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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静悄悄     穿越女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穿越女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拖后腿的

    强撑着走动,那种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她身子一歪,跌坐下来。还好身后的方柱子扶了一把,才不致于摔得很难看。

    方柱子一言不发的蹲下来,脱掉她脚上的布鞋,等到再脱布袜的时候,林娘痛得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水泡破裂之后的液体已经将创口与布料粘连在一起。

    “脚痛怎么不早点出声?”语气温柔,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方柱子走开寻了几株草药来,挤出汁水来湿润了粘连处,才小心的把她的脚解放出来。

    纤白的脚上已经红肿一片,小豆子似的指头上还有几颗晶亮的水泡没有破,怪不得这么痛了,林娘望着自己的脚倒吸了口冷气,一心不想拖累方柱子,咬着牙坚持的时候还不觉得,哪里知道伤得这么厉害?这具身体还真是骄弱得不像样子,现在还真成了拖后腿的。

    方柱子寻了根什么植物的尖刺,要帮她把未破的水泡一个个挑了。这本来不是个好主意,破了皮就怕感染,只是接下来还有很多的路要走,林娘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林娘不放心的反复交代他轻点,千万别把那层皮给撕开了,创口越小越好。方柱子看着林娘的双脚,心里的震动也不小,想不到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人,伤成这样都没吭声,当下回头对她一笑,“怕痛不早说?伤成这样还哪有不痛的。”

    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好在他下手又快又准,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全都挑破了,并没有让林娘觉得难以忍受。接着他把剩下的草药都放嘴里嚼过后敷到伤处。林娘立马感觉到清凉渗透进去,火辣辣的痛疼减轻了不少。

    “你的脚也经常起泡吗?”看着方柱子娴熟的动作,林娘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了心底有些涩涩的,他的腿听说是上战场受了伤才跛的,自然是吃过不少的苦头。

    “爷们的脚皮糙肉厚的,哪还会起水泡?”方柱子停了一下,顺手轻抚了一下手里小巧玲珑的玉足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林娘的脚生得很美,曲线优美,柔若无骨,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除开伤处,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

    这时候的林娘还沉浸在脚上的痛苦被解脱出来的喜悦中,自然没留意到他的异样,等方柱子慌乱的把她的脚套上袜子放下来,她才发现他的脸上布满可疑的红晕。

    林娘后知后觉的想到现在已经不是前世穿着比基尼逛大街都正常的年代,连忙缩回了自己的脚。

    “山有什么好上的,以后可别来了。”或许是方柱子发觉了林娘的举动,神情更加不自然,忙转换了话题,“这回吃够苦头了吧,要不答应你来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自己偷偷上山,那才危险了。”

    林娘发现他的耳朵都红了,内心窃笑,看来他还挺了解她的,连她背地里的想法都猜着了,有这样一个相公,似乎还不错……有一种赚了的感觉。

    接下来自然是不能再往里走了,这时候叫回去也不现实。方柱子安排宿营的事去了,这方面根本就不用林娘操心,她只管安心的坐在那里休息就好。

    林娘着实有些颓废,满腔的热情慢慢冷却下来,春季的大山,到处葱葱郁郁的,散发着蓬勃的生机,清新的空气浸入心肺,浑身舒爽。可是这些都不是林娘现在应该关注的,她关心的是山货,是银子!

    可除了这些,她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关注什么,满山的植被她认识的就没有几样,野果没有,人参毛都没看到,值钱的草药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不过有她也不认识,野鸡野兔偶尔乱蹿,可就是没一只撞树上还晕过去的,连守株待兔都不成。粗细不一的树倒满山都有,问题是一看她就知道凭自己那根本没什么戏。

    说好的蘑菇满山,木耳遍地呢?说好的有山必有洞,有洞必有奇遇呢……(哦呸,串文了,这是种田不是玄幻)。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判断老是出错,一次又一次高估自己的能力。是谁说穿越女无所不能,随随便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她被误导了,完全被各位穿越大神的小说给误导了。

    斑驳的树枝、光影,随着阳光的西移变得压抑、沉闷,一如林娘的情绪。

    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林娘连跟方柱子培养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了。在方柱子搭建起的简陋营地里,她在火堆边的干草上很快就睡了过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遮天敝日的树林里,本来光线就暗些,现在具体什么时辰她也拿不准。

    “醒了。”对上方柱子笑意盈盈的脸。林娘有些搞不明白,话说这个男人的性格变化起来,也是这么容易的吗?她都快记不得他原来冷冷的酷酷的样子了,不过心里却暖暖的,就连月黑风高夜身处这荒山密林的,她也安心得很,一点都不害怕。

    就见他从火堆里掘出一团烤硬的泥,啪嗒啪嗒的在地上敲裂,露出一片蔫巴的绿叶来。那叶子真心不小,随着叶子的展开,扑鼻的清香纷涌而来在鼻端萦绕,直接加快了她口腔里唾液的分泌速度。

    可能真的睡得有些时候了,林娘的肚子叫嚣起来,直接反应就是她的双眼盯着那包东西错不开了。

    叫花鸡?!

    那叶子肯定不是荷叶,这季节就是湖边也不见得有,不过效果却不差,那浓浓的鸡香夹在腾腾的热气里却是掩都掩不住。方柱子含着笑,淡定自若的剥着,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瓷瓶来,拨了塞子在鸡身上均匀的涂抹。

    “烤的鸡肉有些干,吃多了容易上火,我整了这个试试,看看好不好吃,专门给你留的。”

    林娘接在手里,眼冒星星,哇塞!这男人不错啊,高大威猛有男人味,武力值又高,就连做吃的也这么贴心,居家旅行防狼必备啊!也不知道是谁说又老又残废的?原主甚至还为了这个上吊自杀,有没有这么没眼光啊?

第三十一章 恋爱的感觉

    味道真的好!这季节的野鸡刚熬过苦寒的冬天,营养还没补回来,瘦不啦叽的,又柴又没肉,可经方柱子这么一整,那味道嫩而无渣,连骨头都是酥的,好吃得连手指头都恨不得吃下去,直接改名吮指鸡得了。

    方柱子看着大口啃鸡还不忘对他笑的丫头心里异常的满足。

    娶个媳妇进门,只是权宜之计掩人耳目罢了,当初一眼看中她除了长相不错外,也是看她处境可怜,有心帮扶一把。至于别人谣传的那些不堪的事,他是绝对不相信的,毕竟他也是经过不少事的人,有着那样一双纯净清辙的眼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只是她并不领情,几次三番求死,自己迈不过那道坎,再多照顾也是无益。明知道她回娘家只能是无路可走,他也没了再帮忙的心思。原以为两人之间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谁想到正巧那天还能遇到,而且这丫头终于开了窍,主动向他求助。

    当她下田拨草弄得手上伤痕累累不叫苦不叫累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就完全改观了,当她第一次表露出真切的关心,交代他上山小心点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沦陷了,那种单纯的、真心的好正是他所欠缺的,求都求不来的。

    等他理清楚自己的心思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出门了。见不到人的时候那种失落感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顾不得吃饭喝水,急急的上镇上找人。

    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他一眼就见着了她,粗衣布衫,却有不一样的风华。对着王屠户的那恶人的逼迫,依旧身姿挺拨,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还能从容镇定,看到她顶着被打得通红的脸颊倔强的神情,他只想说: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女人!

    “给你!”打断方柱子思绪的是伸到嘴边的一条油汪汪的鸡腿。

    林娘拿着鸡腿伸出去的手微楞,方柱子张着嘴,并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打算。明明一个大块头,却露出孩童般耍赖的表情特别有喜感。林娘狡笑一下,玩心顿起,把那条鸡腿当成钓鱼的饵,忽左忽右的逗弄他,方柱子也不恼,等她玩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忽地抓住她光洁的柔夷,凑上去就是一口。

    这下轮到林娘目瞪口呆了,刚刚还完好的鸡腿,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根鸡骨头,上面一丝肉沫儿都没留下!这技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跟他的武力值一般令人费解。

    方柱子好心情的大笑,小丫头迷糊的样子让他非常有成就感,似乎万敌之中取敌将首级也只不过是不足为人道的平常小事而已。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与他这般的亲近随意,一种陌生的情感如坚冰融水,在他的心里蔓延,使他筑起的防线溃散得一塌糊涂。

    仰起被林娘糊了油的脸,坏笑着凑上前去,精准的偷袭那诱人的粉嫩红唇。

    林娘的小粉拳落下去,犹如触到铁板,方柱子身体的结实超出她的想象,这样的惩罚完全就是赔本的买卖!下一刻整个人转瞬间落入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越勒越紧,慢慢的被抱起来窝到方柱子怀里,安全、温暖。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两颗心贴得那么紧,都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四目对望,彼此都能清晰明了对方的眼里弥漫着的情愫。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林娘觉得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恋爱这门课程,这真是奇妙的事情,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神奇的穿越,她就是为他而来,在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圆满,人世间的男男女女,不知疲倦的寻寻觅觅着自己的另一半,而他就是她要找的另一半,这会儿满心满意的唯有心安、踏实。

    依偎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觉得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遭遇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枝间隙,温柔的落下来,把静寂的山林烘托得平静与祥和。欢快的跳跃着的火堆旁边,一对柔情密意的男女窃窃私语,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就这样坐在地上,以朦胧的月色为背景,自成一幅唯美的图画,让人陶醉,使人沉沦。

    …………

    林娘吓着了!她被抛到高高的枝叉上,被要求秉心静气,千万不要引起老虎的注意。可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这时候哪还能淡定?就在刚才她坐的位置,她刚刚才认定的男人正在与一头猛虎对峙!

    不知是他们刚才做的叫花鸡香味太浓,还是越冬的老虎太饥饿,这头庞然大物竟然出现在这还不算深的山林里!看来方柱子刚才一再保证的安全地带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可这时候她根本不可能有打击嘲笑他的心思。

    林娘有种做梦的感觉,完全没办法作出任何反应,这是老虎?!在她的印象中,只可能出现在文字里的生物?就这么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那种震撼,实在是太过强烈了。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见着它强健、粗壮的四肢和绿油油的放射着凶猛目光的眼睛,以及额头上黄黑的皮毛下隐约可见的标志性‘王’字完全符合老虎的外貌描述的话,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火堆里柴禾发出的光照射到的范围有限,她不能看清整只虎完整的形象,不过她能肯定与动物园圈养的老虎简直是天壤之别,驯服于饲养员皮鞭下的老虎失了野性,与这只同类相比,跟一只家养的猫没多大差别,它们的存在真的只能起一个供人分辨外表做模特的作用。

    眼前的这只老虎如闪电般窜出来时惊起的风席卷着凶残的气息,它正发出沉闷的低吼,林娘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它完全符合兽中之王的风彩了,但前提是她不是处在猎物的位置上的话。

    方柱子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够警醒的猎人,当树林里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的时候,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了,妥善的安置好林娘,坦然的面孔上甚至还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第三十二章 说到做到

    老虎在与方柱子照面后已经停下脚步,双方对峙,不过片刻之后,它显然已经没了多少耐性,沉闷的吼声一声比一声响,那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林娘的心上,惊骇得她紧趴着树杈的身体都快要抖落下来。

    就在这时,老虎动了!

