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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静悄悄     穿越女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穿越女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 初见

    “那三个是什么人?”在墨香的面前都有如此嚣张的气焰,林娘真的很好奇。

    “哼!跳梁小丑而已。”墨香气鼓鼓的嘟囔了一声,“那个穿得红红绿绿像花公鸡的是户部侍郎的嫡次女肖清芳,简直就是许紫琳的应声虫,就像她养的一条乱咬的狗,指谁咬谁,可管用了!”

    “哦,那个黄衫的就是许紫琳,户部尚书的唯一的女儿。别看她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坏透了,还自称大元第一才女呢,也不害臊!”这时墨香才想起主角还没被介绍呢,不过从她不忿的言语中,可见往日没少被黄衫的许紫琳挤兑。

    “许紫琳?户部尚书唯一的女儿?”林娘心头一动,得来还真全不费功夫!这不就是那什么原身林娘的家人?看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呢,唯一的女儿,那原主算什么?林娘微眯着眼,玩味的打量那个许紫琳。既然都是唯一了,那现在又找林菊花来到底意欲何为呢?想来也不会让她回来当大小姐的吧。

    “那个一直没出声的是朱惜容,她爹是给事中,没事少惹她。”见林娘没什么反应,墨香又补充了一句,“有事没事就喜欢弹劾人的那种言官,惹了她没好处,真不知道怎么地就跟这两个混在一起了。”

    想来这是家中长辈曾经交待她的话,她现在又转述给林娘了,回过神来的林娘笑了笑,她又不当官。还怕人弹劾啊?

    “香儿,你说那个许尚书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女儿?”这才是林娘比较关心的话题。

    “怎么可能!许济世虽然官当得不怎样,可对夫人好却是没得说的。后院里除了王夫人,连小妾姨娘都没有。许紫琳跟她弟弟许清璟都是王夫人所出,哪里还有什么女儿?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墨香惊诧的反问林娘。

    “呵呵,我是说或许,或许之前娶过夫人呢?”林娘低声求证,当初她从萧婉儿那里就没找着答案。

    “不会的,他的夫人王氏是王太傅的女儿。哪里有什么柳夫人。许尚书重情重义这倒是名满京城,比他的官声还好,这个我不会弄错的。听说当年许尚书上京赴考。落魄潦倒之际得王太傅青眼招为东床,才有后来的金榜提名,这件事在京城一直都是美谈呢。”墨香回答的斩钉截铁。

    既然那个许济世专情专一,那柳家的姑奶奶是怎么回事?林娘这时真有些迷茫了。可惜从林菊花那里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柳家诓骗她的理由倒是有一个。那就是说原主应该叫许安安,是许尚书与原配柳家姑奶奶的女儿。可现在听墨香之言,这许尚书的后宅压根儿就与柳家没有任何关系啊,哪一个说的才是现实呢?

    不过,没等林娘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那帮女孩子又闹起来了!

    “不卖?这个凭什么不卖?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这不卖,那不卖的。干脆关门算了,还学人家做什么买卖?快点叫你们东家出来。有这么招呼客人的么,连我们这几个都被晾在一边,也不看看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声音高吭尖锐,那样的中气十足倒与肖清芳浑圆的身形很是相配。

    负责接待的女孩儿很是无奈,怎么自己接待的第一位拔客人就这么难缠啊,难得训练出来的一点点自信都被动摇了,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小姐们,真的不好意思,这个水晶盆真的是非卖品,是铺子里的摆设,若是卖给了您,那咱们拿什么来装冰啊?这大热的天没了冰盆,您来也热得难受不是?”

    “什么稀罕物什啊,既然肖小姐看中了,你们卖就是了,反正也不过做买卖的。”这回许紫琳也开了口,轻佻佻的一个做买卖的,语气里的不屑表现得很明显,但那轻柔的声音,却摆出一副你好我也好的息事宁人的样子。

    林娘突然觉得,那个有屁就放的肖清芳倒比这大元第一才女更让人看得顺眼些。

    “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怎么这么嚣张?”林娘不解的询问墨香,貌似还专门来找茬似的。

    墨香有些吱唔,“她们的爹都跟右相一派。”

    不用她再多说,林娘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政敌啊,怪不得了。

    “不好意思小姐,其它的衣服、首饰、鞋子,只要是你们看中的,绝无二话,可这,这个盆子真的是不卖的……”

    “呸!你一个贱婢,也有资格跟我们说话?咱们看上它是它的福气,还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别给脸不要脸啊!”也不知道肖清芳话里所说的看上它到底是哪个它,但显然对林娘这个东家的冷淡已经是相当不满意了。

    “你做不了主,就叫做主的出来啊,别惹恼了我们,把你们这个破店给封了!”

    “哟,长能耐了啊,人家银楼正经合法的做生意,可碍着你了?卖不卖那得看人家的心情,还要封人铺子?在大元还有这讲究?”肖清芳的嚣张墨香实在看不过眼了,一而再的退让都忍了,这还真有些得寸进尺的味道啊。

    “对不起啊林姐姐,这些人向来与我不和,现在还连累了你,开个张都不得安宁。”墨香不好意思的对林娘说道,一脸的歉意,本来是想过来凑份热闹的,结果还闹腾上了。

    “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想要个盘子吗?卖给她们就是了。”林娘冲墨香眨了眨眼,开心的道。

    要知道,墙角摆着的那个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盘子,不过是林娘想做个花瓶,几番改动之后,练手失败得到的残次品而已。

    就因为不满意,在后来找不到东西装冰块的时候随后拿出来凑数的。现在既然有人争着抢着要买,林娘又怎么忍心让人失望不是?再说谁嫌银子多啊?

    “是啊,凭什么不卖呢?我的店就是为了满意大家享受美好事物的心情而存在的不是?当然。只要各位能付得出足够的价钱,咱们也好商量。”到了这时候,林娘不紧不慢了走了出来,声音不高不低的开了口。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付不起银子吗?你……你岂有此理!”肖清芳料到这个店的东家最终会出来招待她们,可没想到这人一出来话却说得那么难听,足够的价钱?难道还想找她们要银子?这与她想像是的卑颜屈膝,上赶着把水晶盘送上来。为得罪她们几人而后悔不已的模样相差也太远了吧?

    哼!不过一个区区商贾而已,还是刚刚才到京城的,竟敢在她们的面前这般摆谱。这是找死啊?就没打听打听,户部是干什么的?那可是专管赋税的啊,得罪了她们,她这个店还要不要干了?难道到现在。这个该死的女人还不知道她们几个人的身份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对京城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热门话题的关注。她们这些朝廷要员家里的千金,又怎么会不对店东家打探清楚呢,这个东家,确实是从乡下来的,刚到京城不久就开了这店铺子。连许紫琳心里也是这般想法了。

    本来京城里新开个店铺是极平常的事,虽然知名度高了一点,可还不足以让许紫琳她们这样的官家千金放在心上,再说这段时间她也忙得很。可萧嫣儿一听说这女东家与左相家的墨香相识。当即就要她带人过来闹一闹。

    萧嫣儿是右相的外甥女,当然是站在右相一派的。向来与左相之女墨香就不对付,有事没事给对方添添堵也是很正常的事。本来她是没打算来的,可自家老爹已向右相投诚,自己做女儿的不好没任何表示。可现在看来,墨香与这乡巴佬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付不付得起,光说说谁信啊,看清楚了,这个可是水晶盘!这么大只的估计皇宫里也找不出多少来,想买你倒是拿银子来啊,我林姐姐今天开店新张,图个吉利,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我做主两千两银子卖给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墨香收到林娘的暗示,立即明白过来。在别人眼里这个水晶盘或许是无价之宝,可这些都不过是林姐姐自己做的,何其容易!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带银子啊!该不会是来强取豪夺,替你家户部为官的父亲大人收受贿赂的吧?啧啧~千不该万不该,怎么把朱小姐也给带来了呢?”墨香面上带着痞痞的笑,一脸兴味。

    “两千两?你干嘛不去抢!”肖清芳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毛了,被墨香的话激得满脸通红。

    “墨小姐请慎言!”出声的是许紫琳,显然她与肖清芳关注的不是同一个问题。

    连一直站在一边没出声的朱惜容也朝墨香望了过来。

    也怪不得肖清芳会炸毛,刚才许紫琳让她引店东家过来,她也就随手找的东西,胡乱摆摆谱而已,目的不过让那个没眼色的东家长长记性,当然能主动奉送,她也不介意的。可谁知道人家还真敢卖!而且还开出了两千两这样的高价?

    现在是赖在她身上了,可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拿不出银子来,不就说明了自己是来强取豪夺的,替自己户部为官的父亲大人收受贿赂的?完了完了,这要被父亲知道非得被打死不可!

    “呵呵……慎不慎言的关系不大,若你们真拿了银子出来买了不就只是个玩笑嘛!”墨香突然心情大好。

    “噼啪~”

    突然,墙角传来一声脆响!刚才还在被人议论着的那个主角,装着凉凉的冰块,散着着悠悠冷气的被静静的放置在高几上的玻璃盘子,转眼就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尖锐的棱角正反射着寒光。

    “啊!”

    “……”

    对峙中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

    “卖啊,卖两千两银子啊,你拿得货来我就买!”此刻要说在场的还有一个没被吓着的,那就是从墙角回身,正扬着头的肖清芳啊。

    她现在心情莫名的放松了下来,哼,盘子破了,你总不能要我拿银子来买了吧?那我就砸了它!

    是的,是她把那个看上去很昂贵的水晶盘子给砸了。

    “你!”就连墨香都被她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给弄得说不出话来。

    “堂堂朝廷官员的千金,耍无赖会用上这么恶劣的手段?我是否可以认为是家学渊源?”林娘真要被肖清芳的举动给气笑了。

    “真是肖大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把那碎片包好了给肖大人送过去。”人未至,话音到。

    在场的所有女孩全都齐齐变了脸色,就连之前不愿加入到两派争执之中躲在试衣间里的小姐们都鱼贯而出,迎了出来。

    转眼,楼梯口闪现一道靓丽的身影。

    那女子十**岁年纪,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肌肤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待整个人迈上二楼,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清灵透彻的冰雪,却又有俯视所有人的优越感,雍容而沉静。

    “见过清宁郡主!”

    那些官家小姐们全部过来施礼。

    墨香拉了林娘随行,除了给出一个必须交好的暗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清宁郡主啊。林娘突然想起这个名号很熟悉,敢情还真有缘的。不正是当初在巷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吗?

    尽管大家对清宁郡主能亲临这里,还正觉得不可思议,可动作却毫不迟疑,瞬间拉开了与肖清芳之间的距离。就连许紫琳都没例外。

    大家的心里都非常的清楚,这回肖清芳算是要倒霉了。做了出丑的事还被清宁郡主抓了个现形,这辈子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七月初八抵京人

    清宁郡主的出现,让二楼所有的官家千金的心情犹如大海的波浪般起伏不定。

    按说不过太平坊一间铺子开业而已,怎么就惊动了这尊大佛?而且还是这么大热的天气里。虽然这间铺子的风格确实与众不同,而且奢华无比,足以配得上她们这些贵女的身份,可这才第一天开张呢,名声不应该传播得这么快啊,莫非这间店铺的东家与清宁郡主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关系不成?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与左相千金都相熟的人,也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于是再望向林娘的目光就带上了莫名的敬畏。

    然而,接下来清宁郡主的反应,却又与熟识沾不上什么关系的样子,实在让人拿不准。

    很是随意的的二楼逛了逛,与店铺东家不过象征性的聊了聊几款头饰,走的时候也只买下了一套白银嵌珠的头面。全套头面采用大小一致的白色珍珠,精巧的做出百合花型。虽然珍珠的个头并不大,却胜在新颖别致,而且品质也很好,整套头面拿出来后,散发着莹莹的华光。

    点缀在清宁郡主乌黑的秀发间,起到了很好的画龙点晴的作用,把整个人衬托得更清新出尘。想想清宁郡主平常对珍珠饰品的喜爱,能看中这套头面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似乎郡主此趟出来,就真的只是购物而已。除了上前时以雷霆之势教训了肖清芳,还真的使唤人包走了那堆水晶盘碎片外。再没有其它的动作,买了头面之后并没多做停留,施施然的就离开了。连与墨香之间的交谈都不多。

    或许真的这么凑巧,清宁郡主闷在宅院里太闲一时兴起来凑这个热闹吗?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到底是清宁郡主亲临,还看中了这里的东西!一干千金小姐们都彻底的老实下来,闹场的也没了心思,闹腾不起来了,只得前后脚的走了。而那些挑花了眼。原本想大肆采购一翻的也因为不知道底细不好久留,赶紧挑了最喜欢的,多少买一件两件后也赶紧告辞。

    没多大功夫。闹轰轰的银楼二楼便安静下来。

    林娘倒是舒了一口气。本来就没想到开业第一天,二楼的vip贵宾室能有多好的收益,在加上准备时间不长,二楼的货物还真的不是很多。一下子涌入这么多的千金小姐。若大家放开了采购。她的vip贵宾室第二天就得停业补货了。

    虽然今天的货没有卖空,但林娘对往后的生意那是非常有信心的,那些小姐们临回时,不自觉的扭头回望,依依不舍的表情可都落到了她的眼里,在这个时代,酒香都不怕巷子深呢,更何况林娘不会让银楼成为深巷的酒。就算没了铺天盖地的广告攻略,就凭这些小姐们的口口相传。日后也不怕没有生意上门。

    嗯,是得想办法健全二楼货物的供应了。

    “林姐姐,看来今天我可是帮了倒忙了!”墨香有些讪讪的,早知道这样她自己就不露面好了。

    “怎么能是帮倒忙呢?若不是你今天请那么些人来,咱们二楼的招牌可没办法这么快的打响出去呢。”林娘可是由衷的说话,看来一早就把墨香给绑上她的贼船是很名智的。“银楼你可是有股份的啊,往后还得多使力,像今天这样,多带点客人过来。”

    “多带客人是肯定的,只是我要你什么股份啊,不要不要。”墨香听得有些急了。

    “当初我怎么说的就怎么做,我又不白给你。”在这个问题上林娘也不欲多说,反正这才刚刚开始。

    “对了,那个清宁郡主是怎么回事?不会也是你请来的吧?”

    墨香白了林娘一眼,“你倒是看得起我哦,当我面子有这么大吗?说真的,只要银楼攀上清宁郡主,那挣银子真的只是小菜一碟啊。不过,我也正疑惑呢,不知道这大热的天,那位怎么会有兴致出门到这里凑热闹呢。”

    “我虽与她有些交情,但在这种小事上,也是不好打扰她的。你知道吗?在大元或许没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子能及得上她的尊贵了,就连公主都不行!”墨香想了想,还是感叹一声。

    “哦?”墨香这话倒引起了林娘的兴趣。“什么来头?”

    “不是吧?你真的连清宁郡主都不知道啊?这些天你不是请人满大街的打探吗?连这都没打探到啊?”墨香原本只是随口一叹,没曾想面前这位还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是镇国公的唯一健在血脉,地位是尊贵,却也不应该连公主都不及吧?”林娘是真的迷茫啊。

    “是的,她是镇国公的嫡女,而且镇国公英年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但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族郡主!”墨香在林娘面前难得有这样的优越感,很是好心情的笑了笑,“你知道她父亲镇国公是出自哪里吗?他是大元有战神之称的淳王爷的二儿子!那个淳王爷,贵为皇上兄长,可也是跟萧家成国公一门一样的沙场悍将。当初他育有两子,大儿子袭了爵;二儿子英武勇猛,尽得淳王爷真传,自己凭战功开府立爵的。”

    “若只是这样,地位也仅仅是尊贵些罢了。可你知道吗?淳王爷的大儿子子嗣不丰,一个世子还没成人就夭折了,二儿子也只有清宁郡主一个女儿,现在整个淳王爷一脉就只留了这么一个后人了!”

    “哎,人人都说是当年淳王爷杀伐太过,才遭致人丁不旺。为了这事,当今圣上都内疚不已呢。想尽了办法补偿清宁郡主,公主的名号都拟好了。可淳王爷硬是不让,说什么君臣有别,得恪守本份。即使是一家子,也不难乱了规矩。”

    “就算不念皇上与清宁郡主之间的亲情关系,光淳王爷到现在还执掌一方帅印来说,也不能亏待了清宁郡主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墨香狡笑一下。

    林娘看着墨香有些得意的小模样有些好笑,果然是虎门无犬子,名门有后人!就连平常傻呼呼的墨香看待问题也有入木三分的时候呢。

    只是。林娘更加迷惑了。按说清宁郡主有如此显赫的身份,那在中华门边上的小巷子里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只是简单的惊马事件?可事后袁勇明明有说过当时发现有人跟踪的。

    若是真的有人要对身份如此尊贵的清宁郡主图谋不轨,那这个人会是谁呢?看来京城的水很深啊。

    不过林娘只是随便想了一想。便抛开了,她没觉得这事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当初救人之举,不过随手为之,若真的不救她。她们自己一行人也难逃厄运。本也当不得人家的谢。从今天清宁郡主亲临铺子,还买了东西帮着撑场子来看,既然不是墨香请的,那有可能人家也是投桃报李,全了那份人情。

    林娘根本就不会自做多情的认为,往后与这位大元最尊贵的郡主还会有什么交集。

    头一天开业,银楼的生意就可以按火爆来定型。林娘心里暗喜,看来任何时代奢侈品都不缺乏市场。她这个行算是转对了。

    抛开二楼利润高的vip贵宾室收入不算,光一楼的大众货色。仍是收入丰厚。就连银楼原本的老师傅都啧啧称奇,以往的银楼生意就算不错的了,可相对于新银楼的销售量,还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一天的销量,可以说赶上了之前一个月的销量之和!而且这个新东家设计的款式简单不说,还大都采用中空的制作手法,那些首饰材料的重量要减轻了不少,成本降低了,可售价却并不低,甚至比以前还贵了二成以上。

    这其中产生的利润就可想而知了。若说这些人当初还因为新东家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而有些许的轻视的话,那现在再看林娘的目光就真的不同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在此行浸淫以久的老人,这么轻巧的赚银子,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一般人的眼光可都比其它地方的人好不少,新东家简单的几个设计,竟引得人们这般争抢,如何让他们不佩服?

