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离京前
何书杰走了过来，金帅纳闷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呵呵，领导，我一说是你让我来的，门口二话不说就放行，您的面子可真大。”
听到金帅来了，文东穿着一双拖鞋就跑了出来，一见到金帅就来了一个熊抱：“世兄，可想死我了。”
金帅大笑：“东哥，我的性取向可很正常啊。”
路过的几个漂亮女孩捂嘴轻笑，文东瞪了她们一眼，几个女孩就像一群受了惊的麻雀一哄而散。
“这位叫何书杰，是我的一个老部下，现在是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小何，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文东先生，你叫东哥就行了。”
何书杰原来只是听金帅讲过有文东这个人，现在见到真人了，心中也是一凛，这倒不是说文东有什么可怕的，关键是名号太响亮了，前任一号的外孙，这是多少人想要巴结的。
文东的私人接待室又变换了装修风格，以前有点田园风味，现在则全是欧洲风格了，金帅打量了一下笑了：“又换口味了？”
“我这是在紧跟时代的步伐，也算是与时俱进吧。”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文东突然说道：“听说上面要放你下去？”
听到两位贵公子要谈正事，何书杰急忙站了起来：“领导，你和东哥聊着，我出去看一看。”
金帅看了一眼何书杰：“你又不是外人，我和东哥谈事就没打算避开你。”
这句话虽然很简单，但包含的意思却很深远，文东仔细的看了一眼何书杰，也在暗暗点头，看来这家伙是深得朱家太子的信任，今后还不能只把他看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本来我还以为从哈佛学习回来之后会从事金融工作，却没想到事情又突然发生了变化。”
文东点了点头：“江北省的情况比较复杂，花园市的问题也很严重，除了世兄之外，别人还真不行。”
金帅笑了：“也不能那么说，咱们国家人才济济，比我有本事的多得是。”
“有本事只是一个方面，能不能去做却是另外一回事，这次你去花园市是做大事的，我也给你帮不上多大的忙。”文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片：“你虽然很有能力，但一个人到江北身边总要有几个帮手吧，这两个人是值得信任的，如果用得着的话，你就给他们打电话。”
纸片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江北省委副书记崔西进，另一个是副省长马良坡。崔西进是前任一号原来的秘书，这个马良坡又是何许人呢？不过，文东既然说这两个人值得信任，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自己这次到江北省也确实需要省里的支持，有了这两个人，想必事情也就好办多了“谢谢东哥，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咱们两个商量着来。”
文东满意的笑了，他今天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实就是要寻求金帅的支持，要知道崔西进和马良坡今后能不能再进一步，老朱家的态度可是非常关键的。
两个人喝了一会茶，文东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嘿嘿的笑了：“还记得李洁吧？她现在可是红得不得了，想不想见一见，她现在正在我这里。”
金帅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今后有你的关照，我相信她会有一个好的前途。”
文东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听说香港陈氏集团的大公子正在追她。”
“这是件好事啊，陈氏集团的大公子还是蛮不错的，大学毕业之后从他爸爸那里借了五千万块钱，十年时间就创下了一份诺大的家产，人家是凭自己的本事干出来的，李洁能够和他走到一起，也是不错的。”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同意李洁和他交往了？”
金帅看了一眼文东：“我有什么权力管人家的私事，难道仅仅因为我帮过她吗？”
文东叹了一口气：“世兄，你做的这些事情让我非常佩服，你是一个真正知恩不图报的人。李洁现在已经把你当作她的亲哥了，她曾经和我说过，这辈子嫁不嫁、嫁给谁都要由你做决定。”
金帅笑了笑摆了摆手：“算了吧，我的妹妹已经够多的了，请你转告李洁，我帮她是想让她过得更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两个人一起大笑，何书杰在旁边听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洁现在是当红的影视明星，何书杰自然对她也很崇拜，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洁竟然和金帅还有某种关系，这可太让人震撼了，这些太子们交往的圈子是一般人根本就想像不到的。
吃饭的时候，金帅喝了不少的酒，文东看出来了，金帅好像故意要用酒精麻醉自己，看来他对李洁也不是完全能放得开。
这就像一件精美的物品一样，人人都喜欢，本来应该自己能够轻易得到，却非要拱手相送出去，这是一件令人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没有一条牢固的道德底线，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抵御这种诱惑的。
京城的夜色很美，习习的凉风带来一丝丝花香，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回去的路上，金帅一直没有讲话，到了大门口，何书杰停下了车：“领导，你自己开车进去吧。”
犹豫了一下，何书杰又说道：“领导，这次你去花园市工作能不能带上我？”
金帅摇了摇头：“你就不要跟着我到处乱跑了，霍琳娜就要生孩子了，这个时候最需要你。花园市是我直到金帅走了，李洁才知道金帅来过，她意识到这一辈子不要说和金帅有份，就是缘也没有了。李洁把自己关进房间大哭一场，哭过之后也想明白了，她这辈子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好人，心里此时只有一种报恩的思想，可是究竟怎么报又拿什么来报，她却想不明白了。
花园市市长严成自从被省委免职之后，花园市几个主要领导的目光就盯上了市长的宝座，而这些人当中，尤以市委副书记蒋振国活动得最厉害。
一般的情况下，市委副书记是接替市长的最佳人选，除此之外，就是常务副市长了，但这也是在没有其他变化的情况下。一旦省委再从别的地方调一个市长来，不管谁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都会落空的，所以说，谁能当上市长主要还是要看省委的。
但是，事情也不是这么绝对，蒋振国如果要想当上市长，就必须要得到花园市委的支持，如果市委不推荐，蒋振国同样也当不上市长，这就是说，蒋振国要想当上市长，除了要看省委的态度之外，还必须要得到市委书记孙海波的支持。
这一段时间，蒋振国什么事也不干，整天为他的市长梦忙活着，还别说，他的忙活还很有效果，最起码在花园市的干部当中，对蒋振国担任市长的呼声还是很高的。
这些人里边只有孙海波是最清楚怎么回事的，在他以为，集资案带来的风波如此之大，已经影响到全省了，省委为了这件事都向中央作了检讨。这就是说，花园市的集资案已经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在这种情况下，上面自然是要派一个强有力的市长来处理这件事情了，而蒋振国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即便是他再忙活，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269窟窿
金水河是江北省境内的第二条大河，从十万大山中汇集而成，河水一路向南，到花园市拐了一个大弯，又向东流去。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造就了花园市优美的景色，一般情况下，一个县或者一个市的名字都与当地的人文环境有关，而花园市的花园两个字无疑与当地的环境是非常贴切的。
金水河虽然不宽，但水质却非常好，甚至还有些特别。这条河里还有一种叫赤鳞的小鱼，味道极其鲜美，放入锅中不用加油就可以成为一道佳肴，久而久之，赤鳞鱼就成了花园市的特产了，外地的客人来到花园市都会慕名品尝这道菜。
赤鳞鱼只有在活着的时候，马上宰杀入锅，吃起来味道才鲜美，一旦死了，就会有一种怪怪的味道，所以当地人对加工这种鱼可谓颇有心得。赤鳞鱼虽然好吃，但是要想成活却很难，确切的说是无法用人工饲养的，只要是一离开河水，不超过十五分钟必定会死去，所以这种鱼还有一个很吓人的名字叫做百步死。
正是因为这种鱼的特殊性，所以物以稀为贵，一条不足一两重的赤鳞鱼，最近几年竟然卖到了二十块钱一条，于是好多精明人干脆就在河边建了鱼馆。
在一家挂着姊妹鱼馆招牌的小饭店门前，停着两辆高级小轿车，从这两辆车上挂的牌子就可以看得出来，是花园市的一号和三号车。
饭店虽然不大，但里边装修得却很有特色，既突出了当地的建筑风格，又给人一种置身于大自然的感觉，整个饭店只有两个包厢，除此之外就是前面四张不大的小饭桌。
靠近最里面的一个包厢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花园市委书记孙海波，另一位就是花园市委副书记蒋振国了。
“孙书记，很长时间都想请你出来坐一坐，这一段时间，集资案闹得大家都没了心思，现在风声总算是过去了。”
“现在还不能说是风声过去了，只能说暴风雨前段平静。”
“集资案是严成搞出来的，他不是被免职了吗？上面拿出钱来填上这个窟窿就是。”
孙海波摇了摇头：“集资案是严成一手搞出来的不假，上面的板子打下来，表面上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可是我们这些人也同样要跟着受牵连。”
蒋振国点了点头，集资案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让省委都受到了中央的批评，自然是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严成一个人身上，孙海波这个市委书记也是要分担一点责任的。省委之所以还没有给他处分，其实就是想让他戴罪立功，事情处理的好了，也许孙海波还会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如果没有处理好，接着就会拿下他这个市委书记。
鱼被端进来了，包厢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鱼蒋振国拿起酒杯给两个人的杯子里斟满了酒：“孙书记，敬你一杯。”
孙海波笑了笑：“咱们两个也算是老伙计了，以后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我来到花园市快三年了，就是这个鱼让我没有吃够，恐怕我也吃不了多久了。”
孙海波的话里有话，蒋振国心中一动，难道这家伙要调走？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选择？即便是上面要派人来，也不能一下子派两个人生地不熟的来吧。
蒋振国脸上的表情没有瞒过孙海波，不动声色的干了杯中的酒，又夹起一块鱼放进了嘴里：“老蒋啊，这个集资案搞得我是焦头烂额，这么一块大窟窿让我怎么去补啊。”
“上面总会想办法的，我们只要是稳住就算完成了任务，严成的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板子干嘛要打在我们的屁股上。”
“你前一句话说得对，上面总会想办法的，集资案虽然发生在我们花园市，但是其影响是非常坏的，带来的后遗症正逐渐向全省蔓延，不过，上面恐怕不会拿钱来补窟窿，而会派人来的。”
“你是说上面会给我们派一个市长来？”
孙海波叹了一口气：“老蒋啊，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你今天不约我，我也会找机会和你谈的。我问你，以你的能力你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吗？”
蒋振国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如果上面给我拨三百个亿来，我就绝对有把握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否则的话，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我现在可以实话告诉你，总理对这件事情非常生气，他在国务院办公会议上明确表态，不会拿人民的血汗钱来填这个窟窿，谁惹出来的事情谁收场，也就是说，让江北省自己解决。”
“那就是说，一分钱不给还要把这件事情摆平了，这怎么可能。”
孙海波笑了笑：“这就是政治啊，吕书记现在也非常头疼，所以说，这潭水很深呀。”
蒋振国明白了，孙海波是在委婉的劝说，既然没有能力摆平这件事情，就不要活动市长这个位置了。
“原来不是说中央和省共同拿出一笔钱来把这件事情摆平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经济问题了，而牵扯到政治层面上，你所说的那件事情也只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总理已经否决了这件事情，恐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还确实是有点麻烦，没有钱，谁来当这个市长，也摆不平这件事情。”
““那当然了，如果要让我来当市长，我肯定会提条件的，不给钱又让处理好这个问题，这就像没有米似的，又非让你煮出一锅饭来。”
孙海波苦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说这个赤鳞鱼吃不了多久了，上面给我的任务是保持花园市的稳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不管怎么样，我可能都要离开了，这一次我可是被严成给害惨了。”
蒋振国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他***，严成办这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市委打招呼，他惹出来的麻烦却要让我们背黑锅，这太不公平了。”
“公平？这年头有什么公平可讲，人家上面有人啊。”
孙海波说的上面有人指的就是严成，如果这家伙不是有吕忠良撑腰的话，他敢这么干吗？而吕忠良又是当今五号首长原来的秘书，人家有这么大的后台，即便是惹出一点麻烦来，谁又敢把他怎么样？
现在蒋振国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孙海波一直在说这就是政治，原来是这么回事。总理之所以不同意拿出钱来补这个窟窿，其实是有着很深的目的，就是*着吕忠良自己解决集资案引发的问题，理由也很充分，自己的屁股自己去擦。
这样一来，吕忠良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接下来他肯定会寻求五号的帮助，而五号除了去找总理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除非把吕忠良拿下来，心甘情愿的让出江北省这个地盘。
蒋振国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没想到小小的花园市因集资案，惹出来的麻烦竟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政治这种东西可真是难捉摸呀。
