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复返
第三百三十一章复返
老人不能说话，眼神浑浊而空洞，在光线明亮的房间之内显得由为恐怖，周围各种各样的医疗设施更是让他显得有点儿冰冷默然。
卡拉佩所在最后才问出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您知道什么是圣骸么？那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声称它在寻找这种东西——它可能与圣裁会有一点关系。”
这句话终于让老人缓缓收回视线。
这让卡拉佩所深深地吸了口气。
但老人是说不出来话的，困病像是跗骨之蛆，让人永远处在备受折磨的状态之中。
老人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脸上既没有难受的神情、只是显得有些木然。
他看了卡拉佩所一眼，眼球虽然有点儿浑浊，但其中的神采能让任何人清楚，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人，起码头脑仍然是活跃着的。
他面对面露殷切的自己的孩子，只是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缓缓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卡拉佩所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老人表示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而老人合上双眼的意思也相当明确。
他累了。
卡拉佩所有点儿失望，但他能看出来自己的父亲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哪怕他曾经是圣裁会的一位相当虔诚的信徒——尽管这种信仰在沦为今天这副样子之后便坍塌了。
年轻的指挥官多想要自己的父亲多知道一些好告诉他，但他自己也清楚，这种听也没有听过的东西与情报，只意味着两种可能，危险或机遇。
事涉圣裁会，这事儿对于他来说无疑更偏向于危险。
他的势力在千顶之城或许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但他清楚，这是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放到外面，他这种幸存者势力顶多也就算是中等，而圣裁会，那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卡拉佩所虽然一直在千顶之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身为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活到今天的人，没有人不清楚信息的重要性。
但人总是贪心的，所以卡拉佩所才有此一问。
手里有点儿势力，谁不想在末日里浑水摸一把鱼——万一捞上来一条大的呢？
然而无法从自己的父亲这里得到答案，卡拉佩所的心也是微微的冷却了冷却，自知之明对于末日之中的幸存者来说同样不可或缺，不动声色能让人难以看穿，而自知之明却能救自己一命。
卡拉佩所缓缓站起身来，向床榻之上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
然后他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这个堪称豪华的地下病房。
而当年轻人一步步从此间走出去，病床之上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老人才幽幽睁开双眼，重新看向之前他一直紧盯着的那一面墙的墙壁。
就像是在那面墙壁之上有什么极其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然而那面白色的墙，真的便发生了变化。
在垂暮之人浑浊的瞳孔之中，那面平整的墙面缓缓凸起一个人形的轮廓，白色在瞬间完成黑暗颜色的转变。
而下一刻，一头微微弓着身子——以免碰触天花板的——黑色的怪物从墙壁之中“浮”了出来。
这头怪物，当然就是林默。
卡拉佩所之前所感觉到的那阵风并非是因为地下潮湿阴冷的空气而产生的错觉，那是林默瞬间闪进来带起的风。
在为人类量身打造的廊道之中前行费了体型庞大的林默不少功夫。
他当时看似是走了，但真实情况自然不可能是那样的，无论年轻人表现得再诚恳，他也不可能仅仅凭借一面之词就相信对方对圣骸一无所知。
寻找需要耐心与谨慎。
林默从申城到西伯利亚、再到今天的千顶之城，唯一学会的就是耐心。
驾驭自己的情绪，往往相当重要，尤其对一头随时随地都可能泛起嗜血**的怪物来说更是如此。
鲁莽与冲动不是成事之道，时间越久，林默对这一点的认识与理解便也越深刻。
他在这里潜伏已久，凭借的是一项全新的能力。
变色。
这份能力来自于一头相当独特的爬行类生物，是蜥蜴体积的十几倍，林默吃掉对方的时候还怕自己也变成一头蜥蜴，但这样一份能力着实让人眼红，他为此甚至不惜重新进行了一次人类与变异体形态的转换以拥有这项不可思议的能力。
它的模仿程度是正常蜥蜴的几十倍，甚至能微操体表皮肤的热感来躲过某些仪器的检测，对林默的用处不可谓不大。
这当然也和卡拉佩所的指挥中心防御措施较差有关系，如果是正规的所在，林默哪怕会变色控温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深入内部。
但那个在病床之上、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老人还是发现了他。
紧盯墙壁并非是垂暮的老人新生出来的怪癖，而是对陌生生物的极端警惕。
唯一让林默感到出乎预料的是，老人竟然没有暴露他的所在。
老人或许有话对他说。
林默猜测。
因此林默在这时候选择现身。
他清楚时间不多，卡拉佩所一旦离去，值班的护士就会重新回到此间。
黑色极端变异体的庞大身躯在房间之中投下沉沉的阴影，林默正迈开脚步一步步走来，病床之上的那个人的视线便一寸不离的紧跟林默的步伐。
直到这头怪物停在他的面前。
老人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从床上站起身来。
但他终究还是失败了，这具身躯不会再有任何重新站起来恢复行动能力的可能，卡拉佩所的保证只是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老人与林默都清楚这一点。
尽管如此，老人还是露出有点儿颓丧的神情，然后他开口说了话：“它在下面。”
老人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字也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但他开口就是最简单的英语，卡拉佩所向他陈述了这头变异体仅会的语种，因此他不愿浪费时间。
然而他的儿子只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宁愿用眼神与自己交流也不愿开口说话。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面之词
第三百三十二章一面之词
但林默能理解老人的做法，对于一个总想寻求帮助的领导者，眼神与暗示往往能给对方无限遐想，而明确的指引只会让人产生依赖，若非老人早早选择沉默，现在的卡拉佩所可能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与手腕。
这是一个不简单的老人。
或者说，他简单才是怪事。
林默并不觉得这是怪事。
老人在圣骸上撒了第二个谎，他清楚圣骸在哪里。
如果林默能知道老人是什么时候变成今天这种样子的一定会为老人仍能知道这一点而感到惊奇。
但林默并不知道这位老者堪称传奇的经历。
他只是有点儿警惕。
这样的人足以让他无比的警惕。
林默道：“它在我们的脚下？”
老人看了一眼门，声音因为长时间不曾开口而有点儿微微的模糊与失真，或者说嘶哑：“它在这座城市之下，而且，不只是它。”
还有主体。
林默刚想开口，房间的门在此时此刻被打开。
他回过头来，正看见之前离开的那个护士正推开门走进来。
林默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病床之上的老人。
而那个护士也一眼就看见了林默，但她就只是看了一眼林默，向床榻之上的老人缓缓鞠了一躬，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女人在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与之前面对卡拉佩所的时候截然不同。
林默瞬间就明白了，他重新转回视线，意识到此时此刻，在无数管线、设备之中的那个像是**十岁的老人一样的家伙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这年头人人都是演员。”
老人挤出一丝不协调的微笑，他的面部肌肉受控的部分已然不多，这个笑容和他的声音一样显得别扭，因此有点儿意味深长的味道：“人人都想要活着。”
林默答道：“可能不止是为了活着。”
老人的笑容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收敛，没有接，而是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么？”
林默摇摇头：“我刚来到千顶之城。”
“在无数千顶之城幸存者的口中与概念里，我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某个该死的变异体，”老人的声音正一点点的恢复，他的英语相当好，而且构成句子所用的单词都是保证林默能够听懂的简单构词。
这家伙并非是从卡拉佩所的描述之中意识到林默这头极端变异体只能以英语或汉语交流，他早早的便清楚了这一点。
这家伙绝非普通人。
林默的警惕越发的浓重。
一个有心机的人足够警惕，而如果这个人年纪够大，经验与阅历也可以成为一项相当要命的武器。
与这种人打交道，要步步为营。
林默道：“你是怎么变成……变成眼下的这种样子的？”
老人道：“很简单，我把圣骸放进了我的身体之中。”
林默的瞳孔有片刻的放大。
“当然，现在那东西不在我的体内——事实证明，我这把老骨头成不了多强的变异体，既不能成为门徒，也不能将那位神取而代之。”
林默道：“它现在在哪？”
老人又露出那种相当糟糕的微笑：“我说过，它就在地下。”
林默看了一眼地面，事实上，他们眼下就相当于是在地下，而再往下……
“稍安勿躁……我这儿相当安全。”老人在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咳来，他有点儿渴，但没有喝水的意愿，“我其实早知道你要来了。
“圣裁会的人几乎满大街都是，不用调查就能知道谁是圣裁会的信徒，虽然这些人大多数时候都并非真心的虔诚于圣裁会，甚至可能只是为了一口粮食跪拜神灵，但这些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带给需要的人所需要的情报。
“普通人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说出去的可能是某条重要的信息，而当事人对此一无所觉。”
林默要是听到这里还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傻子了，他抿了抿嘴，道：“你是圣裁会的……”
“我是千顶之城负责人。”老人接住林默的话，“一位圣裁会里面真正的大人物。
“我来这里是为了千顶之城的圣骸。”
林默吸了口气，看了眼门。
老人像是没注意到林默的动作，事实上，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球正在微微的发虚发飘，他真的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无论他现在的真实年龄是多少，但他眼下的生命状态都已然接近油尽灯枯。
他一旦开始用脑与陈述，对外界的注意力就会下降。
林默甚至怕这家伙直接死过去。
但他清楚对方开口必有目的。
“如果你在末日之前关注过怪物袭击人类的新闻，就一定能发现最多的案例就在千顶之城。
“千顶之城的圣骸是全世界七具圣骸之中最活跃的那一个，因此当我们只能模糊定位其他六具圣骸的大致方位的时候，却已然可以精确定位千顶之城的圣骸具体坐标。”
林默相信圣裁会在末日之前便有那样的能力。
