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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琳娜     弃妇的美好时代txt下载     弃妇的美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1章 忠婢紫鹃

    第011章忠婢紫鹃

    “七娘见过太太,都是七娘不好,半年来未曾在太太身边伺候,还望太太原谅”

    王绮芳毕恭毕敬的跪在赵太太面前,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向婆母‘请罪’。

    “起来吧,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赵太太待王绮芳把头扣完,这才装模作势的伸出双手,一边忙不迭的让身边的婆子把王绮芳扶起来,一边将视线投向王绮芳身后的两个乳母怀里。

    当她看到两个胖乎乎的小家伙时,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接着又马上用笑容遮掩住,捻着帕子的手指向两个宝宝,‘惊喜’的问:“哎呀,这边是我的两个乖孙孙吧。快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两个乳母并没有动,而是悄悄的看向王绮芳,似乎在等主人的吩咐。

    王绮芳见状,轻轻点头,笑着对赵太太说,“回太太,这是小新哥儿,这是小丸子,呵呵,来,宝宝们,乖乖的喔”

    见主人开了口,两个乳母不再迟疑,忙走上前,侧着身子露出安睡在怀里的宝贝,好让赵太太仔细端详。

    “这是龙凤胎的哥哥吧,嗬,这小家伙长得真胖乎儿,瞧着就结实,”赵太太探着身子,仔仔细细的把小新哥儿瞧了个遍。也许是心里有了芥蒂,她怎么看这个孩子都不像自己的儿子,看个头更是疑惑,如果按日子算的话,这对宝贝刚落地仅四十天,就算是照顾得当,那也不能看着想三四个月的样子。

    难道,郭妈妈猜测的是真的,这个什么小新哥儿根本就不是赵家的血脉?

    怀疑就像一粒种子,悄悄的在赵太太的心底落了根。

    “奴婢苏氏见过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万福金安”

    王绮芳没有忽视赵太太眼中闪过的那抹凌厉,正暗自猜测着她的想法。耳边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请安声,不用回头,她仅从熟悉又陌生的语气中,便听出了来人是谁——良妾苏氏

    “恩,起来吧,你还怀着身子呢,不必多礼”

    王绮芳站在赵太太的下首,冷然的看苏氏挺着微凸的小腹,装模作样的给自己叩头行完礼,这才出声招呼道。

    “谢二少奶奶,”苏氏没想到王绮芳如此托大,竟然等她挺着大肚子行完了礼,又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想着让她起身。暗地里咬了咬牙,苏氏双手扶着腰际,似乎正忍受着莫大的辛苦,气息也有些紊乱,“二少奶奶体恤我腹中的胎儿,但苏氏断不敢忘了规矩”

    一面说着,苏氏一面有意识的把肚子向前挺着,无声的告诉众人,她肚子里也有了赵家的子孙,身份也不再是低贱的妾室。

    “呵呵,知道规矩就好,”王绮芳根本不在意苏氏的小动作,也不去看她碍眼的肚子,而是转过头,双手叠在腰侧,微微屈膝,“太太,七娘还有件事向您禀报”

    “哦,什么事?”

    赵太太不满王绮芳挑唆儿子夺取赵家的管家权,特意在她回家这一天,把苏氏、紫苏等一干赵天青的妾室弄到门口去接王绮芳。即使不为了恶心她,多少也有给她下马威的意思。

    但没想到,短短半年不见,王绮芳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但对丈夫的妾室平静对待,甚至见到自己的宿敌苏氏怀了身孕,脸上也没有一丝不虞。

    难道,真像楚娘信中说的那般,她这个儿媳脱胎换骨了?

    王绮芳没有急着回赵太太的话,而是转身对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接到王绮芳的暗示,连忙悄然退出正屋,片刻之后,她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妇人走了进来。

    只见这个小妇人梳着精致的螺髻,发间斜插着一支双凤花纹银钗。上身穿着簇新的月白底杏黄碎花硬衬曲领半臂衫,里面配着一件橘色窄袖襦衣,下身则穿着一条红黄条纹间色高腰裙,明亮是颜色衬得她愈发丰盈白润。

    “紫云,这是太太,”王绮芳叫过小妇人,“还不给太太请安?”

    “奴婢紫云,见过太太,太太万福”

    唤作紫云的小妇人,听了王绮芳的话,连忙向前几步跪倒在地,恭敬的给赵太太见礼。

    “这是?”

    赵太太楞了下,不知道儿媳这是唱的哪一出。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模样应该是七娘身边伺候的丫头。可瞧她这通身的打扮和挽起的妇人髻,又不似普通的丫鬟,倒像是个通房丫头或者小妾。

    “呵呵,太太,您瞧这个丫头怎么样?”王绮芳不答反问,见太太一脸茫然后,便笑着说:“紫云是我在青阳收的丫头,最是机灵聪慧。上次二少爷去山庄的时候,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伺候,不巧的是,我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不能照顾二少爷……七娘瞧着紫云长得还算周正,家世清白不说,难得性子也好,便做主让她去‘服侍’二少爷”

    轰——

    王绮芳的话,仿佛一记闷雷响在苏氏的头顶,震得她险些昏倒过去。

    其实,苏氏看到紫云的第一眼,便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这个丫头眉眼之间很不安分,举止也不似普通的丫头,竟多了几分柔媚。再瞧瞧她光鲜的衣着和精美的发饰,活脱脱一副狐媚通房的模样么。

    果然,苏氏这边还在暗自猜测紫鹃的身份,王绮芳那里已经先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众人。

    紫云不是丫头,而是王绮芳亲自给赵天青准备的姬妾

    王七娘,算你狠

    苏氏狠狠的握紧拳头,利剑般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巧笑倩兮的王绮芳。瞧她那愤恨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前去把王绮芳撕个粉粉碎。

    可惜,就算是她再怎么怨恨王绮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因太简单了,身份决定一切。

    谁让人家王绮芳是赵天青名正言顺的嫡妻呢,只要王绮芳不吃醋、不嫉妒,只要她乐意,别说一个通房丫头,就是给丈夫塞三四个小妾,外人知道了,也只会夸她这个大妇贤惠、大度,根本不会说半点王绮芳的不是。

    而反观自己呢,苏姨娘悲哀的发现,不管她再怎么受宠,说破大天去,她也是个上不了族谱、进不得祠堂的妾,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人家王绮芳不争不抢,也是赵家不可动摇的二少奶奶。

    如今,王绮芳又有了儿子傍身,丈夫多一个小妾,少一个小妾,对她的地位没有任何影响。

    可对苏氏而言,就完全不同了。

    多一个娇滴滴的小妾,也就意味着多一个敌手,多一个分宠的人,更多一个抢夺地位的人。尤其是在目前这个时期,苏氏怀着身孕,几个月内根本不能伺候赵天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宠爱别的女人。

    花心是男人的天性,谁能保证,半年后,苏氏顺利产下儿子后,赵天青还像过去一样喜欢自己?

    “哦?还有这事?”赵太太也吃了一惊。

    过去王绮芳虽然懦弱,但在感情问题上,还是非常执着。她根本不能忍受丈夫去亲近别的女人,别说主动给丈夫安排小妾,就是赵太太指给赵天青的通房和妾室,她也表现的极为排斥。

    这是肿么了?王七娘真的成熟了?

    赵太太狐疑的看了眼噙着笑意的王绮芳,面上不露一丝痕迹,“恩,好,既然七娘相中了这个丫头,想必这个丫头定是个好的。那就留在府里伺候二郎吧”

    “谢谢太太,正巧我院子后面还有个小跨院,不如就让紫云住在那里吧”

    王绮芳忙拉着紫云向赵太太拜谢,人留了下来,住的地方王绮芳也早就盘算好了。

    “好,这些事都由七娘做主就成”

    赵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明白了王绮芳这么做的原因——固宠

    安置完紫云,又将下人们打发去了自己住的牡丹苑,王绮芳和赵嬷嬷急匆匆的赶到元娘的院子。

    话说自从李大太太把孙嬷嬷送到赵家后,元娘便从赵太太的院子里分了出来,由孙嬷嬷陪着住到了正院东南侧的葵园。

    刚走到葵园的大门,隔着老远,王绮芳就听到屋子里的吵闹声。

    “……哎呀,元娘,您就行行好吧,俺们一家子跟着二少奶奶大老远的从王家来到赵家。六七年的时间里,任劳任怨的给二少奶奶办差,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俺们也不求别的,如今好容易攒下点银子,数量不多,但也好歹够赎身的,只求元娘看在咱们辛辛苦苦给二少奶奶办差的份上,看在俺们一家三四代人给王家当牛做马的份上,就让咱们自赎了吧”

    “就是呀,元娘,听说您跟着赵太太,也是信佛的人,心肠最是仁慈,求您高抬贵手,把卖身契发还给咱们吧……”

    “哎哎,王仁家的,王寿家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正当王绮芳铁青着脸,准备进门收拾刁奴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暂时劝住了众人的吵闹——

    “元娘还是个孩子呢,你们这是要欺主吗?恩?就算是想自赎,也要等七娘回来当面相求,如今你们急赤白咧的逼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咦?这是谁?