现在的问题是总理不给钱，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赤手空拳的解决这个问题呢？
270火药桶
望着地上摆着的两个大行李箱，金帅是一阵阵的头大，这还是精简过了的，如果按照山竹的意思，准备好的东西就是再有两只行李箱也装不下呀。
“老婆，我这哪里是去工作呀，简直就是搬家嘛。”
山竹白了金帅一眼：“你说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你需要的，你一个人去花园市工作，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不多带点东西怎么行呢？”
金帅苦笑了一下：“你老公我是去当市长不是充军，手下还会少了马屁精？那些人想的恐怕比你还要周到。”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你一定要带去。”
“既然你说需要的就一定带去，干脆我把你一起带去算了。”
明知道金帅是在开玩笑，可山竹还是要问一问：“你说的是真的？我倒是想跟着你去呢。”
看到山竹的认真样，金帅急忙摆手：“还是算了吧，我这次去花园市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大的麻烦，我可不舍得让你跟着我去受苦。”
夫妻两个正在说笑中，金帅的手机铃声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金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是总理办公室打来的。”
按下了接听键，金帅恭恭敬敬的说道：“你好，我是金帅。”
“金帅同志，总理要和你讲话。”
总理要和我讲话？金帅吓了一跳，难道事情又发生变化或者花园市的情况又严重了？老百姓已经开始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金帅正琢磨着，从里边传出了总理那浑厚的男中音：“小师弟，准备好了吗？”
一声小师弟，叫得金帅心里热乎乎的：“总理你好，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出发。”
“本来想在你临走之前和你谈一谈，可是确实抽不出时间来，就只好打个电话给你送行了。花园市的情况，中组部的领导已经和你介绍过，我就不再重复了，总之，希望你这次到花园市一定要把那里的问题解决好，我相信你是有能力做到的。”
“请总理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几个预案，到了花园市根据情况再组织实施。”
“花园市的集资案虽然问题出在下面，但根子却是在上面，你这次下去之后，有可能会遇到很多的阻力，还会遇到一些想象不到的困难，我希望你能团结绝大数的同志，找出问题的根源，对症下药，全面解决集资案引起来的问题。花园市集资案的情况在其他的省市也或多或少的存在，中央希望你能找出一个解决此类问题的办法，为下一步的工作打好基础。”
总理就像一个兄长似的和金帅娓娓而谈，给金帅做了很多的指示，甚至还和金帅认真的分析了江北省的形势，最后又说道：“小师弟，从目前的情况收起了电话，金帅好长时间都没有吱声，他在认真领会着总理话里的意思，五分钟之后，金帅终于想明白了，确切的说他知道到花园市后如何开展工作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特意赶回来给金帅送行的朱铭安端起了酒杯：“小帅，我们干一杯，爸爸为你壮行。”
金帅笑了：“爸爸，我是去花园市工作，又不是去刑场，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金帅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朱铭安看了看金帅，也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次金帅去花园市工作，其实就是像一支过了河的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朱铭安也是一个高级干部，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自然对高层的情况非常清楚，与其说花园市发生的集资案只是牵扯到一个市或者是一个省，但不如说牵扯到了高层的斗争。
花园市的集资案数额再大也只有几百个亿，我们这么大个国家，经济形势又发展得这么好，也未必拿不出来，总理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首先，最近几年由于物价上涨速度过快，中央银行采取了货币从紧的政策，严格控制货币的发行量，这样一来一些缺少资金的中小企业从银行里就更加贷不出款来，他们就只好另想办法，而从民间融资则是一个最快捷和便当的渠道。
其实国家对于利用民间资本还是持支持态度的，但问题是民间融资也必须执行国家的金融政策，首先，利息不能太高，而花园市的民间集资案之所以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问题就出在这里。
一开始民间融资的利息在百分之十，最后竟然发展到百分三十了，一些最早参与融资的人赚了大钱，其他的人就疯狂的跟进，个人手里没有钱，就想尽办法从银行里贷，当地银行也看到有利可图，就到上级行或者其他兄弟行拆借资金，以至于花园市民间融资搞得红红火火。
但是，百分之三十的贷款利息无疑是饮鸩止渴，不管是哪一个行业，都不可能形成如此高的利润，房地产的利润算高了吧，但那也只是在以前，这几年随着国家对房地产市场的限制，这一行业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最早融到资的企业和个人，先期的投入根本就达不到这么高的回报，所以他们就只好借新账还旧账，借的钱越来越多，利息也越来越高，等到再也借不到钱的时候，问题终于发生了，就像一个被吹胀了的气像这种民间集资案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一开始后果显现得并不是很严重，因为好多借出去钱的人还在抱着一种幻想，能从债务人手里把自己钱要回来，而债务人这个时候也会积极想办法来应付债权人，所以就会形成一个比较短暂的平静期，一旦债权人失去了信心，债务人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双方的矛盾就会激化。
现在谁都知道，不要说花园市了，就是整个江北省都像坐在一只火药桶上，现在唯有的办法就是，在火药还没有被点燃之前，赶紧消除这方面的危险。办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向火药桶浇水，延缓它的爆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火药桶搬掉，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
这句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所谓的向火药桶浇水，就是政府要拿出钱来解决这个问题，把火药桶搬掉，不仅需要拿出更大的一笔钱来，还需要一个很大的魄力，但不管怎么说，没有钱都是办不了事的。
朱铭安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才对金帅去花园市当这个市长很担心。在他认为巧妇是难做无米之炊的，总理不给钱，固然是给某些人施加了压力，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做一些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而这个压力却同样也落在了金帅的肩上。
为了这件事情，朱铭安很为难，有心不让金帅去，可他又说了不算，这不仅仅是总理点的将，更是因为金帅自己想把这副担子给担起来。看到金帅信心满满的样子，朱铭安一度还以为金帅已经有了什么好办法，或者是让山竹拿出一笔钱来先替花园市政府补上这个窟窿，可当他知道金帅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的时候，朱铭安就更糊涂了，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想干什么呢？
271上任之前
从航班出口走出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金帅好一会才觉得习惯了，一睁眼就看到熊晖正咧着大嘴嘿嘿的笑着。
“帅子，我们哥俩又见面了。”
没等金帅讲话，熊晖又伸长了脖子向金帅的后面看了看，转回身来看着金帅，装出了一副很怜悯的样子：“帅子，你这次是来当市长的，中组部就没有派个人来送你？省委也没派个人来接你？这个市长当得够可怜的，没有一点威风。”
金帅笑了：“你要什么威风？威风是做出来的，不是摆出来的，我要是让人送又让人接的，还有你来接我的份，你小子不会舍不得接风酒的钱的吧。”
熊晖大笑：“哈哈，我就知道帅子是个讲义气的人，没忘了哥们。”
两个人边说边笑向停车场走去，可以看得出来，熊晖这家伙很高兴，这也难怪，老同学、好哥们来当市长了，还会没有他的好处吗？
把行李安放好，熊晖熟练的发动了车：“帅子，我们先到哪，要不住我那算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那里的服务不是太好，我在网上查到了，卢青市又新建了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这次就去住那里吧，天气这么热，到你家也不方便，晚上把李玥喊过来一起聚一聚。”
“这不好吧，你这个市长总要照顾点影响，住那么高级的酒店，就不怕别人说你生活腐化？”
“去你的，本市长住酒店是花自己的钱，和生活腐化有什么关系？”
“对对对，你有一个有钱的老婆，享受一点谁也不会说什么。”
熊晖以为金帅会住进普通的标准间，却没想到人家张口就要了一间豪华的套间，熊晖被雷住了，这小子可是真会享受啊，住一晚上两三千块钱，他也真舍得。
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花的钱多，待遇自然要好了，熊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进入房间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拿，你帮我烧点开水沏好茶，我先洗个澡。”
打开行李箱，从里边拿出了随身带来的浴袍，金帅又说道：“把箱子里的衣服给我挂起来。”
熊晖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帅子，咱不待这个样的好不好，我是你的同学又不是你的仆人。”
金帅笑了：“你小子少在我面前卖乖，你忘了上学的时候，我给你洗臭袜子了？行，你不干我也不求你，不过，有了好事你也甭想让我帮你。”
“行、行、行，我干不就是了吗。”
熊晖一边往衣柜里挂着衣服，一边嘟囔着：“他***，这小子就是有钱，衣服全是名牌，这一箱洗了个澡，从里向外透着舒坦，喝着熊晖沏好的茶，金帅嘿嘿的笑了，明知故问到：“大熊，听说李玥现在是科级干部了，怎么你小子还没有进步呢？”
熊晖叹了一口气：“咱的命不好呗，上次小姑带中纪委的调查组来江北，我和李玥去拜见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姑一眼就看上了李玥，没过两天就把李玥调到省纪委去了，过两个月，李玥就当上科长了。”
“那你呢？”
“我们那个局长和刘山高是穿一条裤子的，那小子看我和小姑走得那么近，又把他一条线上的人给整下去了，自然是不会对我有好看法了，不把我整下去就算是不错的了，我想升官门都没有。”熊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帅子，你现在都是厅级干部了，兄弟才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这次你到花园市当市长，能不能带上我？他***，在官场里没有人，想升官连想都不要想。”
金帅要的就是熊晖这个态度，到花园市当市长又面临这么重的任务，如果手下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工作还确实是不好开展，熊晖倒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可谁知道他舍不舍得离开他那个如花似遇的老婆，既然他想去了，那就好办了。
“你也知道上面没有人不好升官了吧？不过，这要看你有没有能力，没有能力，官就是升上去了也会被人家拿下来。”
“谁说我没有能力了，我这个派出所连续三年都被市局评为模范派出所，在我的辖区里，没有一个敢乱来的，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最起码没有敢打架斗殴的。”
金帅点了点头：“你可想好了，李玥会不会同意让你跟我去花园市受苦啊？”
熊晖挥了挥手：“嗨，跟着你这个大市长还会受什么苦啊，不瞒你说，李玥早就和我商量过了，让我找个机会挪动挪动。可是我们家老头子去年就退下去了，想挪动咱也没有那个能耐，就只好在这里苦挨了，如果她要是知道你愿意带我去花园市，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你的工作由我负责安排，你先回去请几天假，去租赁公司租辆好的越野车，咱们两个去花园市的各个县转转。”
熊晖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想下去微服私访？太好了，真***刺激，行，我现在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刚走到门口，熊晖又被金帅给叫住了：“等一等，这张卡给你，租车以及这几天的费用都从这张卡上取。”
熊晖也没有客气，接过卡吹了声口哨：“帅子，跟着你混真***痛快，我想好了，这辈子我就跟上你了，哪怕给你当司机也行啊。熊晖走后，金帅拿出了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请问你是张奇张副厅长吗？你好，我是京城来的金帅。”
“金帅？”显然张厅长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金帅是谁来了：“喔，是金市长，你好。你好，老领导已经给我打过电话，早就盼望着你来了，什么时候到卢青我去机场接你。”
“呵呵，就不麻烦你了，我现在已经到卢青市了。”
“噢，你已经来了，”张厅长有些失望，可是又一想，人家金帅是去花园市当市长的，中组部肯定有人送，省委组织部肯定也有人接，朱家的太子谁不上赶着巴结。
“张厅长，我这次到卢青是一个人来的，现在还没有去省委组织部报道，我想请你暂时为我保密。”
听到这里，张厅长高兴了，金帅来到卢青，谁也没有告诉，而是先给他打了电话，这就说明人家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金市长，自从知道你要来江北省工作，我激动得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你现在住在哪里呀，如果方便的话，我马上过去，当面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虽然金帅的级别比张奇要高一级，但两个人没有上下级关系，张奇也没有给金帅汇报工作的义务，他之所以要这样讲，就是要自觉的把自己放在金帅的从属地位，要知道朱家的太子目前虽然只是厅级干部，可是凭着人家的身份和地位，想升官还不容易得很。
听着张奇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恭敬，金帅也就放下心来了，看来老爸说的没有错，他这个老部下还是很会做人的。
“呵呵，张厅长不用客气，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请讲请讲，咱们之间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有什么任务就交给我，我一定百分之百的完成。”
