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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男修皆炉鼎全文阅读

作者:青衫烟雨     天下男修皆炉鼎txt下载     天下男修皆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0:叙旧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寒锦此时要拖时间,自然便想与他搭上话,于是她仰起脸,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脸,秀眉微蹙,眼神中透出些许不忍。然而廖长青完全不按理出牌,见她仰头,便伸手掐住她下巴,粗粝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抚摸,接着另外一只手掌心向上,阵阵黑气萦绕,将苏寒锦整个拖了起来。

    而他本是半蹲的姿势,现在也站直了身体,只听他冷笑一声,“这么细嫩的肌肤,我想吃掉你,怎么办呢?”

    廖长青舔了舔嘴唇,让黑气将苏寒锦与他身体贴近,接着低下头,在她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他并未用力,然而苏寒锦的脖颈上顿时鲜血淋漓,那齿印,已经不似人类。

    这一刻,苏寒锦深深的意识到,廖长青所说的吃,并没有其他深意,他是真的想把她撕碎吃掉!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披着正道修士外皮的浑元城散修了,他是魔人。

    苏寒锦心跳犹如擂鼓,她的身体被黑气缠绕,虚身也被廖长青的巨鸟虚影盯着,此时此刻,她能够想到的脱身之法唯有白玉葫芦。但是现在时间太短,她放心不下穿云舟那边,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进入葫芦之内。

    随着她心跳的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本身她与廖长青也挨得极近,那起伏的酥胸便让廖长青有所察觉,他更加用力地将苏寒锦揉进怀里,咬着她脖颈的牙齿松开,转而伸出舌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轻轻一舔。

    一阵刺痛传来。让苏寒锦身子一颤。

    “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嘴唇贴在她肌肤上,舌尖儿轻点儿那些沁出的鲜血,整个人显得异常诡异。廖长青轻笑一声,脸上的鳞片若隐若现。“因为魔界都是这个样子,最好的进阶方法,就是吃掉其他对手。魔人……”说到吃的时候,廖长青声音渐沉,他一手将她的衣衫褪至肩头,接着便把下巴埋到了她的颈窝处。

    “魔兽。”他的下巴在那一处光滑细腻里磨蹭,每动一下,口中便吐出一个名字,“魔物。通通吃掉。”说完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牢牢锁住苏寒锦,竟是金sè竖瞳,让苏寒锦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猛兽盯上。

    廖长青脸上片片青鳞突起。看起来格外狰狞,他咧嘴一笑,牙齿森白尖利,“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回忆他本不愿去想,魔界的残忍和血腥,是任何人也无法想象的。然而此时此刻,在她面前,往rì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遮天蔽rì的魔煞之气。无处不在的魔物,让他从一个人,彻底转变成了魔。

    看着廖长青动作停住,像是陷入回忆之中,苏寒锦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只盼他发更久的呆。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会儿就好。同时她悄悄用剑气去割裂背后那些魔气,想要取得zì yóu之身。

    他曾经以为自己死了,死在了金钟良的手里。然而混沌将他带入了魔界,带进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世界。在那里,他的血肉是那些魔物争抢的美味食物,那些濒死之前的痛楚深深地刻在他脑海之中,哪怕仅仅是想起,他的身体都开始战栗。不想成为它们的食物,就把它们当做食物!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吞噬了多少的魔物,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魔,成了被魔界认可的魔人。

    苏寒锦正在小心翼翼地割裂那些黑气,她的身体是没动的,因为她能够随心所yù地控制那些剑气,因此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身下的混沌也没发现她的异常,然而就在她将要弄掉之时,廖长青忽然回神,他盯着她眼神冰冷,而他的手指落在苏寒锦的唇上按住,冷冷道:“我这个样子,你怕不怕?”

    这完全是基因变异生化危机了好吗?苏寒锦看到身前的廖长青,心头自然碜得慌,然而她长睫掩下,正yù娇羞的说自己肉麻话之时,就觉下巴一痛,被廖长青给再次钳住了。

    果然,现在的廖长青已经不能按照从前的套路来了。

    “怕到不敢看我?”廖长青满脸怒容,然而他扳起她的脸上,便看到她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清澈犹如两泓秋水般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他此时凶恶的模样,她并没有闪躲,定定地看着他,那泪珠并非因为害怕,眼神之中的情绪,让他心口微微发闷。

    然而下一刻,廖长青眼神一凛,他手上用力,掐住了苏寒锦的喉咙,“你那是什么眼神,现在的我不好吗?哪怕是渡劫期修士,也要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那金钟良,我更是要他血债血偿!”说到这里,廖长青突然顿住,他眉头紧锁,手腕上的力度缓缓减轻,而脸上的青鳞也渐渐变淡,他看着苏寒锦,缓缓道:“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被他杀了。”

    “你去哪了?印迹也消失了……”廖长青低头在她身上嗅了一下,浓重的鼻息落到她的皮肤上,热度让她脸sè随之一变。秘境,他说的是当初在秘境之中,苏寒锦立即道:“当时误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禁地之中,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我不怕,你现在的样子。”她桃花眼轻轻一眨,便有泪珠顺着那眨眼的动作从眼角滚落,晶莹的一滴泪珠闪耀,让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廖长青的手指止住了泪珠下落之势,他将她的眼泪抹去,喃喃道:“禁地?”他没有过问太多,而是冷哼一声继续问道:“当真不怕?”

    “不怕,我不怕的。”

    看到他脸上仍有些狰狞的表情还有若隐若现的鳞片,金sè妖瞳,苏寒锦心头默道,哪怕下一刻他猖狂一笑陡然变成一个更加恐怖的样子,她也要笑容满面,她本是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然而下一刻廖长青的样子,仍是让她愣了一下。

    他展颜一笑,周身黑气散尽,脸上鳞片亦是完全消失,犹如阳chūn白雪,雨后初霁。这时的他,与初次见时相差无几,浑元城内备受推崇的青年才俊廖长青,脸容清奇俊逸。

    “梦姑。”隔着衣衫,他的手握住她胸前绵软轻轻揉捏,而他的眼睛里也带着笑,眼角弯起,声音低沉暗哑,“你这么不听话,老是偷偷跑掉音讯全无,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是笑着的,然而眼瞳竖成了一条细线,这样的结合,让苏寒锦觉得更加的诡异,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如今是分神期修为,但强烈的威压让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像是合体境修士一般。

    廖长青将她放到混沌头顶,自己则半跪在侧,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眼神格外的虔诚。

    这样的诡异,让苏寒锦心头更慌乱了。从前的廖长青,每次见面都恨不得长驱而入直奔主题,他现在眸子里明明未染情yù,这般动作,便让人觉得有一种头皮发麻之感,就好像……

    好像她是一个祭品。

    这样的认知让苏寒锦心头愈加生寒,她浅笑着凝望着他,轻声道:“梦郎。”

    这一声梦郎让廖长青手上的动作停下,他看着她的唇,觉得心神一晃,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此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朝阳初起,晨风阵阵,先前的追逃只拖了不到半个时辰,然而在混沌头顶,两人之间的对话,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掌门他们将那两个渡劫期魔修杀死了吗?掌门给她点了魂灯的,若是受伤不重,应该会来寻她的,此时没有出现,是因为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他无法脱身么?或者是掌门身受重伤,甚至……

    她不敢去想那两个字。

    原文之中,天玄剑门的确是没落了。同样的,原文之中,很有可能掌门渡劫并未成功。穿云舟上有掌门和六位长老,以及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是天玄剑门的根基和希望,这一次的事件,难道说是这天道的修正?

    如此一来,天玄剑门自然会再次没落……

    苏寒锦心乱如麻,她本想已经拖了这么久可以进入葫芦之中躲避,但现在心头有个声音告诉她,再坚持一会儿,现在还没到生死关头,再坚持一下。

    廖长青的手在她圆润的肩头上抚摸,接着便想伸入她的衣衫内,然而大掌伸入,却仿佛遇到了一个灵气屏障,阻碍了他前进的动作,廖长青眉头一皱,接着手上用力,无数黑气涌入她的衣衫之内,片刻之后,竟然将苏寒锦的天玄剑门道服直接震碎,那是金sè剑穗的高阶防身法宝啊!

    淡淡的黑气萦绕在她身上,雪白的肌肤与道道黑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眼神一黯。然而娇躯上的翠sè肚兜上有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生出一种看得到摸不到的怪异之感。

    偏偏那肚兜材质奇特,略有些透明,还有一圈圈的镂空的花纹,薄薄的灵气屏障虽然阻挡了他的手,却并未阻挡他的眼,他能够看到,那翠绿半遮半掩下的旖旎chūn光。

    这样的景致,让他下腹一紧,只觉得有一团火瞬间燃起,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暗沉。

191:魔偶

    “解开!”这肚兜应是她的护身防御法宝,此时他无法突破那灵气屏障,便伸手扼住苏寒锦的喉咙,yīn沉地道:“解开!”

    苏寒锦被他掐得十分难受,脖子要被他生生折断一般,偏偏黑气使得她不能动弹,而在廖长青面前,虚身也比不过他的巨鸟虚影,她呜咽两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却没想到的是,她这幅样子更是激怒了廖长青。他想要一把扯下她的亵裤,然而那亵裤也被一层灵气屏障保护,这让廖长青更加生气,掐着脖子的手更加用力。

    “解开!”他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解,解不了。”这肚兜是仙器,然而她并未成功将其收服,如今穿着,只有最简单的保护作用,而且因为媚魔的恶趣味,灵气屏障只能护住胸前和三角要害地带,只不过这简单的保护放到沧海界,也是极为厉害的。

    因为没有认主,她的确不能随心所yù地让肚兜收去灵气屏障,于是苏寒锦断断续续地道:“只能自己脱,你松开我,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手一松,正想喘口气时,他的指甲又在她脖子上一刮,那已经不能算做指甲了,叫利爪还差不多,被这么一抓,苏寒锦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五道血印子,像是在白瓷一般的皮肤上爬了五道血蜈蚣。

    “又想骗我?”廖长青眸中金光闪过,他的视线落在了苏寒锦身上,本想再次震裂她的亵裤。却发现那灵气屏障能够保她亵裤不毁。

    廖长青怒意更盛,他一手曲起她的腿,大掌从脚踝处往上,抚过她的小腿。将裤子往上卷起,黑气缠绕之下的娇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让他觉得更加刺激。兴奋之下,尖利的指甲亦在肌肤上划出道道血痕。

    黑白红三sè,在美人的娇躯上作画,白玉无瑕,黑sè禁忌,红梅初绽,在清晨的阳光下。交织成让人沉醉的迷梦,廖长青脑中轰然,被这幅景象撩得yù火熊熊。

    然而她仍是拒绝他,哪怕是身体受伤,也不愿在他身下承欢。

    他想起了从前她的每一次拒绝。眸子里的金芒更盛,周身本已消失的黑气再次环绕,而脸上的青鳞也再次浮现。

    最开始的时候,是她主动挑逗他,在墓地之中,他的本身无法动弹,是她先勾引他,与他抵死缠绵的,然而现在。却这样拒绝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

    “梦姑,这么多年,我对你念念不忘,险些滋生心魔……”他低下头,按住苏寒锦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抬起之后,自己俯身下去舔她的耳垂,“你是不是忘了我?还爱上了别人?”他本来动作轻柔,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牙尖用力,在她耳垂上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

    “你爱上别人了,所以才会这样拒绝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他神情yīn郁,脸上更有一层蒙蒙的黑气,配上那些青鳞,显得异常凶恶狰狞,而他身上的黑气竟然化作一丝一缕,顺着她的伤口进入她的体内,虽然暂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和异常,然而苏寒锦心头极为惊骇,那些黑气进入她体内,让她有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不能再拖了。苏寒锦心头默念进入白玉葫芦,然而她感应不到葫芦,也感应不到小马驹,难道是那个黑气的原因?先前在灵舟之上也曾隔绝了所有人的神识!

    糟了!她心思转动,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立即道:“我没有,当初我不愿意跟你发生关系是不想害你!”此时此刻,苏寒锦也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我只是不想害你。”

    她不敢说自己不是梦姑,媚娘已死,她从前只是占了媚娘的躯壳,如果让他知道梦姑早就没了,她只会死得更惨,因此她现在只能讲出大部分事实,希望他能够手下留情。

    苏寒锦泪水汹涌而出,使得眼前视线都变得模糊。只是廖长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手指力度颇大,指腹粗糙,搓得她眼睛生疼。

    “当初古墓相遇,你有你的机遇,我也有我的机遇,那里不是有个女人**的雕像么,我就是在那里学到了一门心法,只是那是一个陷阱,我……”苏寒锦哽咽着继续道:“我只是不想害你,那心法不受控制,若与你交欢,必定会让你脱阳而死!”她微微摆头,长发随风而舞,“梦郎,我不想的,我不想害你。”

    其实当初苏寒锦的拒绝,一来是她自己无法接受,同样也有一点原因,她不想用那样的方法害人。而现在,她的确无法解开肚兜,而且yù女心经能够控制的灵气只剩下了那么一点儿,廖长青修为又比她高,她觉得自己也根本不能靠yù女心经来控制他,那淡淡的媚香不但不能控制,还能增强他的yù望,因此,从头到尾,她的yù女心经也没有运转。

    因为害怕和疼痛,哪怕廖长青作为一个男xìng,并且离她这么近,时不时抚摸一下她的身体,却也没有引起yù女心经的自动运行。

    感受到廖长青手上的力度稍微减少,她继续道:“而且我真的解不开,我没有骗你,这件法宝并没有认主,我的修为实力得不到它的认可,现在只能做普通的法宝使用,需要我用手去解开的,你可以不放开我的身体,你让我一只手能动,我都可以扯下那系绳。”

    古墓?**的石像?心法?脱阳?廖长青皱眉,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苏寒锦的脸,“你在墓地里所学的功法,是采阳补yīn?”

    想到与她接触,他每一次的yù望高涨,还有记忆之中的那撩人香气,廖长青面沉如水,他想起了一个人。

    在青莽山恶名昭彰的女魔头,同时也在浑元城犯下无数命案被浑元城通缉过的魔修媚娘。既然联系在一起,他便发现,采阳补yīn的女魔媚娘出现的时间,的确与他获得机遇的时间一致。

    “难道说,你就是青莽山女魔媚娘?”青莽山女魔亦是不少,然而采阳补yīn次次致人死亡让众多修士唾骂忌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媚娘。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和他记忆之中的梦姑重叠?

    梦姑,险些成为他的心魔。在记忆里,如同蒙上了一层洁白的纱,神秘诱惑美丽。即便是在漆黑的环境里,他依然记得她为他绽放,为他热情如火。他找了她那么久,每一次的失望,都是加深了记忆之中的美。

    那美越来越朦胧,却越来越让人心醉,如陈年美酒,醇香悠远。

    直到再次遇见,她并没有叫他失望,她是剑修,容貌倾城,然而更让他心动的,是如皎皎明月一般的清冷气质。那清冷,令他想起了古墓之中,她的娇艳,她的热情,她的梦姑,只属于他一人,只为他一人绽放。

    那样的梦姑,怎么能够修炼采阳补yīn的邪法?怎么可能是青莽山人尽可夫的女魔媚娘?

    “小东西,怎么这么不听话,又在骗我了?”他笑容yīn冷,“你是剑修,怎么会是女魔?”他轻拍她的脸颊,“既然你这么不听话,一直骗我,不如将你做成魔偶,以后便只听我的话了,你说好不好?”

    随着廖长青话音落下,黑气顷刻间大盛,持续不断地从那些伤口内进入苏寒锦的身体,苏寒锦双目圆睁,随着黑气持续的进入,她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儿异常,好像血肉慢慢僵硬,这样的认识让她心头惊骇,魔偶,是成为没有意识的傀儡吗?