“千顶之城的圣骸在近郊区域，没有多少人，本来非常好到手，但它太活跃了，没有人是傻子，变异可能是突然的偶然情况，但当变异体大量出现，就意味着圣骸在被我们定位的时候同时将会被无数人找到。”
林默道：“俄罗斯军方捷足先登了。”
“不，捷足先登的是死亡之虫。”
林默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脱口道：“那可是末世之前。”
老人略显奇怪的看了林默一眼，只是他的视线有些浑浊，林默无法确认是不是这种情绪，但老人却答非所问道：“圣骸可是一个好东西，它对所有生物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默缄口不言。
老人在这时候顿了顿，像是有点儿疲惫，他喘了几口气，像是忘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重新转回来道：“正因为是末世之前，我们在各方最弱，死亡之虫却给了我们机会。”
这句话虽然没给林默正面解答，却已然是相当于解释了林默之前的那个问题。
当时的死亡之虫不够强大。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鸩毒
第三百三十三章鸩毒
“然后末世来了。”
老人的眼睛显得越发的浑浊，但他的头脑仍然是清晰的，他不能以颜色示人来达成某些误导，但也可以借此掩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见过圣骸的第一阶段么？”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反问，没等林默开口，老人就已然自己说出了似是而非的答案：“那是多壮观的一幕，就像是神灵降世的时候，神灵予万类以同一的新生，而圣骸则予万类以不同的新生。
“无数人变成怪物，所有没有防护措施的人全变成了怪物。
“但它不是神迹。
“圣骸，就相当于是权柄。”
林默的心里微微一动，隐隐觉得这家伙要吐露某些真正让不曾知道的、至关重要的东西了。
“你知道圣骸为什么叫圣骸么？
“每一具圣骸之外都裹着一具尸体，那是圣骸上一次激发走完五个阶段的牺牲品。
“每一个尸体，都是最强大的生命，称为圣灵亦不为过。
“圣骸，说的是这些倒霉蛋。”
林默露出吃惊之色。
“圣骸是鸩毒。”
垂死的老人语气有点儿凝然而决绝，然而下一句话就重新变得游离起来，语气之中，甚至还有一丝无可奈何的颓丧。
“但谁也无法抵挡它的诱惑，圣骸，是神灵之骸骨，骸骨之中，裹着那真正诱人的鸩毒。
“变异体挡不住它的诱惑，人类无法在它的一二阶段里不以任何防护措施来接近他，觉醒人甚至会被诱发第二次变异。
“而它却不能给变异体二次三次变异，只有将它拥入怀中，才能继续在致命的变异里越走越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林默心中隐有猜测，但他无法确定，道：“什么意思？”
但老人没有回应林默的这句话，他浑浊的眼睛停滞在林默的身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有在看他：“我将圣骸植给了自己。”
林默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没有刨根问底的追究下去。
“但我失败了，我没办法变异成生命，变异是随机的，我不是那个幸运儿，哪怕有圣骸，也失败了，你没有见过我当时的样子，几乎不是一个人了，但我仍活了过来，生不如死的活了过来。”
林默默然不语，如果说最开始他还能捕捉到这个人的言语之后想要表达或隐含的目的的话，现在他真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这家伙就真的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死老人一样，思维只在某种程度上是清晰的。
“然后死亡之虫来了。
“那是上时代的失败者，但这一次它成功了。
“它拿到了圣骸，荡平了整个千顶之城及其周边地区，在圣骸影响最大的区域里，再没有一头在它控制之外的变异体或觉醒人。
“它在这里留下密密麻麻的死亡之虫，自己却跑到阿泰勒地区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但它犯了一个大错。”
林默对这一点清楚无比，这个死亡之虫的主体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它很显然没有了解过人类的体系，而它拥有那么大的生物个体体型，走到哪里、躲到哪里，都是最显眼的活靶子。
“它被一枚核弹轰中了。”
老人笑的表情越来越显得扭曲而夸张，很显然，他对那头怪物被核弹轰炸非常幸灾乐祸，甚至情绪有片刻的失控：“那是一个蠢货。”
这不是一句应该在这种形势与情况里说出来的话。
林默在这时候终于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或许真的有秘密，但他也真的快要不行了，无论身心，都远远不在状态。
而他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那句话所表露出来的东西，老人的脸色有瞬间的变化，最开始似乎是想要掩饰一下，但最终放弃了，他叹了口气，哪怕是叹气，他也显得那样的虚弱：“然后它回来了，用一句中国的俚语来说，就是灯下黑。”
林默意识到这家伙准备摊牌了，然后林默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刚刚看似在胡言乱语，其实是在引领话语的走向，让林默跟着他的思路走，一旦被圈进去，就极有可能被误导，让林默“被”认为某些事。
林默吸了口气，决定先随便扯开一个话题道：“你怎么知道它回来了？”
老人能看出林默的目的，但他无意再做引导，他真的已经是行将就木了，任何长线一点儿的布局都不是他现在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的，因此他第一次正面回应林默的问题：“圣裁会——我是千顶之城地区的负责人，哪怕我今天是这个样子，也有人愿意效忠于我。
“而没有谁，能比圣裁会更有实力定位一颗圣骸——哪怕它正处在第三阶段往第四阶段的隐匿期。”
第四阶段。
这不是林默第一次听人将圣骸划分所谓的阶段了，他沉默了片刻，道：“第四阶段？”
老人却看了一眼林默，忽然道：“你有一个圣骸？”
林默悚然而惊，他将自己之前说过的所有话过一遍，没觉得有哪怕一句能暴露自己手里有圣骸这一点。
而且，固然圣裁会能定位圣骸，但在当涂县林默就早已亲身验证了，圣裁会只能定位长时间处于一个位置不移动的圣骸，一旦圣骸的位置持续改变，圣裁会也毫无办法。
林默从西伯利亚到千顶之城，几乎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过一日，更不可能被发现。
那只有一种可能。
眼前的这个人，太敏锐了。
然而若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要自己拥有圣骸，也不可能沦落到今天的境地。
老人也不在意林默的沉默，而是仍然保持着那样一副显得诡异的笑容道：“我知道那个中国丫头为什么要找你了。”
林默压下心中纷杂的思绪，不动声色道：“这你都知道？”
老人在这一刻，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语气也微微冷肃道：“你要是当时选择和她走，现在我就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问你一句，你要为一具圣骸，害死千顶之城至少六万人么？！”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谈判
第三百三十四章谈判
老人在瞬间直入主题让林默有点儿猝不及防，但这个话题足以让林默在瞬间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老人刚刚还冷肃的面容在瞬间像是冰雪般溶化，又露出那种怪异的微笑：“六万条命，一个圣骸。”
林默冷冷的看着他。
老人这才缓缓道：“那东西在千顶之城极深的地底之下，你要动它，就是巅峰整座城市。”
林默吸了口气，冷冷笑道：“与我有何干系？”
老人这时候才缓缓道：“我知道有三种变异体与人类近似，第一，上时代生物，良化基因是它们的本能，在末日里，它们拥有天然的优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诞生出智慧这种东西；第二，优生种变异体，它们脱生于现代生物，却不同于现代生物，生命形式往往并不完美，却有一个优点，类似于人类；第三，未完全变异体，我只见过门徒，却清楚这是末日之前诞生的畸形产物，却最有可能在极端变异之中保存理智。
“你……是那一种？”
林默清楚，对方说出这些话，就证明自己已经不用回答了，但他仍冷冷道：“无论我是哪一种，六万条命，与我何干？”
说完这句话，他扭头就走。
老人看着林默走出两步，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凝重的聚焦，然后才突然道；“那好，我问你，你怎么去找那头怪物？”
这句话一句命中，成功让林默直接停了下来，而这一次，林默终于将主动权抓在手里了，他头也不回道：“目的。”
林默没看见，老人在林默的身后咧嘴微笑，像是扭曲的怪物：“我要你保卡拉佩所。”
林默闪电般回头。
老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不像是一个轻轻松松被夺走主导权的人：“我没让他入圣裁会，没告诉他那么多事情——只能是我要保他。”
林默道：“你可以让他早早的一走了之。”
老人摇摇头，这个动作相当细微，也很艰难：“我利用圣裁会监视所有人，而他们只需要监视我。”
林默道：“你觉得我可信？”
老人道：“我让你可信。”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让你变得让我可以相信。
林默笑了，狰狞异常，与老人略显扭曲的笑容有惊人的雷同。
两个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似乎都在沉吟着如何开口，又或者是如何说服对方。
当然，事实上，老人只是因为刚刚那段对话而显得有点儿疲惫，正在喘息。
而林默是在等待。
他等老人微微缓过一口气来，才道：“那我怎么信你？”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的长篇大论早让他疲惫不堪，刚刚与林默那瞬间的对答更是一刻不能慢，现在有点儿不支，他强支撑起来的一点儿身躯重新塌回床上，仰面看了一会儿苍白的天花板。
在某个刹那，林默甚至觉得眼前这家伙或许会就这样死过去，所谓的计划便从根本无法开始。
但这家伙无论多么像是要死了，终究还是没有就此死去。
他在林默猩红的瞳孔注视之下缓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了口，这时候他说话的声音比之前好多了，但声音有些断续低弱。
“利益。”
林默挑了挑眉。
“你我的目的都摆在明面上，而黎烟不同，她虽然也可能向你抛出重大的利益诱惑，但她不可能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你。
“——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合作就是利益交换。”
这一回，林默是终于有点儿心动了，但他仍然明知故问道：“你怎么知道凭我不可能接触到那头生物？”
老人像是早就猜到了林默这个问题，因此几乎想也没想便答道：“我现在的位置是地下十二米深，而那头怪物在底下六百米左右的深度——它在地底下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亡之虫更擅长挖洞，那东西就是一头头生物盾构机。”
林默对这个比喻并不感冒，他问道：“先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老人道：“很简单，你与那东西抢夺圣骸，必定颠覆整个千顶之城，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
林默道：“什么？”
老人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屠杀。”
林默这才意识到老人之前关于六万条人命竟然是在试探他。
他心里微微一惊，第一个想要脱口而出的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在他这儿紧急转口，语气陡降八度，冷冷道：“我的目的是圣骸。”
