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牺牲品
山竹拽了刘丽娇一把,打开了圆场:“诸位领导、这位医生,金帅伤成这个样子,我们心里非常着急,谢谢市领导的关心和医生对病人的治疗,如果我们说了一些过头话,还请理解。”
山竹说完还冲这些人微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是凄美的,让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疼。
正在家里和老兄弟聊天的沙培亮,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走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欣慰的笑了:“女儿,今天还不是周末,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
电话里传出了山竹的哭泣声:“爸爸,我们这里刮台风,金帅为救人受了重伤,医生说可能还有生命危险。我把他的病例和所有的资料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你马上去请澳洲最有名的专家,让他们带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和药品,以最快的速度来烽山。”
听到金帅受了重伤,沙培亮的头嗡的一下,觉得一阵眩晕,急忙扶住了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山竹,你不要着急,我早就看出来了,金帅不是短命之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我马上就去请医生,用专机把他们送去烽山市。”
沙培亮的几个老兄弟也围了过来,当听到金帅受了重伤了,并且还有生命危险,几个人也急了。
“老三和我负责去请医生,老四去办理专机起飞的事情,老五在家里陪大哥,快,咱们分头行动,越快越好。”
沙培亮这四个老兄弟当中,老二苟世强和金帅的关系最好,看到沙培亮瘫坐在沙发上心智已乱,当仁不让的发号施令了。几个老家伙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即分头行动,此刻再也没有半点老年人的样子,手脚灵敏直追壮年。
俗话说钱能通神,以雷力集团在澳洲的影响力,办这些事情是轻而易举。不到四个小时,雷利集团的专机就载着澳洲几个最著名的专家起飞了,随机还带上了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和药品。巧的是美国最著名的脑外科专家佛洛里正在澳洲讲学,也被苟世强请来了,这个专家队伍的阵容可是够了强大的,在这个世界上一般的人还真的是享受不到。
当然了,苟世强也付出了一笔巨额的费用,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小事,只要是能够挽救金帅的生命,用苟世强的话来说,就是倾家荡产也值得。
虽然烽山市医院的条件并不是太好,但是高干病房却是应有尽有,所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都给金帅用上了,最贵重的药也出现在了处方上。
市里的几个领导走了之后,这里就只剩下近海县的几个领导,这个时候他们才有时间坐下休息一下。
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医生和护士的呵斥声,马呈祥皱了皱眉头,姜书“姜县长,金县长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县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听说外国的专家就要赶来了,哎,这小伙子是谁呀?”
“他就是被金县长救了的孙大宝,听说我要来市医院非要跟着来看他的救命恩人。”
孙大宝扑通一声跪下来:“姜县长,请你们一定要救救金县长,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大水冲走的。我妈妈说了,只要能把金县长救过来,我们家就是倾家荡产都行。”
姜书坡叹了一口气,把孙大宝拉了起来:“金县长没有救错人,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不过医生现在不允许探望,你只能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绝对不能哭出声来。”
孙大宝用力的点了点头,跟着姜书坡走了进去,小家伙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他的救命恩人,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了,肩膀一耸一耸的,愣是没有哭出声来。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小声嘀咕着,刘立山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金县长,小王村的一百多号人一个也剩不下,这次真是多亏了金县长。”
马呈祥和樊玉峰看了看,同时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哪里会像刘立山讲的那么简单。金帅虽然救了一百多号人,但毕竟也死了十七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追查下来总要有人承担责任。金帅是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又是抗台风领导小组的组长,救人有功、死人有过,就看上面怎么认定了。
“咱们这些人不能都在这里守着,台风刚过去,还有好多的工作要做,我看刘立山同志留下,我们这些人先回去。唉,我们近海县又要热闹了。”
这场台风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据不完全统计,仅仅近海一个县,民房被摧毁了两千七百多间,全县共死亡二十七人,伤者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三百一十四个人。台风摧毁水库一座,全县受淹农田面积达到十七万多亩,至于其他的损失就更多了。
接到下面报来的伤亡统计数字后,市委书记冯务真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的想了好久。按照有关规定,一次性死亡二十七人属于特大事故,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上报中央。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把这个伤亡数字报上去,中央和省一定会派调查组来,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闹大了。
冯务真打电话请来了贺怀德和刘国华,三个人也顾不得寒暄,贺怀德和刘国华刚坐下,冯务真哭丧着脸说道:“这次台风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财产损失一点倒无所谓,关键是死了二十七个人,这件事情我们真是无法交代。咱们先开一个书记会统贺怀德想了一下:“我们市几十年都没有台风了,从上到下都失去了警惕性,出现这种严重的后果也是不可预见的。一次性死亡二十人以上必须要马上向省委和中央汇报,我的意见是如实上报。”
刘国华看了一眼冯务真:“汇报是肯定要汇报的,关键是我们应该如何汇报。死亡的二十七人当中,近海一个县就占了十七人,其他的十个人分处九个县区,这样一来责任就分出了轻重,我们也好向上面交代了。”
刘国华的话音刚落,贺怀德和冯务真同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刘国华想在这次事故中找出一只替罪羊来,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们三个的责任。
官场里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出了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一只替罪羊,只有这样才能不牵连到其他人,确切的说保住大官头上的帽子。
近海县在这次台风当中死人最多,替罪羊是一定要从近海县主要领导干部中找,而主要领导当中,除了县委书记马呈祥之外,再就是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金帅。
马呈祥一直在市里上下活动,极力推脱他的责任,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宣称,金帅是抗台风领导小组的组长,是他亲自赶往近山镇领导那里的抗台风工作,其意思就是说,这次的事故应该由他承担主要责任。
现在金帅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他又是为了救群众才被洪水冲走受了伤,如果让他承担主要责任确实也太残忍了,可是,如果不让他承担责任那又找谁呢?
其实,刘国华之所以会那样讲话,主要还是想拍冯务真的马屁。他可是知道,冯务真的家庭背景很大,贺怀德因为冯务真来担任市委书记,认为是抢了他的位置,难免会对冯务真有看法,两个人以后必定会顶起来。
如果刘国华要想当上市长,就必须要和冯务真联合起来把贺怀德挤走,所以让冯务真对刘国华有一个好印象才是最重要的,而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能让冯务真的威信收到半点损害,至于金帅嘛,就只能把他当做牺牲品了。
561背黑锅
贺怀德看出刘国华的心思,虽然在替金帅感到不平,但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烽山市境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
一旦追究起责任,首先就要市委书记和市长来承担了。冯务真的家庭背景很强大,再加上人家来的时间短,最后这个责任还要贺怀德来承担,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让金帅把责任担起来,即便受了处分,以后还能慢慢的帮他恢复。
可又一想到雷利集团和东海实业,贺怀德又犹豫了,如果让金帅这个因救人而负伤的干部受到处分,必将会引起雷利集团和东海实业的强烈不满,如果雷利集团因此全面撤资,那可就麻烦大了。
贺怀德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官帽子,另一面又是即将要到手的政绩,而政绩又决定了官帽子,这可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冯务真和刘国华现在就等着贺怀德表态了,两个人默默地喝着茶,谁也没有吱声,他们绝对相信贺怀德最终是会同意这个意见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按照国华同志的意见,把情况如实向省委汇报吧。”
省委书记虞城海调到中央工作之后,省委的工作就由副书记魏华旭主持,当他接到烽山市委的报告之后,心中是一阵狂喜,终于有了一个收拾金帅的机会了。
在省委紧急常委会上,魏华旭提到了这件事情:“同志们,这次台风登陆烽山市,给人民群众造成了重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死亡人口达到二十七人,而近海一个县就死了十七个人,这是烽山市委的报告,请大家先传阅一下。”
烽山市委的报告很快就传阅完了,常委们都清楚,烽山市委要抓一个替罪羊为他们推卸责任,只要是把一次性死亡十七个人的责任分清,其他的九个县死的十个人也就无所谓了,这么大的台风一个县死一个人,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同志们,小小的近海县一次就死了十七个人,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我们有些干部对工作极端不负责任,对群众漠不关心,拿着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在开玩笑,对这样的人,我们要进行严肃的处理!”
魏华旭的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无懈可击,其实,在这冠冕堂皇之下,却掩盖着他的丑陋心理。不就是金帅得罪过他的女儿吗?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因为私事对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打击报复,真是典型的小人行径。
如果虞城海没有调走的话,魏华旭也未必敢这样做,其他的常委也未必会同意,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不能假设的。
河西省常委的形势很微妙,基本上分为三大派,除了虞城海和魏华旭之外,再就是以省长崔永原来虞城海在河西的时候,崔永泽是双方都要拉拢的对象,三方在省委常委的势力基本上势均力敌,现在虞城海走了,没有了领军人物,他手下的那帮人现正处于观望状态,自然是不会轻易得罪魏华旭。
在官场里有些事情确实是很难说的,如果上面没有靠山,就是被人欺负死了也无处诉冤。
金帅在河西省一直是独自打拼,一开始靠上了李景林,结果他突然去世了。后来齐焕强又想把他拉过去,金帅也有了这方面的意思,谁知道齐焕强又调到省政协去了。汪洋调走不久,虞城海也调走了,省委内部一个替他说话的也没有,从这方面来看,金帅也是够了倒霉的。
虽然有些常委也听说过金帅的名字,但都和他没有什么交往,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是死是活,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听到魏华旭的话,常委们纷纷表示同意,以烽山市委的报告为基准,向中央作出汇报。
这就意味着,金帅救人负伤后,不仅得不到表彰还要承担主要责任,确切的说,替一些真正有责任的人背了黑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金帅上面没有人,谁让他曾经得罪过魏华旭的女儿呢,即便是中央派人下来调查,还不是要听这些人的,老百姓的呼声怎么能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呢,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又怎么会注意到草民心里的感受。
汪洋在京城一直密切关注着台风登陆烽山市的情况,但现在他也只能是关注而已,既然不是烽山市的市委书记,不管你在烽山市还有多大的影响力,也是不能随意过问哪里的工作。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冯务真绝对会毫不客气的给顶回去,甚至还会告他一状,说他随意干涉烽山市的正常工作,这在官场中可是一个很大的忌讳。
金帅受伤的消息还是刘新生告诉汪洋的,当听到近海县在这次台风中还死了十七个人,也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当时就把电话打给了他的老部下樊玉峰。
“玉峰同志,近海县受到的损失怎么会这么大?金帅又是怎么受伤的?”
作为汪洋的老部下,樊玉峰自然是要实话实说了:“老领导,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很难说得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金帅同志,死的人还要更多。”
汪洋的两道眉毛向上扬了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在台风来临的前两天,省和市防汛抗旱指挥部下发了紧急通知,但是通知发到县防汛总指挥刘立山那里,却被他莫名其妙的给忘记了。金帅同志是在看晚间新闻的时候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回县里,建议县委立刻召开紧急常委会“金帅应该受到表扬,那个忘记传达省和市紧急通知的刘立山应该受到处分。”
“老领导说得没错,我们县大多数同志都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是金帅赶回县里建议召开紧急常委会,我们在这次工作中恐怕还会更加被动。”
“后来呢?”