    她大声道:“我没骗你,真的没有!”因为嘶吼,声音万分凄厉。

    苏寒锦主动运行yù女心经,便有淡淡香气传出,闻到那异香,廖长青脸sè更加难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的极力抗拒,是因为不忍伤害?廖长青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迸起,与此同时,更有细鳞片片出现。

    他不能容忍,心中的梦姑,会与那样的人重叠。他不能容忍,自己心中牵挂这么多年,险些成为心魔的女人,会是一个如此放荡yín邪的女人。

    这一刻,黑气入体,身体越来越僵硬。

    这一刻,虚身受制,白玉葫芦失去联系,连问心剑都无法掌控,她从来没有拼到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一刻,廖长青神sè疯狂,黑气弥漫,将她周遭都蒙上yīn影,清晨的阳光也无法穿透那些黑雾。

    她不能死,她不能成为魔偶,她还要去搜集养魂的天才地宝,她还要守护,若说先前的眼泪是挤出来的,是在演戏,此时却是真的流泪了,那无处不在的黑气让她心中生出恐慌和绝望,她还不能死,更不能丧失自己的意志!

    反派廖长青,是到底给他开了多大的外挂?这个人,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是媚娘惹下的债,却让她一直背负在身,若说从前是因为害怕暴露被他杀死,此时的苏寒锦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是你的梦姑,你的梦姑早在青莽山就因为采补金钟良而死,我只不过运气不好,重生在了她身上,我不想害你,不想招惹你,你要报仇找金钟良去,你要找女人天底下到处都是,你他妈别死缠着我!”苏寒锦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溅了廖长青一脸。

192:脱身<粉450+>

    她不是梦姑,而是夺舍重生在梦姑身上?

    听到苏寒锦的嘶吼,廖长青脸sèyīn晴不定,他先前因为自己心中的女神与青莽山女魔媚娘重叠,心神已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荡,而此时听到她的话,更是觉得心中戾气难消,并且有一种难言的心绪渐渐滋生,只觉得呼吸都随之一窒,而从前的点点滴滴再次浮现在眼前。

    青莽山神农峡谷之下的古墓之中,她与他肢体交缠,她的身体带给他无上的欢愉,而她低声的呢喃,温柔的情话,手指轻抚他胸膛时候,指尖划过一寸寸肌肤,带给他神魂上的轻轻颤动,甚至影响到了他修炼的身外化身。

    她惶恐害怕,像菟丝子一般依附着他。

    她热情似火,像烈焰一般灼烧着他。

    他们密不可分,水rǔ交融,他们紧密联系,合为一体。她唤他梦郎,她想他回应,然而他一直没有做到。因为他在修炼身外化身,而等到他终于修炼成功,能够控制自己本身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她如昙花一现,又似黄粱一梦,悄然出现,美好芬芳,又突然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那是一场梦,她是梦姑,他是梦郎。

    然而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找到她。从不间断的寻找,无数次的失望,许多个的替身,但那都不是她,都不如梦中的她。他给那些女人珍宝,给她们呵护,却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心中遗憾渐渐扩大。

    直到在隐雾山,他们再次相遇。

    现实与梦境之中的人影重叠,那梦幻泡影一般的人物终于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容貌绝sè气质清冷。月下舞剑身姿曼妙翩若惊鸿,被他欺负之时,又媚态横生犹如灿烂夏花。

    然而此时此刻。她说梦姑是青莽山的yín魔媚娘,而她,只是夺舍重生,他找错了人。他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情绪到底是为何,心中弥漫的杀意,还有心尖上的酸苦,是因为梦境破碎。还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欺骗?

    金sè竖瞳变成了一道细细的线,周围更是成了血红sè,宛如红sè汪洋。

    廖长青身上的鳞片更加清晰明显,缓缓覆盖了整张脸和脖颈,就连手上也不例外。这是他发狂的预兆。脚底下的混沌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和杀意,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是她,毁了他心中的梦姑!廖长青五指成爪,落下之时将苏寒锦的肩膀抓得血肉模糊,她的闷哼让他动作稍微一滞,然而下一刻,大掌扬起,掌心黑气缠绕,胸中的滔天怒意变成了杀戮之气。引得周围的黑气震荡。

    一掌落下,正中苏寒锦胸口,虽是有肚兜护住,苏寒锦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没有认主的仙器,也不能有效的阻挡魔界的黑气……

    苏寒锦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般,大脑也是一阵眩晕。

    而这时。廖长青再次抬手,以手成刀,似要劈向她的脖颈。

    要死了吗?

    她不甘心!全身上下唯有头部能动,她微微抬头,咬破舌尖吐出一道血剑,然而此时威力极弱,根本无法突破廖长青身上的黑气屏障。

    然而就在这时,头上的发簪滚落,桃花扇从发丝上一路跌落,落在她脖颈之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道剧烈的光芒,穿透层层黑雾,直冲云霄,其光芒,可与耀阳争辉。

    白光之中,一颗圆形的珠子悬浮空中,流光溢彩,灼灼生辉。那是发簪之中的仙器,苏寒锦一直没搞清楚其有何作用,却在此时,她xìng命攸关之时,爆发出惊人威势。

    下一瞬间,苏寒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昏了过去。

    而混沌头顶,从白光亮起,到身下的苏寒锦彻底消失不过瞬息之间,廖长青看着空荡荡的混沌头顶,久久没有眨一下眼。混沌浑身发抖,小声悲鸣,它以为主人会迁怒于它,然而没想到的是,预想之中的痛楚并没有落下。

    一双眼睛在它头顶慢慢浮现,它看到自己的主人仍旧愣着,先是看着那女修先前躺过的那处地方,之后又看着自己的手,许久之后,他抬起手,将指尖上的鲜血一一舔去,动作缓慢,眼神格外怪异。

    似乎感受到了它的窥视,主人视线扫过,混沌顿时心惊肉跳,眼睛瞬即从头顶上消失。廖长青闭上眼睛,周身黑气弥漫,身后虚影更是张扬,巨鸟展翅,足足遮蔽了半边天空。

    又让她跑了。他闭目感应,脸上有了讶异之sè。消失了,不在沧海界了?难道那颗珠子,就是传说之中的虚空兽角所炼?

    廖长青眼神一黯,不过这一次,她的体内有魔界独有的黑气,不管她躲到何处,只要回来,只要他们在同一个界,他便能够知道她的位置,他便能抓住她!她毁了他的梦姑,万死亦不能赎罪!他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他一脚踱下,混沌嘶吼一声飞奔离开,周遭的一切景sè飞速倒退,光影交错之间,一幅幅画面在他的闪过,黑暗之中,她跨坐在他身上娇喘,隐雾山中,他轻抚她的长发,软轿之内,薄纱飞扬,他狠狠地亲吻她的嘴唇,灵舟之上,她媚态横生,秘境之中,迷踪林外,她对他痛下杀手。

    冷风阵阵,刮入他紧闭的心门。耀阳悬于高空,却没有它该有的温度。这里明明不是魔界,然而此刻的他,却觉得这世界如同魔界一样黑暗yīn冷。

    他曾是人人羡慕的天子骄子,意气风发之时,却被人轻易地打下神坛。

    他心底曾有旖旎梦境,现在却被彻底击碎。既然他已经堕入黑暗,那就拉所有人一起吧,廖长青看着头顶的耀阳,屈指一弹,黑气遮天蔽rì,带着毁灭一切的怒涛,要将这光明吞噬殆尽。

    ……

    穿云舟上,众人合力击杀了两位渡劫期魔修,尸魔老鬼神魂俱灭,李真人元神却是逃了出去,此时他们损伤也大,因此根本无力去追杀李真人元神。

    渡劫期修士垂死挣扎所造成的破坏极大,那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掌门和六位长老皆是重伤,木岛主命悬一线。三十位夺取剑冢资格的弟子折损了四人,两人重伤,一人离开生死未卜。

    穿云舟也彻底损毁,此时此刻,若是再来几个合体之境上的魔道渡劫修士,他们也无力招架。

    玄玉玑也是受伤不轻,他虽是感应到苏寒锦的位置,但此时他不能离开,他必须镇守原地,等几位长老和门中弟子稍作恢复。只是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半刻钟,他便感觉到她受伤,而下一刻,却是整个人都消失了。

    整个沧海界,没有一丝她的气息。

    玄玉玑眉头皱起,眼神担忧。玄锦消失了……

    此时她的剑奴一直站在他身边,那剑奴便是重伤者之一,他没有去调息,而是一直站在他身旁,鲜血打湿了衣袍,顺着衣角滴落,然而那剑奴一动不动,只是站在他身旁。

    玄玉玑抬起头看向身旁江云涯,沉声道,“她消失了。”

    “从沧海界消失了。”玄玉玑眉头紧锁,而他的话说完,就见那剑奴握剑的手微微一抖,极为虚弱地闪了下身,却又用剑撑住地面没有摔倒,他点了点头,后退几步到船舷边靠着坐下,接着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他一路走过,鲜血滴在甲板之上,在甲板上留下了一串被腐蚀灼烧的洞。

    玄玉玑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如果不是她引开那魔人,他们恐怕会全军覆没。

    然而她消失了,不知是死是活。

    就在这时,有受伤较轻的弟子出声问道:“不知玄锦师叔现在如何了。若不是她引开那魔人,我们只怕……”

    “玄锦师叔不会有事的。”

    “她真的是为我们引开魔人,而不是独自逃跑?”

    “放屁,老子揍死你。”那两个说话的弟子险些动手,却被紫灵韵一个眼神制住,“她救了我们,她也不会有事的,你们这么有jīng神,就去帮助其他弟子,要不就安静调息,不要惹事。”

    说罢之后,紫灵韵闭上眼睛,那两个弟子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眼睛看着那几具同门尸身,心情万分低落。

    ……

    苏寒锦睡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头好像快要炸开了一样,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黑气已经消失了,然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或许是因为侵入了黑气,那些伤口还在渗血。

    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她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这是一条空旷的街道,两旁都是紧闭大门的店铺,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修士聚集的城镇。

    此时是yīn天,天空灰蒙蒙的,周围没有一个行人,然而地面干净,青石板光可鉴人,不像是一座废城。

    苏寒锦眼皮跳了跳,她不愿意在这种陌生的环境多呆,因此尝试着进入白玉葫芦,结果一次成功,进入之后,她顿时宽心,浸泡在了水池之中。

    身子入水,就有刺痛之感。而先前因为黑气侵入而僵硬的血肉,此时也有了片刻缓和。

    终于,安全了。

193:奇遇<粉475+>

    天下男修皆炉鼎193_天下男修皆炉鼎_

    灵泉滋养伤口,她泡在池子里,只听得滋滋的声响,像是池水将黑气包裹融化了一般,看到这样的景象,苏寒锦无比心安,她拿出传讯符,尝试着联系玄青未果之后,又拿出纸符想要传讯,哪晓得纸符并不离开,玄青的不行,紫灵韵的也不行,甚至掌门的、玄如墨、江云涯的都不行,这便让苏寒锦心头惊疑,难不成她离开了沧海界?

    纸符无法到达,要不就是对方已经死去,神识消散,要么就是他们不在同一个界面了,此时她试了那么多人,她绝不愿相信他们都死了,特别是紫灵韵,她不应该死,因此,便只可能是她已经不在沧海界了。    难道说,那颗神秘的珠子让她穿越了界面?苏寒锦想到这里,从发簪之中掏出那颗珠子,将其拿在手里细细的把玩。

    这颗珠子,让她从廖长青手中逃脱,也让她没有经过界湖便穿越了界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果这珠子能够带她穿越界面,那她是不是能轻易地去到其他界,寻找养魂的天才地宝岂不是更加轻松,还能泡登天池快速进阶?想到这里,苏寒锦心情有些激动,她将珠子拿到眼前细细打量。

    此时那珠子颜sè浅碧,微微透明,可以看到珠子内部有一朵祥云,而这些,是之前并没有的。她想要往珠子内注入神识,接着发现此路不通,于是她又摸又擦甚至还将珠子拿到口中咬了数下,之后还滴了血,亦没有引起珠子任何变化。

    能想的法子她都试了,折腾一会儿之后,苏寒锦终于放弃,而她又开始思考,外面那个死寂的街道,到底是在哪里。她现在到底在哪一界,这里的修士修为到底如何?是在沧海界之上。还是低于沧海界呢?

    白玉葫芦之内是可以观察外面环境的,苏寒锦将视线投到外面,待看清外面情景之时,顿时目瞪口呆。

    先前空旷死寂的街道上。现在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好不热闹!那些店铺紧闭着的大门也一一打开,各种吆喝声,买卖喧哗声嘈杂震耳,她神识继续往外探测,便看到满街花花绿绿、参差错落的招牌匾额,随风而舞的小旗张扬。街头巷尾,更摆有擂台,此时擂台之上,亦有人打斗。

    那打斗两人皆是分神期修为,实力相当,法宝层出不穷,招式亦是让人眼花缭乱,一时难以分出胜负。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何这些人好似突然出现的一般?

    难不成是鬼?或者是幻境?她一时弄不清楚,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乖乖呆在池水中等着伤势彻底愈合。此时一边等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一连几rì之后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并不是片段的场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那街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不相同,甚至还有修士调戏低阶女修的戏码,店铺老板每rì迎接的客人也不相同,老板赚了不少灵石喜笑颜开,没生意的时候愁眉苦脸,种种迹象表明,她似乎是想多了。这里真的是一个城镇。难道说这里是某个修真家族所修建的城池?

    城中不乏有高阶修士,合体之境她也发现过几个,因此不敢探索太远,只是时间越久,她越觉得自己多疑,这里一切都极为正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里的修士等阶与沧海界看起来倒是相当,沧海一共有十三界,她现在是在那十三个中的一个么?剑冢争夺在即,她不能一直呆在葫芦里,得去寻找回去的路。又过了一rì,苏寒锦体内黑气彻底除去,她趁着夜深人静神识感应到四周没有高阶修士之时离开白玉葫芦,身形陡然出现在了青石板路上。

    此时月sè惨淡如霜,寒风呼号,街道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她闪身进入一个拐角处,接着才再次进入了葫芦内的空间,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她明天出现的时候便不会突兀,而先前的位置在大街zhōng yāng,若是凭空出现,定然会惹人生疑。

    第二rì一早,苏寒锦便出现在了葫芦之外,她从拐角处走出,踏上了喧哗的正街。

    没走多久,便有修士向她兜售物品,她略略一扫,觉得并无需要,便摇了摇头,又走了一段,上次那个调戏低阶女修的纨绔修真弟子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看到她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sè迷迷地走了过来。

    “这位仙子从未见过,也是来参加我们天演城的拍卖会的吗?在下沙常笑,正是天演城荟萃阁少东家。”

    天演城荟萃阁实力强悍,此次举行的拍卖会更是声势浩大,吸引了无数修士前来,因此最近天演城陌生面孔也是极多,然而他从未见过,有如此绝sè的女修,只是他此时也摸不清这女修的实力和底细,一时不敢强来,便客套搭话道。

    苏寒锦的面具已经毁了,她身上也没有能够遮掩容貌的东西,若是脸上蒙布更显夸张,因此她便没有做什么伪装,毕竟修真界美女如云,并且修士一般都不会过多关注外表,当街调戏的奇葩并不多见,她观察这么久,也只看到一个而已。

    哪晓得刚刚出来,她就遇到了上次那个sè胚。

    只不过他的身份倒是不错,还能从他身上打听到不少消息,想到这里,苏寒锦微笑着点了点头。

    沙常笑顿时喜笑颜开,他手一扬,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白折扇,微微一摇,还显得有几分风流倜傥,只不过这时街上亦是寒风阵阵,这等动作,便显得有些犯傻了。

    “不瞒仙子,此次我们荟萃阁拍卖的东西都极为珍贵,不知仙子是有何需要,若是告知在下,定然竭力为仙子寻来。要知道,若是经过拍卖,那价格可是……”

    沙常笑微微一笑,手中折扇轻轻摇动,眼睛落在苏寒锦身上,显得极为认真。只不过他这话倒是随口一说,随意糊弄外来人的,他虽是少东家,但荟萃阁的大小事宜他皆不能插手,小打小闹的东西还能弄来,拍卖会上的东西,他自然是没办法下手的。

    苏寒锦眼睛一眯,她在葫芦内其实已经知道了这里有一个拍卖会即将举行,因为路边行人经常提起,亦听说有高阶法宝和先天功法,却不知具体有些什么,因此她便问道:“有没有滋养神魂的东西?”

