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千里,不过几日的功夫,武乡侯府后宅大乱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反正武乡侯府里一个小妾一个郡主外加一个恶毒的妇人已经乱成了一团,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甚至有的婆媳以此为例天天离不开的都是那句话——那个武乡侯府啊。
接着就是嘲讽的叹息和冷笑的摇头。
武乡侯府彻底乱套,李朝朝的计划成功了。
这是大喜,至于春嫂说的大喜,则让李朝朝更为高兴。
走回紫苑时,春嫂在李朝朝耳畔嘀咕了两句,李朝朝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地稍稍勾起,“可是当真?”
春嫂笑着扶着李朝朝,笑道:“自然是真的,冬月姑娘正在屋里等您呢。”
李朝朝便不再多问,这些日子她忙着分府和对付倪氏,已经许久不曾去过艳骨坊,就是上次李父闹事被抓走后,她也没来得及过问姑奶奶究竟怎么样了,有些后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春嫂正和李朝朝出青院的大门,刚拐出角门,一颗硕大的石头突然从墙头扔了过来,若不是李朝朝手疾眼快躲过去,险些打到她的脑袋上。
三个女子唬了一跳,春嫂和春丽一左一右护着李朝朝,“奶奶小心,什么人在那里!”
李朝朝也没料到这还没出青院的大门就有人敢往她身上招呼石头,她抬起头定睛看去,发现树荫的掩映下,墙后的二层绣楼的窗户里有道模糊的影子。
春丽凑上前查看,不由瞪大了双眼,喝道:“奶奶,是四姑娘。”
李朝朝下意识眯了眯眼,也跟着走上前,仔细地盯着那扇窗户,只见那窗户缝隙中露出半张阴鹜的脸,被挡住的眼珠露出凶狠的光。
看了许久,李朝朝才从那半张脸和被挡住的拼凑出李曼曼那张脸。
“李朝朝!”
连声音也像,那必定是李曼曼无疑了。
那二层小楼在青院不起眼的一角,被苍天大树遮挡,常年无光阴暗,就连李曼曼的脸都是死气沉沉的。
“你害得我母亲生不如死,把父亲关进大狱,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会做恶梦!”李曼曼在二层小楼里嘶哑的声音有些变调,“别得意的太早!二姨娘,三姨娘,还秀娘……这些被你害过的人都会找你索命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这些痛苦,生不如死!”
李朝朝笑着仰起头,“谢谢你的祝福,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欣慰了。”
“李朝朝!”李曼曼双手紧紧地抠在窗户上钉死的缝隙中,“你还笑得出来!父亲就要死了!”
“你还是多替自己担心一下吧。”李朝朝挑起眉梢,“威胁别人之前想想自己的处境,要是想更惨那么就不要大意的幻想下去,这世上还有很多诛心生不如死的痛苦,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尝尽其中百味的!”
李曼曼砸窗户的手顿时一愣,继而更加疯狂地晃动起来,“李朝朝,你不是人,你就是个魔鬼!”
她的声音粗哑干涩,充斥着不甘与愤怒。
李朝朝却充耳未闻,会心一笑地转身离开,她早就百毒不侵,就算把全世界的咒骂都翻出来,也不会伤她半分。
李朝朝做人的原则想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切的一切总该有个了断,终结最好,若是不终结只能说她们还是活得太不耐烦了。
回到紫苑,冬月果然在屋子里等了片刻,见到李朝朝进来,她径自走上去迎着行了个礼,然后只拉着李朝朝进了里屋,李朝朝使了个眼色,春丽从外面把门关上。
瞧见冬月紧张的样子,李朝朝忍俊不禁地笑道:“春嫂刚才告诉我,你和李博星的大婚近了,怎么还露出这个表情?”
难道婚前恐惧症?
她笑着拉着冬月的手坐在软榻旁,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阵冬月的样子,果然发现几日不见冬月和前阵子的变化很大,不仅瘦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很精神。
“这些日子我光顾着忙也没去艳骨坊,你和二哥的发展速度还挺快,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小姐……”冬月深吸了口气,还没等说话,李朝朝就抬手无语地打断她,“以后嫁给我二哥就是我的嫂嫂,更何况你早就脱离奴籍了。”
李朝朝一挑眉,冬月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二少爷人很好,只是……刘姨娘……她……怕是不会同意,所以……小姐,您能不能让奴婢回到您身边伺候,请你收留奴婢吧。”
李朝朝霸气地挑起眉梢,霸气地一口回绝,“不收留,我要你在身边干什么!你现在可是京城中有名的品香师!付不起那月俸。”
“小姐……”冬月委屈地垂下头,“你不收留我,奴婢就没地方去了。”
“你都是要大婚的人了,自然是和自己的夫君过日子。”
“可是刘姨娘嫌弃奴婢的出身……”
“你真是白跟了我一场。”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用指尖点了点桌角,“莫说你现在可是名震京城的品香师,就按照以前你是我的人,你们的婚事旁人也没权利说不得一个不字!”
冬月一愣,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刚才春嫂还跟我说这是大喜事,既然是喜事就要趁早办了,你和李博星的事我也算是证婚人了,选个黄道吉日,你们就趁早定下来。”
时间不等人啊,老皇帝随时驾鹤西去,只要他一走,至少一年内民间不让婚嫁。
“可是小姐……”
“还叫我小姐,以后就叫我朝朝。”
她笑着给紧张的冬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和李博星既然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其他的事还有我,你我主仆一场,你需要我的地方也不多,金银穿戴你现在早就有能力自己赚取,我只想在你需要的时候再让你更幸福。”
冬月早已泪流满面,径自站起来跪在李朝朝面前,“小姐……”
李朝朝面无表情的扬眉,面上已经说出自己的话,冬月立即会意地破涕为笑,“姑娘。”
李朝朝这才笑着勾起嘴角,冬月哭笑不得,“朝朝,谢谢您,没有您,就没有冬月的今日。”
这话李朝朝倒没出言反对,只是笑而不语地把冬月扶起来,“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哭什么,你们大婚是喜事,我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能看着你们幸福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
冬月伏在李朝朝肩膀上嘤嘤低哭,停也停不下来,李朝朝并不喜说感性的话,对旁人的好也是默默的。
她默默地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让她们对她恨之入骨,也有的如冬月一般,命运从此转折。
这些改变李朝朝并不是刻意的,她的重生就注定要改变一些事情,她并不为此得意,无论好坏都是命,她能承受得起多大的好,就能负责得起
冬月的话一点也不假,无论李朝朝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她的出现冬月的命运彻底发生改变,这是那个曾经烧火的丫头想也不敢想的,她有朝一日会脱离奴籍,成为名震京城的品香师,甚至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很多人恨不得让李朝朝生不如死,也有些人恨不得用生命去保护李朝朝。
冬月曾经想自己何德何能会遇到李朝朝这样的主子,此生足矣,就算不能嫁给李博星,她也心满意足了。
李朝朝安抚着冬月,忽然打了个哈欠,“今晚就在紫苑住下,我先让人去和李博星商量把日子定下来,你安心地等着做新娘,就从紫苑嫁出去,其他的事不要胡思乱想了。”
冬月抹了抹眼泪,见李朝朝有些疲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都听您的,瞧我哭得一塌糊涂,姑娘这是累了?”
“是有些乏,怕的冬天到了,总是睡不醒。”
冬月奇怪地皱了皱眉,“该不会是……”
她压低声音疑惑道:“您的吃食都注意么?”
“放心,现在紫苑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闲杂人等都送出去了很是安静呐。”李朝朝确实感觉到一阵乏力,斜靠在枕头上,“我就是觉得有点累罢了,休息下就好。”
冬月和以前一样,按照李朝朝的习惯给她脱下鞋,然后从里屋拿了个薄被给她盖上,她知道前阵子李老爷从镇江来,很是在李朝朝面前闹了一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还有什么能令人心力憔悴的,好在李朝朝一直很坚强。
“朝朝,姑奶奶前两天有去找过我,她不方便过来,但是让我带话,大夫人失踪了。”
李朝朝眉尖一耸,微微沉吟,“失踪了?那么一个活死人如何失踪的?”
“之前李老爷他们来把姑奶奶给关了好几日,然后又没见他们有动静,就自己逃出来到了我那里,就再也没见过大夫人。”
“唔,现在李永卓被关,李曼曼在紫苑受苦,她就算逃出去也没去处。”
“就怕她不安分。”
李朝朝笑笑,“她若是不安分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姑奶奶现在人在哪?”
冬月回道:“我给她换了地方住。”
“做得好,剩下的事我来安排,这次辛苦姑奶奶了。”李朝朝靠在床上假寐,“她也是时候安个家,有个人来保护她了。”
“现在紫苑既然安稳,姑娘也该好好照顾下自己的身子,我们都有各自的福气,您也别太累了。”
“已经在好起来了……”
说着李朝朝的声音越来越小,冬月没开口,一直等到李朝朝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李朝朝这一睡就到了晚上,睁开眼就发现蓝翎羽也睡在自己跑吧,只不过她从外间的长榻被抱到了里屋的拔步床上。
她笑着伸出一条腿压在蓝翎羽身上,“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也是才回来,看你睡得香就没吵你。”蓝翎羽搂着李朝朝,翻身滚在她身上,一手摩挲着她的大腿,“我最近也没拉着你没完没了的要,怎么看着你很累的样子?”
“只是事情告一段落,身心放松下来就会有点困乏罢了。”李朝朝笑着打了个哈欠,“李博星那小子来了没有?”
蓝翎羽啵了一口,“在书房里,娘子打算怎么做?”
“还算他有点良心。”李朝朝笑着靠在蓝翎羽的胸前,“让他尽快用八抬大轿来娶冬月,至于刘姨娘反对,若是个男人就自己去搞定,不然他带着自己亲爱的母亲去街上要饭去吧。”
蓝翎羽忍俊不禁地怪笑道:“夫人,你永远这么霸气!”
他起身亲了口李朝朝,忽然凑在她耳朵片低声道:“那就让他们尽快成婚吧,时间不等人了。”
李朝朝扬了扬眉,从蓝翎羽的眼中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问,蓝翎羽继续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没人会发现。”
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亲了亲,“朝朝我爱你,一定要等我。”
李朝朝笑着弯起眼梢,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可不要我等太久就好。”
“放心,我可舍不得和你分开太久。”蓝翎羽笑道,“李博星的事我来处理。”
蓝翎羽说完就去了书房和李博星面谈,两个人只不过说了大约半个时辰,李博星沉着脸出来就看到李朝朝裹着大氅站在廊下,见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皱下眉头,“身体不舒服。”
“看到你就不舒服。”李朝朝把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契约拍在他怀里,“这是我给冬月的嫁妆,尽快来娶她吧。”
李博星低头一看,竟然是艳骨坊的另一半的房契和经营权,不由笑道:“另一半也是冬月的,我还要等着她来养我呢,希望她不弃,等着我来娶她。”
李朝朝淡笑着耸耸肩,目送李博星离开,直到他人都看不见了,她才笑着侧过头,“都看到了,他会说服刘姨娘的。”
角落里,冬月从李朝朝身后露出小脑袋,“谢谢你,朝朝。”
李朝朝莞尔一笑,“你会是幸福的新娘。”
只过了三天,紫苑就上下一片喜庆,八抬大轿到了门口,李博星亲自上门迎娶冬月。
新娘出门前向李朝朝长长三跪,才和送嫁的宾客也一起跟随到了男方家,喜婆把冬月迎接下轿,说礼赞词,里里外外都是艳骨坊平日往来的商户,甚至有高门大户里的宾客亲自上门道贺。
艳骨坊的老板和京中最有名的品香师大婚,在京城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直到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都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众多宾客都在恭贺这完美的一对,任谁都看得出来男方的母亲很满意这场婚事。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她幸福的微笑,亲了亲她的额角,“这下放心了么?”
李朝朝会心一笑,“你是怎么办到让刘姨娘同意冬月进门的?”
蓝翎羽笑道:“她既然介意冬月的身份,那就给冬月一个好出身就是。”
李朝朝莞尔一笑,“有你在,我一直很安心。”
“那你该走了,车就在后巷,等下会有人穿你的衣服回紫苑,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蓝翎羽深吸一口气把接下来的话,有些艰难地说完,“老头子就这几天的事,等到关了九门,任谁都无法离开。”
李朝朝笑着依偎在蓝翎羽的回来,她忽然想到上一次和蓝翎羽分开,是在镇江的时候,蓝翎羽说回家,让她等着他来娶自己,可是他没来。
这一次,她还是会和他说那句话。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李朝朝并不会生出任何埋怨,相反她接下来会很轻松地在乡下呆着,并且很安全,而蓝翎羽要面对很艰难的局面,有血腥甚至心疲力尽,她担心他胜过自己。
蓝翎羽紧紧地搂着李朝朝,他们相遇以来这是第二次分离,这一次却比之前多了更多浓浓的离别之情。
只是现在的分离,永远是为了更好的迎接新的未来。
李朝朝在准备好的房间里换了衣服,由几个信得过的陌生面孔把她送到后巷的马车上,蓝翎羽没送她,只是在她掀开马车帘的时候,看到里面的人忽然笑了。
姑奶奶歪倒在车厢上,“看见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除了姑奶奶在,春丽春嫂都在马车上,冲着李朝朝行了礼,又扶着李朝朝坐到马车里面,分别准备了手炉和靠枕给她。
李朝朝接在手里哈了口气,“姑奶奶能陪我去乡下我真是求之不得,不过这天可真够冷的。”
“你男人对你可真是够好的,怕你去乡下自己不好过,把我给捎带上陪着。”姑奶奶笑着靠在她身边,笑容有几分深意,“不过世上的事还真是有些奇妙,当初我们进京的时候就是你和我,现在又是你和我一起离开,你说会不会又遇到什么意外?那个……什么沈公子该不会……”
姑奶奶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春丽正冲着她竖手指,嘘了一声,抱歉地指了指旁边。
几个人一起回头,就看到李朝朝一脸困顿地歪倒在马车上睡着了。
姑奶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笑叹道:“你们奶奶最近很辛苦么?这样也能睡着。”
春丽给李朝朝掖了掖被角,“我们奶奶确实挺累的,今早又起早送冬月上花轿,现在又睡着了。”
姑奶奶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马车忽然一个颠簸,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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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艰难的一章,意味着第二卷结束了哦,不过还有更刺激的在后面。
人生处处充满意外,比如本章节李朝朝最后遇到的是什么咧?
哈哈哈哈……
本文我的计划是写一百二十万字,七月底完结来着,但是这个月更新的少,就推迟到下个月完结,然后开新文。
这个月确实更新不给力,感谢各位的包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车身猛地一震,李朝朝直接从半睡半醒中睁开眼,就看到马车上几个人都一副关切的样子看向她。
“发生什么事?”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低声问了句,春丽和春嫂想掀开帘子出去查看,她立即一手拉住一个摇摇头,笑着对姑奶奶说:“还是姑姑去吧。”
许是来之前蓝翎羽已经交代过姑奶奶什么事,姑奶奶并没有任何迟疑掀开马帘一角,喝问了声,“怎么回事?”
这次李朝朝出来一共前后四辆马车,但是分别出发,和李朝朝同行的只有一辆跟随的奴仆,虽然看着是普通的奴仆但也都是经过训练出来的暗卫,前后距离较远的地方分别有一辆马车,各自探路和押车。
危险是不可能有的。
李朝朝事先知道,并不焦急。
同行的奴仆都是陌生面孔,显然训练有素,很快就凑到马车旁边宽慰道:“回奶奶的话,这郊外的天下了几场雪,乡下的地方又没人打扫,路滑了些,奶奶您没事吧。”
蓝翎羽安排的地方离着京城并不远,一来蓝翎羽不放心李朝朝离自己太远,二来也好时常去看李朝朝,李朝朝对蓝翎羽的任何安排都没有任何意见,她的男人自然是盼着她会好,而且蓝翎羽一直忙着前朝的事,不断的负荷加注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分身乏术,李朝朝能做的不多,只能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和不给他添加新的麻烦。
李朝朝笑笑,“我没事,现在路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出城,离山庄的位置已经不太远了,只是我们出门并没带清扫大雪的工具。”
外面的奴仆说话声有些为难,“所以请奶奶示下,小的们需先行回山庄拿工具再折返,还是回城?亦或者就近看看有没有人家,小的们去叨扰一下。”
既然出来哪有回去的道理,路上有雪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进入冬天京城的天气多变,城郊下雪城里却安然无恙,时常有之,只是这些后宅妇人大多在屋里并不常出门,有这样的失误也不足为奇。
确实不是一件好办的事。
车内的人都看向李朝朝,李朝朝假寐地靠在车厢内,想了想才道:“离山庄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车外的人如实回答。
李朝朝微微沉吟,一来一回就是个把时辰,她从姑奶奶掀起的帘子缝隙中探头看了眼天空,看着又像下雪的样子。
姑奶奶低声道:“不若叨扰下附近的人吧。”
此次出行最好做到让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叨扰旁人。
“你们先派人回山庄,我在这等着。”
李朝朝的声音十分确定。
姑奶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大冬天冰天雪地的,你在野外呆那么久对身体可不好。”
李朝朝没听到车外离去的脚步声,扬起声音道:“速去速回。”
“是。”
车外的奴仆见李朝朝执意如此,再也不迟疑地力气令人速度回山庄,此次做事不周全,少不得要被上面的人惩罚。
姑奶奶放下帘子凑到李朝朝面前,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叹道:“瞧瞧你这手凉的,怎么受得住,就近找附近的老乡来帮忙就是了。”
一旁的春丽和春嫂把事先准备的炭盆点燃,李朝朝老大精神不好地窝在棉被里打瞌睡,“姑姑放心,我身体受得住。这京城的大雪天看着白茫茫的,其实并不冷,我已经习惯了。”
姑奶奶疑惑地咦了声,心道李朝朝是去年来的京城,那时候都已经入春,怎么就习惯了京城的冬天。
她想着许是李朝朝是适应能力强,便也没多想,姑奶奶哪里知道李朝朝早就在上辈子受过这冬天冰寒之苦。
李朝朝并不怕大雪天的冷,只要心是暖的就好,更何况她现在有人爱着,身边的人对她又是极好的,恨不得把炭火靠在她身上温暖全身,她是真的不觉得冷。
姑奶奶看了眼一副没睡醒的李朝朝,摸着她的手又爬到她的脉搏上,忽然哎哟一声,“朝朝,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李朝朝刚打个哈欠,被姑奶奶这么大惊小怪地喊呛了个口水,春丽连连给她抚背,“姑娘可仔细些。”
春嫂本想把泡好的茶水递上前,听到姑奶奶说了这么句又默默地收回手,“姑娘真的怀了?”
她是过来人,也察觉出李朝朝最近嗜睡并不太像正常现象,疑惑地挑眉,“说起来姑娘最近总是想睡觉,怕不是真的有了。”
春丽的手也是一顿,惊呼,“真的?”
李朝朝看着她们三人一个个恨不得吞进一个鸡蛋的表情,哭笑不得道:“我只是最近嗜睡一些罢了。”
她有没有自己还不清楚。
“可是你最近很喜欢睡觉!”姑奶奶没生过孩子,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你上次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上上个月。”
几个人包括连不懂事的春丽都倒抽了口气,瞪大了眼睛,几乎同时想到莫不是真的有了?
李朝朝慢条斯理地又道:“我的葵水一向不准,之前一直吃药,春丽也是知道的。”
春丽僵硬地点点头,闹不懂李朝朝是不是真的有了,万一有了刚才那么颠簸了下,对孩子可不好吧。
姑奶奶听李朝朝如此笃定,面上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放心地拿过垫子给她屁股下塞了塞,“等去了山庄还是请大夫来看看,还是做到心里有数,若真是有了,刚才颠簸可对孩子不好,以后还是仔细些。”
春丽和春嫂都齐齐点头,这事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李朝朝笑而不语,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了,但她葵水一向不准,并不太抱大希望,更何况又是这个时候,若真是生个孩子出来,简直就是送给别人一个大把柄。
被子下,李朝朝若有似无地摸了摸肚子,她现在并不期待孩子。
姑奶奶见李朝朝的表情有些讪讪,安抚道:“现在咱们娘们几个到乡下去,可不比城里的条件,你夫君又不在身边,不管有没有,你都要仔细些。”
春丽和春嫂的头一直默默地点着,出门前主子可是吩咐得仔细,不能让奶奶出任何差错。
说到孩子这事,姑奶奶感慨万分的样子,就像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道:“虽说你和蓝翎羽刚成婚也不过一年,年纪又小,但是也是时候早点要个孩子,你们的关系才能更亲密,我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正好这次去乡下,你也好好调养身子,离那些纷争远一点也安宁些。”
姑奶奶像是想到李家那些闹事的人,就有些咬牙切齿,“婆家人是烂货一堆就算了,连自己娘家人都不是一条心,想着法子害你,真是歹毒,哎……若是这次大哥真的因此没了,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她见李朝朝不说话,忽然低头看了眼李朝朝的肚子,又哎哟哟地拍了拍嘴,“瞧我都说了什么,这万一有了小宝宝,我岂不是乱说话,你就安心养着,有姑姑陪着你呢,等去了乡下我天天给你张罗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朝朝对姑奶奶的话并不方案,有个人在身边叽叽喳喳也并不会那么寂寞,这怕是当初蓝翎羽让姑奶奶来陪着的原因之一。
春嫂见姑奶奶没有住嘴的样子,有见李朝朝实在困乏,忍不住掀起帘子看了眼车外,忽然惊呼道:“奶奶,外面下雪了。”
李朝朝身上盖着厚,并没察觉到冷意,只是春嫂把帘子掀开,呼啸的风把车帘呼啦啦地卷起来,飞扬在空中,扯也扯不住,顺着窗户就看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大雪,如鹅毛般飘散在空中,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让人无法分清东南西北,就连前面的马车都看不清了。
姑奶奶向来是一惊一乍的人,她活了这么大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忍不住咂舌,“这么大的雪这是要把人给埋了。”
连李朝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下雪了,先行回山庄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车厢内一阵沉默,所有人都在等李朝朝说点什么,可是她们又知道这么大的雪,除非有神仙降临,不然任谁也没办法。
又过了会儿,车门被人敲开,所有人望去就见门口站了个批满风霜的男子,大喊道:“主子,大雪封路了。”
是陈凡。
他一直都在,在李朝朝看不见的地方替蓝翎羽保护她。
这是他的使命。
李朝朝裹着被子,望了眼都快成雪人的陈凡,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这大雪是让自己走回头路了?
回头,就是给蓝翎羽添麻烦,让他身心不安,无法专心。
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附近可有人家?”
陈凡回答道:“有的,只不过现在封路了。”
还是那句话,前进的路封了,若是现在不后退,说不定他们就要被大雪冰封在此。
姑奶奶忍不住啐了声,“这老天想干嘛!”
她有些焦急地扯了扯脖子上的毛领,正不知所措,就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诧异,莫不是之前的人从山庄回来了?
所有人顺着车窗往外看,李朝朝脸上面无表情,唯有陈凡没有动,他听得出来马车是从后面来的。
马车掩映在一片大雪之中,在雪中艰难前行。
李朝朝靠坐在车厢里不动,姑奶奶忍不住喊道:“嘿,他们怎么能在雪中前行。”
陈凡没听到李朝朝说话,只站在大雪里如冰雕一样站着,姑奶奶想叫住对方,但见到李朝朝没反应,面上有些讪讪,“朝朝,他们能在雪中前行,定是有道理,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帮咱们。”
一旁的马车到了近处,所有人才看清比起自身的八宝璎珞马车,那不过是很小的一辆简陋马车,恨不得能在风雪中吹散,只不过却能在大雪中稳稳前行,这实在令人诧异。
马车前坐了个老汉,经过他们时甚至眼皮子都没抬头看一眼,身穿蓑衣,手持皮鞭,哒哒地赶路。
姑奶奶终于没忍住,不等李朝朝发话,趁着他们没走远,招呼住他们,“嘿,老汉,等等!”
风雪实在太大,老汉似乎没听见,不见任何停留,继续前行。
春嫂怕李朝朝冷着,换了杯热水端给她,低声道:“看样子是个赶路的。”
李朝朝这才确认似的点点头,扬声对陈凡道:“去看看,礼貌些,别拿你那张冰块脸吓着人。”
陈凡在大雪中抽了抽嘴角,几不可见地点头快速上前,风雪并不影响他的轻功,连忙上前喊住老汉。
好在车与车之间并不太远,陈凡大声问了几遍,老汉才听清楚他的话,疑惑地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露出缺牙的大嘴笑道:“你们定是外地人吧,这郊外的雪不比城里,路滑得很。”
陈凡恭敬地弯腰拱了拱手,“不知老汉可有法子帮帮我们。”
老汉把烟杆子别在腰上跳下马车,走到一旁查看李朝朝他们的马车,此时他们已经半关上车门,姑奶奶就瞧着老汉在四周转了一圈,摇了摇头,“瞧瞧你们那宝马香车,哪里是走雪路的,需要用铁路拴住轮子才能前行。”
陈凡几个人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从城里来哪里人用铁链前行,他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老汉身怀武艺,他手指有些粗糙,确实是乡下人干粗活的人。
姑奶奶坐在车里听到老汉如此说,笑道:“不知老先生可有法子?我们定会重谢。”
“不敢当,不敢当。”老汉吧了吧嘴,“我这趟给主家买了些酒回来,就知道会下雪,特意多备了铁链,若是娘子不嫌弃,可以借去,只是你们往哪里走?这是我主家的东西,老汉我可赔不起。”
去哪里,姑奶奶是不知道的。
李朝朝这时接话道:“就在前面的临泉村。”
这时,陈凡就见老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心中一凛,察觉出老汉的表情有些微妙,正绷起警惕,就听老汉忽然道:“你们也是临泉村的?该不会是前阵子城里的人盖得那幢大宅子吧。”
李朝朝笑笑,“请问老汉与我们同路么?”
老汉听到李朝朝不愿意多说,“今日到是巧了,我主家也在临泉村,这两年啊临泉村风水也是好,真是不少大户人家去那里盖宅子啊,当地人都给大户人家做下人都富了。”
这风雪越来越大,姑奶奶等不及地催促,“老汉,那铁链子能否借给我们一用?”
------题外话------
明天会加几百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雪越来越大,三辆马车分前后艰难地行走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若是看不仔细,根本看不清那几个黑点。
李朝朝靠左在车里,旁边的姑奶奶喋喋不休地阿弥陀佛,“好在遇上好人了,怎么就下起这么大的雪,在城里的时候还没感觉呢。”
春丽和春嫂分别照顾李朝朝,以防马车不稳让她坐不牢稳。
李朝朝笑着拉了拉姑奶奶的手,笑道:“世事难料的,就算知道郊外要下大雪,也没人能猜到这雪什么时候下,不过好在有人帮忙……”
她笑着宽慰姑奶奶,眼底的光不动声色地冷凝起来,这个节骨眼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巧合得太刻意了,若对方是顺路便罢了,若不是她就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去临泉村的路并不太远,只不过一路风雪让众人减慢了速度,陈凡在外面当车夫一路跟随,车厢里的人远远的能听见最前面的老汉唱着不知名的山谣,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唯有李朝朝一直沉默着。
又走了一段距离,就马车忽然停下来,就听前面有人喊了句什么,姑奶奶等不及地掀开车帘,一股冷风吹来,雪花也一窝风地飘散着。
“这天冷的……”姑奶奶打了个哆嗦,“又怎么了?”
陈凡跳下马车走到一侧道:“主子,是山庄的人来接咱们了。”
李朝朝的嘴角勾了一勾,就算蓝翎羽想不到这风大雪大,没准备铁链子,也会有后招,他永远不会让她在困境中。
“去好好谢过那老汉,别耽误了人家的活计……”
李朝朝微微一顿,接过姑奶奶的帘子,在陈凡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继续缩在车里打瞌睡。
姑奶奶一脸的茫然,但听到山庄有人来接,脸上无比高兴,至少不用在风雪里穿行,她自小在南方长大一点也不习惯这冬天,也难怪李朝朝会一路上会一直打瞌睡。
李朝朝刚安排完,就有人冒着风雪又凑过来,笑嘻嘻地喊道:“姑娘,我们来了。”
春丽一听那声音,先是愣了愣,立即笑着去看李朝朝,就见她困顿的表情也被另一种喜悦而取代。
是她们!
李朝朝的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她早就说过这些人早晚会再聚在一起,只是没想到蓝翎羽比她考虑的周全许多。
他的体贴和细致总在不经意之间,让她意外又窝心。
李朝朝不自觉地笑了笑,以前一天没见也不觉得想念,可是这才半日,思念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充盈着她的心。
不过现在外面还有那个男人给她找来的“小伙伴”。
马车还没有继续前行,车外传来了接叽叽喳喳的声音,李朝朝给春丽使了个眼色,春丽急不可耐地打开车门,就见夏荷、秋霜和香尘都站在外面等着。
夏荷第一个看到李朝朝,直接跪在地上行礼,“奴婢来迟,请奶奶受罪了。”
秋霜冷着脸但嘴角亲着笑也跟着跪下,香尘笑嘻嘻地扑通一声,“姑娘,奴婢可想您了。”
“这可不是叙话的地方……”李朝朝也不问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笑着挥了挥手,“都起来,先回去再说。”
夏荷一直都是几个丫鬟中的头儿,她听李朝朝吩咐,也不迟疑,站起来言简意赅地说道:“姑娘说的是,我们本在山庄等姑娘回来,但见外面要下雪的样子,就带了家仆赶来接姑娘,半路看到姑娘派回山庄的人,正巧就一起来了,好在赶得及。”
李朝朝点点头,“其实无需来那么多人。”
“干娘本来也想来的,但是被我劝住了,等姑娘回了山庄就能见到她了。”夏荷笑道。
李朝朝扬了扬眉,“何妈妈也来了,真是好事,那我们就先上路吧。”
陈凡在一旁道:“已经安排妥当了,主子请放心上路,几位姑娘可去前面的马车挤一挤。”
夏荷谦让地点点头,三个人一起告退去了前面。
姑奶奶在一旁连连咂舌,“你男人还真是把你当心肝一样的疼啊,千里迢迢把老家的人都给你带来,哎呀看得我心里十分欣羡。”
李朝朝揶揄道:“等姑姑也找个男人嫁了,也会成为心肝的。”
春丽和春嫂在一旁咯咯低笑,姑奶奶满脸通红地啐道:“你这臭丫头戏弄姑姑。”
众人皆笑,夏荷带了山庄里的农家汉子把前面路上的雪打扫干净,一路畅通无阻,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山庄,也没人再提刚才帮忙的老汉。
山庄就在临泉村的西南角,说是个村子,但看建设到像是个小镇,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因大雪埋了不少路,但依旧可以看到村庄旁有不少大户人家。
看的出这是个富饶的村子,蓝翎羽当初把山庄选在这也是不想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到了山庄,一众奴仆都等在门口候着,李朝朝刚被扶下车,就有人颤巍巍地上前行礼,“奶奶,老奴终于盼到您了。”
李朝朝定睛一看,是何妈妈老泪纵横地扑过来,她哎哟哟笑了声,“您还出来接我了,这大冷天的可别冻着,先进去吧。”
何妈妈擦了擦眼角,连连称是,众人嬉笑着一起进了山庄里。
说是山庄却没有依山而建,用庄宅更恰当些,庄子不同京城里四合院,倒像是江南水乡的布置,只不过小桥流水,现如今成了大雪冰霜罢了。
何妈妈兴奋地引着李朝朝在前面走,“姑娘跟我来,您快来瞧瞧这院子布置的,姑爷早就安顿妥当,您肯定满意。”
春嫂在门外把这次带来的东西吩咐人安置,她作为宅院的管家熟悉新府的布置,又找人把姑奶奶先送回房间休息,其他四个大丫鬟跟在李朝朝身后,低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大家越看越惊奇,一进了院子,何妈妈迫不及待地说道:“奶奶您瞧瞧,是不是很意外?”