“后来所有的县委常委和副县长都奔赴各个乡镇,检查落实县委常委会的执行情况,金帅同志在指挥部里坐镇指挥。晚上十点钟左右,又接到市里的紧急通知,台风提前从烽山市登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金帅得知,近山镇党委书记李伟拒不执行县委常委会做出的决定,榆树沟水库没有按照县委的指示开闸泄洪。”
听到这里汪洋的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混账东西,他为什么不执行县委常委会的决定,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我明白了,就是因为榆树沟水库没有提前开闸泄洪才致使水库大坝决口,造成了十七个人的死亡。可金帅同志的受伤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金帅同志的受伤和这个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当他知道因为李伟干扰,榆树沟水库才没有放水的情况后,冒着生命危险驱车去近山镇,当场命令公安局抓起了阻挠泄洪、并打伤镇干部的歹徒,榆树沟水库终于开闸泄洪了,但为时已晚。”
没等汪洋说话,樊玉峰接着说道:“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榆树沟水库下边有一个小山村,按照县委的指示,应该组织群众撤离,谁知道李伟心存侥幸,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如果一但大坝决口,小王村三十四户一百四十七口人将无一幸免。”
562爱是伟大的
随着樊玉峰的讲述,汪洋的脸色越来越严峻,他觉得有些对不起金帅,如果在走之前听从金帅的建议,拿下李伟的县委常委,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玉峰同志,你捡着重要的讲。”
“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金帅同志动员近山镇的干部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到小王庄,就在大部分群众被转移出来的时候,水库的堤坝终于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垮塌了。在洪水到来之前,金帅奋不顾身的跳到崖下,救起了一个小男孩,他自己和十七个乡亲被水冲走了。”
“你们当时就没有采取紧急救援措施吗?”
“当驻军赶到小王庄的时候,水库的堤坝已经垮了,这个时候台风眼已经过去,气候条件更恶劣了,想救人是根本不可能的。等到风势稍微小了的时候,部队才组织战士进行了营救,金帅同志是在一个三十多米高的悬崖上被发现的,部队的官兵用绳索把他放下来,经医院检查,他的脑部受到撞击,造成颅内出血。”
汪洋有些急了:“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帅被救出来之后,立刻被送往了市医院进行抢救,后来他的夫人山竹从国外请来了几个著名的脑外科专家,携带大量的先进医疗设备和药品,乘坐专机来到烽山,经过专家的精心治疗,现在金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依然昏迷不醒,据国外的专家说,如果短时间再醒不过来的话,金帅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汪洋手里端着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个消息是太可怕了,外国专家都下这样的结论,那就有可能是真的。此刻汪洋的脑海里出现了金帅的音容相貌,如果他要真的醒不过来,真是可惜了这个人才,他的一家又怎么能承受住这么大的痛苦。
“喂喂,老领导你还在听吗?不过美国那个著名的脑外科专家佛洛里也说过,金帅的身体非常强壮,再加上从国外带来了最好的药物,估计问题不大,现在就看最后的二十四小时了。”
“美国的脑外科专家佛洛里也去了,如果有他在也许金帅就会康复了,现在他夫人山竹的情况怎么样?”
“山竹很坚强,一直守在金帅的旁边,从来没有向组织上提出过任何要求。”
“金帅的一家都是好人,他的岳父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呢。”
“老领导,我听说市委常委会做出一项决定,要把近海县十七个人死亡的责任推到金帅同志的头上,他们要真这样做的话,可是太不象话了。”
“岂止是不像话,简直就是没有天理!”汪洋说完把电话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下,随手按下了召唤铃,对应声进来的秘书吩咐道:“备车。”
秘书看到汪高干病房很安静,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金帅就像睡了过去似的躺在床上。佛洛里和几个澳洲来的专家正在仔细的给金帅检查着身体,两天过去了,金帅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佛洛里先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佛洛里用他那蔚蓝色的眼睛看了山竹一会,缓缓的说道:“尊敬的夫人,我们已经尽力了。”
佛洛里的话就等于宣判了金帅的死刑,山竹的热泪夺眶而出,站在她旁边的刘丽娇也是泣不成声。玻璃隔墙外响起了一声狼嚎般的哭声,不用问也知道就是被金帅救上来的小男孩孙大宝。
“佛洛里先生,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只要是能够让他醒来,我愿付出我的一切。”
“夫人,如果想让你的丈夫醒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你的爱,用爱去唤醒他。”
这一刻山竹的脸上充满了圣洁的光彩,颤抖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觉得一阵阵的心疼:“小强,你带这几位先生去宾馆休息,千万不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澳洲的家人,他们的年龄大了,再也经受不起这种打击了。”
齐焕强是陪同几个专家来烽山的,两天两夜也没有合眼,看到山竹憔悴的样子,也是眼含着热泪:“姐,你也要注意一下身体,你如果垮了,石头怎么办?”
山竹露出了凄惨的微笑:“放心吧,你姐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我的丈夫。”
等人都走后,山竹把房门反锁上,扑在金帅的身上大哭起来,尽管她外表装得很坚强,实际上哪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能不伤心和难过呢。
“老公,你忘了我受伤的时候,你和我讲过的话了吗?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不会被打倒,怎么现在受了这么点伤却不赶紧起来呢?咱们的小石头不能没有爸爸……”
山竹哭着说着,抓起金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此刻安静的病房里,回响着山竹如泣如诉的声音,这种情景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到也会落泪的。
房门被敲响了,山竹擦了擦泪水,隔着玻璃朦胧的看到外面站的是金帅的岳妈妈和李妈妈。
打开了房门,两位妈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虽然在极力压抑着哭声,但泪水却哗哗的流了下来。
“帅子,岳妈妈来看望你了,快起来啊孩子,妈妈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茴香豆。我受伤的时候你鼓励我要坚强,可是你自己怎么就做不到呢?”
岳虹哭着说着,也幸亏是在医院啊,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三个女一定会放声大哭一场。门外响起了一阵咚咚的声“帅子,李妈妈也来看望你了,你李叔听到你受伤,当场就急的昏了过去,孩子,我们这些人都离不开你啊,快点醒来好吗?”
三个女人说着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又多了几个人,山竹泪眼婆娑的看到,分别是李通、李顺和他的妻子张默以及李志和他的妻子文雅,除此之外还有张浩和他的妻子姜月。
李通自从和刘丽娇渡完蜜月之后,一直在雷利集团总部工作,前段时间又去了德国,接到刘丽娇的电话之后,一刻也没停的直接从德国赶了回来。而李顺和他的妻子张默以及张浩和他的妻子姜月是和岳虹同机来烽山。李志和文雅也是得到消息之后急忙赶来的。
这些人可以说都是金帅最亲近的人,只是少了一个徐丽,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徐丽听到金帅受伤的消息之后,当场就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腿现在也躺在医院里。
几个男人轮流来到金帅的床前,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即便是能说出来,又能说些什么,这才真是此处无声胜有声!
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病人需要安静,你们先出去轮流进来好不好?”
正在这时,山竹突然发现金帅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你们看到了没有,金帅的手指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十几个人的眼睛一齐盯在金帅的手上,过了一会金帅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山竹像发了疯似的向门外冲去,走廊上响起了她的喊声:“医生、医生,快来啊,病人的手指动了。”
没等山竹吩咐,刘丽娇冲出了医院,开车就向佛洛里住的宾馆驶去。也许是太激动的缘故,刚出大门口就撞翻了一个水果摊。
一把钞票递到了水果摊老板的手上:“对不起,我有急事,这些钱是赔你的。”
病房里几个大男人在一起落泪,几个女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爱是伟大的,金帅在爱的呼唤下就要醒过来了。
现在距爆发还差134朵鲜花。
563女神
在这信息非常发达的时代,要想遮掩一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如何报道烽山市在这次台风受到的损失,冯务真和市委宣传部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对外发布的新闻,字字推敲、层层把关三易其稿最终经冯务真拍板,才算定下来。
新闻稿中首先大谈烽山市已经几十年没有遭遇到台风了,强调了种种客观理由,接下来才提到经济损失有多大,目的就是大力突出天灾的不可抗拒,给老百姓造成一种先入为主的假象。
即便是在谈到人员伤亡数字的时候也是先轻后重,先讲死人少的的几个县区,如何在市委的领导下,取得了抗台风的伟大胜利,然后才把死了十七个人的近海县放在了最后。
新闻稿中再三强调,榆树沟水库是建国初期修建的,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当时修建的水库用的材料不够好,选址不科学,所以才埋下了今天溃坝的隐患。
对于造成这次损失的责任问题,发布的新闻稿中只是提了一句,市委、市政府将严肃追究某些领导干部的责任。而这次救人的英雄金帅,似乎被忘记了只字不提。以至于近海县特别是近山镇的一些群众,在电视上看到这篇新闻报道的时候,差点把电视机给砸了。
老百姓的心里有一杆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当他们知道是因为镇委书记李伟的阻挠,榆树沟水库没能及时开闸泄洪,才造成水库溃坝之后,更是群情激愤。李伟那几个承包水库的亲戚,就像过街老鼠似的,而李伟本人也躲在家里不敢露面。
小王庄虽然是个小村庄,但是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家庭,亲朋好友却并不少。悲痛之余,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到镇政府和县委上访,要求追查李伟的责任,把他绳之以法,让死去的人在九泉之下能够得到安宁。
面对这些愤怒的上访群众,马呈祥感觉到害怕了,但他作为县委书记又不能不露面,于是经过一番准备,在众多的警察保护下,来到了县委大门口。
“乡亲们,你们失去了亲人,我心里也非常悲痛。我们近海县已经几十年没有刮台风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台风,所造成的损失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榆树沟水库已经被定为危库,县里准备到下个月就对它进行维修,可谁知道台风突然就来了哪。”
“马书记,你就别在那里推卸责任了!”一个群众愤怒的喊道:“既然榆树沟水库已经被定为危库,你们为什么还要承包给别人养鱼?为什么台风来临之前不开闸放水?为什么不及时转移小王庄的群众?”
“对,你必须要解释这三个问题。”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榆树沟水库属于近山镇政府管理,承包给别人养“你放屁!”随着喊声一个西红柿扔在了马呈祥身上:“我们早就知道了,水库被近山镇的书记李伟承包给了他的亲戚。正是因为他不同意,所以才没能及时开闸放水。如果当时能够开闸放水的话,水库溃坝也不会那么快,那些死去的人完全有时间转移出来。金县长也不会受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防暴警察迅速举起手里的盾牌,马呈祥的汗顺着脸上淌了下来,不大一会全身就被汗水湿透了。如果不能迅速安定这些群众的情绪,一旦引发起大的冲突来,那就更麻烦了。
“你们这是官官相护!”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愤怒的喊道:“我们强烈要求严肃追查李伟的责任,把那个混蛋绳之以法。”
“乡亲们,县委已经就这次台风损失的情况,向市委作出了详细的汇报。市委已经准备对这次事故的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请大家放心,政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对这次在台风中失去亲人的家庭,和你们受到的财产损失,县里也会给于适当的经济补偿……”
马呈祥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分钟,总之,群众提什么条件他就答应什么。当了一辈子的干部,自然是很会讲话的,也很有处理这种紧急情况的经验。看到群众的怒气渐渐的消了,马呈祥已经是筋疲力尽,如果不是身后的工作人员扶着,恐怕真的会当场瘫倒在地上。
两个小时后,上访的群众逐渐散去,临走的时候还给马呈祥留下一句话,如果上面不撤了李伟的职,把他抓起来法办,马呈祥说话不算话,他们还会再来上访的。县里解决不了就去市里,市里解决不了就去省里、去京城!
