，但你们一定能。
好吧，黎烟自己早就暴露了自己身后无论到底是哪一方都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而且林默也能确认，那绝对与圣裁会不是同路的，至于这女人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那与他何干？
黎烟为之哑然，她用那种你赢了的目光看了会儿林默，最后缓缓地叹口气，道：“我不能要。”
林默看了她一眼。
黎烟却抬起头来，正视着林默，一字一顿的问道：“林默——你清楚圣骸到底是什么东西么？”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曾经
第四百一十九章曾经
林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黎烟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不能让你将七具圣骸全容纳进身躯之中？”
林默道：“我只在乎生死。”
黎烟微微一窒，她看向眼前的这头极端变异体，此时此刻的林默的样子与她印象之中的几次都不相同，无论是在当涂县的人类状态、还是变成极端变异体之后的刚冷凌厉，甚至是在千顶之城的半人半变异体的状态，他都有那样一种凌厉如剑的感觉，但此时此刻，这个林默的状态并不好。
在他的身躯之上，鲜血已经半凝固，下面东一块西一块鳞斑一样的黑色鳞甲和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血肉，而他的身躯的一整半边更是绝对的枯瘦如同骷髅一般，而他原本不使用时绝对会稳稳地收拢在身后的龙翼这时候也耷拉在地面之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唯有他的眼睛，仍然猩红闪着光，仿佛欲择人而噬。
这样一个人，说出那样一句话来，显得是那样的贴切。
但黎烟清楚，林默不是那样的一个人，在当涂县的时候，那个名叫夏绮的女人让当时畏惧死亡与战斗的他扶摇而起，从自己的身躯之中挖出圣骸，在半空之中音速血战米加尔。
那才是他。
黎烟道：“不，你不止在乎生死。”
林默露出好笑的神色来：“那你觉得我还应该在乎些什么东西？”
黎烟道：“在申城……”
林默打断她道：“不，没有我，他们只能活得更好，而我想要在我活着的情况下让他们好好的活着，那我便只能在乎生死。”
黎烟从这句话里面听出某种苍凉的味道来，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司铎大人他……”
“别和我提李睿思……”林默道，“我保护不了我想要保护的人……”
他在这里微微顿了一个瞬间，然后他向着眼前的少女摊摊手：“你看，我在奉天，于是秦紫死了，我在这里，于是金长留死了。
“——我想你不是来让我回忆糟糕的事情的。”
黎烟因为后半句话而生生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抿了抿唇，道：“你必须要杀死圣裁会的那个‘神’。”
林默摇摇头，笑道：“小姑娘，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的。”
黎烟道：“别叫我小姑娘。”
林默道：“不如来说说圣裁会吧，我一直好奇这个组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当然，我要不要告诉你我其实差一点儿就成为圣裁会的‘战士’了？”
黎烟道：“我清楚那件事情，在末日前，圣裁会发现了你在冰城医院的问诊资料确认你的未完全变异体的体质与可塑性——当时对你执行招揽任务的是当地的执事，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但如果我要早知道你会成为今天的你，或许我一定会抢着来招揽你。”
林默摇摇头，他的视线越过少女看向对方身后的窗户，窗外的天光正暗淡下来，那意味着这漫长的一日即将离去，漫漫长夜却即将降临，他的思绪短暂的飘飞到了这个小小的房间之外，回到了今天的那一幕，那个名为李南的男人在他的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号，可他转身就走。
在那个时候，他到底想的是什么呢？
林默只在那一幕上盘桓上了片刻的思绪便重新将视线投到眼前的少女身上，他并不想做任何的回忆，不是怕回忆不起仅仅在今天发生的那一切的细节，而是畏惧着某些什么东西。
是他害死了那个小姑娘么？
如果、如果他把圣骸拿出来。
那丫头成功保住命的可能性有多大？不变成怪物的可能性有多大？
林默回应道：“那可能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这个世界之上有太多个选择，没有任何选择不会对未来产生影响，有些选择甚至可能一直延伸影响到做出选择的人的整个一生。