    王绮芳听着声音,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是那位。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赵嬷嬷哽咽的叹息:“唉,四个陪嫁丫头,只有紫鹃是个忠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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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正经差事

    第012章正经差事

    “等二少奶奶回来?”王寿家的窒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气势也弱了许多,她囔囔的说,“二少奶奶都去了半年多,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她不回来,咱们这些人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干耗着吧”

    “就是就是,起初二少奶奶在家的时候,饶是再不受姑爷待见,至少也是赵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咱们这些人呆在赵家也算是有个差事做,”王仁家的见紫鹃挡在了元娘前面,忙挤开身边的婆子,咋咋呼呼的说,“可现在呢?二少奶奶不知道去哪个庄子‘养病’,大半年都不露面,撇下咱们这一大群人在赵家,高不成低不就的领着个闲差事,除了每个月两钱银子的月例,啥油水都捞不着……”

    “可不,俺们和紫鹃你不同,你家男人是个唱戏的,虽说没啥地位也没啥权势,可架不住手里的余钱多呀。想必三五两银子在您苏大*奶眼里,也不值什么吧。但我们不行呀,月例晚发两天,家里就能断粮……哼,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唱戏的?

    王绮芳眉头微蹙,她发现自己对这个赵嬷嬷口中唯一的忠婢并不了解。

    赵嬷嬷见状,忙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当年苏氏想拉拢紫鹃,却被忠心的紫鹃断然拒绝。苏氏感觉自己被折了面子,便搞鬼把紫鹃嫁给了梨园教坊的苏班主——”

    话说到这里,王绮芳便明白了。

    梨园教坊,也就是大周的戏院。前朝时,梨园只不过是皇家禁苑中与枣园、桑园、桃园、樱桃园并存的一个果木园,供皇帝和贵族们饮酒嬉戏的娱乐场所。

    后来,李天赐协助武氏夺取李氏江山时,曾经组织了一批梨园伶人去前线演军戏,颇受官兵和百姓们的喜爱,也在两军对垒的时候,间接的宣传了武周的‘勤王之举’,使得周太祖的造反举动,在民间反倒得了好名声。

    拜武周的戏曲所赐,很多看过这些戏剧歌舞的百姓们,都对戏里宣扬的思想深信不疑,潜意识的认为周太祖起兵勤王,乃是正义之师、仁义之举。

    后来,周太祖夺得李唐的江山,民间也没有什么不利于朝廷的流言蜚语。

    见识到戏曲、歌舞的宣传奇效后,周太祖亲自给梨园题词,并下令组建皇家御用的梨园教坊。

    一时间,伶人、**和乐工们的身份猛然间提升了不少,受朝廷风向的引导,民间的不少商人也着手组建戏曲班子,大肆建造戏院和茶楼,供贵族及百姓们娱乐消遣。

    梨园行业的兴起,也给贫苦百姓们多了一种谋生的方法。见到梨园弟子们台上光鲜明亮的模样,很多贫苦人家也禁不住对这个行业很是向往,纷纷把家里模样还算周正、或嗓子清脆的童男童女们送到戏班里,充当学徒。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梨园行业发展异常繁荣,不但丰富了世人的娱乐生活,也造就了不少知名演员。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从业人员的混杂,梨园弟子们的地位却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和ji女混成一个阶层。

    不过,比起完全失去自由的ji女,梨园**们的生活还是比较宽裕的。另外,**们到了年老色衰的岁数,也不会像ji女般失去谋生的饭碗。很多曾经红极一时的男伶**们,一旦上了岁数唱不动,便会选择自己开戏班当老板,或者开班教徒弟,从台前走到台后。

    而赵嬷嬷嘴里所说的苏班主,便是这样的出身——手里有钱,但没有什么社会地位。

    “你?王仁家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恩?”紫鹃自幼跟在王绮芳身边,和主子一起念着女戒、女则长大,她骨子里也瞧不起身份低贱的戏子,可老天就是这么不长眼,偏偏让她嫁给个伶人出身的教坊班主,让她说话都没有底气。

    不过,眼下这件事关乎主人的切身利益,饶是紫鹃被奚落得面红耳赤,也没有退步半分,她张着双手挡在元娘身前,冷然的对面前的几个媳妇、婆子说:“是,我紫鹃现在是戏子的娘子,身份也不及几位嫂子、婶子高贵。可,我紫鹃再怎么身份低,却始终记着做下人的本分。王寿家的,王仁家的,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辛辛苦苦给二少奶奶办差’,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五六年来,你们真的曾经帮二少奶奶办过一件像样的差事?”

    “哼,还哭穷我真是想问问几位嫂子,当初你们在二少奶奶手里骗走了多少银子?多了不好说,每家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吧?”

    “呸紫鹃,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骗二少奶奶的银子啦?你以为就你紫鹃是个忠心的,俺们这些人都是刁奴?”

    “可不,再说了,紫鹃你都嫁出去了,二少奶奶也给你脱了奴籍。如今你已经不是王家的人,更不是赵家的人,咱们找元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紫鹃的话刚落,屋里的其他下人们七嘴八舌的叫嚣起来,一时间又吵成了菜市场。

    “住嘴”

    元娘握着小拳头,板着小脸,她从紫鹃身后走出来,冷冷的看着面前吵成一堆的婆子们:“哪个再吵,这辈子甭想要卖身契”

    元娘一句话便掐住了众人的命门,她稚嫩的嗓音刚落,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众媳妇子见元娘生了气,连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没办法呀,自己一家子的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就算他们昧下了王绮芳大笔的嫁妆,可只要一天拿不回自己的卖身契,她们舒适的日子便都没有保证。

    “哎呀,元娘,您千万别给她们一般见识,”众人安静了片刻,人群中挤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利索媳妇,“她们就是一群没见识的蠢娘们儿,话也不会说,事儿也不会办。不过,她们绝不敢有什么坏心眼儿。

    元娘,说实话,咱们来自赎,也是为了您好呢。您想呀,自从二少奶奶离开赵家后,俺们这群人也没有像样的差事,却月月干领月钱,日子久了,对赵家也是拖累。

    与其等到赵家厌恶的那一天,还不如趁俺们手里有几两银子,让俺们自赎了去呢。既省去了俺们这群人的嚼用,又多了不少身价银子,何乐不为呢?”

    元娘静静的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呵呵,听着是蛮有道理的……不过,你们的卖身契并不在我这里,上个月母亲派人来给我送西瓜的时候,我担心自己年纪小,看不住那些贵重的东西,便让来人带去了青阳——”

    说到这里,元娘调皮的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想帮我省钱、省事,可我手里没有你们的卖身契呀。唉,没办法,权当我做善事吧,再白养活你们几天,待母亲回来再做定夺”

    什么?说了半天,卖身契不在元娘这里?

    听完元娘的话,几个陪房媳妇都哑了声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用眼神询问着。

    “怎么办?难道等二少奶奶回来?”王仁家的挤挤眼睛,不确定的问着身边的同伴。

    “二少奶奶那里不是更好说话?要是可着她过去的性子,只要咱们多求求,没准儿连身价银子都省了呢”王寿家的显然更期望见到王绮芳,想到自己曾经昧下的**百两银子和两家铺子,她没有理由不相信王绮芳的“大方”。

    “做梦呢吧你们别忘了最近的流言,京里可传遍了,说是二少奶奶找到了娘舅做靠山,如今底气足着呢”

    最后说话的是王信家的,相较于王寿家的“乐观”,她要理智了许多。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呀,我还让我家大小子考个功名咧”

    王寿家的对王信家的非常信服,接收到她的暗示,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呵呵,元娘真是孝顺呀,”王信家的两只眼睛转了转,随即想到一个办法,她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俺们就等二少奶奶回来吧。不过,也不知道二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不好总这么干耗着呀。要不,元娘给咱们安排点正经差事——”

    “不用元娘安排,既然你们想办差,本少奶奶就给你们差事”

    王绮芳再也听不下去,她一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二少奶奶?您、您回来啦?”

    几个婆子没想到王绮芳已经回到赵家,还正巧看到了她们如何“欺负”元娘的场面,纷纷跪下来给主子行礼。

    “母亲”

    元娘也楞了下,紧接着几步跑到王绮芳近前,一头扑进亲娘的怀抱。片刻之后,呜呜咽咽的声音从王绮芳的衣襟里传出来,“呜呜,小丫好想您呢……”

    王绮芳弯腰抱起元娘瘦弱的小身子,走到正堂,坐在主位上,将元娘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轻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哄了好久,元娘终于安静下来,小脸紧紧的贴着母亲的胸膛,小手也死死的抓着娘亲的衣襟,不肯放手。

    愧疚的叹了口气,王绮芳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地上匍匐的众人,“恩,很好,你们做得很好王信家的,你刚才说想干点‘正经’差事,是吗?”