“是这个样子，我有个老同学在卢青市公安局鼓楼派出所当所长，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我这次到花园市，手下没有个信得过的人也不行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请你帮忙把他调到花园市公安局工作。”
“没问题，我就分管人事工作，我马上和有关部门联系，争褥的办成。”
“那就谢谢你了，有什么事情，今后及时联系，到了花园市后少不了还要麻烦你。”
旗开得胜，金帅没想到这件事情办得这么顺利，还没有上任就先在花园市公安局里安插进了一个人。至于给熊晖安排个什么职务，金帅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点小事，张奇也不是个傻瓜，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就是朱铭安看走眼了。
272老同学
一直快到吃晚饭，熊晖和李玥才急匆匆的跑来了，看他们俩满头大汗的样子，金帅也笑了：“后面有人追吗，怎么搞得这么紧张？”
“追倒没有，”李玥也不客气，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罐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擦了擦嘴巴，上下打量一下金帅：“啧、啧、啧，金帅，这会你惨啦，到花园市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金帅大笑：“岂止是烫手山芋那么简单，确切的说是坐到了火山口上。”
“你明白就好，听说你来了，我今天下午都在整理这些材料。”说着一个大文件袋飞向了金帅：“你先看看吧，也许对你有帮助的。”
金帅接过了文件袋，并没有先打开，而是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悠然自得的品了起来：“我坐的这座火山一时半会还迸发不了，咱们先去吃饭，民以食为天嘛。”
看到金帅满不在乎的样子，熊晖也有些着急了：“金帅，李玥说的是实话，你别不当回事。”
“呵呵，我说没事就没事，哎，我告诉你，你的组织关系我正在让人办，估计要不了几天你就要到花园市公安局去工作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如果去了，再和我唧唧歪歪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等熊晖说话，李玥抢先说道：“金帅，你去花园市能带着熊晖是他的福气，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干点具体工作还是可以的。”
熊晖转变得也快，李玥的话音刚落，紧接着说道：“市长，您放心，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把枪，你指哪就打哪。”
金帅笑了，这小子变得倒也快，听说要去花园市工作，连称呼也改了：“你有这个态度就行，我们总还是老同学嘛，私下里你还叫我金帅，可在工作上，我是你的市长，如果你以后敢打着我的旗号办什么坏事，你也别怪我不顾老同学的情面。”
熊晖吓了一跳：“市……金帅，你放心，我熊晖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
六菜一汤外加一瓶十五年的茅台，这一顿饭又花了一万多块，金帅眉头都不皱一下，熊晖和李玥相互看了看，这人比人就是不能活啊，金帅可真是会享受，这么有钱，还当什么官啊。
金帅发现原来说话柔声柔气的李玥，现在变得也泼辣了很多，高度的茅台端起来一饮而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看来官场里就是能改变人。
不用邀请，熊晖和李玥跟着金帅回到了房间，打开了文件袋一看，金帅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李玥提供的材料竟然会这么重要，“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材料的？”
“花园市集资案发生之后，省纪委也非常重视，严成被双规后，省纪委就组成了一个调查组进入“后来呢？”
“后来被省委紧急叫停了，命令我们把这些材料集中上缴，我当时是负责调查组文秘工作的，就把这些材料复制了一份。我认为花园市集资案的影响很大，中央一定会派人下来调查的，所以就把这些材料留了下来，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李玥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洋洋得意，但金帅却认为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上一次她提供的证据帮助中纪委调查组拿下了刘山高，因此被调入了省纪委，并提拔为科级干部，现在她是想复制上一次的过程了。
有能力的干部人人都喜欢，但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能不能驾驭得了，像李玥这种人不听领导的指示，私自行动留后手，这可是非常可怕的。金帅仔细的看了看李玥，他发现李玥变化了很多，这还是那个在高中里见人就害羞脸红、不敢讲话的小玥子吗？
金帅甚至现在都有些怀疑李玥嫁给熊晖的目的了，看来绝对不是什么英雄救美人，美人爱英雄那些老套的故事。当时李玥嫁给熊晖，说不定就是看准了熊晖的父亲当时是花园市公安局的局长。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又走上了仕途，要想进步只有两条路，除了出卖女色就是攀高枝。
李玥是一个非常矜持的女孩，出卖女色自然是不肯干的，丢人现眼不说，最后还不一定能落个好下场，而攀高枝则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熊晖长得虽然丑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利用这个关系达到向上爬的目的也是一条捷径。
熊晖自认为占了便宜，实际上却正是在李玥的算计中，金帅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现在也只是个猜测，不管是不是事实都不能乱讲话。既然李玥想利用自己，那就不如先利用一下她，反正这些材料对处理集资案也是有帮助的，至于以后怎么办，那就看情况再说了。
“你提供的这些材料很好，不过，花园市集资案的问题不会这么简单，我还要经过认真的调查才能下结论。小玥，谢谢你了，先记着你这份情分。”
李玥高兴了：“金帅，咱们都是老同学，我不帮你帮谁呢？这一次熊晖调到花园市还需要你多加关照，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调过去，这样的话咱们三个人在一起，一定会创出一番事业来的。”
李玥的话已经把她的目的全部暴露了，确切的说她是想和金帅做一笔交易。在她以为拿出这些材料来，金帅必定会很感激她，熊晖跟着他也就有依靠了，以后李玥再调到花园市，金帅这个堂堂的大市长，还能不对他们两个多加关照吗？升“我现在目前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清楚集资案产生的根源，处理好这件事情。至于以后还要看事态的发展，如果我在花园市站不住脚的话，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
金帅说的话很明确，他相信李玥会听明白的，如果想升官，就必须紧紧的依靠我，帮助我把集资案的问题解决好，我要是站不住脚的话，你们两个也甭想升官。
“金帅，咱们三个都是老同学，小姑对我又很好，不管从哪个地方来讲，我们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请你相信我们，我已经和熊晖商量好了，一定无条件支持你的工作，用一句俗话来讲就是，唯你马首是瞻。”
李玥说完这句话自己呵呵的笑了，她这一笑不要紧，熊晖也跟着笑了，看来这两口子自我感觉良好，确切的说以为已经靠上了金帅这座大靠山。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玥两口子太草率，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金帅的背景，堂堂的中央六号首长的孙子，又是留美的金融学博士，到花园市当一个小市长还不是小菜一碟，即便是不能彻底解决集资案的问题，最起码也会缓解那里目前的严峻形势，退一万步讲，金帅万一惹出一点什么麻烦事来，谁又敢把他怎么样呢？
熊晖夫妇走后，金帅点上一只烟，越琢磨越觉得滑稽，来到江北省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自己的老同学先来做了一笔交易，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金帅有些郁闷，老同学都是一种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不更是一种*裸的交易？
金帅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孤身一人去花园市，手下还需要有几个听话的人，既然在官场里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那何不先利用一下熊晖夫妇呢？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老同学，他们两个还想靠着金帅升官，有这种关系总比使用一个不熟悉的人要好一点吧。
273火山口
夜深人静，金帅拿出李玥送来的材料仔细看了起来。这些材料共分为三类，一类是集资案发生的根源，第二类是集资案发生的过程，第三类就是目前存在的问题，不得不承认，李玥还是很有心机的。
通过这些材料来看，集资案的发生虽然是偶然但却又是必然的，问题的根本就是官员的政绩观在作怪。刘山高在担任花园市委书记时，为了捞取政绩达到向上爬的目的，指令手下编造虚假的统计数据，再加上这家伙很会搞形象工程，花园市的城市建设在全省是数一数二的，这就造成了一种表面上的繁荣。
后来刘山高因为“政绩突出，”再加上吕宗良的极力推荐，调到省城卢青市担任市委书记，顺利的进入省委常委，成了响当当的副部级干部。他拍拍屁股走了，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吕忠良为了保住花园市这面旗帜不到，又把他的老部下严成派去担任了市长。
一般的情况下，上一任高升之后，继任者是不敢否定前一任的成绩，严成明知道刘山高是在造假，但他也不敢讲出来，因为刘山高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尽管严成也是吕忠良的老部下，如果他敢把刘山高的老底给揭出来了，不要说刘山高了，就是吕忠良也不会饶了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严成也只能继续造假，甚至造得还要更大，否则的话他不仅掩盖不住刘山高留下的窟窿，还会让人认为他严成没有能力，前一任把经济搞得那么好，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走了下坡路呢。
俗话说假的永远是假的，既然花园市的经济发展得那么好，当然财政上就要多做出一点贡献了，或者说要为全省争取一点更大的荣誉，可是没有钱又怎么办呢？那就只好想一点其他的办法了，被*无奈之下，严成就把目光看向了民间资本。
如果严成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能够把民间资本利用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严成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根本就没金融方面的管理经验，这样一来民间集资案就越闹越大，最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花园市共有六县两区，而集资案的发生地正是经济比较发达的义州县。自古以来，义州县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就是南北通商的要道，这里的人经商意识非常浓郁，历史上也出了不少的大商人。
义州县俗称九山半水半分田，好的年景下种的粮食勉强够吃，一旦年景不好，连粥也喝不上，但就是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因为老百姓喜欢经商，日子过得也并不算很艰难，从建国初期，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比较出名的富裕县。
人的头脑灵活是一件好事，但要与永不休止的**结合起来，那就董强这个人还是有点道道的，曾经上过大学，毕业后担任过乡镇企业的会计。他的发家史也很简单，所在的乡镇企业倒闭之后，他就与六位股东租用了乡镇企业的空地，利用国家支持民办教育的政策，创办了一所民办中学，董强本人担任校长。
董强经营办学有道，通过高薪在全国聘请优秀的教师，不到三年他所创办的这所中学，成为义州县乃至花园市教学质量及升学率最好的学校，董强也因此被评为全省著名的民营企业家。
在上面的支持下，董强的办学道路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又创办了六所小学和十一所幼儿园，在此基础上，董强的强盛教育集团有限公司宣告成立了，注册资金为三点二亿，而董强摇身一变成了响当当的董事长。
对于董强而言，办学校只是一个手段，并不是目的，他走的是先要名后要利这条路。再说了，办学并不能给他带来滚滚财源，正是基于这种思想，强盛教育集团成立后，触角就伸向了其他的投资领域。
根据李玥提供的这些资料显示，董强是在三年前开始了新的投资之路，这一年他建立了一个名闻全市的蔬菜生产基地，只不过这个生产基地投入大产出低，年产值也就是壹佰万元左右。
后来经人介绍，董强又开始到海东省向阳市去投资房地产了，一开始也搞得红红火火的，可谁知道因为管理跟不上，在向阳市的投资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先后投入了近两百个亿都压在了那里。
按理说一个注册资金只有三点二个亿的教育集团，是不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资金来的，但是董强却做到了，这些钱主要就是来自于民间集资，采取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高额的回报诱惑。
就这样，董强借的钱越来越多，为了能够借到更多的钱，他又必须咬着牙按照原来的承诺支付集资人的巨额回报。今年年初，他在海东省向阳市投资的几个房地产项目，因为拖欠工人的工资及大宗材料款，再加上从当地银行的贷款到期无法偿还，所以被当地政府查封了，这样一来，董强吹大的气球终于漏气了。
此时的董强再也借不到一分钱了，再高的回报也没有人肯上他的当，不仅如此，债主们还上门要账催债，在这种情况下，董强只好采取了游击战术躲着不见人。债主们找不到人，就去县政府和市政府上访，要求政府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事情终于闹大了，两百多个亿不要说是义州县了，就是花园市也拿不出来，于是，两级政府就采取了拖延的办法，后来这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债主们就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花园市政府的头上，甚至还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了新闻媒体和网络上。面对着巨大的压力，省里也坐不住了，先后派下来几个工作组调查这件事情，最后因为问题太严重了，都没有敢提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来，省委最后也只是把严成撤职查办，妄图以此来平息群众的怒气。