    背向林娘的方向,正对着方柱子,一人一虎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林娘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这种时候,哪怕是她再害怕,也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绝对不能让方柱子分心!

    老虎脚步沉稳,不急不躁,似乎眼前的人已经就是他的餐点,它只需要继续保持优雅的举止上前享用即可。

    方柱子早丢掉了一身的累赘,手握钢叉,腰上别着一把大刀。前曲后弓随时保持着发力的姿势。

    或许老虎意识到它正被自己的食物挑衅,顿时不爽了,突然的,一声狂啸响起,整只虎腾空起跳,伸出带有利爪的前腿向前扑去……

    林娘再没办法看下去,尽管方柱子跟她说过他会没事,让她闭着眼睛等一下下就好。如果在没有见过老虎的真面目之前,仅凭动物园的老虎为参照时,她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现在……

    “喝!”人声率先发难。

    “吼~”老虎不甘落后

    人声、虎啸一时混和在一起,感觉地动山摇!

    林娘死死的闭着眼,紧紧咬合着双唇,甚至她都尝到了嘴里腥甜的血的味道。整个人哆嗦颤抖成一团,如果,如果方柱子不敌,她要怎么办?这个念头一起,心似乎空了一半,难道就这样让救自己的男人以身饲虎,然后自己独自苟活着吗?

    本来他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凭着他的身手,提前预知了危险,及时逃离应该不是问题,就是因为她,做为拖累的是她,而她现在却心安理得的躲在这里。

    或许,这是再见到给她安全感的、让她心动的男人最后一眼的机会!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启动自我保护模式,屏蔽了视觉、听觉对思想的影响,大脑空白,周遭正在发生的事嘈嘈杂杂的,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去看,想再一次把那个身影刻进脑海深处。

    “啊!”等她睁开眼,见到了什么?

    不可致信的瞪着眼,张大的嘴都忘了合上!那只老虎的双目被方柱子的那柄叉子钉住,正在地上哀嚎挣扎,身体已经倒伏,弄出的动静之大,像快要塌陷的小山丘。

    噗的一声响,方柱子飞身上前,手里的刀猛的刺进老虎的颈部,那老虎摇晃两下,呜咽声渐止扑通倒下,便死得不能再死了。虎血喷涌而出,犹如下了漫天的血雨,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刺激得身心高度紧张的林娘干呕起来。

    方柱子听到林娘的声音回头望来,正巧身体不受控制的林娘已经在树上摇摇欲坠,说时迟,那时快,人影一闪,刚离了树的林娘已经落入方柱子的怀里,平稳的站在树下。

    林娘七魂少了八魄,脚踏实地,才发现自己又逃出生天了。再顾不得矜持,顾不得方柱子满身的虎血,搂着他的脖子瑟瑟发抖。

    “你看,没事了,我说过会没事的。”方柱子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低吟,平复她的心绪。

    “嗯,你说道做到了!”林娘这句话是由衷的发自肺腑。“感谢你做到了,没有丢下我一个人。”把脸埋在宽阔的胸怀,没有力气抬起来。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的小命又得再一次交代了。不仅如此,她一直在害怕,害怕因为她的拖累,他死了,而她还活着,那这样的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背负得起。

    “傻丫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对你说的话,都说到做到,也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方柱子回身搂紧林娘,语气坚定。

    相信他,无条件的,林娘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踮起脚尖主动够上他的唇,她的动作生涩得很,只是凭本能的靠近,去寻找慰藉。方柱子心神激荡,捧起林娘的脸,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积极的回应。两人唇齿间还混着方柱子唇上沾染着的温热的虎血,激情忘我,全然顾不得身边还有一头差点吓死人的死虎。

    两人唇齿相依,互相温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

    林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入目的是带着褪色喜字的房间。

    当天晚上他们就下了山,一路她都是在方柱子的背上渡过的。想到昨天的经历,想到最后的那个吻,想到那个顶天立地,身为她相公的男人,林娘低下头愉悦的笑了笑。

    “你胆子真大!昨天还真猎了个大家伙,天啦,是老虎呢,真的是老虎!”

    她一出房门,迎面过来的施氏就拉住了她的手,话说得有些语无伦词。

    那只虎是成年虎,怕是有四五百斤,方柱子虽然能杀死它,却不见得能把它背下山来,昨晚他们下山回来后,立马就召集了村子里几个壮年好手上山抬回来了,现在已经运往缓县。这种猛兽,皮毛肉骨,哪一样都是稀罕物什,清河镇这种小地方还消费不起。

    就算是死虎,摊在院子里老大的一堆,施氏当时见着就吓得面色如土,现在她特佩服林娘,看上去娇滴滴的一个人,当时可真的是与老虎面对面过的,要是她不被吓死也差不远了。

    能打死老虎的方柱子一下成了小柳树村的名人!

    方家的小院一时间门庭若市,轰动了的小柳树村基本上人人都来参观一下,老虎已经连夜被运走了,只能在曾经放过老虎尸体的地上转个圈表示瞻仰一下。

    接着就是看人,可打虎英雄已经进城去了,这时候是看不着了,但做为英雄的娘子,当时也在场的见证人林娘俨然成了香饽饽。

    林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多的关注,整个村子的人把她团团围住,一遍遍的被人打量,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第三十三章 心思通透的姑娘

    男人们不好近身,都远远的站在外围看着,妇人们不管熟的不熟的,蜂涌过来,详细的打听当时的情景。更有活泼的妇人拉着她从头到脚的查看,她们吃惊方柱子能打死一头猛虎,更惊诧他们两人上山竟丝毫的伤口都没留下。

    林娘不是一个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但这会儿她忍不住有很多的话想说,拿出前世演讲比赛的激情,绘声绘色的描述当里的场景,极力的突出她的相公,她选中的男人。

    整个村子的人跟着惊呼,跟着感叹,全都是因为她的男人!这种感觉没有再好的了。她急切的想要跟人分享她的喜悦,想要人知道她男人的优秀,说得口沫横飞、口干舌燥都没有关系。

    听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刚才站在远处听了个大概的趁了空位,巴巴的挤上前来还要再听一遍。林娘着实低估了娱乐贫乏的乡民,她实在招架不住之后,围观的人还不舍得散去,到了饭点,干脆个个从家里捧着大海碗来直接站着或蹲在方家周围。没了林娘这个主讲,还能进行分组讨论,气氛一样的热烈。

    这之后,林娘觉得自己明显的被接纳了,见了她的人都乐呵呵的打招呼。她是新嫁来的小媳妇,方柱子也是才到的小柳树村,比起村里一同光屁股长大的人还是有些生疏的。只是现在,她已经融进了小柳树村这个大集体,没有任何违和感,这意外的收获让林娘很开心。

    上一趟绥县可不容易,方柱子、方大山还有方石头父子三人昨天天没亮就出门,到现在还没见着回来的人影。林娘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停的到院门处张望。

    她的小心思惹得院子里的女孩们窃笑不已。

    伴随着方柱子出名引发的后续是林娘的巧手也得到了认可。从清河镇上回来后卖头花的生意算是断了,参与制作的施氏和阿珍各分了四十个铜板,没卖出去的十朵头花,当晚就分发下去,施氏、阿珍、汪大婶子和曾氏又再一次扩散,这会儿满院子都是要跟着学艺的小姑娘。

    这时候婚嫁看男人讲究的是憨厚老实,壮实能干,看女人得心灵手巧,吃苦耐劳。做为一个待嫁女,做得一手好饭菜,拿得一手好针线,这人气会蹭蹭的往上涨,嫁人的选择就会多一些。一般的人家,如果有学习的机会,宁愿耽误家里的活计也会选择让女儿、妹子去的,而现在林娘的头花,恰是那不多见的机会之一。

    至于这个另类不常用的技艺,她们自觉的归于城里时兴,林娘做过有钱人的丫环才有的特别技能,不管实用不实用,好歹是艺多不压身,学着就是了。

    “方二嫂子你真好,这么好的手艺说教给咱们就教给咱们。”阿珍跟林娘混得熟了,也最为亲近。

    不过阿珍的感动是真的,在这个时代讲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有门出色的特长那就是藏着掖着的,一般女儿的女红都是母亲传授下来一代代传承、改良的。林娘自然没这个想法,而且在这个小地方,靠这个也发不了财,连竟争对手都谈不上。

    女孩们对阿珍的话都是认同的,大都手底下认真的练习着,友好的对着她笑笑。

    “方二嫂子这手艺也是从别处得来的吧?”说话的是白秀。

    这个女孩林娘还有点印象,第一次见面就把她丫环的身份挑出来说的那个。她这句话从字面上来看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质疑不是家学。可林娘心里却不大舒服,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她的潜台词是:你既然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现在教教我们也是应该。

    林娘着重望了她两眼,清清秀秀的脸很坦然。或许是自己想得多了,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人家一个小姑娘哪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思?

    “不管方二嫂子从哪里得来的,现在能教给咱们,都是咱们大家伙儿的运气!”另一个女孩接了话。

    “可不,我上回做的方二嫂子还帮我卖了四十个铜板呢!”阿珍连忙开口。

    “啊?真的啊,值这么多钱?”几个女孩都是惊喜。

    林娘忙出来澄清,“没那么值钱,上回也是镇上没人会做好运卖出去几朵,最后还有十朵没卖出去呢。”她知道阿珍是好意为她争功,可这些人心思都单纯,要真的都整一堆出去卖,到头换不了钱她的罪过就大了!