    王信家的不知道王绮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不回答,便含含糊糊的点头,“回二少奶奶,奴婢们是二少奶奶的人,自当要帮二少奶奶办事”

    “很好,正巧我这里有件要紧的差事,还真需要你去办呢,”说着,王绮芳从袖袋里掏出一卷白纸,转手交给身侧的赵嬷嬷,示意让赵嬷嬷把东西交给王信家的。

    赵嬷嬷明白的点点头,几步走到王信家的面前,把白纸交给她。

    “你呢,就把这几间铺子给我收回来,记着,三天内必须办妥”

    王绮芳见王信家的展开了白纸,便沉声吩咐道。

    “收回?”王信家的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她连忙把白纸展开,几行熟悉的黑字顿时映入眼帘,待她逐字逐句的读完后,大脑哄得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因为这几张契约不是别的,而是王绮芳的陪嫁铺子,三年前,王信家的亲手“转租”出去,租期长达五十年,租金也被她克扣了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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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秋后算账

    第013章秋后算账

    “收、收回来?”王信家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她干干巴巴的说:“二少奶奶,您说把租出去的铺子收回来?”

    “是呀,”王绮芳低着头,拿着一方帕子,仔细的给元娘擦着眼泪,听到王信家的回话,头也没有抬,淡淡的说,“我那铺子是租不是卖,我自然有权利收回来。”

    “是、是,您的确有权利,”王信家的咬咬下唇,忍住心里的那份不安,劝道:“只是,二少奶奶,咱们的租期不到呀,当初这几间铺子签了五十年的租期,如今才过了三年……就算是要收回来,也要四十六之后——”

    “五十年?”王绮芳给女儿擦完眼泪,把帕子收回袖袋里,她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一眼王信家的,微微扯动嘴角,“哼,五十年之后我还能活着吗?”

    “这、这……二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出租铺子的时候,奴婢也曾经劝过您,说租客要求的租期太长,咱们不划算。可您当时急着用银子,根本就不听奴婢的劝,硬要长租出去。如今又、又反悔,似乎不太好吧?”

    王信家的越听越不对劲,如果她没有领会错的话,王绮芳这是想反悔呀。

    反悔?

    那怎么成?想当初,这件差事是她家王信牵得线,随后又有她帮王绮芳办理的,前前后后的跑了好几天,她们两口子,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如果这事按照二少奶奶的意思办了,那是不是也要她们把吃下去的银子重新吐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成堆成堆白花花的银子,想到已经到手的财产又飞了出去,王信家的心疼得直哆嗦。情急之下,也忘了丈夫的警告,急不择言起来。

    “恩?有什么不好?”王绮芳哼了一记,随意的说道,“铺子是我的,地契也是我的,我想租便租,不想租了便收回来,这场官司就算打到公堂上,也是我有理。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哎,王信家的,听你这意思,好像非常不乐意我把铺子收回来呀,怎么,难道我做什么事情,还要你们这起奴才们同意?

    或者是,你们当初经手这趟差事的时候,从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吃了什么好处?否则,你的反应怎么会这般强烈?强烈到忘了主仆之分,恩?”

    “奴婢不敢,”王信家的被王绮芳那声异常冷淡的‘恩’字唤回了些许理智,她连忙伏下身子,额头触地,急切的辩解道:“奴婢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了礼数,还请二少奶奶恕罪不过,奴婢的确冤枉呀。奴婢这也是为了二少奶奶着想,所以才劝着您不要收回铺子,而绝非收了什么好处,得了什么利益。”

    “噢?为我好?怎么个为我好,说来听听”

    “回二少奶奶,您刚才说的话都对,铺子是您,您租也好、卖也罢,任谁也不敢有二话,”王信家的依然把头埋在膝盖上,略微思考之后,沉声说道:“只是,租期未到收回铺子的话,还要双倍退还租金的。这、这四十七年的租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要加倍赔偿?”

    “恩,这笔银子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王绮芳定定的看了王信家的一会儿,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她要发火,没想到这位二少奶奶居然同意的点点头,微蹙双眉点头表示赞同。

    “是呀,奴婢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

    王信家的见状,以为王绮芳已经被自己劝住,连忙抬起头,附和的同时顺便表了表忠心。

    只可惜,她这句表忠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王绮芳话头一转:

    “不过,这笔银子我还拿得出来。”

    什么?二少奶奶说自己有钱?

    王信家的闻言,顿时一愣,嘴巴都忘了闭起来,傻傻的看着王绮芳。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作为王绮芳的陪房之一,王信家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财政状况——一个连压箱底的嫁妆都典当的人,就算是得到娘舅的救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呀。

    四十多年的租金,看着不多,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饶是她们夫妻贪墨了三分之二的数额,剩下的三分之一,也足足有五六千两。再乘以二,那也就是一万三四千两,别说是一穷二白的王绮芳,就算是搁到财大气粗的赵家身上,那也是一笔巨款呀。

    “怎么,没听到本少奶奶的话?”王绮芳见王信家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暗爽,她故意提高声音,道:“王信家的,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了,剩下的租金以及违约的赔款,待会儿赵嬷嬷会算好具体的数额,然后把银票交给你。你呢,拿了银票和契约,赶紧把铺子收回来,那几间铺子本少奶奶还有大用”

    “这……”王信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收回来?哪有这么轻巧?

    契约上写的租金是每间铺子每个月租金六两,一年便是七十二两,四十七年的租金也足足有三千多两。当初经她手出租的铺子一共两家,也就是有六千多两银子。

    但实际上,她们夫妻真正收取的租金则是每间铺子每个月十六两,多出来的银子,全部落入了她们的荷包。

    如今,王绮芳要把铺子收回来,要赔租客房租的话,也铁定是按照每个月六两的来赔,那剩下的亏空则需要王信她们夫妻自己承担……

    可那些银子早就被花去了大半,这几年来,王信两口子又是置办田地、又是买宅子的,几千两银子也仅剩下几百两,让她们去哪里弄银子还亏空?

    “唔,拿着银子去收回铺子,应该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想必三天就够了吧?”王绮芳似乎还不满意王信家的反应,又在火上加了一大桶油,“三天后把铺子完完整整的交给赵嬷嬷,差事办好了,本少奶奶便会考虑让你们一家自赎。如果办不好,哼,我王七娘可不留没用的奴才”

    “二少奶奶说的没错,你们刚才不直吵吵没用正经差事吗?”赵嬷嬷对王绮芳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见到那些刁奴们脸上露出割肉般的痛苦表情时,心情更是异常舒坦,笑眯眯的说:“除了这些铺子,还有让你们帮忙典当的首饰,也要悉数给二少奶奶赎回来。呵呵,放心,咱们赎首饰的银子有的是,只差你们拿着当票去赎回来啦”

    什么?首饰也要赎回来?

    众人们见王信家的在二少奶奶面前吃了瘪,正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倒霉鬼呢,没想到赵嬷嬷的一句话,也让她们开始不安起来。

    “不是,二少奶奶,有些首饰当得可都是死契呀,就是有钱也赎不回来呀”

    王仁家的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抱怨之词脱口而出。

    没办法呀,不是她想帮大家出头。实在是,事关自己,她不能高高挂起。

    虽说在场的众人,除了王绮芳身侧的紫鹃和赵嬷嬷,哪个都曾经贪墨过王绮芳的嫁妆。可单单提起首饰这一项的话,替王绮芳跑腿当首饰最多的,则是她家王仁呀。

    想当初,一支白玉镶金玉镯,王仁当了足足有二百六十多两,最后交给王绮芳的时候,却只有区区六十两,那二百多两全部被王仁两口子贪了去;还有那只嵌五彩琉璃的团花金钿,给王绮芳说的是只当了七十两,而实际的金额则是三百二十多两;还有那只银质镂空四蝶纷飞衔花步摇,还有那串红蓝宝石项链,以及白玉鎏金梳篦……

    如果细细数下来,经王信夫妻之手“当”掉的首饰,少说也有三四十件。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致珠宝,她们两口子更是从中牟取了大笔的银子。

    眼下被二少奶奶翻了出来,别说让她们都赎回来,就是赎回十分之一,她们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呀。

    难道,还要把吃进嘴里、咽到肚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唉,关键是就算是吐出来,中间的差额谁补?

    “恩,你说的也对,”王绮芳点点头,随即对赵嬷嬷说:“嬷嬷,我记得你那里有个单子,我典当的所有首饰,当初当了多少银子、是死当还是活当,每笔每样都记录的详详细细,可有此事?”

    “回二少奶奶,老奴的确存有单子”赵嬷嬷大声称是,紧接着从宽敞的广袖袖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唰”的一声抖开,“王仁家的,经你手典当的首饰一共有三十六件,其中有十一件当的是死契,这十一件首饰赎回来算你的功劳,赎不回来二少奶奶也不怪罪。但是剩下的二十五件首饰,你必须完好无损的赎回来,少一件,你们一家子在王家三四辈子的老脸也就别要了”

    “二少奶奶,万一奴婢们没用,办砸了差事,那该如何是好?”