老百姓是最讲究实惠的，他们才不管谁来当这个市长呢，既然是市长让董强集资去海东省投资，当然他就要承担责任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政府工作失误造成的损失，干嘛要让老百姓买单呢？
如果一个两个人还倒无所谓，几百个亿的集资，不仅牵扯到了全市十几万的老百姓，还把花园市当地的银行给卷了进来，继而又影响到省行和其他地市的银行，这一下子麻烦就更大了。
事情捂不住了，江北省委只好向中央汇报，按照他们的设想是，中央和省共同拿出一笔钱来，先把这个窟窿给堵上，然后再慢慢的处理，却没想到这个建议被总理给否决了，不仅如此，总理还严令江北省委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江北省委省政府坐蜡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省委先后召开了几次常委会研究这个问题，最后都没有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事情出了总要处理的，那一段时间吕忠良是天天待在京城里，最后得到的答复是，江北省委必须保证花园市的社会稳定，中央会派专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花园市目前存在的问题是，十几万债主们的忍耐度已经达到了极限，而省委和市委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广大的老百姓面临失去住房，众多的企业又面临着厂房和机器设备被拍卖的危险。金帅说他去担任这个市长是坐在了火山口上，这句话是再贴切不过了。
昨天爆发存稿全发完了，今天需要现写现传，情书友们耐心一点。
274吸金有术
“老板，这车开起来真带劲，没怎么踩油门就飙到了一百四十迈。”一上高速路，熊晖就大呼小叫起来。
听到熊晖叫自己是老板，金帅忍不住的笑了，看来这家伙还是很上道的，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位置给摆正了。
“小心一点，两年前我回来时，就是在这条路上被罚了款，还少给了收据。”
“还有这事？”熊晖看了看金帅：“你上次回来时是个人身份，但这次你是花园市堂堂的大市长，除非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否则谁敢罚我们的款？”
熊晖的话里明显的带有优越感，要是带着这种情绪去工作肯定会出问题的，现在一些干部之所以会犯错误，不就是因为上面有人撑腰充当了保护伞，没有人敢管他们，才捅出了娄子，以至于最后拖累了领导。
“熊晖啊，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还真不敢让你去花园市，我们是老同学，关系肯定要比其他的干部近一点，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是政府官员，更不要忘了我们身上的职责。”
熊晖抡起巴掌在自己的脸上煽了一下：“你看看我这张臭嘴啊，高兴起来就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板，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什么事，但要说我有特权思想或者说搞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是你的老同学，更应该维护您的威信，绝对不会给你的脸上抹黑，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你尽管处分我。”
金帅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他现在不能只听熊晖说什么，而要看他做什么，人都是会变的，老同学只能代表过去，至于能不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战友，那还要看以后的发展。
路两边的稻谷都已经收完了，田野里显得空荡荡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彩门，上面写着一行大字：花园市欢迎你。
“老板，再有十公里就要下高速路了，下高速路之后再走二十公里就是义州县城了。”
金帅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远方，这一次他到义州县主要想了实地看一下集资案给当地带来的影响有多坏，切身感受一下老百姓心里的想法。
从高速下来到义州县城这一段路修得还是蛮不错的，不像花园市到竹山那段路坑坑洼洼的，从这一方面来看，义州县还是比较重视道路基础设施建设的，即便是形象工程，起码这个形象工程还是老百姓欢迎的。
义州县城建设得还是蛮不错的，市中心的马路是双向两车道，路两边花坛里的三角梅正含苞怒放。打开窗子一股新鲜空气吹了进来了，带来了一丝丝栀子花香，仔细一看，花坛里并不仅仅有三角梅，而是有大量的栀子花夹杂其中，这两种花色在一起更为这个小县城增添了几分韵味。
很显然熊晖为了这次来义州，还是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的，最起码他没有停车打听路，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强盛教育集团的办公地点。
强盛教育集团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个小门有人在进进出出的，门口的牌子被取了下来，传达室门窗紧闭，院子里树叶乱飞，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五层高的办公楼在义州县算不上什么，但楼顶上强盛教育集团六个大字，却仿佛在向人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车子在马路的对面停了下来：“老板，这里就是强盛教育集团了。”
金帅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恰巧一个中年男子正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金帅迎了上去：“先生，向你打听点事情。”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帅：“你是记者吧？是不是又想去采访董强啊？没有用处的，人家董强有上面护着，谁敢把他怎么样。”
金帅闻出来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先吸支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两个唠一唠？”
中年男子接过了烟，金帅熟练的打着了打火机，两个人美美的吸着，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咱们就到那边的茶店里坐一会，他***，要不回钱来总要找个人说道说道吧，憋在肚子里可真是难受。”
别看强盛教育集团很冷清，但茶店里的人却很多，中年男子一走进去就有好多人站起来和他打招呼：“李顺老板，又去强盛了？”
“***，董强那小子根本就不见我，他手下的人说什么要钱去市政府要，强盛是按照市政府的命令去海东省投资的，钱都压到海东省了，市政府不去处理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有办法。”
李顺在这里很熟悉，领着金帅和熊晖走到了一个屏风的后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记者请坐，喝什么茶？”
金帅向熊晖使个眼色，熊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茶叶筒：“这是我们带来的好茶，先沏上一壶尝尝，你喝得好的话，剩下的就送给你了。”
李顺接过茶叶筒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个茶叶不错，极品大红袍，人家都说当记者的有能耐，看来一点也不假啊。”
熊晖笑了，心想你只是以为记者有能耐，如果你知道刚才给你点烟的，现在和你在一起喝茶的就是花园市市长的话，也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感想。
要了几样点心，喝着金帅带来的茶，李顺说道：“我还没有请教二位记者的尊姓大名呢。”
“呵呵，李老板不用客气，我姓金，他姓熊。”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那我也就不用再介绍了，你们想知道点什么？”
熊晖在“是啊，我是受了董强的骗，借给他三百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看来李老板的生意做得也是蛮大的嘛，一下子能借给他三百万。”
李顺摇了摇头：“我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建材厂，像我这种生意人在义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最多的借给董强的有两千多万，他们比我还要着急。”
李顺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两个人边喝茶边聊，金帅渐渐明白了，董强集资所使用的手法与李玥的调查完全一致，就是采取了高额回报的诱惑，正是因为董强吸金有术，强盛集团在当地被称为除四大国有银行之外的第五大银行。
董强之所以能够聚集起如此巨额的资金，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除了巨额的回报诱惑之外，还利用他掌握的庞大的教育资源给学生的家长洗脑，同时设定融资门槛，然后逐步放开，利息有计划地进行浮动，以及时不时地进行提前还本付息等策略，给当地民众造成了放款给强盛集团安全、收益高等感觉，而长达几年的融资过程，更是巩固了这种印象。
当这种印象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与扩散之后，“羊群效应”就产生了。
“羊群效应”是指由于信息不对称，投资者很难对市场未来的不确定性作出合理的预期，往往是通过观察周围人群的行为而提取信息，在这种信息的不断传递中，许多人的信息将大致相同且彼此强化，从而产生从众行为。
“在当时，谁都不会想到风险的问题，”李顺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当时的氛围只会让你不断投钱进去。”
“借钱给强盛集团的人多吗？”
“表面上看强盛集团只有几千个债权人，可实际上背后有不下十万的人都借给了他们钱。”
“为什么？”金帅惊讶了。
275贪欲
“董强那小子如果长了毛比猴还精，他很懂得揣摩人的心里，在他最牛的时候曾经宣布，只接受五十万以上的借款，低于这个数字的一概不接受，钱多的人自然是好说一点了，可是家里只有个几万块的，就只好私底下联合起来集中到一个人的名下去把钱送给他们。”
李顺说着突然站了起来，过了一会把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拉了进来：“金记者，这位是顾老师，原来就在强盛集团负责融资工作，他对这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
也许是李顺在外边和顾老师都介绍过金帅的身份了，顾老师也不拘谨，边喝茶边和金帅聊了起来：“反正我已经不在强盛集团干了，下个月就去省城投奔我女儿，临走之前把我心中的苦水倒一倒，给你们记者增加一个素材，好好的揭露一下集资案的问题，给大家敲一个警钟，也给政府提一个醒，千万不能再任由下边人这么胡搞了。”
顾老师是强盛集团通过网络招聘来到这里的，由于教学质量高，在学生家长当中享有很高的威信，在学校教了两年书之后，董强就把他调到了总部与几个人共同搞起集资的工作来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感觉强盛集团融资的问题应该在三年前就出现了。因为从那时起，强盛集团就在学生家长内部开始了接二连三的融资。”
顾老师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头：“我刚去到融资办公室不久，董强就在一次会上宣布要实行大规模的融资，对外公开的年利息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消息一出来之后，顿时在学校的教师里引起了轰动，有些老师正事都不干了，四处去找钱，毕竟当时国有银行贷款的年利息才只有百分之八，这么大的差价没有人会不动心的。”
顾老师咂巴咂巴嘴，就仿佛在品味着他们这些人酿成的苦酒：“看到要集资的人很多，董强又放出消息称，只有于三年前在学校建设项目进行投资的老师才有资格进行集资。于是，许多老师又纷纷找这些有资格的老师去帮忙。最后，这个原定8个月融资计划，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同时还对第一批的集资提前还本付息了。”
说到这里顾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贪欲惹的祸呀，为了更好地给教师们灌输理财观念，董强还专门请了理财投资公司人员来给教职员工们上课。我们就这样逐步被洗脑了。”
金帅问道：“那么这笔钱都去了哪里呢？”
顾老师苦笑了一下：“像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知道钱去了哪里，我只是听人讲过，董强把这笔钱都投入到海东省的向阳市搞房地产去了，后来那边的项目出问题了，被当地法院给查封了，消息传到义州后，就再也没有人来集资金帅笑了，这个当老师的还懂得资金链，其实他哪里知道金融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这已经不能用资金链这个名词来形容了，确切的说董强的所作所为还带有某种诈骗的行为。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政府有什么表态没有？”
李顺说道：“董强看到再也借不到钱了，他也没有了办法，最后说了实话，说是他借到的这些钱都按照严市长的指示，投入到海东省的向阳市了。后来我们听说这件事情是省里有个大人物下的指示，向阳市是中央五号首长的老家，市政府的有关文件也提出要加强两地之间的经济协作，尽最大可能的帮助向阳市的经济发展。”
李顺说的这倒是一个新情况，金帅也没想到一件集资案背后竟然会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根据李玥调查来的材料和李顺讲的这些话，金帅基本上可以理出一个思路来了。
花园市因为弄虚作假成为全省经济发展最快的市，前一任市委书记刘山高和市长严成都是省委书记吕忠良的老部下，自己的省里出了这么一个明星市，吕忠良自然是要和老领导汇报了。而五号首长又因为自己家乡的经济一直搞不上去，听到花园市的经济搞得这么好，自然是要花园市帮一帮向阳市的忙了，这也是符合中央当时提出的关于加强区域间经济合作精神的。
牛吹出去了，五号首长又当成真的了，吕忠良自然是不好意思或者说不敢不答应，于是就让他的老部下严成具体办理这件事情。而花园市的经济是吹上去的，仅仅依靠财政收入是不可能去帮助向阳市的，严成自然是要多方面想办法。
这个时候，董强的强盛教育集团成立了，他们走的是先要名后要利这条路，靠办教育是赚不到大钱的，于是严成和董强才一拍即合，利用董强在教育方面的巨大影响力以高额回报为诱惑，从当地融得巨额的资金投入到向阳市去。
如果向阳市的房地产项目管理得好，即便是董强赚不了什么大钱，但也总不至于亏本，最起码吕忠良一伙人的目的达到了，可以在五号首长面前买个好。可谁知道，董强小打小闹的依靠这些教师也许还行，但要管理这么一大笔资金，没有一个专业的团队是根本不行的，所以他的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了。