    果然她的话一出,有些女孩就有些失落。

    “你们这些小丫头,不管卖不卖得了钱,自己做了戴,也是很有面子的事不是?哪个村的小丫头戴过这么好看的头花。”过来窜门的汪大婶子刚好进来。

    “呵……正是这个理儿。”女孩们听了哄笑,更欢快的忙活着手底下的针线。

    不得不说,这些女孩的手工都不是林娘比得上的。甚至还有几个举一反三的创造出不同的花型来,也很好看。

    “想必方二嫂子其它的针线也是不错的,不妨拿出来让咱们开开眼吧?”趁着林娘走近,白秀又发话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林娘总觉得这个白秀有些不对劲,似乎打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特别针对她。但仔细回忆,又没什么出格的,要追究起来最多算是不太会讲话的那种人,可林娘打量过她,她绝对是一个心思通透的姑娘,那这样的表现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是啊是啊,好嫂子,给咱们开开眼吧。”姑娘们还真是求知若渴,白秀起了头,大家伙都想到了这点,起着哄的让林娘指点她们的女红。

    这要会的倒是没什么,可是……针线、女工?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她们口中的针线,大到身上穿的衣服鞋袜,小到手帕荷包。在没有经过工业革命的时代,那可都是纯手工制造啊。

    要说林娘也是拿过针线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尝试钉过纽扣,刚到方家的时候还自己改装过嫁衣,不过一次都没穿过又给绞了做头花了。

    “这个,这我还真不会!”这会儿经白秀带头起哄,她不说实话都没办法了,不然她上哪儿找成品给人家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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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不擅长的事

    也许是看出林娘真的为难,女孩们也慢慢歇了声音。

    “咋可能?方二嫂子不会是怕被大家学了去吧,怎么会没做过?成亲的时候给柱子哥做的衣衫鞋袜总有吧,拿出来给咱们看看也成啊。”那白秀见达不成目地,似乎有些急了。

    “啊,白秀,你说啥话呢!”

    “白秀真是的,这话你也说。”

    “……”不等林娘开口,小姑娘们一个个羞红着脸,对着白秀娇嗔道。

    白秀想得没错,新嫁娘成亲之前一定会给自己相公做些衣服鞋袜的,林娘对于之前的事没多少记忆,也不知道给方柱子做没做,但是!这个要求被白秀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却是很不妥当的!

    在这里没嫁人的闺女,除了父兄之外,帮别的男人做新衣服都是一件很暧昧的事,现在白秀竟然提出来让大家一群小姑娘围观方柱子一个成了亲的外男的衣服鞋袜?

    白秀似乎刚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冲大家伙儿赔理道歉:“不好意思,我心急了些,其实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啊,只是想跟方二嫂子好好学。”

    “方二嫂子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吧?”明明是含羞带怯的语气,可那双望过来的眼里,明明透着遏制不住的小兴奋。

    纵是林娘再迟钝,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尼玛,这里还藏着一只心机婊啊?只是对象竟然是她?为什么是她啊?林娘很想直接开口,姑娘你眼神儿不好弄错对象了吧!

    “我跟不跟你一般见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婆家不计较才好。”不管她要干啥,林娘是真的没心情跟她计较,因为她自己的头都快痛炸了。

    人的精神高度紧张后再松驰,一般都会有些不大适应,况且林娘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曾露宿山林。

    不知道方柱子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等林娘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条粗糙的布帕子,笨拙的给她敷额头做物理降温。

    男人紧抿着唇,两只大手刚把敷热的布帕取下来,放到身边的小木盆里盛着的冷水里浣洗,能打死老虎的手在盆子里有些摆布不开,不少水花溅出来落到地上,他带着疲惫的眼有些懊恼。

    林娘正好可以看到他深沉立挺的侧面。

    “嘤~,回来了。”

    方柱子停住正拿着帕子乱抖的手,急忙回过头来,“你醒了?别动,正发着烧呢。”随手把手里乱成一团的帕子按到林娘的额头上。

    急急的语气,慌乱的动作,林娘终于发现方柱子至少有一样是不擅长的事了,就他这照顾病人的架式,果断不合格啊。

    不过她不失望,一点也不。那惊喜的眼此刻亮亮的,瞳孔里只容得下她的影像。

    这还是林娘第一次近距离这么清晰的打量他。其实方柱子的长相真的不错,脸孔清癯俊秀,剑眉入鬓,一对狭长的凤眼不怒自威。此刻平静的坐在她的床前,粗布滥服难掩他混然天成的威仪。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质,真的很难想像是一个乡下大龄光棍男,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审美标准到底是怎样变态,这要弄到二十一世纪,那些追星的少男少女还不得挤破头啊。

    还好,这男人是她的。林娘内心窃喜。

    “哪里还不舒服?我去叫毛郎中来看看。”

    “没,不用去了,我先前只是有些头痛,应该是感冒了,现在没事了。”林娘急急的拉住他。

    “感冒?什么感冒?”

    “哦,就是有些伤风、着了凉吧。”林娘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支起身子来,动动手脚,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了。

    方柱子毫不在意,“毛郎中也说是受了风寒,我去拿药来给你喝。”

    林娘之后的两天里很自觉的扮演着病人的角色,一碗碗苦得作呕的黑褐色不明汁水强忍着给自己灌下去。这个时候医学不发达,一个感冒很有能要了性命,这事儿还真不能吊以轻心。

    好在林娘的感冒并没多严重,不知道是毛郎中的草药效果好,还是林娘自己多喝水、饮食清淡起了作用,总之她的精神头在第三天装病都有些不像了。

    林娘的心情开始在庆幸与忐忑之间纠结。

    庆幸的是,她的身体终于恢复健康。忐忑来自方柱子,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就算是方柱子要求两人发生点什么林娘也没办法拒绝,可她的这具身体才十六岁,搁在前世那还是一个中学生的年纪,谈谈恋爱拖拖小手都是要告家长告老师的大事件,特别是想到万一怀孕生子,林娘的头就更大了,这样的医疗条件,万一有个三长两断,奋斗到最后让别的女人花你的钱,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方柱子上了床,伸手探了探林娘的额头。

    林娘向来不是会隐藏心事的人,特别是在方柱子的面前自由而放松,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没,没事!”当下不好意思的打掉他的手。

    方柱子笑笑,也没追究,待林娘再次辗转反侧,他才凑过来揽住她,“明天就回娘家吧,我陪你去。要不是你病了这几天,早回了。”

    林娘原来僵直的身子,在听了他的话后,自然放松下来,呵……原来他理解成这样了啊?

    “嗯,那早点睡吧。”她巴不得有个借口,顺着接下话茬,赶紧巴巴的闭上眼,能躲一时躲一时吧。好在屋里土油灯的光线暗,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有多红。

    “想闷死自己啊?”方柱子有些无奈,睡个觉,用得着整个人藏在被褥里吗?“呐,这个给你保管。”

    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林娘睁开眼,顺手抓住眼前晃来晃去的纸张疑惑不解,“这是?”

    “卖老虎的钱。给家里留了一百两,这两百两的银票就交给你保管了。”

    钱?给她保管?哇塞~,林娘立马精神过来,扒开方柱子,把两张银票凑近土油灯仔细观看。

    “有钱啦!哈哈……发财啦!”看着手上两张挺括的纸张上醒目的印着白银一百两的字样,林娘觉得自己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明亮了不少,算算,这得买多少个白面馒头啊!一两银子两千个,十两……百两……不要问她怎么老跟馒头杠上的,这里的饮食粗糙程度不解释。

第三十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把口水擦擦,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好使,我还费什么劲挖你出来。”方柱子被人压在身下哭笑不得,只能犹自欣赏林娘眉飞色舞的财迷表情。

    两百两,真的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经历过清河镇摆摊之后,林娘已经能充分认清这两张银票的价值。当然,这个价值除了它所包含的购买力外,还有些附加的价值也是她吃惊的原因之一,比如,这么大笔的财富凭什么能出现在她的手上。

    不久之后方柱子终于意识到给她保管银票或许不是件多么明智的事。原本想安安她的心,结果某人的兴奋度蹭蹭的往上涨,抱着两张纸根本舍不得放下来,在床上翻烙饼翻得更欢实了。

    第二天的行程早就确定过的,虽然林娘对那个所谓的娘家非常没好感,可毕竟是原主的父母亲人,在这该死的规矩下,他们能做初一,她却不能做十五,且林海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方柱子支持的情况下,回去看看她也不反对。

    这回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回林家,林家村离小柳树村并不远,是西部接壤的邻居。

    一大早吃过早饭方柱子带着林娘两人就在方家众人的默许下出发了,非常的顺利,如果是在方柱子打虎之前,或许曾氏会跳出来阻拦,可这会儿她一声没吭。左右花了大半个时辰就进了林家村的地界,两个村子财力相当,一样的穷,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分界线,等林家独有的青砖大瓦的房子远远现出些轮廓来,林娘这才了概念。

    这一路,两人都挺沉默,得到两百两银子的兴奋劲儿化作一对儿熊猫眼后已经逐渐褪去,想到再见宁氏,林娘心里总提不起劲儿来。方柱子似乎很能明白她的心情,不紧不慢的跟着她,时不时握握她的小手,无声的给她打气。

    林家到了,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仅仅相隔了大半个月,可林娘却觉得有了很大的不同。等她驻足观察了一下,才终于发觉出哪里不同了,拥挤!林家小院里横七竖八的牵着晒衣绳,飘荡着的各式的衣服,无论从大小、颜色还是款式,都不像是宁氏跟几个孩子的。

    林娘有些错愕,宁氏从哪儿弄这么些衣服晒在院子里。“大姐!”一转头,就发现面前怯怯的站着一个孩子。

    “你是,杏花?”林娘有些不敢认,上次见她时衣着整洁,圆圆润润的,一张包子脸上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挺可爱的一孩子啊,现在头上像顶着一只鸡窝,脸上脏兮兮的,整个人又瘦又小。

    杏花左右偷瞄了一下,拽住林娘的衣襟就往柴方的方向去,林家的柴方林娘是记忆犹新,绝对认错不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

    “娘,大姐回来了。”还没近前,就听杏花压抑着声音低唤宁氏,好似生怕人听见了。

    紧接着,从透亮的柴房里忽的窜出一个人来,“你怎么才来,等死我们了!”同样压低着嗓音。林娘一下就听出来人是林菊花,是她独有的腔调,不过可能是因为压低声音的缘故,那种讨厌的情绪被掩饰得没那么尖锐了。

    宁氏已经打开了柴门,正站在门口,那摇摇欲坠的柴房看上去更破烂了。此时太阳正好,从宁氏的位置往外看应该很耀眼,她抬起一只手正搭在额前,颤颤威威的,人瘦了不少。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等到林娘跟方柱子近前,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讨好的冲方柱子笑着。

    “怎么了这是?”林娘压根儿没想过会见到宁氏这样的神情。

    见林娘动问,宁氏慌忙把他们俩让进屋并急急的掩上柴门。只是那柴门像被人撞开过,比上次更透亮了些,即使关上门,里面还很亮堂,斑斑点点的都是阳光。

    “林娘啊,救救咱们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冷不防宁氏揪住她的衣袖,一下就跪在面前。

    屋里林金宝低垂着头蹲在角落里,林菊花侧过头去闷不做声,杏花咬着嘴唇红着眼眶,之前林娘睡过的简易床铺上躺着睡着的林宝儿。这一家人都窝在这柴房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宁氏就这么突然的跪到她的面前,林娘被唬了一跳,被人下跪压力很大好不好?连忙出手把她给拉扯起来。

    “你爹死了,杀千刀的林家人黑心烂肺,霸占了咱家的家产,要把咱孤儿寡母的赶走啊!”宁氏话一出口,抽抽嗒嗒的就哭上了,不同于之前表演时的干嚎,这会儿完全是真情流露,有着走投无路的悲怆。

    “可以这样的吗?”林娘完全弄不清状况,上回听宁氏说了族人欺负她们的事,也就随便听了那么一耳朵,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只能求助的望向方柱子。

    显然方柱子也有些不明白,“家里不是还有男丁吗?有男丁怎么会被除族?”