    除开官家小姐们小心眼儿的争斗两句,整个银楼新张第一天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而且肖家还真的赶在打烊之前,送来了两千两的银票。可欢心鼓舞的银楼之人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一天,关注上银楼的人还真不少。

    目光歹毒的,就有那么一伙,在清宁郡主的马车驶进后院之时,悄无声息的隐遁了。

    此刻右相宋家大少爷的书房里,正上演着与银楼截然不同的戏码。

    内外两间的书房里,鸦雀无声,但地上一汪鲜红的血却无声的昭示着这里刚才并不平静。

    “公子,这事算是查清楚了,当初那一伙人真是无意闯入的。”一个心腹模样的黑衣人望了望自家少爷余怒未息的脸又有雷霆大发的趋势,立马接着说:“不过就算他们是无意,但也搅了公子的好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哼,那你准备如何?”宋浩挑了挑眉,脸上又舒展了几分,还好自己的手下不是每个都那么废,总有一两个懂事的。刚才有一个家伙就是抻着脖子替人叫无辜才让他克制不住心头怒火的。

    “本来手下准备趁着银楼今天开张,闹他个翻天地覆,无法在京城立足的。可惜清宁郡主亲临,咱们的人不得不退下来,生怕万一被郡主知晓连累到少爷头上那就不值当了。”那人的话说得极慢,边说边偷偷打量主子的脸色。

    “之前不是说清宁郡主对这伙人不在意的吗?怎么开个张还亲自跑去了?哼,你们倒是怎么打探的?消息就没一个准确的,我要你们有何用!”

    “少爷饶命!”扑通一声,那人吓得立马跪下求饶,想想刚才同伴的下场,不由得他不冷汗直冒。“请少爷明鉴!郡主之前与他们真的没有见过面,并无任何往来,这些天咱们的人都盯着这两处地方,一刻也没错过的。可能……可能是那银楼,开个张该死的弄出那么大的派场,惊动了郡主也是有可能的,听说,听说今天到场的官家贵女……贵女不下二十位,还是,还是左相的墨大小姐带的头。”

    “不过少爷放心,就算清宁郡主今天去捧了场,咱们仍有办法叫他们知难而退,京城可不像他们乡下那般任谁想来就能来的!”黑衣人说得一脸狰狞,心里是又惧又恨。惧的是少爷翻脸无情,地上血迹未干,人人口中的温润公子可并不像想像中的那般无害。恨的是一群乡巴佬,让他们阴沟里翻船,颜面尽失。

    “要是真的做成了才好,可别到时候又找理由搪塞我。”轻飘飘的一句话丢下后,书桌后的人影已经离开了。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却不敢松气,少爷这是对他没耐性了啊,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若这件事办不成,少爷还养着自己有什么用处?等了到脚步声消失听不见,他才敢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林娘不是爱热闹的性子,自银楼开了业,她就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忙着完善生活上的一切设施和规章制度。

    可是到了七月初八这天,她不得不出门了。

    因为今天是林菊花进城的日子!从三月底一晃到七月初,柳宗宝带着林菊花一行饱经周折,总算是抵达了京城,要回许府了。

    林娘上京城,纯属意外之行,想要扩张生意是一方面,但林菊花上京一事更是促成了她上京的导火索。若不是为追索身世之秘,她也不会这么急吼吼的到京城来。

    现在谋划到林菊花头上来的这件事到底背后有着怎样的秘密,林娘非得弄清楚不可。这事一天不弄明白,麻烦就有可能找到她的身上。毕竟她才是正牌许安安的事现在有了知情人,绝不容她吊以轻心。

    自拿到林菊花传给她的讯息,林娘就等着了,于初八一早就到了城门,最起码也要见证一下接她的许家人是否就是她已经知道的许紫琳所在的许尚书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求佛

    官道上尘土飞扬,一辆辆行走其上的马车不得不被捂得丝风不露,不然一不小心,尘土就会钻进车厢,一副把人都能给埋了的架式。马车车厢狭小的空间在七月阳光的炙烤下,犹如蒸笼。

    林菊花的头晕晕沉沉的,汗水已浸透衣背,如此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吃不消了。

    “表妹,再坚持会儿啊,不等过午就一定能进城!”车窗旁传来柳家少爷骑在马上说话有些沙哑的声音。

    柳宗宝依旧一身紫,可惜身上的衣袍早已没了在琼海城横行霸道时的光鲜,上面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而且皱巴巴的。原本球一样的身形明显缩了一圈,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看来这一路走来对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也是一种不小的磨难啊。

    林菊花尽管已经有气无力,却还是掀开窗帘子,回了一个自认为明朗无比的笑。“嗯,我还坚持得住。”

    话是这样说,可那张瘦削得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惨白,任谁都能看出她言不由衷的状况。

    柳宗宝忙策马近前,示意她放下帘子,“外面灰大,小心呛着!”却又依依不舍的望着那张小脸在布帘后消失,眼底的心疼之色昭然若揭。

    一旁的小厮们对他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若是有琼海城他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友在场的话,铁定会惊掉下巴!琼海横着走的宗宝少爷调戏女子还差不多,什么时候见他关心过人?

    快到了。就快到了!放下布帘,车内的林菊花苍白的脸上突地涌上一抹红晕。

    不确定是期待还是害怕,也不知道是解脱还是留恋。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走投无路始,虽然现在也仍是走投无路中……

    林娘可是说过了,不揭穿她的!想到这里,她挺了挺背,让自己尽量的显得有底气些,甚至还隐隐的有些期待,反正事已至此。多想又有何益?

    渐渐的,车外嘈杂的声音多了起来,车辆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或许是到了吧?林菊花的手伸了几次。最终却还是没有揭开车帘往外看的勇气。她的心已经狂跳起来,一阵阵的紧得生痛。虽然自己说服过自己,没问题的,没人会揭穿她的。

    “请问这是琼海城柳家的车队吗?”

    这时。隐隐的前方传来清亮的对话声。是许家来接了吗?

    林菊花的身子猛的不由控制般站立起来。恨不得像兔子一样转身撒腿就跑,突然有逃避,不敢面对的冲动。可头顶顶着车厢,撞得生痛后,又颓然坐下。两只手不安的交替安放,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小姐!是许家来人接了吧?”丫头小荷却兴奋起来。她已经被王夫人送给了表小姐,现在表小姐才是她的主人,称呼上连表字都省了。

    “我说小姐不用担心的吧。许家既然托人来寻,自然是对小姐极上心的。看现在不是派人来接了?”

    小姐的心神不安,她一直看在眼里,也劝慰过,可惜效果似乎并不好。其实她自己的心何尝也不是七上八下的?这么大老远的跟着上京,见大世面的心情固然迫切,但前提也要新主子得宠,有脸面啊,大宅院里后院那些小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更何况这个还是丢失在外面的?

    看不看好,她是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内心也不过暗自自求多福罢了。

    “表妹,许家来接的人到了呢。”很快,柳宗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确定了小荷的猜想。

    “小的许府管事奉了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大小姐回府!”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林菊花攥着帕子的手紧得发白,好半天也没有动静。小荷等着也没得到小姐的指示,最终还是呼的一下掀开了车帘子,不然怪失礼的。

    果然,宗宝少爷在下面陪同一位衣着整齐的人就等在车前。

    那人上前见了礼,确认过后客气的上前领路。柳家来人连同送上的十来车土仪这才浩浩荡荡的进城。

    林菊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至少来人客气、有礼。等她揭开窗帘一角,瞥见城门口那一抹熟悉的人影冲她微微一笑后,那颗心才真正踏实下来。

    可在城门边上,坐在刻有银楼标志的马车里的林娘却是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袁勇,来接的可是锦湖边上的许家?”

    “是的,就是那家。”袁勇点了点头,“可是据我了解,这个人只是许家一个普通的下人而已,连个管事都不是啊。”

    “看来许家对这个大小姐并不重视啊!”袁勇自言自语后突然抬头,就见着自家夫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许家的大小姐好像正主就是这位呢,当着面说许家不重视,不是明摆着戳心吗?

    袁勇尴尬的别过头去,心里懊恼。自家的夫人平常里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让大家都自动的忽略了她其实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样年纪的大家小姐们,哪个不是躲在父兄的庇护下混时渡日呢,只有自家夫人小小年纪却靠着自己的才能撑起那么大一片家业了,可到底还是小女孩子,又是那样的身世,谁会面对家人的漠视,无动于衷的呢?

    “不过夫人也不用在意的,本来这许家您就没打算认不是?”袁勇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安慰一下,可是话一出口,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安慰的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我没有在意啊。”见袁勇纠结的样子,林娘噗嗤一笑。

    这时候她的心情是有点不好,并不为许家怎样的对待她家的大女儿。“我只是在想,往后怕是还有麻烦。他们在琼海城那样大张旗鼓的寻人,寻回来又不过如此。那必定是有目的的,只是这个目的,希望最好别太过份吧。你还是想办法安排人手多注意一下的好。”

    “墨大小姐听说今天上香去了是吧?要不咱们也去逛逛?现在回去好像还早了点吧。”交待完正事,林娘松了口气,也不想回银楼了。

    “也好,听说郊外的法华寺许愿极灵。”袁勇巴不得转移个话题。

    “要不咱们回去接了云轻来?”再一想到现在出门的就他们两人,夫人身边连个丫头都没跟。好像有些不方便呢。

    “还接什么接啊,转几个弯天都黑了,那就真逛不成了。墨大小姐应该还在,咱们兴许能遇到她们呢。”几天前墨香就邀请过她了,只是一心掂记着林菊花进城,而且天气太热。出远门也没什么心思才给推了的。

    可现在她突然又想去了。七月初八哦,可是她上辈子的生日!把她当眼珠子痛了二十三年的妈妈就是在今天生下了她。现在妈妈在干什么呢?还有没有伤心难过?

    刚刚看到许家对待女儿那般的凉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原本还以为能有幸见一见原主的亲生母亲翘首以盼,还有女儿失而复得的欣喜,哪怕她只能还给她一个冒牌的。

    结果许家只来了一个普通的下人!林娘不由得为原主感到悲哀,再想想自己的父母,又是多么的有幸,只是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

    从来不信天地菩萨的人。这时候也突然想去佛前祈祷,乞求父母安康。长命百岁。貌似除了这样,自己再无法为父母做任何一点事了。

    林菊花进许府会面对什么,命运会如何,这时候林娘一点好奇之心都没了。马车出城,飞快的行驶。袁勇赶车的技术一流,再加上车辆又是经过林娘亲自改造的,一路行驶得又快又稳。

    不大功夫,就已经到了法华寺的山脚。

    不愧是京城最大的寺庙,山脚自然形成了集市,虽然在如火的七月,这里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或许是这里植被完整,绿树成荫,竟然感觉比京城里还要凉爽很多。在山下寄存了马车,跟着袁勇步行上山。行走在山石小径上寻曲径通幽处,感受着凉风习习,耳闻小鸟婉转的和鸣,连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

    怪不得山下集市上到处都停放着马车。夏季炎炎,寻到这么一处到是避暑的风水宝地。

    法华寺所在的山头并没多高,步行不久,就能见着雄伟壮丽的琉璃屋顶。

    拾级而上,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法华寺”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周围是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特别是门楼前一左一右两棵苍劲的银杏树,得三人环抱才围得过来。怕得好几百年树龄了。扇子似的树片正迎风招展,葱葱郁郁,若是秋天落叶之季再看,那满地金黄又是别样的美。

    还未近前,念经诵佛之声混着悠扬的钟声,悠然深远,庄严肃穆之气迎面扑来。此时日过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无论是游客或是庙宇僧众,大都躲在了屋子里,少有在外活动的。

    等林娘进去时,连大雄宝殿里都游人寥寥,只有三尊大佛像,坦露胸膛,双膝盘坐,双手合十面泛笑容,带着俯览众生,超脱红尘置身事外的洒脱。

    无来由的,林娘突然觉得那笑容是那样的刺眼!让人恨不能上前揪着他理论一番,凭什么莫名其妙的把她拉到这个异世,与父母亲人再难相集!带着堵气的成份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才发现自己跟这些泥胚木胎有什么好计较的?

    平复下心情,林娘燃了一柱香,闭上眼诚心的祈祷上苍,积压在心头的委屈,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默默的倾述。再睁开眼,已是泪流满面。

    “孩子,小心些!”等她浑浑噩噩的迈出大殿,却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滚去。

    这时旁边闪过一道人影,把她牢牢的托住,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下台阶的地方,脚下悬空,身子失去了平衡,差一点就从这几十级台阶上滚下去了!

    “谢谢!”林娘惊出了一身汗,抬首向身旁接住她的妇人道谢,却猛的惊呆在原地。“妈?”

    林娘不敢致信的揉了揉眼,没错,眼前妇人的眉、眼,跟自己妈妈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简直就是自己的妈妈嘛!这个不应该会认错啊?难道自己的妈妈也穿越了吗?

    控制不住心脏猛烈的跳动,林娘收紧了抓住对方的手,一时竟无语凝噎!天啦,难道真的有菩萨?难道老天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吗?

    “见你心神不宁的,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吧?走路都没看脚下,这万一要摔了,可有罪受了呢。”轻轻弱弱的声音也像极了自己的妈妈。

    “无论工作多忙,一日三餐可不能忘了啊?小心饿坏了胃痛……”

    “天冷了,记得加衣服,感冒了可有罪受了呢……”

    “……”妈妈类似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眼泪当即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闺女你别哭啊!”妇人没料到林娘反应如此之大,当即慌了手脚,伸出粗糙的大手,替林娘拂拭脸上的泪痕。“哎呀,有什么难事过不去的呢,日子总能过去的。”

    絮絮叨叨的话语让林娘倍感亲切,控制不住扑在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显然也被林娘突然的举止给惊着了,不过却很耐心的默默抱着她没再出声。

    “我是安安啊,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附近呢,好像从来也没见过你?”妇人被林娘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哦,原来不是啊!林娘无力的松开手,上一刻的惊喜顷刻荡然无存。

    等林娘平复了心情再仔细打量,只见那妇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头发打理得干净整齐,却素静得连一根银簪子也没有。温温柔柔是林娘熟悉的模样,只是那脸上光洁的额头已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一脸的沧桑确实比自己妈妈要苍老一些。

    想来老爸也会保护好老妈的吧?即使她不在了,他们也会过得好的吧?

    想来自己真的认错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烧得彻底

    转头,林娘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或许自己的话说得太小声,她没听清楚?

    正考虑是不是再自报一次家门的时候,林娘猛然惊醒,自己现在可不是原来的样貌了,就算说出来也不见得能让人相信啊。

    “闺女你怎么这么毒太阳天出来呢?小心别是中了暑吧?”妇人仍旧热心的关怀。

    “没事,我还抗得住,就是想给父母祈个福,大娘您怎么也这时候上香?”

    林娘只是随口一问,不过这时候出现在大雄宝殿的人真的不多,而且现在空旷的庭院里,也就她们两个人。

    “哎,想我闺女了。今天是她的生辰,若还在世的话,怕也跟你差不多大了。”妇人语气突然低沉起来,目光暗淡扩散,明明望着林娘,却很容易让人感觉出她正透过眼前的人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今天也是我的生辰呢!”忽视掉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她的话让林娘的心还是一阵激动,不过很快黯然。若这个妇人真的是妈妈的话,她应该不可能说差不多大这样的话,按穿越前的年纪,她现在应该二十四了,与现在十七的小模样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个不可能弄错。

    虽然林娘在心里已经能够确认这个与前世妈妈极其相似的妇人真的只是相似而已,但两人却因相同的生辰这个话题,突然亲近了不少。

    一个感怀父母,一个思念女儿。有着相差不多心境的两个人。就这样在烈日下,空旷的佛寺院中,同病相怜起来。

    “主子。墨小姐她们今日未来,想是更改了行程。”这时候,去寻人的袁勇进来,他向来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对神佛之说并不以为然,好在终于把对林娘的称呼由夫人改为了主子。也不知道是他真心的接纳了这个人当他的主子,还是终于意识到林娘对这个称呼的排斥。

    “这寺里斋菜向来有名。我自作主张订了一席,咱们先去歇歇脚吧?”显然这个时辰不在这里吃饭也不成了。

    林娘冲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人跟在自己身边越久。做事越有样子了,再难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之前那种铁血军人的那种盲目的唯命是从。

    墨香没来林娘也好理解,想来是没邀到同伴,泄了气干脆不来了。

    只是这个新结识的妇人再三邀请。却并不同行。执意要在午后阳光最耀眼的时候下山。

    “小姐不需担心,妇人的家就在山脚下,不用多大功夫就到了。”妇人衣着寒酸,可神情不卑不亢的,即使当袁勇出来后,她也只是在称呼上有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并不代表什么,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尽管林娘并没什么底细。但普通老百姓对于能用上下人的‘大人物’那还是发真内心的敬畏。

    目送妇人远去,林娘的心头说不出的滋味。那孤单悲怆的背影。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由她不联系到自己的妈妈,她们有着一副相似到接近相同的面容,一样的失女之痛,只是不知,在另一个时空的妈妈会不会也顶着烈日,苦苦到佛前乞求呢?

    山寺清爽的风裹挟着令人神往的空灵,伴着袅袅香烟,阵阵诵经声,让人的心慢慢平静。或许自己努力的活着,平安的活着,这才是妈妈最大的希望吧。

    等林娘的心潮平复下来,走出山门回望时,太阳最剩下一个红红的球,收敛了全部的威势,一群群飞鸟围绕着山寺盘旋欢舞,安宁呈祥。

    袁勇不知道自家主子想什么,不过他能看得出来,主子的心情现在似乎不错,不由得对大雄宝殿上偶遇的那个妇人心存感激,也不知道她跟主子聊起过什么,但显然很有用。

    下到山脚,袁勇去取马车,林娘却发现集镇上的情况不大对劲。并不很多的人口大多涌向一个地方,人群七嘴八舌,但神情都有些激动。

    “真是造孽啊,连个小草棚子都不放过!”

    “谁说不是呢?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怎生就嫁了那样的人家?”

    “纵使那柳氏再有不是,放火烧了房子这事也不讲究。”

    “……”

    林娘并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虽然没太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但想来也知道有人家家里发生了什么纠纷吧。

    这时正好袁勇取了车来。

    只是返城的路却与人群相聚的地方一致,本就不宽敞的小路一下被挤得水泄不通。

    “大叔,前面这是出了什么事?”袁勇不得不停下车来。

    “哎,那柳氏和离了的男人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跑来把她的房子给点了。”在车里,林娘就听着一个男声在回答袁勇的问题。

    “房子都点了,没闹出人命来吧?官府就不管啊?”袁勇也有些诧异,这可是皇城附近,天子脚下,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下呢。

    “听说那柳氏刚去了趟山上寺里,所幸无大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哪个当官的肯管?况且那男人可不简单!听说还是什么大官家里的管事呢,谁敢管啊?”

    “让让啊,大家伙让让路!”与袁勇聊天的汉子是个热心人,嘴里回着话,还一边帮着疏通道路,好让马车经过。在他看来,大家不过抱着同情的心情来望上一眼,这种事在那个苦命的柳氏身上发生得多了,最终大家都会习以为常的。

    和离了的男人,跑到前妻家里放火烧房子?!