老人道：“但千顶之城中的形势错综复杂，我让你杀人，为你也为卡拉佩所铺路。”
林默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话，当然听得清楚。
老人半偏过头来：“你先动手，保卡拉佩所出城，然后我即刻逼出那头变异体，这一点你放心，如果我骗你，或没有这种能力，你都可以杀死我或者卡拉佩所。”
如果地底下那头怪物真的有那样的能力颠覆整个千顶之城，林默在动手之前的杀人就只是保险，让某些一定要死的人死。
林默沉吟片刻，道：“我总该看看那个中国女孩儿的条件。”
老人也笑了，仍然怪异扭曲：“如果你立刻答应，我才不可能相信你。”
然后此人话锋微微一转道：“但你最好也去阿纳托利那儿走一趟——放眼整个千顶之城，没有你杀人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林默沉默片刻，笑起来：“正好扣上卡拉佩所的计划？”
老人坦然道：“你清楚这不是陷阱。”
林默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道：是阿纳托利这里不算是陷阱。
他确实要看看黎烟的条件。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少女这一次同样能给他“惊喜”。
因此他微微后退一步，老人清楚这头怪物要走了，缓缓道：“没人能阻止你来到这里。”
林默再退一步，看着对方病床身边的种种仪器和连接在对方身躯之上的管线，问出这场对话之中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猩红藤蔓吗？”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后悔
第三百三十五章后悔
林默后悔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毫无意义，却给对方提了一个醒，虽然老人的回答是否定的，可能未意识到林默的问题之中的两层含义的第二层，却仍然是一个隐患。
林默问出猩红藤蔓，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试探对方对中国的情况到底了解多少，如果非常了解，林默的身份在这里起码是漏的，也能借此了解这家伙的认知范围；第二，就是这头死亡之虫主体与猩红藤蔓一样，抗核弹而不死，他杀不死猩红藤蔓，类比之下，就很难杀死这头死亡之虫主体。
但林默的问题的问题就正出现在这里，这两层含义，正确而合理的回答一定是否定，必须否定，否则，就不成立。
老人的回答也确实是否定的，但真实性无从判断，林默问这个问题把控的时间很巧妙，老人只要回答有多一点儿的犹豫都有问题，不犹豫也有问题，但真实情况是这个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之人的回答毫无破绽，无论是从语气还是回答时机上都是这样的，或许可以从这一点佐证对方真的不清楚与不知道。
尽管如此，林默仍然不能信，而且，还相当的后悔，他选择最后试探，是看中了这一点猝不及防，但试探的问题选错了，反而可能将自己对对方的不信任卖出去。
是的，林默对老人的计划，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诚如对方所说的，最稳固的合作来源于彼此的利益，两方都要从对方的手中获利，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合作应该是可靠的。
但仍然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老人所摊出来的、他自己的利益真的是他想要的利益么？
老人说的合情合理，但仍不足以让林默彻底相信。
当然，这一点并非是林默不相信的最关键要点，最关键的要点仍然是他能不能杀死死亡之虫主体。
既然是上时代生物，和猩红藤蔓、集合式生物、石门石头人一样的存在，就绝对是一个难啃的骨头，林默哪怕将它惊出来，结果也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是自己战败。
这不是林默妄自菲薄，而是事实如此，那是强大的生物底蕴和生命形势上的先天优势，林默比之这类生物，终究还是差一点。
别说是核弹，一枚大威力导弹都足以将林默活活轰死，而这类生物单单从生物生存性角度出发，就都是不怕死打不死那种的。
林默不相信老人能猜到自己是未完全变异体保存理智而来的极端变异体而猜不到这一点。
而且，老人必有野心。
既然圣骸确定在千顶之城，老人又是圣裁会的大人物，圣裁会为什么不派人来？如果老人觉得林默能杀死那头死亡之虫主体，那能杀死林默的圣裁会一定也有那样的实力。
由此，就有二种假设，第一，老人觉得圣裁会与林默都不可能是那头死亡之虫的对手，在诈林默；第二，林默觉得圣裁会与林默都可能杀死那头死亡之虫主体，同样佐证野心，而一个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安排后事坐而等死？
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项，都指向于林默不利的方向。
因此，林默无法信任那个人。
但林默也没有回绝，他并不想撕破脸，而如果黎烟那一边可能开出的条件甚至比不上对方，哪怕明知道对方别有用心，林默可能仍然要选择与对方合作，如果是那种情况，与虎谋皮，无非是多小心一点儿而已。
林默虽然后悔了，但多余的话却没有再说，当时在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之后，转身就走，他沿着长长的廊道一路向前，地下的建筑空气森冷，两侧的暖光色条形灯为此间平添一份淡淡的暖意，而这条廊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基本没有戍卫的幸存者，只在廊道尽头有两名站岗的哨兵。
林默猜测这应该是老人为自己进行的小动作而给自己想办法开的绿灯。
林默唯一猜不透的就是老人的目的，别的不说，那家伙是真的要死了的，正因为这一点，老人要保自己的儿子的可信度才直线飙升，因为一个要死的人，能要拿到什么样的自身利益？
要说这家伙是为圣裁会尽职尽责，这林默也是不信的，如果这家伙真的对圣裁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那便不可能在拿到圣骸之后率先将圣骸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林默可不相信圣裁会给他的指令是将圣骸据为己有。
若非能不能杀死死亡之虫主体这一点林默可以确定自己做不到，那么老人的说法极有可能彻底的说服林默，因此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对方的说法毫无破绽，双方的利益制衡都考虑到了。
这其实从侧面说明了老人可能真的不知道林默在中国的种种事迹，否则，不可能给林默漏一个这样的破绽，他以为林默无从揣测那头死亡之虫主体生物的实力。
但林默之前那一问的问题就出来了，这给对方提了一个醒，只要查到猩红藤蔓，老人也将于反向清楚林默察觉到了这个漏洞。
这正是问题所在。
不过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两方都知道彼此并不信任与彼此信任其实是别无二致的。
林默压下纷杂的思绪，他从卡拉佩所的地下基地离开的时候已距离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冲天而起相隔了将近半个小时，一月份的空气仍然冷肃，与大地之上满布的黄沙显得相当的格格不入。
林默看了一眼天色，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冉冉从大地之上升起，朝着之前卡拉佩所给自己所指的方向飞去。
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说的没错，这一战，可以打一打，而他这半个小时，也足够卡拉佩所派出去的人成功将这一次怪物的到访变成必战之战。
然后再见黎烟。
林默心中已有定计，他在天空之中直接突破音障，闪电般穿行在天空之上。
身为怪物的好处是没人会询问你消失的这半小时干什么去了。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优劣
第三百四十二章优劣
林默开始严肃起来，少女的神色仍然像是在与友人谈心那样，笑着开了口：“如果我做不到，便没有意义。”
林默从这句话才意识到少女也和他一样严肃，只是两个选择了两种并不相同的表现方式。
少女道：“既然你我都并不着急，不如先来谈谈眼前的事情——比如，你收阿纳托利做小弟是为什么——据我所知，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林默重新靠坐回座位之中，双手十指交叉，看了黎烟一会儿，才吸了口气，道：“我怎么相信你？”
黎烟的笑容却越发的明媚：“你说这句话就证明你已经相信了我一半。”
林默道：“既然如此，你总要拿出点儿配得上我的信任的诚意来吧？”
黎烟笑道：“我想要圣骸，目的就这么简单。”
林默道：“但你一直以来表现的并不是那么热情。”
他指的当然是在当涂县少女第一次说自己想要圣骸的那时候，现在想来，少女那时候的表态与其说是真实愿望不如说是迷惑林默的。
黎烟道：“但你的圣骸在我手里。”
林默看着女人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起码有两点是不清楚的，第一，她不知道圣裁会在奉天拿到的那个圣骸就在他林默手中；第二，她不知道在这座被黄沙掩埋近半的城市之中有圣裁会的大人物，而对方早已察觉到了这位蝶翼的少女的存在。
林默想清楚了这两点，心中的把握更大，但他没有点破，那是他潜在的筹码，他不怎么会用唇枪舌剑引人入套，信息不对称便是他的天然优势，他想了一会儿，道：“是你开价的时候了。”
黎烟却忽然道：“你知道地底下那东西是什么样的生物么？”
林默道：“我只知道它就在我们的脚下，其他的……”
黎烟打断道：“你听说过猩红藤蔓么？”
黎烟的这个提醒很深，但林默却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脱口道：“上时代生物？”
黎烟道：“我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我清楚在被核弹轰击之前的体积有多大。”
林默道：“我见过那张热呈现图。”
他在西伯利亚见到的那东西的热呈现图。
黎烟坦言道：“那你觉得现在它的体积有多大？”
林默看了黎烟一眼，道：“在陆地上，体积越大不代表越强——任何生物哪怕再离谱，都要遵循这个世界最基本的物理铁则。”
黎烟脸上玩笑般的神色终于第一次微微的收敛起来，她郑重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坐直了身躯，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点。”
林默微垂眼睑：“这是俄罗斯，这是千顶之城。”
黎烟道：“谁背的起六万条命？”
林默以冷肃的语气回应：“这世界上，杀一个人是杀人，而六万人，就只是一个数字。”
黎烟看了林默一眼，道：“这是我的条件。”
林默看了她一眼：“毫无意义的条件。”
黎烟因为林默这句话而又重新笑起来：“你将阿纳托利控制在手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她的计划来说。
林默收拢阿纳托利的初衷其实很简单，无论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想要杀谁，对方所要杀得人之中有的或许是出于对方的目的所要杀得，而也必然有一些事要碍到林默的事儿的，因此，林默对那个老人的这个提议从本质上就是不反对的。
但林默要动手杀人，绝不可能像是那老人自己想得那样亲自出手，那固然能高效而凌厉的在短时间之内达成目的，但也势必将林默彻底暴露在千顶之城无数道目光之中。
老人和黎烟在此之前都没有选择贸然动手就证明在这座黄沙掩埋的城市之中，毕竟是有什么人或势力在暗中制衡他们的。
这些势力安插在这座城市之中的可能只是耳目，但却也足以让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选择按兵不动，以此类推，这些耳目无论属于谁，都一定有能力对林默产生影响与制衡。
既然如此，林默便不会以自己的形势在正面出动，不如借当地人——阿纳托利——之手，方便而很难留下后患，而阿纳托利的这个幸存者势力却正好足以满足林默的这个需求，因为那位谢顶的俄罗斯男人的势力之中大都是不法分子，这样的人挑事儿无疑更加合理。