    那沙常笑略一皱眉,思索片刻之后扇子刷的合拢,在掌心一敲,“有,当然有!”

    苏寒锦心头微微一跳,她只觉得自己脖颈上的长命锁也在微微发烫,帖子她的皮肤,让她觉得温暖安心。

    她微微讶异地道:“哦?真的有么?”

    “虽说此处进入拍卖会场亦要十块上品灵石,而且拍卖的大部分东西也没透露,但仙子询问,岂有不答之理,东西自然是有的,还是上界大能用万年银魂木炼制成的一对聚魂烛,滋养神魂最好不过,仙子可是有亲人朋友神魂受损?”

    沙常笑呵呵一笑,“那这聚魂烛,正是仙子所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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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交易<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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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苏寒锦欣喜若狂,她与沙常笑一同到了荟萃阁,那沙常笑在门口道童那里随手拿了一块长方形的玉简,接着手一抖,便出现了一幅图画,画上所绘东西栩栩如生,似乎那实物就在眼前一般。..

    这是修真界海报?

    最顶端是防御型仙器玉影绫罗伞,苏寒锦视线落在那仙器上时,就看到画面上的仙器徐徐转动,碧光盈盈,伞面上绘制的美人图惟妙惟肖,皆是身着寸缕神态妩媚,眼波流转勾人心魂,像是要从画中走出,又像是要将人吸入画**赴巫山**一般。

    那沙常笑见她盯着那玉影绫罗伞看,便笑眯眯地伸出手在那伞面上轻轻一点,结果关于那仙器的介绍顿时浮现,最为奇妙的是,画上美人亦从伞面上走出,手中法器各种各样,结成攻击阵势。

    “这仙器十分厉害,乃炼器宗师霄长钧所铸,虽防御为主,攻击却也丝毫不弱,其中器灵皆是真正的妖界美人,美人相伴,岂不快哉!”沙常笑解释,脸上竟是得意之sè,“这仙器得来不易,定然会引得修士们竞相出价争抢。”

    炼器宗师霄长钧?sè中恶鬼还差不多。

    苏寒锦继续往下打量,那画面上还有不少的珍稀材料、高级法宝和功法,然而她想要看的聚魂烛却并没有记录其上,她顿时皱眉询问,“为何不见……”

    “仙子勿恼,这图谱上并无将拍卖会上的物品全部记录,其中还有数十件神秘物品,而仙子需要的聚魂烛也在神秘物品之列。”他朝着苏寒锦靠近,脸sè神神秘秘。

    修真界大可以传音入秘,他这般举动自然让苏寒锦微微蹙眉。然而沙常笑并未停止,而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最近天演城龙蛇混杂,各方修士聚集而来,众多大能专门盯着传音入谜。在下实力不足。用传音之法自然不如轻声仙子告诉来得安全。”

    苏寒锦虽是未阻止他靠近,虚身却已是蓄势待发。以防发生意外。

    那沙常笑轻声道:“实不相瞒,这聚魂烛很有可能流拍,毕竟需求不多。仙子若是真的想要。在下是愿意帮忙的。”他折扇一摇,朝着苏寒锦笑了一下,神情十分暧昧。

    苏寒锦神态自然地与他拉开了一点儿距离,面sè并无任何不悦。她朝他微微行了一礼,“这可使不得。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我亦不会强求,后rì的拍卖大会,我进去看看便是,若是价钱合适,自然会拍下来的,多谢少东家美意。”

    她的表情沙常笑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他自问阅人无数,对女人更是颇有研究,因此心中对苏寒锦好感更盛,只是他皱眉道:“莫非仙子是不信我?”

    一双手想要去握苏寒锦的手,却在要接近之时猛地缩回,“差点儿唐突仙子,在下实在是有些激动。”他退后一步,摆出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若不是上次调戏低阶女修被苏寒锦撞见,没准还真会以为这人品xìng不错。

    “那聚魂烛并不珍贵,却是仙子急需,放到拍卖会上没准会生出什么事端,既然我是荟萃阁的少东家,自然有权处理并未写在图谱上的东西,仙子你且等着,今晚我定然会为你取来。”他说完之后,竟是抱拳之后转身就进入了荟萃阁,将苏寒锦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苏寒锦摇了摇头,她在街边商铺又逛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什么需要的东西,之后便一路往前,顺着正街走到了天演城城门。

    此时城门大开,并没有任何身份限制,哪怕是魔修亦可入城,只不过虽说有人在入城之时起了争执,却没有人动手,难道说是天演城有大能坐镇,所以无人敢乱来?

    看了城门,以及神识探索城门之外最远距离,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时苏寒锦才真正放下心来,既然放心了,便自然在拿到聚魂烛之后要思考如何回去了。

    她去向谁打听界湖的位置呢?修真界哪怕是一个摆摊的商贩,亦不是省油的灯,出售的东西大都是杀人越货所得,苏寒锦亦是十分谨慎,便没有急着找人询问,而是又四处转悠,一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滋养神魂的物品,二来也是想搜集一些有用的讯息。

    只可惜她的灵兽来宝被她在穿云舟上,否则她现在也不会一头雾水,有来宝指引的话,自然能够分辨真假。

    她这样走走停停,总觉得店铺老板热情得有些过火,半卖半送的样子让她怀疑这些物品的真实xìng,再加上并没有遇到对眼合适的东西,所以她并未购买任何物品,只是傍晚时分准备寻家客栈住下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仙子,仙子……”苏寒锦回头,就看到沙常笑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跟我来!”他修为不过出窍初期,苏寒锦对其并不惧怕,却也不想与他离得太近,便步伐不快地跟在他身后,见他转入巷中之后,苏寒锦略一迟疑,就见他探头过来冲她招了招手,神情有些不悦,“仙子,你莫是不信我?枉我为你出生入死!”

    他话说完,自己面sè一讪,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对红烛,“你看,这是什么?”

    红烛之上,有淡淡的灵气波动,而且其中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她觉得神魂都受之吸引,难道这就是那聚魂烛?

    看到苏寒锦惊疑的神sè,沙常笑得意地抬了下巴,“本少说到做到,仙子难不成还不信我?”

    在看到那对聚魂烛的时候,苏寒锦明显的感觉到长命锁更加发烫了,是仇千凛在提醒她,这件东西势在必得吗?

    她往前一步,“少东家言出必行,自然是信的,只是我见识浅薄,刚刚没有认出所以才有疑惑。”她嫣然一笑,眉眼弯弯,眼神之中是掩不尽的万种风情,“不知这聚魂烛,要多少灵石?”

    这一笑让沙常笑看得痴了,他有些呆愣地将手中红烛递了过去,“当然是赠予佳人了。”

    苏寒锦心头大喜,不管如何,先拿到手再说,她正要接过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大怒,“混账东西!”而这个时刻,苏寒锦已经将红烛握住,然而那沙常笑听得声音之后脸sè大变,死死握住那红烛,也不肯撒手了。

    就在苏寒锦想要硬抢之时,威压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来者竟是渡劫之境!那中年男子面sè不善,大步过来,朝着沙常笑怒哼一声,“败家子!”

    他转过头看向苏寒锦,审视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周身穿出数个窟窿,就在苏寒锦虚身准备发动攻击之时,那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友想要聚魂烛,既然这败家子拿了出来与你交易,我也不能反悔,你若想要,便拿你身上的东西来换!”

    中年男子将苏寒锦上下打量,接着指着她头上发簪道:“我要这个。”

    见苏寒锦脸sè微变,他笑了一下,“我要这里面的一件东西,那把匕首,灭天血刃。”

    那灭天血刃是发簪里的仙器之一,对她来说并无多大用处,从前便是想着交换能够滋养神魂的物品,虽不知道那人如何得知她有这东西,但此时此刻,苏寒锦是打心底愿意换的。

    就在她准备答应之时,长命锁烫得她皮肤一痛,紧接着一个声音传入她脑海,“不要,不要答应同他交易,这是一步步设下的陷阱!”

    那是仇千凛的声音。

    只是这一句话,苏寒锦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对不起,那匕首是我心爱之物,请让我考虑一下。”她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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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往生界

    “那小友慢慢考虑,这是我的传讯符,若你想交换,直接找我就是。”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与那传讯符一道递过来的还有一张金光闪闪的方形卡片,“这张是我们荟萃阁的合虚金名帖,小友合我眼缘,便也一并拿去吧。”

    见到苏寒锦眼神jǐng惕,他又道:“我们荟萃阁可是金子招牌,买卖双方皆是自愿,小友大可放心。若不是信任我们荟萃阁,小友也不会来天演城是吧!”说完之后,中年男子没给苏寒锦拒绝的机会,将金贴和传讯符递到了苏寒锦手中。

    他是渡劫期修士,碾死苏寒锦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自然她也不敢拒绝,神识微微一扫,苏寒锦将那传讯符和金贴握在手中,只觉得手心发烫,像是捏了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那中年男子说完之后转头怒瞪沙常笑,沙场笑一脸颓sè,脑袋耷拉着,时不时偷偷抬头瞄一眼苏寒锦,结果他的动作被中年男子看见,那男人脸sè铁青,又骂了声败家子之后,一摔袖子便大步离开,只是转身之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寒锦觉得那中年男人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沙常笑被骂了之后则委委屈屈地小跑跟上,这一次,却是连头也不敢回了。

    两人渐渐走远,虽然他们待她十分和气,但苏寒锦仍旧觉得不太对劲。而这不对劲,来自于两人实力的差距,这一界实力与沧海界相差不大,渡劫期修士便是站在天道巅峰的强者。哪怕他是个商人,也不会对出窍期修为的修士如此和颜悦sè。

    即便是掌门玄玉玑,骨子里其实亦有空谷幽兰的宁静芳华,对待外人也是极为淡漠疏离。那是站在一界顶端,自然而然产生的高贵和淡漠。

    中年男人的友好,正是苏寒锦觉得怪异之处。而仇千凛的突然示jǐng,更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等到神识覆盖之处感应不到那两人,苏寒锦捏紧脖子上的长命锁,快步地往城外走去。

    先前仇千凛的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之中,此时苏寒锦亦在心头呼唤,却没有半点儿回应。

    她此时倒觉得这里整座城都有些古怪了。比如说刚来的时候一片死寂,又比如说那些店铺老板都热情得过了火。心头呼唤仇千凛没有得到回应,此时她也不愿发出声响,便准备先出城再说。

    出城十分顺利,苏寒锦没有遇到丝毫阻拦。而等到出了城门。她御剑飞上天空,天空碧蓝如洗,阳光如碎金一般撒在树梢上,身边清风阵阵,脚底下是连绵不断的山脉,犹如巨龙的脊骨,蜿蜒至远方,而一条长河奔流不息,景sè蔚然壮观。让她的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了些。

    苏寒锦整整飞了半rì才停下,接着闪身进入白玉葫芦,之后才取下长命锁,柔声唤道:“仇千凛,是你吗?你在里面对不对?”

    她等了很久,久得让她神情恍惚。视线模糊,心中生出巨大的失望,以为先前所听到的是幻觉。

    苏寒锦靠着水池坐下,银质的长命锁被她捂在心口,那冰冰凉凉的冷,似乎沁入了她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时,长命锁突然变得火烫,苏寒锦顿时欣喜若狂,一个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脑海之中,“是我,我在。”

    那熟悉的声音缓缓投入她的心湖,搅得那里波浪滔滔,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欣喜,紧张,委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只是到后来,又只剩下了让人晕眩的幸福。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觉得从前所有的苦楚折磨都烟消云散,苏寒锦眼圈一红,泪珠在眼眶里泫然闪耀。

    “这里是往生界,你不能呆在这里。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神魂才得以醒来。”

    “十万年前,因为荟萃阁的一场拍卖,数万修士齐聚天演城,然而那拍卖却是为了引出一个极为厉害的散修,荟萃阁建立千人同盟,结成千人诛杀之阵,为的就是将那散修彻底抹杀,只是没想到那散修亦留有后手,早已布下陷阱,在将死之时开启了斗转乾坤阵法,让天演城数万修士一同殉葬。”

    “斗转乾坤之阵,利用了千人诛杀阵的威力,整个天演城一瞬间灰飞烟灭,因此,城中之人,皆不知自己为何而死。而那斗转乾坤阵法,将此处封印,经历漫长岁月之后,此处自成一界,便是往生界。”

    苏寒锦素手颤抖,她抹掉眼泪,眼神坚定,“因为这里都是以死之人的神魂,所有你才能够得到恢复?那若是我一直呆在这里,你的神魂是否能够复原?”

    仇千凛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误入往生界的活人,从跨进这一界开始,生命力便开始流逝,而活人的生命力,则使得死城复活。一旦与他们达成交易,便再也无法离开,只能快速苍老死亡,成为往生界的养料,最终成为城中一个枉死神魂。”

    “只要你所在的地方,神识能够探索的地方,一花一草皆是活物,看不出任何异常,因此,很容易受到蒙骗。而自从跨入这里,它会想尽办法感知你心中最需要的东西,然后让你自愿与其达成交易。”

    “想要离开往生界,便只能找到当初那散修的尸身所在,那散修尸身便是斗转乾坤阵法的阵眼,而在那阵眼处,有城中上万修士的神魂jīng髓,那件东西,才能真正滋养我的神魂,只是那还不够,我需要更多……”

    说到这里的时候,仇千凛的声音变得微弱了许多,“寒锦,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往生界,散修尸身?苏寒锦心头有好多话想说,然而此时必须以大局为重,因此她再次问道:“你现在是残魂所以能够知道这些?那尸身到底在何处?”

    没有人回答,仇千凛的声音再次消失了。

    苏寒锦眼神一凛,既然都是死人,并且都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人,要达成交易之后她才有危险,那她现在直接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躲在白玉葫芦内不是办法。

    想到这里,苏寒锦便直接离开葫芦,出去之后,看到周围的一草一木,微风拂过草叶,蝴蝶翩翩飞舞,她的脸sè更加凝重。

    这里的活物,便是燃烧着她的生命。只是若是仇千凛能够醒来,她即便将生命分出一半又有何不可呢?

    苏寒锦将长命锁再次悬挂到脖颈上,既然是死城,这里皆是神魂,仇千凛才能够说话,那为何现在又消失了?难道说也会削弱神魂的力量?

    仇千凛本来就只剩下那么一点儿残魂了,哪里还经得起削弱,想到这里,苏寒锦顿觉紧张,她踩着问心剑飞上天空,俯瞰整个大地。

    阵眼,到底在哪里?

196: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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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俯瞰大地,目之所及,青山绿水,连绵的山脉一路向北蜿蜒伸展,直至天演城。  .. 苏寒锦御剑飞行,在看到天演城朦胧的轮廓之时才停下,在空中远远看着那座枉死之城。

    只要她能看到的地方,所有的死物都会复活。因此,此时此刻,城门处亦是人来人往,然而继续往内,受修为限制,她的神识已经无法看到,但她能想象,那里是一片荒凉死寂。

    那个散修最后毁天灭地的阵法,将这片广袤天地里的一切生灵尽数摧毁,一瞬间的灰飞烟灭。参与围剿的修士也就罢了,那些前来参加天演城荟萃阁拍卖的修士,却是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剥夺了生命。

    那些修士没有任何准备,他们上一刻还在交谈,还在议价,还在朝着自己所向的大道上前行……

    而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他们不知道,之后误入这一界的活人,就更不会知道了,直到莫名其妙的生命耗尽,与这座死城融为一体。

    这是何等逆天的毁灭力量。十万年了,那个被围攻的散修也一起死去了吗?

    他死之后,那阵法仍在运转,封印不曾解开,天演城脱离原来的界面,自成往生之界。

    或许他还活着,在吸收活人的生命力,等待彻底的复活?