金帅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太棘手了，他仿佛有些明白了，总理为什么会这样做，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集资案问题了，而是牵扯到高层的政治层面上。
“县政府和市政府在集资案发生之后，都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
李顺的脸瞬间涨得彤红：“县政府采取金帅点了点头：“政府工作失误造成的损失是不能转嫁到老百姓头上的，市政府的态度是很不正确的，你们这些债权人合法的权益必须要得到保证，但是超出法律规定的利息是不受保护的。”
“这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所希望的是把本钱还给我们就可以了，利息就算了，毕竟这也是因为我们太贪了，也算是我们的一个教训吧。”
金帅笑了：“看来李老板倒是很能想得开，不过，你的想法能代表绝大多数债权人吗？”
李顺苦笑了一下：“你看看这些茶馆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强盛集团的债权人，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大家都是这个想法，实在不行，按照比例能够返还百分之八十也就可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熊晖说道：“李老板，你的企业在这次集资当中没有受到影响吗？”
“怎么没有，我是一个小生意人，借出去的三百万块钱其中有一百万是我利用厂房做抵押从银行贷的，再有一个月这笔贷款就到期了，如果还不上，厂子就要被银行收走，我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现在工人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他们的情绪也很不稳定，现在我是一个星期给他们开一次工资，否则的话厂子就要停工了。”
“这种情况很多吗？”
“多，义州县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不仅如此，还有好多把个人的住房都抵押给银行了，一旦房子被收回去了，这些人可就惨咯，到时候大家可都要去市政府讨饭了。”
不好意思，今天上传完了，明天恢复正常。
276微服私访
一个人从外边跑了进来：“董强露面了，看样子是想跑。”
茶店里响起了一阵躁动声，喝茶的人全都向强盛集团跑去，李顺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坐下了。
金帅笑了：“李老板怎么不去看一看？”
“没有用的，他现在一分钱也没有，见到他又有什么用？”
熊晖问道：“你们就不怕董强跑了？”
李顺摇了摇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董强跑了不是还有市政府吗？反正还有一个月，到时候实在活不下去，我们就只好去市政府上访了。”
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的顾老师突然说道：“听说上面又要派一个新市长来，但愿新来的市长是个有本事的，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李顺摆了摆手：“上面不给钱，谁来当这个市长也没有用，这年头官官相护，倒霉的还是我们老百姓，看来不去闹一闹是不行了。”
顾老师摇了摇头：“闹不是个好办法，你以为国家养那么多的军队和警察是吃干饭的？”
“我也知道闹不是好办法，可除此之外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乱子是严市长惹出来的，政府不想办法解决，却要把损失转接到我们老百姓头上，这是很不公平的嘛，军队和警察又能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把十万个债主都抓起来不成？”
金帅和熊晖相互看了看，两个人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李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说到了根本上。军队和警察是为了保护国家安全打击犯罪的，总不能拿来对待老百姓吧，如果这样做的话，政府还称得上是人民的政府吗？十万个群众到政府机关上访，这个力量可是够了大的，任何人也不敢随意出动军队和警察的。
强盛集团门口的人越聚越多，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愤怒的呼喊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让金帅感到奇怪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当地的警察没有出面维持秩序呢？
“熊晖，你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顺笑了：“不用看也知道，董强被债主给围起来了，他想依靠上面的人把自己摆脱出来，可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我们不敢对政府怎么样，难道还不敢在他这个欠钱的人身上出口气。”
金帅端起茶杯，自言自语的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应该把董强给控制起来，这件事情如果想要得到处理，他可是一个关键的人物啊，如果要是把他给打死了，可就更麻烦了。”
李顺听后，脸色瞬间变了：“金记者说得对，现在不仅不能让董强死，还要把他好好保护起来。和上面打交道的都是他一个人，他一死事情可就永远说不清楚了，那些当官的更有了推脱的理由了。”
李顺说着就跑了金帅笑了：“办法是有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只要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时间长一点也没有关系，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好办法。”
“呵呵，因为你不是干这一行的，金融是一个很高深的学问，具有特殊性。董强集资了几百个亿，即便是他再奢侈，拿出一个亿来给他用也足够了吧。虽然他没有赚到钱，但总归在海东省向阳市还有一些产业，抓住这个主要矛盾，其他的问题也就好解决了。”
顾老师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很对，其实有些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我们和海东是两个省，打起官司来还确实麻烦，再说了，这是当官的在海东省搞的面子工程，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干的。”
“是啊，正是因为这些所谓的面子，才人为的把关系复杂化。”
顾老师叹了一口气：“可惜啊，你的办法再好也没有用，你要是市长就好了。”
金帅忍不住的笑了：“我是不是市长倒无所谓，这件事情要想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必须要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你可以联络一部分有影响力的人，在这件事情当中发挥出一定的作用来，比如说，给债权人做思想工作，努力保持社会秩序的稳定，给政府留出一点时间来。”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当官的屁股要坐到老百姓这边来，新来的市长要能为老百姓着想，除此之外什么都是假的。”
顾老师虽然只是个教书的，但看问题还是很尖锐的，就拿这个集资案来说吧，如果政府官员能够时刻为老百姓着想，不为了自己的面子，不为了讨好上级领导，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吗？
熊晖走了进来：“老板，你分析得不错，债主们已经把董强给围起来了，群众的情绪很激动，看来事情要闹大，那个李老板还是不错的，正在给大家做工作。”
金帅点了点头，向顾老师伸出了手：“顾老师，今天我们聊得很投机，以后我们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我先告辞了。”
还没走到门口，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拦住了金帅的去路：“你们是哪个报社的？到这里来采访经过谁批准了？”
金帅笑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是记者了？”
“刚才李顺说了，京城来了两个大记者正在调查这件事情，让大家暂时放过董强，说的不就是你们吗？”
“李顺说我们是记者这是他的猜测，我是竹山县的，到这里是准备看望老同学的。”
“既然是探亲访友的就少管闲事，这种这一下子可是把金帅将了一军，他的身份证是京城的，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也没有工作证，还真的是不好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好意思，我的身份证没有带，不过你们可以到竹山县柳东镇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个叫金帅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让你走了，请你先跟我走一趟，调查清楚了再说。”
熊晖上前一步：“我可以证明，他叫金帅是竹山县柳东镇的，这是我的证件。”
领头的干部接过了熊晖的证件：“你是卢青市公安局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和金帅是老同学，我们两个是一起到这里来找老同学的。”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人走了进来：“小刘，问清楚了吗？他们是哪个报社的？”
“他们说不是报社的，是来探亲的。”
“***，如今的记者是无孔不入，必须要小心防范，既然不是记者，也要问清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个人有卢青市公安局的证件，他说他们两个人是一起来找老同学的。”
啤酒肚拿过熊晖的证件看了好一阵子：“你这个证件是哪来的？我怎么看着像假的。”
“我的证件是卢青市公安局发的，这种证件还有人敢伪造吗？你们不要搞得草木皆兵好不好。”
“你们单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啤酒肚掏出了手机：“不知道你的确切身份之前你不能走。”
熊晖刚想发火，看到金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说了几句之后，啤酒肚把证件还给了熊晖：“你说的没错，你是卢青市公安局的，可是你这个同学是干什么的却没法证明。”
金帅以为这件事情说明白就可以走了，却没想到这些家伙还是不依不饶的，看他这个意思还想把自己留在这里不成？堂堂的市长如果被手下的干部给扣起来，一旦传出去，可是个天大的笑话。
277支点
“你们是干什么的？”金帅脸一沉，威严之势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啤酒肚吃了一惊，意识到对方来头不小，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我们是义州县委宣传部的。”
“县委宣传部有什么权利到大街上随意检查一个公民的身份？你们又有什么权利妨碍一个人的人身自由，这样做是极端错误的。”
啤酒肚看出来了，金帅绝对不是个善茬，有可能是体制内的，而且级别还不低：“这位先生，我们也是被集资案*得没有办法，最近这一段时间来了好多记者，都是想了解集资案的，一些大报记者还能实事求是的报道，可是一些小报记者唯恐天下不乱，造谣生事搞得我们很头疼。”
金帅点了点头：“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有的，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把所有的记者都看成洪水猛兽，要善于引导才行，堵不是一个好的办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记者。”
金帅说完，理也没有理啤酒肚，带着熊晖扬长而去，只要是有人敢拦，说不得就要亮明身份，先拿啤酒肚立威了。
望着金帅的背影，一个干部凑了上来问啤酒肚：“刘部长，这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让他走了？”
刘部长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但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记者，你看看他身上那个气质，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会这样讲话。”
“你是说那个人是上面派来了解情况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们义州县因为集资案现在可是出大名了，不要说是市里，就是省委和省政府都非常重视，听说这件事情都捅到中央去了，你想啊，集资案造成的影响这么大，上面能不想办法解决吗？派人来调查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这个人年龄也不大呀，最多也就是三十来岁，充其量就是一个处级干部。”
“你懂什么，即便是他的级别不高，可谁知道他老板是个什么大人物呢。小张啊，你也跟了我好多年了，要学着长点眼力劲，在官场里眼神不好可是要吃大亏的。”
越野车开到了三岔路口，熊晖问道：“老板，从这里向南是花园市，向北回省城，咱们是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了解情况？”
“集资案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没有正式上任之前去花园市也不好，干脆我们回去算了。”
熊晖原来还以为，跟金帅出来微服私访怎么也要个三五天时间，却没想到来到义州县待了一上午就要回去，难道是因为刚才有人要把他留下，金帅有些害怕了？
其实熊晖哪里知道金帅微服私访确实能了解到很多的问题，但带来的后果也并不一定全是好的，如果上任之后被别人认出来，花园市其他的领导会怎么想呢，有些工作只能通过正规的渠道去完成，走捷径虽然快一点，但也有失光明正大。
江北省省委书记吕忠良正坐在办公室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酽茶，这位封疆大吏这一段时间很郁闷，集资案的问题受到了中央的严肃批评，省委为此还向中央做出了书面检讨，本来他还想让中央出一笔钱把花园市的窟窿堵起来，然后再慢慢地处理那件事情，却没想到被总理给否了。
在京城里等了好几天，最后才得到一个消息，中央准备给花园市空降一个市长去，并要求江北省委省政府全力支持新市长的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吕忠良就更郁闷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当他第二次打电话请求见五号首长的时候，却碰了一个钉子。
“宗良同志，首长很忙，没有时间见你，他让我转告你，认真领会总理的指示精神，抓紧时间回江北，中组部给花园市选了一个很有能力的新市长，首长希望你能全力支持花园市新任市长的工作。”