因此这世界之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除非有人可以重生，但那又是不可能的，因为首先不说重生这件事情本身的难度系数，就是重生之后，一切都会发生变化，因为重生回来的那个人，无论是从心态上、还是出事的先局性上，都不可能再和原来的自己相同了。
所以，哪怕是重生回来，改变了某些事情，人也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选择改变，就有可能改变整个未来，而重生的先知性的优势便也荡然无存。
黎烟注意到了林默这片刻之间的神色变化，她不知道林默想到了什么，却也微微的笑起来：“那我们就说说圣裁会。”
林默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他向后，靠在这家崭新的木质座椅上，但他的血沾到了这上面，有些糟糕，但他并不在意，这间房间的现任主人也并不在意。
黎烟道：“圣裁会——我和它的渊源，就像我之前说的，还是相当深的，就如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当然，我猜你最多也就信一半儿，毕竟，在你心目中我就属于那种一转眼睛就能想出一连串天衣无缝的假话的家伙吧？”
林默没说话。
黎烟似乎也不大在意林默的态度，她也和林默一样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身子由此显得有些单薄纤细：“圣裁会的历史，可远了——最早是在1739年，在北欧的一位资本家挖出了一具尸骸。”
林默的眉毛挑了挑。
黎烟道：“你猜的不错，那具尸骸就是圣裁会的那位存在——当然，他在圣裁会有另外一个名字——圣灵。
“据说挖出他的那一天，他将周围的十几个人吸成了肉干，从一具圣骸变成一个血肉丰满、肋生双翼的……天使。
“于是他称为神在大地之上行走的化身，是为圣灵。
“关于最早期的记载都过于笼统，圣裁会的记载也并不多，但最重要的是，那位存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那位资本家成为了自己的信徒。”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圣灵”
第四百二十章“圣灵”
周所周知，在那个时代，资本家无疑是掌握资源最为庞大的一群人，那所谓的“圣灵”在最短的时间里融入这个世界之中。
这头上时代的生物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这个与他印象之中的世界既然不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又拥有什么样的组织结构，并学习语言。
最开始让他困惑的圣灵这个称呼很快便成为圣裁会的这位存在的一个机会。
因为这个世界之上，有一种独立于现代知识体系、一切的存在。
此即宗教。
这位存在拥有那些已经在这个世界之上流传多年的宗教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显圣的能力。
这位“圣灵”在上时代可能是数个圣骸的拥有者，所拥有的能力极其的繁多，而其中的一些，是符合物理规律却超乎人类的常识的。
在最开始，显圣为他带来了大量的信徒，资本家的金钱与资源被他用来构建自己的庞大新兴帝国。
很显然，一个巨大无比的宗教过度即将在那个时代兴起。
但在最关键的节点上，出现了问题，他们在刚刚向世界招揽信徒的时候就遭受到了政府方的严重打击。
“圣灵”的显圣被政府归结为某种不知道以何种手段达成的邪术。
圣裁会的那位存在虽然对人类本身和人类社会的性质并不足够了解，以他的惯性来说，他在遭到打击的最开始就是选择反抗，这个世界的人类这种生物对于他来说除了智慧简直不堪一击，当时的武器对于他来说也乏善可陈。
但问题在于，人类的社会之所以强大，并不在于他们个体如何如何，而是整体的力量。
人类的武器，也向来不仅仅局限于他所见的那样。
哪怕那个时代较之于现代来说确实显得落后，但以一己之力对抗一整个国家，那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那位“圣灵”复生以来遭到的一次最大的失败，他所建立的一切都在火焰之中崩塌。
曾经在上时代也强大无比的存在在那个时代遭遇到了最大的滑铁卢。
但他终究没有死去。
就如同林默总结的，但凡是能从上时代生存下来的生物，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之中，一定都有自己不可思议的生存方式。
他开始隐匿在这个世界之中，联合残存的、仍对自己保有忠心的人，开始一点点的学习与观察。
观察这个世界，尝试着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之中。
然后就一直等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然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他渐渐意识到，这个由弱小人类架构起来的世界，不可能是由一个人——哪怕是他这样强大的个体存在——可以单凭一己之力颠覆的。