李朝朝一路上早就发现了问题,被领进门里环顾了一周,发现自己这院子果然和自己在镇江时的双竹馆一模一样,就连本来该在南方才能生长的翠竹都有,只不过地上铺着一层白雪,到另有一番滋味。
她上前拍了拍那郁郁葱葱的翠竹,万分感慨道:“这该不会就是以前家里的那片翠竹吧?”
“哪能啊。”何妈妈笑着忍不住笑道,“姑爷到是想把家里的翠竹给搬来,可是路途遥远移栽过来也活不了。”
李朝朝嗯了声,更是诧异这翠竹是蓝翎羽哪里弄来的,“这翠竹可有些年份吧。”
何妈妈贼兮兮地凑到李朝朝耳朵旁笑道:“听说姑爷是从宫里弄来的。”
李朝朝眉开眼笑地拍了拍翠竹,见过哄女人开心的,却没见过像蓝翎羽这么骚包的,先是把自己的人全部弄来,又把这庄子布置的和以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别说她还真是十分受用。
四个丫鬟见李朝朝笑得开心,早早进了屋把茶水泡好,喊她:“姑娘快进屋,暖和。”
李朝朝进屋落座,四个丫鬟和何妈妈又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番礼,她见状也没拦着,若是拦着她们心里不舒坦。
她笑着抬手,“还和以前一样,不用拘礼,以后在庄子里大家没事就各司其职就好。”
夏荷在一旁递上香茶,秋霜从实现准备好的箱子里拿出账本递过去,“姑娘,这些是整整一年来镇江所有商铺和庄子的账本,请您过目。”
李朝朝看着那厚厚的账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扶着额角哎哟声,“秋霜,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喂,这么厚我怎么看得完,你要知道我怎么信不过你,所以这些账本你统统拿回去。”
香尘忍俊不禁地笑道:“瞧秋霜姐姐把姑娘吓的。”
“现在冬月嫁出去了,又来你这么个调皮的。”李朝朝笑着歪倒在床榻上,“等我把你们一个个嫁出去,我也闹了个安静。”
香尘吐了吐舌头,“我们才来姑娘就嫌弃我们,急着把我们嫁出去呢,我们这辈子就不嫁,只跟着姑娘了。”
李朝朝笑看了一眼其他人,“你不嫁,其他人可是要嫁的,到时候我把你们都放在身边,少不得又来埋怨我,你们放心好了,我把你们的嫁妆都准备妥妥的,遇上好的就嫁了吧,可别在我身边呆成了老姑娘,我可吃罪不起。”
四个丫鬟都被李朝朝打趣了一番,娇羞地跺脚又嗔怪,“姑娘!”
何妈妈在一旁笑道:“你们几个见了奶奶竟是没大没小,现在不比以前,来了京城可不许再叫姑娘,要叫奶奶了。”
“是。”四个丫鬟一起俯身,“奶奶。”
何妈妈见李朝朝露出疲态,就先让所有人下去,只她留下来和李朝朝寒暄了阵,说了些她们的近况。
“这些日子我们要暂居在庄子上,现在逢大冬天,到处冰天雪地哪也去不了,妈妈要辛苦一阵子。”
何妈妈嗔笑道:“奶奶说的哪里的话,能在奶奶身边伺候,老奴高兴还来不及,来之前姑爷已经交代过了,过冬的食材和需要的棉衣布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到了来年春天都没问题,若没必要甚至不用打开庄子大门,姑爷说若是奶奶觉得闷得慌,可以去庄子上的花房。”
“花房?”李朝朝挑眉。
何妈妈笑道:“是啊,就是之前交给香尘打理的庄子,庄子里种植的百种花都运过来了,还有一些种子,姑爷还特意盖了温室,这样花就可以存活下来,也是为了让奶奶解闷,姑爷说咱们这庄子可以叫百花山庄。”
李朝朝笑着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在心里念着那四个字:百花山庄。
说一说都觉得空气里飘散着香气。
她半躺在床边眯了一会儿,何妈妈默默退出房门,又过了半晌,李朝朝又忽然睁开眼,轻声喊了句,“陈凡,调查清楚了么?”
陈凡悄无声息地在角落里回答:“老汉没有问题,他那车酒确实拉到一个酒肆,需要城里特供的酒酿,也是前几年落户在此,没有问题。”
查得还挺仔细,李朝朝赞许地点点头,“好,辛苦了,这山庄比京城里的紫苑守得还严,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凡没吱声。
李朝朝继续沉默,既然老汉没问题,那看来是她想太多了,她需要万事小心,才能不给京城里的蓝翎羽添麻烦。
虽然她远在郊外,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无处不体现着蓝翎羽的气息。
至少空气里都是蓝翎羽的爱。
第二天,李朝朝去了花房看了近百种的花,站在原地足足笑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花房里的不同的花不同的颜色分别摆放,就好像一道花海的彩虹,李朝朝笑着把香尘喊来,“这一年你的收获不少?”
香尘被李朝朝一表扬,欣喜若狂地不知所措道:“奶奶过誉了,要不是奶奶相信我,奴婢也不会能办成,可惜现在的温度有些花是无法盛开的,还有一些种子需要明年开春才能开放。”
李朝朝看着这些花想的又是另一番事,她准备了一年的时间在江南培育百花,就是为了推广到京城来,等明年新皇登基少不得要新鲜的花种,艳骨坊又可以研究出新品。
她脑子里飞速运转,一旁的秋霜笑道:“这一年,仅庄子的百花就挣了三万多两银子。”
李朝朝笑咪咪地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以后京城里的百花山庄也归香尘管吧。”
“谢谢奶奶信任。”
香尘觉得最得意的事就是被李朝朝表扬,她把一些见也没见过的花种一一介绍给李朝朝。
这时,夏荷走进来说道:“奶奶,昨夜大雪封路了,临泉村已经出不去了。”
“唔。”李朝朝微微沉吟,转过头忽然问向跟在一旁不多言不多语的春丽,“你查过村上都住了些什么人吗?”
春丽回答道:“是,奴婢已经查清楚了,临泉村一共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其中有二十三户是外来人口,一是因为临泉村有道清泉据说可以长生不老,二是有人在前几年淘到了金子,所以不少商家来到临泉村,不过有人已经买下使用权,其他人只能在下游试着淘金,这也是临泉村为何如此反话,会有这么多外来人口的原因。”
“淘金子啊。”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谁有能力买下一个泉水的使用权呢?
这事春丽断然不会调查出来,之前李朝朝一直纳罕蓝翎羽为什么在这里建了个宅子,突然听到春丽这么一说,她到有一种想得瑟的感觉。
只是这事还真不好立即去找蓝翎羽询问。
大雪封路了,而且还没停下来。
李朝朝沉默着出了花房,春丽又道:“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几十年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怕是个多事之冬。”
李朝朝眯着眼望着飘散着雪花的天空,可不就是个多事的冬天,这个冬天要有一位明君陨落。
算算日子也就是这段日子了,只不过消息传不进来,不知道外面又是何等的天地。
出了门,夏荷把李朝朝大氅的兜帽给盖在头上,“小心风大。”
以前在镇江是没有花房的,蓝翎羽就把花房建在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单独的房子,回到院子时正巧看到大门敞开,外院的小厮正弯着腰打扫门口的雪,见到李朝朝来了,纷纷行礼,“奶奶。”
大雪虽然未停,但再不打扫怕是要把这大门都盖住打不开。
李朝朝点点头,转身从打扫的小径离开,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嚣。
“别跑,叫你偷东西,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这大雪天的……
李朝朝条件反射地循着声音转过头,就见一群男子追着个少年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狂奔,有人甚至弯腰随手抓了一把雪朝着跑在前面的少年身上打。
雪球不大,但实心的,打在单薄的少年身上,满头雪花。
少年捂着怀里的东西慌乱地回过头,那瞬间李朝朝看到他的脸,比雪还苍白。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微微蹙眉,又忍不住看了眼天空,这大白天的……他怎么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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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的人伤不起啊。
有这么个疼爱的夫君,我都羡慕李朝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白天就看到沈雪影,这事就透着诡异。
李朝朝确认似的抬头望了望,虽然这天阴沉的可怕,但却是还亮着,如果记忆没出错,沈雪影是得了白化病,又叫阴天乐,大白天是不可能跑出来的。
就算他的病好了能到处撒丫子跑,也不该跑到这里来啊。
诡异中就带着那么点不靠谱了。
少年的那双透亮的眼猛地砸进李朝朝下意识眯起的眼,清澈但不简单,李朝朝勾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转身就走。
全当没看见。
就当不认识。
她是来避难的,不需要做什么好人。
更何况她李朝朝从来就不是好人。
李朝朝身后跟着的丫鬟全都看到那场景,少年似是闪了个神,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扑倒在雪地里,身后追赶的人都立即上前,抓着少年就打。
香尘的脸绷得住,却管不住自己的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狼狈的少年,想上前却在没听到主子的说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
她几次想开口,又挨着规矩死死地咬着嘴角,偷偷拉了拉一旁的秋霜,猛进使眼色。
秋霜冷着脸暗自看了眼夏荷,夏荷不说话,紧紧跟着李朝朝转身离开。
还是何妈妈惊呼了声,“好可怜的人儿。”
说是这么说,却没人为那少年开口求情,她们常年在李朝朝身边伺候,最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何妈妈遗憾地摇了摇头,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小厮偷偷塞给那少年一点银子时,少年忽然挣扎着大喊了声,“李朝朝,你给我站住!”
众人被他这么一声喊,皆是愣住,不明白谁是李朝朝,唯有大门里的丫鬟小厮齐齐看向还没有停下脚步的女子。
李朝朝的背影坚定而冷硬,“关门!”
不放狗就不错了,绝不回头。
趁着所有怔住之间,少年突然从雪地里爬起来,飞奔似的趁着大门还没关上跳进大门,连几个丫鬟都没回过神,就看到少年猛地扑倒李朝朝背后,狠狠地抱住她,“李朝朝,你再跑我就喊了啊!”
李朝朝被身后的人抱得死死的,挣脱不开,只咬着牙冷笑道:“你再不放开,我就真要放狗了!”
妈蛋,这孩子吃错什么药。
沈雪影从后抱着李朝朝哇哇大喊:“你见死不救!”
“我为什么要救你?”
沈雪影义正言辞道:“上次你到京城是我给你提供吃住,折算下来也不少银子,你就当回报我了,现在想帮我摆平外面那些人。”
李朝朝都气笑了,真想扯一扯身后男子的脸看看是不是带了假面具,什么时候沈雪影变得这么无赖。
他不是沈雪影吧。
可是她现在没法动,甚至连回头都没办法做到。
“你先放手!”
每次见面沈雪影就动手动脚,李朝朝可以说自己都习惯了么?
李朝朝看到陈凡已经从暗处出来给自己闪了个神,在等她的示意,若是沈雪影再不放手,他随时一脚飞上来把沈雪影踢到大门外去。
何妈妈和四个大丫鬟也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的主子,成何体统。
“这位小哥先放开我们奶奶,既然你们之前认识,我们奶奶定会帮你的。”
沈雪影不信,“你们说的不算,要她说了才行。”
他无赖地抱着李朝朝晃来晃去,恨不得两条腿都盘在她身上。
李朝朝冷着脸,忽然一抬脚,狠狠地踩在沈雪影的脚上,沈雪影吃痛地喊了嗓子,但依旧死死地抱住。
“我死也不放手!”沈雪影压低了声音又确认似的重复了遍,“我说了,死也不会放手。”
李朝朝无奈,“你死也别拉着我呀,这次帮了你,我们是不是就两清了?”
“你想的美!”沈雪影嗤笑道,“你吃我的,睡我的,这笔账可比一个地瓜贵多了,等把账抹平了才行。”
“你说个数。”李朝朝不耐,“现在放手,我把钱全给你。”
“不放!”沈雪影越抱越紧,他本就比李朝朝高一个头,直接耍无赖地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不要钱。”
李朝朝想抬手让陈凡直接把沈雪影给踹飞算了,但双手被死死地搂住动不了,沈雪影又笑道:“给我钱也没用啊,不如你就管我吃饭就好,一直到还完,我们就扯清了!”
李朝朝彻底炸毛,见过不要脸的,这还真出现更不要脸的,她再废话就顶自己的肺!
“夏荷,秋霜,拿棒子把他给我打下来。”
无情嘛,李朝朝做得最顺手了。
招是好招,可是她们都担心伤了李朝朝的身体,不然陈凡早就出手了,哪里轮得到沈雪影废话那么多。
园子里听到的下人都闻讯赶来,看到自己的主子被个叫花子样的少年困住,各个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万一伤到奶奶就不好了,那可是吃罪不起的。
哪里来的无赖叫花子!
众人对着沈雪影指指点点,连姑奶奶也闻讯到了大门口,就看到沈雪影抱着李朝朝,勃然大怒,“还愣着干什么,就听你们奶奶的,把这臭小子打下来。”
姑奶奶骂骂咧咧地指着沈雪影大骂,“哪里来的泼皮。”
沈雪影无辜地撇撇嘴,“姑姑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姑奶奶已经团团转打算找棒子呢,看到不少小厮手里拿的扫雪的扫把,一把抢过来,指着沈雪影质问,“你谁啊?”
沈雪影嬉皮笑脸地吹了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我是沈府的公子啊,之前你们初入京城的时候还在我家住过呢,怎么姑姑就不记得我了?”
“沈公子?”姑奶奶诧异地扬扬眉,“你真的是沈公子?不应该吧,沈公子不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痨子?”
沈雪影抽了抽嘴角,冲着李朝朝的耳根偷偷地吹了口气,笑道:“朝朝姑娘,你和姑姑说,我是不是那个病痨子!”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沈雪影,要么放手,要么我让你成为真的病痨子!”
她不是威胁,是说到做到。
沈雪影被李朝朝怒气灼了下,浑身一愣,面上也有些讪讪,外面几个先是打人后又看戏的无赖站在门外喝道:“嘿,有完没完啊,你要是不管这小子,就把他交给我们,这小子偷了我们一个烤地瓜没钱给,就让我们打个够。”
李朝朝巴不得现在把沈雪影从自己后背上揭下来,奈何这厮几乎成了狗皮膏药一般。
沈雪影打了个哆嗦,似乎很怕的样子,窝在李朝朝的脖子上,“帮我!”
姑奶奶也看出点问题来,敢情这沈家公子落魄了,这是想让李朝朝念旧情,但也不至于这么死抱着。
她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大扫把就往沈雪影身上挥,“不放手,朝朝怎么帮你!”
沈雪影还是不放,就等李朝朝发话。
李朝朝见沈雪影果然是软硬不吃,只得给春丽使了个眼色,“先把外面的打发了,关门!”
春丽点点头,走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一粒银子给了对方,几个地痞无赖嘿嘿一笑,“成啊,既然有人给了银子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再让我们抓住你,看我们不打断你的腿,别以为你还是沈家的什么公子了。呵,我们走!”
沈雪影在李朝朝身后嘀咕,“一个地瓜而已嘛,至于么?”
李朝朝懒得废话,“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沈雪影见大门关上,那几个地痞无赖彻底走没影了,也不再耍无赖,乖乖地松开手,李朝朝正想着回屋好好洗个澡,一转头就看到沈雪影从怀里的掏出一个早就软趴的地瓜,当着她的面狼吞虎咽的吃着。
姑奶奶抽着嘴角凑到李朝朝身边,再次迟疑地问:“他真是沈公子?怎么落魄成这样?他家不是京城金饰大户?”
“我也不相信来着。”李朝朝没刻意放低声音,“我记得他是不能见阳光的。”
姑奶奶指了指天,“阴着呢。”
“他这样子看着像有病的样?”李朝朝笑问。
沈雪影两三口就把手里的地瓜吃进肚,然后咂了咂嘴巴,在身上摸了摸手,呐呐道:“姑姑,我确实是沈公子,之前你还在我们那住了几天,就连朝朝姑娘大婚我还送上大礼来着……”
他哀叹一声,“看在这份上,能不能先给我吃顿饱的?让我边吃边和你们说我可怜的身世。”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夏荷,给他两窝窝头,然后送客。”
她抓着春丽的手回屋打算换身新衣服,怪不得她刚才就觉得后背热乎乎的,敢情贴着一个地瓜呢。
李朝朝虽说那么交代,也没真指望能把这瘟神送走,她头也不回地低声交代春丽,“去查查。”
春丽无声地点头。
姑奶奶见李朝朝离开,拉着夏荷说:“别啊,沈公子对咱们可是有恩的,哪能就只给两个窝窝头,你们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去准备一桌酒菜,我细细听沈公子的故事。”
她这才来一天就觉得憋屈的很啊,好不容易有个说书的,这就是乐子。
姑奶奶领着沈雪影走,沈雪影还不忘交代夏荷说:“姑娘,别整素的,我喜欢吃荤。”
香尘和秋霜见沈雪影一副落魄样,脸上有点点伤口,但依旧难掩他的神采,在这皑皑白雪中竟是风华。
这样一位出尘不染的绝世公子怎么就落魄至此呢。
李朝朝也纳闷啊,她沐浴完,就有人跑到她面前汇报了。
秋霜冷着脸尽诉沈雪影可歌可泣的身世,说到动情处也忍不住哽咽,“沈公子父母在一个月前被人陷害赔了买卖,所有的家底都赔光还遭了暗害,好在之前已经把沈公子送到他们府上一个隐藏的庄子上来养病,虽然病要好了,但他的家也散了,而且庄子上除了一个哑奴外,连个烧火做饭的人都没有,沈公子每天都出去偷东西吃。”
“还挺造孽。”李朝朝面无表情地勾勾嘴角,故事挺悲惨,只是事实难以相信。
秋霜难得地叹了口气,“姑奶奶也这么说,她现在还在屋里为沈公子的事伤怀呢。”
“罪魁祸首呢?”李朝朝面无表情。
秋霜有些心虚道:“姑奶奶说既然我们之前承了沈公子的恩情,理所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把他安排在单独的院子里了。”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去和姑奶奶说,府上全是女眷不方便,留下沈公子只会招惹是非,对人对己都不好,而且这样帮他也不起什么大用,既然沈公子没吃的,以后每月我们给他五两银子,再安排个两个老妈子,一个做饭一个做粗活,她们的月俸从府上出,另外再出一百两看沈公子可想重振以前家里的生意,若不想这百两银子也足够他做点小买卖,如此一来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旁人也说不出咱们个不字。”
想留下来,门都没有。
姑奶奶这是闲得。
秋霜觉得李朝朝说的在理,但问题是姑奶奶那边确实不好说。
她微微沉吟,有些地抿了抿嘴。
李朝朝挑眉看她,“你知道我不喜欢自己的人说话吞吞吐吐。”
一年不见,秋霜几个丫鬟觉得李朝朝比以往更多了些沉稳和老辣,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似的,让她们既敬又畏。
秋霜深吸口气,迅速调整回以前的心态,“姑奶奶那边怕是不会同意,奴婢瞧着姑奶奶是想留下沈公子……解闷。”
解……闷……
这大龄寡妇的心呀。
李朝朝叹息着拍了拍额头,“你先把话这么给姑姑说,若是她不同意也就罢了,回头我再另想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找个姑夫。
该不会姑姑看上沈雪影那小白脸了吧?
让她叫沈雪影姑夫……她再刚强的心也受不了这刺激的。
秋霜应了声,急跑了出去回话。
一旁等候半天的春丽不等李朝朝示意,径自说道:“奴婢已经找刚才的几个地痞流氓和其他街坊邻居调查过了,这些日子确实有个京城里来的落魄沈公子,这事村上的人都知道,沈公子没少偷他们的东西……奴婢去的时候,还替沈公子还了不少的债。”
“他就是个讨债鬼啊。”
李朝朝彻底服了,她都不能承认这是什么缘分,分明就是来讨债的孽缘。
春丽沉默着不说话,只等李朝朝发话。
府上多了个男子,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朝朝垂着眸想了想,“若是他暂时走不了,就对外说咱们府上缺个洒扫的小厮,府上管他饭吃,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奶奶英明。”春丽想了想,“那……让沈公子和小厮们一起睡?”
李朝朝干笑,“我能同意,姑姑能狠下那心。”
她无奈地挥了挥手,“你多找几个靠得住得仔细盯着他就是,别让他来双竹馆,还有你给他提个醒,按分心,别一不小心做了我的姑夫,我怕他折寿。”
春丽被李朝朝那副像吃了大亏的表情逗得一直憋着笑。
虽然李朝朝有时不苟言笑,但大多数的时候更喜欢开些小玩笑,所以很多人对她又爱又恨。
自此,沈雪影就以小厮的身份留下了,姑奶奶自然反对李朝朝的建议,她的借口是:给沈雪影银子岂不是亏大了,只管他吃住就好,这小子喂饱之后保证不闹事。
这借口好啊,反正府上也不缺这口粮食。
外人以为沈雪影在这大户人家当小厮,其实他在百花庄里当大爷,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李朝朝和他到也很难碰到面。
这日,失踪了几天的陈凡终于穿越风雪从京城返回来,跪在李朝朝面前递上密信。
“属下已经见过爷了,京中皇上已经昏迷几日未上朝,泰王暗地调兵遣将,伺机而动,不过爷已经和太子商量出对策,只等瓮中捉鳖。”
“靖王如何?”
“靖王一直很安份,靖王世子每日登山拜佛祈求天恩。”
李朝朝挑挑眉,她并不太知道上一世的大局是如何,只不过皇太孙登基最初,靖王确实没动作,但两年后靖王被抓,才被众人所知泰王造反也是靖王所谋划。
前朝中,蓝翎羽面临的是一场硬仗。
“蓝翎羽现在如何?”
“爷就是日以继夜的忙碌,他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陈凡低着头继续道:“属下也查过京城沈家,确实在一个月前被人杀害,其子失踪。”
只是没想到沈雪影来临泉村罢了。
这天雷滚滚的巧合,也确实没有任何破绽。
李朝朝捏着额角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多心了。
正想着,陈凡忽然从地上蹦起来,朝着门外的方向怒喝:“谁?”
就听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摔倒在地。
陈凡一挥手,窗户大门敞开,李朝朝微侧过头就看到沈雪影以一种极其复杂的姿势头朝地栽倒在地上,一脸苦兮兮地嘿嘿傻笑,“我……就翻了个墙……只是头先着地了!”
------题外话------
这假身份证做的够足的了吧。
谁也不知道哟……
其实……慕雪衣泡妞对自己狠啊。
若是慕雪衣先遇到了李朝朝……哎。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跌倒的姿势还挺复杂的。
陈凡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向墙根底下,沾了一身雪的男子狼狈且好笑,他却笑不出来,这个男子绝不可能是靖王世子。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想起蓝翎羽私下嘱咐的话,决不能让沈雪影靠近李朝朝。
每次见到这小子都有些意外,他只觉沈雪影是个危险人物,哪怕他长了一张畜生无害的脸。
陈凡沉默走了两步,李朝朝忙把他喊住,“看看他话什么把戏就是,太小气倒显得咱们没有待客之道。”
沈雪影的身世甚是坎坷,赚了姑奶奶不少眼泪,一出生就浑身是病,故事完美完整无破绽,就算到现在也没做出太过分脑残的事,即便这样,李朝朝对沈雪影依旧持有敬而远之的谨慎。
陈凡顿了下脚步,“是。”
李朝朝起身后,陈凡就消失在视线中,她趴在窗前看着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沈雪影,笑道:“翻墙很好玩?”
沈雪影拍了拍脸上的雪,发旧的衣服在雪地里打个滚湿了不少,他有些窘迫地撇嘴,“不好玩,疼——”
“我看你摔得不疼。”李朝朝狡黠地勾起嘴角,“先提前和你说声,以后我就在那墙下面放钢板,上面铺着雪,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她冲着站在墙根底下一脸震惊的沈雪影眨眼,“看在咱们有点交情我才提醒你,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沈雪影真想团一个雪球扔到李朝朝身上,打碎她脸上那刺眼的笑,刺眼的能融化地上的雪,融化他的心,让他不自觉地跌落进谷底无法自拔,甚至为了这个女人换身份,装幼稚,情不自禁地做自己以前不会做的事。
只为了这个女人,他无法自拔。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笑而已。
哪怕站在墙根底下,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的距离,她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的心。
若是换成蓝翎羽,也会为了这个女人如此奋不顾身,当年蓝翎羽不也是为了她装病去了江南……
沈雪影……不,这一刻确切的说这样的思绪下,他应该是慕雪衣,真正的沈雪影在京城。
若是当年先遇到李朝朝的是他慕雪衣,今时今日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然而慕雪衣不知道,哪怕回到那年丁香花烂漫的季节里,他比蓝翎羽先遇到了李朝朝,也不会改变如今的结局。
蓝翎羽和李朝朝的相遇比所有人,任何人足足早了一辈子。
到底一辈子应该如何定义?
不过是死去活来,堪称一辈子。
他们一起死,又一起重生,哪怕他的爱感动天地,也追赶不上蓝翎羽的脚步。
这是命,无法逆天。
只是此时的慕雪衣并无法认清这个事实,他做事向来执着,对皇位的执着,让他有良好的耐性,老皇帝在位时他就耗着等他大行,甚至上辈子新皇登基他也做足了表面的功夫等了两年才动手,哪怕他上辈子是个输家,他也是个耐性持久,有计划有强大目的性的阴谋家。
所以对李朝朝,慕雪衣很早就说过,她成婚了又怎么样,只要是自己的,过程根本不重要。
因为这抢夺的过程,势必血腥、残忍,不堪入目。
这才是慕雪衣,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对任何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如此。
李朝朝遥遥地看着墙底下发呆的沈雪影,他不拘一格的乱发将他出彩的清眸遮盖住,阴郁的天空下,他的周身散发着冷冷的魅惑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忧郁?
她笑着摇摇头,也难怪最近身边的几个丫鬟总是背地里议论这小子,少女很难逃过这样的魅惑。
令人心动又心疼的少年呵。
可是李朝朝这年轻貌美的少妇内壳里住着是已经算不清心里年纪的大妈了。
李朝朝笑着喊他,“若是你不怕下次还可以翻墙试试。”
此时依旧只能顶着沈雪影身份的慕雪衣迅速收回思绪,撇了撇嘴,“你这女人还真是够狠的!”
只不过在李朝朝眼里,他就是沈雪影。
“谢谢赞美。”李朝朝笑着应了,“春丽送沈公子回去,记住我的话,等下就在墙上放铁丝,在墙下放钢板。”
廊下的春丽抿嘴一笑,“是,奴婢这就去办。”
“李朝朝,你不让我进你的院子,我当然只有翻墙了。”沈雪影郁闷,“亏我还拿来地瓜给你吃。”
他又从怀里掏出俩地瓜来,李朝朝离得远看的不太真切,抽了抽嘴角,“你又从哪里偷的?”
沈雪影翻了个白眼,“胡说,这明明是厨娘知道我喜欢吃地瓜塞给我的,她还说你也喜欢,我才拿来给你分享的,你不让我走正门我只有翻墙了。”
李朝朝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吃地瓜了,既然是你的最爱,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若是喜欢吃地瓜,以后我让厨房给你做地瓜宴。”
沈雪影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眼睛忽然一亮,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弱弱地问:“那地瓜里有肉么?”
地瓜里放肉么?
李朝朝想到都觉得这一定是奇葩的宴席。
“没有。”
“那我还是喜欢吃肉。”
其实李朝朝和沈雪影见面也不过几次,并不太了解他的性格,不过可以看出这小子绝对是个脾气乖张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个不定性的人,不好了解和掌控。
沈雪影一直站在墙底下,唯恐踩过界一样不肯从阴处露出脸,李朝朝没发话,他也不敢往前走,只是捧着手里的地瓜小声道,“好在是生的不然刚才那一摔就成地瓜泥了,我还想着给你烤地瓜吃呢。”
李朝朝听不太清就问春丽,“他嘀咕什么呢?”
春丽静静听了两句,回话道:“沈公子是想给奶奶烤地瓜……”
她看了眼沈雪影的方向,顿了顿,又道:“奶奶,沈公子的手都冻肿了。”
李朝朝斜看春丽那张娇俏的脸,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沈雪影那张祸水脸啊,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要把所有未婚女子的心都搅乱了。
包括姑奶奶那颗闷骚的大龄寡妇女子的心。
她冲着沈雪影翻了个白眼,她算是明白了,沈雪影根本就是来发骚的。
“去把冻伤膏拿来。”
春丽一口应下,就进屋找药,廊下还有其他丫鬟穿梭,李朝朝理了理衣裳往外走,她到了墙根下才看到沈雪影的手确实红肿不堪,李朝朝挑挑眉,“你的手之前没擦药?”