    “呸,不提那窝囊货,没他还好,族里的人就是提到他才一丝情面不留,说他早晚得把家给败光。”宁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林菊花倒是忍不住冲林金宝吐了口唾沫,恨恨的骂起来。

    “菊花,骂他有啥用,好歹金宝也是你弟弟,那些黑良心的随口找的由头,你还当真了。”宁氏忙伸手去拉林菊花,防止她有过激的行动。

    “他就是个败家子,这么些年的书都读狗肚子身上了,你就偏心眼儿,好吃的好喝的仅着儿子,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养着个啥也指望不上的废物?还考秀才当大官呢,天天被他哄着!”林菊花越说越激动,拳脚直接向林金宝招呼。

    难得的,飞扬跋扈的林金宝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听了宁氏断断续续的哭诉,林娘连猜带蒙的事情渐渐明朗起来。

    林海被王屠户打致重伤不治身亡,林家族人着实起了一阵子哄,王屠户当时也被吓住了,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的安葬费。当时失了顶梁柱的宁氏乱成一团,林海的后事全是林家族人打理的。但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二十两银子肯定是花不完的,财帛动人心,有些人不勉占些便宜。

第三十六章 秘密

    这事直接导致族人内乱,再顾不得林海尸骨未寒,顾不得王屠户穷凶极恶,到最后连林海家的房子田地都惦记上了。本来照方柱子说的,家里有男丁,一般家族是不会做出除族的确定的,而且林金宝这个男丁还是林家村唯一上学堂的孩子。想到宁氏林海夫妇到处宣扬的考秀才当大官的说法,一开始族人瓜分起财产来都比较隐晦,但却有有心人不甘心看得见的财产吃不着,专程到清河镇的学堂里打探了一番,才发现林家的这个读书人完全是混时渡日,浪废钱财!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浪废了,得了这个准信之后,那些人比花自己的银子还心痛,立马放开手脚,直接霸占了林家全部家产,赶走林家人,宁氏及几个孩子走投无路,目前暂时容身在自家柴房,就等着林娘送银钱来好动身投奔宁氏娘家去。

    林娘只想感叹一句:哎,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娘,就这一次,我们只要十两银子,拿了银子咱们就走,走得远远的。成不?”这时候的宁氏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看来这段时间生活的磨难对她影响挺大的。

    在这个时代,个人的力量非常渺小,只有一宗、一族抱成团发展壮大,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虽然人多糟心事多,但人多力量也大,这时候的宗族模式仍是最理想的生存模式。

    林娘蹙了蹙眉,这孤儿寡母的脱离了林家转投宁家,也不见得就是个好的选择。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不要说她根本就与她们没什么关系,就冲她们对原主的态度,这会儿她能回到这里看望一眼,已经是仁至义尽。

    “娘,少跟她费话,你就把那秘密都说了吧,她出十两银子也不亏。”林菊花见不得她娘那样懦弱讨好的样子,不耐烦的开口。

    林娘这才想起来,宁氏是说过什么秘密的,看来还真的有?

    宁氏面色有些尴尬,抬了几次头又低下去,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林菊花有些气恼,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冲林娘开口:“你拿银子来,拿来我告诉你。”

    旁边方柱子已经丢了一锭十两的银锭子过去,林菊花伸手接住,眼神一下亮了,捧到嘴边就用牙咬,林娘倾了倾身子,很是担心她的牙,也不嫌硌得疼!

    看来鉴别的结果很令她满意,把银子飞快的收起来,转身就向墙角的包袱走去,动作麻利的扒拉开,露出里面一堆的衣服来。“你不是我姐,你是捡来的。”

    她的话一出,宁氏就惊慌的看向林娘,方柱子从后面上前,一把握住林娘的手。

    “没事。”林娘抬头冲方柱子安抚的笑了笑。这话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冲击力,她本来就已经不是原主林娘,而且林家人的做法令她不止一次的怀疑原主的身份,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是无法接受。

    林菊花很快提拎出一块粉色的缎面小包被出来,“这是你的东西,就是包着这个送到咱们家的。”

    那块小包被已经用得很陈旧,粉嫩的色彩有些泛白,浮凸的花开富贵纹样已经被磨得起毛,林娘接到手里,触手依然光滑柔软,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料子。

    “林娘啊,不是我们不早说,只是,只是这事……以前不能说。”宁氏嗫嗫的开口,显得有些为难,“若不是今次真的为难,这事儿怕是要烂到肚子里了。”

    “哦?为什么呢?”林娘也来了几分兴趣,显然这个秘密还不是那么简单?

    事情到了这一步,宁氏也知道该说的不得不说了,这事还涉及到林家的来历。

    原来林海一家并非林家村本地住户。祖上一直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奴仆,至到林海爹那辈儿有功于主家,才被放了籍成了良民,林海爹早逝,林海娘仍旧在主家做事。林海与宁氏成亲后一直没有孩子,至到有一天,林海娘抱着林娘回来。

    接着林海娘辞了活计,带着全家从琼海城搬到绥县,寻到这个林家村落脚。林娘的身世除了老太太外,其他人一无所知,老太太在世时一再强调,要把林娘当亲生闺女养,绝不能提起身世的事,不然会遭祸。

    最初的几年,林家待林娘是真心的好,过了两年宁氏怀孕了,生下林菊花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对林娘才渐渐的冷淡下来,但有老太太看着,日子也并不太差。只是老太太去世后,家里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林家的日子越过越紧巴,这时候才起了心思,把林娘卖给绥县李家做丫环。

    到此为止,林娘还是听得一头雾水。身世之迷非但没有解开,还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为什么老太太到死都不肯透露她的身世?为了她还举家搬迁?到底避的是谁?

    “金宝他爹后来也打听过,估计你是前主家琼海城柳家的孩子,具体的也没问出来。”宁氏知道的有限,就这点信息估计还是当初拿她换钱的时候找听出来的。

    这个情节有些狗血,林娘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想来当初林家老太太应该是真的在帮她。

    林娘示意方柱子又加了十两银子给宁氏,也算是雪中送炭,全了这份恩情。

    宁氏的情绪有些复杂,体验到人情冷暖之后再面对林娘有些不自在,几次欲言又止,但林菊花收了银子,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一个劲儿的催促宁氏上路。

    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娘几个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其它的东西都没能拿出来。宁氏的娘家在琼海城,有四五天的路程,只是她们去意已决,林娘跟方柱子把她们送到清河镇,坐上马车才算完。走的时候整个林家村连个送行的都没有。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林娘帐然若失,不知道该想什么。有恨,她们曾经那样的对她,可想到或许是她们曾救了她一命,却也再恨不起来,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第三十七章 城墙涂鸦

    缘起缘灭,由这一别,已成陌路。

    “不用怕,还有我呢。”

    “嗯。”

    此刻,林娘是孤单的,不由自主的想到还留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突然离开,连个招呼都没打。

    还好,还有一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紧握着她的手。

    “咱们慢慢找,一定能找着你亲生的爹娘!”方柱子安慰着失落的林娘。

    林娘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在她的心里,找不找得着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候天色还早,按照原计划,方柱子带着林娘雇了辆马车,往绥县去。即将第一次接触这里的城市,林娘的情绪兴奋起来,有了期待,路途便不那么枯燥。

    其实清河镇离绥县也不过百多里路,又有直达的官道,坐马车两个时辰都不用,当然也仅限于马车,上回方家父子去卖老虎货物太重,雇的牛车,一天都不能回转。

    所谓的官道,只是相对于山村里的羊肠小路来说要宽阔得多,其实都是一样的土路。没有减震装置的马车一路颠簸,林娘很好奇木头榫子固定的马车竟然没有散架,一边白着脸压抑着涌上喉头的呕吐欲|望,一边探看马车严丝合缝的接口,心里对木匠的手艺佩服不已。看来千年的传承下来,也遗失了不少的好东西。

    “你看看你,才这么点路就晕成这样,这要走远路可怎么办啊?”方柱子轻抚着林娘的后背,望着她蹲在地上虚弱的样子怜惜不已。

    “哎,就这交通工具,出远门还是算了!这辈子我就窝小柳树村,养养鸡,种种田,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也挺不错。”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林娘冲方柱子笑笑说道。

    她这话还真是发自内心的,相比前世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这样单纯轻松的农家生活要自在多了。想想哪样活不是活,原生态无污染的自然环境加有机蔬菜,打得死老虎的男人,不争不吵的婆家人,等再买上几十亩田地,生一两个方家大丫那样可爱的小包子,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方柱子闻言怔了怔,却也没出声,倒是赶马车的瘦小老头笑得龇出露风的黄板牙:“瞧小娘子说的,做个庄稼人有啥出息?瞧瞧人城里有钱人过的日子那才是好日子呢。晕个车怕啥,要是能换着过,再晕我也换!”