因此林默语气不善道：“这是我的人。”
黎烟再一次为林默上演了一个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这女人还脸色冷峻凌厉，这一刻她又换上了那一副笑眯眯的神情，道：“是你胁迫的人。”
但林默也不得不承认，女人说的相当准确，阿纳托利听他的指挥全是因为林默有能力碾死他，一旦那个谢顶军阀找到任何能够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杀死林默的办法，那家伙就必定会急不可耐的重新露出獠牙。
不过，林默觉得凭那家伙的能力、底蕴，估计很难找到制衡甚至杀死他的办法。
但林默也无意在这种话题之上争辩，因此他答道：“起码短时间之内，他必须要选择听我的。”
黎烟拍手笑道：“那么更好了，既然你这么有信息，咱们就更有把握先撤离一批人了。”
林默能大致猜想到这家伙的计划，但他可没有执行的打算，因此他冷冷的重复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黎烟道：“咱们既然合作了，便是你我咱们的事情。”
林默道：“我可没有说我要和你合作。”
黎烟露出迷惑的神色来，林默清楚这家伙又要装疯卖傻，忍不住神色冷峻下来，黎烟这才放弃了这个打算，她伸出一根手指来，笑道：“你刚刚问你凭什么相信我……对么？”
林默不答。
而少女却已然轻轻巧巧的站了起来，一双修长****尽显，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仍然笑道：“因为你一定会选择相信我。”
林默看着这个人，竟然对这句话荒诞的话生出无从反驳的感觉来。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工厂
第三百三十六章工厂
那是一处巨大的工厂，位于千顶之城的城市边缘，半个工厂的面积都在市郊，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大门的俄语字林默又看不懂。
当然，林默不是来订购货物或者加工什么东西的。
这里也早不在是加工厂。
林默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一片的安静，简直不像是一个幸存者的营地。
他甚至有那么片刻以为自己走错了，或者是卡拉佩所告诉了林默一个错误的位置。
但那是不可能的，林默没有走错，卡拉佩所想要祸水东引也不可能故意指错。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从天空之中落下去，落在那扇大门之后，看了一眼门口的收发室，里面空无一人，但林默注意到有一杯陶瓷杯装的水仍摆在桌子上。
林默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时候他又一次表现的不疾不徐起来，像是散布一般，在大门后的主道上缓缓的迈步前行，像是来观光的游客而非一头黑色狰狞的变异体。
没有人出来阻拦这头怪物。
林默像是真的进入了一座空城，他从整洁的中央干路之中一路向前。
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工厂厂房。
正对林默的两面铁门是紧闭着的。
但没有上锁，林默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比林默还要高大的双开门被林默推开一面，那一面涂着红漆上锈了的铁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向后打开。
林默往里面看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没开灯，光线也不错，窗户的位置都较高，这个厂房的占地面积颇大，在四面都有其他的通门，而在这里，最多的还是机床，整齐的一列列排列开去，大部分都像是很久都没有启动过了，蒙着一层混着沙的灰，有些地方还拉起了夸张的蜘蛛网，那种小小的生物仿佛要将一整个机床都囊括到自己的蛛网领地之中。
门开起来的时候却没有荡起多大的灰尘。
整个厂房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林默知道这种情况似乎是应该紧张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便就是紧张不起来，甚至有点儿想笑，于是生出一个有点儿荒诞的念头来——这些车床能不能是塞伯坦星球的变形金刚变成的，只待他走进去，这些东西就将在咔咔咔的魔幻声音里完成变形与对林默的包围。
因为这个略显荒诞的想法，他便真的有点儿想笑。
然后他迈步走了进去。
他在越过那面红色涂漆的铁门的时候还犹豫了小片刻，才缓缓伸出手来，将那扇门给关上了。
那门在吱嘎声里沉重的闭合。
林默看都没看一眼，迈步往前走。
哪怕很长时间没有大规模的启用过了，这里仍然弥漫着一股工厂特有的味道，与几个月积累下来的腐朽味道混在一处，有点儿刺鼻。
林默的脚步声在此间空冷冷的回荡，像是一个幽灵在黑暗里缓步前行，又像是一头优雅的猫科动物在黑暗里巡视自己的领地。
可惜这里虽然光线略显昏暗，但并不黑暗，阳光从工厂上方的半圆形窗户之中射进来，让这里的黑暗无从谈起。
这个厂房是有二楼的，但二楼的面积不大，是整个厂房的三分之一面积左右，位置也是在厂房的后半段，林默从正门走进来，正好能看见通往上层的楼体和二楼面向自己的一整面墙壁和窗户。
从林默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二楼也是空无一人的。
林默仍然没有赶到紧张，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并且在这时候冒出来，或许会真的吓他一大跳，但可惜的是，确实有东西冒出来了，却并非鬼魂。
林默走到厂房中段的时候打击才正式拉开帷幕。
但车床没有变成变形金刚，林默的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才斜向排列的一排排车床之后，隐蔽处，凌厉升起一架架小型的无人机，林默一眼看过去，升起的无人机数量颇多，甚至有将林默围死当中的架势。
这东西起码有几十台。
从这一点上来看，卡拉佩所没有骗他，这个名叫阿纳托利的俄罗斯幸存者头头手里真的有货。
但林默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携带着五花八门武器的无人机一般，再一次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然后林默的脚步第一次顿了顿。
因为他踩到了某些东西。
地雷。
在那个瞬间里，林默生出来的、唯一的情绪仍然并非紧张，而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然后他迈开了脚步，那地雷便炸开了。
这一场爆炸就像是一场盛宴的开端，当这一道绚烂的橘黄色烟花在场中炸开，那围绕着林默缓慢飞旋的十几台无人机也瞬间开火，微型导弹，小型机枪扫射，爆炸声、子弹呼啸声，瞬间在这个空档的厂房之中回荡开来。
在第一个瞬间里，在无数攻击正中央，身高超过三米的极端变异体就被凌厉的打击淹没其中，爆炸和烟尘冲天而起，整个厂房在隆隆的震响之中剧烈的震荡，有灰尘从墙壁与天花板之上簌簌而落，像是随时都能垮塌一般。
而无人机的扫射与火力倾泻堪称肆无忌惮，子弹与导弹在空气中呼啸纵横，偶尔一枚微型导弹偏离轨迹，击中一侧的车床，便引发一连串的爆炸，在冲天的火焰之中，机床像是破片手雷一样将构成它的钢铁结构肆意崩飞。
而婆娑飞舞的火焰很快点燃其他车床之中仍然存在的机油，横飞的子弹成为这场盛宴之中最后一道导火索。
在这巨大的厂房之中，掀起一片盛大的焰火狂潮，到处是爆炸，无人机的嗡鸣声都被掩盖其中，中央的火线一刻未停，爆炸却在厂房之中肆意蔓延，顷刻之间，将整个厂房都囊括其中，火焰在地面之上肆意流淌，爆炸声此起彼伏。
无人机却在缓慢的整体移动之中，维持打击。
因为在火力倾泻的中央的那个人，仍然在移动之中。
林默，他在火焰与爆炸之中前行。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阿纳托利
第三百三十七章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是一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他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夸张的啤酒肚，脸上的胡子都刮的干干净净，但那反而显得这位谢顶的俄罗斯先生有点儿丑陋与狰狞。
如果你问他以他这种夸张的体型是怎么成为这样一个庞大幸存者营地的领袖的，那他一定会从腰间抽出他那把老掉牙的勃朗宁来指着你的头说我就是这么当上的。
他的幸存者营地之中没有老弱小孩，只有战士，所有在他这儿的幸存者大多是武装人员、狂徒和前囚犯，与阿纳托利的末日理念不谋而合。
这个发胖的中年人的理念就是，女人想上就上、东西想抢就抢，反抗就死。
这种体质让某些人大呼过瘾，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马前卒。
但阿纳托利也不是傻子，他清楚狂徒与囚犯是这个世界之上最难以控制的人，一个普通人开始尝试犯罪的快感也很难停下来，因此，他对外肆无忌惮，对内却施行极其严格的管制，禁止内斗，半军事化管理，这种管理方式无疑会在自由惯了的暴突之中引起剧烈的反弹，因此，阿纳托利也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碾平一个幸存者营地或来一场大战，让这些人的狂躁情绪得以发泄。
阿纳托利没学过什么政治，他之前甚至只是这个巨大工厂之中的一个小小技工，这一种方法实质上来自于希特勒。
在末日之前，他还对那个家伙的行为模式颇感愚蠢，但在末日之后，他觉得那位引发了世界级大战的家伙还真就有几把刷子。
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无人机体系。
这个工厂是半军事化的加工基地，有一部分加工民用设备，也有一部分是为军方服务的生产线，但这些生产线大多数时候都处在停滞的状态之中，若非战时，几乎没有启用的可能，而且，开启也需要层层的程序与安全措施。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几条生产线成为了一个普通工人摇身一变成为军阀的重要筹码。
在末日当天，他正在休假，冒着巨大的风险，从千顶之城的一端来到此间，将还活着的、自己的工友聚集起来，也是天在帮他，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全工厂唯一一个有权限通过生产线识别程序的负责人还活着。
那是阿纳托利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那样了不起，他用了三句话劝服了一个人，然后开启了这三条生产线，在两个月之内秘密生产了一大批的军用设备。
但没有武器。
阿纳托利觉得上天一定是在帮他，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无人机空军计划将因为搭载武器的缺乏而失败的时候，死亡之虫来了。
当所有人都在抵抗死亡之虫的时候，他偷袭了军队后方的军械库，抢到了一大批至关重要的军械物资，然后冲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死亡之虫攻破千顶之城防线，阿纳托利打死也没有料到军方会战败。
当时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在后方的小动作导致了这一切——但事实上，他的攻击甚至可以说是无足轻重。
但，上天似乎真的是在眷顾他。
死亡之虫冲垮了监狱，阿纳托利在混乱中壮大了自己的队伍，当囚徒将更疯狂、更不可思议的念头灌输给他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可以组建一支由暴突和囚犯组成的幸存者势力，而混乱，成为了他最好的机会。
他大批量的收拢幸存者，尤其是那种在混乱与死亡之中趋近癫狂的人，这类人大都思维简单，情绪很容易失控，也因此容易控制。
他们是阿纳托利最早的一批手下，在混乱与死亡之虫的冲击中死了大半，因为千顶之城被攻破那一日的混乱之后就是人类东躲西藏的末日，在这座城市之中，没人能斗得过死亡之虫，作为曾经城市的拥有者的人类成为了过街老鼠。