回想起五号首长办公室主任说的这些话，吕宗良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冷，意识到自己在五号首长面前失宠了。以前只要提出请求，五号首长都会挤时间见他，可为什么这次不见呢？
不仅如此，五号还要让吕宗良认真领会总理的指示精神，实际上就是暗示要接受总理的批评，抓紧时间回江北就是告诉吕宗良不要留在京城惹麻烦了。
吕宗良原以为能让五号给总理做做工作，同意江北省委、省政府关于集资案的处理意见，现在看来也是不现实的。
回到江北省两天了，吕宗良既没有召开常委会，也没有和省委副书记沟通，一上班就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打电话，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上午。
功夫不负有心人，吕宗良终于弄明白五号首长为什么不见他，原因就是五号与总理的谈话很不愉快，确切的说总理没有给五号面子。
吕宗良现在面对的形势非常严峻，他非常清楚总理是一个非常强势的铁腕政治家，他只要说出来的话是没有任何人敢更改的，五号首长去当说客，总理自然是不会高兴了，他不能把五号怎么样，但却绝对敢收拾吕宗良，这样一来吕宗良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花园市的集资案已经成为了一个支点首先，花园市的问题会彻底暴露，这样就要牵扯到一大批人，吕宗良在江北省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就会被连根拔起，而吕宗良本人也不可能坐稳省委书记这个宝座了。
与其说现在是解不解决集资案的问题，倒不如说是吕宗良为保住头上乌纱帽的生死之战，在这种情况下，吕宗良自然是要做点什么了，坐以待毙不是他吕宗良的性格。
想了整整一天，吕宗良终于想明白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通了省委组织部部长谢灵山的电话：“谢部长，中组部准备给花园市空降一个市长来，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吧？”
电话里传来了谢灵山一贯不紧不慢的声音：“我知道这件事情，中组部派来的新市长叫金帅，昨天已经来报道了。”
“已经来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去花园市上任了，是邹副部长送去的，现在恐怕已经到花园市了。”
吕宗良一头火起，他***，我好容易想出了一套应对计划来，这刚开始实施第一步就被打乱了，组织部是怎么搞的，新市长上任怎么能不和我这个省委书记讲一下呢？
“灵山同志，空降来的市长动作可是够了快的。”
谢灵山听出了吕宗良话里的不满来，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新市长刚来报道，中组部的电话就打来了，要求我们马上让他去花园市上任。金帅同志确实不错，人家二话没说也没顾得上休息就直接去了，本来我还想给你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可是你的秘书说今天谁的电话也不接。”
吕宗良目瞪口呆的握着电话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和秘书讲过这几天谁的电话也不接，要好好静一静，却没想到就是这个静一静竟然把自己的计划给打乱了。
278上任
两年多没有见了，花园市还是像以前那么漂亮，市中心多了几栋高楼大厦，路两边的的霓虹灯比上次回来时又多了不少，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已经初具规模，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这个上百万人口大市的市长，金帅心里有了一种自豪感。
“金市长，听说你是花园市的人？”送金帅来上任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邹平，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这次算不算是衣锦还乡啊？”
金帅收回了目光，看了看邹平，装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邹部长说的没错，我的老家是竹山县的，如果没有发生这个集资案，也许算得上衣锦还乡，可我现在不仅没有这个感觉，还有一点趟地雷阵的意思。”
邹平大笑：“趟地雷阵，呵呵，你打得这个比喻有点意思，看来，你已经有思想准备了。不瞒你说，为了花园市市长的人选，省委组织部伤透了脑筋，还好中组部把你给派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集资案这点小事在你这个留美金融博士面前不是小菜一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现在是两手空空，还不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两个人正说话间，汽车放慢了速度，抬头一看花园市委到了，站在迎接队伍最前面的孙海波迎了上来，看到金帅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欢迎邹部长来花园市检查指导工作。”
邹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我可不是来检查指导工作的，是给你们送市长来的，介绍一下，这位是花园市新任代市长金帅同志。”
邹平说出金帅的名字，孙海波突然想起来了，两年以前，他陪省委副秘书长乔大年去竹山县参加两个学校的开工庆典，那个投资建校的人就是金帅，原来还以为他只是个生意人，没想到人家不仅是体制内的，而且级别还不低，年纪轻轻的就是正厅级干部，真可谓是年轻有为啊。
当时两个人见面时间虽然不长，但彼此之间却留下了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印象，孙海波还给金帅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虽然后来一直没有联系过，但毕竟还有这么一个因由，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吧。
“哈哈，金市长，咱们可是老熟人了”孙海波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和金帅紧紧的握手：“欢迎你来花园市工作。”
“呵呵，孙书记，两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今后我就要在你这个班长领导下工作了，还请多多支持。”
看到孙海波兴奋的样子，蒋振国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这一段时间为新市长的到来，他和孙海波在一起可是商量了好多次，也设计了很多应对方案，现在看到孙海波和金帅竟然认识，蒋花园市所有正处级的干部都集中在市委的会议室里，当迎宾曲响起的那一刹那，大家知道领导要来了，也没有人吩咐，一起起立机械的鼓掌。
走上主席台的几个领导都认识，那个大家都不熟悉的年轻人可能就是今天的主角、花园市的新市长了。掌声过后，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毫不顾忌的响起，谈论的话题就是新来的市长太年轻了，他能压得住阵脚吗？有本事处理好那个集资案吗？
“请大家安静一下，”会场里的嘈杂声平息了，孙海波接着说道：“下面请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邹平同志宣布省委的任命。”
在一片掌声中，邹平一脸严肃的从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然后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话筒：“下面我宣布省委组织部的文件，因工作需要，决定任命金帅同志为江北省花园市市委委员、常委、市委副书记，花园市人民政府代市长。”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邹平双手向下压了压：“同志们，现在我们花园市集资案闹得沸沸扬扬的，广大的干部群众正翘首以待，期盼组织上能够派一个有能力的市长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为了让大家对金帅同志能有一个初步的认识，现在我把他的情况向大家介绍一下。”
会场里安静极了，大家都想听一听这个新来的市长究竟是何许人也，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说不定人家还真有点本事呢。
“金帅同志是海疆大学金融专业本科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历任河西省白马市妇联干部，省纪委综合室副主任，海岛县大山岛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近海县常务副县长，河西省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国务院纠风办综合组副组长，后进入中央党校厅局级中青干部培训班学习，两年前经中组部选拔进入美国哈佛大学学习，并取得了金融学博士学位，十天前才学成回国。”
下面又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以至于孙海波又敲了敲话筒：“请大家安静一下，遵守会场纪律。”
“金帅同志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在国务院纠风办工作的时候，先后组织查处了红州省医药行业不正之风、以及河西省公路收费不正之风等重大案件。在哈佛学习期间认真刻苦，用了两年时间就取得了博士学位，被哈佛大学称为百年难遇的人才。本来中央准备另有重用，但考虑到我们花园市的实际情况，就把他又派到我们这里。这是中央对我们江北省工作的支持和关心，省委希望大家能够支持金帅同志的工作，妥善处理集资案引起的风波，齐心协力把花园市的工作搞上去。”
一整掌声响轮到金帅讲话了：“同志们，刚才邹部长的赞誉之词，我实在是不敢当，我只是做了一点应该做的工作而已，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相差得很远。过去的只能代表过去，既然组织上信任把我派到花园市，我就有决心和大家共同团结在市委的周围，在省委的领导下，把我们花园市的工作搞上去。”
金帅看到了竹山县委书记姜连起，笑了笑接着说道：“在座的可能有人已经知道，我就是咱们花园市竹山县的人，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家乡，我有义务把我的家乡建设得更好……”
金帅的讲话虽然不长，但却言之有物，没有那么多的假话、空话，就像朋友之间在推心置腹，讲话结束后又博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一阵掌声绝对不是敷衍也不是客气，而是代表了广大干部们的期望。
散会后，姜连起成了名人了，几个县委书记和区委书记一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向姜连起打听金帅的情况。
“老姜啊，金市长是你们竹山县的人，你原来认识他吗？”
姜连起矜持了笑了笑：“呵呵，我当然认识他，你们知道我们竹山县柳东镇建的那两所学校吗？就是金市长给我们拉来的资金。”
“还有这事？”北章县委书记彭天宏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明白了，中央为什么会把金市长空降来了。”
义州县委书记王旭双笑了：“老彭啊，你自称是小诸葛，你又明白什么了？”
“嗨，这不是明摆着呢嘛，金市长是哈佛大学的金融学博士，两年之前就能拉来几百万回家乡建学校，这次肯定也是带了不少钱来的。有了钱，再加上人家有本事，小小的集资案在人家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这一下子可好了，我回去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唉，老王啊，你们县出的这个集资案这次影响了一大片，搞的我们这些人好长时间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怎么，你不补偿补偿我们？”
彭天宏说的话得到了几个县委和区委书记的赞成，大家都是平级干部，开起玩笑自然也毫不顾忌。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王旭双突然说道：“我听说中央不会出钱填集资案这个窟窿的。”
“你别胡说八道了，中央要是不出钱，派一个大博士来干什么？博士的水平再高，难道他还能变出钱来不成？”
279奢华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的含义是前面的人辛苦劳动，让后面的接班人或接替者唾手而得，享受了成果。本来这是一句中性词，但在某些时候却具有了讽刺的意味。
花园市政府大院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成的，两年前严成调来花园市后，看到市政府办公楼有些跟不上潮流，于是四处筹措，终于弄到了一笔资金，在老城区西北面的福山脚下，建成了新的政府办公楼，成了严成上任之后的一个形象工程。
不得不承认严成还是很眼光的，新市政府的选址非常好，背靠郁郁葱葱的福山，南面是金水河的一条支流，真可谓依山傍水、风水绝佳。
提起风水二字来，如今官场上可是非常相信这个东西的，如果你看到哪一个政府机关的大门突然改动了，肯定是这里的一把手换了，至于领导办公室的装修讲究就更多了。
其实，风水是一个飘渺虚无的东西，谁也看不见摸不着，究竟有没有，也没有人能够说清楚。有些东西不能用科学常识来解释，所以大家就把它归纳于风水上了。可是这些信风水的官员们，他们就没有好好想一想，封建帝王没有一个不相信风水的，他们的宫殿和陵墓选的都是绝佳的风水宝地，可为什么都坐不久天下呢？
还是唐朝的魏征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千百年来的历史大舞台也在不断证明着这一道理，凡是施行仁德之政、顺民心、不断修德于天下的贤君，都使国家昌盛兴隆，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反之，逆民心，就会走向毁灭。风水再好也没有用，如果具体到某一个地方或者是某一个人，这句话也同样适用，就拿严成本人来说吧，如果他能够把老百姓放在心上，不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去讨好上级领导，就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他本人也不会被撤职查办，说不定现在还是花园市的市长。
现在严成下台了，花园市政府又来了新的市长，他亲自组织兴建的这座办公大楼自然也没有权力再住进去了，只是便宜了金帅这个继任者。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官，严成辛辛苦苦建成的这个新政府办公大楼，他本人一天也没进去住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吃过午饭后，邹平回省城了，本来孙海波还打算开个临时常委会，大家在一起认识一下，却没想到多次试探，金帅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也只好作罢了。既然中央和省委要求全力以赴支持新市长的工作，自然是一切要以金帅为主了，孙海波心里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孙海波现在是待罪之身、前途未卜，表面上是花园市领导班子的班长，其实他这个班长是驾驭不了金帅的，在这二号车开了过来，市政府秘书长孙志平抢先一步打开了车门：“市长，先去办公室，还是先去你的宿舍？”