而他所希望构架的、属于自己的武装帝国也并不现实。
因为任何一个屹立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国度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之中出现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国家存亡的组织。
而他又不能将自己的组织建立在人类的社会之外——因为他想要成立一个巨大的组织，就同样需要人类。
这一点在他刚刚从这个世界之上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然意识到了。
这是一个集群性的时代，除非他能拥有只手灭星的力量，就根本不可能因为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就彻彻底底的成为这个世界之中人人畏惧的霸主存在。
因为人类拥有智慧，智慧让他们学会武器，而五千年的历史已足够让这个种族制用够在这个星球之上称霸的武器。
然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必须隐匿在这个庞大的人类世界之下。
于是圣裁会应运而生。
它最早建立在英国，以宗教产业为基础，“圣灵”在这些年之间收拢的手下与他们的后人为人力，再加上圣裁会的这位存在那方向驳杂多种多样的能力，让这个产业飞速的发展起来。
而在这几百年之间，已足够圣裁会的这位“圣灵”拥有庞大的知识储备，学会以人类的角度与思考，当然，也学会了如何让人类这种生物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
于是，这个宗教产业很快被某个落魄的资本家以相当取巧的方式“吞并”，并在继续扩大规模的同时，成为一个巨大的家族产业。
然后这位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的那位圣灵遇到了他的产业成立以来的第一次重大的经济危机。
这给他分化提供了机会。
在那一次之中，他将自己的公司看似不景气的分化成十几个子公司并付诸全球各地。
那是一个笼罩全球的巨大产业链的开端。
在此之前，他就已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人类的社会之中，金钱有时候比强大的力量更为实用。
尤其是在一个没有战争的时代里。
金钱可以买到这个世界之上绝大多数的东西，然后是苏联解体，这又是另外的一次机会。
武器。
圣裁会的势力进入了一个膨胀的阶段，也正是在这个阶段之中，他们开始搜寻圣骸的存在。
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能成功。
到这一点上，黎烟的描述就有些模糊了，很显然，这一段的情报是她掌握不到，或者是掌握到了而不想说。
林默当然也无所谓，他不大清楚这些东西有什么好隐瞒的，但他并不在意。
而在那之后，圣裁会的力量逐渐膨胀，而“圣灵”却开始在这个世界之上游荡，据说在最先的时候，七具圣骸之中的三个都是“圣灵”自己定位到的准确位置。
时代在飞速的进步，“圣灵”将自己建立的商业帝国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他永生不死般的生物状态就足以让这些人对他心生敬畏。
他辖下的产业涉猎越来越广，他的人在世界之中到处都是，而最核心的、圣裁会的宗教体系也再一次开始生根发芽，而这一次，他没有愚蠢的选择站在明面上挑战这个世界原有的、近乎于颠扑不破的体系，因此，他成功了。
……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爆发
第四百二十一章爆发
当一个拥有漫长生命长度又具备足够的耐心与智慧的存在下定决心与做一件事情并愿意为此付诸极大的努力的时候，便很难有做不成的事情。
成功亦是必然的。
圣裁会的这位存在汲取知识的速度堪称恐怖，他愿意学习与融入这个世界。
而伴随着时代与世界的进步，圣裁会在这个世界之上的潜在的规模越来越庞大。
最开始，圣裁会的“圣灵”仍然采取早先的，以他自己为核心的掌控方式，但很快他便发现了另外一种更好的方法。
那是在建立起来的圣裁会宗教体系之后，在他建立的金融帝国之下的宗教组织内部的信徒越来越多，而他作为一个拥有“显圣”能力，可以在大地之上行走的活的神迹的展示者，因此信仰的建立往往飞快且忠诚。
于是他意识到，宗教体系，更为有效，也更为隐秘。
他不在乎所谓的邪教之名，他要的只是一个庞大可控，能让他在某些时候拥有与庞大的人类社会体系对抗的力量的组织。
因此，一个全新的体系诞生了。
宗教成为这个涉猎全球的巨大产业链之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也是让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产业之间的联系更加的隐秘化，却同样显得牢不可破。