    这些话都传进了马车里林娘的耳里,貌似这样的事还不是头一回。不知道那个柳氏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倒真够可怜的。这个时代的残忍让她不寒而栗。

    在人群里再挤上一段,周围的空气果然窒热起来,犹如身处巨大的火炉边一样,本来酷暑季节,空气都跟着了火似的。想来是到了事发地点了吧。

    掀开窗帘,夕阳下几缕烟冒着火星的跳跃,地上哪还有房子的影子?除了几堆尚未燃尽的火堆,从哪里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一处房子的所在。烧得还真是彻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归途

    除了火堆里不时发出几声火烧木材的噼啪声,事发现场相比外围,却是静得出奇。

    林娘原以为会在这里看到肝肠寸断的那个柳氏,或号啕大哭,或跳着脚的骂人,可实在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副安静到凄凉的光景,夕阳西下,烟雾袅绕中一无所有。前头围观的人似乎也被现场的凄凉感染,站着也是一动不动,袁勇的车再难再进一步。

    林娘的目光向四周搜寻,难道说苦主还不知情?

    在废墟一角,几个妇人围拢在一起,或蹲或立,也很安静,偶尔传来轻声的安慰声,林娘这才肯定,那个柳氏真的就在现场!不由得心下疑惑,这个柳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难不成软弱可欺到了如此地步,以致于被人烧了房子都能忍气吞声吗?

    “主子这人太多走不动,你还是在车里等着吧,外面人多乱得很。”袁勇回头对爬到车头的林娘道,周围火热的气息让人难受得紧,想来主子是经受不住了吧,袁勇更加烦燥,“让让,大家伙儿让一让!”

    “急不得,小心别碰着人。”林娘探着头东张西望,没说她其实只是对那个柳氏比较好奇而已。“是她?!”

    “谁?”

    林娘突然的惊呼让袁勇提高警惕。

    “你看,那个妇人!”林娘言语急促,目光在袁勇与场中那个熟悉的妇人身影之间来回穿梭。拿不准的目光中带着期盼,连她自己都说不准是希望她的判断正确还是错误。

    “咦。还真是呢。”被人围在中间的可不正是中午与主子在大雄宝殿相遇还聊了一会儿的妇人吗?

    失去房屋以及一应家财,已经走途无路的妇人柳氏反应很反常,呆呆的站着。不言也不语,形如痴傻。

    “哎,这要谁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也过不去了。”

    “那男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女儿也死了,被婆家赶出来也就罢了,那丈夫到现在还不罢休。”劝慰的妇人们见有人走近,自觉不自觉的仿佛为自己心里积攒的怨言找着了出口,没完没了的开始倾诉。好像事关自己一般在意。

    “不是,他不是我丈夫!”当话语中出现丈夫两字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柳氏突然开了口。

    “他不是。他不是。”提起话头的妇人忙像安抚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不准别人提他丈夫的事。”那妇人凑到林娘耳边,压低了声音解释着,“不过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也不配!”

    “他真的不是。”柳氏似乎还是听清了一般。对着林娘再一次纠正。言词肯定。神态安详,这还真的不像受到刺激太大失了心的表现。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林娘几乎都要相信她的话了,可不等她询问,柳氏却直直的倒了下去,显然是怒极攻心了。

    马车再次启动,人群自觉的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小姐好人有好报,帮帮柳氏吧,她过得太苦了!”临行前。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拉着林娘的手不放心的念叨着。

    “嗯!”林娘郑重的点了点头。

    柳氏晕倒,这个小集市上又没有郎中。现在进城去的也只有林娘他们的马车。送柳氏进城就医的任务除了落到他们的身上,貌似现在也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抛开这个主观的原因不说,对于这个像极了自己妈妈的妇人,林娘也做不到不管不问。

    从集市上居民的三言两语中,林娘对这个柳氏有了大致的了解。听说这个柳氏是十六七年前搬到这里来的,之前倒是个极有礼漂亮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夫家赶出来流落到这个山脚下独自居住。

    与四邻相处都很好,只是时不时念叨自己的女儿,以及不能提及自己的丈夫外,其它一切正常。只是后来,一个自称是她丈夫,在京城高官家做管事的男人出现了。

    这个男人时不时就来纠缠柳氏,一开始的时候还做得极其隐密,后来却更加变本加利,动辄打骂,连柳氏的首饰家当都抢夺得差不多了,邻人们都看在眼里,同情怜悯的人自然是有的,劝诫过几次,那人却有持无恐,大肆宣扬自己主家的本事。旁人纵是同情之心,却也不犯不着为了这事惹上麻烦,可怜那柳氏孤身一人,身边连个能为她出头的亲朋也没有,至到现在竟然一把火点了柳氏的房子!

    太阳落下去了,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天地变幻,世事无常。从别人的描述里,想当年这柳氏也是雍容华贵的女子,到如今却落到形销骨立,无依无靠的地步。

    林娘不禁有些怀疑,在这个时代,她是否能有幸拥有一心一意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萧志远的脸不期然的在脑海里恍动,却感觉那么的模糊和遥远。甩了甩头,心里暗暗苦笑,自己还是太没出息了。自己又不是非得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人,近来太过庸人自扰了。

    “主子坐稳了!”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车外袁勇低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马车急速奔路起来,好在有袁勇事先的提醒,林娘才没有在车厢里摔倒。

    马匹嘶鸣,车子晃动得厉害!这是出了什么事?可林娘连句问话都来不及问出来,马车已经如离弦之箭,飞快的疾驰在道路上。

    “驾!找死!”

    袁勇的声音隔着车门,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其实这一声清喝中,只有他自己知道,隐隐带着说不出的兴奋。自从奉少帅之命保护夫人,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对面三骑蒙面黑衣人现在已经彻底的挑起了他心中的战意。

    虽然这段平静安逸的日子过得并不赖,说到底,他还是出身疆场的热血战将,惹事生非的事现在不适应去做,但人家就这样**裸的找上门来,那可就不能怪他了。

    不长的马鞭在他的手里使得呼啦啦生风,一鞭子下去就勾住了对方的马腿,对方呈包围之势的计划就这样不得不宣告失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作之合

    一场蹊跷的拦路事件并没有惊起多大的风浪。

    三人三骑在袁勇的手下根本走不了几个回合,可这些人逃跑的功夫却是了得,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袁勇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这才勒马回僵。这种层次的拦路,也太儿戏了吧?是什么人呢?眼里玩味的笑容不断。

    “主子你还好吧?”回头冲马车厢问道。

    “我没事,刚才怎么回事?”现在马车平稳下来,林娘深吸了口气,惊魂未定的回答。

    “没事,几只野兔子惊了马,可惜跑得太快,要不然抓了来下酒倒是不错!”

    听着袁勇故做轻快的口吻,林娘有些好笑。即使她刚才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形,但也知道那绝不可能只是惊了马那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呢?皇城脚下就敢拦路生事?”声音轻轻的,“不会是你惹了什么麻烦吧。”

    被戳穿的袁勇嘿嘿笑了两声,倒是不见尴尬。“主子放心吧,这几个人没斤两,怕是些见财起意的小贼,不必放在心上。”眼光却在道路不远的草丛里一扫而过。

    林娘别的本事没有,心倒是够大,听了袁勇的解释,倒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可怜了右相府的门客们有好长一段时间,宛若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右相府豢养的卫队,好歹也是艺高人胆大的角色,却被人逼得似丧家之犬般四处逃散。以致于若大个右相府,找几个看家护院的人都一时不凑手了。

    大元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宋浩公子如何被气得跳脚,林娘一点也不知道。甚至在她的认知里,连那个宋浩公子的名字都还很模糊,全然没有坏了人家好事的觉悟。

    这次半道上的刺杀就像袁勇解释的那样,或许真只是见财起意的小贼,事后如风过无痕般被林娘抛在了脑后,完全没想到在那一刻,还真是命悬一线呢。只知道自己最近没拉恨没结怨。也没招惹什么,压根儿就没想过人真走起背运来,坐在家里都不安全。还有祸从天降这一说法。

    林娘最近的烦心事也挺多的,比如从法华寺山脚捡回来的柳氏。

    当初从火灾现场看到柳氏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可是突然昏迷再救醒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絮絮叨叨反复一句话:他不是我丈夫!而且这个诉说还有对象要求,除了林娘外。对别人她是半个字都鲜少开口。

    “小姐。要不把她打发了吧?你听着不烦?”至到某一天,连云轻也捧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呻吟起来。

    尽管不胜其烦,而且林娘也知道这个妇人与自己的妈妈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可还是狠不下心来把她送走。“算了吧,反正咱们也不差口吃的,把她送走,能送到哪里去呢?她栖身的房子早就化为灰烬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是可怜。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养着她啊?明白人倒是夸一句小姐心善,就怕那横的找上门来啊。不是说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是她的前夫吗?万一找来,咱们岂不是麻烦?”姚妈妈斟酌了半晌,她的态度也是赞同云轻多一点。

    她的想法倒不是嫌弃柳氏,大家都是女人,而且别人的境遇又这么悲惨,同情之心肯定是有的,不过她还是得理智的为林娘考虑。她们一行在京城那是初来乍到,背景不深,靠山不牢,理应一切以息事宁人为好,这种招风的事可要少做,一听那柳氏的前夫前就不是好东西,万一找上门来可是个麻烦。

    “哼!要找就找来好了,正好也替柳氏解决了麻烦。”听到这里,林娘心里压制不住的烦躁。

    姚妈妈和云轻都很自觉的在这件事情上闭了口,自家小姐的性情她们很清楚,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很难再有改变的余地。

    “小姐,小姐,这京里可是出了个大新闻呢!”云裳挎着菜篮从街上回来,一见着几人当即大声嚷嚷开了。

    “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姚妈妈虎着脸说了她一句,不过那语气却是纵容了不少。

    云裳吐了吐小舌头,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小姐,大街上都在传着户部许尚书家接回了失散很久的大小姐!”

    许家的大小姐回京这事云裳从琼海城出发到京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都好几天了,京城市面上才传出消息来。小姐让她留意街面上有关许家的传言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今早上集市买菜一听到这个传言就立马回来报告了,连菜都没买齐全。

    “还有什么消息没有?”紧追着问的是姚妈妈。知道许家大小姐另有隐情的除了林娘,姚妈妈和袁勇都是知情人,事关自家小姐,她自然要急着刨根问底了。

    “哦,听说原本为许家大小姐订下的亲事要换人了。”云裳话说出口,又觉出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原来的许大小姐许配给了原来的成国公世子,可婚约上只注明许家嫡长女,可现在许家嫡长女另有其人,婚事自然就要换人。说是许二小姐正在物色新的人家呢。”

    哦!原来是这样?!

    虽然云裳的话里出现很多原来的,但林娘与姚妈妈还是听明白了,同时神色了然。

    原来许家这么大费周折从琼海寻人,不过是对许紫琳的亲事不满意而已?确实,若成国公一家还没有倒霉的话,尚书之女嫁给成国公世子,着实是一门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亲事。可现在成国公被夺爵,身份不再,尊荣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如梦幻泡影了,许家想毁亲也说得过去,而且这样的举动很符合墨香对许家人给出的定义。

    其实许、萧两家的亲事并没有闹到大张旗鼓的地步,至少连墨香都不太清楚。可现在林娘从市井传闻里听到萧志远订亲的事实,心里着实堵得慌。

    可姚妈妈却是一脸舒心。什么叫天作之合?什么叫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遇

    京城的热闹就似这天干、物燥、日生烟的酷暑一般,甚嚣尘上。

    市井街巷昨天还在盛传尚书府的后宅秘闻,今天已被欢喜楼的头牌占尽了风光。事不关己的人自然穿耳而过,丝毫不能体会事关当事人的想法。

    林娘无精打采的靠在美人塌上,烦燥的捏着仕女团扇,一下快过一下的扑腾着周身的热空气,可惜一点都没感觉到凉爽,只能无比渴望那一丝难得的穿堂风。

    这天气!实在太闷热了,眼看就要入秋了,瞧这天气还没有丝毫让位的觉悟。

    左右瞅瞅,没见着姚妈妈的身影,她飞快的搂起衣袖,露出两条雪白的藕臂,再把裙角掀起,解放出已经汗津津的腿。

    裙子一路往上,滑到到膝盖的位置时,林娘还是住了手,潜移默化的力量真的非常强大,尽管她无比的怀念前世的吊带******,但现在要真把大腿露出来,她竟也会觉得羞涩不好意思。

    “哧——”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小姐,姚妈妈来了!”

    林娘做不屑状故意别开头去,一听就是云裳那小丫头唬她呢。这种把戏玩得多了,她再不会惊慌失措上当!**的生活也有不自在的地方,想去年一个人住在小柳树村的时候,背心短裤常有的事,也没个人看见,多舒坦啊。

    现在可好,一群人在旁虎视眈眈的,言行举止稍有出格,就会被人苦口婆心的规劝着,偏偏又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弄得反抗不得。

    “小姐,心静自然凉,你呀,这是心不静!”小姑娘一脸打趣的凑上前来。

    林娘心里怄到死,这是笑话她昨天收到的萧志远的信呢。姚妈妈的劝告果然有道理,主子下人就该分个尊卑贵贱,嬉皮笑脸的不成体统,这丫头就被她给惯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竟敢笑话她!

    起身飞起一扇子,拍在她的头上,“你的狗胆还真肥啊!”说得咬牙切齿,林娘如此反击,也只能如此反击。

    云裳咯咯笑着跑开,小姐这是老羞成怒了。

    是的,林娘被人揭了老底,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满脑子都是那一个个力透纸背的字,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像极了那个修长挺拔的人,挡在面有,如山如岳。冲锋在前,能单人缚虎。

    而所有的字组合在一起,却又感觉到字里行间飘逸出来的情意缠绵,入骨相思。

    两种极致缠结在一起的矛盾,就似现在林娘的心情。

    无论是以前相护的方柱子,现在后来救命的萧志远,对林娘来说都是特殊的存在。自从来到这异世,无论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但不能否定的是,她一直都生活在他的庇护下。

    是因为方柱子她才有小柳树村的立足之地,有方家族人的维护,她才平安顺遂的活下来,做小生意,重组风云商队。因为萧志远,缴灭青云寨,护她性命,为风云商队的开拓保驾护航,南北商途畅通无阻。即便是现在他留下的人已被林娘原数奉还,并用足够的精良装备支付过了报酬,但他们训练过的人手,却是风云实打实的中坚力量。

    就算这些帐都可以用利益支付,但袁勇的鞍前马后,却已是习惯成自然,左膀右臂的存在,她是没打算再还给他的了。

    可也正是方柱子,把她一脚踢开,让她生平第一次体味到情窦初开之际刻骨铭心的痛楚,从满怀希望到无尽的绝望。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却实打实的体会了一把这时代女人的辛酸,男女各方面的不对等哪来的底气谈恋爱?分分钟教过她做人啊。

    等她拼死拼活的攒点底气,觉得可以自傲面对时,现在那人却摇身一变,又成了什么将军、世子!

    这是在提醒她拍马不及吗?诚然,她不能否认那个男人美好得令她心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什么样的美好都不值得她摇尾乞怜,牺牲自己女性的尊严换取拥有他感情的几分之一,成为****夜夜期盼着他从别的女人那里施舍一点目光中的一员。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个美好的愿望,即使是二十一世纪一夫一妻制时也存在着婚外情和感情出轨,但林娘就是有一种期盼,哪怕是奢望。

    现在,明显的她的愿望离她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哪怕他做为瘸腿的乡下方柱子时,尚且有白秀觊觎,现在身份高贵,真嫁了他又有什么理由能阻得了三妻四妾呢。不能怪林娘不自信,而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悲哀。

    终究,这份感情是摆不上台面的,即使她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嫁给他。这些姚妈妈她们不理解,林娘也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暗自叹息一回罢了。

    当然,看得明白是一回事,但无知无觉间付出了感觉,还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却又是另一回事,不然林娘的心境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烦燥了。

    “小姐,小姐,许尚书家的小姐们光临银楼,前院掌柜的叫人来通报了。”云裳去而复返,脚步轻快。她真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对那个什么许尚书家的事那么关注。

    往日她没见过世面,听说过的官职不过县丞捕头之类的,最大不过一方父母的县令大人,对于尚书大人那可是能吓破胆的存在,可如今进了京,什么官职没听过?特别是自家银楼的生意火热,往来客人非富即贵,皇亲国戚可都见过活的呢,虽然六部尚书也算是不小的官了,但得小姐这般的重视还真算反常的,要知道,京城贵女清宁郡主现如今与小姐的交情都不浅。

    “哦?那咱们前头看看去!”林娘从理不清的丝绪中挣脱出来,兴致勃勃。

    这场以她为当事人的纠葛到底要如何收场,她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前两天倒是传出许家换女替婚的打算,也不知道是不是最终的目的。林娘这个看客除了觉得有些狗血外,还有些幸灾乐祸。

    也不知道当初与萧志远订亲的许紫琳到底是嫌弃他哪里,还处心积虑安排这么一出,不知道萧志远心里会不会气得吐血呢?既然现在她已经把自己置身事外了,看看戏也没什么不好。

    等她赶到前楼,许家的小姐们还没有到来。那些大家小姐们出门就是这个派场,早早的把行程通知到落脚之地,根据她们身份金贵的程度,让人准备不同等级的接待,这个在琼海的时候林娘就已经领教过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前头新提拔上来的掌柜已经打点仔细,不认为会出丁点儿的纰漏。尚书女眷的招待规格其实还是很普通的,至少对于他们这间贵人多如狗的银楼来说,甚至都大可不必劳他大驾,下面的人就妥妥的给办了,可是这许尚书家的女眷似乎有些不同,不知哪里得了东家青眼。

    见了东家果真前来,乐颠颠的上前行礼请示,丝毫不得马虎。“这二楼已经清了场子,想来许小姐也快到了。”

    “嗯。”林娘应了一声,掌柜明晃晃的眉眼让她有些不习惯,谄媚的低姿态她心里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人与人也不就那么回事?你付出劳力我付出银子,大家谁也没比谁低贱哪里去。

    不过这些也就只有她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毕竟这里已不是她以前生活和受教育的地界儿,祖祖辈辈灌输的奴性思想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人家客人也就吃这套,不然这个新掌柜的业绩不可能做到同季度第一名。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得住老鼠的都是好猫,人家凭这个能力说了话,做到掌柜自然是当之无愧,林娘不会在这个上面过份纠结。

    “你做得很好,去忙吧,不用管我。”想了想,还是亲切的安抚一下,瞧他那不自在的忐忑相,背过身去不定心里如何纠结呢。

    得了肯定,那掌柜一下神清气爽起来,又脚不沾地的忙活去了。

    楼梯口一阵碎步轻移的声响,接着三四个婀娜的身影上来了。个个青春靓丽,衣衫轻盈,当中的女孩一身杏黄软纱裙,娇娇弱弱的倚靠在两个婢女的身边,脸如银月,眉眼如画,额中一点红梅花钿如画龙点睛,增色得很,正是京城正明兴的红梅妆,就是刻画的痕迹太过明显了点,不过看上去倒也透出无限风情。

    林娘有些想笑,这么大热的天,林菊花到底是怎么想的,整一脸的白粉红胭脂出门,也不怕汗水花了妆见不得人?难怪走步路都得让婢女搀着,这一活动汗水不得流得更快啊?