马呈祥被几个干部架进了办公室,一阵眩晕,晕倒在沙发上,经过医生检查,他的高血压又犯了。
马呈祥的高血压是老毛病了,有多少次医生都建议他住院治疗,可他为了手中的权力迟迟不肯去。这一次病得实在是恰到好处。
马呈祥挣扎着趴在办公桌上,给市委写了一封辞职信,以高血压病情严重为理由,请求市委批准他辞职治病。随后又对赶来的县委副书记任光芬吩咐了一下,在县医院医生的陪同下,坐上救护车来到了烽山市。当天就住进不得不承认马呈祥的老奸巨猾,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还是很识时务的。马呈祥很清楚,近海县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上边一定是会追究责任的。虽然已经知道主要的责任不会由他来承担,但马呈祥也知道,处分金帅是非常错误的,一旦让下面的干部和群众知道,恐怕他们还会闹起来。
与其受这种夹板气,还不如退下来去养病,近海县闹成什么样,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还有半年时间年龄到线就要退下去了,早半年和晚半年又有什么区别呢?远离麻烦,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县里的干部听说市委准备让金县长承担主要的责任,也是群情激奋。他***,这年头还有讲道理的地方吗?如果不是金县长,小王庄全村的人都会被水冲走,死的人还会更多,有功的人还要受处分,这还有天理吗?
正在这些干部酝酿着要联名向县委和市委写信反映情况时,马呈祥这一病,近海县的官场就更不稳定了。金县长那么好的领导,救了人还要受处分,而罪魁祸首李伟却没有任何责任,这样的怪事谁听到后也会感到愤慨的。
金帅的病房里挤满了澳洲和市医院的医生,经过仔细检查,佛洛里微笑着直起了腰:“病人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他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初步有了知觉,未来的十二小时之内,他的神志一定会完全清醒。”
众人的脸上面露喜色,佛洛里走到了山竹的面前:“夫人,是你和你亲人的爱让病人有了清醒的可能,我要向你表示祝贺。”
等在外面休息室的岳虹和金帅的亲人,发出了一阵压低声音的欢呼声。几十个小时的担心一旦过去,让他们都感到无比的轻松。
“佛洛里先生,病人怎么还没醒来?”
“脑电图显示,病人的神志已经开始恢复了,但由于他的体力消耗太大,现在还需要休息。确切的说他现在不是昏迷而是在熟睡。”
“谢谢佛洛里先生,谢谢各位专家和医生。”
山竹用英语说了一遍,又用华语说了一遍。虽然流着眼泪,但依然还在微笑着。她现在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由衷高兴。
一缕阳光照射在了山竹的脸上,使山竹显得那么的美丽,与佛洛里同机来的澳洲专家勃兰特赞美道:“上帝啊,这个女人是一个圣洁的女神。”
现在据爆发还差89朵鲜花,明天能不能爆发,就看兄弟姐妹们的支持力度了。微笑谢谢大家了!!!
564醒来
又是一夜过去,早晨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了病房,山竹像往常一样,给金帅仔细的擦着全身,一切忙完之后,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熟睡中的丈夫,期盼着他的醒来。
保姆牵着金海的手推门走了进来,小家伙挣脱了保姆的手,走到了金帅的床边:“嗨,大懒鬼,太阳都照在屁股上了,干嘛还不起床?”
看到爸爸还没有醒来,金海又抓起金帅的手摇晃着:“爸爸,你都几天没有回家带我出去晨练了,快点起来,否则我会生气的。”
山竹抱过了金海:“石头,爸爸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他太累了,让他再睡一会好吗?”
“爸爸做了一件什么大事情?”
山竹指了指外面:“你看到睡在外面沙发上的大哥哥了吗?爸爸就是为了救他才累的。”
金海拍着小手笑了:“爸爸救了大哥哥,那爸爸一定是个超人了。噢,我有一个超人爸爸。”
这几天孙大宝一直就待在外面的休息室,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够看一眼救命恩人也好。当山竹难过的时候,大宝会跟着哭泣,当听到金帅神志恢复的时候,他又跑到医院的花园里,又哭又笑又蹦又跳,以至于医院的保安以为来了个神经病,要把他给抓起来。
几天几夜,孙大宝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看着望着,不管别人如何劝说,他就是不肯回家,更不肯坐下来休息一会。直到昨天下午,那位大鼻子老外宣布了金帅神志已经恢复的消息之后,大宝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扎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看了看表,佛洛里宣布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金帅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山竹有些着急了,但她相信佛洛里的话,更坚信丈夫一定会醒来。
病房的门被敲响了,佛洛里在陈浩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又一次给金帅做了一遍检查。
“佛洛里先生,我的丈夫怎么还没有醒来?会不会……”
佛洛里摇了摇头:“尊敬的夫人,请相信科学,病人之所以没有醒来,因为他需要一位天使的呼唤。”
“你是说让我的儿子去叫醒他?”
“当然了,你的儿子就是一位可爱的小天使,他一定会把他爸爸唤醒的。”
山竹指了指金帅:“儿子,快去把爸爸叫醒。”
在山竹的帮助下,金海爬到了爸爸的身上,伸出小手拉住了金帅的耳朵:“爸爸、爸爸,快醒来,你的小天使来了。”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金帅的脸上,过了一会,金帅的眼皮动了一下,佛洛里举起了拳头示意金海加油。
受到鼓励的金海大声喊着:“大懒虫,快点醒来。”
金帅的眼山竹愣了一下,猛的扑在金帅的身上,放声大哭,这哭声在山竹的心中压抑得太久了,一旦爆发出来,哭声是那样的凄婉。似乎要把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各种情感一起宣泄出来。
哭声惊动了休息室里的孙大宝,同时也惊动了金帅的亲人们,所有人都被山竹的哭声所感动了。
“好了,尊敬的玛丽总裁”金帅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秀发:“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睡了四十多个小时,如果你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
山竹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休息室这些人的耳朵里,岳虹扯了扯刘丽娇:“你去安慰一下山竹,这几天她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几个人走进了病房,山竹看到他们很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好了,金帅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还记得我们娘俩。”
“我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你们娘俩的,”金帅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也不会忘记我的岳妈妈、李妈妈,李通大哥,刘丽娇嫂子,噢,还有二哥李顺,二嫂张默以及我的老同学张浩和他的妻子姜月。”
金帅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正在流泪的十多岁小男孩:“这个小伙子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呢?”
山竹招了招手,得到允许的孙大宝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金帅的床边:“金县长,你终于醒了,我就是被你救出来的孙大宝,你是为了救我才被谁冲走的。我真该死,我当时不应该向你求救,你如果不救我就不会受伤。我现在后悔极了,呜呜……”
金帅想起来了,当他看到这个小男孩求救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正当他把小男孩甩到坡顶上去的时候,大水就冲过来了。
金帅摸了摸孙大宝的头:“都是大小伙子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快站起来。”
山竹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整整在外面等了四十多个小时,谁劝他也不听,这孩子像你一样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是啊,我们这个社会太需要重情义的人了,而我的这些亲人不都是这种人吗?我太高兴了,石头替爸爸谢谢两位奶奶和你这些伯伯、婶婶、叔叔,还有你这位大哥哥。”
佛洛里走了过来,又为金帅检查了一遍身体:“金帅先生,祝贺你已经完全清醒了。哦,我叫佛罗里,是你妻子的临时雇员,我下午和我的同事就要回澳洲了,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从哪里来了个老外?看到金帅金帅伸出手和佛洛里等几个专家一一地握手,连声说着谢谢,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些专家的精心治疗,也许这辈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佛罗里和几个澳洲来的专家走了之后,病房显得有些空旷了。医院的院长走了进来,犹豫了一下说道:“金县长、玛丽总裁,我们有个请求,能不能请这些外国专家把带来的先进医疗设备给我们医院留下?当然了我们可以出钱购买。”
山竹看了一眼陈浩强:“这些设备的所有权属于谁?”
“这些医疗设备全是我们购买的。”
山竹转回身问金帅:“老公,既然医院需要这些医疗设备,咱们是不是就捐献给医院?”
“医疗设备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用的,既然是我们花钱够买的,那就捐给医院吧。”
院长高兴了,握着金帅的手:“我代表医院的全体员工和所有的病人谢谢金县长和夫人的慷慨。”
张浩和李顺相互看了看,他们昨天就从陈浩强那里知道,为了让金帅醒过来,山竹的爸爸不仅为请这些专家付出了巨额的费用,还购买了一百多万美元的先进医疗器械和药品。现在说捐献就捐献,这两口子可真是世界上难得的好人。
张浩觉得手臂一阵巨痛,看了看姜月的手正在用力拧他:“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爸爸做的那些事,你们张家就不觉得有愧吗?”
张浩无言以对。看了看金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外国专家离开了,以后对金帅的治疗可就由这家医院的医生说了算。金帅夫妇把价值一百多万美元的先进医疗设备捐献给医院,医院方面自然是要提供最好的治疗以及服务了。
“病人还没有完全恢复,请大家不要都待在病房里面。”
山竹和刘丽娇都笑了,讲话的这个医生就是在CT室门外碰到的那个要发火的人。人家现在这么关心金帅,恐怕也不仅仅是医生的职业道德吧。那一百多万美元的医疗器械,才是让他改变态度的最主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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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亲人
金帅的身体非常强壮,醒来之后恢复的速度可谓惊人。到了第二天下午,竟然能在山竹的搀扶下,下床轻微活动了,当然了,这也要躲开医生和护士的视线。
这也不能怪金帅不听话,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如果让他躺在床上好几天,这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帅子,我和姜月要乘今晚的夜班飞机回顺海了,”张浩紧紧地握着金帅的手:“我爸爸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也很着急,他现在也为当初的决定后悔了,你能够原谅他吗?”