阿纳托利甚至一度想要组建一支觉醒人大军，但当他发现死亡之虫有目的性的集群性猎杀死亡之虫与觉醒人的时候就发誓再也不收容哪怕一个觉醒人。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是死亡之虫的主体要杀死一切核心变异源的变异生物，以此肃清短时间内可能变异出来威胁到它的生物的可能。
总之，那是阿纳托利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而在那之后，便是苦尽甘来之日。
死亡之虫主体被核弹轰炸，千顶之城的死亡之虫望风而逃——这只是阿纳托利自己的理解。
他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千顶之城中有头有脸又数一数二的强大军阀之一，实力强大，底蕴深厚，虽然没有其他的幸存者势力那样拥有强大的地面武装，但一支天空武装分队便是最强大的、谁也不敢轻视的武装力量。
那也是阿纳托利的底气之所在。
但今天，阿纳托利觉得自己的底气快要泄光了。
那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来了，他用出自己性能最好的无人机，配备上最强大的武力——当然，那是在他有所保留之后的所谓最强武力，阿纳托利的脾气虽然像是暴突一样狂躁易怒但那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阿纳托利原本信心满满，那头变异体哪怕是钢铁做的，在这种程度的密集打击之下，也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哪怕能活，他还有最后一层手段——他在那个厂房的顶上安装了足够的炸药，一旦引爆，坍塌和爆炸必能彻底掩埋那头自己作死的变异体。
而他今天杀死了这头卡拉佩所都不敢动的变异体，必能因此再一次名声大噪，届时，必然又有一批本来摇摆不定的小型实力来投奔他，他便又因此壮大一分，未来夺取整个千顶之城的控制权也更多了一层的把握。
然而，现在，他却不那么想了。
通过十八台无人机传过来的画面判断，那头变异体从进入埋伏、到遭受打击、再到现在，一直在以一个稳定不变的步速移动。
那意味着什么？
坐在传输画面屏幕之前的中年男人伸手抹了一下额头，发现满手都是冷汗。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失败
第三百三十八章失败
阿纳托利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那个人的年纪与他相似，但体型却与这位崇拜希特勒的家伙截然不同，属于那种几乎快要瘦成杆儿的那种人，但这是一个很精明也很有头脑的人，因此阿纳托利才让他当自己的副官，至于什么末日任人唯亲，那纯粹是特么放屁，任人唯亲固然是拢权的好办法，但如果自己的那个亲是货真价实的废物，那就是完蛋的前兆。
谁有能力谁上，越是末日，这一点越是重要。
没有能力还在重位，那是害人害己，至于亲属，让你在末日里活的比末日之前还好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因此，阿纳托利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从前自己当工人的时候熟悉的人或一直以来的亲朋，他的亲朋里确实有仍然活着的，但那些人大都是不堪大用之辈，被他好吃好喝的供着，有想要当官儿的，阿纳托利就不客气了，一巴掌扇回去了事儿。
若没有这些真正有用的人，阿纳托利或许会走许多弯路，但这些人也需要他警惕，因为聪明人总是不甘人后，尤其是他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用的家伙。
阿纳托利的副官——那个干瘦的男人——便是一个聪明人，起码阿纳托利是这样觉得的，因此，他第一时间先看向的是他，希望在这儿得到一点儿的暗示或想法。
但这一次他失望了。
他的副官也是流冷汗，死死的看着眼前由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眼睛仿佛要暴突出来。
然而，这样的神情对阿纳托利来说就已经是某种暗示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画面，画面之中是已经化作人间地狱的那个厂房，事实上，在他此时此刻的这个位置也能听见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震耳轰鸣声。
他看了整整两秒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儿：“引爆。”
他的副官仍死死看着那显示器之中的画面，对这样一句话毫无反应，但这房间之中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人将阿纳托利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还讨好的郑重而大声的喊了一声好，自以为自己讨好了顶头儿的大人物，却不知道阿纳托利满脑子想的是这白痴还不赶紧去？
阿纳托利瞪着眼睛看着那个白痴跑出去，才转回视线来。
刚刚那白痴虽然脑子有点儿不好使，但办事儿还是很迅速的，毕竟，阿纳托利这里没有真正的废物。
他刚刚将视线转回来，正看见无人机的视角正在转换——那是他们的操作人员在将无人机撤离厂房，那些可都是金贵的东西，是阿纳托利珍贵的资本，和弹药一样珍贵。
而这时候，在无人机传输的画面看不到的所在，穹顶的方向，正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阿纳托利又想要破口大骂——无人机还没有撤出去，怎么就开始引爆了，这群白痴。
但他想起那个在铺天盖地的炮火之中毫发无伤的稳步前进的怪物，就将这份情绪给压了回去，变成了——特么的，炸死那王八羔子。
无人机在最后一刻撤了出去，在那厂房之外安设在其他位置的外部监控设备传回整个厂房坍塌的画面。
曾经普通人只能在电视之中的画面才末日之中已是常见之事。
整个厂房的穹顶在一道道耀眼的亮色之中向内层垮塌——那是安装在几个关键节点之上的炸弹整线爆炸。
在开始垮塌的第一个瞬间里，烟尘取代火焰从那栋厂房的无数个窗口之中喷射出来，然后四面墙像是海浪一样在极短暂的时间之内发生褶皱，紧接着就是摧枯拉朽的垮塌，那一动安全措施良好的厂房在这时候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在冲天的火焰与巨响声中从头到尾的彻底垮塌了，烟尘滚滚冲天而起。
阿纳托利在这时候才缓缓舒了口气，他眯着眼睛看着场中的那冲天的烟尘，在心里冷冷的骂道：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他从自己的座位之上站起身来，抓起被他按在桌面之上，让他相当出名的老式勃朗宁手枪，转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吩咐自己的副手道：“准备好宣传——咱们弄死了一头卡拉佩所望风而逃的极端变异体。”
他相当霸气的往外走，按照以往的程序，这时候副官都必定是要回应他的，那个干瘦的男人是那种相当会怕马屁的家伙，这种时候绝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但，这位副官，再一次让阿纳托利失望了。
这一次，阿纳托利就有点儿不悦了，之前为那头极端变异体而惶然还勉强可以理解，但现在，那头极端变异体已死，这家伙还不回应自己，难道是想要造反？
阿纳托利知道对方不敢，但他这么想了，就是要收拾这个家伙了，说实话，他也被那头极端变异体吓坏了，这时候正好随便找个什么家伙撒气。
阿纳托利的脾气真的相当不好，但这份糟糕的脾气，有时候又何尝不是他的一层保护措施？
这时候，这位略微发福的中年人便缓缓的回过神来，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的副官，对方也正在看他。
很显然，这家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脸色一片的煞白，然而很快，自信满满的阿纳托利就觉得情况似乎有点儿不对了。
因为自己的这位副官正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另一边的画面。
阿纳托利不是傻子，顿时心里一突，什么想法都被他压下去了，他咽了口吐沫，缓慢的回过头来，却正看见在那显示屏之中，传来的那个彻底坍塌的厂房的画面中，烟尘与橘黄色的火焰之中，一道漆黑而萧杀的身影，正从火焰之中冉冉升起，凌厉如杀神一般，猩红的瞳孔在火焰与尘埃之中仿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它一眼就扫向一个监控器，透过无形无质的信号与阿纳托利凌厉而生冷的对视。
在那个瞬间，阿纳托利的脸色一片的煞白。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说服
第三百三十九章说服
林默正冉冉升空。
在他身下，火焰与尘埃纷飞，那一整栋建筑在那一刻支离破碎的坍塌了，来自穹顶之上，几个关键位置的定位爆炸彻底让这栋建筑寿终正寝，但它仍然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黑色的极端变异体单单从外表上来看几乎是毫发未伤，身躯之上的尘埃只让这头拥有猩红色瞳孔的变异显得越发的凌厉可怖，从之前的单纯的摄人感升格为一种真正的凌厉。
仿佛一道眼神就能杀人。
十八架对林默进行打击的无人机在厂房坍塌的时候损坏了两台，还有一架在之前被流弹击中，坠落进火海之中，因此，此时此刻，只有十五台无人机在正常的运作之中。
而现在，这十五架内部装载弹药几乎全部告罄的无人机仍然在坚守自己的岗位，在悬飞在半空中的林默身旁拉开一个大一圈的防卫层，将林默这头极端变异体锁死正中。
但林默升空之后的第一呀，却是看向一侧，位于另外一栋建筑之上的一个正对此间的监控器。
只此一眼，林默便缓缓从天空降落，重新落在自己之前从正门走进来的那条路的位于厂房之后的那一段之上，迈开脚步，一步步继续向前。
十五架无人机就悬飞在林默的身边。
没等林默走出多长时间，他就见到了阿纳托利。
事实上，是那个发福的谢顶中年人自己跑了出来。
这家伙的行驶风格与卡拉佩所截然不同，卡拉佩所应对林默，拉出来的是一支武装部队，不战而先和，而这家伙的思路是先打，打得过就杀了了事儿，打不过就认怂。
但一整个幸存者营地的首领，手底下还全是不伏法的亡命之徒，要是认得太怂那就相当于是将自己的脑袋和位置一起交给别人了。
因此，阿纳托利认怂的声势也很惊人。
只是惊人而已。
林默看着这谢顶的家伙带着一大帮人声势浩荡的从还算宽敞的主路上浩浩荡荡的冲过来，差点儿以为这群人打算没脑子的以血肉之躯和他硬拼。
但不得不说，阿纳托利身后的这群人——都是暴徒和囚犯——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也不够，但一群人聚在一起，那凶气，几乎铺天盖地，简直像是一群刀口上舔血的雇佣军向自己迎面走来。
林默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离着自己有将近两百米远，他猩红瞳孔加持之下的视力惊人，两百米的距离，几乎能将那百十号人的面孔看得清清楚楚。
但林默就在这一刻掠动身影，他没有超音速，速度也够快，对于阿纳托利来说，他只是眼前一花，那个刚刚还在自己两百米开外的极端变异体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走的过快，甚至差点儿一头撞到对方的身上。
然而虽然是没撞上，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几乎缩短为零了。
阿纳托利的心都在发颤，这么近的距离，这样一头刀枪不入的怪物岂不要捏死自己都是随便的事儿？
但他更清楚现在不能后退，他眼下与这头怪物如此之近会被理解为勇敢，而一旦后退，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就不可能达到了。
于是这大光头咬着牙抬起头来，看着那拥有一双猩红瞳孔的极端变异体。
在阿纳托利身后，那些人都停住了，忠心一点儿的，直接拎起枪，用林默听不懂的俄语大声呼喝，不忠心的，干脆心不在焉，想的全是种种情况之下自己如何保命与浑水摸鱼。
很可惜的是，后者占据了这群人之中的绝大多数。
林默又生出有点儿好笑的神色来，说实话，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见到这个人就直接捏死的，因为最后那一下子确实有点儿疼，而且被活埋的感觉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哪怕你是刀枪不入的怪物。