    嗯,看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进京时一路风尘黑瘦不少,现在都养回来了,比林娘在林家村第一次见她时还丰腴些。

    其实林菊花生得还不错,有宁氏的影子,打小是娇养的,并没有下地干活吃过多少苦,又是花一般的年纪,身姿柔软,骨骼纤细,现在打扮起来,倒也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都是死人啊?连个伺候的都没有?”林娘还在打量着,林菊花身边的粉衫婢女倒没好气的开腔了。

    哟嗬,架子倒不小!银楼二楼服务员在楼梯口躬身行礼半天都没人叫起,这是把普通的服务员没放在眼里了?

    “许小姐请坐下喝杯冷饮去去暑气!”当值的服务员丝毫不介意,忙过来指引着把人往会客厅方向引。

    现代简略风格黑白几何图形布置出来的vip会客厅外加夏天冰饮,这就是京城独一无二的银楼风格。那之前开口的丫环冷哼了一声,听得有冷饮招待,再无下文。要知道这种待遇也就在银楼才有了,外面不知被传得如何的绘声绘色,只可惜银楼的消费高,大多数人也不过耳闻罢了。

    就算她们许尚书府女眷,也难得能上来一回,她们做下人的在京城贵人宴会上每回光听别人家的奴婢在那里炫耀了,这回终于有幸见识,哪还有功夫置这些闲气?

    所谓之前的话,也不过先发制人,省得叫人小看了许家去,当然若这回上来的是自家真正的大小姐,也根本没她们发话的份,只是……此大小姐非彼大小姐啊。临出门时夫人再三交代,她们也不得不照办啊。

    随着几人在会客厅软软的沙发上坐下来,纱纱幔幔的间隔中,除了无数精美的玻璃装饰品,甚至当真还有能照出整个人身的水银镜,画面清晰入微,纤毫毕现,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比起别人的转述来,震撼程度更强烈些。丝丝凉爽的冷气从墙壁中、茶几下散溢出来,几个丫环的眼中只剩下惊叹了,哪里还顾得上摆什么架子?再等一杯杯冰凉丝滑的珍珠奶茶被透亮的玻璃杯端上来,连林菊花这个主子都忘光了。

    银楼果真非同一般啊!好在她们在夫人面前还有些脸面,争来了这等好差事,今天的见识够她们出去显摆好一阵子了,没亏大夏天的顶着太阳出来这一回。

    “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好东西?拿上来看看?”林菊花伸着兰花指,优雅做作的小口小口消灭着玻璃盏中的西瓜刨冰,摆着富贵人家大小姐的做派傲慢的开口。

    林娘暗自好笑,这丫头在这方面还真的很有天份,当初在林家村的时候就能盛气凌人的欺负她,现在许家大小姐当得更是有模有样了。

    “许大小姐想看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轻言细语叫林菊花打了个突,猛的抬头,就见着林娘慢悠悠的踱了出来。

    当即,冰凉的冷饮咽下去,仿佛冻住了全身般,砌头砌尾的透心凉了。

    她当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林娘,而且回到许家这段日子的富贵早让她忘了林娘的存在!冷不丁的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她才惊觉自己现在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见不得光的。

    “咱们银楼的首饰、衣饰都是无一不精,无一不美的,许大小姐不妨随我看看?”对上林娘似笑非笑的脸,林菊花一下乱了方寸,只是机械的随着林娘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胆

    紧盯着前面悠然自得的林娘,林菊花心里暗自懊恼,这段时间怎么就把林娘给忘了呢?都怪这样的富贵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若说当初冒名顶替谎称自己是柳家失散的表小姐,那真是走途无路之后的无奈之举,到后来被林娘识破时,她只是有些心不甘,但还谈不上对这个冒名的身份如何舍弃不得。得知林娘无心追究后,尽管将信将疑内心忐忑不安,但见识过琼海柳家的富贵后,却足以让她继续冒充挺而走险。

    那么现在,进了京,成了许家的嫡长女,甚至还有一门显赫的亲事等着她,现在让她再言放弃,还真……痴人说梦啊。

    林菊花这个人虽然算不得见多识广,但性情胜在会审时度势,当机立断,还有挺而起险的气魄。当初在林家村父亲死后落魄之际,就能毫不犹豫的拿了林娘的身世之秘换银子,在琼海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巴结舅母为自己争活路,甚至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信息就攀上柳家,进府当了表小姐。

    看,这不全赌对了?若是没有这场赌,她现在指不定被舅母卖到哪里去了呢,命,有时候就得靠赌。

    心神已定,林菊花的神情就自然多了。

    林娘,打小就是她羡慕的对象。自她懂事起,就非常羡慕这个姐姐。有几回林如海去李家找林娘收月例银子,她有跟去的,那时林娘光鲜的衣着与她自己身上粗衣布衫的区别,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可是林家虽然有林娘的工钱相助,但到底是连李家得脸的下人也比不得的,再加上林如海又一心扑在儿子的身上,哪里还顾及到林菊花的奢侈要求?她对那些漂亮衣服念想着,眼红着,甚至找宁氏哭闹过,却无济于事。

    慢慢长大了,知道伺候人的丫环身份不过是人人瞧不起的贱籍后,才消停了不少,特别是后来林娘嫁到方家,做了一个跛脚汉子的婆娘,心里才慢慢平衡下来。

    可没过多久,林如海死了,家也败了,而林娘的跛脚汉子却成了打虎的英雄,当时最教她不忿的竟是自己这辈子就要连一个贱仆都不如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忿,她才急切的让宁氏拿了奶奶一直隐瞒着的关于林娘的身世之秘来换取银子,期盼回到娘舅家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琼海的生活并不能带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甚至把她推入了痛苦的深渊,她心里对林娘的怨生了恨,要不是林娘不肯嫁给王屠户,林如海就不会死,她就不会没了家寄人篱下,就不会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那些难挨的日子里,一遍遍的诅咒林娘才是她能硬撑着过下去的动力。

    可待她终于时来运转,成功的潜入柳家做上了表小姐,却又再一次被林娘撞破!

    那时她的恨却不得不掩藏起来,再见的林娘成了她得罪不起的、连柳家都拉拢的存在!有时候她在想,老天爷是不是看她不顺眼,专门让这林娘跟她做对的。当她差不多已经绝望之际,林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并没有拆穿她的打算,容许她冒名顶替,一路上了京城进了许府内院。

    现在,不管林娘是如何打算的,林菊花觉得都不重要了!

    她是许家女儿,得到了许家上下应承的嫡长女!

    “有什么稀罕物件,拿给本小姐看看?”再开口,林菊花已是气定神闲。林娘再了不起又能怎样?不过一个商人而已。她的财富能敌得过琼海柳家?柳家尚且处处看许家脸色行事呢,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里,林娘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她林菊花这一趟远行,早已不是当初什么也不懂的林菊花了。

    林娘虽然不知道这丫头面色几变都在思虑些什么,不过却有些为她的姿态好笑。好,你充阔小姐是吧?那就先赚了银子再说。

    这对昔日的姐妹已经完全抛却了往时的交际,仿佛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本正经的探讨起买卖来。

    此刻在银楼外的马车上,蒸笼般的车厢里,林菊花现在的妹妹许紫琳不时的掀开窗帘往外看,烦躁不宁。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气派精致的银楼,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屑。

    那个傻子,还当真她会与她姊妹情深呢!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奴仆养大的贱丫头也敢屑想许家大小姐的位置。若不是现在还有些事需要用到她,她许紫琳何苦要与那样下贱的丫头称姐道妹?

    照她说,母亲真是考虑多了,接回来暂时给个许家大小姐的名号就不错了,何必在人前装什么姊妹亲热的戏码?添点首饰就添点首饰,还非得上银楼,这里的东西多贵啊!

    萧志远早已不是国公世子,还是一个残废了的男人,不要了就是不要了,还能逼着她嫁不成?不过母亲说不能让她的名声有损,落下攀强附会趋炎附势的名头,在京城贵人圈里再想高嫁怕就不可能了。一想到这里,许紫琳烦躁的心情又安宁了些,为了她的将来,再难也得忍着。不过这笔帐她可得记着,给那个贱丫头好好的记着,看她到时候一并讨了回来。

    想到她的将来,心头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个俊郎的身影。

    许紫琳再一次往窗外看,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那个人明白没明白她那首诗上的意思。其实她今天愿意顶着烈日陪着逛街,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想到春红杏花雨时那场互诉衷肠,不知不觉已过去好几个月了,尽管两人鸿雁不断,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相拥却想念入骨,每每梦回徒留一室寂寥,也不知道那人是否如她一般心思。

    只等这桩亲事有了交代,宁普哥哥就能上门提亲了。想到这里,许紫琳整个人都愉悦起来,连马车里滚烫的的空气似乎都没那么难受了,沁出汗珠的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一抹笑意。

    其实宁普哥哥说了,她毁不毁婚都无所谓的,他不会在乎,他要娶的只会是她一个。可是她不愿意啊,不愿意有一丝一毫不好的言语传出来损害到宁普哥哥。虽然不管怎样她都不用嫁给萧宁远,可订了的婚约可是实事,要是萧宁远真的不能活着回来,那她就更惨了,连取消婚约都做不到,就冲她爹对清贵之名的在乎,这辈子还非得守这望门寡了。

    当然她爹是痛她的,不然也不会想出接了那丫头来行李代桃僵之事的主意。越是这样想,许紫琳越发觉得萧宁普的话是对的,萧宁远铁定是回不来了。

    如果对那个粗俗丫头不够好的话,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相信一个乡下丫头才是许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如果她不是许家大小姐,那桩让她头痛的亲事又怎么可以摆脱呢?要知道她将来可是要住东城的,要做世子夫人、再做国公夫人!想来母亲总是有道理的。

    中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狭小的车厢是里气温越来越高,而期盼着的那个人还没有来,难道这难得出来一次的机会要浪费了吗?慢慢的许紫琳坐立不安起来。或许她刚才应该跟那丫头一起进去的,听说银楼的冷饮可是京城一绝呢。可再想想银楼开业那天闹出的不愉快,还是算了,这里是墨香罩着的地盘呢。不过等着吧,等她成了皇亲贵胄……

    “请问这可是许尚书府上的车驾?”一声清越有礼的男声划过耳畔,打断许紫琳心思百转千回,当即愣住心神,接着心头如同小鹿乱撞。

    他,果真来了!

    要知道她顶着炎炎夏日,守在马车里,所有的动力就是为了与心心念念的人相逢。想来他也是念着她的,临时得知要出门时随手递了一纸诗文,他就真的来了。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算不算情投意合?守护着连自己母亲都还不知道的这个秘密,应该是值得的,许紫琳自己这样说服自己。

    母亲有意为她择定的夫婿是右相公子宋浩,原本也算是一表人才的大家公子,可到底是难敌国公府的尊荣。虽然成国公府被夺爵,连御赐的牌匾都摘了下来,可这只是暂时的,一切都是暂时的,等边境平安,朝廷大军凯旋归来,成国公府只会比以往更耀眼,更尊贵。

    当然,新的成国公世子爷不会是与她订过亲的萧宁远那个莽夫,而是她心里心心念念的萧宁普!

    小心的揭开窗帘的一角,许紫琳向外望去,窗外白马青衣少年郎微笑驻足,眉目含情,两两对视仿佛让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原来是许小姐!这么大热的天怎么呆在马车里?”言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关切。

    在左右丫环仆妇的搀扶下,许紫琳仪态万千的下了马车,冲萧宁普盈盈万福,当即一抹娇弱吸引住萧宁普的视线,轻薄飘逸的雪白衣裙带着他的眼球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度,落在纤细有度的身姿上,偏偏那莲步轻移仿佛柔若无骨,轻轻柔柔的嗓音宛如莺啼,悦耳得很,缓缓抬起头来,鼻尖的点点晶莹衬着含情带羞的粉红让一张俏生生的脸越发出众。

    果然不愧大元双姝之一!

    萧宁普的眼睛粘上就再难拨出来了。这么美的女人很快就是他的了。

    “萧公子?”洛梅一手扶着自家小姐,一手伸出来在犹自出神的萧宁普面前晃了晃。

    “哦,许小姐!”回过心神的萧宁普不由得面上一红,自己想得太入神了,佳人站在对面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洛梅望向自家小姐掩嘴轻笑,又是一个呆子!自家小姐的美貌向来都能让这些公子哥儿们失去心神,连这位萧公子也不能例外。

    许紫琳面色通红,既有羞涩也有满心的自豪。不管怎么样,能让自己心上的人失神,总是值得骄傲的事。

    “若小姐不嫌弃,在下请小姐去不远处的聚味楼小坐避避暑热如何?”回过神来的萧志普开口相邀,“小姐在此枯等也是等,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在下妹妹与小姐是至交好友,小姐只需把在下当兄长就行。”一成年男子对年轻小姐出口相邀,虽然有些唐突,但此情此景之下,去的又是京城名望极高的聚味楼,倒也不算太过失礼,况且还道出了许紫琳与萧嫣儿这一层关系。

    这些都是些场面话,虽说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熟识的人,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语来,但萧志普能解释得如此合情合理,许紫琳是非常满意的,就连跟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莫嬷嬷也无话可说。

    自然,在佳人心里,对萧志普更上心了几分。热恋的人智商总是有些欠费,其实萧志普的言行并没有多出彩,反倒看到美人时的呆愣入迷之色让莫嬷嬷连连皱眉。不过自家小姐不愿离开马车,坐在暑热下总不是办法,对于萧家二公子的提议也没反对。

    一行人逶迤至聚味楼,被萧二公子引入二楼临窗的包间,无论丫环还是嬷嬷均受到周到的招待。

    “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小姐面前怎生离得了人?”望着大口喝水的洛梅,莫嬷嬷气得跳脚,她总觉得今天这事不合适,虽说自家小姐与萧家小姐是闺中好友,但萧小姐的哥哥毕竟是外男,在外这样相处多有不便的,只可惜小姐嫌天气躁热不想她这个老货在面前晃悠,她有心也出不了力啊。要知道外面人都道自家小姐知书达理,性子最是温婉,但她们这些随伺的老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触了她的眉头也没好日子过。

    “莫嬷嬷你这是瞎操心,咱们小姐办事哪会失了分数?巧儿丫头在跟前伺候着呢。”洛梅是许紫琳的贴身婢女,今天小姐的真正目的为何,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与萧二公子的相遇她相信绝对不是偶然,早上才给萧小姐递了信这会儿就遇上了。小姐这些天的神情瞒得了别人可没瞒着她。

    她也明白万一哪天事发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但如果现在不支开这老货,她的日子现在就不好过。别看她嘴上现在说得无所谓,其实也是提心吊胆,小姐的胆子这回真的太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旧事

    许家新鲜出炉的大小姐一步三摇,姿态婀娜的下楼离开,银楼一众雇员训练有素的热情相送。

    “小姐,你怎么还让那个林菊花假扮你的身份呢?干脆咱们去许府,揭穿了她!”对于林娘的隐忍不发,姚妈妈想不通,望着那个冒牌货回头冲自家小姐嚣张一笑之后在丫环仆妇的簇拥下远去,实在让她的觉得不忿,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自家小姐的啊!

    林娘笑了笑,默不作声。不要说她与这许家根本没什么关系,就算是真的血脉亲人,被人这般当棋子来用,她也是不屑为伍的。林菊花小人得势般的挑衅落在林娘的眼里,只有可怜再无其它。这样的生活在林菊花的眼里或许是蜜糖,可要让林娘来说与砒霜何异?

    “小姐好不容易才弄清楚的身世下落,不打算认了吗?”姚妈妈踌躇半晌,仍是没忍住开了口。她想来想去,小姐这般行事总觉得有些不妥。

    这句话让林娘身子一顿,随即苦笑。她的父母亲人在哪里呢?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啊。这些日子这具身体的身世倒是被袁勇和安平两人联手打听得差不多了,不过想要她承认,还是算了吧。

    ‘负心多是读书人’!陈世美的故事林娘一直以为只是源自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艺术作品,哪曾想在这里见着活生生的例子了,堂堂朝廷六部重臣品性竟是堪比陈世美的存在。

    听说许济世祖籍琼海,为一落魄地主之子,父亲早亡,留下孤儿寡母守着微薄的家财艰难渡日,这个许济世倒也争气,早年就颇得才名。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与首富柳家之女柳清卿情投意合,蒙柳小姐多次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这本是一出才子配佳人的完美佳话。

    只是柳家的财富在琼海城首屈一指,地位更是一般人不敢高攀,富养深闺的千金小姐嫁与一个穷酸书生,这对于对女儿期望颇高的柳家自然是不被允的,奈何柳家实在拗不过柳小姐的死心塌地,好在许济世争气,乡试中得解元名列榜首,柳家对他稍微看到点出路,这才勉勉强强让他们两人成了亲,顺带出资支助许济世上京赴考,以期高中。

    那厢可怜娇养长大的柳小姐下嫁到许家,吃尽了苦头,侍奉重病的婆婆,无时无刻以贤妻良母的标准要求自己,期盼着赴京赶考的夫君一朝得中让她苦尽甘来。

    这厢娶妻之后,得岳家支援钱财无忧后再无落魄之相的许济世意气风发,在京城士子中混得如鱼得水,本就有三分本事,再加上头脑灵活,攀上帝师王家做了门生,一时风光无限,虽然无缘前三甲却也名次不低,甚至得御笔亲批入翰林,并顺理成章的迎娶了王帝师之女为妻。

    等柳小姐安葬了病故的婆婆挺着大肚子进京寻夫,与许济世求娶的王氏前后脚进门。这戏剧型的情节并没在京城掀起任何风浪,柳小姐当即伤心得动了胎气早产,后来柳家得到的回信是柳小姐难产过世。

    到底这个情况是不是属实,林娘也无从判断,京城也没有传出过任何风言风语,甚至没几个人知道许济世曾有过柳小姐这位结发妻子。但柳家却对许姑爷悲痛满满的书信深信不疑,翁婿关系甚至比自家姑娘在世时还走动得亲近,并多次为许姑爷的仕途搭桥铺路,撒下不菲银钱,这才有了强强联合之下的各自称心如意。

    想来柳小姐当初产下的婴儿就是林娘无疑了,但她怎么会流落到林如海家,遭受那么多的磨难,详情已不可考。但只要稍略想想就不难明白,王帝师家的女儿没道理会心甘情愿一进门就喜当娘,再加上陈世美似的爹,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最终让原主香消玉陨。林娘犹记得当初晕迷中那一抹绝望的白影,或许到死,那个苦命的女孩都是不甘的吧。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的父亲哪里值得去看上一眼,更况且他开恩认回女儿的目地还是那样的不堪,若没有要为许紫琳换亲一事,他能想到林娘这个女儿的存在吗?想来即使是原身还在的话,也不会有认祖归宗的念头。

    林娘暗自回忆,默不作声,姚妈妈却是觉得自家小姐的决定有所松动,“始终那也是小姐你的父亲,而且这里面还牵涉到了萧公子,小姐你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林娘这下更不想说话了,与萧宁远的事,如今兜兜转转弄成这样,也不知道前路如何。在这个时代呆得越久,她就对这份感情越发的没有信心,她不确定能否收获到完美的幸福,光冲原主的亲娘——柳家小姐的人生来看,就足以让她望而却步的。

    其实她的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懦弱,除了相信自己外,别无它途。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加注在别人的身上,林娘已经没有把握。而且对萧宁远的感情,早已随着方柱子这个身份的消失而变得不确定起来。

    “先看看吧,到时候再说。”林娘烦躁的说,反正这会儿萧宁远还远在边疆呢,多想也无益。

    目送许家的马车缓缓的离去,银楼上下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大家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掌柜笑盈盈的拿着新收的银票对林娘道:“许大小姐看来很满意咱们银楼的首饰呢!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咱们银楼又多了一个大主顾!想来许家对这个寻回来的大小姐是真的很看中!”