    老头把马车停到了城门附近把他们放下,再不往前走。所有搭客的马车都这样,进城可是要交进城费的,多交十多个铜板着实不划算。这样也正合林娘心意,她真的坐够了。

    绥县近在眼前,被一道石土混合筑成的围墙包围起来,那围墙不过两三米高,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岁月斑驳留下的痕迹。靠这样的围墙能防些什么呢?林娘想想也就释然了,大概跟锁的原理一下,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城门是厚实的圆木制成的,灰扑扑的厚重得很,现在是白天,城门大开,两边各有一名手持长枪的兵丁把守,进出的行人车辆有序的排成队列,另有专门负责收钱的人支着桌子,方柱子递了四文铜钱过去,那人看都没看一眼。

    终于是进了城,嘈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娘自打穿过来就一直生活在地广人稀的乡下,这样的喧闹她都快要忘记了。

    迎面是鳞次栉比的房舍店铺,酒幌布幡错落有致,挑担挎篮的小贩沿街叫卖,整个场面古朴又鲜活。林娘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清明上河图》。内心有几分激动,逼不及待的去拉身旁的方柱子,今天一定要好好逛一逛县城。

    她很想知道这个叫大元的朝代到底与她脑子里有记忆的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对应。当初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还着实伤了一番脑筋,这个大元完全就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它将发生些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故,又将有着怎样的历史进程,她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学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完全派不上用场。不过现在,这种担心已经是多余了,她只是偏居一隅的村妇,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那么多高个的顶着呢,而且她身边还有这么强壮能依靠的男人。

    方柱子这边没有动静,林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他正盯着城门边的城墙看,那里一看就是孩子们爬来爬去的游乐场,石头都被滑得光溜溜的,上面还涂满了小孩子的涂鸦,刻画得乱七八糟的。

    “看什么呢?”到底有什么看头能吸引方柱子的目光,林娘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没什么。”方柱子被林娘拉回了神,“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经方柱子一提,林娘还真觉得饿了。

    在家里的时候是一天两顿的,但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体力有点不支,现在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却也是日上中天,特别是炊烟袅绕中街面上传来的各种各样的香味,对林娘这种无肉不欢的吃货来说,绝对是一种挑战。

    “好!”畅快而雀跃的回答之后又有些脸红,自己嘴馋的表现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偏头看向方柱子,却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当下心安。

    绥县,原主生活过十年的地方,可林娘一点也不熟,好在方柱子一直引着她往前走,不需要她指路。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栋三层的木楼前面。

    望月楼,墨底金字的招牌,从三楼飞檐下挑着大大的酒幌,这是一家酒楼。

    独立在一片低矮的平房群里,完全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干净整洁的门脸,洋溢着笑脸的小二训练有素的往来穿梭,“客官两位,楼上有请!”迎宾的小二吆喝着,林娘已经随方柱子踏进了望月楼的正门。

    “这里,这里会不会太贵?”后知后觉的林娘这会儿才想起来,这样的档次应该算高档了吧,要是一顿饭花上好几两银子,可就亏了,居家过日子,那可得精打细算不是。

    “二位客官,这边请!”立马上前一位长相伶俐的小二,直接把他们引向一楼的大堂。

    方柱子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不贵。”低声的安抚一句,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带她过去坐了。

第三十八章 被调戏的节奏

    “二位不知想吃点什么,本店有烧雏鸡、腊肉熘件儿,熘腰花儿什锦豆腐、醋熘肉片儿、炒白菜细焖豆角……”那小二一张嘴,长串的菜名抑扬顿挫的滑出来,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道,那唱腔特有韵味,特好听,跟相声里面的报菜名儿有得一比。

    林娘惊得瞪着小二合上不嘴,这记性也太好了吧!那边方柱子已经熟练的点了几样菜,望着林娘,“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够了。”其实她压根儿没听明白,小二都报了些什么,方柱子又都点了些什么,她刚才完全被小二报菜名的唱腔给吸引了。

    “好勒,客官稍待!”那小二打了个躬,拿着肩上搭着的白布帕子麻利的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擦了几把后往后厨去了,全程笑容可掬热情周到。

    林娘看得瞠目结舌,这服务态度可真好!

    等待的时间,林娘还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所有进门的客人到了,迎宾的小二都会高呼‘楼上有请’,可到了接引的时候,另外的小二会根据客人的衣着打扮把客人分流到酒楼各处。

    想来楼上的算是包间,贵宾厅吧,她已经看见好几拨衣着华丽的长衫客人被引上去了,到一楼大堂的大多跟她与方柱子一样,都是穿着短衫粗裙的,看上去并不富贵的客人。此起彼伏的唱菜名声也各不相同,就像她这一桌,小二大多是以素菜为主,但参翅鱼肚之类的菜名也隐隐的有传来,应该是包间的有钱客人。

    这间酒楼的老板还真不简单呢,这样的区别对待还让人觉得舒服又不尴尬。

    林娘看得兴致勃勃,方柱子这边却是安静得过份,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你怎么啦?”他的状况终于落到了林娘的眼里。

    “我还有些事儿要先出去一趟,你自己吃我马上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话说出口,方柱子又有些担心。

    “哦,没事儿。”虽然林娘有些疑问,却也答应得爽快:“菜都点了,你不吃了再去吗?”毕竟她是在接受‘距离产生美,尊重个人**’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

    方柱子得到肯定的答复,说了声不了就急急的走了,看来真有急事。

    林娘来不及多想,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了。一盘咸菜腊肉,一盘鸡蛋荠菜煎饼,外加一份炒白菜。非常平凡的家常菜,只是全用一色的细白瓷盘子盛着,落在林娘的眼里却是无比的精致,她这段时间在方家除了黑粗陶就是黑粗陶,咬着牙不挑食还可以勉强吃个半饱,但要追求食物的色、香、味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林娘说白了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主,也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前世的记忆别的帮助还没显现,可在吃喝这种享受的事情上却是刻骨铭心得很,虽然她炒个剩饭可能不太合格,但不代表别人做的饭菜她品不出味来。

    望月楼的菜品味道只能算一般,不过林娘吃得倒欢实,因为她的位置好,不仅靠窗,而且正对大门,抬起头来,整个望月楼乃至外面的大街都尽收眼底。

    …………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用饭啊?”

    林娘夹着一块肥厚的腊肉,不知道从哪里下嘴。这时候的人真是实在,硕大的一块肥肉,放在眼前能当眼镜使。

    “要不本公子陪陪你?”

    果然,从半透明的肥肉片子里印出一个同样肥腻的人影来。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林娘决定无视,低头划啦自己的饭菜。

    “哟,小娘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还真不错呢。”

    忍真的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娘的,声音不男不女,妓院的**子吗?姐这是要被调戏的节奏?

    下一刻,一双苍白肥腻的手就伸到林娘眼前,短而粗的指尖托向她的下巴。

    恶心!她的手反应比她的脑子快,拿着筷子的手横扫过去啪的一声打在那只龌龊的手上。

    “啊呜~”那人干嚎一声,痛得跳脚。“你他娘哪来的泼妇!”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

    林娘这才抬头去看,自己身边呼啦一下围上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二十不到的年纪,头戴翠玉发冠,头发油光水滑,穿一身骚包的亮紫锦袍正捂着肥爪子跳脚,整个人猛的一看,像一个移动着的紫球。一前一后冲过来的是两个青衣小厮,年纪都不大,样子却嚣张得很,一边紧张着自家的主人,一边冲林娘就叫上了:“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这时候惹事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林娘懊恼刚才没留下方柱子一同吃了饭再走就好了。

    这三个人显然不会因为人家不理他就不动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个没够,“去,给爷把她桌子给掀了!”

    “刚刚有只蚊子在我耳边吵得很,怎么,打到公子你了吗?那抱歉得很。”林娘想了想,还是轻声细语的开了口。毕竟这里她不熟,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的多半家里都还有些斤两,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少惹事好,能拖就拖着,她一个人斗不过人家。

    “蚊子?你他娘的骗鬼呢,这个季节哪来的蚊子?”小厮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求功心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周围饭桌的人见机不对,哗啦都远远的躲开了,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堂这会儿给林娘周围留出一个足够大空间。

    “几位客官,几位爷,这是怎么啦?吃饭事大,和气生财,有事好商量,好商量!”这边的动静立马惊动了酒楼的伙计,一个小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劝和。

    “商量,商量个屁,这个小娘们儿不识抬举,小爷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好心搭句话,你看你看,把爷的手都打伤了!”那锦衣男子举着肥爪使劲儿晃悠。

    “这乡野村妇,胆子也太大了,我家少爷在家连老爷夫人都舍不得动弹一个手指头,现在尽然被她给打了,这还了得?”那尖嘴小厮忙着帮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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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公子如玉

    这主仆几人一唱一合的,旁人哪里还看不出来是故意找茬?今天这小娘子算是要倒霉了。

    “这位小娘子你也真是,怎么能动手呢,看看把这位爷的手,都抽出红印子了。”那小管事冲着林娘做苦口婆心状的说着,完了扭头又对着那个胖子:“这位爷一看就是大人有大量的,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想来这小娘子也不是故意的,来,小娘子,赶紧的给道个歉,别耽误了这位爷吃饭。”

    做生意的就图个和气生财,这间望月楼的管事素质还真不一般,两边劝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话语间明显的偏帮着那个胖子但也有为她好的成份。林娘也没什么恼的,只是心里有些发苦,明摆着人家一眼看上去就比自己份量重不是。

    “呸!打了爷我,道个歉就想了事?没这么便宜的事!”

    酒楼管事的捧高踩低并不让那个紫衣胖子满意。

    林娘这会儿就算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人家都欺负到头顶上来了。

    “道歉?我做了什么错事要跟你这只蚊子道歉?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好的吃饭哪里碍着你了?”林娘腾的一下站起来,直面紫衣胖子。

    这是林娘第一次把自己的面貌正面展露到这几个人面前。

    紫衣胖子明显呆愣了,他见过的女人多了,见了他,不是害怕的就是谄媚的,这个,这个小娘子与众不同!

    她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在她周围的空气中流溢着一种拒人于千里的气息,一双如秋潭的双牟隐藏在细蜜的睫毛下,清冷的脸上因为怒气染上一抹若有若无的胭脂红,从从容容的站立在那里不惧不媚,即使是粗衣布衫也难掩其气势。

    “小三小四,快上,把这小娘子弄家里去,爷我看上了!”很快,胖子露出欢喜的表情。

    要说刚才从大门口第一眼看中这女人长得不错生了逗弄的心思,这会儿却是真的上心了。

    林娘这才发现自己的反驳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她早从王屠户身上就明白这不是一个讲道理讲得通的时代,据理力争,只是出于习惯,但它并没有用。弱肉强食,她现在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前所未有的,她强烈的感到无力,在这个时空,一而再,再而三的处于这种被动的境地。

    而她却束手无策。

    只是容不得她在那里悲天悯人,那两个小厮得了令,立马就要欺身上前来。

    林娘抄起桌上的菜盘,啪的一下摔得四分五裂,捡了最大的一块边角锋利的瓷片紧紧握到手里。

    “不怕死的你就上来,老娘我大不了豁出命来跟你拼了!偌大个绥县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你敢乱来我就敢拼命,老娘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怒目圆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主仆三人,握着瓷片的手因捏得太用力,她手上的皮肤已经被划破,有鲜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

    明明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突然迸发出嚇人的气势!那两个小厮止住了脚步,整个酒楼一层安静下来,所有食客都盯着林娘看。

    “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用上强了!”

    “那公子是谁家的?这么嚣张怎么没见过啊?”