“擦了。”沈雪影缩了缩手,“不管用,今年冬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冷得很,虽然往年手也会冻伤,但都在屋里也不至于这么厉害,我正不是整天在外面偷东西……”
沈雪影干笑了两声,“我给你烤地瓜吧?”
“你会?”李朝朝才不信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手的少爷会烤地瓜。
沈雪影撇嘴,“开玩笑,我这一个月的地瓜是白偷的。”
他忽然上前拉住李朝朝的手,冲她扬起明媚的笑容,“我会不会烤地瓜你吃了就知道。”
没等李朝朝回过神,沈雪影就尾巴抓着李朝朝的手往外跑,春丽刚拿了药膏出来就看到李朝朝被沈雪影牵着跑到了门口,几个下人根本不敢拦着。
春丽哎哟一声,连忙追上前,生怕出了什么事。
李朝朝算是彻底服了沈雪影了,动手动脚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疯,第二次见面就啃,第三次见面就抱,现在又拉又拽的,她已经有心在身上放把刀子随时砍沈雪影的心都有了。
李朝朝的心如石头,面如雪,冷冷道:“你放手,我跟你走就是。”
“你跟着我走和我拉着你不冲突。”沈雪影耍无赖,死死地拉着李朝朝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不抓着你,你会跑的,我可没那么傻。”
李朝朝对沈雪影是真没招,这厮比她想象中的狡猾许多,和他对决永远像是打在一块棉花上,来硬的别人会说她欺负沈雪影,来软的……她还做不到呢!
春丽好歹追上两个人,忍着笑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朝朝身边。
李朝朝黑着一张脸跟沈雪影到了厨房后面的一处空地,平时这里都是放柴火的地方,有很大一块是空置的,她就看到有个地方放着高高堆砌的土堆块。
到了地方沈雪影放开手,兴致冲冲的跑过去,笑着把怀里的地瓜扔进去,又忙忙碌碌地从旁边拿了柴火扔进土堆块下面的土炉子里,用火折子把柴火点着,然后才侧过头笑看向有些发呆的李朝朝,不无得意道:“等下就让你见识下,本少爷的厉害。”
李朝朝问:“这大冬天哪里来的这么多土堆块。”
沈雪影笑着指了指墙那头,“我家老宅啊,哑叔为了让我烤红薯弄了很多土堆块,我都给倒腾过来了。”
“你们宅子在隔壁?”李朝朝又意外了。
沈雪影笑了声,“哪啊,还有几里路呢,不过也不远,这些土堆块我用了几天就运过来了,等下你就能迟到了别着急。”
他说完,又专注地低头给土堆块里加柴火。
李朝朝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烤地瓜的,更为诧异的是沈雪影还真是会,她歪过头看着蹲在地上认真添柴火的沈雪影,他消瘦的小脸在茫茫红光中多了些生气,不至于那么像不真实。
难怪有人说专注的男人最迷人,不过为了吃而专注的男人还挺有趣。
不一会儿,土堆里就飘散出股浓郁的香甜味,也不知道是地瓜好,还是沈雪影的技术好,那味道让李朝朝都觉得甜,让人口舌生津。
春丽赞道:“真香。”
沈雪影嘿嘿一笑,直接用手从土堆最上层拿出一个地瓜,烫得他满脸涨红,恨不得抓耳挠腮,但还是吹着热气在手上,喊道:“快来,趁热乎吃。”
李朝朝皱了皱眉,“烫手。”
沈雪影白了她一眼,“我都不嫌弃烫。”
他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在地瓜上抹了一层,把手里的地瓜一掰,又递给李朝朝,“不吃我就喂你。”
李朝朝受不住香气的诱惑,咽了口唾沫。
春丽在旁笑道:“不如我替奶奶先尝尝。”
“尝什么尝。”沈雪影没好气地瞪了眼春丽,“没毒,不信我咬你一口……不是,我咬一口给你看看。”
这两句话也没什么差别,只要别想歪就好。
沈雪影大咬了一口地瓜,烫得他直眯眼,大口嚼进肚子,“是不是没毒,吃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春丽想替李朝朝接过来,李朝朝扫了眼沈雪影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懒得矫情直接拿过来,捧在手中还是热呼呼得很,一把剥开皮露出里面金黄色、软绵绵、热腾腾的瓜瓤,轻咬一口在嘴中,香甜,软糯,还有些面呼呼的。
沈雪影笑着问,“怎么样?”
李朝朝歪过头,面无表情道:“还行吧,能入口。”
她把剩下的地瓜和春丽一人一半分了,李朝朝挥手:“作为报答冻伤药就留给你用了。”
春丽笑着把药膏递给沈雪影,“沈公子你用用这膏药,一定比你之前用的好,这几日就别用凉水了,小心手上的冻疮发作。”
“替我谢谢你们主子。”沈雪影冲李朝朝的方向努了努嘴,“拿人手短,我听厨娘说你们主子最近胃口不好,以后做了好吃的我还请你们主子吃。”
李朝朝笑而不语,这地瓜确实还挺合她胃口,最近吃不下饭啊……
她算了算日子,也确实是该找个大夫来查一查这不争气的身体。
李朝朝把另外一个地瓜拿走笑眯眯地走了,沈雪影在后面也没拦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久久不散。
自此以后,沈雪影有事没事就找些野味来给李朝朝打牙祭,厨娘最近为了李朝朝吃不下东西愁苦了脸,但自从有他找来吃的填报李朝朝的肚子,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就连姑奶奶也连夸沈雪影是个好男人。
都说男子远庖厨,沈雪影能做出吃的来,还如此美味,自然赢得了不少少女的痴心。
沈雪影也不是只给李朝朝一人打牙祭,也经常把东西祭献出来给其他人吃。
他这日从外面里挖了一筐野菜凉拌好,李朝朝坐在旁边吃,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沈雪影,“你的病谁治好的?”
连性子都变了许多。
沈雪影笑道,“我还是不能太见光,算不上大好。”
“什么时候情况下会反复?”李朝朝十分严肃地问。
沈雪影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纯好奇地问问。”
李朝朝笑着继续吃野菜,说来也奇怪,厨娘做的饭菜都不合胃口,就沈雪影的东西好吃,还上瘾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菜陈凡也查过也没毒。
问题出在哪里?
还是沈雪影就有做大厨的潜力?
李朝朝笑着说:“你说说看,什么情况下发病。”
沈雪影的眉毛挑得更高,“强烈阳光下。”
说白了就是见不得光嘛。
李朝朝笑道:“好在最近天天阴天,我还真担心你这身体吃不消。不过你这么好的厨艺,干脆以后开个酒楼吧。我出银子。”
“不干。”
“为何?”沈雪影撇脸,“我只给喜欢的人做菜。”
李朝朝嘴抽,顿时食不知味了。
她放下筷子,打算和沈雪影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彻底滚蛋,软硬不行,就用唾沫淹死他,直接打包扔出大门外,别怪她心狠手辣。
“沈雪影,说说看把,你赖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沈雪影笑着张了张嘴,忽然外面一个响指,肉眼看不见的银针从窗户穿进来插在沈雪影的脖子上,他噗通一声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了。
李朝朝下意识皱了皱眉,就看到陈凡目光沉沉地走外面走进来,她心说还没下令把沈雪影给扔出去呢,陈凡就动手了?
这速度过快。
陈凡冷着脸直愣愣地走到李朝朝身边,下跪行礼,“主子。”
李朝朝看着陈凡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猛地站起来,“老皇上薨了?”
陈凡的脸更加难看,“是……泰王反了,京城大乱。”
“靖王府呢?”
“毫无动作,大门紧闭,不与人往来。”
李朝朝微微沉吟,目不转睛地看向被陈凡一针扎到在桌子上的沈雪影,她这些日子几乎天天跟着他,看着他,就是想看他玩什么猫腻,现在老皇帝已经大行,京城里的慕雪衣没动作,临泉村的沈雪影也天天炒菜做饭……
真的太不寻常了。
------题外话------
临泉村的这个是慕雪衣,京城里的是沈雪影啊……
是两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一夜在大元的历史上注定不平静。
京城里九门大关,商户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皇城内老皇帝驾崩传位皇太孙,当夜泰王纠集了人卤奔皇城,前武乡侯府世子率领御林军与反贼奋战……
天空似乎都要被无数血光染成红霞,就连银色的白雪都泛着赤光,京城中人几乎都听到那失声的惨痛……
然而京中大乱并不会影响除了京城之外的任何地方,大元之地上依旧风平浪静,国泰民安。
更不要说如世外桃源的临泉村,除了前阵子下了场雪,并不能知道京中泰王造反。
因此次造反,在大元历史上对泰王又称为反王,事变成为“反王之变”。
当事后李朝朝接到了消息时候,造反已经平息,被血水染过的街道被大雪覆盖,又用清水冲刷,她没看到那时的情景,也并无法还原出蓝翎羽面临的危机,甚至不会听到他详尽地描述这一切,这个男人从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闻到一丝血腥的气息。
蓝翎羽只不过把它当做人生的一场暴风雨,过去了就归于平静,然而对李朝朝来说,却是难熬的。
虽然当时的李朝朝虽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却也能预料到情况应该有多恶劣。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虽然并不大,却也覆盖了整个乡野。
夜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雪落地的声音,但再静,李朝朝也听不见遥远来自京城的消息。
屋里只染了一盏灯,李朝朝穿着一身家常的绛红色锦袄,膝上盖着毛毡毯,坐在摇椅上看书,摇椅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又变短,侧脸时暗时明,本就柔和的侧脸线条染上金黄色的温婉多情,似乎化作无数细碎的光能敲打进人心灵的深处。
软软的,暖暖的。
她看书的神情很专注,没有人去破坏这副画卷的美感,更没有传说中烛芯爆破的声音,哪怕银针落地发出的轻微声都是一种罪恶。
壁炉上温着锈色的水壶,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
李朝朝半垂着眼眸,睫毛在脸上印出月牙形的阴影,又过了一会儿,水终于沸腾起来,她头也没抬,忽然开口道:“醒了就把水壶拎下来,若是渴了的话就让春丽给你泡一杯茶。我想她肯定很乐意为你服务。”
有人嘿嘿一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李朝朝把书放在一旁,抬起头冲着对面的沈雪影扬了扬眉,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也只有蓝翎羽才知道,李朝朝的耳朵比任何一个练武的人都灵敏,哪怕雪落下,风吹过树叶动,都逃不过她的那双耳朵。
她瞎过。
不过沈雪影不提,李朝朝都快忘记上辈子的事了。
在临泉村,这样的安宁,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不过她的心并不敬,手中的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翻动一夜,没有蓝翎羽在身边,她无法做到真的安宁。
她的身在这处,心却在另一处。
对面的沈雪影见到李朝朝发呆,忍不住又蹙了蹙眉,刚才他就发现李朝朝其实并没有看书,而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结果他说了话她又再一次深思。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她的男人?
沈雪影眯起的眼眸中闪过无数冷意,他在这,又怎么会给她想别人的机会。
他摸着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并不是他之前住的客房,笑着重复问题,“这是哪?”
“离厨房最近的一间客房。”李朝朝笑得毫无破绽,说这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之前看你睡着了,又下了雪就没让人送你回去。”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表演者,他不仅能看出对方在说谎,还能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破绽。
沈雪影打了个哈欠,“那我怎么睡着了?”
他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朝朝也打了个哈欠,“谁知道,我还想问你呢,和我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你也好意思。”
“嘿嘿。”沈雪影还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房睡好了。”
沈雪影说着就站起来,起身告退,刚走到门口,李朝朝忽然懒洋洋地开口道:“留下来……”
“……”
沈雪影身子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去,甚至还有点微微张嘴。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朝朝居然让他留下来?
天要变了么?
沈雪影眯着眼转过头望了眼窗外,果然是风雨欲来山满楼的鬼天气。
他的目光遥遥地看了眼京城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身后的李朝朝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手翻了一页书,又道:“这是我的香粉房,今晚上你留下来给我打下手,那些小丫头熬不了夜啊。”
沈雪影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让他留下来是另有目的。
在转过头,沈雪影的笑容就多了几份兴趣盎然,“好啊,做什么香粉?”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随手百无聊赖地翻了两页书,缓缓开口道:“朝花夕拾。”
沈雪影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李朝朝看向他,“你不知道这种香粉?”
“知道的。”沈雪影把大门关紧,走到壁炉上把水壶拎起来,给李朝朝的杯里蓄了水,看到她竟然没放茶,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喜欢喝龙井?”
李朝朝回道:“戒了。”
沈雪影想了想,径自走到茶水间和守夜的春丽要了龙井,单独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到李朝朝身边笑道:“你会调配朝花夕拾?”
李朝朝把书放到一旁,笑着耸肩,“不会。”
沈雪影的手指摩挲着杯盖,“那怎么想做这个花粉?”
“见你身上有这种味道,觉得还不错。”李朝朝笑着看进沈雪影的眼睛里,“我以前认识个家伙,他身上也戴着朝花夕拾,听说这可是个稀有的香粉。”
沈雪影的笑容不变,并不在乎李朝朝的试探,“是靖王世子吧。我所有的朝花夕拾都是他送的,小时候我俩是玩伴,我体弱多病不能总出门,他见我喜欢他独配的朝花夕拾,就把配料给了我,还和我一起调配过许多。”
沈雪影的笑容总是让人起不了一点邪念,他继续说道:“这个香粉安神的效果,每当我发病的时候,佩戴着这香粉就会好很多。”
他侧过头看向李朝朝,弯起眼角,“你要学么?我可以教你。”
“正有此意。”李朝朝正襟起身,低身行礼,“还请不吝赐教。”
沈雪影也起身双手叠交拱手,“客气客气,那我们就开始吧,运气好的话,一晚上也能做好。”
李朝朝见沈雪影并不多问让他留下来的原因,心里多少计较,但面上并不线路半分,就让春丽打着灯笼一起去了花房。
“这里什么花都有,你看看需要什么原料,一些其他的基本材料,香料房也是有的。”
沈雪影也还是第一次进花房,之前他不能进李朝朝的院落外,花房也是不让踏进半步,他只知道李朝朝在里面养了上百种的花,只以为是个玩笑话,但真的走进来,才发现屋里温暖如春,鲜花姹紫嫣红,不只上百种。
饶是“沈雪影”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也小小震惊了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朝朝笑笑,“这可不是我本事,是香尘那丫头养了许多花在这。”
香尘就在花房里候着,听着李朝朝赞扬,红着脸道:“奶奶过奖了,若不是您教我们设花房,冬天建暖房,别说在北方这里可以养活百花,南方那阴雨的天,这些花也是养不活的。”
香尘这话在沈雪影的意料之外,他知道李朝朝是与众不同的,但她这个女子的脑子里却还藏着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如何建的暖房?”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还是做点香粉熏熏眼睛吧。
沈雪影忽然一脸狡黠道:“你告诉我暖房的建法,我就把朝花夕拾的配方告诉你。”
李朝朝咬牙,“你想耍赖?。”
“没有啊。”沈雪影无赖道:“我是答应教你,但没说把配方告诉你,手把手教你做好朝花夕拾就是,却有一味料我自己配。”
嘿。
李朝朝被沈雪影气得直抽嘴角,这臭小子还真是不要脸得紧啊。
旁边的几个丫鬟都抿着嘴偷偷的笑着,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吃过这暗亏。
可李朝朝吃什么的人,从来不是吃亏的主。
李朝朝扬了扬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雪影,冷冷笑道:“好啊,这花房是我的所属权,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若是这世上出现了第二个一模一样除我之外建的花房,我就向你收一万两银子,若是你想建也可以,我可以少收点,你别想用我的办法来收取朝花夕拾的钱,因为这不是研究出来的,要收也是靖王世子来。”
她笑得比沈雪影更邪恶,“不过就算慕雪衣来收钱,我也是不认的,我会说这是你告诉我的,要收也要向你收钱。”
沈雪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能不能大声喊出来:我就是慕雪衣!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套,然后爬不上去了。
那几个小丫鬟看到李朝朝完美的回击,很不给沈雪影面子的鼓掌,她们当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主子一边,她们的主子永远威武霸气!
沈雪影服了,认栽,乖乖说了几样朝花夕拾用的材料,然后又和李朝朝回到花房,一点点的教李朝朝朝花夕拾的做法。
他是知道李朝朝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花粉娘娘,当沈雪影……也就是慕雪衣亲自手把手教李朝朝做香料时,才发现她学东西是极快的,其实朝花夕拾所用的材料并不稀奇,只不过做法与传统有些差别,用了另一种研磨的法子,把所有的花粉打成糊状,加进炭末,又加进一半料,这之后加进苏合、麝香,揉均匀后,再用火稍稍炙一下,趁热撒上冰片末,放进瓶中收集起来密封上十二个时辰即可。
制香过程复杂且每次出产的香料极少,无法有大量的香成品,所以珍贵气息而独特。
这一做,天大亮了,两个人才揉着酸痛的脖子打开房间的门,春丽睡了一觉,就被一阵阵幽香沁醒来,整个人都精神一抖,疾步走到室内,就看到李朝朝笑着把个瓷瓶拿在手中,“终于做成了。”
“只要再过十二个时辰打开就好。”
沈雪影抬起头看她眼中的光,心都要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打开这瓷瓶。”
“好啊。”李朝朝笑着看了眼窗外,“天都亮了,昨夜辛苦你了,就让春丽送你回去睡吧。”
李朝朝也不管沈雪影同不同意,直接对春丽下令,“伺候沈公子回去睡觉,省得他太累倒在雪地里累昏过去,沈公子若是他醒来喝个茶你就在旁伺候着点,知道了么?”
李朝朝盯着春丽看。
春丽笑着俯身,“奴婢知道了,请奶奶放心。”
春丽做事,李朝朝自然是放心的。
沈雪影用袖子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怎好劳烦春丽姑娘。”
“沈公子千万别客气。”春丽乖巧一笑,“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气,公子就别推辞我们奶奶的好意了,还是公子您嫌弃奴婢笨手笨脚。”
李朝朝长长地哦了声,“若是这样,我就让香尘或者秋霜去伺候你也一样。”
沈雪影无语地摆摆手,“还是春丽吧。”
反正谁都一样,他也懒得换来换去的,不如就从了李朝朝那点派人监视他的心思。
没错,李朝朝让沈雪影陪自己制了一夜的香,就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并不寻常,对蓝翎羽来讲如此,对李朝朝更是难熬。
可以想象京中局势一定很乱,这个时候李朝朝能为蓝翎羽做的就是不添乱,少烦忧,并且监视这个令她最为疑惑的沈雪影。
哪怕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证据说沈雪影是慕雪衣,但李朝朝做人就是如此小心谨慎,不会放过任何细节错漏。
李朝朝把手中的瓷瓶拿在手中摩挲,从沈雪影刚才制香的手法来看,他只好以前是经常调制的,可是一个病人又怎么会做这些?
她的怀疑又多了一条。
熬了一夜学做朝花夕拾,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未几,陈凡出现在视野中,向李朝朝下跪,“爷还没传来信。”
“唔……”李朝朝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问:“沈雪影的院子还算干净么?”
“没有任何异动。”
陈凡的语气有些急促,又重复了刚才的话,“主子,爷从昨天到现在一封信都没传来。”
李朝朝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凡,“你想去找他?”
陈凡咬了咬嘴角,脸色比熬夜的李朝朝还难看。
李朝朝还是知道陈凡的忠心的,她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关心蓝翎羽,若不然昨夜也不会拉着沈雪影制香分心,她就怕自己一闭上眼就是漫天的血光和蓝翎羽全是血水的脸。
她怕,因为拥有才怕失去。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怕。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铁打的。
哪怕这颗心是铁铸的,也有一块柔软被蓝翎羽烫化,把他铸进自己的心眼里。
她的心眼小啊,只容得下那个蓝翎羽。
李朝朝忽然吸了口气,“去替我好好照顾他,这是我的命令,他不会为难你。”
陈凡终于舍得放开他咬出血的嘴角,松了口气似的抬起头,只说了三个字,“谢谢您。”
他是个汉子,有忠义之气,有主仆之心。
李朝朝是知道的。
陈凡停顿了片刻,才抑制住自己澎湃的心,和对李朝朝的感激之情。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您身边还有暗卫,你我之间的手势已经教给他们,无万不得已绝不会出现,请您放心。”
李朝朝点点头,又挥挥手,再无多余的话嘱咐,陈凡心里都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蓝翎羽比自己危险得多。
陈凡不敢有片刻迟疑,有些意外任何人都不会允许存在。
蓝翎羽有任何闪失,也是他辜负了李朝朝的命令。
大雪无痕,留下一排飞奔的马蹄印。
离着马厩较近的房间里,沈雪影背朝外面朝里,忽然睁开眼,眸光冷了片刻,待到听不到马蹄声,又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又过了片刻,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跪下。
“世子爷,泰王即将大败,您该回去了。”
------题外话------
断更两天的原因是卡文+想结局。
另一个原因是,昨天已经和编辑商量何时请假停更写结局。
也就是最近这几日会停更写结局,到时候会有公告通知。
打算一次性请十天,写十万字结局。
不过还要等通知。
(*^__^*)嘻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屋子里又陷入长时间的静默,暗卫就跪在昏倒的春丽旁边,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让人多了种不安的恐慌。
慕雪衣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床顶,冷冷地问:“你这是在命令我?”
“属下不敢。”被派来传信的暗卫额边低落一条冷汗,“师爷让属下转告您,泰王要扛不住了。”
“扛不住就让他去死。”慕雪衣躺在床上不动,“反正不过是个弃棋。”
暗卫不知道如何接话。
慕雪衣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神色和之前完全不同,虽然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但冰冷的眼眸中全是威严和震慑力。
他缓缓开口:“二公子在京城里,我又何须现在回去,你只回去告诉蔡卜白多搞点事,让蓝翎羽无分身乏术。”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暗卫自然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说是。
慕雪衣这么做无非是让蓝翎羽不能抽空来临泉村,他的事情还没办完,哪里能让蓝翎羽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然一切计划都会拆穿。
慕雪衣看到暗卫几次欲张嘴开口,但都又闭上,连看都不敢前面冷酷的主子。
其实他想问主子您什么时候回去?
他也好回去和蔡军师交代。
慕雪衣看了一眼昏倒的春丽,问道:“给她用了什么药?”
“主子放心,她一刻之后就会醒来,醒来后并不会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新研究出来的?”
暗卫垂着头回答:“二公子在王府里没事时研制的。”
“那看起来效果不错。”
慕雪衣又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被银针扎过的地方,之前他其实已经感觉到银针穿过窗户从外向自己射过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躲,而且必须要顺势倒在李朝朝面前,并且装睡。
这样绝不会惹来李朝朝的怀疑。
慕雪衣点点头,“把二公子送来的药粉放下来,回去告诉他们,我得到想要的自然会回去,再来催,来一个死一个!”
他向来是笑面虎,杀人从不眨眼。
就是连蔡卜白和沈雪影也不敢挑战慕雪衣的绝对权威,哪怕他远在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里,他也可以掌控京城里的一切。
早在离开京城时,慕雪衣就部署好了一切。
既然蓝翎羽那么爱管闲事,就让他管好了,老皇帝薨,泰王造反,新皇登基……种种麻烦事,足够蓝翎羽忙得晕头转向,越来越忙,对李朝朝分身乏术。
凡事就有得必有失,蓝翎羽绝对会顾此失彼,蓝翎羽是要成为上位者,也绝对不会选择现在,也绝对不会背着造反的名声,他他就会趁着这个时候,做他更应该做的,更想做的。
没人问慕雪衣到底想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慕雪衣想要的就必然要得到,绝不会只是为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春丽醒过来,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昏过去了,只是看到屋里的炭盆里的火灭了,忙起身加了把**炭,又在角落里放了盆温水,看到慕雪衣没有醒得记性才稍稍安心,继续坐在窗下拿着刺绣给李朝朝的袄子绣花样。
又是一夜有惊无险,慕雪衣稳稳睡了一觉,起来后谢过春丽,又屁颠颠跑到厨房给李朝朝做腊八粥。
春丽回双竹馆向李朝朝请安,“奶奶,奴婢回来了,昨夜沈公子睡得很好,晚上只起夜吃了点地瓜粥就继续睡了。”
“辛苦了。”
李朝朝点头笑着让春丽刚坐下来,就见香尘掀开帘笑着说:“奶奶,姑奶奶来了。”
没等起来,姑奶奶就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李朝朝想起身行礼,几步上前按住她,“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听说你前夜调制了一晚上的花粉,本来昨天就该来看你的,结果知道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李朝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姑姑担心了,原是我不该如此任性。”
“知道自己任性就好。”姑奶奶轻哼了声,“你来乡下可是养身子的,怎么能熬夜,熬夜可是伤心血的事,若不是大雪从城里请不来大夫,我又心不过这乡野之地的赤脚医生,我早该请个人来给你把脉看看,我既然担心你在屋里闷出病来,来前就看你没什么大精神。”
“已经好上许多了。”李朝朝笑笑,“反正在屋里也没什么大事,才想着把之前调香的事来练练手,左右也是无事。”
姑奶奶点点头,端着杯茶吹了口,“知道你闷得慌,但以后切记可不能熬夜了,咱们女人就怕气血不足,对身体可不好。今个儿是腊八了,眼见着就要过年,也不知道京城里怎么样了,你可接到姑爷的信?”
李朝朝抿抿嘴,给春丽使了个眼色,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姑奶奶两个人,才开口道:“皇上驾崩了。”
姑奶奶手指一抖,茶杯差点睡在地上,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都有个两天了……”李朝朝顿了顿,觉得此时也没什么可瞒的,不该说的她还是不会说。
姑奶奶哆嗦了下把茶杯一把放在桌子上,拉着李朝朝的手小声道:“皇上死了?难怪姑爷没和我们一起来,是不是有大事做?”
她见李朝朝没说话,立即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又忍不住又道:“那是谁做了皇上?若是有人争抢皇位,或者有人造反,起不是很乱?民不聊生啊!”
李朝朝笑着拍了拍姑奶奶的手,她这是看话本看多了。
“姑姑您别担心,谁做皇上都没关系,只要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姑奶奶本来还担心皇上没了日子会不会乱套,但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管谁当皇帝老儿,又和她们什么关系,反正皇上管天管地,还能管她们小老百姓过日子嘛。
她稍稍放心,但心还没落回肚子,又想到蓝翎羽还在京城里,忙问:“那姑爷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像是要确定似的,李朝朝又说一遍,“不会的。”
只是李朝朝的笑有些飘渺,姑奶奶没注意,只是叹气,“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等年前姑爷就会回来,只是苦了你……”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瞧姑姑比我还紧张,他又能有什么危险,今个儿是腊八节,就咱们两个人,也要吃个好的。”
姑奶奶见李朝朝不愿意多说,也笑着应下,“我早上问过厨房,听说沈公子一大早起来就去熬粥去了……”
李朝朝挑挑眉,沈雪影倒是挺勤快,刚这么一想,姑奶奶就喋喋不休起来。
“这个沈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贵公子出身,我瞧他这么可怜,想给他……”
李朝朝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姑奶奶,不会是打算收了沈公子当姘头吧?
姑奶奶笑得越发让人心发抖,“我是想给帮他定个婚事,也省得他一人孤苦无依。之前我和他很是聊得来,早就把他当自己儿子一般,若是他能找个媳妇照顾,我也会很是欣慰。”
吓了一跳。
李朝朝嘴角勾起点点笑意,不过给沈雪影找个媳妇,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就听姑奶奶又笑道:“我打算认他做义子,以后他在咱们府上呆着,也没什么人有意见,朝朝觉得如何?”
“这是好事啊。”李朝朝挑眉露出惊喜,“若是沈公子成了姑姑的义子,姑姑以后也有了人照顾,只是姑姑现在自己一个人,以后还是要找好人家嫁了,有个义子跟在身边总是不方便的。”
姑奶奶不由皱了皱眉,她到是没想到这一点。
李朝朝也不愿意看到姑奶奶不开心,又道:“不过也没关系,等沈公子真成了我的义兄,若是成了亲,我自然会为义兄安排,我瞧着沈公子对吃食很在行,以后开个酒楼,生意定是极好的。”
姑奶奶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大笑道:“朝朝说得对,就这么决定了,今日又是个好日子,我要好好问问他,到时候我成了他的义母,给他找门好亲事也方便。”
李朝朝笑着点点头,给沈雪影找媳妇,可比给姑奶奶找男人难度高多了。
沈雪影长得那么祸水的样子,任谁能放心的下?
她心里想着,姑奶奶笑着问李朝朝,“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京城里没有,我到是觉得你身边这几个丫鬟不错……”
李朝朝挑挑眉,“姑姑,这事还是要沈公子自己看得上才是。更何况……”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道:“皇上驾崩,按照规矩至少有一年的国丧期,这期间里是不允许婚嫁和宴请的,怕是这个年都不能铺张。”
姑奶奶撇了撇嘴,“我到是把这事给忘了。”
别说婚嫁,就是连生孩子都是不许的。
“这要是再等一年,雪影年岁可就大了……”姑奶奶嘀咕,“我还想着早日给他安排门婚事,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呢。”
她是不怎么想找男人的事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辈身上,也可享天伦之乐。
李朝朝笑着安慰道:“不着急,说不定沈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一年的时间也不长,很快的……”
她心里却是打着另一个主意,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是可以把一些人请过来凑凑热闹。
既然姑奶奶想给沈雪影找个媳妇,有个人到是合适不过了。
李朝朝面上笑着应下,对旁边的姑奶奶开口道:“姑姑,马上过年了,不如我们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春丽忽然大声说道:“沈公子,您来了……哎呀这是您做的八宝粥?真是不错……奶奶肯定会喜欢吃。”
沈雪影在外面笑了笑,春丽接着掀开帘子,就见沈雪影拎着个食盒走进来,笑眯眯道:“快趁热喝,刚出锅,我第一次做虽然不太好,但我之前尝过了还不错。”
他如往常一样,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旁边喝了口,样子还美滋滋的,“别光看着我了,姑姑您也喝下,挺不错的,我知道您在这,特意熬得很粘稠,适合你的胃口。”
“好好好。”姑奶奶对沈雪影点头,“先不急,我有事和你说。”
姑奶奶看了李朝朝一眼,见她只笑笑不说话,径自从春丽端过来的八宝粥轻抿了两口。
沈雪影抬头扬起笑,“姑姑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
“哪有什么事,你这孩子就是会替别人着想。”姑奶奶越开越满意,李朝朝觉得她那眼神就像看自己儿子似的。
姑奶奶道:“雪影,你现在只剩下自己,若是你不嫌弃姑姑没什么本事,就认我为义母吧,我虽然没什么钱,但可以照顾你,以后还可以给你物色个好媳妇,姑姑想好好照顾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朝朝就看到沈雪影那目光从吃惊到激动,嘴角边颤抖边不自觉地笑着说:“姑姑,您真是想认我为义子?”