    待不待见的哪里那么容易看出来?林娘与姚妈妈不由得相视苦笑,不过有钱赚好歹也不枉林娘亲自跟她费了那么久的口舌。

    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墙角背人处,一道强烈的目光望着离去的马车,魂不守舍。一只死死抠住墙壁的手,正骨节发白,颤抖不已,而这只手的主人,却是一向神神叨叨的柳氏!

    接下来的日子林娘以及银楼的所有人,都过得忙碌而充实。

    安平带领着商队终于顺利抵京,小柳树村出产正式在京城登堂亮相。这在物资平乏的时代,很容易就造成了哄动的效果。一时间京城人士们无不争相尝试,尽管因为运输以及生产技术的滞后而导致供不应求,故不得不一再提价,无意中造成了饥饿销售的模式,风云商行的产品在京城一时名声大躁,林娘真真的把普通的白菜生生卖出了玉石的价格来,甚至连收集糖果的包装纸都成为了京城圈子里的一种时尚。

    这种欢乐祥和而又忙碌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到某一天早上,袁勇把柳氏带到林娘面前的时候,林娘等人才觉察到这段时间对柳氏的疏忽。

    自从到了京城,林娘晨练的习惯慢慢就没了,凡事有人打点,出入有人随行,果然是富贵让人堕落!早上还正在床上与周公下棋的时候,房门咚咚的响了。等她梳洗过后出来,袁勇直接把人带到了林娘面前,一言不发。

    柳氏神情恍惚,面目痴呆,身上尽是泥脚印子,此刻站在林娘面前摇摇晃晃的,似乎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下一秒就会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林娘着实吃了一惊,连忙搀扶住她。

    对于这个长得像自己前世妈妈的可怜女人,林娘在之后的时间里与她并无多少交集,只是一直好好的照料着,为她延医请药,调养身子。虽然林娘明白只是人有相似,但好歹也能让她对回不去的前世心存一份念想。而这柳氏自打来了银楼,却也悄无声息的,没惹来半点麻烦,众人也都慢慢放了心,甚至看在林娘对她不错的份上大多更包容了几分。

    平常这个柳氏行为举止并无太多异常,虽然受过刺激之后,与她沟通有些不畅,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唠叨,但人却还是不错的,勤劳整洁,其实在银楼里也没有吃闲饭的,收拾撒扫什么活都抢着干,故而林娘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像今天这样失魂落魂倒是头一回。

    “不知怎的,她就晃到了许宅,要不是咱们有人看到,今儿还不知会出啥事呢,说不得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都在人家门外干了什么,招来那些家丁好一顿拳打脚踢。”其实林娘手底下这些人里头,要算袁勇对柳氏的态度最好,毕竟在她还正常的时候,袁勇是见过的,而且她当初经历火灾之后才变成这样,心里更同情些。

    “她跑到许宅?”林娘一阵庆兴,就因为那一场名不符实的关系,她平常才安排下面的人多注意许宅的动静,而且正巧那里临西市,还设了店铺,若不然,柳氏真被人打死都没人知道了。

    难道柳氏的病更严重了吗?郎中不是一直看着的吗?

    “闺女!我闺女,我要我闺女……”或许是林娘给她的感觉比较熟悉,也或许林娘搀扶着她后,她终于得到了些支撑,这会儿,目光中多少带了些神采,倒不像之前那般空洞,只是嘴里仍然呢喃着模糊不清的句子。

    “再找个郎中来给她看看,之前的那个换掉吧。”这人不但没看好,病情反而越来越重了!林娘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些心疼,转头便冲袁勇吩咐道。

    “嗯。”袁勇答应一声,人却不动。这个柳氏明显的精神不正常,把她们两个留在屋里他是怎么也不放心的,万一柳氏发起疯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柳氏慢慢的从痴呆状缓了过来,好像对身上挨过的打完全没感觉一般,突然抱住林娘的胳膊,兴奋起来。“林姑娘,林姑娘,我女儿还活着!她还活着!”

    柳氏身上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光彩让林娘不忍直视,那股兴奋中透出来的浓浓慈母之情,让原本就端庄的柳氏在这一刻慈祥而温柔,与因激动而有些变形的神情违和中又莫名的和谐。

    “好,活着就好。”林娘的眼角有些发酸,轻抚柳氏不整的衣衫。这怕是做为一个母亲,最动人的情怀了,虽然林娘打心底里总觉得这是柳氏已经疯狂了的又一力证。

    可反驳的话她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尽管在一开始她就已经从柳氏自己的口中得知她的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早就夭折了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但到底是没办法反驳这个带着一脸希冀的母亲。就算是疯了,能有这点念想,或许也是好的吧。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柳氏丝毫没从林娘的话中听出敷衍来,放了林娘的胳膊,变得不知所措,慌乱中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泪眼磅礴冲头顶上的天结结实实的跪拜起来,完全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林娘惊疑的望向袁勇。

    “不知道!”袁勇耸了耸肩,“咱们的人是从许家家丁手下把她救回来的,听说她当时不要命似的要往人家家里钻。”

    这是受了刺激啊!“那个许家怎么回事?连个疯了的人都下得去手!”林娘只觉得柳氏那狼狈的一身扎眼得很,莫名的揪动着她的心,阵阵刺痛。“快打水来,给她梳洗一下。”

    “林姑娘,我没有疯,真的没有,我看见我女儿了,我看见我女儿了!我……就算是被打死,我也不怕了,我只想再看她一眼,就看一眼啊!”

    柳氏挣扎着不让人帮她梳洗,嘴巴里不停的嘀咕,虽然话里透出的内容有些惊悚,但这会儿没人会当真,这柳氏想女儿当真是想疯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她现在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本就神志不大清楚,现在彻底迷了心也不是不可能。

    闹腾了一回,柳氏想是一夜没睡,这会儿极疲倦了,梳洗过后换了干净的衣衫,在林娘的劝慰下沉沉睡去,只是尽管在睡梦中,她仍紧紧的拉着林娘的手,一丝也不放松,林娘抽了几回都能没把手抽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府宴席

    云轻就要上前掰开,林娘伸手阻止了她,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当初寺庙里萍水相逢,长得与她妈妈极为相似的可怜妇人内心中总有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异样情愫。

    初时她以为那是觉得可怜产生的同情,但现在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紧蹙的眉眼,连熟睡都消除不去的不安,以及柳氏自始自终都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依赖,让林娘无来由的心疼,纯粹亲人间的那种心疼。

    “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事刺激了她!”许府距离银楼所处的太平坊足足隔了三个街坊,平常足不出户的柳氏怎么就到了许府?“还有许府那几个打人的奴才……”

    “我知道怎么做了!”袁勇看着自家主子咬牙切齿样子,连忙回答道。虽然他的人救助及时,柳氏身上并无大碍,但当时那副狼狈模样,却也着实让人看着心惊。许府的下人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真是过份!想来那许尚书也定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那位可是主子的新爹啊!心里又不免为自家主子担心。

    不过他除了气愤、担心,内心还有些窃喜。

    他跟了林娘这么久,从这个自家少帅认定的夫人身上看到了不同一般闺秀的聪慧、善良、坚韧以及随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主子有些随遇而安,说白了就是懒散!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没事找事,但她现在却会为一个半道搭救回来的妇人受到欺负而变色,看来是要对许府主动出击了。

    这明摆的就是——护短!

    这辈子有幸能跟上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值了。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无论炎夏的太阳是如何的炙热,到底是敌不过四季的轮回。

    只是,每个相同的秋季落到世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番不同的风采。就比如今年,边关大捷的邸报伴随着凉爽的秋风吹遍大元各地,到处是如何的欢欣鼓舞!当然这些都是官员们朝对时口中的说辞。

    京城地界上的升斗小民们日子过得并没有什么不同,该三更起的绝不会睡到四更,五更睡的也没有提早一刻,衙门的收税官来了又走,林娘还是不得不走了户部侍郎家的小姐肖清芳的门路,只是那位小姐着实难伺候了一点。

    林娘的经商路走到现在,她发现与她原来的初衷愈行愈远了,随着摊子越铺越大,当初的小富则安演变成了如今的身不由已。若是还有得选择,她认为自己……还是会跟现在一样走下去。

    不是说她有多贪心,多不知足。而是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的小柳树村下堂妇,现在追随在她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责任也就越来越大!几百上千张嘴巴望着她,巴望着风云养家活口。

    虽然无奈,但林娘却也不后悔,若是回到当初,让她对于姐、罗大哥、乔四爷他们的走投无路视而不见,她看不下去,再后来对包子爷孙见死不救,也会良心不安,对小柳树村的乡亲们不闻不问她也做不到!正因为有了那么多的不得已,才促使她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不过战事的大捷,也不能说没有影响,至少让京城高门大户里住着的贵人们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浊气。战事不顺时各位大人提心吊胆惧怕来自皇帝的问责不说,光满院的夫人小姐们****闷在家里小心翼翼渡日就怨气满天了。国难当头,花天酒地总说不过去,这一场仗打得持久,深宅后院就闷了这么久,除了春日里清宁郡主设了一场桃花宴外,这大半年就没谁家正正经经办过一场聚会。

    如今大捷,可以想着法的欢庆。婚丧嫁娶大操大办自是不必细说,没有红白喜事的也不能甘居人后,大家都家大业大的,没得不请几席来联络一下亲朋好友,并且一家比一家办得丰富多采,似乎要把大半年没花的钱一下子都花出去,办得寒碜了丢不起那个人。

    光入秋后从桂花宴赏到赏菊宴,整个京城有点名气的厨子就没歇过手。至于京城吃食、衣着、饰品界新崛起的新贵东家林娘,除日进斗金外,人也忙得团团转。

    有聚会就得出风头,出风头光有天生丽质远远不够,俗话说:三分人才,七分打扮。若能得一款出彩的衣服、饰品锦上添花,甚至能达到出其不意,惊艳绝伦的地步。

    要知道权贵间的择亲余地并不多,不外就那几个家族中往来联姻,把大家都牢牢的绑在一条船上,打造一个守护相望的利益团体。而这个时代又是男尊女卑,出色的男儿本就只有那么几个,偏偏妻妾成群。所以每一场别具名头的宴请,实则完全是一场适龄女孩间手快有,手慢无的夺夫大战。

    林娘虽然仅仅一个商贾,但能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却已得到了高门大户间心照不宣的认可。再加上左相之女墨香的交好,以及清宁郡主的关注,林娘这个商贾也开始时常穿梭于这些高门宴请,俨然京城新贵,虽不至于众星捧月,却也颇受欢迎。

    “小姐,这是大理寺卿家三小姐的及笄请柬。”林娘一起床,云轻就递过来一张粉嫩脆竹刻纹的请柬来。

    林娘伸手接了,随手丢在妆台上。这种正经发了帖子的,都是已经有了些交情,需要她亲自去应酬的,比不得那些下单到铺子里的生意,钱货两讫,最多再派一名化妆人员到宴请当日上门帮着打妆一下。

    又是一大帮子闲得无聊,却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打发时间的富贵闲人的活动!林娘微微皱了皱眉,但她也知道,这个活动不但要出席,还要好好的出席,风云的产品虽然足够新奇、足够夺目,但到底是抵京的时日尚短,根基不稳,后台也不硬,为了免却为她人做嫁衣的可能,即使她再不喜,也得强打精神。

    “小姐不想去,咱们不去也就是了,没得自己为难自己的。咱们的东西,还愁没有人要吗?”云轻与欢脱的云裳不同,向来不是多话的人,但她心思更细腻,虽然有些事她还看不明白,但她能看出林娘的不奈烦。

    “怎么能不去呢?大理寺卿的家宅呢,光去看看都值了!小姐,这回也带我去吧,等回了村里,我就跟妹妹她们说,好好馋一馋她们,看咱们小姐多厉害,生意都做到大官后宅里去了!”云裳拿着衣裳,一蹦一跳的进来。

    “你别添乱!仔细摔了小姐的衣服。”云轻深恐她惹了林娘不快。

    身边的几个人感情都好,而且一心向着她,林娘当下几分不快也烟消云散。“是得去看看,光赚了银子没去长长见识,还是不划算,今天大家都去吧!”想想前世仅存于世的那么几座大官宅院,每到节假日为了买个门票排起的长龙,而且看到的也不过处处修补过的伪古迹,那才真的不划算呢。

    “真的?”云裳两眼放光,以往这种活都是云轻干的,而且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其实,其实我也就那么一说,小姐不用当真的。”明白过来,却又打了退堂鼓,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小姐为难。

    “哦,就这么一说啊,其实不想去的?你确定?那就不去吧。”林娘促狭的望着小丫头忐忑的模样。

    “不是,想的,想的。”看出林娘的捉弄之意,云裳倒是放开了。

    跟云裳闹腾了一会儿,林娘再出门时,已全然转换了心思,把这一趟完全看做散心、看戏、看风景,没了应酬的压力,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其实大理寺卿家的李三小姐给林娘的印象很不错。带着婴儿肥的肉嘟嘟圆脸小妞儿,一看就喜气得很。上回在墨香家的宴席上见过,跟林娘一见如故,很是讨喜。当时就缠着林娘答应为她的及笄礼打扮。

    林娘带着云裳云轻上门的时候,天气尚早,宾客们还未登门。

    李家的礼仪周到,并没有因为林娘商贾的身份而有所怠慢,迎出来的是李三小姐院里的管事妈妈,看上去清清爽爽,面容慈祥的一个中年妇人。

    “林小姐快请,三小姐正等着呢。”笑盈盈的在前头带路。

    林娘客气的道了谢,在后头跟随。转过垂花门,迎面是一株银杏古树,金黄的叶如翩跹的蝴蝶,缤纷落下!这株银杏着实有些年头了,两人合抱的粗细,树冠大如华盖,一仰头,满眼都是醉心的金黄,真的是让人震撼,既是视觉盛宴,也是心灵盛宴。落叶落下,并没有清理,足有一亩的方圆之地全是松松软软的黄,人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金色的树、金色的地,渺小的人站在底下,似乎天地都灿烂起来。

    “哟,这就是三妹妹专程请来的梳洗丫头?”好心情向来就是用来被打破的!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了,但林娘觉得用在这里非常合适。

    几人正在管事妈妈的解说下,欣赏着三百年有余的古树,却不想突然被人这样打扰了。

    林娘转过身,就见着一位年纪不大的窈窕女子正就着丫环的手,面上带着嘲讽的笑着。另一只拿着绢帕的手轻轻的扬了扬,再抵放在鼻口处,似遇着了什么不能闻的味道般一脸嫌弃。

    相比许三小姐的婴儿肥,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要苗条得多,但眉眼之间,依稀还是有些相似,想来应该是姊妹吧。

    “二小姐说笑了,这位林小姐是三小姐的客人。”管事妈妈上前回话,果然也印证了林娘的猜测。“老奴这就带客人去见三小姐。”

    管事妈妈对她有对主家的尊重,神情却也不卑不亢,林娘看得暗自砸舌,高门大户里的管事们素质当真不错。

    梳洗丫头?这女人说自家小姐是梳洗丫头?跟在林娘身边的云轻和云裳先不干了。

    “你说谁是梳洗丫头呢?”云轻倒是沉得住气些,听了管事妈妈的回答不好生事,只是气鼓鼓的瞪着来人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云裳就忍不住了,当即开口质问。

    “三妹妹交友的口味倒是越发奇特了。”那女孩故做诧异的望向林娘。

    “你……”云裳又待开口,林娘一声喝止了她。这时候不适合跟人争长论短,做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虽然李三小姐会为她的装扮花费不少银子,但到底邀请林娘过来是做客的,这个二小姐与三小姐之间有什么纠葛,她们也不清楚,还是少惹事才好,况且李三小姐的管事妈妈回答得也很得体,并没有轻慢半分。

    “这都是些什么人!早知道咱们就不来了,平白让小姐受这窝囊气!”云裳紧跟在后头,却仍不甘的小声嘀咕着。

    “你这回知道小姐的苦了吧?偏生你怂恿着小姐来。”商人的地位在大元不高,云轻跟林娘出来过几次,什么眼色都见过一些,自然对林娘的无奈更清楚点。

    云裳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不懂事,为小姐添乱了,怪不得姚妈妈总管束她。当即自责得闭了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不能再给小姐惹事了。

    林娘当然不知道这么一出意外,会令她身边最欢脱的姑娘脱胎换骨,姚妈妈更是没想到,不然早就派她出来了,省得她操碎了心。

    其实二小姐的冷言冷语林娘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自打来到这世上,刁蛮任性的女孩子见得多了,无论是墨香还是萧婉儿,哪个是好相与的主?她们的身份地位造成了她们的优越感。只是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口齿有些刻薄,想来她的地位与李三小姐应该有段距离,若不是羡慕、嫉妒对方,断不会做出这样的表现。

    这样的人,林娘就更不足为惧了。

    “林小姐还请多担待,刚刚那是二房的二小姐,平常就喜欢跟咱们的三小姐闹着玩儿,并无恶意的。”管事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及笄

    “林姐姐,你可算来了!”林娘还没来得及回答管事妈妈,门口就听到许三小姐雀跃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身着中衣的白色身影出现在林娘面前。娇憨的小脸上一对圆溜溜的杏子眼明亮水润,如瀑的青丝柔亮直顺,披散在肩头,就这样直直的冲林娘而来。

    “哎哟,我的小姐,这可不合适,快些进去,您如今可是大人了!”管事妈妈被唬了一跳,左右看看都是可信的丫头仆妇,才松了口气,急忙拉了许三小姐往屋里去。

    许三小姐冲林娘眨着眼儿笑嘻嘻的,却转头对管事妈妈撅着嘴,一脸委屈:“嬷嬷惯来就会大惊小怪,再说我还没行及笄礼呢!”