    王信家的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咬着后槽牙问道。

    “呵呵,不用担心,能力不好不碍什么。但是如果被本少奶奶知道,哪个胆敢欺主、背主,那可就不要怪本少奶奶翻脸无情”王绮芳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摸出一卷发黄的白纸,“这些,也更不会交还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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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 杀鸡骇猴(一)

    第014杀鸡骇猴(一)

    至此,在场的婆子们终于明白了王绮芳的意思——二少奶奶这是要秋后算账呀。

    “怎么?本少奶奶的话,你们听不懂吗?”王绮芳见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冷冷一笑,手里的卖身契抖得“哗哗”直响,听得众婆子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三嫂子,咱们怎么办呀?”

    王仁家的缩在王信家的身后,悄声问道。

    “对呀,对呀,而二少奶奶这是找到靠山了,要给咱们算总账呢”

    一直没有吭声的王忠媳妇儿,也捅了捅王信家的后背,小声嘀咕着。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王信家的低着头,掩住有些扭曲的五官。她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众人的轻声议论,双手紧紧的抠着砖缝儿,两个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个不停。

    “恩?怎么都不说话呀,我这个二少奶奶的话不好使吗?”

    王绮芳“啪”的一声把卖身契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问道。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婆子连忙垂首屏息,老老实实的站一旁。

    “回二少奶奶,奴婢不敢”沉默了好一会儿,王信家的率先开口,她先给王绮芳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二少奶奶的差遣,奴婢们自当遵命。只是,三天的时间太过仓促了。不是奴婢推脱,而是要给人家租铺子的客商留搬家的时间……如果强行收回的话,对二少奶奶和二少爷的名声也由碍”

    “哦?这话倒也有理,”王绮芳语气缓和下来,她眉梢微挑,问道:“那依你之见,几天能把差事办好?”

    “这个嘛,通知客商另找铺子,搬家,打扫空房和整理库房——”王信家的半眯着眼,拇指和几个手指逐个揉搓了一遍,一副仔细计算时间的模样。片刻之后,她沉声道:“唔,回二少奶奶,依奴婢之见,这些事情办完,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您看?”

    “半个月?”王绮芳眼中一抹异彩,“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说道这里,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吩咐道:“听到了么?本少奶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为了能让你们办好差事,我也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今天是十月十七日,半个月后,也便是十一月初二,好吧,咱们就订到那一日,如果谁还完不成我的差事,那就不要怪本少奶奶不留情面了”

    “奴婢遵命”

    王信家的暗自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双手叠在前额,深深的磕了下去。

    “奴、奴婢们遵命”

    众婆子虽然不知道王信家的是什么意思,但见她第一个回应,也纷纷跪地磕头领差事——嘁,在她们这起人里,抡贪墨的银子,王信两口子绝对是头一份儿,少奶奶整治也会先拿他们夫妻开刀。人家王信家的都不怕,她们这些小鱼小虾怕啥?

    “少奶奶,不能让她们走呀?”

    紫鹃见众人从赵嬷嬷手里领了当票和租铺子的契约,连忙跑到王绮芳的身侧,小声的劝道。

    “哦,为什么?”

    在王绮芳残存的记忆里,对于紫鹃的记录并不多。

    所以,对于赵嬷嬷关于紫鹃“忠心”的评价,她并不能十分确定。

    说实话,王绮芳现在最缺的便是忠心的人,尤其是回到赵府后,她见了这些王绮芳名义上的陪房后,对忠仆的渴望愈加强烈。

    如果,紫鹃真如赵嬷嬷所描述的那般,是个忠实可靠的人,那王绮芳还真想把她纳到麾下。

    有了这种想法,王绮芳便有意识的试探了一番。

    “少奶奶,如果三天的话,或许您还能收回一些铺子及首饰,”紫鹃见王信家的已经那了契约准备要走,心里更急,顾不得详细解说,直接把她预测的结果说出来:“但是眼下您给了她们十五天的时间,您将一分钱、一个铺子都收不回来”

    “这是为何?”

    王绮芳已经明白紫鹃的意思,不过,她试探紫鹃忠诚度的同时,还想考察下这个丫头的才智。毕竟,得力的下属,单有忠心还不够。她要的是帮手,不是应声的哈巴狗。

    “哎呀,我的七娘呀,您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眼瞅着几个最为贪腐的婆子走出屋门,紫鹃情急之下,直呼起王绮芳的闺名来,“您、您先别问我为什么,先把她们拦回来是正事儿。等把她们拿下后,紫鹃再细细给您说”

    “呵呵,”王绮芳抬眼看了下紫鹃焦急的模样,心里大定,她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别急。

    一刻钟后,王绮芳从王家带来的四个陪房媳妇儿,四个管事婆子和几个老嬷嬷纷纷领了当票和契约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王绮芳母女、赵嬷嬷和紫鹃四个人。

    “唉~~这次又让她们得逞了”

    见大势已去,紫鹃满脸的沮丧。她失望的看了一眼王绮芳,幽幽的喟叹道。

    前些日子,紫鹃听人说她家七娘找了海城大舅爷当靠山,着实让赵家丢了一回人。当时她听了信儿,还以为七娘转了性子,终于振作起来。

    如今亲眼见了,却发现七娘还是那个懦弱的娇小姐,再次被一帮刁蛮的婆子骗了去,白白浪费了一次翻身的机会。

    “清风,清云,清雨,清霞,你们分头跟着王信、王义、王忠和王仁几个人,如有风吹草动,立刻来见我”

    王绮芳感觉到紫鹃的失望,她对此并没有解释,而是提高嗓门,对着门外喊道。

    “是”

    王绮芳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几个异口同声的女音。

    “咦?清风?”

    紫鹃听到这几个人名楞了下,话说王绮芳身边的丫头都是以“紫”命名,而院外应声的几个人,却都以“清”字命名,显然不合王绮芳的惯例呀。

    “紫鹃,别着急啦,”赵嬷嬷也看到紫鹃焦急和失望的模样,更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便一关房门,圆乎乎的脸上堆满笑,柔声解释道:“那几个黑了心的东西,二少奶奶早有防备。刚才那几个人,也不是七娘的丫鬟,而是大名鼎鼎的侠客之徒,都是身手利索的练家子。有她们盯着,王信他们想转移家产也好,想跑回王家搬救兵也罢,只要露出一丝背主的痕迹,咱们便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没错,不怕她们行动,就怕她们不动哼,本少奶奶等得就是他们的狗急跳墙”

    惩治恶奴,也是需要证据滴。王绮芳这番发作,要的就是打草惊蛇。

    “七娘?”

    紫鹃愣愣的看着神情自若的王绮芳,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不是她离开主子太久,不记得主子的模样。实在是,面前的王绮芳,和之前的娇小姐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一边是懦弱自卑,一边是充满自信;一边是束手无策,一边是胸有成竹……

    眼前的这位二少奶奶,不是换了人做,那就是换了性子。

    唔,赵嬷嬷一直跟着王绮芳,换人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有转了性子?

    但是,不管王绮芳经历了何等的变化,只要二少奶奶不再受制于人、不再受人欺负变成。

    作为二少奶奶曾经的心腹,紫鹃比任何人都希望王绮芳变强、变大。如果二少奶奶真的变好了,那她和被发配到偏远庄子的紫晶不就有救了?

    想到这里,紫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呜呜,求二少奶奶救救紫晶吧,她、她快要病死了”

    三天后,王绮芳的几个陪房和婆子又被人传到了赵家内院。

    “哎,王仁嫂子,你知道二少奶奶这次就搞什么花样呀?”

    王义家的抄着手,不安的看着押送她们的几个粗壮丫头,悄声和身边的伙伴嘀咕着。

    “不知道,”王仁家的摇摇头,她也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不对劲,两只眼睛四下里乱看着。只是,踅摸了半天,她一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哎,对了,王信娘子呢?怎么不见她,难不成她已经跑回王家啦?”

    话说那天她们从赵家出来后,便不约而同的跑回家里和自家男人商量对策。商量了半天,她们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突然间想到是王信家的首先答应,便猜着她是不是有了对策,于是几家人又呼呼啦啦的跑到王信家,询问对策。

    四家人围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大半宿,终于有了较为稳妥的办法——第一,先把家里的财产转移出去,能卖的就卖,不能卖的就送人,总之绝不留下任何把柄给王绮芳;第二,派个利索的人火速赶回王家,让王家太太郑氏来压制七娘,最好是能想个辙把她们贪墨的财产“合法化”。

    有了计划,几家人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只是,她们这里才刚刚开始,连买家还没有找到,二少奶奶怎么又把人叫了来,难不成要返回?

    “嘁,肯定是紫鹃那个贱人。她在赵家的时候就帮着、护着七娘,整天一副忠婢的模样;如今嫁了人,还不肯安生,自己日子过不好,还要害别人也过不得好日子”

    众人联想到那日紫鹃的表现,心里纷纷臭骂着。

    不一会儿,几个人被带到王绮芳住的牡丹园,她们刚一进门,身后的两个丫头便悄悄把门关上了。

    “二少奶奶,您叫奴婢们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呵呵,不瞒您说,为了早日赎回您的首饰,奴婢们正满京城的当铺忙活呢”

    “可不,奴婢也忙着给您收铺子呢。”

    “很好,”王绮芳坐在正堂,神情肃然,“你们干的很好,只是还有那么几个黑心的奴才,背着我不知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话音一顿,随即提高嗓门喝道,“来人呀,把那两个东西拉上来,让大家好好看看”

    说着,四个壮硕的丫头从后院押出两个人,个个披头散发、神色萎靡。

    “呀?这、这不是王信两口子?”