    苏寒锦心绪不宁,在这往生界内,她只有出窍期修为,是何等的渺小。

    她不是阵法大师。

    这样高深凶悍的阵法,阵眼自然更加难以捉摸。站在空中。神识扫过所见的每一寸土地,那些鲜活的生命,草尖上的水滴,丛中埋藏的秋虫。树梢上轻唱的飞鸟,溪水中穿梭的无数金sè鲤鱼,都真实得让她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她是出窍之境。寿元已达千年,如今没有与那些亡魂达成交易,她的生命力流逝并不可怕,只是她害怕的是,长命锁中仇千凛的残魂还能坚持多久,他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些亡魂已经与这一界合为一体。他们是阵法的一部分,是往生界的一部分,然而仇千凛不同,虽然他亦是残魂,但他意识清醒。还不属于这一界。

    她担心拖得太久,他被这一界彻底吞噬。

    然而心有多烦忧,脑就有多空白,她在空中一直走一直看,不放过一草一木,一丝动静。这使得她眼眶通红,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时间在她的紧张和担忧之中缓缓流逝,黄昏悄然而至。

    残阳如火,缓慢而坚定地从天边蔓延。染红了云霞,灼烧了整个大地,覆上青山,抚皱绿水,水面蒙了金sè的纱,不管是长河还是水洼。都承载了夕阳的无限光辉。

    而这样壮观的景sè,却没有让她感觉到豁然开朗,只觉得视线越来越窄,眼和心都越来越疼,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慌张,要冷静下来,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那些负面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

    许久之后,苏寒锦落在了河边,她将问心剑握在手心,问心剑与她紧紧相连,此时此刻,剑身亦是轻轻颤动,剑身之上,灵气狂暴纷乱,与她此刻的心一样。

    她无法冷静下来,只能练剑。而因为心中不宁,挥剑之时,苏寒锦甚至被问心剑割破了手。只是那微微的疼痛让她清醒许多,而握剑的手,也渐渐沉稳。

    苏寒锦闭着眼睛,她的心渐渐沉静,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突然跃出的光芒,揭开了一幅又一幅墨sè风景画。

    那是面sè苍白笑容僵硬的仇千凛,那是天玄剑门耸入云霄中的飘渺问剑峰,那是断情崖的飞瀑和如锦似霞的红枫,还有底下练剑的男男女女;

    那是脏兮兮的玄青,议事大殿之外的灵兰,紫灵韵与凌云兽不停歇的笛音和嘶吼,那是江云涯闭眼沉默地抱着手中的长剑;

    那是一峰七岛隐于山峦云雾之中的天玄剑门;那些,是她的守护,是她不会放弃的路。

    苏寒锦缓缓睁开双眼,她的视线越过奔腾的江河,遥遥望着无尽的远方,她舞剑的动作未曾停下,然而思绪却越飘越远,投过这苍凉的往生界,穿过那枉死城的青石长街,回到了她心中所向的地方。

    岁月漫长,守护不断。

    从初时的杂乱无章,剑身悲鸣,到之后的心绪稍定,一招一式衔接犹如行云流水,剑身轻颤,她一遍又一遍地练剑,像是一个无法停下的旋转陀螺,永远也不知道疲惫。

    直到最后,心绪宁静,浑然忘我。她忘记了自己正处在何种的空间,也忘记了爱恨情仇。

    每一次挥剑,无数次的挥剑所发出的剑芒仿佛不会消散一般,从开始的尖锐锋利,到最后的朴实无华,在她身边环绕成密密麻麻的剑影,像是无数柄小小的问心剑,像水中游鱼环绕水草,像星辰拱月,它们环绕着她,在她身边发出欣喜愉悦的阵阵低鸣。

    不知过了多久,剑芒纷纷进入她体内,像是无数柄尖刀刺进她的身体,然而她没有感觉到疼和痛,有的只是无尽的欢愉。

    再最后一道剑芒进入她体内之时,苏寒锦发出一声轻啸,她动作停止,负手而立。

    清洌的山风吹拂而过,树梢草尖簌簌作响,河边一条小鱼跃水而出,吞吐了一道细细的水线。落叶在空中高高低低的盘旋,远处一轮弯月在云中若隐若现。

    这时的她,摸到了天玄剑诀第四层的门边,她看见了门内泄出的光,一地银辉,如银河之水倾泻而出,她站在门边,踩着那一地月sè。

    这样的顿悟,可遇而不可求。苏寒锦此时的心十分平静,她往问心剑内疯狂地输入灵气,引得问心剑发出一声长吟,犹如长龙呼啸,惊鸿剑光气势惊人!

    她斩下了那惊天一剑,朝着自己的脚尖。

    问心剑破开脚下的地面,将大地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像是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一切撕碎吞入腹中。长剑的剑芒深入往下,瞬间过后,苏寒锦只觉得眼前一晃,无尽的风卷着阵阵戾气刮得她睁不开眼,而等她睁眼之时,她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在她面前,没有青山流水,有的只是一片尸山血海。

    她猜对了。

    这个往生界便是一个阵法,而阵法的阵眼,就是误入此界的活人。她走过的每一处地方,世界便因她而活,她看到的每一处风景,均是燃烧的她的生命。

    她在哪里,鲜活就在哪里。

    她在哪里,阵眼就在哪里。

    苏寒锦持剑而立,她的面前,是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白骨,远处有两根圆形石柱耸入高空,而她身后,亦有两根这样的石柱,像是这四根石柱支撑起了灰蒙蒙的天。

    月sè惨淡,照在那些森森白骨之上,使得那些白骨反shè出盈盈的碎光,将这里的环境点缀的更加的yīn深。而在那无尽的尸骸zhōng yāng,有一具骷髅站立其上,那具骨架身形高大,左手伸前,食指指骨指着前方,右手握着长剑垂下,插入尸骨堆中,也正是那长剑的支撑,才使得他的尸骨屹立不倒。

    十万年前,众多修士结成千人同盟围攻一个散修。那尸骨堆中站立之人,想来就是那个散修。这里的一切,都在述说当年的惨烈,都在证明着那一场战斗的真实,哪怕经历了十万年的光yīn,依然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凄凉。

    他为何会被围攻?是因为他堕入魔道?苏寒锦不清楚从前的往事,而此时,她也没有被这等景象惊骇住。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在所有的尸骨都围在这四根石柱中间,更有不少倒在石柱旁边,骨骼扭曲,还保持着想要爬出那石柱界限的姿势,因此,这石柱便是将所有修士困住的真正阵法所在?

    在这四根石柱中间,苏寒锦亦发现她浑身修为丧失,体内感应不到没有一丝灵气,问心剑也是暗淡无光,而她发簪无法打开,白玉葫芦更是无法进入,就好像它们都不是什么法宝仙器,只是世间最为普通的首饰和装饰物。

    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从前的那个世界,没有修真,没有灵气,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然而,此时此地,无穷无尽的白骨尸骸,告诉她,她依旧在往生界。虽然与凡人无疑,然而此时的苏寒锦,并不害怕。她的守护,便是她的勇气。

    苏寒锦抬脚往前跨出一步,落地之时,脚下踩到了一个断裂手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这声清脆的声响在死寂之中格外突兀,苏寒锦面sè一凛,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灵气,没有修为,她现在与凡人没什么两样,只能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而脚底下尸骨遍地,脚尖落处,没有一处地方是空白,她只能踩着白骨往前,一步一步地靠近zhōng yāng的尸骨堆,靠近那个站立的骸骨。

    她爬上了尸山,踩着累累白骨,那些碎裂的骨头和突然滚落的头骨,是极为惨烈的画面,然而她并没有任何停留,只是前行,前行,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天下男修皆炉鼎196_天下男修皆炉鼎_

197:报应不爽<和氏璧+>

    苏寒锦靠近了那个站立的骸骨。

    因为在这个阵法之中,她完全感应不到天地间的灵气,自己体内也没有任何灵气流淌,力量突然被剥夺,她不再是修真者,而是一介凡人。天空yīn暗,此处视线并不清楚,直到走进,她才看清楚骸骨上的细节。

    千人同盟的围剿,让他身受重伤,身上的肋骨断了很多根,就连垂下握剑的那只手,骨头也是断裂的,苏寒锦还注意到他的脊柱骨是黑sè的,应该是在那之前,还中了毒。

    仇千凛说阵眼处有城中上万修士的神魂jīng髓,到底在何处?下意识地,苏寒锦看向了身下的尸骨堆,难不成埋在底下?她用剑把周边的尸骨一具具挑开,虽然此举对亡者十分不敬,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只是她挑开几具之后,就发现那站立的骸骨微微歪斜了一下,竟是要倒了。

    不知为何,她很怕这具骷髅倒下,他至死也站立着,他被围攻之前还中了毒,这样的人实力太强,死后都不会让人安宁,且不论之前他是好是坏,单说他拉了天演城殉葬,便知道其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他要站着死,就绝不允许别人让他倒下。

    想到这里,苏寒锦不敢再继续,而是又拿了些骨头垫在了他倾斜的位置。她弯腰坐着这些,站起来的时候,头碰到了一件东西,那是那尸骸伸出的手指,直接从她头顶插过,穿过她的发丝,紧紧贴着她的头皮。

    这样的接触才是真真正正的头皮发麻,苏寒锦想要再次蹲下,结果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他的指骨缠住,她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儿力,就听到咯嘣一声响,那截指骨脱落,悬挂在了她的发丝上。

    心险些跳出喉咙。她jǐng惕地看向四周,白骨反shè的月光四处闪耀,却不足以点亮这周围,那些yīn影斑驳。那些骨架因为她的站立,偶尔会有少许的滚落,虽然情形仍是可怖,却跟先前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小心翼翼地用问心剑割掉了那几根头发,手握长发,发丝缠着指骨。被她拎着手里,明明周围没有一点儿风,她也觉得自己根本没动,那发丝左右摇摆,引得指骨微微晃荡。

    在那之前,苏寒锦一直以为这散修是符咒师,一手拿剑,一手画符。因此才会右手拿剑,左手伸向前方,食指上曲。似在空中画着什么。然而现在,苏寒锦忽然觉得,难不成那散修是在指某个方向?

    她抬头,顺着那方向望去。那里正是一根石柱,石柱上满是剑痕,同时也有一些符咒攻击的痕迹,这倒让她觉得先前符咒师的猜测有些靠谱。苏寒锦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只能再次将视线收回,她仍是提着那发丝缠着的指骨,然后开始打量那柄剑。

    此时此刻。这尸骨身上唯一的外物便是这柄剑。

    她没有灵气,感觉不到这剑的品阶,只能看到剑身上锈迹斑斑,长剑插入白骨之中,然而她顺着剑看去,却不没有看到剑的尽头。难道玄机在这里?

    苏寒锦本想找一个长的腿骨去支撑一下这尸骨。奈何那些骨头都不行,因此她便想着用问心剑去撑着,而自己小心翼翼地将长剑挪出他手中,试图从骨山中将长剑拔出。

    然而等到她握住锈剑之时,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下一刻,尸山晃动,累累白骨随着着晃动滚落,而那散修的尸骸,仍旧屹立不倒。远处的石柱开始散发出莹莹微光,那一道道斑驳的剑痕,那一个个符咒的痕迹,那一个个凹陷的孔洞,像是有人往其中注入了水银,也像是有人在那些痕迹之中,点燃了幽幽的光焰。

    尸骸晃动更加剧烈,苏寒锦站立不稳,竟是被埋入无穷无尽的白骨之中,她如今只是个凡人,被重重叠叠的尸骨掩盖,只觉得呼吸困难,无法从尸堆中爬出,便只能成为其中的一员,然而那晃动如此的剧烈,她根本无法使力,问心剑也没有在手里,使得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冷,那些冰冷的尸骨仿佛在贪婪的吸收她身体的热度,苏寒锦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僵硬,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皮也越来越重。她的挣扎逐渐减弱,只是在快要彻底昏迷的那一刻,脖子上的长命锁再次发出滚烫的热度,那突然的烫让她醒来,苏寒锦身上爆发了极为强大的力量,而那种求生的心,竟然让她感应到了问心剑。

    她曾摸到了人剑合一的边缘,因此,在这个时刻,她是凡人,问心剑也相当于凡剑,然而她的爆发,让她突破了这阵中的限制,她的求生,亦是问心剑的求生,她的呼唤,使得问心剑出现在了她手里。

    劈开累累白骨,苏寒锦终于从尸骨堆里爬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先是惊喜,接着是惊疑。

    “十万年了,我等了十万年了。”

    “是你?不是你。”

    “没想到,会是个女人。”

    苏寒锦抬头,就看到那站立的尸骨动了,他转过了头颅,空洞的眼眶正注视着她的方向。

    是你?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苏寒锦的心顿时一紧,难道说,往生界是原文没坑之前已经写过的剧情,就好像当时秘境之中的白玉生死葫里的传承一样?她虽然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但这是原文作者安排给金钟良的机缘,她不管怎样,都无法打破那已经存在的命运轨迹?

    “十万年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骷髅并没有动,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却清晰地闯入苏寒锦脑中,震得她脸sè发白。“为什么,为什么不是?”

    那声音异常凄厉,在没有任何灵气屏障保护的时候,苏寒锦只觉得耳鸣头晕,她觉得自己脸上也湿湿的,伸手一摸,眼角鼻孔嘴角,均有血丝渗出。

    苏寒锦眼神一凛,接着朝那尸骨堆冲了过去,哪怕只是凡人,哪怕不能用灵气,她的剑还在,她的剑招还在,此时此刻,既然那尸骸如此恐惧,便只能将其斩杀,把骨头砍成碎块之后,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尔敢!”

    他是十万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散修夜旻君,虽是散修,独来独往,修为却已至巅峰之境,哪怕修真大派,亦惧他声威,谁敢对他说一个不字?然而现在,一个区区出窍期的女修,一个困在他阵法当中与世俗凡人无疑的女修,竟然对他挥剑?

    他冷笑一声,正yù屈指一弹,启动阵法毁灭生灵活物,结果突然发现,他引符布阵的食指,不见了。

    十万年前那场战斗,耗干了他的一切,他所有的依仗,都是这阵法。他偶然所得的阵法,毁天灭地的阵法。这阵法,他只施展过那一次,他没有想到,那些无辜之人的枉死,那阵法所造成的封印,会让这里独自成为一界,而现在,十万年的光yīn,闯入这一界的活人,屈指可数。

    十万年太久,他残留的神魂在渐渐消散。

    十万年太久,他等待的耐xìng已经缓缓磨光。

    十万年太久,他已经太过虚弱,除了这阵法,他其实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攻击手段。

    十万年太久,如果无人带他离开,他会彻底消失于天地间,他是能够站在天道巅峰封神的强者,他等待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甘心。

    心有不甘,岂能心甘?

    眼见那剑当头劈来,他拔出了插在尸骨堆里的长剑,左手握剑格挡住了苏寒锦来势汹汹的问心剑,而就在他拔出剑的那一刻,无数盈盈的光亮从那飞剑插入的黑洞中飘了出来,苏寒锦脖颈上的长命锁陡然发光,那些荧光像是被长命锁吸引了一般,纷纷投入了长命锁中。

    难道那就是神魂jīng髓?

    “你!”

    jīng髓的流失,让骷髅丧失了斗志一般,他颓然坐于尸骨堆上,虽然仅仅是一具骷髅,却有一种巨大的悲伤直接传递到苏寒锦的脑海之中,那是铺天盖地的绝望,是等待了十万年,孤寂了十万年,希望毁于一旦的绝望。

    那种绝望,她曾经深有体会。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他曾经做了多少的孽,之后便会恕多久的罪。十万年,到底够不够?苏寒锦并不知道,但她知道,会有人来救他的。

    她依旧恨着金钟良。恨他杀死仇千凛,恨他让他们分离,这恨不会消失,但却因为仇千凛的残魂出现而减弱。而现在这人,会成为仇千凛的指引者么?就里,藏于主角戒指手镯空间里的智慧大能?