金帅站起来和张浩拥抱了一下:“谢谢你和姜月能来看我,咱们永远都是好同学、好兄弟。”
张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金帅是不会轻易说出原谅这两个字来的。把金帅从张氏集团挤出来,本来就是张中海做得不对,又岂能那么容易得到金帅原谅,人的心里只要有了芥蒂,是很难解开的。
望着张浩夫妇的背影,金帅心里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说实话,金帅也没想到张浩会从顺海飞过来看他。从这一方面可以看得出来,张浩还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没有忘了金帅这个老同学。
一个男人就要爱憎分明,张中海做出来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承担责任,是不能怪罪到他儿子张浩的身上。金帅回头看了看山竹,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很显然山竹是赞成金帅这个做法的。
“老公,既然你能起来轻微的活动了,咱们是不是到澳洲去疗养一段时间,那里的条件比这里要好一点。”
金帅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近海县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灾,一定有好多的工作要等我去做,我想明天就回去上班。”
山竹吓了一跳:“你不要命了,佛洛里先生走之前吩咐过,你脑部里的淤血还没有完全消失,现在一不能情绪激动,二不能用脑过度,必须要经过至少七周的疗养才能完全恢复,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依着你,唯独这件事情坚决不行。”
其实,山竹之所以要让金帅去澳洲修养,主要就是让金帅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昨天晚上刘丽娇悄悄地告诉山竹,烽山市委市政府已经向省委省政府做出了书面报告,把近海县在台风中死亡十七个人的责任全都推到了金帅的头上。
山竹非常清楚,金帅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情那还了得,说不定他真的会找冯务真和贺怀德理论,现在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万一情绪激动,再引起第二次昏迷,那就会像佛洛里所说的那样,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金帅好像也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是却没有往坏处去想。看到山竹的表情很严肃,金帅笑了:“好啦好啦,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山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金帅的头:“你这个人呀,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刚才可是把我吓坏了,幸亏你答应了,否则的话……”
“否则你能怎么样?”
山竹想了一下:“我就带着石头回澳洲,让你永远也看不到我们娘俩。”
金帅伸手把山竹揽进了怀里:“这个惩罚可是够了厉害的,我永远也不希望有这一天。”
房门一响,岳虹和李志的母亲走了进来,看到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样子,两位母亲也笑了。
“岳妈妈、李妈妈,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你这是说了些什么话呀,你听说过儿子受了伤母亲有不着急的吗?”
岳虹也随着说道:“帅子,你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在我们看来你和我们的亲生儿子没有两样,以后不允许你再和我们说这些客套话,你要记住,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对,岳大姐说得对,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什么时候去澳洲啊?等你走了之后,我要和岳大姐去大山岛住几天,那么好的别墅放在那里,一年也住不上几天,可真是浪费。”
金帅明白了,去澳洲疗养的事情,山竹和两个妈妈都商量好了。如果要是不同意的话,岳妈妈和李妈妈也是不会答应的。山竹找的这两个帮手好啊。
“刚才山竹和我讲过了,让我去澳洲疗养,我也正好趁这时间去看看石头的外公。只不过这次你们去大山岛我就不能陪了,一想起大山岛来,我还真是怀念那个地方。”
听到金帅答应了去澳洲了,三个女人一起笑了。
金帅打通了贺怀德的电话:“贺市长,感谢你对我的关照,由于我的身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医生建议我要继续休息两个月,所以我想和你请假去澳洲疗养,当然了我去澳洲疗养是自费的。”
自从同意了刘国华的意见,市委向省委做出不利金帅的报告之后,贺怀德一直觉得对不起金帅。不仅如此,他还被齐焕强骂了一顿。齐焕强甚至还说贺怀德是一只白眼狼,不懂得如何爱护和使用人才,最后还气哼哼的说以后不让贺怀德登他家的门了。
面对着老领导的批评,贺怀德真是有苦难言。其实齐焕强又怎么看不出贺怀德这样做的目的。批评贺怀德实际上就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让贺怀德知道齐焕强对金帅还是非常欣赏的。
贺怀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无颜面对金帅的质问,虽然金帅是他的下级,但是作为一个领导,如果对部下连一个最起码的公平也现在听到金帅要去澳洲疗养,贺怀德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最起码可以让金帅暂时跳出这个是非圈子,以后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贺怀德也绝对相信,汪洋知道金帅救人负伤,又要替人背黑锅的事情后,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绝对会联合虞城海通过老穆家给河西省委施加压力,这样一来,矛盾的焦点就集中在高层了。
虽然烽山市委向省委写出了不利于金帅的报告,但最后有可能是一个妥协的结果,而这个妥协是需要时间的。金帅去澳洲疗养,正好给了贺怀德一个等待和观望的机会。
“金帅同志,既然医生有建议,你就去澳洲好好疗养一段时间吧,去了之后也不要急着回来,什么时候完全恢复了,再回来也不迟。近海县的工作你就不要*心了,市委和市政府会有安排的……”
放下电话,金帅觉得贺怀德的话里有话,特别是他说的那句,不要再*心近海县的工作,市委和市政府会有安排的话,实际上就是在暗示,市委有可能要调整近海县的领导班子。
想了一会,金帅打通了姜书坡的电话:“姜县长你好,我是金帅。”
电话里传来了姜书坡惊喜的声音:“金县长?真的是你吗?昨天就听说你醒过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明天上午正好去市里开个会,顺便去看你。”
“呵呵,谢谢姜县长的关心,我已经向贺市长请过假了,明天早上乘飞机要去澳洲疗养,我这一受伤,所有的工作都要压在了你们身上。”
姜书坡沉默了一回支支吾吾的说道:“金县长,马书记也生病住进了医院,并向市委提出了辞呈。我估计你伤好之后,不可能再回到近海县了。”
566讨还公道
金帅全明白了,马呈祥现在住进了医院,向市委递交了辞呈,金帅又因为受伤短时间之内不能回去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市委肯定会对近海县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
如果仅仅少一个县委书记或者说是县长,短时间内还可以让副手临时主持一下工作,可是县委和县政府的一把手同时都不能履行职责,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即便是市委想不调整近海县的领导班子也不行,工作总要有人去干。
老百姓还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个道理,更甭提拥有几十万人口的近海县了。县委和县政府长期没有一把手,不仅会影响到工作,还会造成干部队伍的不稳定。
“姜县长,你分析得很对,我也有这个预感,毕竟咱们近海县这次死了这么多的人,总得有一个承担责任的吧,马书记一辞职,我再离开近海县,这也许就算是给上面和下面一个交代了。”
姜书坡虽然只是一个副县长,但是市里也有他的老战友和好朋友,也知道市委要把近海县死了十七个人的责任推到金帅的身上。听到金帅的话,姜书坡也是吃了一惊,难道金帅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呵呵,金县长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就不和你多聊了,不过我坚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的心里有一杆秤。”
收起电话,金帅穿上了拖鞋,山竹抢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要干什么?”
“听说马县长也住进了医院,我想去看看他。”
平常很温顺的山竹此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不准你去,你才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再发生点意外,你让我和石头怎么办?快躺回去,我告诉你姓金的,我说话是算话的。”
看到山竹真的发火了,金帅讪笑着躺回了床上:“好,我不去不就行了吗?嘿嘿,你发起火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山竹哭笑不得:“老公,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像没有长大的孩子似的,你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县长吗?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恢复,又想去看别人,亏你想得出来。”
也幸亏护士进来给金帅换药,否则金帅还真的无法面对山竹的数落。山竹说的很对,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毛躁?以前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这也幸亏是自己的老婆,要是在下面的干部面前也这样,形象不就全部被破坏掉了?
金帅老老实实的躺着,连护士什么时候换药走了都不知道,就在这时,保姆把石头领了进来,原来小家伙放学了。
“石头,爸爸和妈妈明天带你回澳洲看外公好吗?”
“我早就想回澳洲看外公了,不过我要先去和萌萌告别。”
“好金海摸了摸金帅头上的绷带:“爸爸,你疼吗?看来你不是超人,超人是不会受伤的。”
“儿子,你说的对,爸爸不是超人,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而普通人也会犯错误的。”
金海哪里能听懂爸爸讲的这些话,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金帅好一会:“我刚才说对了,你不是超人。”
贺怀德放下电话之后,马上就打通了冯务真的手机:“冯书记,刚才金帅同志向我请假了,按照医生的嘱托,要去澳洲修养。”
“可以批准金帅同志去澳洲修养,就让他在澳洲多住一段日子吧。怀德同志,近海县县委书记马呈祥同志向市委提交了辞呈,金帅同志目前这种情况也不能继续主持近海县政府的工作,我们是否考虑一下近海县领导班子的问题?”
现在冯务真最希望听到的一句话是,你是班长你做指示我执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贺怀德不仅没有这样说,而且还说出了一句他最不希望听到的话来。
“冯书记,近海县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现在急需一个有能力的同志去主持那里的工作。近海县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和稳定广大干部和群众的情绪,另外市委还要对县委常委近山镇党委书记李伟,在这次抗台风当中所犯的错误进行调查,否则,近海县的广大干部和群众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冯务真很清楚贺怀德讲这句话的意思,这两天他也听刘国华讲过,近山镇的群众组织起来到县委去上访,要求严肃处理李伟,而马呈祥正是被这些事情急的才犯了高血压,不得已而向市委提交了辞呈。这就是说,一旦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有可能还会引起大麻烦。
“怀德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在调整近海县领导班子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选出两个最有能力的干部,在这方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的意见是,请组织部按照程序来,多考察几个人,从上到下广泛征求一下群众的意见。”
“那好吧,我马上通知一下鲁中双同志,立刻启动考核程序。”
贺怀德本来还想建议冯务真,暂时先把县长的位置放一放,听到他的态度很坚决,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市委现在还没有免去金帅常务副县长的职务,也没有给他下达处分的文件,如果贸然的再任命一个县长,一旦上面有不同的意见,搞不好就会被动。
望着金帅一家乘坐的专机腾空而起,李志的母亲笑着说道:“岳大姐,金帅去澳洲疗养,要不了几个月就会回来,咱们去大山岛住一段时间,就在那里等着他吧。”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小刘丽娇想了一下:“妈,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不过你听了以后可不能发火。”
岳虹用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干嘛吞吞吐吐的?”
刘丽娇四处看了一下:“妈,李伯母,咱们去机场的咖啡店坐一会。”
岳虹也是一个急脾气,刚坐下不久就急切的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金帅这次受伤之后能够醒过来,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他们县里死了十七个人,市委和市政府已经做出了决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金帅的身上。”
“你说什么?”岳虹把咖啡杯墩在了桌上:“要不是金帅,近海县死的人还要更多,他也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不受表扬也就罢了,还要受处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小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仔细讲一讲。”
刘丽娇详详细细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岳虹白皙的脸马上就变得通红:“那个冯务真我认识,他曾经是李通爸爸的老部下,我要去找他,问问他凭什么要这样对待金帅。”
李志的母亲也非常生气:“岳大姐,我支持你,这个姓冯的办的这件事情太不讲良心了。”
岳虹站了起来:“大妹子,看来我们要推迟一下去大山岛了,你先回宾馆住下,我现在马上去市委。小娇,你有没有胆量陪你婆婆去闯一下,为金帅讨一个公道。那些混帐东西,欺负人没有这么个欺负法的,冯务真要是不讲道理,我就去京城找首长。”
刘丽娇也毫不含糊:“妈,你太小瞧我了,我早就想去找冯务真理论理论了,这个人当市长的时候经常去找我爸,当时我就说这是个小人,还真被我说准了。现在金帅已经去澳洲了,我们正好可以放手和他们大干一场。”
两个女人坐上车,风驰电掣般的向市委大院驶去,为金帅讨还公道的战斗就此开始了。
567支点
冯务真正和刘国华谈着近海县领导班子的配备问题,秘书小刘走了进来:“冯书记,外面有两个女同志要求见你。”
冯务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没看到我和刘书记正在谈工作吗?。”
小刘迟疑了一下“我和他们讲过你工作很忙,可她们说和你认识,非要见你。”
“她们说叫什么名字了吗?”