    人群中有眼尖的,一眼认出了这两个狼狈的人是谁。

    PS:厄,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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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杀鸡骇猴(二)

    第015章杀鸡骇猴(二)

    “你是说七娘让人把她的陪房绑了,还拿着二少爷的名帖叫来了京兆府的差役?”

    赵太太手里手里端着一盏燕窝粥,正拿着个小银匙小口小口的吃着。听完郭妈**汇报后,她放下瓷盅,从身边的小丫头手里接过湿帕子,仔细的擦了擦嘴角和手指,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

    “回太太,确实如此,”郭妈妈回到赵府后,赵太太只给了她一项差事,那便是盯紧王绮芳的牡丹园,院子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赵太太回禀。

    郭妈妈也尽职,回来的三天时间里,一直守在王绮芳的院子外面,即使吃饭、睡觉的时候,郭妈妈都会安排好心腹丫头守着,生怕漏掉任何重要的信息。

    事实证明,郭妈**辛苦工作得到了充分的回报。

    这几天里,她不但第一时间知道了王绮芳如何安排通房紫云,如何整顿自己的陪房,以及如何亲自教养元娘、照顾两个襁褓中的小家伙。

    今天一早,郭妈妈刚刚来到王绮芳的院子外,便瞧见几个人押着两个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郭妈妈见了着阵势,当下便有了判断——二少奶奶要有大动作。

    她这里正要派人去门房问个清楚,牡丹园里的小丫头又呼呼啦啦的跑了出来。

    郭妈妈连忙拉住相熟的某个丫头,一番询问后才知道,二少奶奶命她们把王忠、王义和王仁几个陪房,以及王家陪嫁的几个管事婆子全都召集来,说是有要事吩咐。

    至于什么要是,小丫头为难的摇摇头,没办法,她们的等级太低,在牡丹园也只是跑腿、打扫的粗实丫头。像这种少奶奶亲自吩咐的差事,她们只能乖乖的服从,却没有任何权利探问原因。

    郭妈妈也明白这一点,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让自己的心腹守在牡丹园门口,她则跑去了门房。

    来到门房一问,才知道刚刚拉进去的两个人,居然是王绮芳的陪房王信两口子。确定了这个消息后,郭妈妈暗自兴奋——呵呵,二少奶奶这是要收拾自己的陪房呀,而且看选择的打击对象便知道,二少奶奶早有计划。

    要知道,王绮芳当年嫁入赵家时,王家一共陪嫁了四房下人,分别是王忠、王义、王仁和王信四家,他们都是王家的家生子,每个人往上数三代,代代都是王家的奴才,不但能力不错,而且对王家那是绝对的忠诚。

    在这四家人里,王信的脑子最为活泛,行为处事也最为妥帖,经办了几件大事后,在王绮芳和赵二少爷面前着实有几分脸面,在其他的同伴面前也俨然成了领头大哥。后来发展到,几家人有什么计划的话,必须由王信两口子最后拍板。如果他们夫妻不同意,这件事十有**会流产。

    如今,王绮芳什么人都不绑,偏偏绑了四家陪房的隐性老大,目的太明显了——

    “唔,不错,果然有了长进,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赵太太半眯双眼,身子放松的靠在炕枕上,手指轻轻的瞧着精致的枕面,道:“对了,二少奶奶院子里出现的那四个携剑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不是就是李家三舅爷送去的侠客高徒?不过,我记得当时谁说过一次,李家三舅爷好像就送了两个高徒呀,怎么这会子变成了四个?”

    赵太太在牡丹园安插了不少眼线,虽然探听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但王绮芳身边伺候的人,和院子里日常的一些变动,赵太太还是比较了解的。

    “回太太,奴婢打听过,正如太太印象中的那般,这四个女子中,有两个是李家舅爷送来的高徒,名字叫清风、清云,其中清云还来过咱们府里,帮二少奶奶给您和元娘送东西”

    “哦,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赵太太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恍然的点点头,打断郭妈**话说:“另外两个什么来历?不会也是李家舅爷送的吧?”

    如果是的话,那李家供奉了多少侠客呀?

    赵太太心里闪过一丝艳羡,唉,没办法呀,这侠客可不是下人,有钱也没地方请去。像他们赵家,在大周朝也是有名的豪商,不能说富可敌国,那也差不到哪里。阖府上下也不过供奉了两位侠客,这两位侠客手下也只有三个侠客盟记名的徒弟。

    而她这个赵家的主母,身边也仅分到了一个高徒做保镖。

    如今,见到自己的儿媳,不声不吭的就弄了几个侠客高徒在身边保护,赵太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滴。

    “回太太,另外两个人,一个叫清雨、一个叫清霞,她们不是海城李家送给二少奶奶的,而是、而是平州李家送来的。”

    “什么?你是说平州?是李爵爷的那个平州?”

    赵太太忽地坐起来,双眼瞪得溜圆。

    当年李天赐帮着周太祖打下江山后,周太祖亲封他为世袭罔替的辅国公。可这位李爵爷,似乎对爵位并不怎么看重,做了没两年,便把爵位让给了自己的长子。自己则先是创办了儒商业协会,接着又召集天下侠客,组建了侠客盟。

    一时之间,李爵爷不但掌握了天下的商人,还控制了武艺超强的侠客,势力迅速膨胀。

    面对如此局面,朝廷自是不允许。可人家李爵爷手里有御赐的免罪金牌,只要不是大张旗鼓的造反,任何罪都免罪、免死。更何况人家李爵爷也非常自律,别说造反了,整个家族里,连个违法乱纪的人都木有,想办人家都木有理由。

    不能光明正大的动手,周太祖谋划了许久,决定从李爵爷手中的两大势力下手——要么夺取儒商业协会,要么控制侠客盟。

    经过几年的渗透,周太祖终于把李爵爷身边的小书童,儒商业协会的代理会长赵才森拉拢了过来。不但脱了赵氏的奴籍封了他个六品小官,还亲自下旨任命赵才森为儒商业协会的会长。

    至此,周太祖半夺半强的削去了李爵爷的一条臂膀。而赵家也彻底得罪了平州李家,成为令人不齿的叛奴

    儒商业协会的失守,让李爵爷惊觉起来,下意识的加强了对侠客盟的控制。而初战告捷的周太祖呢,也不好把功臣逼得太狠,担心李天赐一怒之下会有惊人的举动,在对侠客盟打压、渗透了几次后,便打消了谋夺侠客盟的主意。

    如此又经历了上百年的发展,侠客盟在李家的苦心经营下,已经成为一股势力庞大且游离与朝廷之外的隐性势力,旗下的侠客不仅武艺超群,而且对平州李家绝对的忠诚。

    “嘶~~”赵太太回忆了一遍侠客盟的历史,联想到自家和李家的关系,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二少奶奶怎么和李家扯上的关系?恩?”作为赵家的儿媳,王绮芳难道不知道赵家和李家的恩怨吗?怎么还敢收李家的人?

    “回太太,奴婢问过赵嬷嬷,”郭妈妈见太太的脸色不好,悄悄的抹了一把汗,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调查,否则,今天如果被赵太太问住,赵太太迁怒之下,再给她个没脸,自己岂不冤枉?

    “赵嬷嬷说,平州李家和海城李家细究起来,还是本家。再加上,平州李家这一代的少爷们,和海城李家的大少爷是同窗又是好友,两家人的关系也越走越近……从这一方面论关系的话,二少奶奶和平州李家也是亲戚,她管李家的两位少爷叫表哥,而这两个侠客高徒也正是李家‘表哥’送给二少奶奶的保镖”

    “……”赵太太抿着嘴沉默了片刻,随即沉下声音,道:“好吧,不管是表哥送的,还是表弟送的,说到底都是平州李家的人,来咱们赵家还不定有什么诡计……你都要给我钉死了她们。”

    “是奴婢明白”

    “好,去吧,先去看看咱们二少奶奶如何整治刁奴,晚上再来给我汇报”

    “是”

    郭妈妈低着头,连声称是,施了一礼后,恭敬的离开赵太太的院子。

    出了院门,郭妈妈直奔王绮芳的牡丹园。刚走到牡丹园的外院,便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呜呜,二少奶奶,奴婢知错了,您绕了俺们吧”

    “二少奶奶,七娘,小的真的冤枉呀。您就算是想找人立威,也不能朝小的们下手呀……小的一家,自太爷爷起就跟着王老太爷身边伺候,三四辈子了,一直都是王家的忠仆,您这般对俺们,传回府里,您让俺们的家里人还有什么脸面伺候老爷太太……”

    王信两口子一个双手捂着脸装可怜,一个梗着脖子貌似求情实则威胁。

    “哼,赵嬷嬷,把东西拿上来,”王绮芳冰冷的目光扫过一脸无畏的王信,扭头对赵嬷嬷吩咐道。

    “是”

    赵嬷嬷答应一声,转身从身后小丫头手上拿过一个包袱。当着众人,赵嬷嬷抖开包袱,从里面倒出十几张白纸黑字的契约。

    “大周银行存银一千二百两,赵氏银行存银七百二十两……东门里一处二进二出的大宅子,作价五百三十两……西郊左家庄一百一十亩地良田,价值二百六十两……嗬,王信,看不出呀,你一个每月月前三两的小管事,跟着我来到赵家后,竟攒下如此一笔家当,呵呵,你来告诉我,这些银子、田地房产都是怎么来的呀?”