    苏寒锦握紧了手中的剑,她想要往前,然而她发现,此时的她无法往前跨越一步。

    她与那骷髅隔得不远,但她无法往前,仿佛脚下已经生根,深深地扎入地面,而那绝望和忧伤亦吞噬她的心,让她想到了从前的那一刻,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滚落。

    夜旻君感觉到了她的眼泪,他转动骷髅头,空洞的眼眶再次注视着她。他看到她摊开左手手掌,手中是他的手指指骨。黑丝如墨,莹莹白骨,在她如花一样的掌心里,发出幽幽的冷光。

    “会有人来救你,你不会等太久。”看到骷髅头再次转过来面向自己,苏寒锦缓缓道。

198:棋子

    “我等不了多久了。”那声音里是说不尽的凄楚沧桑,绝望如cháo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像是要将她吞没。他的万年孤寂他的绝望能引起苏寒锦的共鸣,但却侵蚀不了她守护的道心。

    她眼里有泪,眼神却格外坚定。而正是这份坚定,让夜旻君渐渐收敛了情绪,他静静地打量着她,用他剩下的全部力量打量着她。

    许久之后,他勉强抬起锈剑,剑尖指着那剑拔出而露出的黑洞道:“你可以从那里出去。”

    最后一点儿光点进入了长命锁,苏寒锦感觉到长命锁微微的发烫,那是紧贴皮肤的心安,绝望的负面情绪袭来之时,她连往前迈出一步靠近那骷髅都做不到,然而此时,她从那种情绪上的共鸣中清醒,喜悦由内而外,在心中生起,在脸上绽放。

    她微笑着,往前跨了一步。

    那笑是黑夜里绽开的光,是yīn雨天后横空的彩虹,是驱散yīn霾的一缕清风。

    “会有人来救你,或者,你觉得我可以救你吗?”她脸上是无所谓的淡笑,飞剑随意握在手中,眉眼中的洒脱掩盖过了她的容貌,而那笑容,竟是在这毫无生机的毁灭阵法之中,在这片黑暗和死寂之中,徐徐绽开的清丽花朵,是花朵上晶莹闪耀的朝露。

    夜旻君看了一眼周围漫天的尸骨,再看了看身前的红颜,忽然也笑了一声。

    “你走吧,从这里出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人,能够找到阵眼唤醒他的人,然后与其达成一场交易,当然不管表面多么合理划算的交易。实际上也是一场欺骗,他是一个亡魂,自然要选择最合适的肉身。而能够看穿一切走到他面前的人。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走到他面前的人,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有坚定的心。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不会答应与他做一场交易。她什么都知道,与从前那些误入这里的人不同,她什么都知道,她洞悉一切。

    那些人啊。那些误入的人,那些狂喜的人,那些jǐng惕的人,都成了往生界内的一部分,都成了枯骨。都化作亡魂,鲜有人能够发现这是一个局,更没有人能找到阵眼。

    当然,这也是因为误入的人太少了,太少了。谁料得到,这阵法会有如此大的力量,会将这里,变成dú lì的界面?夜旻君叹息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苏寒锦坐着。脊柱弯成了弓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底下的尸骨。

    这个动作有点儿像小孩子蹲在墙角画圈圈,虽然他没有再说话,骷髅架子还有些发黑,然而这么背对着坐着戳骨头,居然会让人觉得有一些可爱。苏寒锦笑了一下,接着便看到那黑洞渐渐扩大。

    那里真的是出口吗?

    就在她犹豫之际,脑海中仇千凛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声音急促又带有命令的威压,让苏寒锦微微怔住。

    “斩下他的头颅,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这是一场骗局,不要被他的动作蒙骗,斩下他的头颅,取走他的头颅,他的头颅才是真正的神魂jīng髓,能够助我恢复,我需要大量的神魂滋养,还需要一具纯……”

    什么?

    那话没说完,像是被谁硬生生掐断了一样。苏寒锦皱了皱眉头,伸手yù抓住长命锁,却在这时,发现无数的光芒从长命锁内飞出,在她面前汇成了淡淡的人形轮廓。

    那是极为微弱的光亮,甚至看不出相貌,只是一个轮廓。

    “他”伸出手,像是要轻抚她的脸颊。

    手指穿过她的脸颊,又稍稍后移了一寸,像是轻轻地贴着她,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抚过她湿润的眼角,明明没有任何触碰,但在她眼里,在她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仇千凛!”那是仇千凛,明明只有一个人形轮廓,但她觉得,那就是他。

    “是我。”那声音很轻,极为虚弱,仿佛能够被风吹散;那声音并非直接传入她脑海,而是用耳倾听的,连那骷髅都再次转了过来,之前每次说话,骷髅都没有动过,然而此刻,他的下颌骨都打开了,样子看起来十分惊讶。

    “为自己活。”仇千凛缓缓道,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脸,却又穿过了她的脸,他一直沉睡,然而这一次的苏醒,却让他知道了太多,只是一眼,他便知道她经历过些什么。

    残魂无心,他会觉得疼痛难忍。手指只是恰好挨着她而已,那是一片虚空的触碰,然而他能想象她身上的温度,他还记得,从前掌心下的柔软。

    “为自己活……”他再次低声重复,声音犹在,而他的那团光影迅速散开,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唯有少许再次进入长命锁内,苏寒锦想要去抓住那些光影,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夜旻君的下颌骨都快合不上了,他勉强将骨头接上,“好不容易苏醒聚了那么点儿魂,竟然为了说句话又这么散了。你那长命锁里的人,情形比我都还不乐观啊,这一次出来耗尽了魂力,若没有神魂滋养,恐怕要沉睡万年,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最后一点儿魂魄不散呢?”

    ……

    为自己活?仇千凛告诉她,要为自己活,那先前的那些话?斩下这骷髅的头颅,大量的神魂滋养,是他说的吗?是什么东西让他魂魄不散?如果没有神魂滋养,会沉睡万年?

    那些讯息在苏寒锦脑海中翻腾,欣喜、疑惑、哀伤、迷茫总总情绪在短时间内她尝了个遍,糅杂在一起,让她陷入了一种沉思当中。

    ……

    域外,黑夜降临,深青sè的天幕上星辰密布,繁星扑洒下来的光,照在了塔楼之上,全身罩在黑袍里的人手里捧着一盏灯,他左手握灯,右手摊开,手指上有一处烫伤,已经烧焦了,还结了疤。

    黑袍人因为消耗过多而发出低低的喘息声,而这声音,落到身畔跪伏着的人耳朵里,那人不禁抬头,担忧地道:“王……”

    这里是三千界外,虽然往生界亦脱离了原本的界面自成一界,也属于域外之界,但与往生界的沟通,仍旧让王耗损心力,只是他忽然想到,仅仅是将话传递到往生界,就有如此大的损耗,那当初的大祭司,是如何突破那一层又一层的规则之力,拼着肉身尽毁,神魂大损,进入那最低等的界面的呢?

    对于大祭司,他一直心生敬仰,他宛如域外天魔一族的神。然而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大祭司从前的力量何等逆天,而大祭司的jīng神是何等的强大和坚韧,他所做出的,是多大的牺牲。

    他抬头,看向了王手中的魂灯,结果这一看另他脸sè大变,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王,王,魂灯,魂灯啊……”

    之前魂灯的光虽然微弱,却未曾熄灭,然而此时,那光竟然消失,就在他大骇之时,却见王拨了一下灯芯,声音平缓地道:“还没熄。”

    一点儿微光,仅仅只剩下了一点儿微光。

    “为何会如此?”他喃喃问道,却见王伸手过来,他的手上,有伤。

    “沉焰,他在jǐng告我。”他察觉到沉焰的抗拒,所以想要将话一次说完,结果还是没有成功。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魂灯,那一刻,突然爆发的力量,将他的手灼伤。“大祭司,拼尽一切力量,只是为了jǐng告我,只是为了跟那变数说一句话。”

    黑袍人笑了一下,他的手从旁边的棋盘上拈了一颗黑子,将黑子拿到指尖把玩,许久之后,才沉声道:“棋子入局,身不由己。”

    说完之后,他大笑一声,将手中黑子抛入高空,那一粒黑子像是一颗流星一般在天幕上划过,最后又化作了天上的星辰,成为了天幕那个巨大棋盘上的一粒星辰之棋。

    这就是域外天魔的力量。

    黑袍人抛出棋子之后,手又抚上了魂灯,他低声喃喃道:“落子无悔,沉焰,你阻止不了,你以为,还有得选择么?”

    下一刻,黑袍人站在了塔楼的边缘,他将手中的魂灯高高抛出,使出全身力气掷向了远处的荒漠。

    魂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消失于天际,击落飞鸟,最后落于沙土之中,顷刻间被黄沙掩埋。

    “魂灯……”

    “放心,他神魂不灭,魂灯也永远不会熄灭,在哪里都不会熄灭。”黑袍人先是淡淡地道,只是突然间,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啸道:“让他看看,这片土地有多么荒芜贫瘠,让他看看,我们每天有多少族人死去,让他看看,这里何处有生机!”

    他挥出一掌,劲气击落了天空上盘旋的一只怪鸟,“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神降下的惩罚,那我就要弑神逆天!”

    怪鸟的鸣叫沙哑难听,因为它们的喉咙,被焦阳烤得干裂。它们和他们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然而这里,却是那样的贫瘠荒凉。即便是这样,也得不到解脱。

    全族覆灭,那是大祭司的预言。他不会让那个预言,成为现实。

    ……

    ……

199:死都不能输<补粉500+>

    苏寒锦缓过神来,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问心剑,在她发呆发愣之时,那具骷髅架子,也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下颌骨合了又掉,掉了又合上。其

    实她知道,因为虚身的缘故,她一心二用很是熟练,虽然在发呆,却也没有忘记提防着他。

    他似乎真的已经对她没有恶意了。或许长久的孤寂,让他好奇,让他一直的看着她,他是白骨,她是活人。所以他会好奇,好奇在长久的孤

    寂等待中,会等来一个修为如此低的人,还是个女人。

    斩下他的头颅?为自己而活?如果是仇千凛,如果是真正的仇千凛,会让她为自己而活吧。先前那个急促命令的声音,真的是仇千凛吗?如

    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她无从知晓,此时却也不愿纠结太多。

    她会为自己而活,为守护而活。只要有神魂滋养,他还是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一切疑问,也能够得到解答。这样一想,生活便充满了

    希望。

    苏寒锦抬头,再次看向那架骷髅。

    察觉到她的关注,夜旻君叹了口气,“还不快走。难不成还指望我送你一程。你看那黑洞,在缓缓缩小了。”

    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的,除了我的阵法,我的符咒之术,我的剑。他心头缓缓补充,只是那一刻,他突然生出要在魂魄彻底消散之前将毕生所

    学传承下去的心思,哪怕她是个女人,几乎没有学会的可能。他都想传承下去,等他正yù开口之时,只觉得一阵剧痛,像是他从前经历过的某种

    极为可怖的东西。

    那是他在启动阵法之后。诛杀万千生灵之后所遭遇的,规则之力。

    规则之力?天道的阻挠?这样的想法让他震惊,如果说上一刻他还有所怀疑。现在他能够毫不迟疑地说,那是规则之力,十万年的沉寂,那

    规则之力还没放过他?仅仅是因为那阵法并不属于那一个界面,仅仅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能够学会那阵法?这是什么狗屁的天道!就在夜旻君心

    中悲苦不甘无限扩大之时,让他更加震惊下颌骨直接脱落的事情发生了。

    规则之力劈的是她。而不是他。那是忍无可忍的一击,是违背了这世界天道的一击,也是因为这里是域外之界才能存在的一击。那雷电从四

    根长柱中的穿过,然而在冲透层层阻力到达的时候,苏寒锦已经迈入黑洞。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黑洞,也瞬间消失。

    纵然想要抹去这个变数,却也无法违背规则。雷电劈开了一直封印的阵法,那天空上的一处裂缝,倒让这阵中再次有了一缕一缕的灵气。虽

    然稀薄,但总会缓缓增多。

    “真是逆天的人物,竟然会……”

    “相比起来,自己岂不是弱多了?”

    夜旻君先是有些烦闷,只是等他感应到那些天地灵气的时候。他一手提着他的下颌骨哈哈大笑,一手提着剑再次插入骨堆。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看到那骨堆上面有一缕发丝,发丝上还缠着一截指骨。

    那是他的手指,夜旻君将那截指骨绑在了自己的手上,就用那缕黑丝绑着。看起来格外滑稽,他伸出手,悬吊吊的指着远处的石柱道,“好

    了。她说会有人来,我很期待啊。”

    到时候不会因为手指断裂无法布阵画符,到时候不会因为虚弱而无力威胁,到时候,他心里没有绝望。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身子发

    颤,骨头架子发出咯咯的声音。

    他真是个蠢货,竟然还这么开心?那女人身上的长命锁不是能装那人的残魂么,很有可能也能把他装下啊,只要能够出去,找肉身找传人都方便

    了,何苦在这里傻傻的等。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怎么就忘了呢?他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想起来呢?

    夜旻君懊恼地敲着自己的头盖骨,“难道是因为没脑子了么?”

    先前的喜悦被现在的后悔给掩盖了,他狠狠地戳着白骨,觉得心中郁气难以纾解。

    好吧……

    真的有人来?

    希望真的会有人来,不管来的是谁,他都要狠狠地坑他一把。夜旻君恨恨地想。

    ……

    为何会想不起,因为这是原文中已经发生了的剧情,是坑文之前的剧情,他必须在此等待,等待命定之人的到来。那是无法打破的既定轨迹,苏

    寒锦其实知道,在他问出是你,结果又说不是你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所以她也是随口问问,能不能救,既然他拒绝,她便离开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得回去,回到沧海界。

    ……

    沧海界。

    那是一道蜿蜒的山道,山道两旁都是陡峭的悬崖,晨光照耀在那蜿蜒陡峭的山道上,让那里每一块石阶都显得锐利如剑。剑影灼灼,割裂了青天白云。

    许多人站在山底,遥遥看着那山道,看着那山道上艰难前行的身影,看着他们踩着剑道前行,脚底下流下的鲜血,在石阶上留下暗红的印迹。

    即便如此遥远,那些身影那些血迹却也清晰地印在他们眼中。那山道的尽头,在那天边云端,便是这世界上最为神秘强大的剑冢。

    山顶云雾缭绕,他们看不见剑冢,却仍旧不会移开视线。

    “江云涯,你不过去?”玄青叹了口气,他还想说什么,却也觉得多说无益,心头沉甸甸的,让他觉得格外压抑。

    三大剑派争夺剑冢,天玄剑门无疑是最吃亏的一个,门中弟子大都带伤。人数也是缺了不少,这一次的剑冢执掌权,恐怕也是与他们无缘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心头关心的已经不是剑冢了。

    只要他那徒弟能活着。剑冢不剑冢,都没多大关系了。玄青心头幽幽叹息,他看向抱剑坐着的江云涯。叹息更重了。

    他没有进去,他在等她。

    然而他是剑奴,他在这里多呆一刻,所受的嘲讽也就更多。

    “天玄剑门无人了,竟然找个剑奴来凑数。”

    “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是受了魔道袭击。”有女弟子小声的反驳道。

    “那这剑奴反正跟他们在一起,此次前来参加剑冢争夺。为何会带着个剑奴?听说他主人是个无颜粗鄙的女修,难不成是为了发泄?”

    “可别说,这剑奴模样生得实在太……”另外一个接话的弟子缓缓道,他说话之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接着口中的话也噎住。许久之后才喃喃道:“长成那副模样,难怪师妹们都被迷了去。连我,都不敢多看。”还有好多讽刺的话想说,此刻,却说不出口了。

    那是神的手指做的画,他英俊的眉眼完美得不可挑剔,而此时的他闭目坐在树下,对周遭一切都毫无反应。

    然而那一切的光芒一切的美好都不舍离开他,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翻飞的柳絮落在他肩上,就连树上的花鸟蝴蝶,也不愿离开,却也不敢落下,像是生怕惊动了那树下之人。

    师妹们的视线,同样也不愿离开。他转过眼。看着身后那一道道痴狂的视线,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有人笑着开口,“走在前面的,是我瀚海剑派的韩空。”那是瀚海剑派的陈长老,此番摸着胡子笑道:“韩空这小子,这么早就卖力做什么,得到飞剑认可,也要看机缘的,不如多留些力气,待真正进入剑冢之后发力。”

    他话里带着一点儿埋怨之意,然而眼角眉梢都是笑,显得极为得意。

    “凌掌门,你们仙剑门的乐倾城也排在第二,仅是落后两步,那乐倾城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应该高兴才是,何以愁眉苦脸?”