    “啧,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怕也不是个好东西,知道自己生得漂亮,怎么还会一个人上酒楼用饭呢?也没个人陪着,这不是找事吗?”

    “……”

    慢慢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打抱不平的,好奇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林娘的心有些悲凉,方柱子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呢?丢下她一个,在这里受尽欺凌。头一次认识到或许自己把一切都依托在他的身上,是很不靠谱的事。

    “这位公子,如果想生事的话还请行个方便,出了我望月楼的大门,随您开心,怎样都成,只是在这楼里,还是不要动手的好。”那小管事冷下脸,对面前那两个止住了脚步却仍在叫嚣的小厮道。

    没料到林娘如此刚烈,那鲜红的血着实吓着了一众人等。望月楼在绥县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背后没有一两个过硬的靠山是不可能的,说起话来那也是一个硬气。

    小管事这会儿也不再偏袒那胖子了,这个眼生的公子虽然看上去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但对上这小娘子也不是吃素的,万一真弄出个好歹来,受连累的还是望月楼。

    “什么?你是在往外赶爷?”那胖子吃惊不小的样子。“你们说,这个狗奴才是不是眼瞎了?”左右回头对着自己的两个小跟班道。

    刚才确实是被林娘决绝的一手给震住了,但这小管事的说出这番话来,那就是挑衅他了。

    “瞎了你的狗眼了,好好看看咱爷是谁?那可是你们东家的小舅子!识趣的赶紧把这小娘子给咱爷收拾了送过来。”跟班之一气势汹汹的冲小管理吼道。

    原来是东家的亲戚啊!怪不得如此的张扬跋扈,围观的各人了然,更有了解内幕者开始八卦起来。林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回怕真是掉狼窝里了。

    “出了什么事?”一道温润儒雅的声音由楼上传来。

    紧接着一道挺拨的身影信步踱下楼梯,步伐优雅而来。

    ‘公子如玉’!

    林娘望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唯留下这么一个形容词再想不起其它。

    月白的衣衫随着他的脚步飘忽招摇,一头墨发柔顺的垂下,细腻如瓷般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李公子!”

    “哦,是李公子来了!”

    人群中立马传来惊呼,看来此人很有些名头。

    “姐……姐夫,你管管你手下这帮子奴才,连我都欺负上了!”紫衣胖球迈着两条肥腿,飞快的向男子而去。

    “柳宗宝?你又惹什么事了?”男子眉头微蹙,神色间有些无奈。

    “我什么也没惹,就是这小娘子一言不发就打人,我只是想讨个说法而已,你家的奴才竟然动手赶人,叫爷我出去呢!”

第四十章 李大爷?你大爷!

    这时候酒楼里大半人的目光都如林娘一样落在那个李公子的身上。

    “这位……林……林娘?”李公子缓缓望向林娘这边,突然叫了一声后呆愣在那里,从容不迫的脸上现出惊容。

    啊!林娘也吃惊,敢情这贵公子跟她是认识的?纨绔公子的后台想想要是好人怕是难了!

    一瞬之后,李公子已经近前,那双如想像中一样纤白修长的玉手热切的伸向林娘,大有把她揽进怀里的意思。

    林娘闪身避过。开玩笑,这男人美则美已,远远的欣赏欣赏也就够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已婚妇人与别的男人这般亲密,想要被口水淹死吗?

    “林娘!”李公子双手落空,一副很失落受伤的表情,“我找你找得好苦!”

    “这,这位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与你并不熟识啊?”林娘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不认识他,就算原主跟他有什么瓜葛,她现在也不想沾染。

    “怎么可能?林娘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李少轩啊,真的连我都不认识了?”那男人或许看出林娘的话不似做伪,显然得吃惊。

    “姐夫,这小娘子你认识的啊,能让给我吗?我真看上她了。”紫衣胖子在一旁见着自己姐夫跟她叙旧,心里着急。

    林娘没好气的瞪了眼死胖子,解决眼前这个**烦才是当务之急,“李公子这般湿润如玉,难道要纵容自己的小舅子如此为非做歹吗?”

    “柳宗宝,你是想我现在就送你回琼海吗?”李公子闭着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转头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甚至连事情原委都不打听一番,想来他对自己这个亲戚也是极了解的。

    仍是如玉的声音,落到柳宗宝的耳里,却犹如惊雷,不就是个小娘子吗?姐夫也至于这样跟他说话!不过形势比人强,姐夫又是言出必行的人,可他现在是绝对不能回家的,哎,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别,别,我走,我现在就走还不成吗?”蔫巴巴的紫胖子一下像霜打过的茄子,恋恋不舍的望了林娘好几眼,才灰溜溜的领着自己的小跟班走了。

    林娘微微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可面前还站着一个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李少轩?没印象。

    等等……李?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原身老板?

    一时间林娘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原身与老板还真有些纠葛。记得林菊花就说过她肖想过李大爷,王屠户还说她扒过李大爷的床!

    “李大爷?”难不成就是这个……

    “嗯!”李公子李少轩在听到林娘呢喃之后,显然心情很不错。

    林娘眼睛瞪得老大!还真是……尼玛,你大爷!不会这么坑吧!

    “林娘,跟我回家吧,以后绝不让你再受苦了!”

    李少轩说得深情款款,眼睛里透出浓浓的自责与情意绝对不像做假,可能他与原主之间还真的有感情这么回事。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林娘了。

    她的手在如玉大手里舒展开来,沾满血迹的瓷片被他扔开,划破的皮肉张开狰狞的口子。

    “怎么把自己伤得这般严重?”俊颜微蹙,染上浓浓的心痛之色。

    林娘觉得自己鲜血淋淋的手掌被那只手托着,受到犹如罕世珍宝般的重视。褐色的药粉均匀的落下,细致而温柔。狼告诉她,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可如玉公子真真切切的情感却让她不忍拒绝。

    “你在干什么!”猛然传来一声喝斥,李少轩已被拔到一边。

    “相公!”林娘抬头就见着方柱子满脸怒气的过来。

    方柱子皱着眉看向狼藉的桌子、林娘涂了药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手。

    “怎么了?”

    一边问话,一边过来接手李少轩尚未完成的包扎。

    “你是谁?”被打断的李少轩怒目而视。

    “这是我相公。”林娘忙介绍起来,“相公,这位是望月楼的东家,刚才有个纨绔公子找茬,就是这位东家帮忙解的围。”

    虽然她对这个李少轩不可能有感情,但她也不想让这两个人起冲突,毕竟原主的感情她也不懂。

    “林娘,你,成亲了?”李少轩这时候才发觉异常,原本想上前赶开方柱子的脚步停顿下来。

    是啊,现在的林娘一副已婚妇人的装扮,眼前的男人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给她包扎伤口。他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得让人窒息,一种叫失去的痛疼感在她不见的日子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方柱子心无旁骛的包扎着林娘的伤手,动作轻柔而熟练。

    想来这个男人受伤包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林娘免不得有些心疼。

    “那多谢这位东家了!”方柱子直起身子,对着李少轩抱拳施了一礼。

    方柱子走得很快,林娘追得气喘吁吁“你,你还没吃饭呢?”

    这男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自从出了望月楼,就对她要理不理的,她还满肚子委屈没发作呢!

    “不吃了,往后这县城你少来!”

    方柱子拉着她径直出城的行为在林娘看见半马车漂亮布料衣裙后终于释然。

    敢情这男人别扭了半天是吃醋了?

    “少来就少来。这些是给我买的吗?”

    方柱子扭过头去,嗯了一声没再言语。林娘也不在意,翻看手里的一只白银桃花簪,栩栩如生的一朵桃花跃然于上,含苞蓓蕾蓄势欲放,显然挑选的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林娘除下自己头上的木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纠缠到方柱子的身上。

    “帮我戴上看看。”

    方柱子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还是接过发簪,替她打理长发。背后的手越来越轻柔,林娘的嘴角慢慢翘起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看来他所谓的急事就是偷偷给她买礼物啊?看不出这个苟言笑的男人,还有这样的浪漫。

    “那个李公子只是帮我包扎手,什么事也没有的啊。”想了想,林娘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明一下,虽然那时候李少轩确实表现得很温柔,但如果她能自己包扎的话,肯定不会让他动手的。

第四十一章 被别人觊觎

    她跟着方柱子离开的时候,李少轩痛心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可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已经随着原主的消失而成了过去。

    背后的人微顿了一下,并没再出声。

    他们在县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这会儿回到小柳树村天色还早,当满载的马车驶进村口的时候,呼啦围上一圈打招呼的乡亲,毕竟小柳树村这个偏僻闭塞的村子上趟县城可是件稀罕的事。

    方柱子照常板着木讷的脸,林娘不得不出来与大家周旋。人果然是最容易被声名所累,在这么个小村子里出了名应付起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好在方柱子采购的零嘴糕饼够多,等她一圈散发下来,心满意足的村民终于留出了一条通道。

    远远的,林娘见着白秀向这边望来,等她招呼过去,她却扭头走了,那样子似乎刚哭过,一脸的不愉。林娘耸耸肩,照旧坐上马车。她要忙的事还很多。

    也不知道方柱子怎么想的,东西是买了一大堆,穿的、用的,看上去大部份都是买给她的,这不是叫她难做人吗?

    回到方家,果然一家人翘首以待。

    好在林娘早有准备,曾氏、施氏、方大丫都有衣服布料奉上,好在狗蛋年纪小,什么花色都不忌,礼物也能糊弄过去。男人的衣料颜色都差不多,清河镇上的也能凑和,剩下的吃食给相好的汪大婶子几家分别送了一些,个个都挺满意的。

    曾氏接过衣料,嘴巴蠕蠕,“这么好的衣服,得费多少钱啊?真不会过……”

    “你个老婆子,孩子们买来孝敬你,哪来这么些话?”一家之主方大山一嗓子把她给震住了。

    曾氏白了林娘一眼,想要发火却没发出来,双手使劲儿的揉搓了一下衣料,终是松了手转身收拾起来。她算是看出来了,那外头带回来的野小子在自家男人的心里份量重得很,连同那个没用的儿媳妇都高看一眼,她是绝对不能拿来与施氏一样对待的。

    不过好在那小子也是个能干的,花钱也是他挣来的,不要白不要,拿到手里的东西才是实惠。

    方石头、施氏却是高兴,一年到头难得能做件新衣服,女儿的衣服大半都是施氏的衣服改小的,儿子穿的都是捡女儿小得穿不下的,这次兄弟、弟媳一出手就是一人一身新,比过年还开心。

    方大山看着和乐融融的家人,心里有些发酸,这些年他也没顾得上家里,婆娘儿子受了不少苦,望向考虑周到的方柱子,眼神之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感激,连同看林娘都顺眼了不少,本来娶这么个乡下丫头回来还闹了那么多风波,他着实觉得配不上,再在看来还不差。

    林娘抬头看着方柱子一副求表扬的神情,方柱子的脸再也绷不住了,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的头。

    “这算是和解了吧?”这男人心眼儿还真不大,自打见着李少轩给她看了伤,他就没给她个好脸色。

    这一路上,林娘一直小意讨好,那人就像个冰山似的,让人心里有些发虚,她在酒楼介绍的时候已经尽量的避重就轻了,也不知道方柱子认没认出李少轩来,毕竟她与李少轩的事传扬甚广。

    虽然她绝不认为自己对李少轩有丝毫的留恋,可原主的感情她没印象。要说原主的记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关于李少轩的却是一点没留下来。没有记忆大概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是不重要,无足轻重的事,要么就是刻骨铭心,不堪回首后主动回避隐藏。显然凭李少轩的表现,不可能是前者。

    “手还痛不?”