“自然,不知你可同意?”姑奶奶笑着问。
沈雪影也不迟疑,笑着下跪行礼,“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李朝朝的眉毛挑得更高,沈雪影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非常人所能比拟。
她深深的意识到沈雪影绝对不是如表面那般简单,以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什么时候学得脸皮这么厚了?
李朝朝若有所思垂着眼眸,忽然听到姑奶奶大笑道:“好,好孩子。今日太晚了,过几日我们就正式设堂认亲,这是大事,你不用和我姓,继续姓沈即可,你觉得如何?”
“一切都听义母决定,孩儿无异议。”
沈雪影说完,又冲着李朝朝笑着行礼,“那以后朝朝就是我的妹妹了,义妹。”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雪影,这亲戚攀得真快啊。
“义兄客气。”
李朝朝的笑意越来越深,“既然如此大的事,自然要多请些亲戚来才是。”
她侧过头看向姑奶奶,“姑姑您觉得呢?”
姑奶奶奇怪道:“咱们京中还有哪些亲戚?”
“是我婆家的亲戚,既然姑姑认义子,也好让所有人都沾沾喜事,马上又要过年了,大家凑在一起也热闹。”
“你不是说……”
“姑姑,我们这乡下,山高皇帝远的,更何况我们也不大操办就是。”
姑奶奶点点头,“也好,反正也要过年了,她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咱不强求。”
“姑姑大度,这等好事自然要大家一起热闹。”李朝朝笑着偏过头,看向沈雪影,“义兄应该没问题吧?虽然我婆母和几个小姑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待人也算温和,尤其是我有个小姑子……”
“哪个小姑子?”姑奶奶拔高声调,“那个蓝歆瑶?”
“不是的姑姑。”李朝朝笑道:“是最小的姑子,蓝杜若,她为人很是天真浪漫,若是和义兄谈得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也让姑姑免于担心。”
姑奶奶想着蓝杜若虽然是个庶女,但若真是性子不错,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你让那些人来的话,会不会惹麻烦?”
“姑姑放心,若是合不来,送她们回去就是,这是我的家,我可由不得她们为所欲为。”李朝朝笑笑,“而且我也只想把蓝杜若接过来就是。”
现在武乡侯府是小扇做主,还轮不到倪氏查收。
一旁的“沈雪影”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李朝朝让蓝家的人来,无非是想让人拆穿自己的身份。
蓝杜若他是见过的,若是蓝歆瑶来他还能想办法,只是那个没脑子的蓝杜若……
慕雪衣就没那么开心了。
李朝朝啊,永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拆穿自己身份的机会。
好啊,既然要玩,就玩大一点好了。
其实慕雪衣猜得不错,李朝朝的目的就是如此,但她并没有打算真的把蓝家人找来,武乡侯府可没人知道她在此处呢。
李朝朝这么做不过是引虎出洞!
第二天,李朝朝就派人把消息送到京城,登门上了武乡侯府,送了拜帖。
第八日,消息传来,武乡侯府的庶女二小姐不小心摔断了腿。
李朝朝接到消息,冷冷地盯着夜里的天空,他……果然是慕雪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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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慕雪衣暴露了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哪怕现在看起来一切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说明沈雪影就是慕雪衣。
但在李朝朝看来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世上可以有很多巧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一次两次的巧合下相遇是可以有情可原的,然而这么明显地巧合就是错漏百出了。
李朝朝认定了这一点,就直接在心里把沈雪影和慕雪衣画作等号了,现在想来,这几年和慕雪衣也打了不少交道,确确实实没有真正见过这个男子的样子。
即使是几年前那个夜晚,被那小子啃了一口,她对他的长相也并不太放在心上。
若是慕雪衣真的长这样,也难怪蓝歆瑶对他爱得是死去活来了。
慕雪衣并不可怕,李朝朝也从来不畏惧任何一个人,无论慕雪衣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亦或者他有什么阴谋,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知道也没用,她只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决了这个祸害。
李朝朝站在院子里发呆,不自觉地摸了摸临走之前蓝翎羽给自己套上暖玉镯子,心不自觉地就平静下来,这事应该给蓝翎羽提个醒。
按理来说,陈凡之前必然是见过慕雪衣的,怎么见过沈雪影之后却从来没提过?
是沈雪影和慕雪衣之间有差别?
还是其他什么问题?
这些都是迷惑人心的点,她是没见过慕雪衣的,陈凡又从来没提,才让李朝朝一直没有这个疑虑。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李朝朝的眉心一点点聚拢,四个大丫鬟都站在廊下,你推我我推你,没人敢上前给李朝朝批衣裳,还是何妈妈忍不住跺了跺脚,拿着大氅抱住李朝朝,叹道:“奶奶,您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女子忌凉。”
“我没事的,只是今晚上的月亮看着不错,说不定明天是个好天。”
何妈妈笑着努努嘴,“那可说不准,这天气变化无常,比人心还难测呢。”
李朝朝笑着点头,忽然问:“沈公子呢?”
“在姑奶奶那说话呢,这几日姑奶奶别提多高兴了。”何妈妈笑道,“那沈公子也是个激灵人,很是会哄姑奶奶开心,他若真是拜了姑奶奶为义母,姑奶奶也算有所依仗了,只要这位沈公子有点出息,别像咱们府上的哥儿就行。”
何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道:“这乡里乡亲的都说沈公子这次是遇上贵人了,还说姑奶奶是个菩萨心肠……”
沈雪影能不高兴么,认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
“到时候肯定要大办一场,可让姑奶奶面上风光些。”
李朝朝交代完之后转身回房,四个大丫鬟给她沐浴完,她独坐在窗下熄了灯,整个院子很快静谧下来。
等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李朝朝忽然开口,“去告诉蓝翎羽,京城的慕雪衣是假的。”
她现在只能这么说,让蓝翎羽自己判断一下真伪,至于这个沈雪影,她需要再想办法。
然而又过了三日,就在小年前几天,没收到蓝翎羽的消息,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李朝朝还没起床,香尘就风尘仆仆地跑进院子,春丽笑着拦着她,“奶奶正睡着呢,这是怎么了?”
香尘的脚程向来比旁人快许多,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几眼,没见到后面跟着人,喘息道:“京城里来人了?”
“谁?”春丽知道香尘是不认识京城的人,忍不住挑眉,“难道是爷来了?”
香尘哼了声,“哪里有什么爷们,都是一群娘们。”
“什么人?”春丽皱皱眉,但还是示意香尘压低声音,以免吵到屋里的李朝朝。
就是皇帝老子来了,她们主子都未必是个着急的主。
她们就没见过主子真正急过什么事,天塌下来好像也没不在乎的样子。
春丽时常就在想,主子到底有怕的事情么?
这几个丫鬟早在李朝朝手下练就一身泼辣的功夫,“我早上在花房浇花,就见门房被人给敲开了,一个老女人说是什么夫人……”
香尘神秘兮兮地对春丽说:“她还带着几个女子,我瞧着其中一个像四小姐呢。”
春丽眼皮子一跳,暗道不好,这描述看着怎么像倪氏?
可若真是她们,她们怎么会来?
春丽还在迟疑要怎么回李朝朝,就听到门后被人打开,李朝朝打着哈欠站在门口笑道:“竟然有不速之客?”
李朝朝早就被春丽那大嗓门给吵醒了,香尘简直可以和冬月媲美了,不过她最意外的还是倪氏怎么会来?
春丽也不知道原委,只好先让香尘伺候李朝朝梳洗,自己去了前面打探情况。
也就过了半盏茶时间,春丽就一脸黑沉沉地回来,李朝朝瞧见她那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这看着像受气了?”
春丽瘪瘪嘴,“奶奶,武乡侯府的夫人、扇姨娘、曼姨娘,还有歆瑶小姐都来了。”
“现在人在哪?”
“在房门那。”春丽想到看门的老管家不让几个人进门,倪氏那张扭曲的脸就觉得好笑,“老全不让她们进来,她们在那闹呢。”
“唔,拦着做什么,直接关门放狗就是。”
李朝朝想想又觉得不对,把手中的篦子放在梳妆台上歪着头看向春丽,“她们怎么来了?”
春丽道:“倪氏说前几日收到奶奶派人给杜若小姐送的信,可是杜若小姐摔伤了腿无法来此陪奶奶,她身为奶奶的婆母,实在不放心您一个人在乡下,所以带人来看您。”
“我送信给蓝杜若?”
李朝朝意味深长地笑个不停,那封信根本就不是以自己的名义送过去的,但是她们居然能舔着脸来。
说明什么?
呵呵。
李朝朝心里冷笑,慕雪衣这又是唱着哪一出?
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姑且算他是沈雪影吧,她也有的是办法把他这层虚伪的皮给扒了!
“既然来了,那么来者是客,就给他们安排在西苑那边好了。”
春丽想到李朝朝指的西苑根本是没人住,又不朝阳,没接地龙的院落,就再也忍不住笑出来。
“还是奶奶考虑的周全。”
李朝朝挑眉看向春丽,“怎么说也是我的婆母不是,若是不让她们进来,传出去少不得置喙我不贤惠,既然来我这做客,就要守咱们庄子上自己的规矩。”
她的眉眼间都染上狡猾的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小扇姨娘怀有身孕就单独住个院子,倪氏和那两个就在西苑,另外让沈公子也住在西苑隔壁,若是姑奶奶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安排,总归不能让未来的义兄还住在下人房里不是,现在府上来了客人没地方住,先暂时这么安排着。”
春丽连连称是,马不停蹄地去安排。
李朝朝继续拿着篦子梳头,不用去看也能猜到倪氏必然会闹着来见自己,但是这又不是武乡侯府,更不是紫苑,而是白纸黑字自己的庄子,她们愿意进虎穴,那必然要被她这只母老虎咬几口。
有肉不咬王八蛋!
李朝朝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慕雪衣根本是想让她放下戒心吧?想用这么几个脑残来证明他不是慕雪衣?
然,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反而更加让她确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直到了晌午,李朝朝用了膳都没心情去看倪氏几个人一眼,也没安排丫鬟伺候,山庄就只有她和姑奶奶两个主子,当初蓝翎羽也没安排多的人,也是怕人多嘴杂,其他都是信得过的人,所有人各司其职,哪有闲人伺候她们去。
就连吃食用度都是按照人头算的,上面没人吩咐,连厨房都没给她们几个人准备吃的。
何妈妈也听说李朝朝婆家的人来安排在西苑,李朝朝对此不闻不问,她偷偷去看了两眼回来,在李朝朝面前抽嘴角,“您是不知道,我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吵闹,怕是隔壁家的老王都能听见那女人的嗓门。”
“看来是不饿的,好在我还提供茶水,应该可以润喉。”
秋霜面无表情道:“奶奶说的是,不过她们喝的是凉水。”
何妈妈绘声绘色道:“那位夫人趾高气昂的,说什么媳妇亏待了婆母,要饿死她们,谁请她们来了。”
这几日春丽早就把李朝朝在侯府里受得委屈说了个清清楚楚,这几个从镇江来的丫鬟婆子早就同仇敌忾。
他们几个不请自来,就怨不得她们受这份罪。
李朝朝笑眯眯地听着,打算睡个午觉补眠,到没料到姑奶奶先倪氏几个人一步来了。
姑奶奶挥退下人,质问李朝朝,“你找她们几个来作甚?”
“姑姑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找她们来,她们分明是来捣乱的,这点分寸我难道还知道?”
李朝朝叹道:“我可不会没事给自己添堵。”
她想到那罪魁祸首根本就是沈雪影,就一口恶气想吐出来。
李朝朝冷冷一笑,“不过姑姑放心,她们想来捣乱,也没那么容易。”
也不看看现在这是谁的地盘。
姑奶奶笑着看她,“瞧你那小样,就知道你又有棍意了,我不管你做什么,但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她也是看倪氏几个人不顺眼了,“居然还有胆子来,咱们叫她有去无回。”
李朝朝笑着点点头,不管倪氏这次来的目的是不是慕雪衣打的主意,反正有一个就打一个,有一双就算一双,绝对不会让她们称心如意。
这天高皇帝远,把大门一关,直接放狗咬人。
用句恶俗的话讲,她们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的!
大结局
自从倪氏一行人进了百花庄,就无人问津地被扔在了最角落的一处院落,院落连个名字都没有,大家只叫它西苑,下人们做工也很懈怠,寒冬腊月的天,连个炭火都没有,好不容易三催四催找管家要来了炭火,也不是银丝炭,在火盆子里一烧,全是烟呛得人直冒眼泪,气得倪氏摔了好几个碗碟。
小丫鬟倒也不气,只笑眯眯地对她道:“夫人摔了碗碟倒没什么,您赔偿就是,若是您觉得还没摔过瘾,奴婢自会再去给您拿一些来让您听个响,您要是不赔偿也没关系,只是对不住您了,每个院子就那么点月例钱,您又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们庄子上可不比您侯府大门大户的,这炭火可供应不上啊。”
倪氏一听更是要拍桌子瞪眼,她堂堂侯府夫人来此处,怎可受这委屈,本以为李朝朝会主动现身想见,她岂能去拜会一个小辈,没想到李朝朝到是拿乔,她都来了几天了,李朝朝愣是一个照面都没见,还让她在这受这小丫头的气。
倪氏自然不可能受这种窝囊气,心里想着打不着李朝朝,还无法教训个小丫鬟,谁承想那丫头比她脾气还大,见倪氏一拍桌子,立即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吓得熬了一声,还把倪氏整了个激灵。
小丫鬟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指着倪氏,“哎呀呀,杀人了,没王法了……”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跑,嚷嚷地满山庄的人都知道这来了的客人是个刁妇,院子的下人看着倪氏的眼神都变了,顿时让倪氏大动肝火,可又不能拉下脸来去见个李朝朝,只能在屋子里生闷气。
李朝朝听到倪氏被戏耍了一番,笑眯眯地听春丽道:“这下子也该让夫人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李朝朝看了春丽一眼,笑眯眯道:“倪氏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消停得下来,别忘了她这次可是带了帮手来的。”
春丽也跟着摇摇头,“奴婢不怕,她们都不是奶奶您的对手。”
李朝朝扬了扬眉,笑道:“你这丫头最近嘴巴可甜。”
春丽吐吐舌头,乖巧地站到一旁继续给李朝朝梳头。
也无怪乎李朝朝身边的丫鬟都打心眼里信服这位主子,在后宅这些事上,李朝朝就没有算不准的时候,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李朝朝正吃着早膳,蓝歆瑶兴冲冲地找上门来。
可是蓝歆瑶根本连双竹馆的大门都进不来,门口的丫鬟皮笑容不笑地不给她通报,“姑娘,我们奶奶最近身体不适,您过几天再来吧。”
蓝歆瑶一听就是推辞,气得直跺脚,其实母亲不叫她来,她也早就想来找李朝朝来理论了,这个贱人不仅不来拜见母亲就算了,居然还敢虐待她们,衣食住行差个没边不说,就是连下人都敢欺负她们,她都好几天晚上给冻醒了。
现在还下着雪,她都找上门来了,李朝朝居然避而不见,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去通报,我就在这喊!”
蓝歆瑶早就越发得泼辣,站在门口,掐着腰就大骂,“李朝朝,你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骂了李朝朝,又接着骂下人,嗓门高喊,里面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餐桌上的李朝朝充耳未闻地吃着东西,四个大丫鬟在身边伺候着,何妈妈被指去专门伺候小扇,一来是她有经验,二来小扇那边确实需要有人帮忙防着点倪氏做手脚。
夏荷见李朝朝吃完早膳,即时递上杯子给她漱口,一旁的秋霜没表情道:“奶奶最近胃口真是不错。”
李朝朝何止胃口不错,连心情也是极好的,外面的叫骂声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她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春丽笑道:“奶奶还是胖些好,三爷本来就是让您来此养身体的,若是胖了才说明我们这些人对您尽心尽力了。”
“说的好像我不胖就会惩罚你们几个似的。”李朝朝忍俊不禁。
香尘冲外撇撇嘴,“本来奶奶是来养身体的,却有这么些个丧门星找上门来。”
李朝朝好笑地弯起眼角,“送上门的落水狗哪有不打的道理。她在外面喊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秋霜回答。
李朝朝挥了挥手,“那就叫她进来吧,也是时候要立立规矩,不然还以为这宅门是他们侯府家的。”
“好嘞。”
香尘可是忍了半天了,一个麻溜地往外跑去传话。
须臾,蓝歆瑶直愣愣地闯进来,速度还挺快,香尘还没折返回来,她推开门前脚迈进来,就感觉到屋子里如春天般温暖宜人,再一看李朝朝正坐在长榻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心中火气更胜,指着她张嘴就开炮。
“李朝朝,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她在大雪天里站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把火气给浇灭,反而越烧越旺,又看到这番情景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蓝歆瑶疾走了几步,可是不等到李朝朝身前,就被三个大丫鬟站成一排,不卑不亢地看着她。
后面跟来的香尘也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冷冷道:“大小姐,您不用喊那么大声,我们奶奶就在您面前,她听得见,您喊着这么大声嗓子痛吧?先喝喝茶。”
蓝歆瑶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香尘一巴掌,西苑那群臭丫头装疯迷窍的,她还懒得教训呢,要打就当着李朝朝的面下了她的脸,“贱婢,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香尘挨了一巴掌,到也不觉得委屈,只漠然地跪在李朝朝面前,“大小姐教训下人是应当应分的,只是动力气打人的事,怎么配得上您亲自动手,和我们这些下人计较也有**份啊。”
蓝歆瑶吃了个软钉子,脸上一阵骚红,她可是听得出来这臭丫头可是拐了弯的骂自己呢。
“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手软,今天当着你主子的面,我到要看看她怎么处罚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蓝歆瑶高傲地昂起头去看向李朝朝,“亏了你这些下人尽心尽力地为你卖命。”
她哼了声,又对屋里的四个丫鬟说:“你们瞧瞧自己跟了个什么主子,连你们都保护不了,指不定哪天把你们给卖了!”
从进门开始,蓝歆瑶就跟蹦豆似的叫喊个不停,李朝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一片漠然。
直到蓝歆瑶觉得不对劲,只自己一个人说话,李朝朝理都不理自己,她的气焰莫名地就有些短。
“李朝朝,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觉得没理了?这时候当什么缩头乌龟!”
李朝朝不由摇摇头,过了半晌才道:“歆瑶,你是不是很久没找过镜子了?你哪里还有当初那份灵动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蓝歆瑶确实不一样了,以前的蓝歆瑶可不这样,高傲冷眼,睥睨天下,不为任何事所动的摸样。
李朝朝甚至记得第一次见到蓝歆瑶她高傲地把脂粉扔出马车的洒脱和霸气。
到底是什么把蓝歆瑶弄成这副鬼样子?
是自己?还是她心中不知好歹的魔鬼?
就在李朝朝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蓝歆瑶心里也不停地转动,只觉得对面李朝朝的目光里转变着多种情绪,然而她却只读出了怜悯和遗憾。
蓝歆瑶心中一痛,脸色红白交错道:“李朝朝!你休要左右而言他,你简直是好大的单子,母亲来了竟然也敢不去拜见,我今日来就是来找你讨个说法的,不见婆母,还虐待婆母,已然可以下堂了!我劝你现在就去和母亲负荆请罪,若不然……”
她故意顿了顿,以为李朝朝会接茬,没想到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蓝歆瑶心中气得恨不得掐死对面淡定的女子。
蓝歆瑶硬着头皮编瞎话,说狠话,“若不然母亲书信一封家书给父亲,让我哥哥修了你这不孝敬公婆的贱人!”
李朝朝只是在那想蓝歆瑶已然不是那个如谪仙一样的美人了,任何女子在愤怒刁蛮的时候,她们在美貌的容颜也会变得扭曲丑陋。
若是当初蓝歆瑶在短腿的时候就觉悟还有救,可是现在看来她显然没有半分悔悟的样子,还越演越烈跑到自己面前来指手画脚,李朝朝就是想把蓝歆瑶成为今时今日这样的原因怪罪在自己身上,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有的人不长记性,就是做圣母都没办法普照她的心里。
其实李朝朝是盼着蓝翎羽的妹子好,可是她既然没有做圣母的命,蓝歆瑶也没长着一颗觉悟的心。
那就让她知道什么是对错。
李朝朝面上风轻云淡地笑笑,“和我讲规矩是么?”
蓝歆瑶一愣,没明白李朝朝这话什么意思,更不熟悉李朝朝那略带诡异的笑容背后的残冷。
她还是太不经世了,也太不了解李朝朝的为人。
李朝朝忽然竖起瞳孔,冷冷地喝斥道:“在我的府上大呼小叫,还敢和我叫嚣什么规矩!论理这是我家,规矩就由我定,论亲长嫂如母,我虽不稀罕当你半个母,也不想教养你,但看你今日所谓,没半点规矩可言,出去配不上侯府嫡女身份,我这个做嫂子的都替你没脸。”
蓝歆瑶被李朝朝突然转化的语气吓得退了大半部,李朝朝明明刚才还笑着如春风和煦,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而且她脸上充斥着戾气,让她的心肝都在发颤,更是在她一字一句的语调中腿发软,忍不住想跪下。
李朝朝眉眼一瞪,高喝道:“来人,把蓝歆瑶拖到外面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让她起来!起来就给我打就是。”
四个丫鬟异口同声,“是!”
这是个好差事,四个丫鬟都摩拳擦掌了。
蓝歆瑶以为打了香尘一巴掌就能捞着便宜?以为她们奶奶不会帮香尘出头?
她的苦头才刚刚开始呢!
外面飘着雪并不大,但是瞧着那势头,没有三四个时辰是绝对不会停的,院中又因雪没停还未打扫,已经有些厚度,别说跪多少时辰,就是出去呆一会都觉得冷!
蓝歆瑶听到李朝朝不仅油盐不进,还要罚自己,这才从她的惊怖中回过神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地气笑了,“李朝朝你疯了吧,你还想罚我……你……喂喂!你们想干什么!”
等四个丫鬟一齐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蓝歆瑶才意识到李朝朝不是开玩笑的!
蓝歆瑶愤怒地挣扎起来,“你们给我住手!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侯府嫡女,你们这些贱婢!给我放手!母亲不会放过你们的!把你们全部卖到妓院里!贱人……啊……”
大门被关上,却能听到院中如疯狗狂叫的蓝歆瑶,还有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李朝朝漠然地盘腿坐在屋中,都能想象到那巴掌是谁打的。
香尘是绝对不会放过报仇的机会。
李朝朝抿嘴笑了笑,她的人从来不会吃亏的。
蓝歆瑶还在院中大喊:“李朝朝!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
李朝朝在屋中嘀咕了句,“我有什么不敢的。”
就听到院中的秋霜一板一眼道:“大小姐,您来者是客不假,但也别忘了这是谁的府上,不是你们侯府,也不是你哥哥蓝三爷,而是我们奶奶才是这里的主人!”
春丽接话道:“就算你作为亲属来此,但长嫂如母,我们奶奶教训小姑子不懂规矩也是合情合理的。”
蓝歆瑶被四个人齐齐按住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只能发了疯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四个贱人居然敢打我,母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香尘笑眯眯道:“我们四个人的卖身契在奶奶那,怕是侯夫人没权处理我们。”
夏荷是最不愿意废话的,她跟在李朝朝身边最长,也最有李朝朝风范,冷冷地看着蓝歆瑶道:“姑娘怕是还没懂奶奶对你的一番教会,您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半点大家小姐风范,她也是为了您好,您这样叫嚣下去跪得时间只会更长,若不然您背一遍女戒给屋里的奶奶听,说不定她看在您还不至于未开化的份上早早放了您。”
“呸!”蓝歆瑶使出吃奶的力气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夏荷也不恼,转身进屋拿了本女戒,看到李朝朝时只有眼神征询了下意见,见到李朝朝满意地点点头,她微微笑了笑,继而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屋外,对蓝歆瑶道:“看来姑娘是不会背女戒了,那么奴婢就受点累,在这陪着姑娘念书,奴婢念一句姑娘跟着念一句,直到您会背了奴婢就请示奶奶放了您。”
蓝歆瑶被三个丫鬟压着,根本没法动弹,只能用目光怒瞪她,“休想!”
大有一种宁死不屈的架势。
夏荷淡淡一笑,“没关系,姑娘现在没想通,等下会改变主意的,我不会笑话你的。奴婢念一句姑娘不跟着背,奴婢就会脱您一件衣服,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姑娘,我们几个也不能干陪着姑娘在这受苦,这寒冬腊月的也是冷得很,我们就受罪把您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蓝歆瑶彻底觉得这些奴婢是要整死自己,“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尖叫着冲屋里喊,“李朝朝你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让这些贱婢为所欲为!还是你想害死我!”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从屋中懒懒道:“这个主意好极了,省得你没记性。不过夏荷你也是,说了半天还不开始么?”
夏荷笑着称是,转过头对蓝歆瑶道:“姑娘就别费力气了,说话越多越消耗体力,有那功夫不如和奴婢背女戒。”
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姑娘,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乖乖就范,您才早日脱离苦海。”
夏荷忽然转了冷脸,翻开书扬声念起女戒。
蓝歆瑶骨子里本来就是傲的,哪怕现在有点泼辣也不愿意在一些丫鬟面前就范。
四个大丫鬟在李朝朝的调教下早就学会了一身本事,不恼不怒地二话不说,直接去脱蓝歆瑶身上的大氅。
蓝歆瑶再次不淡定,尖叫着挣扎,“你们……你们居然敢……”
话没说完,大氅已经被脱下来了,直接披在夏荷的身上。
夏荷冲她笑笑,好似那笑意是在说:谁在和你开玩笑呢?
打都敢打了,脱件衣服怕什么。
大氅下蓝歆瑶只穿了件夹袄,她是个爱美的,这次出门也没戴太多冬衣,也是没料到李朝朝会如此亏待她们,这一脱大氅,整个人都在雪地里打抖,刚才跪在雪地里不觉得冷,可是渐渐的膝盖下的雪水融化,渗透了棉裤,冷冰冰地贴着膝盖,更是觉得如置冰窟。
蓝歆瑶冷得直接抱住了自己,更不要说挣扎着起来。
夏荷笑得更是悠哉,调皮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奴婢先谢过姑娘赏赐的衣裳,若是姑娘这么大方,奴婢到是不介意您不背女戒了,奴婢瞧着您身上的夹袄也挺好看的。”
香尘紧接着她的话道:“这夹袄我喜欢,等下就归我了。”
她们现在巴不得蓝歆瑶别乖乖就范,多折磨一下乐趣很多的。
蓝歆瑶大怒,可是火气都要在冰天雪地里冻成火冰了。
“我背!”蓝歆瑶高声大喊,“我会背!”
不等夏荷念,她自己就上牙打着下牙把女戒一字一字地背出来,只不过背着的时候极其艰难,声音都含糊不清了。
屋里坐着暖和和的李朝朝笑着摇摇头,早干嘛去了,所以有的人啊就是欠调教。
夏荷看着蓝歆瑶背着就知道她算是妥协就范了,不动声色地转身进屋和李朝朝回话。
李朝朝看她身上的大氅不错,笑道:“就赏了你吧,你让人把这边的事透露给倪氏,我还不信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夏荷领命去了西苑,西苑上下的丫鬟小厮都是庄子里受了李朝朝恩惠的人,看着和倪氏不对付又懈怠,其实暗地里都是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很快倪氏就不小心听到下人们的议论知道蓝歆瑶被李朝朝罚了,再也呆不住直接就冲到双竹馆,这次也没人拦着她。
倪氏一冲进院门,就看到蓝歆瑶摇摇欲坠地跪在雪地里,她大惊失色地跑过去一把抱住蓝歆瑶,“我的儿,这是谁害你如此!”
蓝歆瑶刚才没被人按在雪地里,她也冻僵着起不来身,倪氏跑过来抱着她,她都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眼泪都要冻成了冰溜子,嘴角发紫,浑身打摆子。
倪氏未必是真的心疼蓝歆瑶,她一是做出样子找李朝朝麻烦,二是实在没想到李朝朝居然用如此阴狠的一招来惩治蓝歆瑶,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李朝朝你给我出来!”
倪氏冲着屋里大喊,喊了两声都不见动静,只能自己半抱着蓝歆瑶进屋让她暖暖身子。
李朝朝也不拦着,她也没打算让蓝歆瑶去死,如她所说小惩大诫才会长记性。
倪氏把蓝歆瑶放在长塌上安顿好,感觉到蓝歆瑶身子缓和了些,才怒目而斥向李朝朝,“李朝朝我知道你狠,却没想到你是如此阴毒,你是想害死自己的小姑子嘛!”
“哦!”李朝朝淡淡嘿了声,“是夫人来了,有失远迎,只是最近身子不适没去见你,怠慢你了,请别见怪。”
“你真是好大的谱呢!”倪氏哼了声,“我现在不想追究这些,你到是说说为什么这么对歆瑶!你想害死她不成!”