    惹得管事妈妈一个劲儿的哄,才让粉嫩嫩的肉包子展了笑颜。

    一看就是个娇养惯的。不过比起一般正经八百的大家小姐,这个许三小姐的天真烂漫让林娘觉得更真实自然些。她的身量不算高挑,圆圆的身子还带着孩童的影子,但却是只能算圆润,并不痴胖。小小年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想必长开后定是一位倾城绝色。

    可就这么一位可爱的女孩,从今日及笄礼后,即算成人,可以择亲许人了,家里娇宠些的还好,订了亲事还能在家里留上几年,有些人家直接就把女儿嫁了人,省了自家的花销。可这么小的女孩子,从此就得习惯陌生的生活环境,适应夫家的生活,万一遇上的人家心地不善的,过得暗无天日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林娘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时代的婚嫁习俗实在太吓人了。

    不由得她发呆,许三小姐已拉了她开始收拾,无论将来如何,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及笄这一天都是无比美好的。

    前世的女孩都说,做新娘的那天是一个女子最漂亮的时候,但在这个时空,女子最幸福的那天绝对是及笄那天。那天里,她是唯一的主角,万众瞩目的焦点,在父母兄长的爱护下,宣告成年,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满怀憧憬。

    李三小姐是大理寺卿家的嫡长女,她的及笄礼家人自然足够重视,准备的服饰更是精致出彩。林娘上前,许三小姐拿了一套玫瑰紫绣牡丹花纹的锦长衣正在身上比划。

    那是难得的好料子,轻软飘逸,通透的紫流光溢彩,上面金丝银线精绣而成的牡丹富贵端庄,开得极盛,宛如活着一般。

    只不过林娘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

    这种颜色的衣服若是一位当家主妇穿着,自然再尊贵没有了,但现在搭在李三小姐的身上,总觉得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把她原本的灵动娇丽生生盖住了三分。

    “林姐姐,我娘为我精心挑选的这件衣裳好看吧?”李三小姐却不自知,犹自举着衣服沾沾自喜。

    “好看,很好看。”林娘这个时候着实说不出扫了她兴致的话来。“不过,要是再换一换这件同色的裙子,效果应该更好!”

    “哦?如何换?”问话的却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妇人嗓音。

    林娘抬起头来时,李三小姐已经娇呼一声娘,向正进门的妇人扑了过去。

    “这位是?”中年妇人相貌富态,姿色雍容,拍着自己女儿的手冲着林娘发问。

    “娘,这位是女儿在香儿姐姐宴席上认识的林姐姐,她还是银楼的东家呢!”李三小姐娇俏得意的向自己的娘亲介绍着林娘,“娘,你知道银楼的吧?”

    “原来是银楼的东家!怪不得眼光如此犀利。这套衣服是天衣阁难得的珍品,但我瞧着总差了几分,要是换了裙子,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李夫人当即两眼发亮。银楼的大名,对于她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意义自然非同一般,当即对林娘的态度更是亲切热络了几分。“只是,不知道林小姐打算如何更换?”

    李夫人称呼的是林小姐而非林东家,显然这里是把她当了客人的意思。

    林娘也不推辞,当即从李三小姐的衣橱里翻捡出一条簇新的雪白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来,亲自帮手为李三小姐换了装。

    换好了,林娘上下仔细打量着,仍旧没松眉头,倒是李夫人等人在旁边看得直点头。半晌,林娘上前动手除了李三小姐腰间的紫色丝绦,又在衣服堆里抽出一条白底粉樱的五指宽腰带来。

    腰带束得略高,完全是受前世公主裙的启示。本来李三小姐长得珠圆玉润的,腰部就是短板,现在用腰带把腰际线提上了几分,当即小女孩活泼却又不失秀丽的本色就显现出来了。腰间的腰带与下裳的白裙子遥相呼应,把一身的老成端庄之色变得层次分明起来。

    “妙!真是妙!”李夫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态度若还是出于礼节型尊重的话,那现在就真是惊喜了。自家女儿向来嗜甜,身子抽条不明显,原本还想着今日的打扮会有些为难,素雅清丽的衣衫都没敢选,就怕显不出身姿来。但现在经这位林小姐的手一换,问题都解决了,虽然女儿现在也不是身姿纤细窈窕,但活泼亮丽中带着一抹俏皮,灵动中带着端庄,娇憨中带着聪慧,却是十分的可人。

    “那发簪怕是就有些不配了。”李夫人拿出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来,有些为难。那发钗是出自银楼的精品,样子、做工都极难得,拿来用在这样的场合丝毫不掉价。只是,李三小姐现在的一身装扮早被林娘改成了娇俏可爱性,如此端方周正的头饰就不协调了。

    李三小姐早欣喜不已,立在铜镜前,揽镜自照,此刻闻言也愣住了,“娘,早说了如此贵重的发簪不合适的。”当下扭头望着李夫人手里着急上火。“怎么办,怎么办?这下会被二姐姐笑话的!”说着说着,差点急出眼泪来。

    “快找找去,库房里或许有合适的。”李夫人冲了下人立即吩咐,这结骨眼上了,可不能在发簪上功亏一篑啊,不然真的叫人给比下去了。

    “小姐,那款配这身可不是正好?”云裳一直在旁边看林娘为李三小姐配衣裙,这时却突然醒过神来一般。

    “林小姐可是有合适的?”虽然云裳意在提醒林娘,声音并不大,但李夫人还是听到了些,忙问过来。

    “若夫人不嫌弃,我记得小店内倒还有一款琉璃倾醉的发簪,紫水晶制作的,虽不算名贵,想来配这身衣服却是不错的,只是……”林娘苦笑一声。原本她也是想到了琉璃倾醉,只是看到了李夫人准备的金丝八宝攒珠钗,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两者相差的价格可不是一点两点。

    本来那款琉璃倾醉只是她自己的无心之做,简略清新型的,用在这种场合,怕分量不够。

    “那赶紧的取了来!林小姐的眼光总不会差的。”李夫人等不及林娘说完,当即就要吩咐人去银楼拿。

    瞧李夫人如此着急、为难的样子,怕是李宅这时也拿不出更合适的来了,林娘止住了下人,沉吟半晌才交代了云轻几句,让她去取。“那现在我就为李三小姐上妆如何?”

    及笄的发式是先前已经订好的,林娘需要为李三小姐做的,只有上妆了。

    这个技能在她前世的时候虽然算不得高明,但做为一个职业白领,化个妆还是难不住她的。当然这个半罐子的水平她也没想在这异世拿来显摆,完全是友情为墨香上了一回妆后,这李三小姐自己硬缠上来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天生丽质的时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改变。只是李三小姐的脸稍微圆润了一些,可爱是可爱,五官却被掩了不够突出。

    林娘要做的也不过是在双颊及鼻颊做点手脚,等上完妆,镜中出现一个檀口琼鼻的明眸女子时,大家都惊得不忍大口喘气,生怕眼前的人儿只是镜花水月中的月一般,消散不见。

    李三小姐还是原先的李三小姐,她们不知道林娘是怎么做到的,原本的杏眼圆是圆,却不似如今的清亮有神,婴儿肥的圆脸此刻竟有纤瘦的感觉,让人觉得那一张脸,无一处不精细,无一处不完美!

    李夫人更是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上下仔细的打量。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浓浓喜悦溢于言表。

    等云轻的发簪送到,林娘轻轻的在李三小姐的头上比划比划,莹紫剔透的水晶步摇轻轻巧巧的垂下,让可人儿越发显得娇羞乖巧。

    李夫人的心这回算是放到了实处。原本听了林娘的说词还有三分的担心,真怕份量不够衬不起自家的女儿,“林小姐真是谦虚了,这支发簪就似专为我儿订做的一般,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了!”

    林娘笑笑,没有出声。其实这支琉璃倾醉原本只是一支簪,简简单单的紫水晶花瓣立在上头,她也是临时想到,吩咐云轻回去让银楼的师傅专门改成步摇的,虽然变动不大,造型却是实打实的不同了,说成专门订做的也不为过了。

    今日行的是及笄礼,李三小姐的头发还不能束上,只是软顺的披在肩头,整个人美得已如同坠入凡间的精灵。等束了发,带上发簪,不定会让多少人惊掉眼珠呢,云裳暗自腹诽,自家小姐能把人变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自己打扮打扮呢?

    等林娘一行从李三小姐的闺房退出来时,李家邀请的客人已到了大半,首先发现林娘的是萧婉儿。

    对于萧婉儿会出席这样的场合,林娘一点都不吃惊。自打边关的捷报传到京城,呈上皇旁的龙案,成国公萧家似乎又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没人会怀疑萧家复爵的日子还远,一度在京城贵人圈子里销声匿迹的萧家人又成了各家各户争先邀请的座上宾。当然这个萧家人指的仅仅是成国公大房的萧家。

    林娘不知道的还有一个同出一门的萧家,在京城向来活跃,就连成国公受罚都没有受到多少牵连。

    “嫂子!”萧婉儿见到林娘自是热切,立马巴巴的迎上去,把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自回了京,她在家里一心侍奉爷爷,加上她也不想给嫂子添乱,一直没有见过面。

    不过没等她们聊上几句,大厅里就有司仪唤吉时到,一时间,声乐齐鸣,众人依礼上前在主家的等候下入场。此时,不好再闲聊,大家都等着观礼。

    一想到可以亲眼见证这种久传以久的礼仪,林娘内心也是激动。

    先是正宾就位,大理寺卿李家夫妇亲自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规揖礼后入场,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宾客都落坐后主人才就座于主人位。接着开礼,李大人起身致了辞,虽然说得抑扬顿挫,然,林娘一句也没听懂!

    这点着实郁闷。原本她还想听听在子女面前装严父不擅表达情感的古人是如何在女儿的成人礼上声情并茂的,可惜偏生为了省纸墨,正式行文,都是惜字如金的,极枯涩难懂。

    不过想想也是欢乐,若是林娘再向前穿过几百年,李大人手里这会儿就得拿着一捆竹简了,也不知道拿得动拿不动?

    还有萧志远给她的飞鸽传书,应该换飞鹰来了吧。想到此,不由得会心一笑。

    等她回过神来,却见李三小姐已经出来,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向观礼宾客行礼。

    不出意外的,场上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想来今日所到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倒不会太过失态,但李三小姐今日的形象,显然还是让人吃惊。

    做为缔造了这一切的林娘,心满意足的四望,打量那些望向李三小姐的人吃惊的表情。

    “怎么可能!她……”也不是每个人都沉得住气,在林娘东面的人群里,就有一声娇呼,听声音也是极年轻的女孩,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后面的话就没了下音,从那语气里,也听不出她的心情到底是吃惊还是愤恨,总归是吸引到了一大波扭头相望。

    “这是李三小姐吗?才几个月不见,变得如此漂亮了啊?”萧婉儿就坐在林娘边上,自顾自的小声嘀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威胁

    有了萧婉儿纯粹好奇的态度做对比,显然刚才的那声惊呼,多少是带了意难平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实在怨不得林娘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确实是李家二小姐的心,哪里只是简简单单的意难平啊。从小到大,就因为李三小姐李佩琳的爹身居高位,处处压她一头,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奢华,把她这个还大了半岁的姐姐甩出好几条街去,那同人不同命的对待让她抓狂。

    好在这个妹妹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却不成事,换个词总结下那就是:痴肥呆傻!除了家人的娇宠,还有什么能跟她比的?就凭那一身肥肉吗?平日里自家娘亲也这般开解她。

    可是今日,本想在她的及笄礼上让众人看到她的不堪,可是,可是明明不如她的相貌,现在却是这般出彩。特别是眼角划过前排男宾席上,那双直勾勾望着台上女孩的凤眼,李二小姐的心里更是打翻了醋坛子般,酸涩难当。

    那双眼的主人,皇贵妃娘娘的内侄,大元右相嫡长公子,风度翩翩的京城第一贵公子宋浩。名气之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是所有女儿家的深闺梦里人是有点夸张,但现在这里就座的未嫁女孩多少人有意无意的暗抛一缕情丝,许二小姐心里清清楚楚,已怄得快吐血。

    以她的身世地位,屑想宋少夫人的位子是有些难,但她娘亲曾向她透露过,右相有意择李家女为媳。而李家适龄的女孩满打满算不过三人,她长姐已订了亲事,即将出嫁,自然不合适,李三小姐人是尊贵,但那一身肥肉的傻样子肯定是配不上宋家这位如玉公子的,想来,那个位置也就非她莫属了。

    怀揣着这个小心思,李二小姐简直把宋浩公子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面红心热的张望过好几回,甚至有一回被宋公子抓住了偷窥的目光,还得到了贵公子倾城一笑,这下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可是,那个呆子的亮相与平日里差距太大,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直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佩琼,你怎地如此沉不住气!”李家大小姐李佩珊低声警告了自家妹妹一句,才抽回捂在她嘴上的手,把人放开。若不是她手脚快,又正巧与这个胞妹同坐一席,今日这脸算是丢尽了。

    李佩珊随手整了整衣衫,左右看过,虽然刚才妹妹那一声高呼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望过来,但好在她手疾没让她把话说出来,妹妹这仪算是失了,众人不过当她吃惊而已,算不得大的过失。自家妹妹的心思她一向是清楚明白的,若由着她把话说全了,怕是今日不能善了。

    完了还不忘丢一个后怕的冷眼过去,李佩琼也不是蠢人,只是一时失控罢了,当即紧闭了嘴,一言不发,只是衣裳底下,一对玉手攥得死紧。

    观礼席上发生的小插曲不过一瞬之间,并不能让人分神。李三小姐李佩琳的及笄礼仍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随着初加、一拜、二加、二拜,进行到了三加三拜,以接近礼成。

    台下众人的眼睛一时应接不睱。若说李佩琳初初出现在众人现前的时候,尚觉得惊艳,那这时她加了华服和发簪,一身高贵华丽的紫色大袖礼服,乌发间紫光莹莹的步摇珠钗与之遥相呼应,和谐自然的美浑然天成,更让人错不了眼。既有女童的天真烂漫,又有豆蔻少女的纯真,更有有女初成的典雅端丽。

    就算那一身让人遗憾的婴儿肥,此刻看上去也是恰到好处的点缀,减一分失了雍容,多一分少了灵动。

    大元的风俗对名门闺秀要求极严,平常时抛头露面会见男宾的机会不多,但及笄这日却是难得的宽容,观礼的宾客不仅有亲眷高朋,甚至连家有适龄男儿,门当户对的人家不请自来上门道贺都会被允许。

    原因无它,不过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而已。女子及笄之后,就可谈婚论嫁了,虽说大元也是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到底闺阁女子养在深闺无人识,大丈夫娶妻,说是娶德娶贤,但真要娶个无盐女回来谁也不愿。

    有这光明正大相看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这也正是李夫人和李三小姐为何对及笄妆容如此上心的原因。

    显然,林娘给她的打扮是成功的,成功得李夫人双目发红,差一点感激涕零。凭自家老爷的身份地位,女儿此等美名传扬出去,何愁佳婿不登门?

    林娘碍于身份原本打算功成身退,银楼的名声自有李氏众人替她口口相传下去,不用再担心名声不显。可却被墨香绊住了脚步,直接拉到了后院。

    回了京比不得在小柳树村,墨家的规格本就极严,再加上林娘忙生意,也不得闲,两人虽然同住京城,相聚的时间却是寥寥无几,先前林娘来得虽早,却一头扎进李三小姐的闺房替她打扮,观礼的时候才发现墨香是李佩琳及笄的赞者,两人除了对望相视而笑,却也没办法交谈。

    进得后院,才发现一群贵女谈论得热火朝天,直指李三小姐与往大相径庭的妆容,到底是出自谁人之手。墨香和萧婉儿一左一右的站在林娘身边,笑得与有荣焉。

    “大家不用乱猜了,看看,我都把人给带来了!”

    嘈杂的场面为之一顿,有与墨香走得近对林娘也有耳闻的立时反应过来:“怪不得,怪不得!我还猜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呢,原来是林小姐出手,那就不足为奇了。”

    “众位小姐谬赞了,也是李三小姐长相不俗,我不过锦上添花罢了。”一大波的热切奉承,让林娘听得大为脸红。

    她说的真是真心话,可落到别人耳里,却只当她谦虚了。

    那些行过了及笄礼的小姐大呼遗憾,“林小姐你怎地不早些来京,咱们这些做姐姐的风光都教妹妹们比下去了,那些才俊的目光怕是分一丝一毫都难了。”

    “二姐姐你不害臊!”当即有小姐妹羞红了脸,做势捶打,一时间大家欢乐无比。

    这些贵女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小女生,正是好玩乐的时候,平常被家里大人管束着难得任性,这会儿男客留在外堂,年长的女客被李夫人招待了,李三小姐的小院里只留了些小姐妹,也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与墨香、萧婉儿玩得好的,大多心思纯净,她们两人拿林娘当好友,其它人自然也不会排斥林娘,更有那未及笄的小姐们巴巴的跟在她后头,力邀她也为自己的及笄礼梳妆打扮。

    林娘自然是乐得应承,一时众人倒也相谈甚欢。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着,至少李二小姐就脸色发青,恨得咬牙切齿。本来只是针对李佩琳的突然大变身,现在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林娘,当下看过去的眼神就不对了,凉飕飕的吓人。

    原本迈开了脚步,想找林娘的碴,但最终还是被自家大姐给拉住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哪里由得你胡来,说到底咱们都是姐妹,同出一门,不管你心里有多大的火气这会儿也得忍着,省得叫人看了笑话去。”家里长辈对李佩琳的偏心她不是不恼,但到底年长几岁,沉得住气些。再说她已订了亲事,年后就要嫁到南方孙家去,夫家虽然不在京城,却也是为富一方的百年旺族,能做为掌家大妇她也心满意足了,做事为人颇为惜福,教导起妹妹来也能以大义为重。

    若是平日里倒也罢了,李二小姐最信服的就是她的这个大姐。可今日她却是不甘,特别是一回想到宋公子的目光似乎黏在李佩琳身上时,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大姐说得轻松,反正被抢的也不是自已的夫婿!”