    王信两口子见到那些契约的一刹那,整个人的精神顿时垮了——这,这些东西,他们都妥妥当当的藏在家中的密道里,王绮芳怎么拿到的?

    “怎么,说不出了吧?”王绮芳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吩咐道,“来人呀,去东门里把王信贪墨本少奶奶的东西都运回来,除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一条手帕都不准留。另外,把王信夫妻及他们的儿子、儿媳、女儿并女婿全部打发到天山的庄子去,没有本少奶奶的命令,谁不能擅自离开,否则按逃奴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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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大少奶奶

    第016章大少奶奶

    天山?

    众人的神色俱是一禀,万分敬畏的看向板着面孔的王绮芳。

    如果两年前,大家或许还不确定那个天山是神马地方。但随着西北战事的升级,大周和高昌的矛盾日益激化,丝绸之路一度中断,使得经由西域进入大周的货物不能正常流通,棉花等物的价格更是一路飙升,使得百姓们也开始渐渐关注起这些国家大事起来。

    关注的人多了,有关于西域、高昌以及天山的各种故事流传也多了。茶馆里、戏院里,各种关于西北战争的故事也兴盛起来,在这些经过艺术加工或者人为夸张的传奇轶事的影响下,大周最最普通的老百姓也知道很多西北的地理人文故事。

    天山,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茶馆的王瞎子曾经说书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天山,和高昌毗邻,几乎就隔着一道山脉。

    如今,高昌和大周是敌对国,双方在边境线上陈列重兵,战事一触即发。

    而王绮芳却把王信两口子发配到位于天山的庄子,这不是摆明要让他们去送死?

    “二少奶奶,您、您怎么能……”王信也是满脸的不置信,他和别人不同,他可是堂堂王家内院二管事的儿子,自幼也是在少爷们身边贴身伺候的。而王绮芳又是什么人,王信比任何人都知道。

    想当初在王家的时候,王绮芳的地位甚至不如一个体面的丫头,任意哪个有点身份的丫头、管事婆子都敢踩她一脚。更何况是跟着二少爷身边伺候的王信?

    就算是离开了王家,来到赵家后,王信把持着王绮芳的所有嫁妆,有时王绮芳想动用那笔钱,还得看看他心情好不好,否则,就算王绮芳是主子,却没有支配自己嫁妆的权利。

    可如今,就那么一个软弱的娇小姐,居然敢在众人面前捆了他,还叫嚣着把他发配到什么狗屁天山去……哼,王七娘是不是病昏头了呀,还是她压根不想回娘家啦?竟然敢朝他下手?

    “呵呵,我怎么了?”对于王信,王绮芳的记忆很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他欺压、被他算计的场景。唉,不回忆不知道,一想起过去的事,王绮芳真是感叹不已。想她堂堂王家嫡长女,活得还不如一个奴才,花自己的嫁妆还需要看奴才的脸色,悲哀呀悲哀

    “清风,清云,刚才少奶奶的吩咐你们没有听到吗?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拉下去交给冯捕头?”

    赵嬷嬷见王信的五官有些狰狞,担心他说出什么有失体统的话,连忙出声呵斥道。

    “是,二少奶奶”

    清风和清云穿着相同色系的胡服,手里握着宝剑。听到赵嬷嬷的话,利索的跨步走到王信夫妻面前,一人提起一个,拖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二少奶奶,您这是要干什么?您今天这般冤枉我们夫妻,我们到没什么,就是担心远在王家的太太会对您失望。”王信用力挣扎着,嘶声冲着王绮芳吼道,“我们按照二少奶奶的吩咐,把铺子租出去,如今期限未到,您又要收回来……好,您是主子,您想怎么样都行,可也不能冤枉忠心耿耿的我们呀。”

    “哦,你是说,我冤枉你了?”王绮芳觉得好笑,她摆摆手,示意清风她们先等下,指着地上散落的契约问,“那好,我问你,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挣得。当初你跟着我来京城的时候,身边带了多少盘缠,我这里可是有备案的。而现在,不过短短六年的时间,你们夫妻竟然能有如此多的存款和田产,是怎么来的?恩?”

    “这个?”王信窒了下,随即巧辩道,“回少奶奶,这些的确是小的们自己赚的。小的虽然没有什么大才能,只因经常帮二少奶奶跑差事,也认识了不少富商,小的和这些富商的关系也不错,经常帮他们牵牵线、搭搭桥,帮人家促成了买卖,人家自然会有报酬。每次的报酬不多,但这些年积攒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噢~~也就是说,你帮人家牵线搭桥的吃佣金,六年的时间便能挣下近三千两银子?啧啧,真是好本事呀,”王绮芳笑得近乎嘲讽,她啧啧有声的赞叹了一番后,脸色一沉,语气一转,“那我倒想知道,你王信都帮那些豪商做生意呀?做得又是什么生意?当然,不用一一都说出来,只提几件数目大的便可。

    哦,对了,帮我租铺子这件事可不算哦,你是我的奴才,不管你家的老子娘是个什么身份,你们一家子都是我王氏的奴才,这一点相信你也不会反驳。既然是我的奴才,帮我办差事那是理所应当的,岂能从中间收取好处?”

    “这、这,”王信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最后咬咬牙,说道:“二少奶奶,如果您想落实的话,完全可以去找东市古记琉璃行的古老板,小的和他做的交易最多”

    “古记?呵呵,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听到这个名字,王绮芳脸上的笑意更浓,“清霞,你把你从古记找来的东西给王信俩口子以及在场的大家伙儿瞧瞧,让他们心服口服”

    王绮芳的话音刚落,清霞答应一声从人群中站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清霞打开锁扣,双手托住木盒,展开盒子在人前晃了一圈,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王信,还记得这些契约和收据吗?”王绮芳指着木盒里的几张白纸和一本薄薄的账册,冷冷说道,“真是好算计呀,你从我这里用每个月六两银子的租金租走铺子,转脸就以每个月十六两的价格转租给其他人。明明只跟人家租客签了一年的合同,却骗我说租了五十年……王信呀王信,你真当我王绮芳是傻子不成?”

    说到这里,王绮芳嘭的拍了下身边的小几,恨恨的说:“像你这等背主、欺主的奴才,按律当场打死都是轻饶……只是,毕竟你也是我王家的家生子,你要钱不要命,我还要顾及王家的脸面,顾及太太的名声,发配你去天山,已经是法外开恩,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面对王绮芳劈头盖脸的斥责,王信无言以对。其实,早在清霞拿出那些收据和契约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回是栽定了,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上。

    这时,接到王绮芳通知的京兆府官差们,也挎着腰刀走了进来,众人见状,连忙闪开道路,让官差过去。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跟他们走。去了天山,哪里还有命回来?”王信身体瘫软的被清风提留着,在见到官差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唔,不行不行,就算是要抵命,我和老婆子两个人的命也抵得上王七娘的那些嫁妆,没有让儿子女儿也送命的道理……对了,拖,只要拖过三天,老家的救命信便会来,到那时,或许还能逃过一命”

    想到昨天就起程的送信人,王信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刚要开口。却听到王绮芳说道:

    “赵嬷嬷,别忘了给我‘母亲’去信,告诉她王信几个人的所作所为,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刻薄,实在是这起子刁奴奴大欺主呀。与其纵容他们丢了王家的脸面,还不如由我来做这个狠心人,好好惩处惩处……”

    “对了,还有,王信的老子娘不是还在府里当差吗,也让‘母亲’好生查查他们。哼,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王信才独自办差几年呀,就有这么多花样,没准儿正是他老子娘教的呢。就算不是老子教的,那查查也不是坏事,儿子如此嚣张的贪墨主子的财物,这老子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王绮芳很明白,王信之所以敢如此放肆的贪墨自己的钱,绝不是他自个儿胆子有多肥,也不是王信的老子撑腰,根本就是王太太郑氏的主意。

    可王绮芳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把郑氏怎么样。

    杀不死敌人,至少也要打去她的爪牙。如今,王绮芳不但狠狠的打掉郑氏的爪牙,还故作姿态的堵住郑氏求情的嘴,让她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能说。

    “是,二少奶奶”

    赵嬷嬷忍住笑意,屈膝应声,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爽了。尤其是那个死王信,听了七娘的这番话,脸上顿时一片死灰。

    呵呵,没想到吧,七娘连你的后路也堵上了,你们一家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天山种棉花吧

    不多会儿的功夫,官差把王信两口子拖了出去,其他的陪房和婆子们,被王绮芳的雷霆手段完全吓到了,连忙纷纷跪地求饶,争相坦白自己做过的错事——开玩笑,王绮芳连王信如此隐秘的东西都能翻出来,这表明,王绮芳对他们早有防备。比起王信的谨慎,他们做的那点子事儿,还能瞒得过人家?