“年老的叫岳虹,年轻一点的叫刘丽娇。”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刘国华马上就站了起来:“冯书记,你先忙,等有了空我们再讨论这件事情。”
刘国华像逃也似的离开了冯务真的办公室,他能猜到,前省纪委书记的夫人和现任省政协主席的女儿来找冯务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两家都和金帅的关系非常好,一定是来为金帅讨公道的,与其待在这里受牵连,不如及早避开为好。
冯务真亲自迎了出来,笑容可掬的打着招呼:“老嫂子可是个稀客,什么时候来烽山了,怎么也没通知我去机场接你。”
看了看刘丽娇,冯务真装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听说小娇的东海实业公司搞得红红火火的,我也早就想见见你了。”
“冯书记,我们可不敢劳驾您去机场迎接,我和我儿媳妇今天是专门上门拜访的。”
岳虹之所以要提到刘丽娇是她的儿媳妇,其中的含义也是很深的,冯务真曾经在李景林和齐焕强的手下工作过,这两家一起找上门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吧“呵呵,老嫂子还是那么直爽,想当年我在景林同志领导下工作时,可是没少上门去麻烦你,咱们都不是外人,还说什么劳驾不劳驾的,快请进。”
接过秘书端来的茶,岳虹顺手放到了茶几上:“冯书记,我们今天来不是喝茶的,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岳虹想问的问题,冯务真是心知肚明,看到岳虹来者不善,也只能装起了糊涂:“老嫂子客气了,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冯书记,说实话我来到烽山已经两天了,我也没想到你会来烽山市担任市委书记,更没想到你来了没有几天,台风就在烽山市登陆了,这次受到的损失一定不小吧?”
“是啊,经济损失还好说一点,关键是死了二十七个人不好交代啊。”
岳虹脸色微变:“所以,你就把金帅当做了替罪羊?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冯书记,你也知道金帅和我们家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不会上门来求你的,人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受到处分也是应该的,可问题是金帅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冯务真脸色一板:“岳虹同志,这次刮台风给烽山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岳虹冷笑了一下:“冯书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不是金帅,近海县小王庄的人就会被水全部冲走,死的人还会更多,真正的罪魁祸首你们不处分,反而要追究一个因救人而受伤的好干部的责任,冯书记,这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岳虹的讲话咄咄*人,让冯务真有些受不了,虽然李景林曾经是他的上级,但两人并不是一个派系的。今天见岳虹也只是一个礼貌,怎么可能受她的数落。
“岳虹同志,我是烽山市市委书记,要对省委负责,如何向省委汇报这是烽山市委的事情。”
岳虹怒极而笑,站了起来:“看来我这次是白来了,冯书记你很好。”
就在走出办公室那一刹那,刘丽娇停住了脚步:“冯书记,你做的这件事情太不公平了,就不怕寒了广大干部的心?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是无权过问你的工作,但你也不要忘了,天理公道自在人心。”
“小娇,和这种人还啰嗦什么,你马上去给我买机票,我要进京向中央反映,烽山市还受不受中央的领导了。”
冯务真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咣当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喊叫:“狂妄!”
刚要推门进去的刘国华急忙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摸起了电话:“魏书记吗?我是烽山市的刘国华呀。”
“呵呵,国华同志,这几天你们烽山市很热闹吧?”
“这几天我们烽山市确实很热闹,刚才李景林的老婆岳虹和齐焕强的女儿刘丽娇,来冯务真的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冯务真气的把杯子都给摔了,岳虹临走时还说,明天要进京去向中央反映。”
“她们两个是为了金帅的事情吧?呵呵,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让她们闹一闹也好,这对你也是很有利的。”
魏华旭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上了,握着嘟嘟响的话筒,刘国华反复琢磨着魏华旭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他终于想明白了,微笑着放下了电话,嘴里还哼起了京剧空城计里的那段唱段:“我正在城楼上观山景……”
当文雅听完岳虹和刘丽娇的诉说之后,也非常生气,想了一下,打通了她母亲的电话:“老妈,金帅今天上午去澳洲疗养了,我这几天在烽山市发现了一些很不正常的情况,我想留在这里采访,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素材。”
文雅详详细细的把她听到的和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过了好一会电话里才传来了她母亲的声音:“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干呢?我支持你留在烽山市采访,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更要防止某些人狗急跳墙。”
文雅的母亲放下了电话,又打通了文部长的电话:“老文啊,咱女儿想留在烽山市采访……”
“文雅思维敏锐,可能已经发现了烽山市委的一些猫腻,河西省委书记的人选本来已经定下来了,可就是因为某些人在里面搅合,中央迟迟不能宣布,这说明高层的斗争也很激烈,文雅的这篇文章也许能给老领导打开一个突破口。”
“你说的是老朱家吧?难道他们家也看上了河西省委书记这个位置?”
“不是看上那么简单,不要忘了老朱家背后站着的可是老穆家,河西省一直是老穆家的地盘,现在虞城海走了,他们会轻易的放弃吗?”
“我明白了,这就是说有人打上了老穆家地盘的主意,难道他们想扶魏华旭上位?”
“魏华旭没这个资格,不过他当省长还是有可能的。那些人的真实目的是想把老崔家的公子崔永泽扶上去。这一次他们想利用刮台风这件事情做点文章,给虞城海的脸上抹点黑,却不知道这样做更暴露出了这些人的无能和愚蠢。如果他们把金帅给处分了,不仅岳虹不会同意,汪洋也不会干的,而虞城海又是老穆家的嫡系,最后的结果就是老穆家直接出面,过问这件事情,这样一来,崔永泽要想担任省委书记可就难了。”
“你是说处分金帅这件事情最后会捅到中央去?”
“金帅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他不可能引起中央的注意,确切的说,金帅只是杠杆下面的那个支点,这一次如果烽山市错误的处分了金帅,那么老穆家就会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毕竟是虞城海离开河西省之后,河西省委才同意了烽山市委的报告,追究起来崔永泽是要负领导责任的,这就证明了他在政治上的不成熟,这样一来,中央是绝对不会同意崔永泽任省委书记的。”
“呵呵,这么说咱女儿留在烽山市采访还是做对了?”
“岂止是对了,简直是太正确了,既给金帅讨回了公道又无形中帮了老穆家一个大忙。在条件合适的时候一件小事,或者是一个小人物,也是能够影响历史的,而今帅和咱们的女儿,就是这样的两个小人物。”
568反击
在孙大宝的帮助下,文雅和李志以走亲戚为名来到了近山镇,住进了孙大宝外公的家里,短短的两天就取得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孙大宝的外公家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亲戚朋友遍布整个近山镇。他们对金帅救了孙大宝是非常感激的,以为市里一定会表彰金帅,可是后来他们又听说,市里要让他们的救命恩人金帅承担十七个人死亡的责任,这些人自然是很不高兴了。
这些善良的老百姓不知道官场里边的猫腻,他们只是抱着一种朴素的心理,认为好人有好报,坏人就必须要受到惩罚,但很遗憾的是,这些普通老百姓又怎么能干涉到当官的事情?又有谁会倾听他们的呼声?
自从他们到县委上访之后,就只能回来等消息了,后来又听说县委马书记因病辞职,而那个罪魁祸首李伟依然没有被抓起来,就觉得更加无望了,于是又要准备去市委上访就在这时文雅来到了近山镇,当这些乡亲们知道文雅的真实目的之后,大家就积极行动起来,纷纷四处寻找证据,并把他们在小王庄的亲戚也带到了孙大宝的外公家。有了这些证人和证词,文雅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一直等到文雅和李志离开了烽山市,冯务真才得到党报记者在近海县采访的消息。
“你们是怎么搞的嘛,党报记者来采访这么大的事情,宣传部怎么现在才知道?”
市委宣传部部长孙学智一声也不敢吭,足足被训斥了十几分钟,看到冯务真实在是讲累了,瞅准机会吞吞吐吐的说道:“冯书记,我虚心接受你的批评,这一次我们确实疏忽了,但这里边还有一些具体的客观原因,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冯务真之所以要批评孙学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工作没有搞好,主要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做一个试探,看看孙学智屁股究竟坐在哪一面。如果孙学智的态度强硬,冯务真就会改变策略,以后再用阴招收拾他。如果孙学智接受了批评,那么冯务真就要采用拉拢的手段了。
看到孙学智的态度很端正,冯务真满意地笑了:“学智同志,你也不要怪我批评你,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啊。咱们市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如果我们不能很好的解决,不仅会给我们市委的脸上抹黑,更会牵连到省委,就是中央首长知道了,他们也会很不满意的。当然了,宣传部在你的领导下,还是做出了一些成绩的嘛,但是,功是功,过是过,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孙学智点头哈腰的笑着:“请冯书记放心,今后我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和首长的期望。”
看到孙学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冯务真点了点头:“你有这个态“你是我们的班长,我一定会坚决支持你的工作。”
冯务真也知道,要想把孙学智拉过来,仅靠一两次谈话是不够的,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开端是好的,最起码让孙学智明白他冯务真在京城有后台,只要让他不继续跟着贺怀德跑,今天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学智同志,你刚才说有事情要向我解释,那就请你谈谈吧。”
孙学智翻开了笔记本:“冯书记,当知道党报记者到了近海县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带人赶了过去,但我们去到的时候,那个叫文雅的女记者已经走了。后来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这位叫文雅的女记者是中宣部文部长的女儿,现在嫁给了金帅的好朋友李志。”
冯务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大吃一惊,看来金帅这小子还是很有能量的,已经知道市委作出了不利于他的决议,文雅去近海县采访,就是他们要展开反击的前兆,结合岳虹和刘丽娇前两天说的那些话,事情看得就更清楚了。
就在冯务真琢磨的时候,孙学智又说道:“文雅是和她的丈夫李志同时从京城来烽山看望金帅的,金帅去澳洲疗养之后,她就留了下来。所以我认为,她在烽山市的采访只是个人行为,写出来的文章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党报是不敢随意登出来的。”
冯务真皱着眉头看着孙学智,人人都说聪明绝顶,看来这句话并不适合于孙学智的,虽然他的头上没有几根头发,但却是一个十足的傻蛋。中央党报是受中宣部领导的,文雅如果没有得到他父亲的支持,她敢留下来采访吗?