他以狂信者作为代替自己亲力亲为掌控这一切的手段。
而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效的。
从此以后，他便只需要专心掌控一个属于自己的、隐匿在世界背面的巨大宗教团体。
圣裁会，就此才算是真正的成了形，在世界各地拥有自己的产业，也在世界的背面，拥有自己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而借助于当代的先进技术，定位圣骸虽然仍然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但却并非是无从做到的事情了。
圣骸被一个个的定位。
尤其是在末日临近的那些时间节点上，圣骸开始发出某种“波动”——越是与眼下的时间相近，黎烟的情报也就越详尽。
那是圣骸首先开始发散自己的强大力量。
这个世界之上，开始出现某些单独的变异个体。
圣骸在各种探测仪器之中的信号也越来越明显。
然而就连那时候，圣裁会的那位存在也尚未意识到到底将要发生什么。
上一次生物大爆发的时候，圣裁会的这位存在也并非是全程的经历者，他也是最初在圣骸的影响下发生变异的低等生物之一。
因此，他并不能从圣骸在无数年之后的异动之中意识到什么。
事实上，当时他正为如何获取圣骸而苦恼。
圣骸变得显而易见，盯上它的不仅仅只是他而已，人类的政府、官方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同样对这些东西异常警惕。
但当时有一个横亘在所有国家所有清楚圣骸的存在的人面前的问题。
就是没有人能接近圣骸。
虽然说当时圣骸的波动不大，影响也只是特例个体的偶发事件，但在这种东西的近距离范围之内，却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任何人，只要接近圣骸一定距离，便会被影响成某种丑陋的变异生物。
人类所有的防生化手段在这种类似于尸骸一样的东西的影响之下毫无作用与意义——它的周围存在某种超乎人类已知范畴之外的某种场。
圣裁会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远远没有那么“有先见之明”，圣裁会的那位存在清楚自己和人类国家的战争机器之间的差距。
但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他能够做到。
接近圣骸，对于基因稳定的正常人类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圣裁会的这位存在在上一个时代甚至便亲自拥有过圣骸的家伙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而新生的变异生物、未完全变异体的存在给了他另外的机会。
他以自己的血打造出了某种抗影响疫苗，在世界之中、自己的产业链、圣裁会内部招收门徒，以生物手段改造他们的变异。
他清楚科技的强大，一个看似简单的能力，在科技化的情况下，其杀伤力可以彻彻底底的翻几倍甚至十几倍。
他本来并不着急，因为圣骸的影响正越来越大，人类对圣骸无法掌控，便必须要让开圣骸的存在区域，而一旦这个区域足够大，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拿到这世界之上的任何一具圣骸。
而铦金属，就在那时候被开发出来。
“圣灵”再一次感受到身为人类那强大以极的某种特性——他们总是能克服一个个看起来无从下手的困难。
收容圣骸计划，因为铦金属的发现，而被彻彻底底的提上日程。
最早先的收容计划里，各个国家来自各个领域的针对圣骸组成的评估团对这种未知的东西是极端的警惕的，甚至据说当时一位在学术界声望极高的人说这东西拥有毁灭世界的能力，可能就是某种灭世的机制措施。
因此，高度重视下，第一个提案就是大规模收容措施。
以巨大铦金属构建的空场来收容圣骸。
奉天的那个蛋壳，就是最先生产出来了铦金属容纳场。
这一回，圣裁会的那位存在不能在等下去了。
他清楚，一旦圣骸落入国家机器的手中，他再动手，无论能不能拿到，就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因此，圣裁会这个巨大的组织，无数个齿轮层层咬合，动用起无数的资源与人力，甚至是门徒，向圣骸的方位并发。
然后……
末日爆发了。
用确切的话来说，那是生命大爆发，开始了。
当时就连奉天的那套收容措施的构建甚至还在火车之上，刚刚抵达奉天。
末日由此开始。
黎烟在此时此刻道：“那一日圣骸从大地之上升起，于是群星陨落，世界陷入一片火焰与黑暗之中。
“无数人死去，无数人变成怪物。
“千千万万人的人生就此改变。”
林默看向她：“你在讲歌剧？”
黎烟却一脸肃然之色，道：“这是事实，圣骸从大地之上升起，七具圣骸彼此影响，完成了全球变异的全过程——那是第一阶段。”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