但林默现在改主意了。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吸了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语气神情，脸色却因此显得有点儿扭曲，然后他才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儿来：“是。”
林默点点头，道：“刚才那一套，威力不错。”
阿纳托利的英语水平也不高，但这种简单的、林默都会的他自然能听懂，但他觉得这句话更像是在讽刺，如果他的打击真的威力不错，现在这头怪物能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他的面前？
但他真的怕眼前这头怪物捏死他，且他还不能露怯，因此不敢再过多的得罪这头刀枪不入的恐怖生物。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过誉了。”
然后他没给对方第三次开口的机会，打算将话语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于是刚吐出前面那句话，他就一刻不停的接道：“你硬闯我这里，有什么目的？”
林默笑道：“我没有硬闯。”
阿纳托利忍不住微微一愣，第一时间将林默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这句话当成了某种讽刺，在那个瞬间里，他那糟糕的、暴躁的脾气差点儿主导了他的行动让他做出作死的行为来。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清楚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他拼上底牌和所有人，或许能杀死这头怪物，但此时此刻翻脸，站在对方眼前的自己一定会死。
自己死了，杀了这怪物那叫出气么？
那叫白痴。
阿纳托利经常骂别人是白痴，他自己可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白痴，他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就听见在他眼前那怪物已经继续开了口，将刚才那句话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这可不叫硬闯，我只是偶然来到此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来了，也没人守门拦路，我也不知道这儿是你的地盘，怎么就叫硬闯？”
阿纳托利，愣住了，他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头怪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林默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相反，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发动攻击，试图杀死我，我只问一句，从我从正门进来到现在，我可亲自动手破坏过任何一个东西，杀过哪怕一个人？”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交易
第三百四十章交易
阿纳托利愣住了，是真的愣住了，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他真的没有意识到眼前这头极端变异体这句话之中的意思，在某个瞬间里，他的思维仍然承接着林默的那句带笑的反问给他带来的怒意之中。
因此他愣了好长时间，等到这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注视着他的猩红色瞳孔之中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他才悚然一惊，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阿纳托利并不傻，他虽然属于普通人摇身一变变成凤凰的那种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变成凤凰的，他愣了片刻，便飞快的意识到了，是这头怪物在给他台阶下。
他的心中就是一喜，阴霾和刚刚用起来要弄死这怪物的狂想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对方为什么，或者说凭什么要给自己台阶下？
阿纳托利清楚，八成是有求于他，而既然给了自己台阶，那再动手杀他的可能性便小之有小。
这时候，这个家伙的心中已经将卡拉佩所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个遍了，心里对那个年轻人恨的牙痒痒。
他到现在再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那才是怪事儿了。
但他想着想着，心里又是一乐，因为卡拉佩所的目的很显然是祸水东引，他阿纳托利确实找死了，也作死了，但这头变异体似乎没有杀他的意思，如此一来，卡拉佩所的计划可谓是一场空。
不，不是一场空。
阿纳托利的目光越过眼前这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看向那彻底垮塌、现在还在冒烟的厂房，心里就一阵的肉痛——那是多少的火力啊？
然后他的视线才转回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怪物的身上来。
这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仍然在用那样一双猩红的瞳孔凝视着他。
阿纳托利深吸了口气，脸上扭曲而狰狞的神色在这一刻不翼而飞，翻脸堪比翻书的他，直接换上一副笑脸，说实话，林默觉得这样一个家伙的这张脸，狰狞的时候反而比笑起来的时候更耐看一点儿。
但这位谢顶的俄罗斯中年人很显然不这么觉得，他发出极其爽朗的大笑声：“是我的不对，你远道而来，我不但不礼仪待客，反而刀兵相向，实在是我唐突了。”
林默不语。
阿纳托利清楚这时候是自己作态的时候，因此声音仍然是高八度的笑道：“是我的错，多亏……”他在这儿顿了顿，看了一眼林默，似乎想要确定一个称谓，但他停了足足两秒钟也没想出来，便直接道，“你身子骨硬朗，否则我这错犯得可就是一点儿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都清楚，要是林默的身子骨不“硬朗”，这时候这家伙就广播整个千顶之城幸存者自己的丰功伟业了。
但连林默都没有开口戳破的意思，其他人更不可能。
林默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猩红的瞳孔之中闪着谁也看不懂的意味。
阿纳托利道：“是我的不对，这样，我在这儿给你道歉了，我那儿地方虽小，但也可作赔礼吃饭之用，您……你要是不嫌弃，可愿意给我一个真心实意道歉的机会？”
林默看了一眼此人身后的那百十号人，那些人这时候的脸色各异，有的人露出了吃惊之色，而有的人只是有点儿好奇这一边的状况，而有一些，对这谢顶的家伙露出来的就是**裸的鄙夷了。
但林默不在乎，阿纳托利的手下对阿纳托利是什么看法都与他无关。
林默只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好。”
等林默说出这个好字来，阿纳托利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彻彻底底的落到了地上。
当下，他一声招呼，直接化敌为友，带着林默就往自己的营地内部走。
因为林默这头极端变异体，人群自动为这一人一怪让开一条道路，原本都愿意紧紧跟着阿纳托利以表态的人也不例外，都畏惧着这头怪物，远远的缀在两个人的后面。
阿纳托利也不在意，他清楚，如果他能将这头刀枪不入的变异体拉入自己的战车之中，这群人对自己的敬畏必然再上一个台阶，而影响也远不止如此。
这家伙的想法也是够可以的了，刚刚还在想怎么保命，现在就跳到这儿上来了。
当然林默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一人一怪物的身高差极大，林默不可能弯腰躬身和阿纳托利说话。
阿纳托利也不好表现得太讨好，因此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便顺理成章的相当大，两个人在这一路上也都没有说什么真正有营养的东西，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以此表现两个冰释前嫌。
但明眼人都清楚这无非是惺惺作态而已。
阿纳托利将林默直接引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这家伙不愧是军阀作态，将一个小型仓库直接改造成了自己的别墅级居所，举架也够高，正好能容下林默这样一头三米高的大怪物。
等近了自己的老窝，阿纳托利便让自己的小喽啰们都退下去，就连自己的那个副官他也没留，全遣散让他们收拾那坍塌的厂房去了。
林默也不在乎，他直接坐上了中间的一张豪华沙发，这里装潢的就和一栋别墅一样，从外到内，几乎都看不出来以前是一个仓库。
这就是幸存者势力之间的不同了，要是卡拉佩所敢这么做，绝对会被人拉下马，而幸存者大多是暴徒和囚徒的阿纳托利的幸存者势力之中，这才能显示他与这些人一样且并非软弱可欺之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林默一路走来，什么样的都见过，因此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阿纳托利对林默的毫不客气也没表示出什么不满来，说实话，他就算真的不满，也不可能愚蠢的表示出来就是了。
但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头怪物估计不大可能动手杀他，他还是坐的离着林默远远的。
林默也不在意，直接开口道：“咱们做一个交易。”
……
……
......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巧合
第三百四十一章巧合
阿纳托利没想到林默上来就这么直接，他看了一眼这头极端变异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来，先对林默示意了一下，等这头怪物摇头，他才点上一根，回应道：“我有选择么？”
林默没想到对方想的这么清楚，忍不住多看了此人一眼，语气仍然是淡淡的：“死与不死而已。”
阿纳托利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他想破口大骂，最后却只是默默的吸了口烟。
然后他说：“怎么合作？”
林默就喜欢这种家伙，虽然是被他的暴力压服的。
暴力不一定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暴力总能解决某些问题。
林默看见对方露出颓丧的神色来，就意识到自己的“劝说”成功了，因此他甚至向后靠着那一张高档沙发，一脸老神在在的神情。
阿纳托利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说，我要帮你干什么？”
林默通过观察也大概能确认这家伙的幸存者势力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成了，因此，他径直开口道：“我要你们杀人。”
这是之前那个行将就木的圣裁会大人物对林默说出来的话，而此时此刻，林默将这句话交给了对方。
但目的，却可能截然不同。
阿纳托利有点儿茫然：“什么意思，让我杀谁？”
林默却在这时候缄默了，他的计划在刚刚才成形，林默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他的计划是临时想出来的，而他又没有瞬间将一个计划想透的脑子，现在哪怕他自己可能觉得是不错的，但漏洞必然存在，而且，这事情现在并不着急。
耐心是林默在俄罗斯境内这半年的时间里学会的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就需要耐心。
因此林默没有选择回答阿纳托利的这个问题，而是道：“我想见黎烟——我觉得由你来邀请，她一定不会拒绝。”