李朝朝笑笑,“许久不见,夫人还是这么喜欢不问缘由地冤枉人啊。”
倪氏被噎得脸都黑了。
李朝朝笑道:“其实我刚才正要差人去请您,您来了却也是正巧,我教训歆瑶也是帮您分忧,现在歆瑶也实在太没规矩,知道的是她不长进,”你少在这强词夺理!歆瑶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不懂规矩啊!“李朝朝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歆瑶现在太没规矩,将来可怎么嫁人,夫人不忍心管,我这个做长嫂的就帮夫人这个忙了,夫人不必言谢,这也是我这个做长嫂应该做的,不然她嫁不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要私吞她的嫁妆,我巴不得歆瑶早点嫁出去呢,可是这样没规没矩的嫁出去,丢得可是侯府和夫人的脸,夫人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可我却听不进半点不好的闲话,我这人没什么见识,自然不能和夫人心胸开阔的比,所以就自作主张的罚了歆瑶,只是小惩大诫,夫人一向心宽,定是能了解我的良苦用心。“
倪氏哼了哼,”这是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巧言善变。“”这话怎么说的,许久不见夫人就如此赞美我,我再接再厉地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的,瞧夫人现在还有话说,看来是我做得还不够完美。“
倪氏气得拍桌子,”少给我在这扯些没用的,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些的!“
李朝朝哦了声,”那夫人是来做是什么的?“
倪氏这次是真的哑口无言,李朝朝都把她给绕晕了,但她还是想借着蓝歆瑶的事发作,不然李朝朝就不知道谁才是长辈了!”不管歆瑶做错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教训她!“”如何轮不到?“李朝朝脸上露出诧异,”夫人,长嫂如母啊。“
倪氏气得瞪眼,”我可是还活着呢,哪里轮得到你。“
李朝朝握着拳头抵在嘴边轻笑,”夫人忘了,您是后母,我这可是亲嫂子。歆瑶如今这般没规矩,别人只会说是你这个后母教导无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夫人。“
倪氏刚要张嘴怒辩,李朝朝忽然冷冷打断她,”夫人怕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家,规矩都是我说了算,既然我的小姑子在我家,被我养着,就也该由我这个定规矩的人来管教,夫人在这只是客。“”我是客?“倪氏大怒,”李朝朝,别忘了你的身份,我现在还是你的婆母!你信不信……“”不信。“李朝朝再次打断她,”夫人也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家!“
倪氏气得浑身发抖,”莫非你还能把我赶出去?“”既然来了,夫人按照我定下的规矩安分守己便好,也不至于把你赶出去。“
这话说的比说”我就是想把你赶出去“还来气。
李朝朝笑道:”夫人既然来了,那就住几天。只是马上就到年底,不回去的话怕是也不太好,若是夫君被什么人勾搭走,到时候连位置也没了。“
李朝朝说话句句诛心,倪氏都快呕出血了,她深深意识到现在的李朝朝绝对不是那个初入侯府的李朝朝,也不是那个恶斗小妾的李朝朝,更不是那个能让侯府四分五裂害了众人的李朝朝,她面前的女子比之前任何一个阶段都来得放肆,狠绝,不留情,毫无顾忌。
换句话说,倪氏意识到李朝朝压根就不怕撕破脸,心情好就和你笑脸诛对方的心,心情不好可以用阴毒狠辣的手段让你感到窒息。
倪氏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李朝朝的对手,”李朝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李朝朝以前确实有所收敛,让人觉得能赢她,可是现在她完完全全震撼得所有人,根本不敢和她硬碰硬。
若是以前李朝朝就露出这种实力,倪氏想也许自己不会选择和她斗,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然而这就是李朝朝的高明之处,在不同的阶段说不同的话语权。
李朝朝轻笑了声,”我一直都是这样,夫人认人不清罢了。“”我没功夫和你扯嘴皮子!“倪氏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愤恨,道:”现在京城里时局还未定下来乱得很,小扇的胎受不得惊乱,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生孩子,所以我就带她来这住到她生了孩子,你要是想撵我走,我回到京城就说你这刁妇不仁,看看蓝翎羽休不休了你!要不我就休书一封让我们侯爷亲自来管教管教你这个儿媳。就算我不是你的正经婆婆,侯爷也是你的正经公公吧,我到是要看看在儿媳和即将儿子面前,哪个更重要!“
说完倪氏哼了声,也不给李朝朝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临走的时候随手指了香尘和夏荷,”你们两个把大小姐抬回去!你们奶奶向来是疼爱自己的小姑,如此教导也算是良苦用心,应该不会舍不得自己的丫鬟动动苦力。“
夏荷行礼笑道:”夫人说的极是,这本就是我们奴婢的分内事,只是双竹馆每个人都有分内的事,既然夫人来此做客自然不能当自己是外人,管家那边给夫人安排了奴婢伺候,就请差使就是,可别让她们偷懒还坏了我们奶奶的名声,奴婢这就随夫人回去让西苑的奴婢过来把姑娘抬回去。“
倪氏气得咬牙切齿,”你们主子调教的果然是好,好一张伶牙俐齿。“”夫人过奖了。“
夏荷不卑不亢地随倪氏去了西苑,点了两个手脚没分寸的丫鬟把蓝歆瑶折折腾腾地扛回了西苑,她还很贴心地请了郎中来给蓝歆瑶诊脉,堵住倪氏找茬的嘴。
其实蓝歆瑶也没跪多久,只是身子娇弱扛不住昏倒了,外加有些伤寒,郎中下了几贴药。
倪氏一肚子火没处撒,又去打屋中的茶碗。
早之前李朝朝就知道倪氏有摔东西臭毛病,把所有瓷器都换成乡下的土胚茶碗,随便她摔,倪氏看到地上一大堆散落的碎片就觉得这是给自己添堵。
倪氏握紧了拳头砸了砸桌子,”李朝朝那个贱人越发放肆了!“
李曼曼恰逢进来听到,慢条斯理地上前行礼,”夫人对付李朝朝这种人,就要来狠的,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无所顾忌。“
倪氏抬头看她一眼,李曼曼和李朝朝的样子没有半点想象,不过狠起来那股劲到是能看出两个人姐妹的样子。
她不由冷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
打发走倪氏,双竹馆的小丫头们一个个叽叽喳喳起来。
李朝朝正拉着香尘的手给她看脸上的红印,嗔了句,”刚才郎中来就该给你看看。“”不值得,只要能给那丫头一个教训,奴婢挨一巴掌就跟挠痒痒似的,奶奶可别自责,刚才奶奶给了一瓶膏药,奴婢抹了下都去红了。“
香尘笑嘻嘻地不把脸上的红痕放在心上,一旁的秋霜见李朝朝还在介怀,接话道:”奶奶放心,香尘这丫头皮糙肉厚的,当初在镇江百花园,她自己一个人搬几个花盆都不觉得什么,而且能为奶奶办事,也是我们的荣幸。“
李朝朝不等说话,一旁的夏荷忽然开口,”奶奶,这倪氏留不得。“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趁着倪氏在乡下这里,正好可以关门打狗。
李朝朝瞧了一眼夏荷,这些镇江来的丫鬟,各个都长进不少,就冲刚才夏荷行事颇有一点自己处事的风范,她想着都不仅觉得得意不已。”让她去闹就是。“李朝朝抿嘴一笑,”不闹我怎么一锅端啊?“
李朝朝眯着眼隐藏下冷意,送上来的肉,干嘛不吃!
倪氏等人才来了不过来了几日就闹出事端,这才刚刚是个开头。
到了夜里,何妈妈派了个信得过的小丫鬟去了趟双竹馆,李朝朝便没睡下。
李朝朝坐在床头前皱着眉头笑道:”这些人还真是不安分啊,真的就这么急不可耐?早知道下午就不让郎中回去,省得再跑一趟!“
值夜的秋霜话不多,只默默地给李朝朝穿好衣裳,扶着她一路去了安排小扇住下的院落。
到了傍晚雪才停下,庄子里的小厮各个也都是勤快,把台阶上的雪扫净,也不至于那么滑,小扇住在离双竹馆不远的绣楼里,她大着肚子李朝朝派了尽心的人伺候,也是怕她出个什么好歹来。
路是干净的,人心却如此肮脏,千防万防,还是有人想见缝插针呢!
进了屋,李朝朝就看到小扇哀嚎着躺在床上,站在一旁的何妈妈见到李朝朝来了,几步并作一步地上前,行礼道:”奶奶您来了。“
李朝朝微一点头,何妈妈就看出她接下来的问话,直接回答道:”粥里有问题。“
何妈妈的话再清楚不过,但又有些含糊其辞,李朝朝微微挑眉转了目光,走近了几步看向小扇,她二人的目光正巧在空中相接,一眼就看出彼此眼底的含义,何妈妈故意靠近了李朝朝半步,低着声音嘀咕了句,李朝朝便了然于心,漠然地听着小扇躺在床上喊道:”哎哟,我的孩子!“
李朝朝蹙了蹙眉,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收拾给小扇下毒的人,就听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未等回头,就有人闯进来,好似要跑到她的身后做什么,就被秋霜及时挡住挥了一把,”这大雪的天,姑娘还病着,怎么到处往外跑呢?还是请姑娘自重些吧。“
秋霜这句自重话里有话。
李朝朝没料到连蓝歆瑶都来凑热闹来了,她回过头,就看到蓝歆瑶穿着里三层外三层,一脸苍白地瞪着自己,又见到倪氏从一旁几步上来走到床榻边上,紧紧地握着小扇的手嘘寒问暖,”怎么这才一会子不见就成了这样,谁害你如此你给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差点没被恶心吐了。
忽然,蓝歆瑶先发制人,指着李朝朝大骂:”李朝朝你害我如此,现在又来害父亲未出生的子嗣,你如此狠心的女子老天会收了你的!“
她使劲毁开秋霜的手臂,想到下午在这些下人手里吃了亏,就心里一阵阵怒意翻涌,却不敢真能把几个丫鬟怎么样。
李朝朝不解地挑眉:”我为何要害小扇?“”还不就是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蓝歆瑶越说越来劲,她就是要借此机会把屎盆子都扣在李朝朝头上,她就不信还弄不死这个女人了!”你为了侯位什么做不出来!小扇怀着的可是我父亲未来的继承人,你这种乡下女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做世子妃的打算,现在看到小扇在就趁机害她,只要她的孩子没了,父亲只有蓝翎羽一个可以继承侯位的儿子,这样你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了!“
李朝朝都想无语地翻个白眼,蓝歆瑶脑子彻底坏掉了,被害妄想症?
她走到一旁找了个椅子缓缓坐下,借机错开蓝歆瑶的身子,看着在床边假惺惺嘘寒问暖的倪氏,又用余光瞥了眼一直没楼面的李曼曼,冷冷一笑,”大小姐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大元冤枉人也是要受罚的,难道大小姐是忘了宁青鸢的前车之鉴?我若是想做世子妃,你大哥岂会放弃世子位,现在小扇的肚子出了问题,这说明心焦着急想害她的是另有其人!“
蓝歆瑶的目光慌乱地闪了闪,底气不足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我们和小扇又不住在一起!你把小扇单独放在一个院子里,就是为了好下手害她!“
她又露出一副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的表情。
李朝朝还是那句话,风轻云淡道:”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何妈今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夫人小姐都说说看。“
何妈妈从旁边站出来,冷脸横秋地看着蓝歆瑶,”奶奶说的是,说话要讲证据,不问缘由就胡乱说话,这才是真正的陷害。“”你!“
蓝歆瑶怒火中烧,这庄子里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让人恨,连一个老刁妇都这么盛气凌人!
倪氏不动声色地抓了一把蓝歆瑶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她就看看李朝朝这次出什么棋来应对!
何妈妈斜睨了一眼蓝歆瑶身后的妇人,目光更加凌厉,这就是让奶奶受尽委屈的刁妇,她冷冷道:”今夜小扇姨娘都是好好的,临睡前要了一碗红枣粥,喝下之后就不舒服嚷嚷着肚子疼。“
倪氏忽然道:”这分明就是有人害小扇!李朝朝,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府上,你立规矩,这下人都听你的,莫不是你的规矩就是让下人害侯爷的子嗣!“
小扇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表情,还冒着冷汗,倪氏坐着近就是为了观察仔细,生怕这死贱人是装的。
李朝朝早就拿倪氏的话当放屁,她问向何妈,”今夜是谁送的粥?“
何妈妈出门吩咐了声,片刻就带了个小丫鬟。
庄子里的丫鬟不分等级,除了四大丫鬟略微不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小丫鬟穿了身紫色的袄子,急匆匆地走到李朝朝面前行礼,但面上却不见慌乱。”见过奶奶,今夜是奴婢端来的红枣粥。“”小扇姨娘吃了你送来的粥就开始肚子疼,你可知道为何会如此么?“
按照倪氏所想,至少这丫鬟应该满脸震惊跪倒在地,大呼冤枉,亦或者撇清楚这事的干系,可是为何一个丫鬟如此镇定?
她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好,这丫鬟不太对劲。
小丫鬟缓缓俯身,缓缓道来:”回奶奶的话,当时奴婢在厨房熬粥,曼姨娘突然进来说从京城来时带了补药给小扇姨娘忘记拿过来,正好一起放在粥里吃,奴婢不疑有他就加进去了,曼姨娘见奴婢做事麻利,让奴婢好好伺候扇姨娘还给了奴婢五两银子。“
李曼曼听到自己的名字似是愣了愣,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走出来,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小丫鬟,”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莫说没见过你,我自从进了庄子可就没出过西苑!哪里会知道一个小厨房怎么走!“
她故意看了一眼李朝朝,不冷不热道:”还是有人为了洗清嫌疑,派你来陷害我!“”我就说李朝朝你为何如此冷静,原来是早就找好了帮手来替你狡辩,诬陷她人!别说这小丫鬟是你的人,证词不可信,现在小扇是在你府上出了问题,就该你负这责!敢害了侯爷的子嗣,这次决不能轻饶你!“倪氏也跳出来冷笑,”去,派人回京请侯爷,请他亲自前来做主发卖这个贱人!这是你家,但别忘了你也是我们蓝家的儿媳,现在你害侯爷子嗣,犯了族规,看你如何躲得过去!“
李朝朝在鼻尖挥了挥手,嘀咕了句,”好臭。“
倪氏气得胸口起伏,这个贱人好不知廉耻,竟然说出这等污秽的话。
李朝朝不紧不慢对那小丫鬟道:”你刚才的话是说曼姨娘给你的那包药粉有问题?“”是。“小丫鬟点点头。”可是她们并不相信是曼姨娘所为,你能否拿出证据?“李朝朝冲她安抚地笑笑,”咱们要以理服人。“
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虽然奴婢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于是奴婢觉得蹊跷,就在曼姨娘身上撒了点香尘姐姐给的香粉,这香粉可是奶奶新调制出来的,外头可买不到,奴婢是专门伺候扇姨娘的,可没出过这院子,若是没见过曼姨娘,怎么可能说出这话来。还请奶奶检查曼姨娘的裙角。“
李朝朝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然后笑看向李曼曼,发现她的脸色霎时很是好看。
李曼曼的眼睛张了又眯起,她料到过这个丫鬟会把自己吐出来,只要她抵死不承认就好,只是没想到这庄子上的丫鬟各个都如此狡猾。
李朝朝又问向倪氏:”现在犯了族规,要下猪笼的又是谁?“
倪氏暗瞪了一眼李曼曼但还是不肯松口,”你的丫鬟果然和你一样伶牙俐齿,可是即使如此谁知道是不是你是先指使做好这一切部署,事先告诉了她去诬陷你的亲姐姐。现在扇姨娘在你府上出了问题,必须请老爷来让你给他一个交代。“
李朝朝漠然一笑,根本不把倪氏的怒气放在心里,倪氏暗道李朝朝居然油盐不进,难道她真的无法为天了?
倪氏正想着对策,床上的小扇忽然坐起身冷声大笑,”夫人是该请侯爷来好好调查清楚,这曼姨娘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害我!“
倪氏大惊失色,直接从床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扇,她竟然没事!
从刚才那小丫鬟如此镇定就早该料到的,这些人分明是串通好来拆穿她的阴谋!”若不是三少奶奶手下的人各个是人精,我这刚出府就遭了你们的陷害了!“小扇掀开被子,抓过床上的枕头就往倪氏身上砸,好在倪氏灵巧地躲开,但勃然大怒,”你是装的!你们合起伙演戏骗我!“”那还要谢谢夫人给我们的机会才是。“小扇哼笑。”贱人,你不得好死。“
倪氏愤恨地骂了一句,就想要往外走。
李朝朝冲着秋霜使了个眼色,秋霜一个箭步冲出去关上门,里屋的李朝朝稳坐泰山道:”这事可没完呢,夫人怎么走了?夫人刚才说的对,这是我府上,出了这种事,我难辞其咎,是该给扇姨娘一个交代。既然是李曼曼下毒害了扇姨娘,我自然要好好处置。“
倪氏气得浑身发抖,这分明是打狗给她看,李曼曼大惊,还早狡辩,”李朝朝你想怎么样!这事如何定论就是我所为!“
李朝朝淡淡一笑,”证据面前,人人平等,不如你拿出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或者说出谁指使你做的!“
李曼曼不敢看倪氏,倪氏也不想去瞧这只落水狗!她就想知道李朝朝会怎么做!
李朝朝见她二人没了主意,冷冷一笑,”来人把李曼曼拉下去给我打了。“
李曼曼惊怒地睁大了眼睛,”你敢!“”曼姨娘莫忘了,这是我府上,可没有我不敢的事。连夫人也说了你可是我亲姐姐,教训自己的亲姐姐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李朝朝一声令下,屋外走进来几个体宽腰圆的婆子,直冲着而去,吓得李曼曼躲不掉也挣脱不了,尖叫着被人拉下去。
一日之内,李朝朝先是罚了蓝歆瑶,又来打李曼曼,这明着是处罚她们,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她……她能做什么!
反抗根本没用,就如困兽一般,被李朝朝围堵。
倪氏心中怒火中天,两眼一翻最终晕过去。
何妈妈上前查看,用力掐了掐倪氏的人中,见她睫毛轻颤就是没有清醒的迹象,说道:”奶奶,夫人昏倒了。“
李朝朝冷笑着,”那就把夫人抬下去好好照看着。“
何妈妈点头称是,只让吓傻了的蓝歆瑶扶着倪氏,省得倪氏醒来又粘包赖陷害些什么,院子里时不常地响起板子落下和李曼曼尖叫的声音,蓝歆瑶颤巍巍地扶着倪氏经过满屁股是血的李曼曼,吓得腿发软,她怀里的倪氏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蓝歆瑶张大了嘴看她,倪氏微微抬头看她一眼,暗道没用的东西,只不过一眼也撇到被绑在条凳上的李曼曼,脸色煞白煞白。
这个李朝朝不是一般的狠,她还以为趁着蓝翎羽不在,来了乡下可以弄死李朝朝,谁承想这却是一场恶斗。
弄不死李朝朝不要紧,无法让小扇流产也没关系,她来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倪氏悄悄拍了拍蓝歆瑶的手,”记住今天的恨,你要更努力找到更大的靠山才行啊。“
蓝歆瑶咬咬牙,默默点下头,她早就看明白了,人软被人欺,李朝朝之所以猖狂还不是仗着后台硬气,她一定会找到靠山弄死这个贱人!
等所有人都都走了,小扇才起身给李朝朝行了礼,”你不会怪我来你这安胎吧?现在京城乱的很,倪氏整天想着法子要对我下手,你瞧我这才刚出府就忍不住了。“
李朝朝笑笑,扶着她起来,”你就安心在这生吧。“
小扇摸了摸肚子,”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平安生下来就好。“
李朝朝深深地看了她的肚子两眼,只说了两句宽慰的话,便起身离开。
深夜的暗处,慕雪衣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其实李朝朝一直都是如此狠戾,下手不留情的,她从来都没有所顾忌,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用简单又粗暴的方法直接让众人乖乖闭嘴。
这才是真正的李朝朝——他喜欢的女子。
※※※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姑奶奶定下让沈雪影认亲的日子。
一大早,百花庄的下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认亲设堂很简单,除了李朝朝领着几个大丫鬟在场,并没有请其他人见证。
大堂上,李朝朝看着沈雪影对姑奶奶三叩首,姑奶奶高兴的样子,不由想到,世上任何事都有镜花水月的一面,每个人只看到那美好的一面就满足了,只不过镜碎水月散去时,是不是伤得更深?
不过谁又忍心去拆穿姑奶奶心里企盼的美好,就连沈雪影都在尽心尽力地做戏不是,她何必去做这个坏人。
一番礼成,李朝朝向沈雪影行礼,喊了声:”义兄。“
沈雪影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李朝朝,似笑非笑道:”朝朝妹妹。“
姑奶奶说:”以后你可要好好关照你这个义兄。“
李朝朝笑道:”姑姑就放心吧。“
沈雪影也一派谦和道:”义母放心,我也会好好疼爱表妹的。“
这时丫鬟请她们入席,结果发现倪氏不请自来,还带了蓝歆瑶和李曼曼。
李朝朝对李曼曼关切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应该在屋里安心养着。“
李曼曼咬牙,脸色比前几天还要苍白,”姑奶奶大喜事怎么不来,我特意送上礼物的。“
她亲自上前给姑奶奶奉上礼物,姑奶奶表情淡淡的。
倪氏也带了礼物来,很恭谨地看着沈雪影,”恭喜沈公子了。“
沈雪影却受宠若惊道:”谢谢。“
李朝朝看着她们的反应,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好戏只有人到齐了才好戏,她没请倪氏也知道她会现身。
这才是圈套的最高境界。
姑奶奶对倪氏几个人没什么好感,态度都是淡淡的,今日她高兴也不愿意弄得不愉快,说道:”那就坐下吃吧。“
刚坐下,蓝歆瑶就端着杯子站起来,腻歪歪地给沈雪影敬酒,”沈公子今日认义母,喜事一桩,我先敬沈公子一杯。“
沈雪影客气地站起来摆摆手,”抱歉,我大病初愈不适合饮酒。“
蓝歆瑶立即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会大病初愈?“
李朝朝在对面笑道:”义兄自幼身体不好,确实不适合饮酒。“”胡说,他怎么可能会……“蓝歆瑶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对面一道冷光,倏然闭上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沈雪影,呐呐道:”我是说……既然这样就罢了,我也是想恭喜下沈公子罢了。“
沈雪影垂下眼帘,漠然收回冰冷的视线,淡淡一讪,”其实我喝酒会上头,不过既然蓝姑娘如此盛情,我就喝一杯吧。“”好,好啊!“
蓝歆瑶赶忙端过酒杯递给他,某人又不是第一次喝,说什么会上头,她才不信呢!
姑奶奶却知道沈雪影身子不好,有些看不下去想拦着,沈雪影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义母放心,我没问题的。“
谁知一杯下肚,沈雪影刚坐下,脸上就开始发红,没多久浑身红肿,体力不支摇摇欲坠,他连忙撑起身抱歉了声,被小厮扶着早早告退。
蓝歆瑶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道不是那人?不应该啊,那谁可是千杯不醉啊。
一旁的李曼曼把蓝歆瑶的表现看在眼里,觉得她有些奇怪,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问:”你认识他?“
李朝朝看向蓝歆瑶的方向,蓝歆瑶面上一窘,冲李曼曼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你妹妹的义兄,说起来也是你的义兄啊。“
真这么简单?
李曼曼满脸不信。
倪氏警告地瞪了她二人一眼,”食不言!“
李朝朝心里好笑着想,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瞧倪氏的反应看来是有人提前打好招呼了,她到是看看这个沈雪影能装到什么时候!
姑奶奶看沈雪影吃了不到两口就离席,对倪氏几个人更是没好气,筷子一摔也愤怒离席。
一场夜宴不欢而散,李朝朝回到双竹馆,坐在火盆前假寐,屋子里的丫鬟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她最近身子乏力的很,她懒得动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天气有关。
没过一会儿,春丽走过来,”奶奶,姑奶奶本是去见沈公子,下人说他睡下,她就回房了,奶奶也早点睡吧。“
李朝朝闭着眼睛笑笑,”不急,今晚可有好戏呢。“
春丽不解地扬扬眉,但见李朝朝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既然奶奶说如此,那她就等着瞧,她转身去找了个毯子给李朝朝盖了盖腿。
不多时,就见香尘颠颠跑进来,紧绷着嘴角,想笑又不敢真笑,道:”奶奶,如你所料,蓝大姑娘翻墙去了旁边的沈公子的院子。“
李朝朝闭着眼不应,春丽和香尘对视一眼,不明白李朝朝打得什么主意,只是听着蓝大姑娘那举动必然是有好戏等着看的。
到了亥时三刻,宁静的院子果然纷乱起来。
李朝朝这才笑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睁开眼,就见秋霜已经站在身旁。
秋霜道:”奶奶,沈公子不在院中。“
李朝朝眉眼中略带了些意外,但很快有恢复如常,有些事在意料之外,却在情喇中。”都闹起来了,咱们就过去看看。“
众人跟着李朝朝一齐去了沈雪影的院子,谁知走到门口,远远地看到沈雪影从外行色匆匆地走来,两个人在门口撞见,李朝朝笑了笑,”这么巧。“
不等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吵闹,沈雪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李朝朝无辜地耸肩,”我这也才来,只听到下人禀报说你院子里出事了。“
沈雪影露出震惊,率先推开门,就被从里面往外跑的蓝歆瑶扑了个正怀。
此时,天空无月,只有几个丫鬟手中朦胧的灯火笼罩在蓝歆瑶的脸庞上,明明带着红光,却见她一脸苍白,衣衫不整,形容惨淡。
沈雪影愣了愣,李朝朝却先她一步抓住蓝歆瑶的手拖进院子,大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李朝朝心中冷冷,还想跑不成。
蓝歆瑶被李朝朝抓的动弹不得,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沈雪影,更是悲愤不已,不由指着沈雪影大喝:”你为何不在房中?“
沈雪影也泛起无辜的目光,不好意思道:”我喝醉了酒走错了院子。“
蓝歆瑶的眼睛大了又大,苍白二字已不足以表达她心中万千复杂的情绪,只化作两行泪珠默默垂下,无语哽咽。
李朝朝见蓝歆瑶不说话,目光转向从屋子里跑出来的男子,扬了扬嘴角,心里就全都明白了。
有些人的心也不见得比她好到哪里去。
屋里慌乱跑出来的男子看到满院子的人,又看了看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慌乱道:”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等公子的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爬起来就把我……“
男子看到蓝歆瑶哭得都快昏过去了,咬了咬牙道:”我愿意对姑娘负责!“
蓝歆瑶听得身子乱颤,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男子震惊地看着她,”我又没喝酒,发生了什么事如何不知道,你刚刚明明还是个处……“”你给我闭嘴!“蓝歆瑶一声怒喝,对着那地上的男子一阵拳打脚踢,男子也不还手,任由他打骂,”你给我闭嘴,我和你这种下等人没任何关系!“
蓝歆瑶正打骂着,闻讯赶来的倪氏见状皱起眉头,喊道:”歆瑶,你在干什么!“”母亲!“蓝歆瑶委屈地扑倒倪氏怀里,心中悲愤和羞辱一时让她无法辩驳,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母亲你要给我做主啊。“
倪氏想她现在如何为她做主!
她惯会这些后宅的手段,如何不明白蓝歆瑶做了什么,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事是怎么一回事,这次只能吃个哑巴亏,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倪氏叹气:”我们回去吧,这事只要三少奶奶不提,我想没人会说出去。“
她说这还警告似的瞪了李朝朝一眼。
李朝朝一脸漠然,她可是什么也没做,只做来看好戏的。
蓝歆瑶听到倪氏这么说,勃然大怒,”母亲你就这么算了。“”不然你想如何!“倪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跟在后面的李曼曼把蓝歆瑶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暗道:她为何那么在意一个被姑奶奶认作干亲的义子?
这个男人什么来头?
李曼曼多看了两眼沈雪影,此人美则美矣,浑身上下有一种让人无法亲近的冷酷感,绝对不是蓝歆瑶这种人能高攀得上的。
可是她问过姑奶奶沈雪影的身世,不过是一个落魄子而已啊。
沈雪影目光淡然地沉着脸不说话,他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就不由又笑出来。
这个女人啊,根本是来左手渔翁这里的。
地上的男子一脸血地跪在地上,艰难地开口道:”奴才愿意负责。“
蓝歆瑶看着众人的表情,又看向沈雪影的脸,凄苦地冷笑:”我用不着你负责,今天这事本就和你没关系,是世……“
沈雪影微微抬了抬眼皮,动也没动。
倪氏立即打断蓝歆瑶的话,”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朝朝故作满脸不解地问:”是什么是?“
蓝歆瑶咬了咬嘴角,不顾倪氏的暗示,指着沈雪影道:”这事和他有关!我来就是找他的,他害我如此,就该他负责!“
沈雪影不解地看想对面,”姑娘这话怎么说的?“”你听不明白么?我就让你负责!“蓝歆瑶指着沈雪影大喝,”我就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蓝歆瑶一副就来上沈雪影的表情。
李朝朝讪笑不已,脸皮厚则无敌啊。
沈雪影漠然道:”让姑娘错爱了,在下不好姑娘这种女子。“
他又看向倪氏,”不过若是姑娘真想找个人当垫背的,还是让夫人做主吧。“
倪氏就觉得对面男子的目光冰寒刺骨,虽然他一直笑着,他明明说的是这样的话,她却觉得是另外一层毛孔悚然的意思。
蓝歆瑶最是见不得沈雪影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越想越来气,”我一定要嫁给你!你必须对我负责!“
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李朝朝捂脸的心思都有了,人不要脸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沈雪影扬扬眉没做声。
倪氏二话不说,上前抽了一巴掌蓝歆瑶,呵斥道:”闹够了没有!这事和……沈公子有什么关系!你还觉得不够丢人么!“”母亲,今晚明明应该是我和他在一起,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害我,怎么就成了个下人!我不管我在沈公子的屋里出了事,就是他的人。“
李朝朝都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了,神逻辑啊!