    与其被翻出来问罪,还不如自己坦白,兴许二少奶奶看在他们态度还算诚恳的份儿上,会对他们从轻发落呢。

    王绮芳对众人如此识相很满意,但却没有多少耐心听他们啰嗦,直接把他们打发给紫鹃,便和赵嬷嬷一起去暖房看三个孩子了。

    “哟,弟妹,好久不见,你这是去给太太问安吗?”

    王绮芳刚刚走出牡丹园,迎面遇到以为二十七八岁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婆子和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妇人。

    “哎呀,是大嫂呀,您看我真是忙晕了,还不曾去看望您呢”

    王绮芳见到来人,迅速在记忆碎片里调集来人的资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大少爷赵天白的娘子,刘大*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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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古怪元娘

    第017章古怪元娘

    在王绮芳的记忆里,关于刘大*奶的印象并不深刻。一方面是因为王绮芳的前身太过怯懦,很少出院子,和家里的妯娌、小姑都不熟;另一方面,则是大少奶奶的原因,其实也不是人家性子不好,而只是在赵家身份最尴尬的人,首推赵天白夫妻两个。

    按道理说,赵天白是赵家的长子,虽然是庶出的,但因是赵永年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后很长时间里,家里都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备受已故的赵老太太宠爱,甚至被老太太接到自己院子里抚养。

    因此,在最初的几年时间里,赵天白在赵家的地位相当超然,赵永年对他也颇为看重,处处为长子考虑,也引得刚生了嫡长女的赵太太暗恨不已。

    但是,她再恨也没有办法,老话说的好呀,“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对于赵老太太而言,赵天白就是她的心尖子、眼珠子,恨不得时时守着孙子,岂能让赵太太随意沾手?

    这种情况持续了许多年,甚至赵天青的出生都未曾改变。

    直到赵老太太病故,赵天白的地位才微妙起来。一方面,他是养在祖母身边的长孙,自幼深受长辈和父亲的宠爱,在赵家的地位也不低;另一方面,他又是身份低贱的姬妾之子,再受宠也不过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庶子。

    原本还有赵老太太庇护着他,他还有分得家产的希望。但随着老人家的离世,赵天白便立时没有了依仗。

    赵太太呢,心计不是一般的深,她见老太太去世后,赵天白没有人照顾,便以自己身体不好为名,直接将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几个婆子留在赵天白身边伺候,自己根本就不插手赵天白的事情。

    发展到后来,赵太太非但不严加管教庶子,老嬷嬷们对赵天白稍有严厉,她还出面护着、拦着,一副慈母的模样。

    如此一来,赵太太得了个善待庶子、宽容大度的美名,而没有人管教的赵天白却被一干下人纵成了逗狗玩鸟的纨绔子弟,正经事一件也不干,但凡是打架作祸的混事,一准儿有赵天白的影子,以至于赵永年对这个长子越来越失望,直到最后把他当废人看。

    至于大少奶奶刘氏慧娘呢,出身登州刘家,也算是世代书香的大家。单从身份来看,刘氏嫁给赵天白是有些下嫁,因为刘家的家世或许不如赵家显赫,但人家刘氏好歹是嫡女呀,又是才貌俱佳的千金小姐,如果不是这件亲事是赵老太太亲自谈定的,赵天白做梦都娶不到如此好的娘子。

    说实话,刘家当初肯答应这件亲事,多少还是看在赵老太太的面子上,想着赵天白虽是庶子,但贵在受宠呀,如果正房太太无所出,赵家偌大的一份产业不就落到他的手上?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只印证了那句话: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如果不是担心落下不守信的恶名,刘家的家长见到不知上进的赵天白之后,真想悔婚了事。

    为了名声,也为了心底里那丝侥幸,慧娘及笄那年,刘家得到赵家的求娶信后,便依约将女儿十里红妆的嫁到了赵家。

    刘氏嫁进赵家后,才知道家里的长辈想得太过天真了,赵天白别说继承家里的产业,恐怕分家的时候不被赵太太净身扫地出门,便已是万幸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郎君,在赵家的地位如此尴尬,赵太太的戒备如此严,简直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夫妻。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后悔也来不及,刘氏只能咬牙在赵家忍了下来:对外,规规矩矩的伺候婆婆,对内,费心费力的纠正浪子夫君的恶习……

    回忆到这里,王绮芳不由得敬佩起面前这位巧笑倩兮的**来——短短七八年的时间,慧娘或许没有彻底改造丈夫,但至少能让大少爷听进她的建议,甚至在他们的西跨院里,万事都由刘氏说了算。

    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确定自己的位置,并竭尽全力的让生活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单凭这一点,刘氏绝不是普通的人。

    王绮芳暗自佩服不已,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她快走几步来到刘氏的近前,态度不是很亲昵的说道:“七娘自从回来后,便忙着收拾院子、整理内务,也未曾去拜会大嫂……七娘这里向大嫂赔不是了,还望大嫂不要怪罪才是”

    王绮芳之所以态度淡然,并不是势力眼,而实在是她的前身与刘氏的关系并不好,如果她乍一亲近,刘氏肯定要起疑心——说话,她此番惩治恶奴的行为,已经让赵家的不少人对她产生了质疑,如今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还是尽量稳妥些比较好。

    可惜,王绮芳并不知道,她的这番自认为疏离的态度,还是让刘氏产生了戒心。

    “呵呵,弟妹太客气了,”刘氏在听到王绮芳的那声‘大嫂’时,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讶异她的反应,不过,刘氏的心理不是一般的强悍,短暂的征楞后,她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着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这些虚礼。对了,你这是去哪里?是去给太太请安吗?”

    “对呀,这不太太的寿辰快到了么,七娘刚回来,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安排,”对方这么问,王绮芳自然不能大咧咧的说‘不是,我是去看女儿’,只好顺着她的话头说,“大嫂,太太今年是整寿,咱们是不是操办的隆重些?”

    “恩,是呀,”刘氏听了绮芳的话,赞同的点点头,紧接着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长叹一口气,“唉,都怪大嫂太没用,不能帮太太分担家务。让她老人家如此年岁了,还为了家事操心……呵呵,现在好了呀,弟妹你回来了,太太也算能好生歇歇了呢”

    噫?大少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绮芳心里暗自诧异,她当然不会认为苏氏这是借机抱怨太太,如果她真是这个意思,那她也不是那个能压住浪子丈夫的刘大*奶。而且就算是对太太的偏心不满,刘氏也绝不会在她这个太太的亲儿媳面前有所表示。

    可眼下,她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暗示什么?

    王绮芳有了疑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轻笑几声便把话题扯到太太的寿礼上,“唉,我是个年轻不经事的,离家也有些日子,不知道太太最近喜欢什么呢……大嫂天天守在太太身边伺候,定知道太太的喜好,这寿礼的事儿,还望大嫂给七娘指点一番”

    “……”刘氏闻言,再次窒了下,她探究的目光扫过王绮芳诚挚的面孔,最后轻扯嘴角,笑道:“嗐,弟妹也知道我的,我向来嘴笨心拙,哪里能猜中太太的喜好?寿礼嘛,只要尽了心意,太太也不会怪罪的,对吧?”

    “大嫂说的是,是我把事情想左了”

    王绮芳讪笑两声,随即跟在大少奶奶的身后,一起去赵太太的院子去给婆婆请安。

    婆媳几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会子话,赵太太便借故乏了,端茶杯送了客。

    妯娌两个站在院子外寒暄几句,大少奶奶便领着一串美人粽子,晃晃荡荡的离开了正院;王绮芳则和赵嬷嬷拐弯儿来看元娘。

    “嬷嬷,我这位大嫂不是个简单角色吧?”

    王绮芳详细的问了元娘这些日子的生活后,便抱着元娘坐在临窗大炕上,与赵嬷嬷就着明媚的阳光聊天。她想到刘氏那双凤眼中不时显现的精光,用确定的口气问道。

    “那当然,”赵嬷嬷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点,倒了杯热茶,亲手递给王绮芳,这才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对王绮芳说道:“听说呀,大少奶奶是先头老太太亲自相中的,以老太太对大少爷的疼爱,刘氏若是不好,她能留给大少爷?”

    “唔,那大少爷呢?”王绮芳对这位大伯子的印象非常模糊,她翻遍了脑海里的所有记忆碎片,却找不出一个关于赵天白的详细记录。甚至,她都记不清赵天白的五官是什么。

    但是,不知怎的,在见到刘氏的那一刻,王绮芳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赵家大少爷真像世人评价的那般不堪?