阿纳托利恶狠狠的吸了口烟以宣泄自己现在的糟糕心情，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默笑了笑：“我觉得你只需要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
这句话本应让阿纳托利更为的愤怒，但这一回这个狂躁的幸存者领导人让林默刮目相看了。
因为对方深吸了口气，没有发作，只是缓缓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安排——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林默露出微笑：“吃的……人类的食物。”
阿纳托利深深看了林默一眼，转身就走，仿佛林默才是这个仓库改造的别墅之中的真正主人。
林默没看谢顶男人的背影，这家伙只能算得上奸诈，但真正差的太多了，也正因为这一点，林默才更坚信自己选择这个人是正确的选择。
这样的人才是他有可能控制得了的人。
如果这时候是末日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或许林默敢用的人的范围会更广一点儿、数量也可能更多一点儿，但现在，能活到今天的人，早不是末日之前无害的小平民们了，幸存者与平民不止是称谓之上的区别，永远不可能是。
林默摇摇头，压下纷杂的思绪。
阿纳托利不愧是一个由暴徒和罪犯构成的幸存者势力的领导人，为人或许狂躁一点儿，但办事的能力与速度都不是盖的，食物才送到林默这儿不出十分钟，名为黎烟的少女便推门走了进来。
林默有点儿惊讶。
黎烟合上门，毫不客气的坐到林默对面那个阿纳托利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看着林默的神情，道：“你就这么惊讶我会到这儿来见你？”
林默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你的下巴都快脱臼了。”黎烟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你不会对我动手。”
林默道：“你就这么肯定？”
黎烟笑道：“当涂县你不是也没动我？”
这个动字儿用的别有用心。
林默只当没听懂里层的那个含义，表层的却心知肚明，在奉天当日，如果林默想，必然能够追回少女，但他没有那样做。
他说道：“可能我觉得你不怎么像是个人类。”
林默的这句话是回答那一层别有用心的含义，两个人都以此回避开了某些难以言明的问题。
黎烟便笑起来，少女真的长了一张很容易取信于人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真的相当的天真烂漫，像是一个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少女那样。
但林默看见这家伙笑起来便只有警惕。
美人与微笑。
还有巧合。
黎烟只在林默的面前出现过两次，每一次都全包了这三项。
黎烟道：“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把圣骸送给我。”
以当时的情况，说林默将圣骸送给黎烟其实是很准确的，要说林默当时对黎烟没有任何的怀疑，也是不现实的，因为那一切都太巧了。
但林默仍然选择将圣骸交给她。
可今天，起码现在，这头极端变异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愿，他摇摇头，道：“你不如问问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黎烟笑道：“既然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那我干嘛要问——你总会说的。”
少女在“总会说的”这四个字儿上加重了读音，很显然，是在说之前她拦住林默的时候林默的做法。
林默有点儿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黎烟耸了耸肩，样子有点儿可爱：“谁叫你要记我的仇呢。”
林默失笑。
而黎烟在这时候却道：“我其实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是在问林默为什么突然又选择找她。
林默笑道：“因为那个你没有说出来，但你我皆知的原因。”
黎烟向后靠去，笑而不语，很显然，在等林默继续开口。
林默看着浅笑的少女，决定结束这短暂而愉快的交谈，直接进入主题.
林默换了一个姿势，在豪华的沙发之上坐直身躯，向着眼前的少女微微倾身，道：“说说吧，你有什么办法弄死地底下那个东西——当然，从现实一点儿的角度出发——你有什么办法找到那头怪物？”
……
……
342章前天发出来了……就在前面........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个神
第三百四十三章有个神
黎烟满眼笑意的看着林默。
林默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有什么好处？”
黎烟笑道：“问题不是我能给你什么好处——而是你想要什么好处。”
林默道：“你觉得你了解我？”
黎烟道：“你要圣骸。”
林默缓缓站起身来，庞大的身躯在光线良好的房间之中投下沉重而阴冷的阴影。
名为黎烟的少女却不为所动，她反而安安稳稳的坐好了，甚至没去与那怪物那一双猩红的瞳孔对视，只是仍微微的笑着，道：“是进化的终点，还是想要究清原因？”
林默却因为这样一句话而重新坐了回去，看着对面的女人，道：“先说说你自己吧。”
听到林默说出这样一句话，黎烟才真正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来，她意识到自己选择的方式是正确的，或者说，自己对眼前这头怪物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她仍然显得有点儿不放心，因为每一次见到这个人，对方身上的变化都太大了，在当涂县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就与情报之中并不相同，而现在，时隔数月之后，对方更是直接让她再一次生出看不透的感觉来。
然而，若非如此，也不大可能在末日之中活到现在吧——据黎烟所知，在末日之前，眼前这头怪物只是个失去双亲、混吃等死的毕业生而已。
而现在，它是一头谁都不敢轻视的极端变异体，站在崩乱的世界体系之上的新生受益者。
但黎烟仍然敢说是了解他的。
从当涂县到今天，无论林默变了多少，有些东西，却是打骨子里都根本没有变的。
因此，今天她才会站在这里。
而她选对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靠坐到身后的座位之上，道：“我隶属于军方。”
林默的眉毛挑了挑。
黎烟道：“现在军方这个概念已经很模糊了，尤其对于眼下的中国境内来说，从金陵以南的军方力量基本都要或多或少的受到圣裁会的影响——但我原来是奉天军方的人。”
林默道：“奉天。”
黎烟道：“是的，奉天，但可惜的是，咱们在奉天从来也没有见过面。”
林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是奉天成立的未完全变异体组成的编制。”黎烟道，“这是一个信息化的时代，早在末日刚开始的时间里，我们就与一切能联系到，且拥有武装力量与足够生存能力的大型武装组织取得了相当的联系。”
林默清楚这个“我们”指的是奉天军方，但他问的却是：“你们是在末日之前成立、还是在末日之后成立的？”
黎烟看了林默一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但她既然都表明了身份，这种起码看起来无关痛痒的问题便也没有了回避的必要：“末日之前。”
林默道：“你认识王百川么？”
黎烟略微瞪大眼睛看了林默一眼，道：“王百川是我们的负责人员之一。”
林默这才微微的笑起来，他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儿，在奉天最后一晚，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军人好不容易将他弄上了车，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弄死或弄晕而是像反派那样话多。
因为人家从来——根本也没打算要他死。
那是一个带有恐吓意味的要挟，正是王百川那种性子的人能且愿意选择的方法。
就像在末日之前那家伙的登门拜访一样，恐吓是真的，邀请也是真的。
林默道：“那你最好从末日之前和我说一说。”
黎烟看了林默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末日之前那会儿，我真的是大学生——南京大学的大学生。”
林默笑道：“你最好别说你是末日之后加入正规组织的——而且，你说你是北影毕业的我都信。”
对于这样一句话，黎烟有点儿无语的瞪了林默一眼，道：“当然不可能，末日之后，我怎么可能从金陵幸存者基地跑到奉天去？”
林默笑道：“所以，你在没出现明显错误之前，我对你的话保持三分信任。”
这话真心不怎么好听，但黎烟还算清楚林默的性子，这家伙，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儿或那些曾经的事儿而有些愤怒。
黎烟抓不到这种情绪的来由，便只能选择继续陈述这些事实——或者说真相。
“我在末日之前发生变异，肋生双翅。”
林默忍不住吐了个槽：“你翅膀比我的漂亮多了。”
黎烟只恶狠狠的瞪了林默一眼：“这种事情，是遮不住的，所以……”
“所以你就答应了一个目无表情的家伙的不加入军方就死的所谓邀请。”
黎烟道：“当时来找我的不是王百川。”
林默看了她一眼，出奇的默然下来：“圣裁会。”
黎烟道：“圣裁会没有找到所有人。”
林默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道：“继续。”
“我加入了当时被命名为特七组的临时组织，那里面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与我类似的未完全变异体，我们接受常规性质的实验流程，同时接受作战级别的训练，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在奉天进行的，我们其中的某些较突出的个体，甚至可以独立完成某些军事级别的任务……但谁也没有想到，末日会就此到来。”
林默吸了口气，微微正了正神色。
但女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点儿失望：“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对那件事儿也并非有多清晰，因为我真的只是一个小人物，你也清楚，我这种家伙，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是根本排不上号的，而那时候——我真的就是一个天天真真的小丫头片子——更不可能有什么了不得的重大任务交到我身上。”
对方说到这儿林默其实也就清楚了。
而黎烟这时候才继续下去道：“所以，我只清楚无论哪一方——或许只除了圣裁会，原本的计划都不是迎接末日的计划。
“要问我对末日的起因知道多少，我是很难回答你的。”
林默忍不住问道：“圣裁会怎么能提前知道末日？”
然而这个问题才问出来，林默便想到了那个答案。
圣裁会……有个神啊。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计划
第三百四十四章计划
林默便相当自然的压下了这个问题，道：“继续。”
黎烟有点儿诧异的看了一眼林默，道：“然后就很简单了，虽然猝不及防，奉天却仍然是守住了，而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控制住了圣骸。”
林默道：“我猜猜，现在我的那枚圣骸肯定不在你这儿了。”
然而这一次，黎烟给出了个林默意料之外的回答：“不，它还在我手中。”
林默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神色，意识到对方恐怕没有骗他，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而很快，黎烟就给出了答案：“那是钥匙。”
林默道：“钥匙？”
少女微微吸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就是将那头死亡之虫主题从沙漠之下吸引上来的方法。”