没错啦,其实她今夜就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沈雪影怎么替她解决大麻烦。
若是有人以为蓝歆瑶来就是为了揭穿身份,那真是太小看蓝家这些奇葩了,有的人分明是不撞南墙,她也不回头的主。
蓝歆瑶肯定不会当众揭穿沈雪影的身份,但肯定又忍不住那颗骚的心。
李朝朝是没料到蓝大小姐越发的彪悍居然用爬床这一招,不过她却知道慕雪衣这人绝对不会让她得逞,必然会用更好的一招折磨她。
所以李朝朝既不担心蓝歆瑶爬床,而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能轻轻松松地把蓝歆瑶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不用再担心历史重演,她再嫁给慕雪衣。
李朝朝的目光看向场中央被忽略的家仆,当初选人去伺候慕雪衣的时候,她都是一一过目的,这男子和她一个姓氏,自幼孤苦,被老管家收养,一直勤勤恳恳很是本分,长相也眉目清秀,再过个几年是可以接管这个宅子做管家的,瞧他愿意负责的态度,李朝朝忽然觉得把蓝歆瑶嫁给他,都是蓝歆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瞎了这么个好孩子。
蓝歆瑶被倪氏打了一巴掌正浑身哆嗦,就听倪氏道:”这事怨不得沈公子,你若是真想把事情闹大,沈公子也是有理的,既然是在他的屋子里出了事,此事就让沈公子做主吧。“
倪氏也是放手最后一搏,看看沈雪影是什么态度。
李朝朝瞧见倪氏对沈雪影那副谦卑的态度,心里不由冷笑,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到挺好。
沈雪影道:”我做主怕是不好吧。“
李朝朝看他一眼,装什么装,这不是正和你心意?”说起来你也算是歆瑶的义兄,这事出在你院子里,你理当给个说法。“
沈雪影看了一眼李朝朝,漠然地走到地上跪着的男子身边,把他扶起来,问道:”和友,你愿意娶那位小姐么?“
李和友是沈雪影身边的小厮,两个人也算是有主仆之谊,他满脸是血,坚定道:”愿意。“
沈雪影拍了拍他的肩头,”好男儿有担当,你们成亲之日,我定会被上大礼。“
李朝朝忽然听到倪氏像是泄气的气球,两眼无神起来。
蓝歆瑶发了疯地大喊:”让我嫁给一个下人,凭什么!休想!母亲你到是说句话啊!“
倪氏冷冷地看她一眼,”既然沈公子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怎么样!“”他这么说难道您就要听?母亲,我可是侯府的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下人!“蓝歆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也没做过对不对!“
蓝歆瑶上前拉扯着男子,”你说啊你说啊!你告诉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做。“
李和友抿嘴看她,既然承认也不否认。
蓝歆瑶指着他大骂:”你这是诬陷我,你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是不是李朝朝?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你少在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李朝朝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她都打算走了,谁知道蓝歆瑶把火往自己身上引,那就别怪她客气了。”既然歆瑶小姐说什么也没发生,也是该找个人来证明下,我这人凡事都讲证据的,去把村里的郎中请来给大小姐把把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是。“
沈雪影忍俊不禁地看了她一眼,这话真是粗俗得可以。
李朝朝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看什么看,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沈雪影摸了摸鼻子不吱声。
李朝朝撇撇嘴,其实她知道沈雪影早就发现自己察觉出他的身份了,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心里各自明白,只不过谁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蓝歆瑶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颓然地跪倒在地,身旁的男子急忙扶住她,”可小心地上凉。“
蓝歆瑶一把将他推开,”别碰我,恶心!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李朝朝看蓝歆瑶那个死作死作的样子,冷着脸上前抓着蓝歆瑶的耳朵就提溜起来,疼的她嗷嗷直叫。
蓝歆瑶大喊:”李朝朝你敢对我动手。“”我没打你就算你对你客气的了。“李朝朝翻白眼,那样子也客气不到哪里去,”亏你还说自己是侯府的小姐,看你那样子哪里像半点小姐的样子,既然夫人已经决定把你下嫁给这男子,你对未来的夫君如何敢这样说话,看来是少缺点管教,长嫂如母的我,何放任你不管,这段日子你就跟在何妈妈身边学规矩吧。“
蓝歆瑶大喊:”你敢!“”我就是敢!今日这事要不是你自己作,你怨得了旁人?夫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的脸也是被你自己丢没的!“李朝朝看着倪氏的脸变黑,当着她的面喊道:”先让大小姐知道什么是规矩,今晚就跪祠堂,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只要有人看她一次,就跪一个时辰!“
李朝朝笑嘻嘻地看向倪氏,”夫人没意见吧?我也是不得已,等歆瑶大婚的时候,我定会奉上大礼的。“
沈雪影就在旁边,倪氏哪里敢说半个不愿意!
倪氏的脸都快掉冰碴子了,这天上就忽然飘起雪花,李朝朝打了个哆嗦跺跺脚,转身回头交代:”还是去请个郎中来,也好让人心服口服,省得说是咱们合伙来害人。“
李朝朝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对倪氏道:”夫人还是尽快选个日子定下来,不然这新皇登基一年国孝,一拖不知道又何年何月去了。我想沈公子也不想被人拖累名声。“
李朝朝打消了倪氏最后一个算计,别想用拖延法让蓝歆瑶蒙混过关,她就是要把蓝歆瑶嫁出去,任何人都可以,除了慕雪衣。
※※※
大婚很快定下来,就在大年初六。
日子很近,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好在在乡下不必大肆宴请,只不过这个年过得很不安生。
先是蓝歆瑶没日没夜的大闹,李朝朝直接让人给她断了几天的粮食,这才消停下来。
李朝朝把李和友找来,一脸疲惫地问他,”虽说马上就要大婚,但是也该问问你的生辰八字。“
李和友听到李朝朝问自己生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奶奶,不管八字合不合,小姐我是娶定了。“”谁说要给你合八字了。“
李朝朝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既然有心娶我的小姑子,我如何可能会坏人姻缘,我今日叫你来是一是想告诉你,妹子还很年幼,从小娇惯,嫁你为妻实在是要委屈你多多包容。“
李和友诧异地抬起头,李朝朝不理他的反应继续道:”虽然我没什么门第观念,但是作为一个男子应当有担当和责任,给妻子最好的生活。“”奶奶说的是。“李和友恭敬道。”就不要叫我奶奶了。“李朝朝把卖身契给他,”你以后既不是我府上的下人,也不是入赘于蓝家,你理当有自己的生活。歆瑶嫁给你,我没别的要求,除了歆瑶应得的嫁妆,我会另外给你一笔钱和房产田地,你带着她去南方生活,在这里你做事会缩手缩脚,不会有大作为,二来我希望你能带给歆瑶全新的生活,不知道你能否做到。“
李和友震惊的表情中又带着不解,”奶奶……“
李朝朝抬抬眼皮,”若是不嫌弃,叫我嫂子就好。“”嫂……嫂子。“李和友真的不明白,三少奶奶这番话真正的意思,一方面她的话确实戳痛了他的痛脚,根本不想接受她的施舍,另一方面李朝朝说的又是实情,事实就是如此,他是配不上蓝家小姐的。
李朝朝叹气:”你要是答应带着蓝歆瑶离开,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将来有钱了就还给我。“
她顿了下,”如果你要拒绝我也不拦着,除非你有足够的魄力去面对众人一样的目光,在这样的压力下有一番大作为。我夫君就这么一个亲妹子,哪怕她有时候嚣张乖戾,也不可能放着她不管,由着她错下去,我相信你是她能托付终身的人,一定会给她想要的幸福,这个过程虽然很长,但只要你有心就一定会做到。“
李朝朝目光诚恳地看向李和友,带着点点冀望和鼓励。
李和友从来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打量过,他从小生活在最底层,虽不受苦,但也是让人瞧不起,有自卑心,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蓝小姐,但却在李朝朝那样恳切的目光下,轻轻点下头,许下重重的承诺。
为了蓝小姐,为了自己,也为了李朝朝的厚望。”奶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蓝小姐。“
李和友见李朝朝脸上露出疲态很识相的退出去,春丽进来看到李朝朝忙道:”奶奶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最近为了蓝歆瑶的事,李朝朝可是忙得不行,她似乎比以前更嗜睡了。
李朝朝揉了揉眉心问:”陈凡来了么?“
陈凡直接在门外说是,直接走进来跪下说:”主子。“”三爷呢?“李朝朝是有些累的,好好的来休养突然来这么多人,她想到都觉得心烦,不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李朝朝心道不好,却面上不露半分地看向对面的陈凡,问:”人呢?“
陈凡回答道:”三爷被京中事务缠身,这次大小姐大婚无法回来,一切都听奶奶做主。“
李朝朝眯着眼睛看着陈凡,陈凡面无表情道:”之前奶奶告诉三爷的事,三爷已经派人调查了,京中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李朝朝哦了声,眼底闪过似笑非笑的光,就不再多问,只是点头道:”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陈凡垂首道:”属下还有急事赶回京城,三爷在京中一切为新皇登基的事做准备,所以才无法回来,三爷说等皇上登基后,亲自接您回去。“
李朝朝淡淡应了声,蓝翎羽不回来不足为奇,只是陈凡的说辞有些不对。
陈凡把所有贺礼都交给春丽清点完走进来,看到李朝朝累了,就打算拿个毯子给她盖一下,却惊醒了李朝朝,李朝朝抬起头看了看她,春丽蹲在她身边心疼道:”奶奶累了就上床睡一下,到了晚饭我再叫你。“”大夫可来了?“李朝朝忽然问。”大夫已经给歆瑶小姐坐诊过了,确定了她确实已经非处子。“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这下她也是该收收心当新娘了,告诉何妈妈好好教导她吧。“”是,奶奶,大夫就在外面,让他给您请个平安脉吧。“
李朝朝摸了摸肚子,笑了笑,”就请大夫进来吧。“
大夫是个女子,被春丽领进来,李朝朝挥退所有人,只有春丽在旁边伺候着,大夫给李朝朝摸了摸脉,忽然抬头笑道道:”恭喜奶奶了,您有喜了。“
李朝朝面上没什么意外,倒是春丽愣了愣后随即喜笑颜开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大夫笑道:”奶奶胎位还算稳,不过切记不要过多操劳,才是保胎之法。“
春丽又紧忙着给大夫打赏,她亲自送大夫离开,回来后蹲在李朝朝面前,喜不自禁道:”奶奶现在就派人去告诉三爷,说不定歆瑶小姐大婚的时候,他就能赶上呢。“
李朝朝笑着拉住他,躺在靠椅上慢慢地摇着,捂着肚子道:”先不要声张,谁也别告诉,有喜是好事,可别冲撞了谁。“
春丽一愣,不由沉下脸来,”奶奶是说……“”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我怀孕自己有分寸,这些天我的吃食上多注意一些,没什么事我就不不出去了,蓝歆瑶大婚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看好倪氏,别让她没事到处乱跑。“
李朝朝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胎绝不能让有心人知道,至少要先把这些人打发走再说,不然少不得人又拿她的肚子做文章。
这个时候也不能告诉蓝翎羽自己怀了孕,让他分心就不好了。
直到蓝歆瑶大婚前,李朝朝都呆在屋里没出门,她哪也没去却什么都知道,几个小丫鬟每天叽叽喳喳地在她面前汇报,要么是沈公子帮李和友去南边射了大雁带回来,但是受了伤在城里养伤不能回来参加婚宴,只这一个举动就引得府里上上下下唏嘘不已。
秋霜道:”沈公子说他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礼物,只能用大雁聊表心意。“”也算他有心了。“李朝朝淡笑了下,”听说他还受伤了?“”传话的是这么说,只是奴婢没见到沈公子回来,说是在城里养伤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李朝朝笑容里带着看不透的嘲讽,”那看样子他是无法参加歆瑶的大婚了,还真是可惜。“
沈雪影找借口消失,也算是在李朝朝的意料之中,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而且蓝歆瑶大婚,少不得又要闹出什么来,更何况遇上熟人可就不太好了。
沈雪影不在,李朝朝乐得清闲。
到了正月初五蓝政锦就到了临泉村,他站在小小门户前,看到大门上连个喜字灯笼都没有,自己的女儿就要在这里被嫁出去,一点好心情都没有,尤其是见到李朝朝都不说亲自出门来迎接自己,就更是一肚子火无处撒,进门后看到等候多时的管家迎进门,就把随行的窦姨娘打发走,径自去了小扇那里过夜。
倪氏接到消息冷冷地握着拳头,又是李朝朝惹的事,居然让人把侯爷带到小妾那里过夜,其实此事还真不怪李朝朝,她已经不问事许久,到真是小扇派人请了侯爷过去,倪氏想到侯爷一来就先看那小贱人,心中悲愤,满面怒容,心里想着就让小扇再猖狂这最后一晚好了。
她的目光穿过黑夜,发出两道幽光,倪氏想等白昼的来临,就是她们的死期。
到了正月初六一早,李朝朝起了个大早,却也是所有人中最晚的,虽说是大喜的日子但却不热闹,到了大堂除了喜婆都是自家人,李曼曼见到李朝朝那懒散没睡醒的样子,就一阵冷笑:”三少奶奶来的还真早。“
李朝朝漠然道:”不如曼姨娘勤快,不过好在我是主人家,睡到几时都没问题,只要不耽误了正事就好,这大喜的日子,大家还是多说写吉利话才中听。“
蓝政锦见两个人剑拔弩张,冷冷地看了两眼,说道:”我堂堂侯府之女怎么能下嫁得如此落魄。“
倪氏笑着看向一旁,讽刺道:”都是李朝朝的主意“
李朝朝抿抿嘴,一旁的姑奶奶看不下去道:”侯爷,您还想怎么样?摆个十桌八桌的?那您回京操办啊,我们这里庙小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到是看看您敢不敢操办呢。这个时候能嫁人就不错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样,让上面治您一个大不敬吗?我们朝朝为了给蓝小姐操办婚事可都累病了,到头来轮不到你一句好,还竟是埋怨。我都看不下去了,别忘了这可不是你们侯府,而是我们镇江李府,在朝朝名下的,算起来你们可是客人,也该知点分寸。“
蓝政锦气得吹胡子瞪眼,本想再说李朝朝两句,可却是被噎得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面前是个刁妇不和她计较,但见李朝朝又不帮腔,更是觉得心里憋着一股火发不出来,只好冷冷道:”那还不快赶紧的,磨蹭什么,我京中可还有事呢,这种乡下地方让我呆我都不想呆。“
姑奶奶冷笑:”那您走的时候最好把这一家子可都带走,别再给旁人添麻烦!“
李朝朝轻咳了两声,也不打断姑奶奶的话,用眼神示意喜婆可以开始了。
喜婆是乡下婆子,对这些家长里短最是好奇,心想着原来这侯门也是这么多事,她正看着热闹,听到李朝朝发话,也只好收起兴趣盎然的目光,笑着道:”吉时就要到了,就请老爷夫人到旁边坐着吧。“
蓝政锦习惯坐主位,听到喜婆这么一说满脸不愿意,”我是一家之主怎么就坐不得主位了!“
喜婆讪讪冷笑,”我说这位大老爷可是第一次嫁女儿吧,你要知道嫁女儿,小两口可是拜公婆的,哪有向老丈人行礼的道理,等下您可以受女婿敬茶,咱们家姑爷又不是倒插门,拜堂怎么可能是拜您呢,而且人家新姑爷可是有长辈的。“
蓝政锦满脸怒气,但也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坐到一旁生闷气,越想越觉得来气,早知道就不来了,更何况一个下等人怎么配做他的女婿
他把脸一歪,哼了声,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不爽“三个字。
可是喜婆哪里管他高兴不高兴,她要不是收了大笔的银子,自然要替李朝朝做事。
喜婆上前把老管家请到主位上,老管家起先不敢坐,拉着李朝朝的手说:”不如请奶奶给小儿主婚吧。“
李朝朝笑看了老管家,”还是请泉叔坐吧,我站在一旁也算是主婚。“
老管家也就不退让,喜婆见所有人都站好,高喊一声有请新人,话音一落,就见门外红绸一前一后走来一男一女,男人身穿大红棉质喜服,大步跨来,女子也是一身正红,只不过身子却歪歪扭扭,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看着都要倒在地上似的。
屋里的人看着仔细,蓝歆瑶是被人绑着走了进来。
蓝政锦只是之前接到倪氏的信说给蓝歆瑶指了婚事,他一心想着女儿年纪大了,现在是国丧怕是又要耽搁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女儿上了岁数怕是不好嫁人,既然倪氏觉得可以嫁人,他也没话可说,反正他对这个女儿也不算太上心了,只是倪氏在信上也没细说具体是怎么回事,直到他来了这才知道对方是个下人,让他如何不怒,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女儿既然是被绑着的,更是一把拍在桌子上怒喝:”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如何能如此嫁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蓝歆瑶许是听到蓝政锦的话,努力一挣扎,就从旁边秋霜的手中挣脱出来,却重心不稳地跪倒在地上,喜帕飘落脸上露出凄苦地摇头,好似在诉求着什么!
蓝政锦最先指着倪氏责问:”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歆瑶!“
倪氏满脸无辜道:”老爷这不是我的主意,都是您那好儿媳,是她非要把歆瑶嫁给一个下等人。“
蓝歆瑶在地上一个劲地点头,认同倪氏的话。
李朝朝挑挑眉,她就知道婚礼肯定还要出幺蛾子。
她看着倪氏和蓝歆瑶闹着一出都想笑,可是又觉得站了许久,腰疼不已,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冷冷地看向地上的蓝歆瑶,”要么嫁给李和友,要么浸猪笼,你选择个吧!“
蓝歆瑶瞪大了眼睛,倪氏直接说出蓝歆瑶心底的话:”你敢。“
李朝朝漠然地看着她,笑了笑,”夫人,无论到哪里去,规矩是一成不变的,通奸yin乱只有一死,更何况这是我家,若是我不按照规矩办事,传出去可是我坏了我的名声。既然歆瑶不想嫁我就尊重她的决定,那么就来人……“
她没说完,门口就站了一群家丁站成一排,道:”请奶奶吩咐。“
李朝朝目光一冷,淡淡笑道:”那么就拉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李和友听到李朝朝这么狠心,急忙跪下求饶:”奶奶!我是愿意娶歆瑶的。“”可她不愿意嫁给你!“李朝朝厉声喝向他,她的耐性本就不高,之前隐忍也不过是为了更强大的防守,但李朝朝却绝对不是个软柿子,她目光冷冷地看向众人,”她不愿意嫁给你,就只有一死,反正我瞧着她也是宁愿死也不想嫁给你,那我就成全她!“
蓝歆瑶使劲摇头,嘴里的东西被倪氏拿掉,怒吼着:”李朝朝你敢!“”我早就说过了我敢!你若是没别的说辞,还是闭嘴的好,反正你已经选择死了!“李朝朝笑笑,”别怪自己命比纸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可没人绑着你去沈公子的房间,可是你强上了李和友!“
蓝歆瑶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李朝朝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倪氏向蓝政锦指着李朝朝骂:”侯爷,您看看这贱人,在你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您回去一定要让羽儿休了这个刁妇!“
蓝政锦也一脸震怒地看着李朝朝,他怎么就没发现李朝朝竟是这样的人。
李朝朝淡淡一笑,”我说了这是我家,若是夫人和侯爷有什么意见,那么咱们就把事情闹大,就让所有人看看谁见不得人,到头来可不是失去一个女儿,怕是连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这可是夫人您辛辛苦苦教养的女儿,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这些年故意教导无妨才让大小姐如此地步?还是让她有样学样,看着夫人……“”李朝朝你够了!“倪氏忽然拔高了声音尖叫,”不让李朝朝继续说下去。“
李朝朝微不可见地皱眉,”那夫人是想让大小姐浸猪笼还是让她嫁给李和友呢?“
倪氏咬牙切齿地看着李朝朝,蓝政锦不擅长和女人打嘴仗,他向来清高不产于女眷的争斗,又高傲不屑于与此,听到李朝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心里又气又恼但又说不出话来,被李朝朝的话噎得把所有的恶气都憋在心里想发也不发出来,瞧着李朝朝这架势,不仅说话利索条条是道,外面还有一群恶狗,怕是只要不听她安排,她大有关门放狗的架势!
李朝朝就是此意,她早就说过了这是自己家,关起们来打狗,谁也管不着,这些人也白挨着,他们被自己羞辱这是自找的!
倪氏也被李朝朝这架势吓得愣了神,更不要说是蓝歆瑶。
屋里别说这三位震惊,就连小扇和窦姨娘也不敢说一句话,李朝朝笑看了眼众人,见他们不说话,笑道:”既然你们没人反对,那么就拜堂吧,喜婆——“
喜婆一直觉得李朝朝是个和善的人,结果听她那么几句话,吓得腿都软了,哪里敢迟疑,恨不得马上就让新郎新娘送进去拜堂好结束今天的任务。
喜婆颤抖着声音笑着:”那就请新郎新娘拜堂吧!“
秋霜去扶蓝歆瑶,蓝歆瑶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惊怒地看着李朝朝,”我说过我不会嫁给这个男人的!“
李朝朝笑笑:”那可容不得你。“
她转过头看向倪氏,”我要是用强的,夫人应该没意见吧!“
李朝朝说的是肯定句,根本不给倪氏回答,直接一挥手,上来几个粗壮的婆子,抓着蓝歆瑶就去和李和友拜堂。
李和友脸色也不好看,对着蓝歆瑶道:”你放心,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蓝歆瑶张嘴就呸了声,李朝朝抬手就一巴掌扇过去,”对夫君不敬,这巴掌就是我这长嫂给你的教训,以后你若是被夫君给休了,这侯府是不会容你的。“”李朝朝!“
蓝歆瑶开口就被秋霜堵住嘴,一脚踹在她腿上,在喜婆的颤抖的声音中拜堂。
李和友始终都是冷着脸,但看向蓝歆瑶时,却面带温柔,李朝朝也算稍稍放心。
夫妻对拜完,喜婆却没喊那声送入洞房,而是迫不及待道:”礼成了,恭喜二位新人了。“
坐在上首的老管家忽然开口道:”和友,此去路途遥远,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新娘子啊。“
蓝歆瑶一听,瞪大了眼睛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谁也不看只瞪着李朝朝,众人也都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女子。
李朝朝挑眉不语,一脸淡漠地看向李和友,目光透着鼓励,又像是一把凌厉的尖刀直戳到对面,让李和友呼吸急促,不得不狠下心来,闭着眼道:”既然嫁给我,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在江南之地有处田产,你以后就随我去乡下,男耕女种!“
他一把抓向蓝歆瑶的手,蓝歆瑶极其厌恶地飞快地甩开他,”别碰我!我不会和你走的!就算你有李朝朝做后台,强逼着我嫁给你,我也绝不会让你碰我一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这种癞蛤蟆怎么配得上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要是识相的话现在就和所有人说,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你要是非逼着我嫁给你,我也会把你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还想让我和你到乡下生活,想都别想!“
蓝歆瑶冲着李朝朝抬起高傲的头,冷笑:”李朝朝你就算强迫我嫁人又如何!你也不看看你给我找的男人多么窝囊,是个什么条件,就凭这他能强迫我什么?一个窝囊废敢和侯府斗不成!别忘了我是侯府的千金,根本不是你们这些小门小户高攀得起!我就跟着母亲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休了我啊!“
蓝歆瑶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李朝朝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绝对一巴掌扇过去,这蓝歆瑶实在太欠揍了,但是她是个女子,还是长嫂,如今蓝歆瑶嫁人了,也轮不到她说什么,那她就看看李和友是个什么态度。
谁知道李和友不仅不气,还慢条斯理道:”说完了?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蓝歆瑶都愣了,对方没生气呢,她自己气得够呛,”你个窝囊废!滚开!你听不懂人话么?我不会和你走的!“
李朝朝觉得但凡骂成这样还能一副好脾气,要么就是修养好,脾气修炼成大成,就是李朝朝活了这么久都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何况是个男人要有尊严的,她看来看去都觉得李和友对蓝歆瑶绝对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他不惊不怒是积蓄力量。
这次,李和友也不废话,直接朝着蓝歆瑶面前走了一步,弯腰就把她抗在肩上,也不顾蓝歆瑶如何尖叫,扛着她走到李朝朝面前辞行:”奶奶……“
李朝朝挑眉不语,李和友忙改口道:”嫂子,我这就带歆瑶走了。“
无论他肩膀上的蓝歆瑶如何尖叫,扭摆,李和友和李朝朝都像没看到一样,屋里的其他人是想帮忙也不敢,门口还站着一排大汉呢。
眼看着李和友就要扛着蓝歆瑶走了,倪氏忽然开口对蓝政锦道:”侯爷,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啊。“
蓝政锦没好气地看了倪氏一眼,木已成舟,”你还想怎么样!“
他又故意朝李朝朝翻了个白眼。
李朝朝最擅无辜的表情,那个样子比谁都无辜。
倪氏咬了咬牙,又道:”即便如此,女儿要嫁到远方,也该让她们给咱们敬一杯茶再走啊。“
李朝朝这才几不可见地抬起眉头,道:”到是我们疏忽了,茶没有,就让新姑爷给侯爷和夫人磕个头吧。“
反正他扛着蓝歆瑶,也算是一起磕头了。
蓝歆瑶有气无力地在那大喊:”我不要!“
谁管她呀!
倪氏哼道:”怎么连敬茶你都要拦着么?没茶叶难道喝白水都不行!李氏你不要太霸道了!“
李朝朝扫了一眼倪氏,见她眼底冒火,心里想着这厮又要玩什么花样。
她没等说话,李和友先开口道:”应该的,就由我替歆瑶一起给二老敬茶。“
蓝歆瑶喊道:”不需要,我自己会敬。“
李和友挑起嘴角,腼腆一笑:”若是歆瑶给二老敬茶,就是同意做我的妻子,若是你和我一起离开,我就放你下来。“
蓝歆瑶顿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臭小子怎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李和友又道:”若是你不同意也没关系,那我就把你扛着去。“
总归一句话,结局都是蓝歆瑶和他一起走。
李朝朝忽然觉得李和友这小子倒是个腹黑少年,有前途。
倪氏不知为何不耐烦地催促,”既然你们已经拜堂成亲,无法挽回,我和侯爷自然是同意你们去乡下,但是这杯敬酒说什么也要俺规矩来吧。“
李和友淡淡道:是,”母亲大人说的是,只是还请母亲大人再劝劝歆瑶才是。“
倪氏哼了声,对李和友口口声声喊她母亲大人很不以为然,然后对着蓝歆瑶道:”歆瑶,你现在嫁人后也该收收性子了,现在姑爷要带你南去,就是侯爷都不能拦着,你可别再闹了。“”是,女儿都听母亲的。“
蓝歆瑶一脸死灰地垂下头,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李和友,你还不把我放下来!我和你走就是!“
李和友这才慢条斯理地把蓝歆瑶放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给倪氏磕头,倪氏却没应,瞪着李朝朝道:”还不准备茶水,没茶水也有白水吧。“
李朝朝挑挑眉,她到不是真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瞧着倪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不像有好事的样。
不过一杯水嘛,她还能给得起。
李朝朝让春丽和夏荷两个人亲自去茶水间泡了茶水过来,她这边笑道:”这穷乡僻壤的,到是真没什么好茶,就请侯爷和夫人讲究下吧。“
倪氏冷哼不搭理她,更不要说蓝政锦,看都不看她一眼,李朝朝无所谓地耸耸肩,暗自看了一眼小扇,小扇摸着肚子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心里也在嘀咕倪氏突然让蓝歆瑶敬茶有何目的。
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蓝歆瑶以为倪氏是为了自己拖延时间,一个劲地给倪氏使眼色,倪氏看也不看她一眼,等到看到春丽端着茶盘出来,对蓝歆瑶道:”你们二人成婚,母亲也没什么能你们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里面有房产地契和一些银票,就当是给你添嫁妆了,你的嫁妆都在你嫂子那里,我想她是不会亏待你的。“
蓝歆瑶咬着下嘴唇,不死心地看着倪氏,”母亲,您真的要让女儿嫁了?“”事到如今,你需要记住要相夫教子啊。“
倪氏哀叹一声摆摆手,”先给你父亲敬茶吧。“
蓝歆瑶这才流出眼泪,眼巴巴地看了倪氏一阵,见她没有动容的样子,只能认命地去从春丽的手中端过茶来,递给蓝政锦:”父亲,请喝茶。“
蓝政锦心里又气又怒,也不知应当接还是不接,可是正如他所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李和友见蓝政锦不接,在旁边道:”父亲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蓝歆瑶的。“
这一声父亲大人没把蓝政锦给气背过气去,倪氏在旁边连忙拍了拍蓝政锦的后背,然后伸出手从蓝歆瑶的手中接过杯子,笑着用手指捏着杯盖抚了抚上面的热气,”侯爷,事已至此,您就接受了吧,我瞧着新姑爷也是年轻,说不定将来会有一番作为,你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以后女儿嫁过去难做人啊。“
蓝政锦气得直哼哼,不仅是觉得自己憋屈,也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只能冷着脸,接过倪氏手中的被子,象征似的抿了口,开始威胁李和友:”你要是敢对我的掌上明珠有半点不好,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你算账。“
李和友不卑不亢地称是。
一旁默默垂泪的蓝歆瑶心里一番触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是疼爱自己的,她哭着喊着,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被李和友带走。
马车是事先就备好的,这也是李朝朝的主意,一拜堂成亲就立即启程,为此李朝朝还把身边的几个暗卫派过去,到不是为了保护蓝歆瑶,而是防止这姑娘逃跑。
李朝朝看着蓝歆瑶被带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想到蓝政锦这一家老小还在自己后院呆着,吃自己的住自己的都不是个事,却是时不时得给她添堵,让她心里就无法高兴起来了。
夜里,李朝朝浅眠,身边没有蓝翎羽她睡得都不怎么踏实,只是怀了孕时不常地要睡几个小觉,她这边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李朝朝两眼一翻,直愣愣地看着床顶,这伙子人就没一天的安分时候。
她没起床,就听到守夜地夏荷走进来回话道:”奶奶,扇姨娘早产了。“
李朝朝蹙了蹙眉,翻身起来,夏荷上前给她披上衣服,说道:”本不想打扰奶奶休息,前面已经派人去请了郎中,可是孩子却没过个把时辰就生下来了……“
夏荷话口顿了顿,她知道李朝朝不喜欢底下的人说话吞吞吐吐,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可是结果是个死胎,扇姨奶奶在前面闹呢,谁都劝不住,连侯爷都给打出来了,所以不得已来请奶奶来了。“”郎中怎么说?“
小扇的孩子才七个月,都说七保八不保,就算是早产,也不应该是个死胎。
李朝朝坐在床边上眯了眯眼,至少不应该是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其实一早开始,小扇的孩子就保不住,就是小扇自己也是知道的,她一直小心翼翼,至少要把这个男胎生出来,夺得夫人职位才行,可是现在生出来就死了,这事很是蹊跷。
夏荷回答道:”郎中没瞧出什么问题,只是说扇姨奶奶身子骨虚,以前乱吃东西不经事了,怕是有病邪在体内才会让胎儿不能成活,另外……侯爷夜里和扇姨奶奶行了房事。“
李朝朝眼皮砰砰直跳,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侯爷是这么把持不住的人?