    陈长老的确高兴,因为这一次,他们瀚海剑派占尽了先机。之前登天池没有选到那个逆天之子,之后又听说他进展神速得令人心惊,心头便有些忧虑,哪晓得,那天才失踪了。

    至于天玄剑门,此次受了重创,连掌门都是重伤,并且剑奴都是进入剑冢的名额,这样的门派,已经不配跟他们齐名了。想到这里,陈长老又是呵呵一笑,“凌掌门,你看那领先二人,男俊女俏,皆是这世上顶尖的天才,不如定下一对仙侣,结一份良缘。”

    仙剑门的确有心拉拢瀚海剑派,但绝对不是把门中最优秀的女弟子嫁入他瀚海剑派。凌云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也不愿多说,而是淡淡地道:“这一切,都要倾城她师父做主。”

    倾城的师父,自然就是他的女儿,此时正四处寻找金钟良,因为担忧,人已经消瘦了许多。

    这回答让瀚海剑派陈长老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他不再多说,而是继续看着那山道上的人影,云雾缭绕,肉眼看不真切,然而他的神识,却牢牢锁着那里,“还差二十余步,韩空便能登顶。”

    他转过头来,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哎呀,你们仙剑门的乐倾城反而又落后了一步。”

    这等资质,配给我师侄韩空是给足了你们面子,竟然还要推脱。陈长老心情极为不悦的,还yù再说几句的时候,却话锋一转,惊疑了一声。接着他看向天玄剑门的紫霄真人道:“紫霄真人,你那徒弟却是不错,竟然赶上来了。”

    紫灵韵脚心亦开始渗血,但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她只是在想,若是落后,会被会被师叔耻笑?

    她可以输给很多人,输给师叔,甚至输给她的剑奴,然而此时,她不想输给这些外人。

    死都不能输!

200:破荆斩棘<补粉525+>

    死都不能输,紫灵韵超过了乐倾城,她感觉不到痛,也没有觉得疲惫,就那么一路往前,踏着石阶一步一步往前,没有任何停留。

    韩空只看到一片明紫sè突然飘至他眼前,接着便越过他,冲到了他的前面。

    她脚下的靴子里鲜血渗出,在那石阶上留下的一点一滴的红痕,因为她步子太快,每一阶上染的血并不多,那么一点儿,像是在光可鉴人的剑上开的朵朵碎花,又像是白玉面庞上因娇羞染上的一抹嫣红。

    看着那明紫sè毫不停顿地往前,韩空微微皱眉,那是他的对手,然而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不想看到她那么辛苦,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最后十步才最为关键,你现在不要将灵气全部耗空,一步一步慢慢来,也是能够登顶的。”

    消耗越多,所承认的压力也就越大,她现在这么拼命,到后面那十步,定然会万般艰难,甚至她原本可以登顶,也会因为之前的拼命而丧失机会。

    从山脚爬到这里仅要两天,然而那最后的十步,曾经三大剑派最优秀的弟子,也用了十rì。

    不是一rì一步,是跨出最后那一步,用了整整九天。

    然而韩空的劝告并没有人回答,他离她只有四步之远,他确信她能够听到,但是她根本没有理睬,仍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越往前,压力越大,他看到她的肩膀已经微微颤抖,而脚底下,已是血流如注。

    这是他们铺满荆棘的剑道之路。每一步的落下,其实都有剑道的考验和领悟,那样不顾一切地往前,在前期还可以。在最后的石阶上,迎接她的是巨大的挫折,甚至是有损剑道之心的毁灭。韩空摇了摇头,心头轻叹了一声可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人超过了他。不是仙剑门一直紧随他身后的乐倾城,而是天玄剑门的又一个弟子,玄如墨。

    天玄剑门的弟子都这么拼命了?难道他们想要碰运气,以为一进入剑冢就能得到仙剑的认可?韩空淡淡地笑了,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地往前迈步。脚底下的那些跨多的石阶,是他在剑道之途上克服的一个又一个困难,是一块又一块的磨刀石,让他的剑意更加jīng纯。

    他继续往前的时候。脚边踩到了一片衣角。

    韩空低头,就看到先前那个天玄剑门的玄如墨脸sè苍白,额头冒汗,他已经掀开襟摆坐在了石阶上,疲惫地用剑鞘撑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然而他的眼睛却是紧紧闭着的,那痛苦的表情,应该是他已经陷入了剑道的困境。不懂量力而行。这么快,就自食其果。

    韩空叹息一声,踩着那片衣角再次跨上了一层石阶。

    ……

    山脚下,玄青亦是看着山道上的情景,紫灵韵暂且不谈,玄如墨突然发力飞快往前冲。他便心头暗道不好,毕竟紫灵韵修为在那里,如果拼命还很有可能突破,冲击过去,然而玄如墨修为境界低了太多,他这样往前冲,只会后继无力。

    此时的玄如墨,离山顶还有十八步台阶。然而他紧闭双眼,脸sè惨白地坐在那里,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应是体内气息紊乱,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就是xìng子太急躁了,为了天玄剑门不愿服输啊。

    想到这里,玄青眼睛微微有些湿了,只是他的感伤却成了别人嗤笑的话题。

    “你们天玄剑门的弟子怎么都这么冲动?难道上去之前没人指点一下他们么?现在就这么发力,之后想要登顶都困难,一个这样也就罢了,现在两个三个都这样。”

    玄如墨之后,还有几个天玄剑门的弟子也开始快步上前,他们很多都受过伤,虽然服食了丹药,但那渡劫期魔修所造成的伤势岂能一时半刻完全恢复?他们都是带着伤,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退却。

    他们缓缓地超过前面的人,虽然没有紫灵韵和玄如墨快,却也比其他门派的弟子要快,这样的快,落在围观者眼里,便成了笑料。

    “难不成是因为玄掌门也受了重伤,所以无人提点他们?”说这话的是仙剑门的一个长老,“玄青长老,紫霄真人,你们难不成也忘了?还是之前就没了争抢的心思?”

    玄青扭过头去看他,接着翻了个白眼,口中吐出一口酸臭气,那人没有提防,便被喷了一脸。

    玄青撇嘴道:“关你屁事。”

    “你这个臭牛鼻子,又脏又臭。”仙剑门长老脸sè铁青,一摔袖子站到一旁,结果惹得掌门凌云瞥他一眼,他这才不再多说,而是专注地看着那山道。

    金钟良一直没有回来,凌云心头焦躁得慌,哪有心思听他们斗嘴。

    就在这时,又有人道:“咦,那小子站起来了。”

    乐倾城超过了玄如墨,越来越多的弟子超过了他,他感觉到一阵阵的风越过他,甚至有人踩到了他的衣摆,更有一人踩了他的脚。他不想在这里停下脚步,他不能止步于此。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撑着飞剑,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再次往前。

    “那小子竟然把手中的飞剑当拐棍用,飞剑可是剑修的生命,竟然被他用来探路。”有弟子窃窃私语,那些声音让玄青的脸sè更加难看,只是他焦躁之时,又想起了从前有人跟他说的话。

    “你就是太重感情,所以才会一直停滞不前。”

    是的,他的确太重感情,他在乎天玄剑门,在乎他的弟子,在乎门中每一个人。他看不透堪不破,如果成为大能站到巅峰,便要舍弃这一切,那他为何要孤单地站在山顶呢?

    风景虽好。只有一人,却也寂寞。玄青看着玄如墨摇摇晃晃的身影,看着他身上被剑气割出的伤口,只觉得心头也被紧紧揪着。别的门派长老都希望那些弟子撑到最后,哪怕是死,也要爬上去。然而此时的他,却很想告诉玄如墨,别在撑了,那些剑伤,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血人。

    不仅是玄如墨,还有那些天玄剑门的弟子,只要尽力即可。每一个弟子都是他们的希望,不用把命拼在这里。

    玄青脸sè难看,紫霄真人也好不了多少,紫灵韵已经前行至十步的位置,这时候的她。正站在原地,身子被压得有些伛偻。灵气耗尽,她要撑不住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声尖啸,接着就看到紫灵韵拿出长笛,在那等威压之下,缓缓吹奏,那笛声冲入云霄,劈开了她前进路上的荆棘。她跨上了一层台阶,她吹着长笛,再次往前迈出一步。

    短短一瞬间,她竟迈出了两步。而那里,是接近剑冢的最后十步石阶。此时,瀚海剑派韩空还是第十一步的位置。而仙剑门的乐倾城,则在第十三步。

    这局面,仙剑门和瀚海剑派都不想看到。

    “天,她又往前走了四步。”

    “又,又进了一步!”

    “天啦,她只剩下三步了。”

    眨眼之间,她便连续跨出七步。而现在,仅剩三步,紫灵韵便可登顶。

    紫霄真人和玄青的心都紧紧悬了起来,因为受伤很重,此时在这山脚下的长老只有他二人,俱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山顶。

    而这时候,端坐于树下的江云涯也睁开眼,他抬头,遥遥看着那山顶上的人影。

    ……

    先前韩空劝告紫灵韵不要心急,而此时他自己却是急了,心绪不稳地走出几步之后,便觉得前进困难,腿沉重的无法抬起,而抬腿的动作,便使得他体内一直小心控制的灵气迅速的损耗。

    这情形落到瀚海剑派陈长老眼里,自然引得他脸sè大变,“心急做什么,不要冲动。”他心头着急地道,恨不得冲过去在韩空的耳边大吼一声。只是他过不去,那剑道,只能攀登一次,并且有严格的年龄限制。

    “天啦!”人群中再次轰动,只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紫灵韵,她再次往前迈了一步。那片明紫飘在高高的山巅,那悠扬的笛声传递到每个人耳边,惹得他们心中极为震撼。

    这个时候,连仙剑门掌门凌云都忍不住侧目。难道这一次,天玄剑门竟能创造奇迹?他看向正站在第九步石阶上的乐倾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金钟良在,此时,或许已经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想到这里,凌云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那天玄剑门的弟子,最后两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过了。他看得极为清楚,那弟子,体内的力量已经被榨干了。

    而乐倾城从头到尾都不急不躁,此时也是实力保存得最好的一个,她还有希望,有希望第一个登上山顶。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巨大的黑影当空而过,难道是魔道袭击?不可能,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魔气。

    那yīn影遮天蔽rì,竟是一只鲲鹏。

    “掌门,我回来迟了。”一个朗朗声音从鲲鹏上传来,听得这声音,凌云一直紧绷的脸忽然放松,那是由内而外的放松,先是嘴角微微弯起,接着那笑容却止不住的扩大,倒后来,他也不愿掩饰,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回来就好,不迟不迟。”

    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金钟良从鲲鹏上跳下,与他一齐下来的还有他师父。若不是有师父的带路,他还不晓得剑冢到底在何处。

    在他们落地之时,那体型巨大的鲲鹏竟然化作天鹅大小,落在地面上,而鲲鹏的身上,则蹲着一只灰毛锦鼠。这样的组合,让人啧啧称奇。

    “掌门,长老,师父,我先去了。”金钟良说完之后,往山道过去,跨上了第一级台阶,他的动作很快,那往前的速度,让人目瞪口呆。

    而在这时,一直坐着的江云涯也动了。

    自然,他的动又引得了无数的嘲笑声,但是在看到他前进的速度之时,那些大声的嘲笑又俱都消失,变成了窃窃私语,最后,没有一丝声息。

    因为江云涯也很快,他甚至紧紧地跟在了金钟良的身后。

201:差一步登天

    别人走了两天的路,金钟良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

    这样惊人的速度,自然让人惊奇,然而更让人惊奇的是天玄剑门的那个剑奴,他没有超过金钟良,却也没有被甩下,一直牢牢跟着,在金钟良的两步之后。

    “等到最后十步的时候,他肯定会被丢下吧。”众人心中如此想到,然而,事实再一次戳瞎了他们的眼。

    金钟良走到第九步的时候,江云涯在第十一步石阶,第十步的位置,是摇摇晃晃的玄如墨,而仙剑门的乐倾城,在第八步,瀚海剑派的韩空,则停在第六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金钟良超过了乐倾城,一声师姐,让乐倾城忿忿不平的白了他一眼,“死小子,竟然又进步了。”不过她也只看了那一眼,别人的进步退步,与她何干。等到乐倾城缓缓踩上第六步石阶之时,那困在此阶的韩空,依然没有让她心境有任何变化。

    他超过她,她毫不在意。

    她反超他,也没有任何欣喜。

    她要超越的不是任何人,只是她自己。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向前,哪怕是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她亦巍然不动笑chūn风。

    金钟良跨上了第三步石阶,他的前面,就是紫灵韵。而他身后两步,依然是江云涯,不多不少,两步之遥。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入了最后三步。”有人喃喃低语道。

    “要超过天玄剑门的那个紫灵韵了吧!”

    “那个人,为何会成为剑奴?”突然有一女弟子跃出,冲着玄青与紫霄真人尖声道:“难不成是你们天玄剑门胁迫的!”

    “胡闹。清廷回来!”

    被唤作清廷的瀚海剑派女弟子生得眉清目秀,此时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玄青,心头是对那剑奴身份的质疑,那么厉害的资质。那样的容貌,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贵气质,那样的人。怎么会甘愿做剑奴,怎么能终身为奴?她心头愤愤不平,亦是觉得不公和心酸,因此才会忍不住跃出,只是刚刚跳出来,就被她师父给吼了,语气威严。使得她顿时有些焉了。

    此时瀚海剑派的人心情都十分紧张,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这女弟子不担忧自家师兄,反倒替竞争对手打抱不平,自然引得瀚海剑派的陈长老心情更加不悦。她师父看了立即将人叫回,随手施了禁言术和定身咒,让她口不能说,身不能动了。

    “最后三步才是关键,我敢打赌,那剑奴登上第三步都极为困难。”一人大声道。

    金钟良已经迈上了第二个石阶,与紫灵韵处在同阶。他们脚下踩着的不是石阶,而是剑。那是与剑道强者在比拼剑意,那是盘横在他们剑道之途上的拦路虎。只有战胜,才能继续往前。

    金手指大开的金钟良,也没有一步跨过去。他同样要经受考验,同样要比拼剑意。第二步台阶的压力,比之前所有的都来得要大,而这个时候。还不能拼尽全力,因为谁也不知道,最后那一步,会有多大的威压。

    剑冢剑阶的威力每一次都不同,无人能解其中奥秘。而这一次,很显然,要比以往艰难得多。

    金钟良站在第二步的石阶上,他微微喘气,但jīng神饱满,并不疲惫。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紫灵韵,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嘴唇。

    嘴唇发白干裂,唇边是碧绿长笛,她仍旧想要吹奏长笛,然而此时此刻,并未发出任何声音。金钟良微微抬头,便看见她倔强的双眉,她是女子,然而此时的眉,像两柄剑,锐利坚韧的剑。

    只是等他视线下移的时候,金钟良眼中也露出震惊之sè,紫灵韵穿的明紫sè衣衫,被鲜血浸湿,颜sè变得更加刺目惨烈,而她的脚下,鲜血已经汇成了一滩,将整个石阶都染得通红。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用这么拼命,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恢复了再继续前行。”他甚至不忍领先她太多,因为他能感受到她的好强和倔强。

    ……

    “天……”

    “他登上了第三步台阶。”

    “跟金钟良只差一步了。”

    那是江云涯,江云涯缩短了与金钟良的距离,他们之间,仅仅只剩下一步。金钟良自然感觉到了江云涯的到来,他不清楚大师兄到底获得了什么机遇,从前脸上的青筋也消失了,但是他知道,大师兄现在是剑奴,他能够清楚看到,大师兄脸上的奴印。

    从前,那个在他心中仙人一样的大师兄,竟然成了奴。金钟良心情十分复杂,而正是这一会儿的犹疑,江云涯再次创造了奇迹……

    “他们,他们,他们……”

    “三个人,站在了同一级石阶上!”