    “你别拍我头就不痛了。”林娘嘟囔着嘴,这丫的身高差着实讨厌,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娇小得可以,老给她一种不像情侣像父女的感觉。

    林娘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三,跟二十五岁的方柱子比起来,差别不大,可现在的林娘身体年龄才十六,足足比方柱子小了九岁!这让渴望夫妻双方平等、步调合拍的林娘很有些不爽,老觉得有时候方柱子根本就是拿她当孩子哄了。

    满屋子都飘荡着简单的快乐,连林娘都受到感染,把白天受到的伤害淡化了不少。这世道不太平,大不了她就窝在村里,哪也不去,就凭方柱子,还是能护住她的。当然这只是她这时候的想法,不久之后她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晚上照旧是尴尬的同床共枕,林娘忐忑不安。

    施氏今年才二十一,女儿都六岁了,她是要继续坚持还是入乡随俗?这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是不是要与方柱子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其实林娘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已经在不断的退步了。乡下地方,以方柱子这样的年纪,孩子都能放牛了,若是他不肯答应,她也没有了坚守下去理由。

    至于林娘等得不支睡过去,出去找方大山说话的方柱子都没有回房。

    在方家小院角落里,黑乎乎的两道人影避着人。

    “主子,他们真的找来了?”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如果是方家的人听见了,一定能认出来说话的是谁。

    “是,最近我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

    “看来当初娶林氏有些欠妥当。”

    “不是,出几条人命倒是小事,引起注意的怕还是那只虎,是我大意了。”

    “是否要转移?”

    “嗯,我的伤早好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低沉的男声中带着坚定,可以想象说话之人坚毅的神情。

    ……

    林娘如遭雷击般的目瞪口呆,一动都不能动。

    在方家小院外的竹林边,她的男人坦露着精壮的上半身,怀里依偎着一个妩媚的女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但能清晰的看出那女人娇羞的模样,那是——白秀?

    方柱子的手动了,林娘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希望那只手毫不留情的推将出去,最好把怀里的那个女人推倒在地,如弃敝屣。她很抓狂,自己的所有物突然的就这样被别人觊觎了。

第四十二章 我见犹怜

    可事实并没有朝她希望的趋势发展,那手抬起来之后,却轻柔的环上女人的腰肢……显然那女人是欢欣的,整个身子软若无骨般的缠上来,从林娘所站的角度看去,犹如一只挂在树上的树袋熊。

    他娘的,一对狗男女!大早上的还要不要脸了?

    酝酿了一晚上的好心情突然灰飞烟灭。她从那些精心挑选的物什里,从方柱子别扭的情绪里,以为完全感受到了那个男人对她的情意,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呢。

    方柱子有晨练的习惯,林娘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就为了适应自家男人的生活方式,跟上他的脚步,正为他改变。

    可这样富有戏剧性的一幕,让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傻瓜!晨练都能练到温香满怀了,这练的是什么鬼?今天她是亲眼见着了,那没见着的时候呢?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娶了她回来?怪不得她老觉得那个白秀不对劲!怪不得方柱子一个老光棍能忍得住不碰她!

    林娘站在那里越想越笃定,浑身如坠冰窖,冷得瑟瑟发抖。

    这是在这异世唯一对她维护过、帮忙过,让她觉得温暖的男人!或许,不是她想像的那样?打心眼里,她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抱着一丝自己都认为渺小的希望,林娘仍打起精神,强做镇定的迈步过去。

    “柱子哥,我就知道你最好,果真是村里最出色的男人。”

    “柱子哥,求求你,我不要做妾……”

    嗡!林娘脑子乱了,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白秀与他那样缠绵的姿式,那样撩人的语言……

    “你们在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声音很大,林娘觉得自己非得借助洪亮的声音才能助长自己的气势,遮掩她已经被抽空气力,站都站不稳的事实。

    “你怎么来了?”男人依旧冷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还你怎么来了?半点出轨被抓的觉悟都没有!

    “我不来,哪看得到这么精彩绝伦的表演?”

    “林姐姐,我,我……”白秀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林娘质问倒是受惊般飞快的退开一些,低垂了一下头,再抬起时已是眼眶微红,波光粼粼,一副娇弱可怜无所适从的样子。

    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谁是你姐姐?我可没有背地里勾引别人男人这么没脸没皮的妹妹!”林娘见不得这样扮可怜的心机婊,平常一口一个方二嫂子,这时候叫狗屁姐姐。虽然她不太明白这些称呼的弯弯绕,但好歹也不算读书少,这样的情况下那一般都是男人的小妾们对正妻的称呼!

    “丫头,怎么说话呢!”

    方柱子有些郁闷,自家的丫头这也太泼辣了。语气不勉加重了些。

    可这话落到林娘的耳朵里,那简直不亚于一颗惊雷。男人,果然都一样的德行!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护上了。

    原本辣气壮去捉奸的林娘这会儿溃不成军,节节败退,仿佛她才是那个做了背叛之事的人一般。像鸵鸟一样藏起来的林娘不知道,这件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小柳树村形成了不亚于强烈地震似的震动,十室十空,齐齐围观。

    很快白家的人就堵上了方家的门,拉着要死要活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秀。

    人家直奔主题,目标明确。

    寻找肇事对象:方柱子。

    事由:方柱子动了白家的奶酪,哦不,白家的闺女。

    结论:要赔偿。

    方式:白银一百两。

    经过协商N久……之后,浑身上下透着精明的白家老爹白崇喜迈着四方步站了出来:“咱白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方家若是实在拿不出这么些钱来,那咱们家就吃些亏,只要方柱子肯负责,娶了我家白秀,仇家结亲家,这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那姿态看上去非常的勉为其难,一副白家完全是为了方家考虑,已经亏得不能再亏了的样子。旁人听在耳里,都自然而然的觉得这白家好仁义啊,若方家还有微词,那真不叫人做的事!

    “那咋成?咱家小叔可是成了亲的人,这叫林娘咋办?”可人群沉默半晌,施氏颤颤畏畏开了口。

    “是啊,人家都成了亲的,白家闺女还撞上来,要脸不要啊?”围观者们这才恍然,是啊,这吃亏的还有林娘呢。

    “明明是那方柱子对咱家秀儿图谋不轨,啥叫不要脸?”

    “林娘真是命苦啊,现在娘家也没个能撑腰的人,由着白家欺负了。”

    “她那爹去了后,听说她娘带几个小的都走了。”

    “……”

    屋外的话题已经越带越偏,有往沟里带的趋势。屋里林娘使劲的进行着心理活动。

    一开始扑到床上哭得稀里哗啦,满腔的委屈心酸怒火等等形容不出的莫名情绪冲击着她,追上来的方柱子凑到床边,“丫头,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什么都不听!”

    “丫头,我……”

    “不听,不听!”

    “……”

    方柱子歇了声,安静下来,林娘哭了一阵,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呜咽。一个人哭着实在有些没意思。

    最主要的是,回过神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搞笑!有些像前世八点档狗血大剧的女主角,男人扒墙,女人伤心的不要不要的。

    收了声一抬头,就见着方柱子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气定神闲,屋外屋里正发生着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似的。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就她一个人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无奈啊。

    “能怎么办?一百两呢,你舍得?”那男人绝对半点的自责都没有,眉角上扬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模样,说得好像现在要赔人一百两银子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我呸,知道你们奸夫淫妇的早勾搭上了,要娶就娶,别拿我说事!”林娘平静些的心头又开始冒火。

    那边方柱子思忖片刻,“嗯,这是个好主意。”

    这次林娘没再进行任何反驳。

    冷静下来的林娘暗暗的唾弃自己,怎么就对一个与自己有着上千年代沟的家伙萌动了春心呢?肯定是季节惹的祸,嗯,一定是这样。

    还跟个泼妇似的,想想之前的行为都脸红。再说方柱子与她不过名誉上的夫妻而已,她有什么立场去计较?拈酸吃醋?就算原主也只不过是人家花银子买回来的,更何况她这个冒牌货,人家方家另娶也并不欠她什么。三妻四妾的时代哪有良配?林娘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在泥足深陷之前清醒过来。

第四十三章 绥县李家

    绥县李家大院。

    花红柳绿的掩映下,柔风院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太阳已经升起,春日薄薄的朝雾正一点一点的散去,点点金光铺洒下来,使整座院子像穿上了件发光的外衣,清新、温暖而美好。

    不过近前,气氛似乎有些不和谐,院子里往来穿梭的下人,个个低头敛目,气氛低沉。

    “春桃姐,求求你了,跟大少爷说一声让我还回灶间吧,做个粗使丫头就好,我是一日也不敢再呆在少夫人跟前了!呜~”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叫春桃的姑娘压低声音,急急捂住床上另一个女孩的嘴。少夫人的心思已经很明显,春桃有些担心,如果绿柳还看不清形式,下回怕是命都不会留下了。

    床上的女孩脸朝下趴在床上,屁股位置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条状的布片上血迹斑斑。

    一张瘦削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整个人正瑟瑟发着抖。

    “哎,谁叫咱们命苦啊!”春桃松了手,坐在床沿边上叹了口气,满脸也是迷茫之色。

    两个女孩年纪都不大,十四五的样子,却在这里老气横秋的感叹命运。

    “命命命!为啥她林娘逃出去了,留下咱们就只有受苦的份?”受伤的绿柳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狰狞。

    “还能怎么着啊,林娘也是个苦命的,从这里出去了也不见得能有啥好下场。”春桃继续开解着她。

    “再不好也不会比咱们还差了吧。再说了当初讨了大少爷欢心的是她,凭啥现在少夫人追究起来就寻咱们的不是?”绿柳仍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绿柳,你这脾气可真得改改了。小心祸从口出,挨了打怎地不长记性!”春桃看了女孩一眼,“药给你上好了,你好生休息着吧,我先走了。”

    如果不是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看在她也可怜的份上,她真的不想再理她,这丫头是自找的,害了自己还不够,还想连累她吗?