    “你!”李佩珊没料到自己这个妹妹会恼到这样没头没脑。“你向来也不是没头脑的,怎么今日全失了分寸?嫁娶之事那得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光凭一面之见做得了主的?”到底是自己的妹子,尽管被气得仰倒,她还不得不劝慰一二。只是这个妹妹,也被母亲娇惯得没有样子了,她也不知道将来若能嫁进宋家,是否能承担得了宗妇之责。

    李佩琼自知失言,也没有心思再与大姐纠缠下去,哼了一声,赌气走开了去。

    李佩珊紧跟了几步,见妹妹一副不悦之色,也不想自讨无趣,随手示意了一下妹妹跟前的丫环,由她去了,也是在自己家里,想来也不会有事。

    除了气愤不已的李家二小姐,还有一个人也如坐针毡。

    那就是新近融进贵女圈子的许家嫡长女林菊花,看到林娘之初她着实吓了一跳!

    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娘是不是来揭穿她的?

    林菊花进京也有几个月了,初时的忐忑不安渐渐消失,待清楚了林娘的身份更是放下心来,充其量不过一商贾,怎能与她如今权臣嫡女相比?就算林娘现在反悔了,来揭穿她的身份,可也口说无凭不是?

    接下来她倒心安理得的过上大小姐的日子,那王夫人对她也极不错,连这种亲戚朋友的宴请也算了她的份。可跟这些真正的豪门贵女相处,才觉出自己的底气不足来,做不到与人谈笑生欢,每每只得畏缩于一角,做冷眼旁观。

    可是今日,她竟然在这样的场合里见着了林娘,还那样的光彩夺目,被人奉承。心里有惊,更有惧。若是在这种时候,她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公之于众。那她将来在这个圈子里还有立足之地吗?那个说好了的夫家会容许?

    虽说林菊花想得有点多,但也不能不说,她进了京,进步不小,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等到林娘那边稍消停,她踌躇半晌,还是靠了过来。想到那日银楼的相处,心里莫名的又生出几会底气来。

    若林娘真有什么手段,当日在银楼她也不会听任自己摆布,虽然她在这里众星捧月般,别人不过看中她的那三两下手艺,只不过当成匠人罢了,哪能与她的身份相提并论?看看左右无人,胆子也大了。

    “你怎么能到李府来的?”想通了这些,林菊花的言语中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超然的优越。

    “被邀请来的。”林娘心里有些好笑,本不想理她,但今日既赚了名声又赚了银子心情特别好,再说她也想看看林菊花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都说造物弄人,时势造人,许家会对林菊花造成什么影响呢。

    “你别得意,自己什么身份可看清了,说话前先想想清楚!”林娘从容不迫的态度让林菊花很恼火。这段时间被丫环仆妇环伺,小姐脾气很容易就养成了。再说她现在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又向来在林娘面前嚣张惯了的,想训人也是自然而然的。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林娘神色依旧不变,“你这是在害怕吗?”

    “我害怕?怕你?若我现在大声说出来,你不过一乡野村妇,还是遭夫家休弃的下堂妇,你说那些小姐们还会理你吗?哪家还敢请你当坐上宾?”林菊花自认为一下捏住了林娘的把柄,变得胆气十足。

    甚至得意洋洋的细数林娘过去做丫环的光辉历史,只为看林娘变色的脸。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许大小姐记性真好!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还记得林家村、林如海啊?是的林如海是死了,可宁氏还活着呢,听说跟个小商贩流落到冀州去了,过得好不好你可知道?”

    明明不慌不忙的语调,落到林菊花耳朵里却字字如惊雷!原本她以为自己把事情做得够圆滑,她的身份除了林娘已无人知晓,就算她说出来,也口说无凭。谁知道她还提到了她娘,她娘倒是知情人,可如今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了,哪想到今天被林娘说出来,甚至连她的落脚之外都说得清楚,难不成……

    林菊花的后背生生惊出了冷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何目的

    这到底是谁威胁谁啊?

    原本是很隐秘的对话,风过无痕也就罢了。这时候交谈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在园中亭的转角嶙峋假山背后,此刻还有一人。

    那隔墙之耳正是跟自家姐姐闹了别扭,一个人赌气走开的李家二小姐李佩琼。

    李二小姐听得呆愣过后,转而欣喜若狂!好啊,瞧瞧她听到了什么?那个该死的让李佩琳脱胎换骨的人,让众贵女众星捧月的人,原来不过一乡野村妇,还是下堂妇!那么被她打扮的李佩琳还有什么好神气的?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怕只剩下晦气了吧!

    嫉妒红了眼的李佩琼只觉得老天并没有忘了她,虽然已经没办法更换李佩琳的形象,但能恶心一下她,她还是很乐意的。

    李府百年世族,世代书香,但在京中权贵云集之地,声名却向来不显,李佩琳之父官至大理寺卿算得李氏一门最有出息的子弟,故李府虽然底蕴十足,但占地面积却并不大,不过却布置得非常精巧细致,其中最为出名的要属东西贯穿全府的明月湖,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活水湖,连贯着城中的穿紫河。原本李宅中只有一汪死水,是李家不惜花费巨资,因地就势另辟蹊径而成,湖上架了九曲回廊,亭台楼阁,湖中锦鲤成群,湖水清澈晶莹,特别是磨盘大的睡莲叶铺陈其上,层层叠叠,另有风情,也不知道李府花匠有什么秘法,能保其在金秋之季仍郁郁葱葱。就算在京城,这等景致也算得上难得。

    此刻李府的宴席就布置在其中的临水亭,男女宾客经拂晓浮桥后分别进入南北两面的亭子,隔水相望。东面则搭了戏台,青衣小旦已装扮好,依依呀呀开唱起来。

    李佩琼听得了秘密,心里兴奋,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恨不能立马当着众人的面揭了那女人的老底,好叫李佩琳下不得台,不知道那乐极之后生悲的脸色会是如何的精彩!

    “唔!”突然,一头撞了人。

    李佩琼刚才只顾得观察自家的三小姐倒是过来了没有,没她在戏没法儿开场啊,全然顾不得看路!正巧前头就是一个曲折回廊,左右又是齐人高的绿植,一不小心就撞到人了。

    “没长……”怒火中烧的李佩琼张口就要骂人,哪个不长眼的竟把她给撞了。

    可是,话刚出口就愣住了,抬头入目的是一张清俊无双的面孔!既熟悉却又陌生。多少次午夜梦回,那离自己极远又极近的公子就是这般玉树临风、清雅温润。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距离如此之近,看得如此清楚。那相貌却又处处透着陌生,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多几分俊美!

    她只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完全不够用了,恨不能把面前的人仔仔细细的印入心里,什么秘密什么演戏,全成了浮云。

    又一个白痴般的女人!宋浩只觉得心情烦闷。每回出门都免不了被女子围观打量,说得好听是爱慕他的才学人品,其实有几个又不是冲他家的权势地位?全是肤浅的女人!端庄些的还知道遮掩一下自己的行迹,不致于太难看,可如这位般毫不知羞的直视,满眼都是赤|裸|裸的欲|望,实在恶心死人了。

    “不知小姐是?”但问话还是温文尔雅,不负京城第一贵公子的名头。

    “哦……小女子李佩琼,是李家二小姐。”这时候李佩琼总算是回过了神,上前含差带怯的福了一礼,娇滴滴的回答全了礼数。只是原本两人撞在一起后才堪堪退开半步,这会儿因李佩琼的上前,两人已靠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

    “原来是李二小姐。”还是清清冷冷的声音,既不失礼,也令人亲近不得。宋浩是真的没有耐心再与这个女人应酬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姓都省了通告。哪有正经的闺阁女子向外男直言闺名的?

    这样客套过后,按理说就该各行其道,分道扬镳了。可是显然这位突然偶遇心上人的李家二小姐现在实在算不得正常。就那样呆呆的站着,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

    李二小姐!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念过了,可她就从来没有发现有人念得如此动听过!特别是两人相距之近,呼吸可闻,宋公子轻声曼语的念出来时,口齿之间的热气都能感受得到,暖暖的微醺的气息令她脸上飞霞,一时不胜娇羞,完全失了心神。

    “李二小姐匆匆而来,怕是有急事?”宋浩微蹙着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拉开与李佩琼的距离,不耐烦的开口完全是提醒面前的女人,你该走了。

    “哦……”好半晌,李佩琼也算回过神来,拂晓浮桥桥面不宽,若不与人产生肢体触碰,实在只容得下一人通行。不过宋公子温柔的话落到她的耳朵里,只听出了体贴。

    果然是如玉公子,京城第一!李佩琼对这个未来的夫婿更加满意了。当然若宋浩知道李佩琼心中所想,怕恨不能拿块豆腐撞死的好。

    不过李佩琼在宋浩的提醒下,真的完全清醒了,这时候她还要出气呢。但转念一想,让李佩琳出丑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宋公子少关注到她吗?若只是在女孩子中间传一传,传到宋公子耳朵里,还不定要到哪一天呢。不如……

    “事情是有些急,事关我家三妹妹的闺誉,我这个做姐姐的知道了自然不得不维护一二!”李佩琼故作为难,等着宋浩追问她才好继续说下去。

    可她的宋公子显然与她心无灵犀,一点想知道的意思也没有,完全是侧了身子让了路等她过去。

    “真想不到,我三妹妹诚心邀请来的宾客,那个银楼的东家林小姐竟是那样的人,一个乡野村妇倒还罢了,却还是个下堂妇,怎么好让她为我三妹妹梳妆打扮?实在失了……”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既然宋公子不问,李佩琼就主动说,定要抹黑了今天李佩琳的形象才行。

    “你说什么?谁?”没曾想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向来清冷的宋公子竟打断了她。

    “就是,就是那位林小姐。”李佩琼完全摸不着头脑。“银楼的,东家。”

    “哦,原来还有这事?那她的身份出现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确是有**份,怪不得李二小姐如此着急了。”宋浩内心一震,只不过一场意外的冲撞,不想却有如此收获。

    他向来就不是人们口中那样的温文尔雅,甚至有些睚眦必报。搅了他好事的就是这个银楼东家!不然他若能娶到清宁郡主,又何必跟这些庸脂俗粉周旋?想到这个林小姐,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几次三番的探试让他明白,银楼背后的背景他惹不起。

    林小姐?那个长相还不错的女人,宋浩眯了眯眼,在心里暗自描绘了一番,一时除不了你,还不兴恶心恶心你?

    “看来外面传说的果然不错,李二小姐温婉娴淑,秀外慧中。”宋浩道此展颜一笑,“不过,李二小姐将如何处理此事?”

    李佩琼此时完全迷失于那温婉娴淑,秀外慧中的称赞,特别是宋公子倾城的一笑,整个人昏乎起来。“当然是马上揭穿她,把她赶出去!”既然自己的想法受到了宋公子的赞同,也就不必委婉了。

    “李二小姐的想法没错,对这种人就不能姑息,李三小姐肯定也是不知底细,才被人蒙蔽了去。不过,李二小姐有没有想过把事情闹开来,闹到李夫人那里去?”宋浩对李佩琼开始循循善诱。“当然,我不是不相信李二小姐的处事能力。只是考虑到女孩儿家家的玩闹毕竟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非得当场让她下不来台才好。再说毕竟李二小姐年岁还小,犯不着为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费心思。”

    若说宋浩态度的大转变就因一个银楼东家的话,落在平时李佩琼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多少会有些察觉他对这件事表现得积极了些,但这时候的李二小姐,满脑子嗡嗡乱响,最终只留下一句话:李二小姐犯不着为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费心思!

    这意思是宋公子在维护她吗?舍不得她费心思吗?

    世间最难得就是男子的心,娘亲不止一遍的在她耳边唠叨过,而她李佩琼何其有幸,还没过门,就得到夫君的怜惜!

    没人知道在拂晓浮桥的九曲回廊上的一对偶遇男女有过什么交流,但临水亭却是宾主尽欢,特别是李家设宴场所,令人满意。如诗如画的风景,如痴如醉的男女。偶尔与对面心仪的人心有灵犀的对视,眼神在慌乱之后又欲盖弥彰的飘乎,到最后都免不了面红耳赤,小鹿乱撞。这样的情景让林娘看得大呼过瘾。

    上辈子的集体相亲聚会她也不是没有参加过,相比这么含蓄婉约的美,那些简直直白得令人发指,不知道今日过后,又将成就几对鸳鸯。当然林娘扮演的角色不是媒婆,根本无须为别人的终身幸福与否操心,但婚嫁大事总免不了锦上添花的衣裳首饰,钻石恒久,一颗还永流传呢,女孩子们压箱底传家的东西那就是银钱啊!

    现在京城的奢侈品牌银楼是稳居第一啊。想到这里,林娘的心情更加愉悦,巴不得多成就几对。

    戏台上仍旧依依啊啊在唱着听不太明白的戏,女孩儿这边大多斯文的坐着温柔得体,间或小口小口的品尝桌上的菜品点心,除了暗自面红心热的外,偶有交好的姐妹冲某一处打趣玩笑。而男子那边却早已酒过三巡,去了初见的拘谨,吟诗做赋者有,吹拉弹唱者也不乏其人,如同开屏的雄孔雀,各尽所能的吸引一水之隔的女孩目光。

    “三小姐,夫人吩咐你带林小姐过去。”一位青衣丫环到李佩琳身边,低低的说道。

    林娘就坐在李三小姐的身边,自然也听清了。虽然不知道李夫人有什么事,但当即与李三小姐一同起身,离席而去。

    这不过一个很小的插曲,没有惊动任何人。墨香和萧婉儿只抬头望了一眼,接收到林娘安抚的眼神后,便安心的坐着没动。

    只是戏都看得有些腻味了,林娘与李三小姐仍然没见踪迹。

    “你说,林姐姐与李三小姐这是上哪里去了?”墨香实在有些忍不住开口,是她拉着林娘才留下来的,现在都快散席了,她人却又不见。

    “刚丫环来传,说是李夫人招见。”萧婉儿虽然无精打采,却并不为林娘担心,今日李三小姐得林娘相助好处良多,李夫人唤去说些感谢的话也是理所应当。

    “可也不应该这么久啊,林姐姐与李家并没多大交情。”墨香觉得心底还是不踏实。

    “往日没有交情,现在不就有啦?凭林姐姐的本事,就算没有交情也套出交情来,还不要说李三小姐那讨喜的性子。”萧婉儿抿嘴轻笑,想到了林娘做生意的手段。

    “说得也是!”

    两人相视玩笑,一时倒也各自宽心。

    “不好了,不好了,主院那边闹起来了!”隐隐的一声惊呼,让女孩儿们惊诧莫名。

    主院那边是李家夫人招待长辈的地方,这些女孩儿大多都是随家中长辈出来做客的,一听主院那里闹起来,都担起心来,可向丫环们打听又打听不出所以然来。

    “走,咱们去看看。”有带头的直接起了身。

    一眨眼,全部都朝主院而去。

    墨香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林娘出什么事了?之前林娘与李三小姐是被李夫人叫过去的,到现在还未回,势必就在主院。当即拉了萧婉儿越众而出,走在了最前头。

    豪门后宅里多的是腌臜事,今日林娘又帮李三小姐出尽了风头,可千万不要有那不长眼的人拿她开刀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等她们赶到主院,那里已经围了一堆的人,而人群包围着的中间,林娘孤单单的一个人站在那里。

    “你说说,混迹于我李家,你到底有何目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指证

    “怎么回事?”墨香急急的奔向在座的夫人们,找到自家娘亲,忙不迭的打听事情原委。

    现在的场面实在太严肃沉闷,容不得她胡来。

    墨夫人也皱着眉,对女儿的问题不知道从何答起。主要是今天这事给她的冲击也蛮大,想到自家女儿与这个林东家相交甚密,对她的根底也是知道一些的。出身乡野这倒也是实事,凭一已之力做到现在的成就,她并不排斥这个乡下来的女孩子,而且自家女儿对她交口称赞,连几个向来以严厉著称的教养嬷嬷都推崇备至,顺带的她对这个林东家也另眼相看。

    可如今这个林东家除却乡野女子的身份,似乎还有隐瞒!

    下堂妇哦!

    被夫家休弃的女人,除了藏得暗无天日,还有另外的出路吗?在这以夫为天的时代,对女人是绝对不公平的。无论和离还是休弃,甚至丧夫,只要没了丈夫的女人,都是不吉祥的,甚至有错的,罪不容赦的。

    可面前的这个女子,完全颠覆了在座的所有夫人心中的传统,非但没有藏着掖着,还登堂入室高门大户里来了!带给现场每个礼教束缚着的夫人们的冲击绝对是震憾。

    “这个女人是下堂妇?”墨夫人憋着一口老气,才得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心平气和的面对女儿,既是询问,也是开脱。

    要真是的话,她也不得不逼着女儿与她划清距离了。

    墨香闻言,心下大骇,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林娘与方柱子的纠葛她是知道的。正是因为那一分纠葛,明明林娘一个黄花大闺女,自家哥哥的心思却只能生生的藏在心底,就为着怕自家的盘查让林娘处于现在这种难堪的境地!

    当然,墨香这完全是出自自己的猜度。

    皇帝新封的翰林郎墨锦程在京城屁股都没坐热,得知林娘上京后就心急火燎的接连上书,以尚需历练为由自请外放了。究其原因可不是林娘所谓下堂妇人的身份无法示人,而是马头山下那一坐一卧和谐相拥的身影,那个生人勿近的男人与他那群铁血的下属让他觉得无法企及。

    其实林娘目前的身份在外行走根本就不算个事。不要说小柳树村与京城相距千里,些许闲言根本传不过来,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林娘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大元民风尚算开放,商人的地位并非下九流,也不禁止女性经商,这也是林娘的底气所在。

    可在今日这种场合,李家这样的最重规矩的百年旺族里,被人拿了出来说事,就是直接打脸了。毕竟人家闺女正是成人择亲之际,下堂妇的身份还有触霉头的意思。

    “李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东家是受了李三小姐的邀请才过来帮忙的,怎地说她有什么目的?”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墨香都得出头。要不是她的缘故,林娘就不会掺合到李家这摊子事情里来。

    “墨小姐,这事你们小孩子家家就不要掺合了。”李夫人正在气头上,虽然对方是相爷之女,面上是客客气气的,但字里行间仍难掩气愤,刚才就这个林娘的身份,被人笑话得不成样子,自家妯娌伙同些相好的夫人,一口一个不吉利,只差没直说物以类聚,自家女儿到头也得跟这个女人一样下场了。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墨香引荐来的!尽管相爷夫人就坐在那里,她没有直接迁怒已是忍让万分了。

    “不好意思,林东家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与李三小姐相识的,墨香怎能袖手旁观?到底她做了什么让李夫人误会的事,让夫人气成这样?”墨香面上不慌不忙的道,她怎么也不能让林娘在这里受了委屈,就算身份坐实,也不能被扣上居心叵测的帽子。

    墨夫人轻咳一声,意在制止女儿的话,她们可犯不着为了一个村妇得罪李家。

    “这个女人是下堂妇,墨小姐年纪小也是被人蒙骗了吧?”李夫人本来就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墨家小姐还不依不饶的。

    “下堂妇?”这回墨香还未来得及出声,倒是萧婉儿惊呼出声。“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被惹怒了的萧婉儿当即气冲冲的上前,把围观的人群挤得乱七八糟,充分的发挥了她女汉子的彪悍本色。

    “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圆包子似的嫩白小脸这时候胀得通红,比自己受了委屈表现得更激烈。

    众位夫人望着场上突然的变化,惊得合不拢嘴。婉郡主的威风她们是见识过了的,只是成国公府出了事,这丫头连带着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怎么地就惹上了她了!