李朝朝不由想到白天倪氏的一些举动,总觉得和这事有些关联,至少这个死婴总是和倪氏逃不了干系的。
夏荷见李朝朝不说话,又继续回话道:”侯爷现在很愧疚,躲在厢房里不出门。“”倪氏呢?“”侯夫人只不过派人过去问了下,说孩子死了是她命薄不知分寸。“
李朝朝呵呵一笑,”这到是随了她的心愿了。“
她不自主地摸了摸肚子,想着那片院子正是闹事,也不想过去看,她不上门去,自会有人来请。
有些人看着是得意一时,殊不知是自掘坟墓啊。
李朝朝吩咐道:”找郎中抓最好的药给小扇,她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补补才有力气折腾。“
夏荷领命,下去前给李朝朝铺好了被子,听到她浅眠的呼吸才悄声地退出房间。
小扇一夜之间生了个死胎,山庄里的人都对此事很避讳,就连倪氏都没去奚落小扇,不过蓝政锦却对小扇更加温柔体贴,大把的银子和房契都送到她怀里,用来代替她怀里的死婴。
死婴被小扇亲手埋在了后山的雪地里,那一天没人看到她的悲伤,等她回来后,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她照样每日温言温语地伺候蓝政锦,也实实在在让侯爷舒了口气。
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蓝政锦当着一桌子的人让小扇坐在他的旁边,倪氏只冷冷地看着,笑了笑:”虽说小妾不能入席,但看在妹妹以后都不能生的份上,侯爷怜惜你体弱也是应该的。“
蓝政锦瞪了倪氏一眼,小扇淡淡笑了笑,阴森森地装过头看向倪氏,用嘴型说了五个字。
所有人都没听见,唯有倪氏和走过来的李朝朝看得真切。
小扇说的是:你不得好死!
李朝朝还没走近席间,倪氏就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放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别以为爷宠着你就为所欲为!我还是正经的夫人呢!“
小扇撇撇嘴,根本不把倪氏的怒气放在眼里。
蓝政锦被倪氏的怒目而斥烦的不行,冷冷道:”这新皇马上就登基了,都给我安分一些!出了岔子,我谁都给撵出去!“
小扇笑道:”侯爷说的是,新皇登基可是大喜事,您可别为了那些刁妇气坏了身子骨。“
她抬起头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快要走近的李朝朝,笑着问向蓝政锦,”侯爷,咱们在朝朝这也打扰多时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呢?“”就过几日启程,你要是身子还没调养好,就在这住下,好了再回去。“
倪氏一听蓝政锦这么说,也对小扇皮笑肉不笑地假惺惺道:”侯爷说的是,妹妹就在这好好养身子再回去。“”劳夫人挂怀了,妾身没大碍的,还是请夫人多多保重吧。“
李朝朝听她们无伤大雅地打了几句嘴仗,都忍不住要对她们能不撕扯到一起赶到佩服,甚至连站在身后伺候的窦姨娘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春丽急急走来,”奶奶,三爷来信了。“
李朝朝看了小扇一眼,又转身回双竹馆去,反正她也没想和这些人过节,她笑着对春丽吩咐道:”等下小扇来找我,就让她去隔壁的院子,注意点人,别让倪氏她们到处跑。“
春丽诧异地听李朝朝在耳边吩咐了几句,连连点头。
回到双竹馆,李朝朝看完蓝翎羽的信后,把信纸在灯芯上慢慢点燃,然后扔在火盆里,坐在摇椅上想了想。
四个大丫鬟排成一排站在对面,她们瞧着李朝朝笑道:”新皇要登基了,需要大量的花卉,这次可要有香尘忙的了。“
香尘喜笑颜开道:”奶奶是说,咱们的花可是要送进宫中?“”是啊,就以江南百花山庄的招牌,这次我们是新皇登记后的第一批皇商,如此好的露脸机会可要努力哦,过几天你就把花亲自运到京城里,你和秋霜一起去,到时候我还会派些人跟着你们,京中有人会接应,到时候你们应该会见到冬月那丫头。“
香尘听后兴奋不已,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秋霜都充满期待。
春丽看李朝朝笑着如此开心,笑问道:”可是三爷要来接奶奶了?“
李朝朝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你这丫头激灵,新皇马上就登基了,咱们三爷也是时候该来了。“
春丽张了张嘴,目光看向李朝朝的肚子,但碍着旁人在场也就没开口,只是心里想着这下好了,三爷回来终于可以和奶奶团聚了。
她笑着给李朝朝铺床,李朝朝又把剩下的事交代清楚,坐在椅子上又想起蓝翎羽信上说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动倪氏那只老狐狸了。
门外的小丫鬟就进来说:”扇姨奶奶已经到隔壁院子,请奶奶示下。“
李朝朝本想自己前去,春丽不放心,硬拉着夏荷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到了隔壁的院落。
李朝朝笑了笑,只能由着春丽这般小心翼翼,然而只有她自己进了屋子,让两个人在一旁的茶水间暖和着。
小扇见到李朝朝前来,也不迂回,开门见山说道:”我要报仇!“”哪来的仇?“
李朝朝站不久,找了个软榻坐下,拿着个汤婆子暖手。
小扇双目通红地看着李朝朝,”我的孩子是倪氏害得!“”你有证据么?“
李朝朝一句话切中小扇的要害。
小扇的眼睛更加通红,”没有!但是除了她还还能有谁!“
这话李朝朝到是信的,不过却是没证据,不然小扇也不会忍到现在了。”我一定让她不得好死!将她取而代之!“
小扇抬头看向李朝朝,”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只我一个人怕是帮不了什么忙啊。“
李朝朝笑看着小扇的怒气,”你觉得你就算把证据摆在侯爷面前说倪氏害死你的孩子,他就会让倪氏不得好死了?倪氏在侯府这么多年,虽然声名狼藉,但她的夫人之位还是无法动摇。“”那我该怎么办!“小扇这些天精神绷得紧紧的,只要一想到她那个怀胎七个月的孩子,瘦巴巴地生出来,干瘪的样子,她的心就一阵阵绞痛,虽然她知道那孩子活不了多久,可是至少还会见一面他的母亲!
小扇抓着李朝朝的手喊道:”那是个男孩!“
李朝朝眯了眯眼,”这份怒气到时候留给倪氏去!“
小扇咬了咬牙,”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要能让这个贱人露出狐狸尾巴!“”其实让她生不如死到是简单,她在我地盘上随便下个药就好。“李朝朝忽然笑了笑,”只是你想取代她到是个难题,这事你找我没用,有个人到是可以帮你。“”谁?“小扇瞪大了眼睛。
李朝朝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的,”窦姨娘啊,她跟在倪氏身边这么久,一定有许多倪氏的把柄,只要她肯帮忙,就事半功倍了。“”可是如你所说,这些把柄都是无伤大雅的,蓝政锦不见得会真办了倪氏。“”那你就去告诉窦姨娘……“李朝朝挑眉摸了摸手中的汤婆子,道:”京城的忠义公已经打算开始彻查当年蓝翎羽生母的真正死因,这事已经得新皇恩准通报大理寺了。这次忠义公护驾有功,就要了这么一个恩典。“
小扇眼皮子一跳,急急地却不确定地问:”莫非是……倪氏?“”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忠义公请皇上恩准彻查此事,必定是有蹊跷,总要推出一个人出去,省得连累你们整个侯府。“
李朝朝嘴角一勾,笑得无比邪恶,”明哲保身,推人入火坑,一举两得,你说呢?“
小扇眼皮子跳个不停,李朝朝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确有其事了,她本来就是要让倪氏生不如死,若是能让倪氏坐实了这证据,倪氏必死无疑!”窦姨娘……真的能帮忙?“
李朝朝笑道:”你把我这话原封不动地跟她说,她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她总不想被连累吧。“
小扇想了又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又不确定地看向李朝朝,”我就是担心她没有好主意,但是当年的事不管是不是倪氏做的都没证据啊。“”没证据很重要么?“李朝朝打了个哈欠,”只要侯爷信了就成。“
李朝朝起身拍了拍小扇的肩膀,”到时候我会让侯爷果断一点让倪氏下堂。“
小扇听到李朝朝的话到是深信不疑,到是可以看得出李朝朝并不太想趟这个浑水,不过现在在李朝朝的府里闹出事,她既然不想管也绝对不会破坏就好,她现在需要的是助力,让倪氏那个贱人早点下堂才是。”好,我信你,这次你帮我,下次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小扇说得很是郑重其事,她已经打算放手一搏了,即使说得承诺也不过全是空话,但是只要李朝朝帮她,她会感恩的。
李朝朝看着小扇离开,漠然地垂下眼帘,她并不是自愈清高不对倪氏动手,有时候她只需要在做个推力,就足以让倪氏万劫不复,现在新皇登基正是个好时机……她想到蓝翎羽送来的信中所说的事,就不由勾起嘴角,难怪之前蓝翎羽说不急着对倪氏下手,他是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让倪氏无路可逃。
这日,李朝朝坐在暖阁的床榻前看账本,一旁何妈妈给她剥橘子,小扇那边已经不用她伺候,何妈妈也就回到双竹馆。
何妈妈笑着递给李朝朝一瓣橘子,”奶奶最近爱吃酸的?“”冬日的时令只能吃橘子,不然何妈给我弄点桃子来?“李朝朝笑着扬眉。
何妈妈嗔怪地看她一眼,”等到明年开春就好了,虽说京城比江南的冬天冷许多,但是春日来得也是快的。“
李朝朝笑着继续看账本,何妈妈继续道:”其实送花的事何须让秋霜和香尘两个人去,这样你身边少了伺候的人,不若从庄子里再找两个吧。“”我一个人无需那么多人伺候,夏荷和春丽又都是老人。“李朝朝笑笑,”更何况香尘和秋霜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李朝朝抬起眼看向何妈妈,”我信得过她们。“
谁也不知道,香尘和秋霜这次进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李朝朝这辈子最新的就是蓝翎羽,她一旦对一个人起疑了就绝不会再放纵信任,虽然说不出来陈凡哪里不对劲,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小心为上,经过多人验证才行。
更何况她和蓝翎羽之间送信,何必只用陈凡。
验证陈凡的话很容易,两个小女子足以,她派香尘和秋霜进京,必然会见到蓝翎羽,带话传话绕开陈凡就会知道到底有没有出现差错。
至少沈雪影的事很蹊跷,希望她不是多想了。
李朝朝身边的暗卫都是陈凡的人,她之所以都借出去护送蓝歆瑶,也是不想多个眼线给陈凡报信,总归她在庄子里又不会有危险,若是蓝翎羽不来,她就主动去找就是。
她心中另有打算,只是暂时不能对别人提起,哪怕是何妈妈她也说另一套说辞。”香尘和秋霜之前一直负责百花园的事宜,她们这次去不仅要送花,还要在京城里找个铺子,以后就在京中做生意,这次我们在京中打响招牌,以后就财源滚滚了。“
李朝朝冲何妈妈眨眼,何妈妈忍俊不禁,”你这孩子就是机灵。“
屋里的两个人正说着话,春丽进来说姑奶奶来了,没一会儿姑奶奶走进屋来,春丽从旁给她退下大氅,笑意吟吟地走过来,说道:”你义兄来信,说身上大好,过几天就回来了。“”这是好事,姑姑也不用整天愁眉苦脸的了。“李朝朝让了让身边的位置。”说起来我就来气,要不是倪氏那几个扫把星,你义兄也不会出这种事。“
姑奶奶没好气道:”你瞧瞧她们来哪件事是省心的,好在她们马上就要走了,我真是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要送走这几个瘟神了。“
李朝朝诧异道:”她们今天走?“
她看向春丽,”怎么没人和我说?“”一是侯爷就没派人来送信……“春丽为难地看了眼姑奶奶,”二是……“”二是我拦下了,那些人趁早走,你去送反而生出意外来。“
李朝朝却是意外了,自从那日和小扇说完倪氏的事,她还一直没动静呢。
她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决定亲自去瞧瞧,倪氏这么走了,她可是不甘心啊。
屋里的几个人都没把李朝朝劝动,只好都陪着她去了西苑,众人以为会见到她们出门的情景,谁知道到了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站在一处不停地嘀咕,看到李朝朝等人来纷纷行礼。
姑奶奶听到屋里有砸东西的声音,不由咂咂嘴,”瞧瞧,我说什么,就不该来,这不是又出事了。“”去瞧瞧吧。“
李朝朝也没问下人是怎么回事,心里盘算着若是小扇真成事了,她还是要去帮衬一把,不然以她之力是根本无法让倪氏万劫不复的。
她想着若是侯爷不让人传信过来,就也难怪小扇无法求援了。
进了屋,李朝朝就意识到自己压根就想错了,小扇这根本是在作威作福呢。
只见一屋子人都在,小扇正拿着鞭子往绑在柱子上的窦姨娘的身上抽鞭子,怒喝道:”说你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
李朝朝怔住在门口,看着小扇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窦姨娘身上的衣服早就四分五裂,皮开肉绽,嘴皮都往外翻,就差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还低低呻吟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扇冷笑,”不是你又是谁,那天我只见过你!你害死我没了肚中孩儿,就是侯爷也不会留你!“
蓝政锦果然泰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李朝朝皱了皱眉,他那架势怕是任由小扇胡闹,只是为了让小扇以解心头之气吧。
姑奶奶在李朝朝旁边倒抽口气,嘀咕道:”真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啊!“
坐在蓝政锦身边的倪氏只冷冷地看着小扇冷笑,表情很是微妙,不知在想着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小扇是因丧子之痛要找出一个替死鬼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这样才能让她的仇恨平复,而蓝政锦向来宠爱她,由着她胡闹,反正他对窦姨娘也是向来不上心的。
只有李朝朝冷眼旁观着,莫非是窦姨娘不肯同小扇合作?还是……这分明是苦肉计?
小扇见窦姨娘始终不松口,冷笑道:”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承认,我就留你一条命,若不然你害死我的孩子,我也决不轻饶你的女儿!蓝杜若已经在来的路上来了,今天就会到,你要不要见她最后一面?“
窦姨娘忽然睁大了眼,忽然大声开口道:”夫人,救我!“
倪氏眯了眯眼,”我如何救你,若是你做的就承认,不是你做的……你就拿出证据来,侯爷会替你做主的。“
她就是见死不救之人!
窦姨娘满脸是血地哀嚎:”倪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好……我说!“
倪氏眼睛一闪,就听到窦姨娘又开口道:”这事根本就是你做的!“
倪氏顿时面露寒光,”你胡说八道什么!“
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看你是死不悔改还想冤枉人!“倪氏也对窦姨娘起了杀意,”既然小扇姨娘认定是你做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就请侯爷做主把这贱人发卖了吧,省得在这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蓝政锦点点头,她也觉得窦姨娘是狗急跳墙。
小扇却忽然扬起鞭子拦住,”慢!古语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到是想看看窦姨娘接下来会说什么!你为何说是夫人做的?“”那日……蓝歆瑶大婚那日,你晚上就小产,可还记得婚礼上侯爷喝了倪氏递过去的一杯水!“
一屋子人都诧异不已,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窦姨娘缓缓道:”那水里被倪氏下了药!不仅催情之用,还会让侯爷在你体中流出剧毒,让你腹中胎儿致死!“
小扇震惊地把鞭子都扔了,抱着窦姨娘大喊:”可是真的!“
蓝政锦更是一脸愤怒,他确实记得那杯水是倪氏递过来的。
倪氏脸上有些许慌乱,但又很快镇定如常,”哪有这种药!你到是会编故事!李朝朝说的好,凡事可讲证据,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冤枉我!“”小扇也是凭着一句话就冤枉是我做的,侯爷也信了,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侯爷你难道忘了那杯水了吗?“
窦姨娘啐了口,又道:”若是这事侯爷不信,奴婢还有很多这些年倪氏做的恶事呢!不说这些年三少爷卧病在床一直是倪氏暗中下毒,就是当年三奶奶……可不是现在的倪氏,而是羽儿的亲生母亲云氏就是死在倪氏之手!“
倪氏一脸青白交错,没想到窦姨娘会胡说八道至此,”疯狗!你血口喷人!“”我喷的可都是真凭实据!“窦姨娘真喷了血水在倪氏脸上,”当初你到侯府上做客,见到侯爷心生爱慕,又不甘屈居人后做小妾,就想尽办法和云氏交好,趁机给云氏下慢性毒药,才让她不久而亡,你买通给云氏看病的大夫,才没查出这毒药来!你骗得了所有人,如何骗得过我!“
窦姨娘说到悲愤之处,默默垂泪,”可恨当年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妾,如何和你这大门大户的小姐相比,虽然你是个庶女,但也比我出身好,我是怕揭穿此事,你对我下毒手,这些年我在你身边委曲求全,受你威胁做尽坏事,我也是逼不得已,今天你见死不救,就休怪我接你老底!“
倪氏真的快咬碎银牙了,窦姨娘说的话完全是假的,她可以承认自己对蓝翎羽下毒,可是她从来没害过云氏,把云氏害死的根本是窦姨娘!
她正面对面看着窦姨娘,就见窦姨娘嘴角勾起冷笑一闪而过。
倪氏心中大惊,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她们这么做是孤注一掷想弄死自己!
蓝政锦被这一个个惊雷震惊地无法消化,吃力地站起来走到倪氏面前,一字一顿地问:”她说的话可是真的,云氏是被你害死的?是不是!“
倪氏听到蓝政锦质问,又不由想到这些年的恩爱如过水云烟,也顿时没好气地反驳,”侯爷!我当初却是对你心生爱慕,但你魅力也没大到让我去杀个人!,谁是真正的凶手,侯爷还是认清才是!“
蓝政锦一声怒喝,”没错,我就是认人不清,这些年才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你真是无可救药!“倪氏气得瞪眼睛,”这女人随便说两句你就信了!根本就不是我,我和云氏根本就没好到可以随便下毒手害她!当时能接近她身边的只有窦姨娘,当初害死云氏的分明是窦姨娘!“”夫人说的真是好笑,若是我害死了云氏,为何你会留我到今时今日?“窦姨娘叹气,”既然夫人要证据,我想我的女儿就在来的路上,我曾告诉她,若是有一日我受人冤枉,就把我当日存留下的证据带来,到时候谁是真凶就一清二楚了!“
倪氏不知道窦姨娘有没有证据,即便是有什么也是来陷害证据,她惊怒地冷笑,”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今天这一出分明是来害我的!“
小扇也不和她废话,一把捡起鞭子就往她身上抽,”你个贱人,不仅害我的孩儿,还害了这么多人,我就说你这么歹毒的人怎么可能能成为夫人,原来是用这么恶毒的手段!“”你疯了!你给我住手!“倪氏连连后退,可是她孤立无援,根本没人去帮她,”侯爷,你到是说句话!“
蓝政锦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好,他是在回想当初倪氏确实和云氏走得很近,难道真的是这贱人害死了云氏?
小扇见蓝政锦不说话,用力抽打倪氏,倪氏也找不到人帮忙,李曼曼站在最后面不出声,李朝朝瞧着屋里一团乱,忽然开口道:”这几日侯爷在乡下怕是没收到消息,忠义公对当年我夫君生母之死有所怀疑,已向新皇要了恩典开棺验尸,发现先夫人确实是中毒而死,皇上已经让大理寺彻查了,若真是倪氏所为,这害人之罪,不知道是否会牵连到侯爷呢?毕竟这次忠义公可是护驾有功,他若是觉得当初云氏之死是侯爷有包庇之嫌的话……“
李朝朝点到为止,就看到侯爷的脸上黑黑白白好不热闹,她心里明白他绝对会在心里掂量倪氏到底要不要留下。
小扇见李朝朝不再说下去,也觉得是时候,忽然哀嚎一声扑倒蓝政锦腿下,痛哭流涕,”侯爷,您就算不顾念咱们的孩子死得惨,您也要顾全自己,还有咱们整个侯府,不能被倪氏这个贱人连累了啊,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少不得是株连的罪名,倪氏这贱人留不得!“
倪氏大怒,”不是我做的!你们可没证据!“”人证可有窦姨娘,物证就在路上,说不定忠义公已经查出了什么呢!“小扇煽动者蓝政锦,”侯爷,咱们马上就要回京,说不定回去等着咱们的是什么罪名,您还是尽早做决定啊。“
正说着,外面有小丫鬟说有个蓝姑娘前来,李朝朝连忙让夏荷去领人进来。
小扇冷冷一笑,她前几天就开始动手准备今日这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倪氏这次必须死!
一屋子人都坐下,就连看了半天的戏的姑奶奶甚是乐和地坐到一旁看倪氏这次会落个什么下场,倪氏这种人早该不得好死了。
李曼曼甚至离得倪氏远远的表明立场,李朝朝看到只冷冷一笑,躲得还真是快啊。
片刻后,蓝杜若就被领进来,她果然是瘸着一只腿,脚步不稳地被夏荷扶进来,不等行礼就看到自己的姨娘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煞是吓人,整个人都愣住了,”姨娘!“
窦姨娘苦笑一声,”我的儿你终于来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可把之前我说的东西带来了。“”带……带来了。女儿听到你出事就带来了。“
平日里蓝杜若在倪氏面前装着和窦姨娘不和睦,现在听到窦姨娘出事,看也不看倪氏,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一点点打开,递到蓝政锦面前,”父亲,我不知道姨娘做错了什么事,希望您看在她这么多年隐忍的份上饶过她吧。“
蓝政锦低头一看,就见小包袱里面有个瓷瓶,另外包着一张血书,上面竟是当年给云氏看病大夫的血书证词。
窦姨娘哭诉道:”当年的大夫已经被倪氏害死了,奴婢去的时候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这是他临死交给我的,让我有朝一日为他揪出凶手,而另外一瓶正是害死云氏的毒药,都在这里,请侯爷明察啊!“
倪氏见到那两个物件就全明白了,窦姨娘这些年根本就留着后招来对付自己,那大夫分明是窦姨娘害死的,在临死的时候抓着大夫的手写的血书,那瓶东西她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药!
蓝政锦见倪氏满面灰白,料定她是在人证物证之前哑口无言,本来其实没有物证他也不想为难倪氏,但是听到李朝朝那番话,他就不得不重新考量后果了。
他袖子一挥,”贱人,你做了这么多事,可曾后悔!“”我后什么悔,我根本没做!“”冥顽不灵!“蓝政锦怒喝道:”等回京我就把你交给大理寺法办!“”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就算交给大理寺也会还我清白。“”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在人证物证面前,你就是说破嘴也没用!“窦姨娘哈哈大笑。
倪氏一听彻底丧失了所有的狼,忽然怒吼着冲上前,抓着窦姨娘的脖子就开始掐,左右的人措手不及,窦姨娘也被绑在柱子上无法动弹,根本无力还手,离着最近的小扇见倪氏那副疯狂的样子也心有戚戚焉没有上前拦着。
窦姨娘被勒住脖子喘不过来气,蓝杜若的腿脚不方便,尖叫着上前已是晚了一步,”你想干什么!倪氏你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害我姨娘吗?你跑不掉的!“”等下再教训你个小妇养的!“
倪氏一推,目露凶光地看向窦姨娘,”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贱人,叫你害我……“
她伸出两支手指猛地插向窦姨娘的眼睛,只听一身尖叫——
窦姨娘失了两眼,嗓子都叫破了。
李朝朝默默地摸着肚子,缓缓垂下眼帘。
血腥的事她见得太多,杀戮在她身上也重,她不会过分保护自己腹中孩儿,无论是男是女在这样礼教中生活就要遵守其中的游戏规则。
不管当初是倪氏害得云氏,还是窦姨娘,她俩狼狈为奸这么多年,窦姨娘也替倪氏做过不少坏事,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蓝杜若疯狂地推开倪氏,抱着窦姨娘呜呜大哭,”姨娘。“
小扇遗憾地摇摇头,嫌弃地退到一边不说话,嘴角却勾出得意的笑,一箭双雕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省得她对付窦姨娘了。
倪氏狂笑着步步逼近蓝政锦,吓得蓝政锦一身冷汗,”你想干什么!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夫君这是什么话,我都已经落魄如此还能对你怎么样。“倪氏缓缓跪下,”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希望夫君能念在多年情分,写一份放妻书让我离去,若是有朝一日我被抓,我绝不会牵连侯府,请你成全。“
倪氏嘴角的笑容阴森恐怖,”若是夫君不休我,那么大家就闹个鱼死网破吧。“
蓝政锦吓得站起来,哆哆嗦嗦地看着已经瞎了的窦姨娘,硬着头皮点头,”好既然你想如此,我就成全你。“
他哪里敢不成全,倪氏现在疯了呀啊,她能挖了窦姨娘的眼珠,就敢要他的命。”只不过希望你说话算数,你以后是死是活都和我们侯府没半点关系。“
倪氏的掌心把玩着两颗眼珠,手指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渍,浑身充满了狠戾,那样子无比惊恐,”我们就此恩断义绝!“
她冷冷站起来,缓缓向外走,一身狼狈,满身是血地往外走,经过李朝朝的时候,倪氏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充满了扭曲的恶毒。
姑奶奶皱了皱眉,厉喝道:”来人,把这疯婆子赶出去!“
夏荷早就看情形不对找了人来,架着倪氏一路往外走,蓝政锦他们离开的马车是现成的,把倪氏往马车上一扔,架着马车就往村外狂奔,临近京城才把她扔进雪地里。
倪氏一生骄傲,落到如此下场。
她跪坐在地上仰望苍白的天空,放声狂笑:”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一落,身后有人飘然而至,遗憾地摇摇头,”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报仇呢。“
倪氏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黑衣男子,目光冷冷道:”是你!你既然跟着我,为何不早点出现!“”出现能改变结果么?“黑衣男子冷笑,”既然离开侯府有什么不好,那里又有你什么牵挂,你放心,之前你对主子的忠诚他都看在眼里,他会帮你报仇的。“
黑衣男子蹲下沈,倪氏慌乱地抱住他,”卜白,我该怎么办。“
蔡卜白抬起手摸了摸倪氏的头发,冷冷一笑,”你不是还有娘家,等世子成事,会让那些害你的人都去死。“
倪氏欣慰地笑了笑,”只要世子一句话,奴家愿意为他效命致死。“”致死到不至于,不过你手里的两颗眼珠子到是很有用。“
倪氏诧异地看着手中的眼珠子,忽然睁大了眼睛,”世子要救窦氏那个贱人?“
蔡卜白伸出手,冷笑道:”世子做事自有分寸,就算把眼睛给她,她又真的能看见了么?世上最残忍的事明明看到希望却看不到光明,让人空欢喜场。不是么?“
倪氏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是最有感触的,不过一想到窦氏那贱人的下场就把手中的眼珠子递过去,发狂地大笑……
※※※
当天夜里,蓝政锦就带着小扇出发了,他再也不想在这个噩梦般的庄子待下去了,简直是噩梦。
小扇去和李朝朝辞行,两个人并未说太多客套话,只是她给李朝朝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就离开了,不过窦姨娘和蓝杜若两个人都被留下来养病,蓝政锦也不想再看到窦姨娘。
李朝朝让人照看好窦姨娘和蓝杜若,请了郎中来给她二人看病,皆说没有眼珠是无法治愈了。
一连几日天空放晴,下人们没事闲下来聚在花园里议论新皇登基,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新皇登基,百花庄进宫的百花点缀皇宫,喜庆非常,特此百花庄为宫中园林皇商,消息传来时,李朝朝不有欣慰,春丽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笑道:”三爷要来了。“
李朝朝笑而不语,就见姑奶奶领着有阵子不见的沈雪影一起进来,她连忙起身笑道:”义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竟没人告诉我。“”你可别怪他,这小子为了给我个惊喜是从隔壁翻墙进来见我,和我说了阵子话才说来和你请罪呢。“姑奶奶大笑。
李朝朝扬眉,这侯爷一走,新皇登基,有人也出现了。”姑姑可是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姑奶奶笑着指了指沈雪影,”你听你义兄说吧。“
沈雪影不好意思道:”之前在京中养伤,遇到几个以前家中老主顾,说愿意继续和我们宝珍堂继续合作,我也找到了几个老师傅,他们都愿意回来做。只是我想着义母的家在江南,就想随义母回江南居住。“
李朝朝这下子真的意外了,”回江南?你的宝珍堂在京城岂不是更好。“”主要是义母更喜欢江南之地,我作为义子的也想承欢膝下。“沈雪影的理由很是充分。
姑奶奶笑道:”难为你义兄一番孝心,我哪有不允的道理,我们明天就打算动身了。“”为何这么着急?“李朝朝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回去,再等几日收拾好东西也不迟?“
沈雪影笑道:”那边铺子需要尽早置办起来,所以我这来去匆匆,实在对不住朝朝妹妹了,特来告罪。“
李朝朝眯着眼睛看向沈雪影,忽然正襟坐起身,目光冷冷道:”你可是认真的?姑姑可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你……“”妹妹放心,既然我认了义母,就绝不会让她老人家受半点委屈。“沈雪影的目光比李朝朝还认真。
姑奶奶在旁搭腔,”朝朝你就放心吧,你义兄不会亏待我的。“
既然姑奶奶都这么说了,李朝朝真没办法了,她只是想不透沈雪影这来去匆匆所为何事?
姑奶奶又无可图之事?