    不等春柳回话,春桃抬脚就出了屋子。

    躺在床上的春柳侧过脸看着春桃急急离开的背影,心里冷笑,都是一样下贱的丫头命,凭什么她就比自己运气好?还动不动摆出一副大姐的样子教训人,她真是受够了。

    离去的春桃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离去让绿柳不满了,心有凄凄的回忆着往事。

    想当年,她、绿柳、林娘三个都是伺候大少爷的人,那时候大家年纪小,大少爷性子又随和,日子过得多开心啊。

    年岁稍长,三人中最聪明能干的林娘与大少爷关系日益亲厚,当时她们都以为林娘会被大少爷收房,着实让她和绿柳两个羡慕了好些日子。大少爷温文尔雅,是绥县有名的玉公子,多少香闺梦里人。

    哪曾想最后大少爷的亲事定下来,对方惊掉人的下巴。

    少夫人是琼海城有名的大户柳家的女儿,在门第上还算李家高攀了。可少夫人柳柔却严重名不符实,娇滴滴的名字却长得五大三粗,性子彪悍、举止粗俗,对下人稍有不悦便是打骂不止,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与柔字更是半点不沾边。

    听说少夫人也是爱慕自家大少爷才亲自求着下嫁的,进门的第一天就把她们三个伺候大少爷的丫头全找了去,长相貌美的林娘首当其冲被找了由头赶出李家,她跟绿柳两人也被打发做粗便丫头。

    其实做粗活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苦些累些,倒也不担事,没责任。可绿柳吃不了这个苦,寻了机会凑到大少爷面前求情。

    绿柳怕是从来没想过提升到一等大丫头后她的日子会更难过。那柳氏当着面给大少爷面子,背地里使劲的搓磨绿柳,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哎,看今天院子里气氛这么低沉紧张,怕是柳氏又发大火了。

    春桃不敢耽误,脚步不停的向灶房去了,今天劈柴的活还没干完呢。

    春桃猜测得一点不错,此刻柔风院柳氏的上房里,各种瓷器碎了一地,齐人高的名贵花瓶都没能幸免。即使是同为琼海柳家子弟的柳宗宝站在一旁都看得心里直抽抽。

    上好的刑窑细白瓷、龙泉青瓷、邛州彩绘梅瓶……全是值钱的好东西啊!同人不同命啊,人家再摔也摔得起,什么好东西摔了自有柳家人给补回来,早知道这个嫡姐如此冲动,不如先把这些家伙什都搬走才好。

    “哎哟,姐,你歇歇气儿,可别累着了自己个儿,那多不值当啊!”虽然心里对这个柳柔很不屑,但面上却还不得不装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哼!我就咽不了这口气,凭什么一个贱女人还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啊?”

    柳柔的大盘圆脸涨得通红,经过一番打砸活动,已经浸出汗水,垂下的头发湿了,结成一缕缕的粘合在额前,人已经累了,恶狠狠的说完一句话后,双手叉腰站立着,终于罢了手。

    一屋子的小丫头哆嗦在一角,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见柳柔收了工,负责清扫的才麻着胆子拿了扫帚来飞快的打扫,生怕万一惊动了这种主子后果严重。

    “我已经都帮姐查清楚了,那女人已经成了亲,嫁的乡下穷汉子,还是个跛脚,量她也翻不起大浪来!”

    贱女人,贱女人?要我是李少轩也愿意要她不愿意要你!柳宗宝内心不停的吐槽,可这话他最多在心里说说,可不敢说出来。

    他这次来绥县可是为了跟她拉拢关系的。虽然她又丑又粗俗,可谁让人家的娘来头大呢!

    想到柳家的那一摊子事,柳宗宝十分无奈,他虽然也是柳家家主的儿子,可却只是众多庶子中的一个,并没有什么地位。

    琼海城柳家,家大业大,称霸一方,可家里的实权牢牢的被一个后宅妇人抓在手里。他柳宗宝要想过上好日子,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柳柔跟柳家并没有血源关系,之所以能以柳家嫡女身份自居,完全都是她娘的本事。

第四十四章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柳柔娘王氏是死了丈夫才带着柳柔二嫁到柳家的。按说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长成天仙怕是到柳家给家主做妾那都是不够格的,可奈何人家后台硬,人家娘家那里京里声名显赫的书香王家。

    王家一门历朝为官,县令、知府出过不下数十位,就连皇帝的老师都出过两任。

    若这些还不足以令柳家放下骨气的话,那再加上当朝位高权重的许尚书,再硬的骨头都得软了吧,那位可是王氏嫡亲的姐夫。

    柳家的发展壮大都离不开这些助力,做为起枢纽桥梁作用的王氏,自然在柳家位高权重。要不是她生柳柔的时候坏了身子,再也无法孕育子嗣,估计都没原配洛夫人什么事儿了。

    就因为王氏名下没有儿子,这才是柳宗宝的机会!只要能得王氏看中,记在她的名下,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比洛夫人的儿子更有份量的嫡子!

    在家里对王氏溜须拍马的人多了去了,凭他柳宗宝的斤两实在没法做到她对他另眼相看。他经过反复思量过后,才来另辟蹊径走柳柔的路子的。

    昨日见着的那位小娘子,确实是生得漂亮,现在想来都心有不甘,若是在琼海城,就算他只是个柳家庶子,只要一报他的名号,那还不手到擒来啊!可这里是绥县,好事还被李少轩给撞破了。

    原本他只是抱着不甘心的念头来柳柔这里告他一状的,没曾想歪打正着,正触中柳柔的心病了!

    小娘子,你真是我的福星!柳宗宝暗自沾沾自喜。

    ……

    小柳树村方家,围观的人已渐渐散去。

    整个事件的处理到后来出奇的顺利。除了白家让方柱子给林娘一封休书的时候林娘要求改为和离书之外,由头到尾,林娘都没再过出声。

    汪大婶子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林娘:“林娘,这可不是儿戏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同意和离了呢?往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啊?”

    几日的相处,汪大婶子就能真心的对她,林娘心里酸酸的,“多谢汪大婶子关心!可谁离了谁还不一样过啊,居家过日子,没情没意的,过得跟仇人似的又有什么意思?”

    作妾?不要说方柱子只不过一个乡下汉子,就是皇帝老子,林娘也是绝对不会屈就的,做为一个现代穿越的灵魂,这个绝对是零容忍,再混得差也丢不起这个脸不是!

    “林娘,可你离了方家,住哪儿啊?”相处这么一段日子,施氏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弟媳妇了,虽然干农活还是不怎么在行,可对人真诚,也勤劳,也好学,特别是对自家的两个孩子,更是好得没说的。就这样把她换成那个白秀,她是打心眼里不乐意的。

    可是自家公公、自家小叔子都没异议,她也没胆开口啊。哎,要是林娘的娘家没出事就好了,这会儿也不会由着人欺负。想到这里,望向方柱子的眼光不免有些哀怨,可这都是女人的命啊!

    整件事的处理过程,当事人方柱子一直没吭声,但也时刻注意着林娘那边的动静,施氏的目光一望过来,他就感受到了。

    看林娘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心无由的烦躁,她怎么能这么淡定呢?还谁离了谁不一样过!摆明了不稀罕他吗?亏得他还一心为她打算,他在她心上的份量就这么点吗?

    “林娘虽然不再做方家媳妇,住的地方还是由我方家安排吧。”方大山望了眼不在状态的方柱子,暗叹了口气接着表态。

    议论纷纷的众人这才安静了些,“嗯,这样才好,多少还显得方家有些情义。”

    “你说,那白秀是不是故意勾引柱子啊,大早上的啥地方不好去,专挑柱子家竹林边上走?”

    “肯定是啦,那白秀的心思村里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要说之前柱子家是先向她提的亲,不是说人家又老又跛腿没同意吗?这会怎地又上赶着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还不是看中人家柱子有能干,老虎都打得死呢!”

    “……”

    众人一边倒的声讨白家的不是。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同情比自己弱的,嫉妒比自己好的。前几天方柱子打虎出了名,背地里不少妇人说林娘不好的话,什么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什么的,可现在她一下成了没了夫家,没了娘家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大家心里的不服气自然没了,甚至还打抱不平的为她说上几句公道。

    不过,听到这些林娘也只是苦笑一下,没什么好放到心上的。

    有了方大山的应允,又有汪大婶子的男人方村长在一旁推波助澜,大半村子人都被发动起来,在村东头方家地里划出一小块来,起一栋小屋给林娘安家。

    乡下房子,并没什么讲究,材料都是现成的,碗口粗的树砍了来做柱子,枝条缠上稻草裹上黏泥,一根根结成墙壁,再盖上稻草屋顶,两间茅屋仅仅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初具规模。

    帮忙的人按说要供饭的,只是林娘现在的情况一无所有,大家自然不会有这个要求,众人收了工都和善的跟她打了招呼各自回家。汪大婶子走到最后,“林娘,有啥不方便的你可一定要开口,别不好意思啊,现在跟我回家吃饭去吧。”

    “汪大婶子不拿我当外人,有事我一定开口。吃饭就算了,早晚都是要开火的,我自己做就好了。”林娘也不跟她客气。

    “那哪成,这里啥也没有呢还。”汪大婶子自然不依,硬要拖了林娘到她家去。

    “婶子你这样可是打我的脸了,这不还有我嘛,咋可能让林娘饿着?”

    两人正拉扯着,施氏拎着在大堆东西就过来了,“我就晓得林娘哪里也不想去,干脆做好了给送过来了。”

    “哟,你倒是比我起得周到!一看你也是真心跟林娘处得好的,不比你家小叔子。”汪大婶子嘴上一边说,身子已经忙迎上去,接过施氏身上快把她埋住的东西。

    方柱子与白秀不小心有了肌肤之亲,现在要对她负责,这事是老辈上的规矩,自然没人好说什么,可一想到这事,只要是个女人都膈应得很,由人及已,没有不心酸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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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的幸福生活介绍:
漂亮丫环被主家赶回家,乡下父母乐开花,卖了钱的闺女还能再卖一次,这样的好事能有几回?
女儿:可丈夫又老又残日子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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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救命!你娘子要被人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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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不大不大,想想那成熟的谷子老了的瓜。
夫:我腿脚不大利落呢?
妻:到底是哪条,我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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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其实,其实为夫也有出力的……”哎哟!是真的,他是说真的~穿越女的幸福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女的幸福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女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