    “嫂子,你没事吧?”萧婉儿一上前忙站到林娘身边,拉着林娘的手低低的问询,上下查看她是否受了什么伤害。

    说实话,林娘自己这时候还在犯懵,呆呆的有些无所适从。

    本来看热闹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了这无妄之灾了,被人叫到这里,翻老底似的把她问了个底儿掉。前世今生,她只相信自己,自力更生,而且秉承着这个原则,在这个异世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原以为离了小柳树村,也就远离了方柱子。就算后来知道了方柱子其实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也似乎是远在天边的存在。或许会有交际,或许就没有了,但那都还是遥远的事,怎么突然在这样的场合,就被人翻了出来。还是以方柱子下堂妇的身份,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这样的男人!这种无奈让她生出挫败,无力感。

    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对下堂妇的不公平,但着实没料到这些人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

    林娘的苍白、无助落到萧婉儿的眼里,十分的扎眼。她也曾因为林娘的身份为自家哥哥不平过,不值过,但从琼海城一路上京,以及林娘在京城的所做所为,早已完全折服了她。

    自家的嫂子,受到这些人如此对待!这叫向来护短的她如何受得了。

    一路被萧婉儿推挤过的人狼狈不已,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头发零乱,但对上萧婉儿此时气愤的眉眼,全都敢怒不敢言。

    相反,眼神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越烧越旺!

    人群里,李佩琼暗自得意,果然还是宋公子的计谋了得。这下引起的轰动太大了,对李佩琳的影响更大,以后提到李家三小姐的及笄礼,大家怕是只记得这个下堂妇的闹剧了吧。谁还在乎当时的及笄主角是如何颜色呢?如果能让人认为李佩琳交友不慎,眼光不济,被一个下堂妇耍得团团转,担不起一家后宅主母之责就更好了。到时候只能随便嫁到一个小门小户,她还能拿什么跟自己比?

    还有那宋浩哥哥,她就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了。

    把目光扫向端坐前方的母亲,正巧碰触到母亲望过来赞赏的目光,李佩琼的脸上挂上会心的笑。看来母亲对自己这次的表现也很满意呢!只是可惜,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黏在那边宋浩的身上,却没得到一丝半点的回应。

    仍是清秀笔挺的身姿,玉树监风站在人群里如鸡立鹤群。有遗憾但却不黯然,只要一想到以后,这个如嫡仙般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君,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怜李佩琳站在母亲的下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她心里难受,却偏偏又没她说话的资格。祸事都是自己惹出来的,只能瞄向墨香时带着满眼的歉疚。

    “婉儿妹妹,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想必你也是受人蒙骗了。”旁边娉婷踱出来一位明艳少女,“大理寺卿李家掌管刑律,自然不会冤枉了她。”

    墨香看清来人倒吸一口凉气,来人是有大元第一才女之称的许紫琳!为人持才傲物,极其难缠,近来又与右相外甥女萧嫣然儿走得极近。

    她这时候走了出来,这不但摆明了要与左相之女墨香分庭抗礼的局面,更是直接出来打萧婉儿的脸。谁都知道萧嫣儿与萧婉儿同出萧家,却又不同立场。不然成国公一门获罪,萧家二房却攀上右相、惠贵妃和八皇子现在地位水涨船高,若不是及时传出边关大捷,萧家军戴罪立功,怕是世人只知萧家二房而不记得还有成国公一门了。

    “滚开!这里有你什么事?要强出头还轮不到你!”萧婉儿只是性情直爽,并不是那没头没脑的人。“叫谁妹妹呢?你家的姐妹排行理顺了吗?”这是极力与她划清界限了,这些日子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萧婉儿也知道了自家哥哥与许家有婚约的事。

    萧婉儿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哼!才不管你到底是姐是妹,反正我哥又不会娶你。

    “想来我是被婉儿妹妹你误会了。”许紫琳却并没觉得难堪,反倒大大方方的上前。“这位林小姐,哦,应该是方夫人的身份实在是瞒不住人的,可巧我姐姐与她在绥县有些瓜葛,不然也定教她蒙哄了去。”

    言毕,许紫琳向所有人点头示意,以示千真万确。这时场上的人都惊讶得直吸气,真真是巧得很,现在连人证都齐活了,想来是真的!这下再望向林娘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

    顶着那样的身份也就罢了,出现在人家的及笄礼上不是存心恶心人吗?换成自己是主人家也受不了。一时感同身份,连带对李三小姐也带上了同情或幸灾乐祸起来。

    人群里部分男宾却不见得有多大反应,倒是讶异这个林小姐怎么会是下堂妇?明明豆蔻似的年纪,清丽窈窕、恬淡素雅得那般动人,就连当前仍有不少人把她错当成哪家闺秀,正揣度着如何盘根问底呢。

    许紫琳的话让人群里一阵骚动,正议论纷纷就见她的身后推出来一个人。

    天青色的衣裙,广袖束腰上衣衬得纤纤细腰不堪一握,繁复的裙子上绣着出水清莲,娉婷玉立。只是那女子始终勾着头,仿佛地上有什么宝贝般舍不得抬起来,众人只能见着一圈鸦青的发顶。

    “许大小姐来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省得让人以为咱们李家冤枉了她。”出声的是李家二夫人,也就是李佩琼的娘。

    “啊,原来这就是许家大小姐啊?”

    “咦!许家还真有两位小姐呢?”

    “……”一时间,围观的人全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偏离了大家聚在这里的主题。

    许紫琳转头望向自家的“姐姐”,示意该她开口了,只要有许家大小姐的当面指证,那个什么银楼东家就现了形名声扫地,看以后她一个破商人还有什么得瑟的。不要说今日这件事有萧嫣儿的意思,就算没有,光凭银楼开张那日她与肖清芳几人所受到的折辱,就足以值得她动手,更何况今日还有另外的目地。

    林娘也吃了一惊,她没料到林菊花的胆子会如此之大,明明顶着冒牌的身份还敢来指证她!是的,被许紫琳推出来的人正是林菊花。

    其实林菊花不敢。原本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已是令人瞩目的凤凰,这才底气十足的来赴李家的宴席,却不曾想到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竟也能遇上林娘,而且人家还是座上佳宾。当时的受惊程度不亚于看见鬼!不然也不会有假山后面与林娘的那番对话。

    就算是当时找她单独说话时,心里仍是有几分优越的,至到林娘提到她娘。

    如同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凉水,林菊花离开后一直心神不宁,羡慕的看着许二小姐像花蝴蝶般穿梭在人群里,她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冒牌的身份被人揭穿了去,那就连缩在角落里的好日子都不会有了。原以为风光无限的富贵圈第一次亮相,她事到临头却只想着别让人注意到她,让她能安全的缩到散席就算成功了。

    可是她打算得很好,现实却偏偏找她开玩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回来了

    这边刚开席,林菊花就被许夫人拉到这些夫人的面前来,等待她的还并不是夫人间的引见介绍,当面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林娘的!

    那就是个躲都来不及的麻烦,她自然不会傻傻的实话实说,本想直接推说不认识算数,可里面却出来一个女孩,当面就揭穿了她,直接点明她听到她们的对话。

    当时林菊花心思急转,或许这是老天爷送给她的摆脱林娘的大好机会?果然,她们的问题全是关于林娘的过往,并没有与她的瓜葛。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当看到许二小姐脸上赞赏的笑容时,她还觉得自己应该是赌对了。

    可是现在,却把她推出来当着林娘的面再说一次,这叫她如何开得了口?手心攥得出汗,尽管她一直低着头,仍能感觉到对面林娘带给她的无形的压力。

    “好姐姐,你不要怕,咱们实话实说有什么可怕的,由着她欺负你那是以前,现在你身后有娘亲、还有各位夫人在,量她也不敢了,更不要说你是将来的国公世子夫人,由着她欺负你,就是皇上都不会答应呢!”许紫琳连使了几个眼色,林菊花半点反应也没有,当即气得冒烟,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就算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还不得不和颜悦色,甚至绵里藏针帮她推脱了胆小无用的事实,塑造成一个饱受欺压的可怜人形象。

    不得不说,许紫琳倒是很厉害的,几句话就让林菊花的心境豁然开朗。是的,她不用怕,她现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林菊花,她已得到了许家上下的认可,更有一门贵不可言的亲事,即使林娘才是真的许大小姐,但谁认啊?

    “是是的,她,她嫁过人了。”林菊花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又飞快的把头埋下去,留给众人一张惊恐不安的苍白小脸,如同受惊的小鹿。虽然还没有人来得及看清她的长相,但那抹害怕之色却是不做假,从站在那里瑟瑟发抖般的身躯里由内向外扩散开来。

    其实不必林菊花再多费什么口舌,就她那人往那里一站,别人就由衷的信了她的话。

    林娘只觉得天雷滚滚,几月不见,林菊花往做死路上前进的速度竟这么快了,明明可以做个刁蛮的村姑活下去,却偏偏要靠演技!

    但也不得不说,林菊花的演技还挺好的,好得让人无从反驳。

    林娘可以背地里威胁她,现在当面还真的没有办法。许家要的不过一个随时丢出去的女儿,甚至都不管那人是谁,若林娘在这里揭穿林菊花的身份,想来许紫琳与端坐在上首的王氏拼命也要保她下来。况且林娘嫁过人这也是事实,今日之事闹成这样明知是个陷阱,林娘却还真的就一筹莫展。

    “想来,大家都明白了,这个女人简直可恶!竟然混到我李家后院来,成心的给我家侄女儿找晦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李二夫人一脸愤慨,话里话外竟有把事往大了闹的意思。

    而且矛头直接指向了墨香、甚至墨夫人!

    她的目的再好理解不过了。左右相爷向来敌对,李大人是清流一派自是拉拢的对象,不然一个女儿的及笄礼哪里能惊动墨夫人亲自到场?但她的女儿将来是要嫁入宋相府的,自是得表明立场,不惜得罪墨夫人。

    其实李大人虽说中立,但政见上向上偏帮墨相多些,若能因此事让两人反目成仇而倾向宋相,那自家女儿往后在婆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这些人的小算盘林娘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一时不查,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给墨香一家带来麻烦。

    “是,我是嫁了人,但请问有什么证据表明我是下堂妇?”

    林娘不卑不吭的声音响亮的响起。

    这一句却又如旋风在人群里引来争议。“是啊,嫁了人的也不一定是下堂妇啊?”有欣赏她的实事求是。

    “那肯定是啊,都被人指认了,不过被人揭穿做垂死挣扎而已。”有不屑的武断的下定论。

    “……”

    “呵呵,夫人这是终于肯认下为夫了?”浑厚却又熟悉的声音由后面传来,林娘听到耳里莫名的心安。

    扭头向后,一道笔挺如岳的身影由人群自发分开的通道缓缓而近。脸上胡茬凌乱,雪白的衣袍上浮尘点点,不过却难掩凌厉的气势,这人显然是一路风尘尚未来得及梳理。

    “哥!”萧婉儿短暂的呆愣之后飞快的朝来人扑去。

    来人正是萧志远!林娘的视线有些模糊,伸手揉了好几下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眼睛所见的。定是出现幻觉了,这人怎么可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林娘是嫁人了,嫁的那人可是我?”萧志远瞧着林娘迷迷登登的样子有些好笑,恨不得直接伸手把人给搂在怀里。可是看眼前的情况还不是时候。

    自家的丫头被人逼成这样,萧志远心头的怒火差不多能把李府这处院堂给灭了,但能亲耳听到她否认自己是下堂妇,心头的火一下就熄了,都是当初自己做的孽,其实当初就是害怕有心人查到她的头上,自己又不在她身边才弄了那么一出和离划清界线的,但要保护她的方法有那么多种,好死不死的当初怎么就只想到这一条?结果丫头一直都否认他的存在,暗地里让他怄火得很,刚才还在琢磨要怎么让她承认了自己呢,算起来,这些人无形中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话他是冲林菊花说的,语气难得的平静,甚至有些和颜悦色。

    可是林菊花却不这么认为。那一声男声差点没吓掉她的魂,抬头看着迎面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她一下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这人,这人就是林娘嫁的跛脚汉子方柱子啊!在小柳树村时她不止一次看到过他,那眉眼、那身形,是他没错,肯定不会认错的,就因为这个男人,她才对林娘的羡慕少了很多。可是,当这个男人一步一步的前行而来,她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男人的腿脚走得很稳,甚至行走中自带威严,气势逼人,像一把开锋的利刃,直直的冲她而来,让她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这人与她印象中小柳树村沉默寡言呆愣木呐的乡下汉子又完全对不上号来。

    “你,你真的是……”林菊花不自觉的后退。

    “看来你是认出我了。”对于林菊花的表现萧志远表示很满意,“就在刚才,金鸾殿上皇上已亲口恢复了我萧家的爵位,李夫人,本世子的夫人来参加贵府小姐的及笄礼可还够格?”这话他是冲上首的李夫人说的。

    “够……当然够,太够了!小女的及笄礼能劳动世子夫人大驾那真是三生有幸!”虽然李夫人跟其它所有人一样都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着了,但大家夫人的风范仍能让她面对萧志远的问话还能勉强回答得上来,只是对答如流、得体大方就有些难了。

    “如此甚好。”萧志远再不理会任何人,直接牵了萧婉儿来到林娘身边,一手牵一个扬长而去,留了满地惊呆住的人。

    “哥!你怎么就回来了,邸报不是说还得等两天吗?”萧婉儿欢喜的吊着他的手臂,快活得像叽叽喳喳的小鸟。

    “你呀!怎么看顾你嫂子的?要是我再不回来,非得让人把她给吃得渣都不剩!”萧志远抽出手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

    “哪有?都是嫂子不让我说,平常连喊声嫂子都不让,还不是你把人给得罪狠了啊?”

    兄妹两在身边插科打诨,林娘却深一脚浅一脚的被萧志远牵着被动的跟着走。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怎么地萧志远就回来了,还在这样的时机解了她的围。

    “怎么?傻了?平常不是牙尖嘴利很能说吗?今日被人挤兑却不说话?感情你专门就只针对我啊?”似笑非笑的眉眼放大晃到她的眼前,一下晃回林娘的心神。

    不死心的抬手触及到温热,是个活生生的人没错,林娘像受惊的小猫,飞快的收起自己的手,但内心却被手心里的那一抹熟悉激荡起伏。

    “丫头,我回来了。”轮到两人独处,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像落入干草丛里的星星之火,终将林娘内心的莽原点着,呼啦啦燎了一片。

    无论曾设想过多少的理由,组织过多少的语言,以备把这个男人推离自己身边之用,但现在一句简单直白的回来了,直接就被击散得溃不成军。原来那些愤恨难眠的日子,那些忐忑不安的担心,皆由这个男人而起,早已融入到灵魂。不然不会时常清晰的掂念着他曾许下的承诺,其实在内心的那一角,满满的都是‘不会丢下你一人’、‘等我回来!’

    如今,他说到做到了,他说他回来了!

    李府的宴请本来就已经接近尾声,这时候应该三三两两的散场。只是先前出了林娘的事而齐聚的客人们在当事人已经离去之后,反而越来越热闹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们回味好久,特别是娱乐消遣不够发达的情况下,她们竟有幸直击事发现场,等话题传扬开去,她们都将有资格成为权威主讲。

    当然这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被许家大小姐言之凿凿指认的下堂妇怎么就成了成国公世子夫人呢?对于萧志远所说的萧家恢复爵位,这点瞒不了人,当时就有门人仆从一道道的传信,把朝常上发生的事情几乎同步传入了深宅后院。

    成国公世子作不得假的,那世子夫人是世子亲口承认的应该也不是假的!

    可……众人糊涂了,传言有婚约在身的许家——大小姐还立在堂上呢!

    此时,无论是做着白日梦般的林菊花,还是满怀憧憬的许紫琳,终于做到了两姊妹般的举止同步——愣在当场,面无人色。

    方柱子、成国公世子!小柳树村、京城!庄稼汉子、成国公世子!他怎么就成了同一个人呢?而且还是知她老底的人,林菊花在对付林娘时心底里升起的那一点点侥幸现在全被冰封了,雷霹了,总之是不存在了。

    他还活着,还活着,活着,着……这个念头犹如回音,不断的在许紫琳的耳边回响。而且还那么英武挺拔的活着!是谁传言他面如钟馗,身残腿跛?

    萧志远的出现,不但解救了林娘,打击了林菊花,更是直接摧毁了一个人,虽然从头到尾连句话都没说过。一切都完了,许紫琳的天都塌了下来来。

    圣旨已下,萧志普的世子位再也不会有了!可是她……

    “娘,咱们走,快回去!”回过神来的许紫琳再无半点第一才女持才傲物的模样,疯癫般去抓自家娘亲的手。

    不管了,什么也管不了了,她还没有全输,她还有一纸婚约!

    林菊花急匆匆的尾随在两母女的身后,正准备登上马车,却不料车门在她面前啪的一声关上了,要不是她的手闪得快,怕是手指头都得夹断。

    “娘、妹妹,等等我!”

    “呸!还真当自己是许家大小姐呢?下贱东西,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随着王氏的辱骂,连窗帘也唰的一声放下了,赶车的马夫扬鞭起驾,扬了她一身的尘土。

    林菊花的富贵梦就如同那窗帘子上串成串的东珠,在阳光下晃了个圈,散发出莹润的光后又隐入车内消失不见了。

    关于成国公世子及夫人的传言如长篇小说的连载,每日都有新的内容在茶肆酒楼间流传,男的英雄盖世守国护疆,女的巾帼不让须眉,货通八方,利富四海,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云裳像极了聒噪的小麻雀,在外头听了什么新的桥断立马就回来学,姚妈妈常常听得喜极而泣,直呼自家小姐是有福之人。林娘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这些言论有多少是萧志远故意加了工传扬出去的,她清清楚楚,不过是怕她的过往会被人说闲话,不想让李家的事情有机会重演。不管手法有多无聊,不过这份良苦用心她却是默默的认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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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的幸福生活介绍:
漂亮丫环被主家赶回家,乡下父母乐开花,卖了钱的闺女还能再卖一次,这样的好事能有几回?
女儿:可丈夫又老又残日子怎么过啊?
无良父母:不怕,不怕,彩礼就不用退了,咱再找下家,王屠户还等着呐。
夫君救命!你娘子要被人抢跑了!
夫:要不算了吧,我年纪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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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我腿脚不大利落呢?
妻:到底是哪条,我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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