    玄青和紫霄真人对视一眼,两人也极为震惊,连他们都这样,更何况其他人。

    “剑奴,剑奴,剑奴都能这么强!”有人结结巴巴的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累呀!”

    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sè,仍旧是那么平淡,好像脚下踩着的不是那直击人心的剑,而是茵茵绿草,清风吹拂,他在云中悠然漫步。

    “这么强?”紫霄真人亦传音道。

    玄青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痛,而是一直都痛,所以才外表才不会有任何表现。”

    “他们三个,谁会先迈出那一步?”

    众人纷纷猜测,不多时便有了答案。

    仙剑门的金钟良首先跨了出去,此时的他,离山顶仅剩一步。天玄剑门的紫灵韵和江云涯则在第二歩石阶停留,仙剑门乐倾城则在第三步,瀚海剑派韩空亦前进了两步,在第四步的位置上,天玄剑门玄如墨,则摇摇晃晃地站在第九步的位置,其余各门派弟子,也大都在二十到三十步左右。

    前面三阶的格局,恐怕要持续很久,曾经的最强者,迈上那最后一步,用了整整九天。

    ……

    这边,苏寒锦进入黑洞,风暴让她睁不开眼,而等到睁开之时,她发现自己从高空跌落,天空碧蓝如洗,那蓝像宝石一般灼灼生辉,而流云如丝如带,点缀在那片蓝上,使得那蓝也多了朦胧和温柔。

    这个时候,天地间灵气充盈,而她体内,更是灵气满溢,伤势复原,jīng神饱满,身上状态是出奇的好,让她恨不得长啸一声。

    苏寒锦轻啸一声之后身子腾空翻转,踩着树梢再次一跃,在林间御剑而飞,结果这天果然是下过雨的,她刚刚从凡人过来,身上没有任何屏障,衣服还算好,头发脸蛋却被树叶上的雨水淋得湿透,她微微一笑,正yù掏出传讯符和纸符之时,就见到天边一道流星划过,紧接着,她只觉得衣领一紧,竟是毫无察觉地被人一手拎到了半空!

    苏寒锦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擦!”

    一出来又被坑了?超级强者?

    只是下一刻,她放下心来,因为提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家掌门。

    玄玉玑一直感应着苏寒锦的位置,她一出现在沧海界,他便立即察觉,而她所处位置与他相隔不远,施展大神通术顷刻便至。而他过来之时,还看到她很高兴地在那里飞来撞去,整了一头的露水,见到活蹦乱跳的她玄玉玑心头是高兴的,那是一直压抑着的心得到了放松,然而见到她这样,这样神采奕奕,甚至比从前活泼,玄玉玑眉头微微一皱,直接施展擒拿术一把将她拎住,淡淡道:“好玩吗?”

    他声音平淡中透出威压,嘴角却是微微勾了一下。

    “掌门!”

    此时此刻,苏寒锦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她刚刚从黑洞中出来,因为在往生界她剑道上的领悟,因为仇千凛的一句为自己活,因为知道只要有神魂滋养,他总会醒来,苏寒锦心情是很不错的,从黑暗之中,走到了蓝天之下,从没有灵气的凡人,变成了一个出窍期修士,她觉得自己奋勇向前,那一刻豪情万丈。

    只是现在,她被掌门抓小鸡一般拎在手里,竟然一点儿也不能动弹。

    好吧,既然不能动,那就不动了。苏寒锦懒懒地任由他拎着,看周围的山水飞速的抛在身后,看他一步千里,神通惊人。

    “去吧!”其实玄玉玑伤势并未痊愈,此番的施展神通,让他气息微微一滞,在到了剑冢山下之时便将她抛到了山脚,道了一声去吧,接着才施施然站到了玄青和紫霄真人面前。

    “找到了,她她她……”玄青激动得快要结巴了,然后他就看到苏寒锦一头雾水地站在那山脚处,仰头看着远处蜿蜒山道上艰难前行的弟子。

    “恩,找到了。”玄玉玑微微咳嗽一声后,轻声应答。

    “那有告诉她应该如何登顶么?”玄青看到苏寒锦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由觉得心头不妙。

    结果他看见掌门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担忧,“忘了。”

    感应到她的出现,他实在是太激动了,而看到她状态那么好,没有受一点儿伤,还在那里活蹦乱跳撞树,他更是眼角微微一抽,毫不犹豫地将她拎到了山脚,扔到了山道底端。

    这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自然把规则和叮嘱都给忘了。

    这怎么能忘!玄青怒目而视,正yù拿出长辈的气势好好教训一下玄玉玑,然而下一刻,他下巴都要惊掉了。

202:飞一般的感觉<补粉550+>

    震惊的不仅是玄青,周围亦是惊呼一片,就连掌门都愣了,眉宇纠结片刻,复又淡淡一笑。

    “那人疯了么?找死啊!”

    “可惜了,好漂亮!”

    ……

    然而下一刻,议论声骤然停止,山脚下一片死寂,可闻针落……

    苏寒锦很不理解这些人为何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普普通通的一条山道,虽然陡峭了一点儿,但这里是修真世界,陡峭的山道算得了什么?她踩着问心剑飞跃而上,剑光化作一道惊鸿,嗖的一下疾shè出去,须臾之间,便超越了一个又一个弟子。

    “玄锦师叔!”大部分弟子都沉浸在自己的剑道考验中,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疲惫的停下休息,看到眼前划过一道剑芒,顿时目瞪口呆,接着转忧为喜。

    他是天玄剑门弟子,因为之前就受了伤,现在已有些力竭,然而刚刚飞跃而过的那个,是玄锦师叔,是天玄剑门的希望。

    ……

    “竟然没事!”

    “怎么可能……”

    良久之后,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议论声,一阵接一阵的抽气声,在山脚下嗡嗡地响起,那些声音乱做了一团,揉在了一起,打破了先前的沉默,而那些纷杂的声音足以证明场中人心有多乱。明明都是用神识在看那山道上的情形,却有人因为难以相信,做出了不停揉眼睛的犯傻动作。

    “她,她竟然一路飞到了第二步阶梯!”

    那里有天玄剑门的江云涯和紫灵韵,而上一步,则是仙剑门的金钟良。

    今天的剑道攀登,给了他们太多的惊讶,就连场中大能亦不能云淡风轻处变不惊。

    “怎么会这样……”仙剑门掌门凌云脸sè铁青地喃喃道。剑冢存于世间千万年。一步一步登顶,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他们尝试过打破,却无人能破。然而现在,他亲眼看到。那个天玄剑门的出窍期剑修。踩着飞剑一路往前,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苏寒锦飞到了江云涯和紫灵韵的位置。看到石阶上流的鲜血,着实受了点惊吓,那血铺满了整个石阶。甚至往下一阶低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是紫灵韵的血。苏寒锦一直知道她倔强,她在吐槽贴中也是很难得的获得了表扬和惋惜的女角sè,但苏寒锦却没想过她会倔成这样,最重要的是。她会痴成这样。

    是对剑道的痴,是不愿输的痴。哪怕流尽了鲜血,也不会有半步退让。笛声破空,她重重往前踏出一步,鲜血在石阶上踩出血印,虽然艰难,却也站在了最后一步,与金钟良处于同一阶。

    而仍旧留在原地的江云涯眉间微微蹙起,能让他都蹙眉的事情,应该是很难忍受的吧,苏寒锦觉得有些莫名,她并不知道,他们正在经历着什么。但她知道,那应该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考验,只是这些考验,为何她没有任何感觉呢?

    苏寒锦踩着剑停在那里,顿了片刻之后又倒了回去。

    山脚下,所有修士的心都是悬着的,他们一直看着山道的情形,看到紫灵韵再次往前迈出一步,本来这样的一步足以让他们震惊的,但是现在,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那道踩剑的身影,等看到那身影突然又转头往下飞的时候,终于有人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被拦住了,无法前行?”

    是不是先前剑道上空的威压突然消失,在最后两步才突然出现?

    然而下一瞬间,他们发现,持续的震惊,如同chūn雷阵阵,一下接一下,敲得一次比一次响,每一击都比上一次更加震撼人心。

    苏寒锦会回头,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个血人,比紫灵韵还要糟糕的血人,那是玄如墨。

    她飞得太快,看到紫灵韵和江云涯以及金钟良才停下,那片刻的停顿,又让她注意到了玄如墨。玄如墨脸上没有半点儿血sè,眼神都已经涣散了,还是站在那里,抬着腿,像是要往前迈步。

    他好像已经彻底透支,支撑他的是一股意志,那意志让他屹立不倒,让他仍旧保持着迈步的姿势。

    苏寒锦倒回去,学着先前掌门拎她的样子,一把抓住了玄如墨,提着他继续往前,她感觉脚下的问心剑轻轻颤动了一下,面前似乎出现了模糊的剑影,只是那些剑影,遇上剑芒大盛的问心剑之后被迅速地击碎,苏寒锦面sè不变地冲向前,手一伸,正要捞江云涯的时候突然顿住,因为她看到,江云涯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他眉尖悠然蹙起,忽又展颜一笑。

    他爱剑成痴,这剑道,或许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收获,他不需要她的帮助。苏寒锦相信,他一定可以突破,她如果出手,便是损了他的道心。

    只是紫灵韵,苏寒锦觉得她若是不出手,这姑娘没准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因此她如法炮制,另外一只手将紫灵韵也提了起来。紫灵韵并未丧失神智,她极力抗拒,待看清来者是苏寒锦之时,忽然笑了一下,“师叔。”

    剑道攀登,一定要一步一步往前,任何一个想要投机取巧之人,都会被铺天盖地的惊天剑意惩罚,因为那是对剑道的不尊敬,是对剑冢的亵渎。

    但此时此刻,紫灵韵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既然师叔敢踩剑,还能飞到这里,那她有什么好挣扎的呢,就让她拎着呗,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个想法,有天大的事情,都有师叔在前面顶着,只是想到自己分神后期,师叔却只是出窍,她难免有些汗颜,还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苏寒锦却是没管这些,此时她与金钟良在同一个位置,差别只是她在半空中,而他在地上。即是说,他在她脚下。

    紫灵韵受伤不轻,极为虚弱,但她咧嘴道:“师叔快冲,超过他!”

    苏寒锦自然不会迟疑,她踩着问心剑继续往前,这一次,她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道剑墙,将她的去路拦住,剑光森然,让她眉头一皱。难道他们,每一步都是与这些飞剑对抗上来的么?

    她脚尖一点儿,脚底下问心剑嗡鸣作响,万剑朝宗的剑意瞬时冲天,引得那山道的石阶抖动嗡鸣,竟有极个别不小心的弟子,竟然因为那些石阶的抖动,而滚落下去。幸得这里人人都会御剑飞行,虽然惶恐惊吓,却不至于丢了xìng命。

    剑冢的剑道,每一道石阶,都是一柄剑。他们都是脚踩着剑,自然会流血,会受伤,更可能被剑意击败,再无前进的可能。而苏寒锦,却是一路飞了过去,飞到了这剑道的最后一步,这也就算了,她手中还拎了两个人。

    “那女剑修……”瀚海剑派的陈长老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等异象,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玄青道:“万剑朝宗?”

    玄青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那可不。”

    “万剑朝宗又如何,她还带着两个人,已经犯了大忌,剑阶考验不只强了千万倍。”陈长老愤恨地道。

    “反正飞上去都已经犯了大忌了,又没怎样。”玄青脸上虽然满不在乎,心头倒是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紧张得不得了,连小腿都有点儿发抖了。因此他故作豪气地拍了掌门一巴掌,“师侄,你怎么看?”

    此时情景并不乐观,玄锦她修为不高,剑道上虽有所成就,但坏就坏在修为太低,还带上了紫灵韵。而很明显,这一次剑道比往年要难得多,或许就是因为弟子修为普遍提高,并且有分神后期弟子的缘故。

    玄玉玑一时沉默没有回答,那陈长老就冷哼一声,“你们天玄剑门弟子不自量力,肯定止步于最后一步,不会胜过仙剑门的那金钟良。”

    此时此刻,韩空仍旧困在原地,让他心头失望得很,然而仙剑门和天玄剑门相比,他倒是盼着那金钟良能够得胜,因此冷笑着道。

    岂料玄玉玑回头淡淡一瞥,那眼神并不锐利,却犹如一柄利刃直接插入他的内心,让他浑身发寒,糟了,他竟是险些忘记了,玄玉玑已是渡劫之境。

    哪怕他受了伤,也是渡劫,渡劫修士修为内敛,玄玉玑又一直静静站立没有释放丝毫的威压,因此他大意了,竟然出言挑衅,虽然玄玉玑作为一派掌门在这里不会向他动手,但他可不愿被一个渡劫期修士惦记。

    想到这里,陈长老面sè一讪,正yù说两句场面话缓和一下之时,就见玄玉玑眉头一挑,那动作神情,让他心头眼皮猛地一跳。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旁边的玄青一甩袖子,先是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又笑着道:“胜不胜得过金钟良是说不准,不过反正是胜过你们了。”

    玄青说完之后转过头一脸得意地看着玄玉玑,而玄玉玑也微微笑着轻点了下头。

    见他两人动作表情,想到先前那席话,瀚海剑派的陈长老一张脸涨成了猪肝sè,一口血梗在喉咙里,气得他差点儿缓不过气来。

    ……

    苏寒锦仍旧面临这那剑墙,那是万剑朝宗之境,结果剑尖纷纷指向她,嗡鸣声连成一片,震得她头晕目眩,她修为太低,如今左手玄如墨,右手紫灵韵,压力自然更加巨大。

    ……

203:高下立判补和氏璧+

    苏寒锦此时面临的压力,并非剑道上的成就可以弥补。

    就好像她剑道修为很高,但本身境界太低,跟掌门比剑哪怕万剑朝宗引得掌门飞剑微微震动,她仍旧会被瞬间秒成渣渣一样,现在,苏寒锦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那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剑墙,挡在她面前,她抬头,便看到那剑墙无边无际,耸入云霄,那是密密麻麻的剑,数之不尽,比天上的星辰更多。那堵剑墙像是一座横在她眼前的高山,拦住了她的去路,那嗡鸣的声响,是在嘲笑她的无知。

    连金钟良都还困在这一步,她竟然想拎着两个人,一步登天。

    金钟良抬头,看到了半空中的人。他看到她一手拎着一个人,而那两个人都在滴血,那鲜血快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因为灵气屏障的保护,在靠近之时瞬间消散,但即便是这样细微的感觉,也让他有所感应,让他抬起了头。

    而正是这抬头,让他看到了她,看到了他们。

    他沉默地看着他们,眼神凌冽,他也看了一眼身边的江云涯,短暂的失神之后,金钟良忽然摇了摇头,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眼神中的凝重也骤然消失,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接着闭上了双眼。

    “那女修不行了吧!”

    “不过即便是不行了,也很厉害啊,一路飞到山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山脚下,苏寒锦的支持者渐渐增多只是被门中长辈瞪了一眼之后,这些年轻的弟子便不敢再谈,然而心底,却是极为羡慕和崇拜的。别人一步一步艰难前行,而她能够御剑飞行,英姿煞爽,把其他的人都比了下去,那冲天的强大剑意引得飞剑嗡鸣,明明只是个出窍期修为的弟子在那剑道上只能算做中等资质,却有这么高深的剑道造诣。

    他们都是剑修,自然心生羡慕,心中向往。只可惜,那样的人,并非本门中人。然而一想到不是自己门派的,众人的心便渐渐沉了下去,也有的心中恼怒,为何本门那些占尽了资源的师兄师姐不争气,竟让一个出窍期修为的剑修比了下去恨不得亲自上场,将他们给拽下来。

    而这个时候,乐倾城又缓缓往上了一步,韩空看到面前的人,脸sè发白,身子也微微颤抖,心中的不甘扩大,让他呕出一口鲜血。他不是输给剑道,而是输给自己的内心。他停了下来,微微喘气那喘息声在他耳边扩大,在他心头也渐渐加重,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片刻,他叹息一声,忽然淡下了争强好胜的心。

    几乎每一个剑修都是爱剑之人,他也不例外。他爱的是剑,又不是前面那些人,何苦苦苦追逐?想到这里,韩空咧了下嘴,握紧了手里的剑前方的乐倾城感觉到了身后那人的变化她没有多说什么,面sè平静地再次踏了一步。

    山脚下的人便有人问道:“他们挤成一团会不会摔下去?”