这段时间冯务真也听说过,河西省委书记的位置难产,中央高层的斗争很激烈,如果文雅把事实的真相捅了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不要说是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就是写成内参摆到中央首长的案头,河西省委和烽山市委的影响也是够了坏的,毕竟他们做的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地道。
一旦有人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中央势必会派人来河西省进行调查,近海镇死了十七个人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烽山市委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冯务真必将首当其冲。
冯务真越想越觉得可怕,他也没想到,处分金帅这么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更没想到金帅能和中宣部的文部长扯上关系。
一般的情况下,高层不会注意到下面处分一个副处级干部这种小事,但也要看当时的形势,有好多的小人物不就是因为上面有人重视起来,最后才被宣传成为名人的在官场里讲究的就是个利益,谁在这件事情当中的利益最大哪?表面上看是金帅,其实认真分析起来却远不是如此。虞城海调走后,河西省的工作由省长崔永泽全面主持,这就是说,省委同意了烽山市委的决议,向中央作出了错误的汇报,他也要承担责任的。
没有经过调查研究就轻易作出错误决定,显示出了崔永泽在政治上的不成熟,这样的人还能担任省委书记吗?答案是否定的。
在争夺河西省委这个位置的斗争中,呼声最高的除了崔家的太子崔永泽之外,再就是得到老穆家支持的政治局委员兼中组部部长朱鹏峰的公子朱铭安,如果崔永泽不适合担任河西省委书记的话,那就只有朱铭安了,最后的既得利益者就是老穆家。
表面上看是为了应不应该处分金帅这件小事,实际上却是老穆家和老崔家在河西省委书记人选上的争斗,河西省本来就是老穆家的地盘,他们能够轻易放弃吗?这样连起来分析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孙学智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冯务真的脸色,他也不知道刚才的解释是不是对了冯务真的胃口,更不知道冯务真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原来伺候汪洋的时候还容易一点,毕竟他靠的只是省委书记虞城海,可是现在又伺候冯务真这个京城里有后台的太子,这就更难了,天知道这家伙心里会怎么想,一旦让他到上面告上一状,孙学智自认为他这个副厅级宣传部长的位置是绝对坐不稳的。
“学智同志,你马上去京城找我们家老头子的秘书刘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们宣传部写的那篇新闻报道,抢在文记者的文章之前在党报上登出去,变被动为主动。”。
569不是一个人的事
孙学智松了一口气,冯务真让他去京城活动,说明还是相信他的。抢先在中央党报发表烽山市委宣传部的文章,实际上就是抢占舆论的制高点,烽山市的这篇文章发表出来之后,文雅写的那篇文章肯定就不会再发表了。
党报是中央的喉舌,刊登的文章代表着中央的态度,岂能发表自相矛盾的文章,文雅即便是文部长的女儿也是不敢乱来的。
送走了孙学智之后,冯务真打通了京城的电话,二十分钟之后放下了话筒,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沮丧了。
每年台风在华夏大陆登陆也不知道有多少次,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死人的事情时常见诸报端,老百姓早已见多不怪,但却从来没有像烽山市刮得这场台风那样,让那么多的人卷了进来。
虞城海的家里今天来了一位客人,正是他在河西省工作时的老部下汪洋。茶几上的两个杯子已经没有了热气,看样子两个人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
“汪洋同志,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干呢,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去查办,反而要一个救人英雄去承担全部的责任,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这不仅是荒唐,而且是没有天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烽山市干部的人心就散了,经济发展的大好形势就会遭到严重的破坏。”
虞城海点了点头:“金帅给李景林当秘书的时候我就认识他,这个小伙子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当时我也有意想培养他。后来金帅主动离开了省委接待处,去你们市的海岛县担任了一个乡的党委书记,不到两年时间就把一个快要被放弃的海岛建成了世外桃源……”
说起金帅的事情来,虞城海如数家珍,汪洋惊讶了,他没想到,虞城海作为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竟然会知道金帅那么多的事情。
“后来你们烽山市委又让他主持了市招商局的工作,半年多一点时间就把你们那个高新技术开发区搞活了,先后拉来了一百多个亿的投资,要是论起政绩来,我们省的干部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金帅的。”
停顿了一下,虞城海笑了:“金帅这个小伙子很会做人,确切的说很识时务,他可能估计到自己的资历太浅,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进步,所以又主动要求到下面县里去工作,从这一方面来看,他的眼光也很长远。”
“是啊,老领导说得对,金帅到近海县之后,一直很注重与同志们搞好团结,当时我也看出来了,他是在韬光养晦。可是,”汪洋皱了邹眉头:“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尽管金帅极力避免与别人产生矛盾,但一些小人却找上了他,这才发生了他与许飞之间的那场争斗。”
“你说的不汪洋笑了:“老领导既然明白了,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分享一下?”
“奇货可居、待价而沽,金帅聪明啊。”
两个人一齐大笑,笑过之后虞城海又说道:“金帅知道,他还很年轻资历还浅,在显露锋芒之后,又及时的把自己隐藏起来,他这样做其实是在等待一个识货的人。”
虞城海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齐焕强显然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所以金帅才对齐焕强置之不理。金帅之所以会靠上你,是因为你符合他的标准,这就说明你们是双向选择,而这个选择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老领导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讲到了问题的本质。除此之外我对金帅还有另外一个认识,这小伙子非常重情义,有的时候甚至还带有一些江湖义气,这从他为李景林一家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虞城海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虽然金帅很聪明,但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也难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对他也不能求全责备,最主要的是要看主流,我们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未必能比得上他呀。”
汪洋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么一个有着巨大发展前途的人,有些人就非要置他于死地,如果这次台风死人的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对他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搞不好这个人就完了。”
虞城海摇了摇头:“金帅不会那么脆弱,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打垮。但是,我们也要在暗中对他进行保护,尽量使他少受或者不受到伤害,经过这次的磨练,我想他就会真正的成熟了。”
汪洋犹豫了一下:“现在的问题是,河西省委已经采纳了烽山市委的建议,向中央作出了很不负责任的报告,一旦烽山市委对金帅的处分成为了事实,就很难再扭转过来了。”
虞城海神秘的笑了笑:“你以为这仅仅是金帅一个人的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已经牵扯到高层的斗争。”看到汪洋还是不明白,虞城海加重了语气:“到现在中央还没有把河西省委书记的人选确定下来。”
听到虞城海的话,汪洋全明白了:“您是说这次要帮金帅的不仅仅是我们?”
“这件事情虽然并不大,但是上纲上线就不是一件小事了。你应该很清楚中宣汪洋笑了:“老领导真是站得高看得远啊。”
“再等等看吧,你这次带来的两份材料很重要,等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会去颐乐堂亲自向穆副总理汇报。”
汪洋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听说金帅和老朱家还有点关系。”
“呵呵,这件事情我知道一点,只是个误会罢了。”
汪洋看出来了,虞城海肯定知道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之所以不愿谈下去,恐怕是牵扯到了首长家的秘密。像朱鹏峰这种大人物,知道他的秘密太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虞城海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在保护汪洋。
临分手的时候,虞城海突然说道:“有时间的话我会带你去见一见穆副总理。”
汪洋的心里一阵激动,虞城海要带他去见穆副总理,实际上就是把汪洋真正当做自己人来看,也就是说汪洋已经被纳入了老穆家的嫡系当中。
国务委员徐世亮看到河西省委、省政府写来的报告后勃然大怒,近海县是他的老家,在台风中一次就死了十七个人,这让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自从走上高级领导岗位之后,徐世亮从来就没有回过近海县,但并不代表他对家乡不关心。让他的侄孙许飞担任近海县的县长,除了想及时了解一下近海县的情况之外,还有一种想通过许飞为家乡人民多做点事情的愿望。
徐世亮的愿望是好的,但是他所用非人,许飞不仅没有为近海县的人民做点好事,反而还把那里搞得一团乱。虽然徐世亮把许飞从家里赶了出去,并表示不再过问许飞的任何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许飞也是他们老徐家的后代,这种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断的,现在有了这种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570事情的真相
许飞受到市委的批评之后,跑到京城在徐世亮面前告了汪洋和金帅一状,当时徐世亮让秘书给河西省的常务副县长齐焕强打过电话,想保住许飞近海县县长的职务,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烽山市委并没有买他的帐,不仅撤销了许飞近海县县长的职务,后来竟然又把他给双规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徐世亮觉得他在这件事上很没面子,认为是有些人看他快要退下来了,故意给他个难堪,所以从那个时候徐世亮的心里就存着一把火。
近海县在这次台风中竟然死了十七个人,徐世亮觉得机会来了,他要好好地利用这件事做篇文章,收拾一下烽山市委的前任书记汪洋,虽然不能把他从目前的位置上拿下来,但最起码也可以把他搞臭。
徐世亮也知道,汪洋的后台是虞城海,而虞城海又是穆老爷子以前的秘书,想收拾汪洋确实不容易,虽然收拾不了汪洋,总可以收拾一下金帅。
河西省委、省政府的报告上写得很清楚,近海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应该对这次死亡十七个人的事件负全部责任,现在有理有据,利用金帅给汪洋甚至是老穆家脸上抹黑,想必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徐世亮坐上车来到了西山的一栋别墅,拜访了他那位已经退下的老领导。徐世亮知道,虽然这次只是要收拾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但是却牵扯到了上面一些人,确切的说,这样做有可能会引起一场派系之争,这个时候他自然要请示一下老领导,听听他的意见。
老人听完了徐世亮的来历之后,闭目沉思了一会:“你是分管安全工作的国务委员,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
徐世亮明白了,告辞了老领导之后,回去就开始忙活开了,这一场由徐世亮挑起的派系之争就此拉开了帷幕。
金帅乘坐的专机降落在悉尼国际机场,立刻就被沙培亮和他的几个老兄弟送进了医院。一番折腾之后,医生宣布金帅的身体很强壮,脑部因撞击受伤产生的淤血正在被逐渐吸收,在药物的治疗和疗养后,最多有七周就可以完全恢复。
听到医生的话,沙培亮和他的老兄弟终于放心了,在医生的建议下,把金帅又送进了澳洲最著名的疗养院。
一家人对金帅就像保护大熊猫似的,让金帅觉得一阵阵的无奈,但此时他也不好拒绝,更不能伤了这些老人的心,现在也只能听他们的安排了。
金帅在疗养院住的是一栋别墅小楼,除了两个保姆之外,还有三个经验丰富的护士,二十四小时轮流对金帅进行监护。除此之外,沙培亮还请了澳洲最著名的心脑血管专家,每天定时为金帅检查身体,只要是能让金帅彻底的恢复,花点钱对他们金帅在澳洲开始了他的疗养,但是在烽山市乃至河西省甚至是中央,围绕着他这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河西省的省长崔永泽接到了国务院办公厅的电话,国务委员徐世亮将与明天到河西省调研。
放下电话,崔永泽离开了办公桌,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他意识到徐世亮这次来河西,不仅仅是调研那么简单,一定是为了烽山市在台风中死了十七个人那件事情。
烽山市委把责任全部推倒金帅身上,魏华旭又建议省委采纳烽山市委的意见向中央报告,当时崔永泽还有些忐忑,担心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这一次徐世亮来到河西调研,打消了崔永泽在这方面的顾虑。
徐世亮是分管安全工作的国务委员,他的意见将直接影响到中央首长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即便是有人持不同意见也是很难再翻过来的。
如果徐世亮同意了烽山市委的处理意见,势必就给烽山市前任市委书记汪洋,乃至河西省前任省委书记虞城海的脸上抹了黑,毕竟金帅是汪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样一来,中央就会对老穆家用人方面产生看法,崔永泽就可以击败老穆家提出来的河西省委书记的人选朱铭安,顺利当上新一任的河西省委书记。
崔永泽越想越高兴,现在就看徐世亮的态度了。他的侄孙许飞是被汪洋拿下来的,确切的说是被金帅从近海县挤走的,如果从这方面给徐世亮拱上一把火,他绝对会帮着烽山市委在上面讲话的。
崔永泽走到办公桌,拨通了魏华旭的电话:“华旭书记,国务院办公厅刚给我打来电话,国务委员徐世亮同志将于明天来我省调研。”
“首长来调研的目的是什么?”