李朝朝微微沉吟,还是不放心道:”那就让夏荷跟随姑姑一起回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人照顾。“”那怎么行,你身边可就没人了。“姑奶奶不同意。
李朝朝坚持道:”我是担心姑姑路上劳顿。“
她还要再派几个暗卫在暗中看着,省得沈雪影使诈。
沈雪影笑道:”既然妹妹一番好意,义母就不要推辞了。“
姑奶奶见状只得作罢,等他二人离开后,李朝朝把夏荷叫到身边吩咐了几句,又让现在她身边仅剩的暗卫全部派出去。”一定不能让姑奶奶有所差池,你们分两队,一组近身跟着,一组在后面接消息,一天一个消息轮换,若有不对,立即回来禀告。“
暗卫离开,李朝朝沉默下来,护送蓝歆瑶的暗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也就这两天的功夫就到,她倒不担心自己有危险,不过说起蓝歆瑶,她就一脸无奈,暗卫回信说蓝歆瑶大小姐在路上试图逃跑好几次,都被李和友好脾气地抓回来。
李朝朝无语地摇摇头,不过令人欣慰的是香尘和秋霜的回信说蓝翎羽确实觉得京城中的慕雪衣没问题,她闹不懂怎么一回事,但好在现在可以证明陈凡是忠诚没有说谎。
过几日蓝翎羽也就回来了,她再坚持几日就可。
李朝朝摸着肚子数日子,希望早日见到自己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蓝翎羽。
第二日一早,李朝朝亲自去送了姑奶奶离开,直到出了村子,姑奶奶才把李朝朝打发回去。
李朝朝见车上一切应有尽有,才算放心下来,又叮嘱夏荷几句,才跟着何妈回庄子,熟知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瞎眼的妇人和一个瘸腿的少女跪在门口。
她在雪地里缓行,蓝杜若跪着上前磕头,”嫂子,你放我和母亲走吧。“”这话是怎么说,好似我关押着你们似的。“李朝朝皱眉。”我母亲已经瞎了,就算回侯府也不得父亲所喜,与其回侯府受尽白眼,我宁愿带着我母亲离开,带她去治眼睛,我也不要当什么侯府之女,嫂子你也看到了,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没一个好下场!“
蓝杜若边说边磕头,”您让我们走吧!我求求您,求求您!“
说实话,李朝朝是没打算让窦氏离开,当初到底是谁害死蓝翎羽之母还没有个结论,她是想等蓝翎羽回来之后再讨论窦氏的事情,不过现在她看到窦氏双眼失明,忽然想到上一世自己的结局亦是如此。
李朝朝承认她上一世没少害人,这辈子打着报复的名声也用尽手段,可是每个人都应该有她的宿命,倪氏也不过是沦落到一个被休的地步,她也没赶尽杀绝,何必要对窦氏抓着不放。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以前她只有蓝翎羽,生死两相依,她现在即将做母亲,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放下一些仇恨,更何况窦氏也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窦氏瞎眼,耳朵却灵敏,听着李朝朝的呼吸,膝行上前,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哭道:”奶奶就放我们母女俩离开吧,你对侯爷说我们俩偷偷跑的就行,我们离开就决然不会回来,求求您了!您就当做善事,这辈子好人有好报的。“”既然要走就等明日我吩咐下,给你们准备些盘缠吧。“
李朝朝笑了笑,蓝翎羽要是知道她有了孩子,一定会放下的,若真是窦氏真是杀害蓝翎羽母亲的凶手,就算现在她现在逃脱了,将来也会不得善终。”趁着天还没黑,我们母女就往北走。“窦氏拉着蓝杜若给李朝朝磕头,”快谢谢三少奶奶。“
蓝杜若也欣喜若狂,”谢谢,谢谢您。“
李朝朝见她们执意如此,也不拦着,只从身旁何妈妈的手里接过一些银子递给她们,”只愿你们平安顺遂。“
窦氏拉着蓝杜若千恩万谢,两个人各自搀扶着彼此离开。
何妈妈看着她们的背影皱皱眉,”奶奶不觉得她们这么匆忙的走,有什么不妥?“
李朝朝自然觉得有蹊跷,不过她既然答应放她们走就没必要再纠缠,她给的盘缠也不多,她们将来是死是活也和她无关,活着说她们造化大,死了也只是罪有应得。
她笑笑,”怕是觉得我会反悔才会如此吧。“
远处的窦氏和蓝杜若各自搀扶,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她眼瞎但耳朵聪灵很多,她拉着蓝杜若走了许久,发现确实没人,就带着蓝杜若去了村里一个破庙里,蓝杜若正是不解为何到这,就见里面站着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黑衣人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两个人,径自问:”事情办好了?“
蓝杜若诧异不已,就见窦氏对黑衣人跪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李朝朝下药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我的眼珠子还给我?“”母亲!“蓝杜若震惊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你居然给嫂子下药,她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可以……“”好个屁!“窦氏的笑容露出阴险,”她要是真肯帮我们,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只给我们那么点银子!当初只随便找了个郎中怎么可能治好我的病!她分明是盼着我死!那个贱人!“
蓝杜若一面震惊窦氏的话,但看到她手中接过的眼珠子,更是瞪大了眼睛,”这眼珠子……“
她猛地看向黑衣人,”你怎么会有?你是不是和倪氏一伙的?“
蓝杜若拉着窦氏的手叫喊道:”母亲,他一定是和倪氏一伙的,让你为他卖命害李朝朝,我们必然上当了!“”管他是不是和倪氏一伙的,我只要我的眼睛,我要治好我的眼睛!“窦氏发了疯地推开蓝杜若,”他们一伙的又怎么样!倪氏被休也是被我所陷害,她现在还给我眼睛,就算我们两清了!“
她抱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的正是窦氏的一双眼珠子,”若是我的眼睛治不好,我还是会找倪氏不痛快!那个贱人!“
蓝杜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倪氏是被母亲陷害的……”也就是说当初害死云氏的是……是……“蓝杜若指着满脸扭曲的窦氏,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
窦氏抓着蓝杜若的手,喊道:”是我又怎么样!要怪就怪倪氏那个贱人太坏了,她这些年压制着我生不如死,她是罪有应得,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你还要带我去治眼睛!“
蓝杜若一把推开窦氏的手就要往外跑,窦氏尖叫着:”你给我站住!“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黑衣男子,猛地一抬手,窦氏就听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刺鼻的血腥,她惊吓地捂住被热血喷洒的脸,大喊道:”你做了什么!“
黑衣男子——蔡卜白缓缓收回手,漠然地看着蓝杜若的尸体砰地倒地,冷冷道:”她知道的太多了。“”她不会说出去的!不对!“窦氏回过神,”她知道什么了!“
蔡卜白冷笑,”我确实和倪氏是一伙的,所以你们都得死,她不希望你们还活着。“
窦氏吓得连连后退,”不要,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放过我!“”那好,我看着你慢慢死。“蔡卜白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窦氏,”就算你带着眼珠子离开这里,你的眼睛也治不好。“
窦氏脸上露出惊怖,忽然脖子一噎,似是喘不过来气,一阵急喘,整个人癫痫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过一会儿,就吐血身亡。
蔡卜白这才上前,他的手带着手套拿过那双装着眼珠子的盒子,冷冷撇撇嘴,”无知。“
这盒子上早就涂满了毒,当初他威胁窦氏替自己做事,就没打算给她留活口。
蔡卜白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转过头看向百花庄的方向,神情漠然地叹气:终于让他得手了。
整个庄子终于安宁下来,不仅客人都离开,连下人仆从也少许多,现在庄子的护卫是最薄弱的时候。
李朝朝却没半点担心,她刚刚接到消息,蓝翎羽知道庄子里防备薄弱已经连夜赶来。
就在今夜。
她本无睡衣,只是谁知躺在床上忽然有了倦意,春丽笑她是怀孕所致,需要养好精神。
李朝朝没等听完春丽说些什么就陷入涌长而沉沉的梦境里,她竟有一瞬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只觉得自己异常清醒,却感觉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想开口也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这梦魇住,无法解脱。
到了深夜,窗户忽然被阵风吹开,屋里守夜的春丽却未察觉,沉沉地睡着,床上的人影闪动,又是一阵冷风刮过。
只听有人砰地一声打开门,春丽这才惊醒过来,看到蓝翎羽一身风霜地赶紧来,忙笑着迎上前,”三爷,您回来了,奶奶正等您,您快去瞧瞧吧。“
蓝翎羽摇摇头,”我先散散寒气再进去。“
屋里的床上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忽然睁开眼看了看床顶,又缓缓闭上,过了半晌,蓝翎羽才掀开帘子走到床边上,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子,他的心一片柔软。
床上的女子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看到蓝翎羽,猛地扑倒他怀里,”夫君。“
蓝翎羽许久不抱李朝朝,一时间很想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怀里,这些日子不见他都快忘记抱着李朝朝的感觉了。”朝朝,让你久等了。“
怀里的女子眉目柔情似水,深深地看着蓝翎羽,”没关系,我等你多久都是值得的。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
蓝翎羽重重点点头,呼吸有些急促,他实在太想念李朝朝,手指挑开女子身上的衣服,手掌摸着她的脊梁骨,一路向下,火热的吻点点落在她的肩头。”夫君,我想你……“
她比蓝翎羽更热情,回吻着,爱抚着。
蓝翎羽轻吟一声,手指一点点往下伸去,在摸到尾骨的时候,忽然一顿,怀里的女子娇吟一声地扭了扭腰,结果发现蓝翎羽不动了,诧异地抬起头,”夫君?“”是。“蓝翎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瞧你一脸疲惫,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给李朝朝把被子盖上,就要起身,被床上的人一把拉住,”别走。“”好,我不走,我和你一起睡。“
蓝翎羽脱下外衫并躺在一张床上,他搂着她,缓缓道:”朝朝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等咱们回去就会好起来。“”我怎么会辛苦,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她靠在他的怀里,淡笑着浅浅入眠。
雪落无声,一夜好梦。
到了深夜,蓝翎羽忽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皎月看了眼身边的女子,伸出手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脸,一点一点,轻柔无比,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睡梦中的李朝朝很老实,一动不动地躺在蓝翎羽怀里,她皮肤细滑,神色温润,声音带了些许疲惫外,和几个月前分离时没任何变化,只是……蓝翎羽的手摸了摸李朝朝的尾骨,只有这里不太一样了。
蓝翎羽悄无声息地起身,赤脚走到隔间外,守夜的春丽正从外面回来,看到他起来诧异道:”三爷有事吩咐?“”外面怎么了?“蓝翎羽刚才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
春丽抿抿嘴,道:”是管家派人过来说,村民在村口的破庙里发现窦姨娘和杜若小姐的尸体。“”怎么死的?“蓝翎羽惊讶,”她们怎么会离开?“
春丽答道:”早上她二人向奶奶辞行,奶奶就准了,没想到造次横祸,她们一个被人杀害,一个被毒害,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蓝翎羽意外地看了眼屋里的方向,低声道:”朝朝怎么会让她们离开?“
春丽忍不住皱皱眉,嘀咕道:”奶奶仁慈,许是为了肚子里的胎儿积德……“
蓝翎羽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她,低声问:”你说什么?“
朝朝怀孕了?
她方才怎么没说?
若是有孕,尾骨不一样,到是有情可原。
春丽惊觉说错了话,以为是李朝朝给蓝翎羽一个惊喜才没说,有些呐呐道:”奶奶怕是想自己和您说,她有孕的事,三爷应该高兴才是。“
蓝翎羽的表情说不出的惊喜,确实应该高兴,方才的疑惑刹那被打破,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枕边人,更何况她现在有孕了!
他急着去洗去一身疲惫,也没注意到屋里床上的女子眼中悄然逝去的冷。
原来……是这样!
※※※
睁开眼后,李朝朝立即就发现不对劲了,陌生的的房间,陌生的感觉,她不能挪动身体,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李朝朝只垂下眼帘想现在这种情况的各种可能性,她身上没有绳索绑着,又无法说话,如果是自身的问题,至少有人会在身边守着,更不可能把她移动位置。
她想不出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如果真的是被绑架了,挣扎也没有,李朝朝对任何事向来镇定自若,死都死了两三次了,若是还怕绑架那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李朝朝越想越觉得绑架的可能性大一些,至于谁做的这事,她暂时不想费脑子妄加猜测,总会出现的,不过对方也真是胆大,虽然山庄防御不强,但蓝翎羽回来在即,既能避开他带自己回来,又对山庄知根知底呐……
她不禁摇摇头,想说绑架就绑架呗,不给她水喝算怎么回事。
李朝朝心里盘算了半天,也没办法找个人来喂自己一口水,顿时又觉得困意袭来,歪过头又陷入昏迷之中,只是睡着之前,李朝朝把应对的方式想了一遭,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蓝翎羽若是知道自己丢了,少不得要着急起来。
再次醒来,李朝朝发现外面天已经黑,屋里一灯如豆,有人一袭白衣站在窗前,她张了张嘴,还是无法说话,身体又动弹不得,只能无语地眨了眨眼。
似是感觉到李朝朝的目光,窗前的人回转过身,月光透着床,烛火笼罩着他的周身,朦胧的银灰外是一层淡淡的红光,让男子更有种一尘不软踏雪而来的惊艳。
确实挺惊艳的,却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慕雪衣就是沈雪影,他们一模一样,只是从没有人见过沈雪影,李朝朝之前也一直没和慕雪衣打过照面,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但是李朝朝这次可以肯定,在百花庄的人就是慕雪衣。
李朝朝无语地抿抿嘴,能做出这么多事的人,除了这小子也没别人。
哪怕是第一次以慕雪衣的身份面对面相见,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生疏。”醒了?“慕雪衣笑得让人如沐浴春风,”喝水?“
李朝朝眨眨眼,也不和她客气,慕雪衣笑着从桌子上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李朝朝却看了看里面的茶叶,别开头不喝。”我倒是忘了你怀孕不能喝茶。“
李朝朝扬扬眉,慕雪衣又从一旁倒了杯清水过来,喂到她嘴边。
有人伺候不喝白不喝。
李朝朝微微张嘴,就着慕雪衣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慕雪衣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你到是慢点,又没人和你抢,不过你却不担心我在水里下毒?“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慕雪衣却不介意地低低一笑,把她重新放平在床上躺好,然后起身边脱衣服边说道:”以后就在这里安心养胎吧,你回不去了。“”……“
李朝朝想握拳,但无力,先刚开口,也无法,她纵有千言万语,无数法子去应对,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受着!
不是自己太大意,而是敌人太狡猾。
她可以算到沈雪影离开有诈,却没想到自己被人迷晕,而且更可恶的是谁下的手她都没猜出来。
可悲!
李朝朝躺在床上闭上眼假寐,慕雪衣见她不理自己,径自说道:”你不用想着离开,蓝翎羽也不会来救你,你现在不是李朝朝,而是我的宠姬。“
李朝朝闭着眼抽嘴角,宠你妹啊。
慕雪衣看着李朝朝的表情心中就一阵可喜,他躺上床就搂把李朝朝搂在怀里,一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若有所思道:”只有你肚子里这个四个月的孩子是个意外,你居然连蓝翎羽都瞒着。“
李朝朝的身体僵硬地抽动了下,心中冷意奔腾,她绝不会让慕雪衣动自己的孩子一下。
慕雪衣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会让你生下来,但是你必须是我的人。“
话音一落,慕雪衣倾身上前,柔软的嘴吻上李朝朝的唇畔,李朝朝心中冷然,慕雪衣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疯子!
以为要了她的节操就算是成功了?
节操这东西,她要是在乎的话这辈子就不会选择蓝翎羽了,她又不是没和其他男人睡过!
慕雪衣感觉到李朝朝的舌尖乱动,飞快地箍住她的下巴,眉眼间全是笑意,”我们之前又不是没吻过,你可以选择死,但是我会让蓝翎羽这辈子抱着其他的女人活着,谁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李朝朝已经死了,还会把你肚子里成型的孩子挖出来喂狗!你要么生出孩子跟我好好活着,我给你这世间最尊贵最万人敬仰的地位,若是你死了,蓝翎羽也被想好活!“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无法让人觉得他的话是在威胁人,只是他的笑那么的张狂妖冶,让人觉得疯狂!
李朝朝怒瞪着双眼,还真是重口味,连孕妇都不放过!
她现在是没办法,但是她不好过,那么大家就一起恶心好了!
李朝朝用力一咬舌尖,嘴中立即被血腥充斥到鼻尖,一阵干呕,她张嘴就哇哇吐到身边慕雪衣的身上。
整天穿着白衣服跟鬼了似的,肯定有洁癖啦!
慕雪衣果然皱着眉头跳起来,看着李朝朝那番恶相是又气又好笑,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好脾气地点了点李朝朝的红唇,”调皮啊,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躲过去了?日子可长着呢。“
他动手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了,只余下一个亵裤,又开始为李朝朝脱去身上满是污秽的衣服,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慕雪衣蛮横地搂着李朝朝,”我说过……你早晚会是我的女人!“
慕雪衣最终什么也没做,李朝朝也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搂着,慢慢睡着……
第二日一早,李朝朝醒来就发现自己最后一条亵裤也被扒掉,全身**,连被子也没给她盖一条。
慕雪衣正对着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昨晚还满意么?“
满意什么?
李朝朝瞪眼,昨晚要真是有做什么的话,那她只能感叹一句慕世子您床上功夫着实不怎么样啊,完全没感觉啊!
慕雪衣把李朝朝脸上的表情归结为愤怒,他笑着亲了亲她的嘴角,温柔道:”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宠姬如心,世上唯一的李朝朝在蓝翎羽身边呢,乖乖在这养胎,我期待我们的孩子出世。“
李朝朝翻白眼,两眼无神地看着床顶。
听慕雪衣这话是说,有人冒充了自己在蓝翎羽身边呆着?
慕雪衣是把蓝翎羽当傻子了?还是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
也许代替品真的很像自己,蓝翎羽一眼无法分出,只要时间一长,假的就是假的,肚子塞了个东西也只会是假的。
※※※
新皇登基不久就下诏书,全民为先皇守国丧,本是一年,新皇体谅万民百姓,大赦天下,国丧和征税各自减半,赢得百姓拥戴,在反王护驾有功之臣,已按功行赏,首当奖赏的就是蓝氏一族,却不是武乡侯府。
蓝氏一族,前武乡侯府世子蓝翎羽护驾有功,封为吏部侍郎,蓝大将军之女镇守宫门,特封为御前侍卫。
国宴上,太假宣旨完,所有大臣一众哗然。
一个女子成为御前侍卫……前所未有啊,新皇是什么意思?
这马上就要进行选后封妃了,蓝大将军之女却成了皇上最亲近的侍卫,这不是近水楼台么?
有机灵的大臣早就看出来,皇上真正是想让蓝家之女入宫,不为后也是贵妃的名额啊。
当场有大臣站出来阻拦,称女子无进禁军之先例为源头,又滔滔不绝到蓝氏一族过于功高,理应避嫌,不仅不能成为前朝大臣,更不能入主后宫。
新皇当即震怒,不顾大长公主劝住挥袖而去,所有大臣惶恐下跪,唯有角落里的蓝翎羽和慕雪衣相对而坐,稳如泰山。
慕雪衣是没兴趣,蓝翎羽是陷入沉思。
国丧期将满,所有大臣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去,怎么可能让一个既会武又深得皇上心意的女子在后宫,而且她在前朝还有一个吏部侍郎和一个大将军与侯府做靠山!
决不能任由他们蓝家做大!
时隔近半年未见,蓝翎羽看慕雪衣的表情略有不同,”听闻世子近日身边多了个新宠姬?“”你的消息到是灵通。“慕雪衣笑得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也听说世兄的妻子近日小产了?真是不幸,请节哀。“
蓝翎羽叹了声,”是内子不小心罢了,不过世子有宠姬也该让我们多瞧瞧,怎能关在府中?岂不是小气,也让我们看看是怎么样的天仙迷住了世子才是。“
慕雪衣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区区风尘女子罢了,我的世子之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眼看着国丧期就过了,皇上大选,好女子都选走了,我还是应该趁早先选选我的世子妃吧。“
蓝翎羽皱了皱眉,上一世的轰动全国的世子妃之选开始了。
他很是好奇慕雪衣身边的宠姬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越是这样蓝翎羽心中的那个想法更是强烈,尤其这次府中妇人小产,他更要好好弄清楚事情真伪!
国丧期期满,皇上却迟迟不见大封后宫之位,众大臣纷纷上书劝谏,不仅阻挠皇上对蓝双清的封赐,还奏请皇上尽早封后为大,前朝乱成一片,此时靖王开始为宝贝儿子大选世子妃,轰动整个大元,不少名门高户把家中待字闺中女子派人送去画卷到靖王府中。
一时之间,此事传遍大街小巷,就连被关在王府一隅的李朝朝也听闻此事,她摸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李朝朝的肚子越来越大,慕雪衣也不再对她禁足,偶尔让她出来走一走,他说:反正你大着肚子也跑不了。
只是依旧无法说话罢了。
李朝朝也习惯了,她坐在树下算日子,眼看着她的预产期就要到了,慕雪衣现在开始大选世子妃是为了什么?
掩人耳目?
到了夜里,慕雪衣回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搂着李朝朝入睡,而是带着她坐上马车出了府,李朝朝无法开口也不想多问,她随遇而安惯了,相安无事才是自保的法子。
慕雪衣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到了地方,忽然把她抱下马车,李朝朝大惊,她是怕慕雪衣失手把自己摔到地上去,可是看到宫墙巍峨,灯火通明的宫殿,还有上首那个龙椅宝座,她不由心中漠然——慕雪衣的造反计划已经开始了。
李朝朝从来不心急蓝翎羽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救自己,没有计划的营救造成的失败不仅是生命的流逝,甚至可以是一个王朝的颠覆。
蓝翎羽和她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绝不会让慕雪衣成为下个帝王,所以只有等待时机。
李朝朝从来都是个慢性子,她不急。
你瞧,现在轮到慕雪衣等不住了。
慕雪衣直接抱着李朝朝放在龙椅上,他跪在她面前,把脸埋在她的双膝之间,缓缓道:”世间本没有法则,法则都是上位者定的,老天没有规定谁就该去当皇帝,就该成为阶下囚,只有不断的努力才可以,凭什么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不公平啊!所以我努力着去得到我所想要的,别人可以做到我同样可以,为了成为上位者,我努力学习各种知识研究不同领域的东西,治家论民,农业生产,我懂的比新皇多得多,我努力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慕雪衣轻笑,”所以你瞧,他的不在意换来的是什么?大臣的倒戈,他连娶个心爱的女人都办不到,如何能平天下治民。我不见得是个好皇上,但是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子民去努力我全部的努力。我说过我要得到的东西没什么得不到的!子民在我心中,你也在我心中,等我坐上这个位置,你就是同我权倾天下的唯一女子。也只有你配坐在我的身边。“
他笑着抬起头,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李朝朝忽然很想伸出手摸一摸慕雪衣的小脑袋,如他所说,他也许会是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可是世上的事没有公平,哪怕努力了也终究无法达成心中所愿。
这是慕雪衣的可悲。
临走时,李朝朝把咬破舌尖上的血滴落在龙椅上,这是她的最后一搏。
靖王世子妃大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些天皇上称病不早朝,一切事物交由靖王代理,更是让慕雪衣的身价水涨船高。
女子很快定下来,由靖王世子慕雪衣亲自钦点,正是武乡侯蓝政锦义女李曼曼,众人不知道谁是李曼曼,当然不知道她曾经是侯爷的一个小妾,只是听到靖王府和武乡侯府蓝家要联姻,更是令人唏嘘。
蓝家这是要逆天啊。
李朝朝知道是李曼曼要嫁给慕雪衣直接喷饭了,慕雪衣选谁不好居然捡了个破鞋!
李曼曼居然成了蓝政锦的义女?蓝政锦居然能把自己的女人嫁给慕雪衣!
大家都各怀鬼胎,李朝朝望了望天,他们不过是各求所需,这天是要变了!
新历昭乐元年立秋当日,靖王世子迎娶世子妃,引全城百姓围观,足足三条街的嫁妆,堵得九门水泄不通。
李朝朝一早被慕雪衣安排到别业中,只知道慕雪衣的大事就在今夜,却不觉丝毫欣喜,而是暗自紧张。
成与不成就看今夜了。
太阳从日出到日落,李朝朝坐在床头又看到太阳升起,有人忽然急速闯进院中,她的眼皮不断跳动,不知道来者是谁?
脚步声有些沉重,却又非常急速,那人一脚踹开大门,背对着朝阳的光,把他的轮廓照得万分清楚。
李朝朝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此情此景也被触动地泪眼朦胧。”朝朝!“
蓝翎羽竟不敢上前,生怕又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空欢喜一场。
李朝朝笑着流下眼泪,蓝翎羽这才上前一把抱住她,疯狂地亲吻:”都结束了,我带你离开!“
——END——
新番”臭小克你居然欺负妹妹,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朔州城里,一个大男子拿着鞋底追着一个五岁大的男娃娃到处跑,做生意的百姓见了不仅不稀奇,还会主动上前问声好:”布政使相公,又在教训小外甥啊。“
男子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小克这臭小子一天不打上挖揭瓦。“
前面跑着满头是汗的小男孩转过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嘿嘿,姑夫你到是来追我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姑姑去,说你打我,让你晚上回去被她骑大马。“
男子面上一窘,啐了声,”嘿你这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跑!“
众人哈哈大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人嚷嚷着,”布政使相公,替我们问布政使好。“”好嘞!“
男子追着前面的小男孩一溜烟就跑了,但是追着也不急,只是象征似的跑两步,等看着他回了府,直奔向后宅,扑倒在妇人怀里,嚷嚷道:”姑姑,你的夫君又要打我,你快帮我教育他!“
屋子里的人看到小男孩满头是汗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唯有坐在一旁的女子温润地看向他,”小克,你刚才可是欺负妹妹了?“”母亲……我……“小克露出满脸委屈,”我也不过是推了她一下,谁承想她就倒地上哭了,瞧她那样子哪里和姑姑当年上战场杀敌可比!没本事就知道哭!“
小克扭过头哼了声。”哈哈……好小子,不愧是我侄子。“抱着小克的女子忽然大笑,她转过头道:”朝朝,我说你也太宠着我女儿了,不知道还以为花花是你生的,小克才是我儿子呢。“
李朝朝笑笑:”女儿家是要宠着养,不若咱俩换?我当初真后悔没生个女儿啊,小克也着实太好动了。“”只要你男人同意,我立即和你换,这么好的儿子我求还求不来呢!“
她话音未落,屋外有男人冲进来大喊:”不换不换,我家花花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就是拿皇位我都不换。“
蓝双清无语地剜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这位是登基两年就被害死的昭乐皇帝。
慕辰天嘿嘿一笑,把小克拨弄到一边,搂着蓝双清笑道:”娘子,你要是实在喜欢儿子,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以后您的女侯府给花花继承,您世袭的封疆大吏就给未来的儿子,反正都是您的姓,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蓝双清捏着慕辰天的下巴,痞性十足地第一百零七次问:”入赘给我可曾委屈?“”不曾!“”不当皇帝可觉不适?“”能嫁给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蓝双清哼了哼,却也满意地勾起嘴角,”那就带着小克去外面玩吧,记住不许打他屁股。“
慕辰天瘪瘪嘴,小克做了个鬼脸,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玩了。
李朝朝在一旁笑个不停,”你们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恩爱。“”虽说我一直都知道女皇陛下同意慕辰天入赘于我,也是想着反正都是他们慕家的种,谁继承侯位和成为封疆大吏都一样,可是我也知道……慕辰天为了我确实付出了很多很多。“
李朝朝与蓝双清相视一笑,不由提起当年,若不是靖王造反,蓝双清立下汗马功劳拼死保住皇宫,不仅不会有她们现在在边疆的美好生活,就是女皇也无法顺利登机。
蓝氏一族支持长公主殿下登基称帝,她们才能换来一世安宁。
过去种种如过水云烟,那一夜李朝朝不知道的血雨腥风,只能从蓝翎羽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答案。
靖王世子大婚当夜,率兵造反,逼宫于城下,蓝氏一族奋力抵抗,斩慕雪衣于城门口,反贼蔺相落马,倪氏一族满门抄斩。
据说倪氏斩首前一天,蔺兰疯癫,先砍了蓝芷霖命根子后就消失了。
倪氏斩首那天,也是靖王世子妃被流放到番邦之日,蓝翎羽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手软。
李曼曼以妓女的身份卖给了人贩子,倪氏一族的血中倪晓芳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这就是她应有的结局。
蓝翎羽离开前,一把火烧了整个武乡侯府,从此蓝氏一族消失在整个京城之中。
李朝朝知道蓝政锦被过上好日子的蓝歆瑶接到了乡下,蓝歆瑶成了富甲一方的夫人,在家中备受宠爱,相夫教子,小扇也安分守己地跟着蓝政锦过着日子。
说到此处,蓝双清撇了撇嘴,”知足者常乐,这些人只有到了最后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她们有你半点境界,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我何来的境界!“李朝朝嗔笑。
蓝双清刚要说话,就看到蓝翎羽走进来,”接你的人来了,你们小两口男耕女织不愁金银,不知道羡煞这世间多少痴男怨女,说不定你们上辈子就是一对夫妻。“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起来相视一笑,行礼过后手牵着手离开女侯府。
到了街道上,李朝朝忽然问:”夫君,当初你是怎么断定那女子不是我的?“
蓝翎羽笑道:”尾骨啊。你的尾骨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李朝朝挑眉,”你摸了她?“”我摸的是心中的你。“蓝翎羽轻咳,”不过只一次就让我认出来,实在太不专业了,后来既然她说有孕,我自然不会和她有半分亲近,舅父告诉我一个法子,哪怕不摸脉也可以断定对方怀没怀孕,其实她的破绽太多了。“
蓝翎羽忽然站住,低头看向李朝朝,”我无法断定你在哪,却知道是何人所为,我不能马上去救你,每日每夜都被煎熬着。世上之事有太多意外,可是朝朝请相信我,这种意外绝不会有第二次,我有想过若是救不出你,那我们就再死一次,哪怕没了记忆,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娶你为妻。“
世上最中听的还是深情缠绵的情话。
李朝朝爱听,她从来不曾有过埋怨,蓝翎羽和自己从来都是狼的,救自己和镇压慕雪衣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请君入瓮。
她的手与蓝翎羽深深紧扣在一起,若不允许对方犯错,那才是自己最大的错误。
好在他们及时改正并勇于弥补错误。
好在他们如当初许下的诺言,男耕女织,一生一世在一起。
李朝朝笑着踮起脚尖,将轻吻落在蓝翎羽的嘴边,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拥吻着。
这几乎是朔州每日的第二道最令人熟悉的风景。
那对羡煞旁人的男女恩爱的令人眼红。
夕阳西下,余晖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不远处,有人急促地高喊着,”雪……雪……衣……衣……“
李朝朝耳朵一动,忽然转过头望去,人群之中却不见任何熟悉的身影。
蓝翎羽奇怪地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李朝朝收回视线耸耸肩,”没什么,只是觉得二姐治理下,朔州的百姓很幸福。“”我们更幸福。“
李朝朝笑着收回视线,余光中一抹白色飘然逝去——
幸福终究是两个人的感应,不因得到而美丽,不因失去而颓废。
她只愿执着之人放下仇恨,心爱之人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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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八月二十一日中元节凌晨2:11。
答应做而没做到的就是失信于人,我在此等结局多时的各位表示抱歉。
好在我终于在卡文中顺利地结束了此文,写完之后我个人都充满了正能量,预计十万的结局为了不拖沓删减多余无关紧要的(正好给大家省点钱),末尾还加了一段小番外,算是正式完结了。
感谢各位一路的支持与厚爱,作者大会票一直给我投着,我一直很感激,谢谢各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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