“还是先去办公室吧，我一个人来花园市，住的地方简单一点就可以了。”
看到孙志平掏出了手机，金帅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笑了笑也没有吱声。现在官场里就是这种风气，想不随和也不行，要是搞得太另类了，是很难和同志们打成一片的。
金帅猜的一点也没错，二号车刚开进政府大院，老远就看到办公楼前站着一排人，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他的部下。
刚一下车，就响起了一阵掌声，两个年轻的干部手里还举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金市长。
常务副市长祝哲逸是市委常委，刚才开会时在主席台上见过，和金帅握手之后，把干部们一一向金帅作了介绍。
这种场面在官场里是司空见惯的，虽然金帅是第一次当市长，但也完全能够应付过来，一边和手下的干部握手，一边说着辛苦了之类的废话，就像演戏似的走完了整个过场。
“市长，您的办公楼在八楼。”
金帅微笑着点了点头，率先走入了电梯，回头看了看，只有几个副市长跟了进来，这个时候官场里的等级森严就体现出来了，级别不够的是绝对不敢凑上来的。
电梯是德国进口的，行驶起来很平稳，还没等金帅把这些副市长们打量完，就听到叮咚一声电梯停住了。
“市长，您请。”
金帅昂然走出电梯，这个时候是没有礼让这一说的，谁的官大谁就有特权，走路也要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眼馋也没有用，谁让你当不上一把手呢？
走廊上铺着红色的纯羊绒地毯，两边墙壁上的进口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孙志平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市长，这就是您的办公室，您看看还有哪个地方不满意、需要改进的，我们马上就去办。”
说起办公室来，从科级干部一直到当今的一号，金帅都见过。政府官员的办公室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根据级别的高低决定办公室的大小和装修程度。一般的情况下，科级干部的办公室最简单，越往上就越豪华，到了省部级又相反了，越往上越俭朴。
办公室足足有一百个平米，甚至比河西省委书记的办公室还要大，地上铺的是红牡丹花的纯羊绒地毯，靠东面是一个硕大的办公桌，后面竖着鲜艳的党旗和国旗，旁边还有一排红木制成的书柜，靠近里边还有一个门，估计是休息室了。
对着办公桌的那面墙还有一个门，看来是通往秘“没想到市长的办公室装修得也这么好。”
孙志平和祝哲逸相互看了看，他们听出来了，金帅是嫌这个办公室装修得太奢华了。
“既然办公室都装修好了，就不要再改动了，不过走廊上的地毯就没有必要了。”
孙志平急忙表态：“我也觉得办公室的走廊上铺地毯不太合适，既然市长有指示，我们马上撤掉。”
金帅点了点头，看了看几个副市长，笑着说道：“你看我都忘了请大家坐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办公室的中间是会客区，一圈的皮制沙发，不要说是他们几个人，就是再多一倍也完全坐得下。
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工作人员给大家端上了茶，接着又捧进来了几样水果，金帅掏出了烟：“在我的办公室是可以吸烟的，不过不吸烟的同志可就要忍受一下污染了。”
市长这一说，不会吸烟的也要拿出一支烟来吸，这就叫与领导保持一致。
金帅吸着烟，又一次打量了一下几个副市长，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来到花园市工作，今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祝哲逸笑了笑：“金市长一来，我们这些人就有主心骨了，我代表大家表个态，今后一定紧密团结在市长的周围，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
“既然大家都来了，今天又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咱们就在一起聊一聊，不过这个聊是非正式的，不做记录，就是大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是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虽然金帅让大家聊一聊，可是谁也没有敢随便乱讲话的，官场中没有小事，细节决定成败，新市长的脾气性格大家都不了解，万一讲错了话，惹得他不高兴了，可就不好了。
“我在京城就听说过，咱们花园市的集资案闹得动静很大，中央首长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派我来主要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诸位都在花园市工作过一段时间了，各方面的情况也比较熟悉，如果要想彻底解决集资案的问题，必须要群策群力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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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聪明
几个副市长说的全是一些官话和空话，金帅也很清楚，刚一见面就让他们讲出点实际东西来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要吹吹风，确切的说让大家有个思想准备。
“大家的工作都很忙，就不耽误很多的时间了，今天是星期二，我们星期四上午九点钟召开市长办公会，主要的议题就是了解义州县集资案的有关情况，希望大家能够做好准备，到时候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把几个副市长送出了办公室，金帅把孙志平留了下来：“孙秘书长，你把最近两年我们市的统计报表给我送来，另外再安排一下，明天请统计局、财政局、审计局的主要领导来汇报工作。”
孙志平在本子上记下了金帅的指示，想了一下说道：“市长，我马上就去安排，你刚上任是不是需要先休息几天？”
金帅笑了笑：“集资案就像一座火山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发，我哪里有休息的时间。”
孙志平点了点头：“市长，您的宿舍在市委大院的二号楼，现在已经装修好了，里边也没有人住过，是否请您现在过去看一看？”
金帅站起来推开里边那扇门，看了看休息室的房间虽然不大，但不次于五星级大酒店的客房，反正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方便工作，住到二号楼空荡荡的也不习惯。
“我就不去住二号楼了，你让人把我的行李搬过来，今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走出金帅的办公室，孙志平在门口站了一会，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新市长可真是有意思，一来到就让人把走廊上的地毯换掉，又要住进办公室，看来人家并没有长期在这里工作的打算，说不定集资案处理完了之后，人家就会走的，堂堂的留美博士，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长期待下去呢？
不要说是孙志平了，就是其他的人也同样有这个想法，而这也正是金帅希望的。要知道空出一个市长的位置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光盯着，现在看到金帅来了，有些人自然会认为是金帅抢了他们的位置，如果因此和金帅闹起别扭来，那么金帅必然要拿出很大的精力来应对这些事情。
只有让一些人认为，金帅来当这个市长是专门解决集资案的问题，这样才能给一些人希望，他们才能积极的协助金帅的工作，尽快的把集资案的问题处理好。至于以后是去还是留，那就要看形势的发展了，金帅也绝对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就会把这些关系全部理顺的。
新市长的一举一动都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金帅在市政府说的这些话，不到半个小时就传到了蒋振国那里，蒋振国琢磨了一会，端着茶杯走进了孙海波的办公室。
“孙书记，呵呵，不忙的话咱们聊聊？”
看到蒋振国走了进来，孙海波放下手里的文件：“呵呵，振国同志来了，快请坐，我也正好想找你聊聊呢。”
“我们的新市长可是真有意思，放着二号楼不去住，要住办公室。”
孙海波一愣旋即笑了：“金市长聪明啊。”
“怎么说？”
“人家是用这个办法向外界传递一个信息，他并不想在花园市长期待下去。金市长在会上已经讲过了，这次来主要是处理集资案的问题，这两方面的情况结合起来，他是在暗示办完了这件事情就会走的，也不会掺杂到花园市一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当中。”
蒋振国点了点头：“他这是想轻装上阵，集中力量解决集资案的问题，可是一旦他站稳脚跟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孙海波看了蒋振国好一会，缓缓地说道：“老蒋啊，不管金市长是怎么想的，也不要管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单从目前来看，他这样做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的。如果集资案的问题不能很快的得到解决，势必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动荡，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好交代，你这个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恐怕也要承担责任啊。”
孙海波说的是实话，反正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将因为集资案而提前终止，现在他最希望的是集资案不要闹得太大，能够实现平安的过渡。市委书记虽然当不成了，但总可以到一个闲散衙门去喝茶，最起码正厅级的级别不会变。可是一旦集资案闹大了，想到闲散衙门喝茶也是不可能的，如果再引起上面的震怒，说不定对他的处分还会更重。
所以说孙海波对谁来当这个市长抱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在这一方面他可就与蒋振国想的不一样了。蒋振国千方百计想当上市长，可他就没有想一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没有本事又想当市长，这不是添乱嘛，搞出事来可是对孙海波没有半点好处的。
既然蒋振国已经危及了孙海波的利益，他自然要敲打敲打蒋振国了：“老蒋啊，咱们两个也是老伙计了，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们两个已经谈过一次了，我怎么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呢。”
看到蒋振国要讲话，孙海波急忙摆手：“你先不要急着解释，听我和你慢慢的分析。你曾经和我讲过，你没有能力解决集资案的问题，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支持有能力的人来解决这个问题呢？只要是金市长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对我们都有利，人家是堂堂的留美博士，又是从中央空降来的，说到底就是来镀金的。”
孙海波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的政治前途是完了，可是你还有机会，蒋振国点了点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心里再不舒服也得承认这个现实，想进步是一件好事，但必须要考虑周全了，你自认为有和金市长对抗的资本吗？听我一句话，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你的下场会很可悲的，要知道全力支持金市长的工作这可是中央和省委下的指示，难道你就没有从里边悟出点什么吗？”
“好吧，那就听你的。”
蒋振国刚走出门，孙海波的嘴里就蹦出了“蠢货”两个字，这种人还想当市长，简直是太自不量力了。
孙志平从市长办公室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打通了统计局局长金伟民的电话：“老金啊，金市长要求你明天上午九点钟到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金市长今天不是刚来上任吗？怎么这么急着让我去汇报工作？”
“他不着急也不行啊，集资案闹得人心惶惶，听说有人正在串联要到市政府来上访，万一出点事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集资案和我们统计局有什么关系？这么些年了，不都是上面定下目标再让我们编统计报表吗？”
281大菊小菊
孙志平叹了一口气：“老金啊，话可不能这么说，集资案是怎么闹出来的，我们大家都清楚。算了，我今天也不和你多讲了，你做好准备，明天上午九点向市长汇报工作。”
“秘书长，统计局的情况你了解，这个工作我是真不好汇报，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呢？”
“你是统计局的局长，怎么汇报工作是你的事情，老金啊，你不会连官都不会当了吧？”
没等金伟民讲话，孙志平就把电话给挂了，越琢磨心里越生气，金伟民这个混蛋越来越放肆了，还以为是严成在任上呢，敢不把我这个秘书长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给你使个绊子了。
临下班的时候，熊晖来到了市长办公室，调整了一下呼吸敲响了门，听到里边传出了请进两个字，熊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报告市长，公安局副局长熊晖奉命赶到，请指示。”
金帅打量了一下熊晖，发现这家伙今天换上了一身新警服，脸也刮得干干净净的，还真有一种新官上任意气风发的样子。
“你去公安局报道了？副局长可是副处级干部，这就是说你升官了。”
“这都靠市长的栽培，级别高了肩上的担子也重了。”
金帅笑了：“不错，有个副局长的样子，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熊晖咧着嘴巴嘿嘿的笑了：“请市长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好，绝不给你丢脸。”
金帅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看了看表：“走，我们去吃饭，听说金水河边有几家小鱼馆做的赤鳞鱼味道不错，咱们今天去尝尝。”
熊晖推开秘书室的门，看了看里边一个人也没有，奇怪的问道：“市长，你怎么没有秘书啊？”
“这些事情好像不该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心吧？秘书这个工作非常重要，等以后再慢慢选吧。”