“办公厅的通知只说是要到烽山市走一走看一看。”
魏华旭明白:“这是一件好事啊,我们要马上通知烽山市委和市政府,认真做好迎接首长来视察的准备,。”
放下了电话,魏华旭满意的笑了:“金帅,我看你这次还狂不狂?你完蛋了。”
第二天上午十时,徐世亮乘坐的包机降落在河西机场,像他这种副国级的干部是没有专机乘坐的,河西省方面也是实行了二级警卫,尽管这样闹出的动静也是够大的。
在听取了河西省委和省政府的汇报之后,徐世亮稍事休息,又来到了烽山市。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烽山市委和市政府的头头们等候在高速路口,一番官面文章做完之后,徐世亮被省市两级官员们簇拥着住进了海景大酒店。
当天下午,徐世亮和陪同他来烽山的省长崔永泽,听取了烽山市委和市政府关于抗击台风的工作汇报,徐世冯务真早就预料到徐世亮会去近海县,这么大的官难得回烽山一次,要是不回老家看看,岂不是穿锦衣夜行?更何况徐世亮这次回来并不只是看看,他这次来的目的,恐怕是谁也会看得很清楚。
刘国华连欢迎徐世亮的晚宴都没参加,汇报会议结束之后他就带着几个人来到近海县,整个近海县此时搞得是鸡飞狗跳,一番筹备之后,就等着徐世亮的光临。
徐世亮来到近海县的那一天,整个县城非常热闹,这个从近海县走出去的大官,自然是受到了广大干部群众的热烈欢迎。虽然老百姓不知道徐世亮回来的真正目的,但总归是亲不亲故乡人啊。
一些善良的老百姓认为,徐世亮这次回来一定是为金帅主持正义的,那个致使十七个人死亡的罪魁祸首李伟,是一定会被撤职法办的。
老百姓是天真的,确切的说在某些地方是愚昧的,他们哪里知道官场里会有这么多的猫腻。
在汇报会上,临时主持近海县委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任光芬,面无表情的念着手里的汇报材料。说心里话任光分是不赞成市委对这次事故的认定,更不同意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金帅的头上。
汇报材料是刘国华让人写的,里边的内容颠倒黑白,任光芬甚至想扔掉手里的汇报材料,把实际情况讲出来。但是,看了看市委书记冯务真和副书记刘国华,她又确实没有这个胆量。
任光芬觉得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别人牵一牵线她就跟着动一动,她非常清楚这次成了某些人的帮凶,直接断送了金帅的前途。
任光芬汇报完之后,就是几个所谓的群众代表发言,这些人都是刘国华让李伟找来的,他们岂能说李伟的坏话?又怎么能讲出事实的真相来呢?
571利令智昏
“同志们,”群众代表发完言之后,徐世亮开始讲话了:“刚才大家的发言很好,特别是几位群众代表,充分表达了他们的心声。这次我到近海县虽然是走马观花,但也看到和听到不少真实情况,让我对这次台风的全部过程有了一个更准确的了解。我们近海县已经几十年没有遭遇到台风,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近海县县委、县政府领导全县八十七万人民群众,与台风进行了殊死的搏斗,精神可嘉。”
徐世亮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他觉得刚才汇报工作的那位女副县委书记神情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讲的话能是假的吗?这位女副县委书记可能是因为金帅要受处分,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念头,才会出现这种表现。
“同志们,这场台风带来的灾害是巨大的,几十万人口的县死一个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可问题是,近海一个县就死了十七个人,这个责任如果不能搞清楚,我们如何向党和人民交代啊。”
作为一个副国级的领导,徐世亮自然很注重讲话时的语气,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看了看下面这些干部,脸色突然一板,加重了语气:“当然了,我不是批评近海县委和县政府,你们当中绝大多数的同志在这场台风中表现得很好,但就是因为县政府的主要负责人对工作的极大不负责任,才给党和人民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如果不对能对他进行严肃的处理,党纪国法何在?天理公道何在?”
徐世亮的讲话够了严肃的,坐在台下的干部都意识到,金帅这次替人家背的黑锅是背定了,徐世亮的话就等于宣判了金帅政治上的死刑。国务委员亲自到近海县来调查这件事情,这本身就说明了中央的态度,捅到天上的事情谁还能再翻过来?
就在徐世亮返回京城之后第二天早上,一份中央党报摆到了他的案头,一开始徐世亮只是随意的翻了翻,当看到二版上的一篇文章之后,立刻被惊出一身冷汗。
文章中写道:台风雷电在河西省烽山市登陆,给人们群众造成了巨大的生命财产损失,我们在承受这些痛苦之后,是不是应该深刻的反思一下,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一些人又想利用这件事情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文章中以大量的事实,揭露近海县这次在台风中一次性死亡十七个人的真相,强烈谴责了一个只顾自己的利益,不顾老百姓死活,拒不执行县委常委会开闸泄洪决定的镇党委书记,严肃指出,他才是造成十七位群众死亡的罪魁祸首。
文雅写的这篇文章非常感人,用大量的篇幅赞扬了文章在结尾写道:烽山市委和市政府未经认真调查,竟然做出了要把一切责任推给这位副县长的决定,甚至还要处分他,这不是非常的滑稽和可笑吗?某些人为了推卸责任,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徐世亮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他很清楚这次到近海县被一些人给糊弄了,但是话已经讲出去了,再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这一次,他是真的坐蜡了。
与此同时,河西省的所有干部都在看着这篇报道,他们也没想到,近海县一次性死了十七个人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这可与烽山市委发表的新闻稿截然不同。
魏华旭看到这篇报道之后,第一时间就打通了冯务真的电话:“务真同志,看过今天的党报了没有?”
“魏书记,今天的党报我还没有来得及看,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魏华旭一头火起:“既然没有看你就抓紧时间看一下,出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务真同志,我对你非常失望。”
没听冯务真的解释,魏华旭就把电话给挂了,冯务真愣了一下,急忙翻开今天的报纸,在第二版看到了那篇文章。
没看上几行,冯务真觉得背上的汗流了下来,他早就派宣传部长孙学智去京城了,并且还亲自给老头子的秘书打电话请他帮忙,怎么还没能阻止文雅的文章发表呢?
冯务真打通了孙学智的电话:“孙学智,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让文雅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了呢?我叫你去京城是工作,不是让你去鬼混的!”
冯务真劈头盖脸的骂了五分多钟,他很清楚文雅这篇文章的发表意味着什么。事实的真相被公开揭露出来,说不定中央首长都会注意到这件事情,他这个小小的市委书记能够捂得住吗?
“冯书记,你听我解释,我来到京城后的当天晚上就见到了苏秘书,在他的帮助下,我又找到了党报新闻部的领导,他们表示记者写的文章必须要经过地方党委和报社主编的审核之后才能发表,可谁知道,他们没经过我们的审阅竟然发表了呢。”
“你是个猪头啊,你就没有用脑子想一想,文雅的母亲是报社的副主编,她的父亲又是中宣部的部长,这些大人物你不去找,你找这些小角色又有什么用?”
孙学智听着冯务真的臭骂一声也不敢吭,但心里冯务真又一次把电话给砸了,他的新任秘书小马听到屋内的响声,觉得心脏一阵剧跳,冯书记的脾气太厉害了,来到没有几天,竟然砸了两个电话,看来跟在他的身边,以后还真得小心一点。
颐乐堂穆副总理的办公室,虞城海一边汇报一边在偷偷地看着首长的脸色,直到汇报完了他也没有看出首长的脸色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虞城海觉得穆家的这个太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已经远远不是从前了,就凭这种沉稳劲也不是其他人所能够比拟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了。”
穆副总理端茶,虞城海急忙告辞走了出来,一直走出小院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虞城海刚走出办公室,穆副总理就把他的一个侍卫叫了进来:“明新啊,这两份材料你先看一下,看完之后你马上去河西省把这件事情给我秘密查清楚,我给你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请首长放心,保证按时完成。”
侍卫走出去之后,穆副总理打了几个电话,从嘴里吐出了四个字:“利令智昏。”
徐世亮自从看过那篇文章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给他的老领导打电话也不接,这个时候徐世亮意识到不好了。
五天之后,徐世亮接到了穆办的电话,当他来到穆副总理办公室门口时,突然觉得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急忙扶住了墙,做了几下深呼吸,然后才走进了进去。
按理说,副总理和国务委员都是副国级,平级干部见面也用不着这么紧张。但是,穆副总理可不是一般的副总理,首先,他是政治局常委、国务院第一副总理,总理出国访问的时候,由他主持国务院的正常工作,最重要的是穆副总理是老穆家的第三代领军人物,是以后要登顶的人,确切的说是徐世亮的上级,面对这么一个强势的人物,徐世亮自然是要小心应付了。
572批示
面对徐世亮这个快要退居二线的老同志,穆副总理给了他应有的尊重,嘘寒问暖的很客气。
“世亮同志,这次去河西省收获不小吧?”
穆副总理谈到了正题,徐世亮把在河西省调研的情况做了汇报,虽然他不敢说得太离谱,但基本上是在为河西省委和烽山市委辩解,确切的说,是为他在近海县讲的那些话做掩护。
穆副总理笑了笑,拿出了一份材料:“世亮同志,这是我的一个侍卫在近海县听到和看到的,你看看这份材料的内容与事实有没有出入?”
徐世亮心里一沉,他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去了。穆副总理虽然没有明说专门派侍卫去近海县调查,但实际上就是这么个意思,否则他的侍卫怎么会跑到近海县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呢?