    从他们的视线看去,那短短的几步阶梯上已经挤了一堆人。两旁都是陡峭的悬崖,那么小小的石阶,怎么能站那么多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他自己的剑道,他们踩的不是石阶,是自己的剑。”有人懒懒道,还有弟子迷惑,想要再问,那人却是不答了。这个时候,大家都万分紧张地注意着那山道,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他们登顶。

    “师叔,有威胁了吗?”察觉到苏寒锦脸sè凝重,紫灵韵出声询问,“登顶之前,掌门他们说过,其实这山道对每一个人的考验都不相同,而你现在带上我和玄如墨,或许受到的考验会增加,我是分神后期,会让你感觉到巨大的威压。”她此时被苏寒锦拎着,感觉不到她到底在遭遇什么,但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那是异常强大的威胁。

    因为不愿输给外人,她没有保留,一口气往上冲,结果到最后的时候十分疲惫,还是因为不想输,她没有去感受那些剑意,没有去体悟那些阻拦的剑意,而是一路杀了过去。她知道在这剑道上的阻挡有多么恐怖,威力有多么惊人,因此紫灵韵叹息了一声,“师叔,你放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过去,你带上玄如墨吧,你们修为相当。”

    她不是包袱不是累赘,她自己能够过去。紫灵韵抬高了声音,语气急促。然而她的话没有让苏寒锦有任何反应,难道说师叔已经受困?紫灵韵心头焦急,“师叔,你怎么了?”她本来就虚弱,现在说了这么多,更是咳了血。

    苏寒锦反应过来,很缓慢地将玄如墨夹在腋下,然而腾出手摸了颗丹药出来,准备往紫灵韵嘴里塞,结果就听紫灵韵道:“不能,在这山道上,禁止服用丹药的,这是规矩。”

    “谁说的?”苏寒锦反问。

    “都这么说的。”

    “吃了会怎样?”

    “会被剑道惩罚,会被剑意惩罚,损坏剑意。要知道,剑意是剑修的命。”紫灵韵看到放在嘴边的丹药,语气更加急促起来。

    苏寒锦无所谓的耸了下肩,“其实我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密集型恐惧症。

    真的很密,那种密密麻麻的感觉,让她浑身发毛,比往生界的尸骨堆更加让她难受,不是害怕,只是镰受。

    “对了,你知道吗,会被剑意惩罚,那是因为比它弱。”苏寒锦心中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情绪想要宣泄,然而这一刻,她只是笑了笑,套用了从前那个世界里经常会出现的那句话,“规矩是用来打破的。”

    她抬了抬手,“再说·你也没在剑道上啊。要不要吃?”苏寒锦询问道。

    紫灵韵眼睛一眯,定定看着她手中的丹药,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也是。”她有些艰难地抬起手,将那丹药接过之后吞了下去,只觉得灵气入体,身上的伤势瞬间就有了好转。只是此刻,她倒不敢再下去了,吃了药·违了规矩,下去会损剑意的吧?在底下踩着石阶饱受痛苦,反正是没被这么拎着舒服逍遥的。

    “好药。”

    那当然,发簪里面的东西,能不好么?

    紫灵韵的话还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玄如墨就算了,苏寒锦直接给玄如墨塞了一颗,不一会儿,玄如墨便苏醒,待看清自己处境之时·愕然道:“师姐。”

    而这时的苏寒锦,已经一手拎着一个人,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剑

    “怎么回事?”玄如墨见苏寒锦并不回答,转而问旁边同样被提着的紫灵韵。

    紫灵韵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好好呆着就是,别转圈。”

    于是这两人也都沉寂下来,他们都不动了。

    苏寒锦他们不动,金钟良不动、江云涯不动,包括乐倾城,他们都没有动。

    “天玄剑门那两个竟然吃了丹药。”

    “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落地?”

    天玄剑门的掌门和俩长老此时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规矩规矩,这一天打破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最后一步·应该还要等很久吧,从前最强者,用了整整九天。”

    若说之前是绝对的肯定,现在说话的人自己都不信了。他们都不敢挪开视线,因为他们都要见证奇迹,而谁才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

    相比万剑朝宗的惊天气势,惊鸿剑光,人剑合一其实是极为平淡

    因为两者合一·她即是剑·剑即是她。她虽然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剑墙觉得身子发毛,而等到她自己也成为其中一柄小小的剑之时·一切难受威胁都不存在了。

    往生界内,她曾经窥到过第四层门内透出的光。

    而现在·她也仅仅只是站在门边,站在那倾泻出来的光辉上,贪婪地靠近那门缝,想要推开大门,沐浴在整室的辉光之下。只是她暂时还做不到,但现在,门缝外泄出的光辉,也足以让她同那些小小的飞剑融为一体。

    因为她要求的不多,只是那万万千千飞剑之中,最为普通的一个。

    她成为了那堵墙中的一部分,而在外人眼中,则是她飞过了最后一阶,与此同时,金钟良迈出一步,也踏上了山顶。

    他们,在同一时间,一同登顶。

    虽然是一同登顶,但在外人眼中,那分量并不相同。

    山脚下是死一样的沉寂,然而片刻之后,疑惑声,质问声传来,“难不成因为岁月太过漫长,剑冢也失去了从前的威能?”

    有一个年龄已经超过了的弟子不顾劝阻地跑到山道边,登上了一步,结果他瞬间如遭雷击,那等惨重,让旁人唏嘘不已。

    “那天玄剑门弟子带着两个人还能那么快的登顶!”

    “她从山脚到山顶,统共只花了一个时辰。还是因为中间停下了带另外两人,跟另外那人对话。”

    “疯了,真是疯了。”有人抓着头发道。

    “是不是因为飞上去的,所以剑道压制会小一些。”

    “飞上去倒不是,应该是她带了两个人,所以分担了威压。”又有人道,他觉得自己所言在理,又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话,还是仙剑门的金钟良胜了一筹。”

    玄青则是揉了揉眼睛,转头冲玄玉玑连连赞道:“高,实在是高,掌门,你早料到如此结局,所以故意不告诉她规矩的?”

    玄玉玑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转过了头。

    玄青也并不需要答案,他呵呵笑道:“好久没这么舒畅过了啊,哈哈哈。”说完之后他捶了紫霄真人一拳,接着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紫霄真人也是一脸笑意,脸上哪有半点儿从前的严厉,那捶在他身上的一拳,更是毫不在意。

    等到听到那人所做的结论之时,两人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们天玄剑门,有三人最先登顶。虽然仙剑门那小子也是一道的,但他们可是在天上,而那小子,却是在地上的,到底谁更高明,一眼便能判断了,还需要多说什么?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pa.ca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好丰满的一章,不想卡住,就晚了几分钟更新,,没赶上,我错了。谢谢妹子的和氏璧。b现在不算新的一天,自我安慰,于是还剩下了

204:沧海一声笑

    “师叔,快!”

    第一个进入剑冢的人,更容易引起高阶仙剑的注意,更容易获得高阶仙剑。当然,这个不是规矩,而是长久以来,每一次剑冢争夺结果所反映出来的事实。

    正是这个事实,才会让他们拼了命地想要冲到第一,否则的话,缓缓前行,受到的压力减小,总归是能够到达的。不过天玄剑门已经很多次没有第一个进入了,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最先进去到底会遇到什么。

    就连当年的掌门玄玉玑,也并非那一次的第一人。

    踏上最后一步石阶,苏寒锦看到面前的景sè霍然变了。像是有人从天空上波了一盆墨,因为高空落下,那墨sè并不均匀,有浓有淡,高处是让人压抑的浓墨,而底下却是晕开的淡墨,而她在空中,直接面对的自然是那巨大的压抑,沉甸甸的压抑。

    这时候,她看到金钟良往前迈了一步。那是缩地成寸的功夫,仅是一步,人已经去了那薄墨之中,像是镶嵌在墨sè里的人物画,衣袂翻飞,背影挺拔潇洒。

    “机缘可遇不可求,来了便来了,不来也没有办法,强求便为过,却也不能不求。”墨sè之中,那金钟良忽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动,却有声音直接传入了苏寒锦的脑海之中。

    这才是剧情中的话。因为剧情有些许改变,先前她没有听到他的心声,而此时·却是再次出现了。

    金钟良忽然转身,俊秀丰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眼神明亮犹如天上星辰,眸子里隐有关切之意。那是鲜血将衣衫全部染湿的紫灵韵,她的倔强和坚持,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师妹。

    紫灵韵的倔强与小师妹不同,但实际上,那些坚持都有共通之处。最开始入门的时候,他仅仅是个地位低微的普通弟子·还未曾显山露水,却有幸结识了小师妹。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是掌门之女,他送她草编的蚂蚱,她天真烂漫,把一个草蚂蚱也当做珍宝。他们曾一同落入深井,进入一处秘境,他为了护住她而重伤昏迷,是她背着他,一路攀爬·明明自己都骨折了,还一直背着他,朝着光亮处爬行,也是那一次,他获得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机遇。

    那时候,他才炼气三层,而小师妹,也不过才炼气四层。

    他仍旧记得当时她脸上倔强的表情,哪怕浑身都是伤,也不愿松开

    等到他们从那秘境出去·看到四处寻找小师妹的门中大能,他才知道了小师妹的真正身份。那时候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得到掌门的认可,机遇带给他的进步是巨大的,他也得到了门中长老的认可,成了关门弟子,然而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掌门宣布,将小师妹许给大师兄,将她定为大师兄未来的双修道侣。

    那时候·他再次看见了小师妹脸上的倔强。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金钟良微微一笑,往前跨出一步·又走出了那片墨sè,他看着紫灵韵道:“你先进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不在乎这一步,谁先谁后,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话说完之后,金钟良眉头紧锁,他抬头,再次看了一眼飞剑上神情凝重的苏寒锦,他其实更关注她,她带着两个人,踩着飞剑飞上了山道,这样的实力让他也是极为震惊的,她的表现让他震惊,她剑意的jīng纯更让他震惊,甚至她本身,都让他震惊。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金钟良都觉得自己可以认出她,认出她的剑意,但现在看到她的容貌,他仍是微微一怔,然而心中亦有个声音告诉他,坚持不懈地告诉他,这个女人,会对他产生威胁。

    他明明觉得会产生威胁,为何此时还要在这里等?金钟良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矛盾的怪圈,他理不清头绪,片刻之后忽然再次洒然一笑,眉眼再次舒展,为何会有威胁之感,因为她的剑意jīng纯,甚至远胜于他,她是他认可敬佩的对手,既然是对手,那就不能等了。

    金钟良忍不住高声道:“苏寒锦,今rì我们比一比,谁先破开这黑墨如何?”

    回答他的是一道剑光。

    苏寒锦一直没有放开玄如墨和紫灵韵,在金钟良思索纠结之际,已经突破那沉沉的黑墨,一头扎进了剑冢之中。

    金钟良愕然地望着那消失的身影,嘴唇微微张开,片刻之后发出一声轻啸,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旋身也跟着闯入了黑墨之中。

    等他身影消失过后,江云涯也踏上了最后一步石阶。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受了很重的伤,他此次上来并不会如此辛苦。不这榉的辛苦,比起他从前所遭受的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他锾缓前行,身影也融入了墨sè之中,衣袍被风吹得鼓起,像是振翅yù飞的鹰,下一刻,直冲九霄。

    没过多久,乐倾城也上来了,她脸上没有登顶的欣喜,同样也没有任何失落,面sè平静地继续往前,抬脚yù走之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真巧。”

    那是韩空。

    她倒没想到他能那么快调整心态,紧随她上来。乐倾城回头,就看到韩空朝她行了一礼,脸上挂着微笑看着她,那笑并不热切,也不疏离,让她生不出恶感,因此,乐倾城亦正经地回了一礼,“是呀。”

    她其实并不冷漠,外表更是让她显得年幼,脸颊微微鼓起,俗称婴儿肥,身后在背一把门板宽的剑,.不说话绷着脸还好,一说话,微微翘起的尾音,就让她露陷了,所有淡漠烟消云散。

    韩空脸上笑容又灿烂了一分,“乐道友先请。”

    “一起吧。”两人同时迈入黑雾,这等和谐的景象,自然再次让山脚下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先前金钟良等了天玄剑门那三人的吧?

    现在仙剑门又跟瀚海剑派的谦让了一番,场中几位大能脸sè古怪,他们三大剑派,何时关系变得这么和睦了?

    算了算了,古怪太多,见怪不怪了…···

    苏寒锦踩着飞剑冲进了剑冢,然后她便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异常庄严肃穆的地方,周围都是崖壁,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飞剑。

    又来了……

    生锈的、破的、断的、完整的、高阶的、低等的、各种各样,数之不尽的飞剑。先前的剑墙是剑气凝结而成,而现在的这些,却是真实的。不光四周的崖壁上是,地面上也是,插入土中的,只露出剑柄的,横七竖八倒着的,全部都是飞剑。

    进入剑冢之后,苏寒锦松了手,玄如墨和紫灵韵各自踩着自己的飞剑,漂浮在她身侧。

    “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吗?”

    苏寒锦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难道是某一把高阶仙剑在召唤她?会比她脚下踩着的问心剑好吗?

    苏寒锦下意识地用脚尖点儿了点问心剑,结果引得问心剑轻轻颤动,碧sè光晕环绕剑身,此时此景,若要她来形容,她觉得很想那个世界的演唱会,声乐视觉的震撼让她心情激荡,而脚下的问心剑,就是他们手中挥舞的荧光棒。

    “让我们一起唱起来····…”那种激动喜悦的心情,是这样的吗?全场轰动?

    苏寒锦眼睛瞬间圆睁,她忽然明白,刚刚心中生出的异样到底是什么。无数的飞剑齐齐震动,真真正正的全场震动了。

    这与万剑朝宗引起的剑气共鸣不同,现在抖动的是那些飞剑,残破的,完整的,材质各不相同的飞剑,每一柄剑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就成了灾难。

    “师叔!”

    “师姐!”

    “难道是引起所有剑的注意了,这么厉害?”玄如墨喃喃自语,“得到了剑冢所有剑的认可?”他忽然着急道:“现在才在入口,这些飞剑里很难有高阶飞剑,不用选了。”

    要与剑沟通获得飞剑的认可也是要耗费神识的,没必要浪费在这入口,玄如墨本来是这个意思,然而下一个,他身子猛地僵住,整个人脸sè大变。

    变的不只是他,紫灵韵和苏寒锦同样如此。

    屁的引起飞剑注意认可,是他们踩着飞剑进来太过嚣张,引起了“剑崩”好嘛,就好像在雪山上喧哗引起的雪崩一样。那铺天盖地的杀意,那些飞剑之中透露出来的怒意清晰地传达到苏寒锦的脑海之中,就连她脚下的问心剑,都在微微颤抖。

    它也是剑,而这里,都是它的同类。将来,这里或许也是它的归宿。

    感觉到连问心剑都有怯意,苏寒锦顿时催动力气,注入问心剑内,随后大喝一声,“跑啊!”苏寒锦见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再次出手将人抓到手里,接着问心剑光芒大盛,瞬间飞出老远。

    苏寒锦刚刚一动,她原本所呆的地方就有一柄飞剑破土而出,带着惊天的气势,惹得玄如墨大喝了一声,“好剑!没想到入口处也有这样的剑!”

    只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就彻底僵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iac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债多人不愁了喂……还剩8~话说如果不出意外下下周会上大封推,所以准备存稿来着,慢慢还,一天还一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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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男修皆炉鼎介绍:
穿越成为驭男无数的女魔头,苏寒锦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更让她崩溃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仙侠修真世界,而是一篇男主修真文!!!! 而她修炼的功法名字叫——欲女心经。 一句话简介:天下男修皆炉鼎天下男修皆炉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男修皆炉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男修皆炉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