看到市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准备下班的干部一起停住了脚步，眼巴巴的瞅着市长从他们的旁边走过，看到熊晖得意洋洋的样子，干部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
“听说是公安局新来的副局长。”
“噢，我明白了，看来这个副局长是新市长把他调来的，你看把他牛得。”
“人家牛是有这个资本，如果你是市长的亲信肯定比他还要牛。”
金帅的听力很好，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走到车前转回头来看了看熊晖，把这家伙看得一愣，挺着笔直的腰立刻弯了下来。
二号车的司机王同山等了一个下午，把车擦了又擦，就盼望着市长能用他的车，好趁机探听一下市长的口气，会不会继续用他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刘海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拍了拍王同山的肩膀：“老王啊，你的工作还没有定下来？”
王同山沮丧的摇了摇头：“没有，你都看到了，市长坐别的车走了。刘秘书长，你能不能帮我和市长求求情，让我留下来继续给他开车。”
刘海苦笑了一下：“我还帮你求情，我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花园市政府的天变了。”
不仅是刘海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就是其他的干部也是人心惶惶，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市长想用谁不用谁，那是人家的权利，现在也唯有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争取能够保住目前的位置。
来到河边，捡着最近的一家鱼馆走了进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迎了出来：“老板，是来吃鱼的吧？”
“是啊，听说咱们花园市的赤鳞鱼远近闻名，今天专程过来品尝一下。”
女孩笑了：“你今天算是来巧了，刚打上来几网赤鳞鱼，个头又大又肥，不知道二位老板要几条？”
吃鱼都是论斤，怎么这里还要论条呢？金帅和熊晖都闹不明白了：“你看着做就是了，只要是做的味道好，钱不成问题。”
“一看二位就是有钱人，不过做生意就要先谈好价格，免得到时候惹麻烦，个头小一点的二十块钱一条，大的三十，一般两个人点三十条再上点其他的小菜就差不多了。”
“当然是要大的了，三十就三十吧。”
早就听人说过赤鳞鱼好吃也很难做，金帅和熊晖跟着女孩向河边走去，只见那个女孩走到河边，从河里捞起了一个大竹篓，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小刀，嘴里一边数着一二三，一刀一条杀得很麻利。
想跟进厨房看一看，却被人家给拦住了：“老板，这是我们祖传的手艺，不能给外人看，请你去包厢里坐着，一会就好。”
两个人走进了包厢，一眼就看到刚才杀鱼的那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包厢正在给他们沏茶，这可真是见了鬼了，从厨房到包厢虽然不远，可总不能经过身边的时候发现不了吧。
看到金帅和熊晖愣住了，沏茶的女孩笑了：“老板，你不用奇怪，我们是双胞胎姐妹。”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金帅和熊晖忍不住的乐了，这一对双胞胎姐妹不仅人长得很像，穿的衣服也一模一样，如果不知道的话还真的会吓一跳。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们这里叫姊妹鱼馆呢，就是因为你们是双胞胎啊。”
“是啊，最近几年河边建了好几家鱼馆，我们再要不想点新的办金帅笑了，看来这姐妹俩还是很有经营头脑的，利用双胞胎这个优势搞竞争，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这种优势是得天独厚的，谁也学不了去。
熊晖不愧是干警察的，看出了这姐妹俩的不同之处：“你是姐姐，对不对？”
轮到女孩惊讶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两个虽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是衣服上绣的这朵菊花说明了你们两个谁大谁小。你的菊花在左边，厨房的那位在右边，按照左为大的习惯，你肯定就是姐姐了，不仅如此我还能猜出你们两个的名字，你叫大菊，妹妹叫小菊，对不对？”
“这位老板，你真聪明，这么多来饭店吃饭的都分不出我们两个谁大谁小来，”女孩仔细的打量了一会熊晖，脸一红扭头跑了出去。
她这个奇怪的举动让金帅和熊晖都闹不明白，正好好的怎么脸就红了呢？
包厢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飘进了一股鱼香的味道，刚才那位姑娘端着一个白瓷盆走了进来：“二位老板，鱼好了，要趁热吃，凉了会有一股酸味。”
女孩放下瓷盆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盯着熊晖看了起来。如果说一般人看到一个女孩盯着自己看，准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可熊晖是谁啊，这小子脸皮厚的出了名，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盯着那个女孩看起来了，直到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这才罢休。
“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熊晖回头一看，金帅正在大快朵颐，赶紧捞起筷子冲了上去，也顾不得再看那个女孩了。
吃了几条鱼又喝了两碗鱼汤，熊晖拿出了随身带来的酒：“老板，如此佳肴没有美酒相佐，岂不是太遗憾了。”
“想喝酒就说嘛，干嘛要绕这么多圈子，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大菊看？”
熊晖举起了杯子：“老板，敬你一杯，话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
二两的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熊晖这才回答了金帅刚才的问题：“端鱼进来的这个姑娘不是大菊，而是小菊，她们两个换了衣服。
现在距爆发还差157朵鲜花。
282规矩
金帅奇怪的看了看熊晖：“你是怎么知道的？”
熊晖嘿嘿的笑了：“这姐妹俩长得确实很像，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是物品，别看她们换了衣服，我也能认出来，第二次进来的是小菊。”
金帅笑了：“你就蒙吧。”
“老板，我绝对不是蒙的，大菊左耳朵垂上有一个黑痣，而进来的这个却没有，所以我说是妹妹顶替姐姐进来的，只不过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金帅想了一下哈哈的笑了：“我明白了，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等一会一定会有热闹看的，说不定今天晚上我们连饭钱都省了。你是警察在警官大学的专业又是刑侦，观察力是你们的必修课，但要说分析和判断，你恐怕就不如我了。”
包厢的门被敲响了，端菜进来的是一个老太太，这一次熊晖没有看人家，而老太太的目光则在金帅和熊晖的脸上不停得扫来扫去，金帅笑眯眯的看着，他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二位老板，鱼做得还好吃吗？”老太太虽然年纪很大了，但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
“好吃好吃，这里的赤鳞鱼真是名不虚传，老人家，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劳累啊？”
老太太笑了：“开店的是我的两个孙女，我是听那两个丫头说今天碰到了一个能分清她们姐妹俩的聪明人，所以就过来瞧一瞧。”
金帅笑了：“老人家，您请坐，不嫌弃的话就在一起喝一杯，聊一聊。”
老太太没有客气，在熊晖的对面坐了下来，金帅听到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更加坚定了刚才的猜测。
“这位警官很面生，是在哪里高就啊？”
“我是刚调来的，这里也是第一次来。”
“噢，”老太太点了点头：“家里有几口人啊？”
熊晖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是来吃饭的，你管我家里有几口人干什么，看了看金帅，只见这家伙正在坏坏的笑着，熊晖仿佛有些明白了。
“老人家，我家里三口人，老婆、孩子和我。”
听到熊晖的话，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就像菊花般的灿烂：“哦，你已经结婚了，那就好了。”
老太太端起了酒杯：“二位老板，我敬你们一杯，今天晚上这桌饭我请了。”
熊晖急忙摆手：“老人家，咱们萍水相逢，怎么能让您请吃饭呢？”
“你不让我们请也不行，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也是两个丫头立下的誓言。”
老太太说完根本就不给熊晖说话的机会，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留下金帅和熊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怎么样，叫我说对了吧，今天晚上熊晖晃了晃脑袋：“这可真是邪了门了，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金帅笑了：“你是真不懂啊还是装糊涂？其实老太太已经告诉你了。”
“你是说……”
“对，大菊和小菊是一对孪生姐妹，这两个女孩很聪明，为了找到一个比她们还聪明的丈夫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如果有人能够分清她们姐妹俩，男方未婚的话，姐妹俩其中的一个就会嫁给他，如果结了婚的，吃的饭就算她们请了，我估计这姐妹俩是出身武术世家，很有可能是哪个大门派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在江边看她杀鱼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抓鱼手法用得很准，那把柳叶刀更是用得出神入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肯定是原来在这一带很有影响力，后来突然销声匿迹的菊影门传人。”
金帅之所以会有这个判断，又是这么肯定，主要是小时候听他外公讲过很多有关菊影门的传说，对这个门派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金帅的话音刚落，老太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这位老板真是好眼力，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菊影门的传人，这一百年来还从来没有被人瞧破，看来今天我们是遇到高人了。”
托盘上放着三把明晃晃的柳叶刀，摆成了一个很特殊的图案，虽然金帅也会武功，功夫还不浅，可是对武林门派的规矩，他却是一点也不懂。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从小菊刚才杀鱼的手法上推断出来的，对江湖的规矩我是一点也不懂，您就不要难为我好吗？”
“老板真不是武林人？我不相信，你呼吸的声音浑厚绵长，一听就知道身负绝世内功，抬手投足期间又有一种大家风范。”
金帅苦笑了一下：“老人家，你说的没错，我小时候身患一种奇怪的重病，七岁的时候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了我一套内功和二十四招武功。”
老太太看了金帅好一会，金帅也看着老太太的眼睛，他发现老太太的眼睛前面就好像挡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无论用多么强的内功都无法穿透进去。
“你没有说假话，我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了，称呼你一声孩子不为过吧？”
金帅虽然不懂得武林的规矩，但也知道这些武林世家都有一些规矩，甚至有些规矩还会让人不可理喻，作为一个堂堂的市长，虽然不至于怕了她们，但也绝对不要得罪她们，否则的话就会惹上一些麻烦。
“老人家，按年龄你比我的奶奶还大，称呼我一声孩子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笑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宅心仁厚是一个好人，前程不可限量，有朝金帅郁闷了，来吃一顿饭竟然吃出这么些麻烦来，早知道就不来这一家。金帅看了看熊晖，只见这家伙也戒备起来了，手自然而然的垂在身边，看他那个架势，如果苗头不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拔出枪来的。
金帅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熊晖不要乱动，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把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如果她要敢做出什么不利的动作，金帅虽然不敢保证能够打败她，但自保的力量还是有的。
“老人家，你说的不错，我是花园市的市长，我没有必要遵守你们的武林规矩，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但如果你要想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是一个真男子，我刚才有些失礼了，既然你不愿意遵守我们的规矩，我们也不敢强迫你，只不过希望你能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只要不是违法或者违背做人的道德，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就好，我希望二位能替我们保密，我们这个门派已经流传一千多年了，不想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断了根，如果你能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也可以答应帮你做三件事作为回报。”
金帅站了起来：“武林门派只要不违法犯罪，不做危及国家安全的事情，可以容许你们的存在，练武的宗旨是强身健体，在如今这个法制社会绝对不允许任何仇杀行为的产生，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介意把你们连根拔除，至于你说的答应帮我做三件事就免了吧。”
金帅的话掷地有声，老太太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强势，站起来朝金帅做了一个揖：“谢谢市长大人的宽宏大量，老身全部答应你。”
金帅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沓钱：“这是今天晚上的饭钱，多出来的就存在这里。老人家，听我一句话，练武强身健体是一件好事，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搞得那么神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