穆副总理说这句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我的侍卫听到和看到的一定是准确的,他不敢对我隐瞒什么。之所以要问徐世亮与事实有没有出入,其实就是在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最好不要瞒我。
徐世亮觉得很为难,他也知道在穆副总理面前必须要讲实话,如果有所隐瞒,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
这份材料并不长,徐世亮很快就看完了,想了一下说道:“穆副总理,这份材料所反映的情况基本上是事实。”
穆副总理点了点头:“世亮同志,既然这份材料反映的情况是事实,那么河西省委和省政府给中央的报告怎么又是另外一种版本呢?反映的情况各不相同,总有一个是错误的,你去河西实地调研过,请你谈谈这里面的具体情况吧。”
徐世亮觉得自己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一方面是河西省委和省政府写给中央的报告,一方面又是穆副总理的侍卫做出的调查结论,偏向哪一面都不好。
如果说穆副总理的侍卫作出的调查结论是正确的,那么就势必会得罪河西省委、省政府,确切的说就会得罪老崔家以及魏华旭所依靠的那位大人物。如果说河西省委、省政府写出来的报告是正确的,得罪的就是面前这位穆副总理以及他背后的庞大势力。
正在徐世亮觉得为难的时候,穆副总理又说道:“世亮同志,实事求是是中央一贯提倡的工作作风,我们在听取下面汇报时要做的就是去伪存真。到一个地方去调研,由于情况不明有时候讲一些过头话是难免的,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思想上出了问题可就危险了。”
尽管穆副总理说话时的口气很和善,但徐世亮觉得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的敲在他的心上,面对着这么一位强势的副总理,徐世亮很识时务的转变了态度。两种势力相比较,还是穆副总理这边的势力更大一“穆副总理,您的侍卫听到和看到的是准确的,我在河西省调研的时候也发现河西省委、省政府的报告中有虚假的成分。”
接下来徐世亮又把烽山市委在他调研时,如何弄虚作假的情况讲了一遍,也承认他当时受到了蒙蔽,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其实徐世亮内心并不想这样,但形势*迫也不得不如此。
“世亮同志,你能够认识到这次下去调研说了一些过头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们到下面去调研受到一些蒙蔽也是很难免的,责任并不在于你。我希望你能把这次到顺海省听到和看到的,写出一份比较详细的材料来,面对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我相信中央会有一个正确态度的。”
穆副总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实际上就是告诉徐世亮,中央会过问这件事情的,穆副总理是中央九大常委之一,当然有这个权利。
徐世亮愕然,他已经说明了烽山市委在弄虚作假,穆副总理又让他写出一份材料来,看来在这件事情上是弄巧成拙了。徐世亮现在有些后悔,这次不应该去河西省,更不应该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乱表态,幸亏穆副总理没有怪罪他,否则的话临退下之前再背上个处分,那可就糟糕了。
看到穆副总理的表情很严肃,徐世亮此时也不敢不答应,想了一下,微微的点头:“我将尽快的把材料写出来,还事情一个真相。”
穆副总理亲自把徐世亮送到了颐乐堂的门口,能够享受到穆副总理亲自送出门外的待遇,让徐世亮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此刻对自己去河西省说的那些话更感到后悔不已。他认为不应该盲目的相信烽山市委的报告,更不应该相信魏华旭和崔永泽的鬼话,正是因为这两个人说了假话,才让徐世亮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
掌握到了事情真相之后,穆副总理在河西省委、省政府写的报告上批上了一行字:河西省委、省政府,你们转交的烽山市委的报告,中央认为事实很不清楚,有很多地方隐瞒了真相,真正的罪魁祸首没有得到处理,反而要追究有功人员的责任,这个问题是非常严重的。
穆副总理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写到:去伪存真实事求是,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请你们组织省市两级纪检监察部门,深入到近海县去,彻底调查清楚这次事件的真相,对一些怀有私心工作中不作为,对抗县委指示的干部要进行严肃处理,弘扬社会的正气,并对你们没有经过认真调查就轻率做出决定的错误行为向中央写出检讨。
穆副总理的批示很快就传达到河西省委和省政府,在看到这一段时间,崔永泽和魏华旭是上蹿下跳的,崔永泽是忙活着当上河西省委书记,而魏华旭则是看上了省长那把金交椅。他们之所以会同意烽山市委的那份报告,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金帅这么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最主要的是想利用这件事情给汪洋和虞城海的脸上抹黑,继而再让中央高层对老穆家在用人方面产生一些看法。
魏华旭和崔永泽认为,处理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是烽山市委的权力,不会引起多么大的轰动的,这样一来,两个人就可以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个近期配合得相当好。
前几天徐世亮来河西调研,同意了烽山市委所做出来的决定,甚至还指示要严肃处理近海县政府主要的领导,正当魏华旭和崔永泽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发生了这种事情。
两个人同时给对方打电话,结果对方都占线,最后还是魏华旭锲而不舍的打通了电话:“省长,你看到穆副总理在我们的报告上做的批示了吗?”
“我也是刚看到,华旭同志,穆副总理的批示很严肃,看来这次我们又被动了。”
“主管安全工作的国务委员徐世亮同志都赞同烽山市委的报告,穆副总理怎么又做了这样的批示呢?”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穆副总理亲自派人来调查过。”
“穆副总理会关心这件小事?”
“穆副总理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领导,他看问题非常尖锐。金帅是汪洋跟前的红人,汪洋又是虞城海的老部下,而虞城海又是穆老爷子原来的秘书,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这样连起来看,有这个结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573现实
魏华旭哼了一下,暗骂崔永泽就是个事后诸葛亮,既然你早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当初还要同意烽山市委的报告呢?
崔永泽好像猜到了魏华旭的心思:“华旭同志,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是因为我们受到了一些人的蒙蔽,我看咱们在这件事情上要采取主动,否则的话上面一旦怪罪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魏华旭明白,崔永泽又要把责任推到烽山市委的身上,可除此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谁让冯务真没有经过调查,就向省委做出了错误的汇报呢,省委也只是根据他们的报告才向中央汇报的。
向中央做出了不真实的汇报,这个责任可不小,这才导致穆副总理做出了这么严厉的批示。崔永泽和魏华旭都知道,让穆副总理对他们产生了不好的看法会是一种什么结果,不仅这次进步没有可能,就是能够保住目前的位置也是不错的,现在唯有把冯务真推出去,让老冯家和老穆家斗一斗,这样的话,魏华旭和崔永泽就可以置身度外了。
崔永泽、魏华旭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但谁也没有在电话中明确讲出来,有些事情心领意会就可以了。
在省委常委会上,魏华旭和崔永泽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个人先后向烽山市委开炮,批评冯务真未经调查研究,向省委做出了错误的汇报,以至于连累省委和省政府受到了穆副总理的批评。
就在省委常委会召开不久,冯务真就知道了常委会上的详细情况,他知道这次是弄巧成拙了,不仅没有把责任推卸出去,反而又承担上了更大的责任。
整整一个下午,冯务真也没有出办公室的门,从来不抽烟的他竟然把办公室搞得就像失了火似的。
原来冯务真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做一件漂亮事,并没有把这些情况和他们家老头子讲,现在看到麻烦大了,也只好向老头子求援了。
就在冯务真刚喊出“爸爸”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话马上就被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你是怎么搞的嘛,做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
“爸爸,您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在高层都传开了,我还是听别人讲的,你瞒的我好苦啊”
“爸爸,你听我解释……”
“你不要和我解释,务真啊,我对你很失望,看来我这么多年的心血要白费了。”
冯务真吓了一跳,他非常清楚老头子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失望就是不想再保他或者说准备放弃他了。冯务真还有两个兄弟都在仕途上,现在只有抛弃他,才会避免冯家被老穆家整的更惨。
其实这也是他们家的一种无奈的选择,谁让冯家的势力不如老穆家大呢当天晚上,崔永泽接到了他们家老爷子的电话,没容他解释,就劈头盖脸的受到了一顿训斥。崔老爷子最后还警告崔永泽,这段时间要老老实实的,不能乱说乱动,要坚决执行穆副总理的指示,否则的话,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冯务真和崔永泽不管怎么说有家里人做后盾,但是魏华旭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也仅仅与京城一位大人物走得比较近而已。当他打通了那位大人物的电话之后,秘书只说了一句“首长不方便听电话”,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一刻魏华旭觉得天都要塌了,原来他之所以在某些方面敢和虞城海顶着干,主要是有那位大人物给他撑腰,确切的说这也是中央对各方势力采取的均衡措施,在任何一个省市,中央是不会允许存在一家独大局面的。
但这样做首先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任何人都没有做错事。现在虞城海调走了,省委由魏华旭主持工作,河西省委向中央隐瞒了实情,做出了错误的汇报,魏华旭不承担责任谁承担呢。
这一段时间,从省城到烽山市,小道消息漫天飞,有人说,冯务真强压着烽山市委向省委做出了错误的报告,致使省委受到了中央的批评,冯务真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虽然他来到烽山市担任市委书记没有几天,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是待不了多久的,欺骗上级领导甚至欺骗到了中央的头上,这个错误可是非常严重的。
还有人说,崔永泽和魏华旭都受到了中央首长的严肃批评,看来两个人要想在换届选举中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省委书记的人选,将不会从河西省的领导班子中产生了。
这些小道消息尽管版本不一样,但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主持近海县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金帅笑到了最后。
白马市市委书记许宗衡,已经升任为河西省副省长,但由于他的资历还浅,只是众多的副省长当中排名最后的一位,在省政府里说话分量就不大,更甭提在省委那边的影响力了,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对河西省发生的这些事情进行关注。
一天晚上许宗衡下班之后,来到了徐丽的房间,看到女儿的腿上还裹着石膏,许宗衡叹了一口气:“小丽啊,你这一跤摔得可是够了重的,不过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没有摔伤的话,恐怕也会像刘丽娇一样去找冯务真理论吧。”
徐丽脸色一红:“爸爸,路有不平众人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冯务真做得不对嘛。”
“理论上是可以这样讲的,如果路的这个突出点是“爸爸,你今天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许宗衡笑了:“你说的没错,现在的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魏华旭和崔永泽受到了中央首长的批评,冯务真恐怕在烽山市书记的位置上也待不多久了。”
“那就是说,近海县死的那十七个人的责任不用金帅承担了?”
许宗衡摇了摇头:“问题不会那么简单,官场里有些事情是要搞平衡的,确切的说首先要考虑到上级领导机关的威信。”
“你是说金帅还要受处分?既然中央首长已经批评了魏华旭和崔永泽,这就证明他们错了嘛,干嘛还要让金帅继续背个处分,这太不公平了。”
“公平和不公平只是相对而言,我估计有可能会免去金帅常务副县长的职位,甚至还可能会把他降级使用,这也是上面的人撒土,迷一迷下面人的眼睛而已。确切的说是对金帅的又一次考验,也许要不了多久金帅就会官复原职,这也只是一种策略而已。”
徐丽点了点头:“领导永远都是正确的,即便是做了错事也不会承认的。金帅要受处分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如果不做做样子,对烽山市委和河西省委的影响是很坏的,也许这就是斗争与妥协的最高形式吧。”
许宗衡笑了:“我们家的小丽长大了也成熟了,你说的很对,在官场里斗争只是手段,妥协才是最终的结果,无论是哪一个人或是哪一派系,在斗争中要想取得绝对的胜利是不可能的。官场里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只是凭自己的良心而已。”
“爸爸,我有时候觉得官场太黑暗了,有时候又觉得官场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现在我担心金帅能不能想得通,他的脾气可是非常的倔强。”
“想不通也要想得通,任何一个人在组织的面前都是渺小的,有时候组织需要他做出牺牲,尽管心里不愿意,但依然要无条件的服从,这就是官场里的一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