林默这回真有点儿惊了，因为他手里就有一个圣骸，少女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他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因此林默忍不住问道：“怎么做到的？据我所知，第三阶段的圣骸，几乎没有多少人能找得到。”
黎烟道：“第三阶段不能，第四阶段却能够办到很多事。”
这不是林默第一次听说第四阶段了，几个月之前，他甚至还收到了有关第四阶段而延展出来的威胁信息。
因此林默道：“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和我提起第四阶段。”
黎烟忍不住看了林默一眼。
林默也没有做什么隐瞒，在他看来，那是毫无意义的情报，因为他自己根本不知道第四阶段圣骸于自己的威胁所在，因此，这一条信息对林默就是无意义的，而如果以这样一条无意义的信息从黎烟这儿拿到第四阶段的真正信息，那才是真正的收获。
林默道：“第四阶段的圣骸很危险。”
林默在这句话里面耍了一个小心机，他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来说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百分百相信的信息，如果这个信息是对的，黎烟“纠正”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错的——人这种生物，当自以为自己清楚事实的时候，总会对别人用信誓旦旦的语气阐述的错误事实进行本能的纠正。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少女根本不上当。
黎烟真的就没有上当，她道：“我对第四阶段的信息也知之甚少，但我清楚一点，它正在第三阶段迈入第四阶段的过程中。
“但第四阶段可能真的很危险也说不定——你没发现么？最近圣裁会对圣骸的渴求度直线下降。”
林默没接这话头，而是问道：“第四阶段的圣骸，为什么能将那头死亡之虫的主题吸引出来？”
黎烟道：“第四阶段，圣骸一旦进入有机生物体内，就会像是第一第二阶段那样，变成一个大型的辐射源。”
林默便明白了，如果真的像是黎烟所说的，圣骸重新变得“可见”起来，对于普通的变异体来说或许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对于像是死亡之虫这种级别的极端变异体来说，为一个圣骸冒险从地底下冲出来也是相当值得的事情。
林默道：“它会诱发变异么？”
黎烟清楚林默这一问是什么意思，她曾经也在奉天，因此她摇摇头：“理论上不可能。”
林默道：“我其实一直很奇怪，圣骸到底能做到什么？”
这是一直萦绕在林默心间的问题，要说再之前，他没有机会接触圣骸，但起码从当涂县一战之后，他手心里有了一具真正的圣骸，而在这之间的数月时间里，他不可能不对这个关键性物品进行研究。
但结果，是毫无收获。
黎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在当涂县之后，我就飞往俄罗斯了，圣骸都没有转过手。”
林默这时候忽然道：“所以你一直在等圣骸进入那个关键的阶段。”
黎烟清楚林默问的这句话看起来是在问，但实际上嘛，是在拆穿少女之前说等林默的那句话，饶是这家伙，脸也微微的一红，道：“如果你不来，千顶之城谁对付得了那头变异体？”
林默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杀得了那头死亡之虫主体？”
黎烟道：“总要试一试。”
林默摇了摇头：“核弹都弄不死它——你觉得我有多大的把握？”
黎烟却道：“我们不一定要杀死它。”
林默想说你连圣骸的具体位置都确定不了，怎么能只拿圣骸而不杀那头怪物？
但林默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他看着女人自信满满的神色，意识到对方可能自有办法，现在不说，等动手的时候终归还是要拿出来的。
因此林默也没有追问，而是道：“废话到此结束——无论你想干什么，最好快一点儿——我不介意将阿纳托利借给你。”
黎烟笑道：“那我先谢谢了。”
林默犹豫了一下，道：“最好别让人看出来是你在用他。”
黎烟用有点儿深意的目光看了林默一眼，敏锐的察觉到了某些东西，但她没说什么，而是在故作沉吟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可怜的阿纳托利，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交易品了。
林默又一次站起身来，黎烟也跟着起身。
林默站起身来的身高超过三米，而少女的身高也就只有一米六出头，将近两倍的身高，黎烟看林默的时候，简直就是在仰视一个巨人那样儿。
而林默也并不在意，或者说，长达数月的变异体生命形势的生涯，早让他对这种状态之下的生命形势与反差相当的自如，因此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道：“圣骸一旦进入你所说的间隙期，无论你的计划进行到哪个阶段，都必须立刻开始行动。”
少女道：“好。”
林默没问圣骸将植入什么有机体之中，少女也没问林默以什么手段获知圣骸所处在的具体阶段，两个人皆心照不宣，皆清楚这些问题既然摆在明面儿上了，便不大可能有担心的必要，相反，那些潜藏在谈话之中的、隐而不宣的才是真正让两方都警惕的。
林默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应该再去见见那个圣裁会的老家伙了。
毕竟，可能真的有些人是哪一方都不希望其出现在这座黄沙之城当中的。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地震
第三百四十五章地震
弗拉基米尔觉得又回到了末日刚开始的那段光景，或者是千顶之城刚刚被攻破的那段时日。
阿纳托利疯了，那个收拢暴突与罪犯的幸存者头子在这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大肆征伐，甚至派出了全部的家底，在整个千顶之城中搅动风雨，到处驱逐与剿灭幸存者势力，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他的势力以几何程度膨胀的同时，这座原本正处在某种微妙平衡之下的前首都城市的秩序体系重新动摇起来。
在这短短的数日之内，为数不多的死亡之虫再不是千顶之城的大麻烦，真正的麻烦变成了流窜在街头小巷的暴徒。
人，永远是最危险的生物。
这座城市之中的幸存者在急剧严峻起来的形势之下开始了被迫的“站队”，大型的幸存者势力在这种程度的动荡之中当然是毫发无损，但对于小型的、类似与弗拉基米尔这样的幸存者势力或者是类似于黎烟所掌控的那种实力够强却并非顶尖的幸存者势力来说，这种程度的动荡，已足以逼迫他们做出选择了。
尤其是一头刀枪不入的黑色极端变异体纵横千顶之城，肆意杀伐的情况之下。
单单凭借阿纳托利，其实搅动不起这样的风浪，但这座城市沉寂太长时间了，只要一个混乱的导火索，就能掀起整个千顶之城的疯狂变化，末日之中，几乎每个人都是正常时代之下的犯罪者，因此，当阿纳托利“起事”的时候，有些选择依附更强大的势力、有些人选择远远的逃离这座城市，还有一些……则开始宣泄。
在末日里，宣泄真的是种相当好的方法——来将恼怒，愤恨等等负面情绪全都驱逐出去。
这种方式往往能给宣泄者带来真正的发泄与难以言喻的快感，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时代世界之中，这无疑是最好的一种宣泄负面情绪的手段，虽然它往往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幸。
而此时此刻，暴徒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之中的主流了，他们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手执各种各样的武器，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选择开枪。
弗拉基米尔不想成为暴徒，但这座城市正向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当暴徒与极端者成为一座城市之中的主流人群，那对于弗拉基米尔这类人来说，这里也几乎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虽然城市之中仍然有强大的幸存者势力在试图拨乱反正，但明眼人都清楚，或许最后秩序仍然能占据这座城市之中的主导权，但这时候，像是他这样的小势力，无论成为哪一方的人，都只能是牺牲品一样的存在。
因此，在几日的踟蹰之后，弗拉基米尔选择离开这座千顶之城，这里虽然物质并不缺乏，但确实已不是他这类安分守己的家伙能够安然生存的所在了。
这个决定弗拉基米尔两日之前就已然做出了，时至今日，哪怕是他那个小女儿都清楚了自己即将“搬家”。
弗拉基米尔这两日都在筹集物质，千顶之城周围几乎尽皆沙漠化了，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离开这座前首都城市，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可能有任何意义上的物质补充。
千顶之城是不缺乏物质的，但这几日横行的暴徒和无法无天的疯子让这一行动变得必须小心翼翼起来。
但再慢，今天，也终于足够了。
弗拉基米尔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在这几天之内他储存的物资、再加上之前本就存储下来的，起码能挺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一日，正是这位前退伍军人打算出发的日子。
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站在了那道矮墙之上，俄罗斯一月份的光景，还是相当冷的，从昨天开始，他就没见过太阳，但这正好，天色往往能影响人的心情与活动力，这种天气、天色下，正是那些亡命之徒一天之中最倦怠的时刻。
他正遥望那片沙海，心想的却是前些日子那头黑色极端变异体拖着那两头体型夸张的死亡之虫来到这里的情况，他也听说了有一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在城市里面大开杀戒。
他忍不住想——这一切，会不会是那头怪物引起的？
弗拉基米尔摇了摇头，将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这个怀疑抛诸脑后，然后回过头来，在他身后，矮墙之后，他这个小小的幸存者队伍之中的幸存者们正在将他们辛辛苦苦收集来的物资装上卡车。
人们无声的忙碌着，他的老友也在其中。
而很快，这位年近中年的大叔便注意到自己的女儿正从人群里挤出来，正向着他这个方向过来。
弗拉基米尔忍不住露出笑容，在矮墙上矮下身子冲女儿张开怀抱，等待女儿自己冲进来。
但就在这一刻，整个儿的地面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弗拉基米尔差点儿从矮墙上摔下去，但更在意自己的女儿——那小萝莉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了。
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那是年轻人伊万。
弗拉基米尔在矮墙上稳住身形，注意到还算硬实的墙壁在刚刚的震荡之中轻而易举的裂开了两道裂口。
但他抬起头来，却看见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整个千顶之城中，拱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那鼓包是长条形的，就像是蚯蚓在地表的浅层泥土中运动而在地面拱起的土包。
但这一个，是那一个的几万倍。
这是一个横跨整个千顶之城的巨型鼓包。
人类的建筑、高楼尽皆被生生的顶起来，烟尘冲天而起。
而鼓包的末端，仍然在地面之上蔓延，整个儿千顶之城的地面像是地震了一样剧烈的震荡起来。
但弗拉基米尔意识到，这蔓延的鼓包的末端，正是他们的这个营地的所在位置。
而以那东西的蔓延速度……
这位前军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了。
他脸上一切可以被称之为从容镇定的神色在这一刻不翼而飞，他冲下矮墙，在剧烈震荡的世界中冲向仍然一脸茫然的——自己的女儿。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