    要知道,老太太去的那年,大少爷都十岁了。这个年纪放在前世,不过是个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学生;可放在大周的深宅内院的话,十岁的少爷,已经是个能懂事、会算计的半大人。

    即使变坏、变混,也不会变得如此彻底吧?

    “娘,不能信大伯”

    元娘撒娇的缩在王绮芳的怀里,一边安静的吃水果,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母亲和赵嬷嬷的谈话。当她听到母亲提起西跨院的那位大伯时,小脸顿时凝重起来,忍不住的轻呼出声。

    “恩?元娘见过大伯?”

    王绮芳一愣,她没想到女儿的对这些内院的事如此关注,也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是孩子早慧,偶尔见过赵天白后,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元娘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道理,只是囔囔的说:“反正、反正大伯和大伯母都不是好人,母亲还是要当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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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初次交锋(一)

    第018章初次交锋(一)

    “元娘,可不敢这么说呀,”赵嬷嬷耳尖的听到元娘的小声嘀咕,连忙站起来,探身到门边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没有什么外人后,这才折回身子,顺手把门关上,语气认真的说:“元娘,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说出‘他们不是好人’这样的话?如果传到外人那里,不知又要编排什么呢”

    赵嬷嬷说这话,倒也不是大惊小怪。赵天白夫妻在赵家的地位虽然有些尴尬,但终究是元娘的伯父、伯母,如果元娘今天的这番话被有心人听去,再恶意的渲染开,世人听了不但会说元娘不孝,甚至还会指责王七娘不会教养女儿呢。

    “嬷嬷……”元娘见一向好脾气的赵嬷嬷板着个面孔,冷冰冰的训斥自己,忍不住委屈起来:“本来嘛,他们、他们本来就、就不是——”

    “好啦,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赵嬷嬷就别太在意了,”王绮芳见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忙一把抱住小丫头,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小丫别害怕,嬷嬷不是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尊敬长辈,不要让人家说咱们元娘是个不懂规矩、目无尊长的坏丫头”

    “娘,小丫知道要尊敬长辈,”元娘投入王绮芳馨香的怀抱,小声喃呢着:“而且,小丫也没有撒谎,大伯和大伯母真的不是好人呢。他们不但害死了老爷、气死了太太,还、还把父亲赶出了家门,最后又把元娘嫁给苏姨娘的傻侄子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恩?”王绮芳只听见元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死呀活呀的,最后还提到什么苏姨娘。不过,她正要拉起女儿好好问问,轻轻抬起女儿的小脑袋时,却发现元娘早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嫩呼呼的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未干的泪水。

    “元娘睡了?”

    赵嬷嬷凑到王绮芳身侧,见小丫头已经呼吸平稳的睡着了,便压低声音问道。

    “恩,嬷嬷,去吧孙嬷嬷叫来,”王绮芳点点头,用夸张的嘴型无声的吩咐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孙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先给王绮芳见了礼,然后才小心的接过元娘,抱着她去耳房休息。

    “嬷嬷,我想尽快把元娘接回咱们的院子里,”王绮芳目送孙嬷嬷离开,想到刚才小丫一脸畏惧的说赵天白不是好人时,她很是心酸——唉,她知道元娘在赵家受了不少委屈,毕竟没有了亲娘在身边看着,即使有太太庇护,其他主子或者下人们还是会忽视小丫。

    但是她还是没有料到,小丫在赵家的情况如此糟糕,连最最没有地位的赵天白夫妻都会苛待小丫。以至于让孩子,一听到大伯和大伯母的名字,便吓成那个样子。

    还有之前她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元娘如此稚嫩的年纪,却老老实实的守在太太身边抄经书。原先,王绮芳还误认为这只是她的梦境。但回到赵家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梦也是有根据的。

    想起小丫书房里那一摞摞的手抄佛经,再想想小丫头面对众人时那讨好又怯怯的模样,王绮芳很是愧疚——她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太失职了,让女儿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

    “接?当然要接回来,孙嬷嬷虽然很尽职,但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更何况孙嬷嬷和咱们也不是非常贴心的人,”如果孙嬷嬷像守护自己的儿女般照顾元娘,那日,也不会任由王信那起子刁奴跑去威逼元娘。

    不过,想接回来是回事儿,能不能接回来便是另外一回事咯。

    赵嬷嬷想到当初赵太太接走元娘时说的话,禁不住担心的说:“只是,太太那里恐怕不好松口吧?”

    “恩,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王绮芳仰着头,靠回到迎枕上,半眯着眼睛开始想着办法。

    当初,赵太太一方面是嫌弃王绮芳的怯懦和小家子气,扬言道不想让孙女也变成王绮芳这般没用;另一面则是为了王绮芳“克母防兄”的传言,虽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透漏出,孙女福薄八字轻,经不住她这个生母的硬八字。

    “嬷嬷,你说咱们院子里是不是有各个房头安插的人?”想到这里,王绮芳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问道。

    其实,就算是赵嬷嬷不调查,王绮芳也能猜得出。

    前些日子,她们刚刚返回赵家时,原本寂寥的牡丹园里突然冒出这么多打扫、粗实丫头,而且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别说王绮芳一个都不认得,就是赵嬷嬷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这些人都不是牡丹园最初配置的下人。

    至于她们的身份,那就更值得探究鸟。

    “没错,咱们院子里从厨房到浆洗,再到打扫,一共有八个婆子并四个丫头。”赵嬷嬷提起这些人,虽说不是十分了解,但有些情况还是知道滴,比如她们的身份:“其中,太太安插了两个婆子和一个丫头,分别负责厨房和打扫;厨房另一个厨娘,则是二少爷派来的,据清霞调查说,这个厨娘是二少爷书房伺候的小厮五斤的娘;浆洗的两个婆子是老姑奶奶赵延娘派来的;针线上的两个小丫头则是苏氏的钉子……”

    “呵呵,还挺齐全的呀,”王绮芳嘲讽的笑了笑,随即沉下脸,认真的对赵嬷嬷说:“嬷嬷,咱们统共就两个人四只眼睛,却要看着这么多人,饶是咱们两个不吃不睡也看不过来。可小丫、小新哥儿和小丸子,年纪还小,容不得半分的马虎……嬷嬷,千万要记住一点,三个孩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一定是咱们的心腹,还有,厨房也要收回来。”

    病从口入,厨房历来是宅斗的首选战场之一,这对于初回赵府的王绮芳来说,她不得不防呀。

    “恩,你放心,嬷嬷虽然上了年纪,但这些事还难不倒我。”老太太点点头,在她心里,王绮芳比自己的孩子都重要,她岂能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害七娘?

    再说了,现在的七娘可比过去强多啦,不但心思活泛会算计,身边能干的人也不少哩。

    “另外,不是还有清风她们四个嘛,呵呵,七娘,说起清霞和清云,咱们还真要谢谢平州李家的表少爷呀。人家和咱也是初次见面,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礼,真是讲究的人家,不愧是李爵爷的后人,行为处事透着大方”

    “大方?”王绮芳轻嗤出声,心里暗自说道,他李靖天哪里是大方呀,是心虚还差不多。嘁,想当初在清泉山庄时,刺客的剑都抵着她王绮芳的脖子了,李靖天和那个神马护法,却悠闲的窝在房顶上看戏。若不是她有空间藏身,她王绮芳以及腹中的两个宝宝估计早就没命了呢。

    更更可气的是,这个刺客不是别人,恰是李靖天的手下——哼,教管不严,手下做了恶,他李靖天这个主子也逃不脱责任。

    为了补偿、更是为了谢罪,李靖天这才小气吧啦的从侠客盟里挑了两个侠客高徒,让李靖阔以表哥的名义,转送给王绮芳,这两个人也就是清云和清霞。

    当然啦,这些事牵扯到空间的秘密,王绮芳不好跟赵嬷嬷明说,可不说呢,心里又憋屈的慌,只能冷冷哼了几声,发泄发泄了事。

    “是呀,的确大方,”王绮芳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谈,随意的附和两声后,便转移话题说道,“既然她们安插了眼线在咱们院子里,那咱们也不能闲着那些人不用,白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呀”

    “唔~~”赵嬷嬷沉吟片刻,随即猜测道:“七娘,你的意思是——”

    “呵呵,嬷嬷,咱们也回来几天了,王家那几个刺头儿也收拾得差不多,咱们也该开始腾手整治内院了”

    王绮芳打断赵嬷嬷的猜测,用你懂我也懂的语气,满是深意的说道。

    “恩恩,是该好好整治整治这些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了”

    赵嬷嬷迎上王绮芳晶晶亮的眸子,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忙笑着点头道。

    这天傍晚,牡丹园的花坛里,几个小丫头正唧唧咋咋的凑在一起闲聊。

    “哎,你们中午的时候瞧见了吗,二少奶奶的庄子里来了人,说是护送了一棵树来。”丫鬟甲八卦的开了口。

    “一棵树?什么树呀,还值得二少奶奶大老远的从青州运来?”丫鬟乙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很好奇的问道。

    “嘁,瞎说呢吧,老话说的好,‘人挪活、树挪死’,平常挪个树,还不易成活呢,更何况千里迢迢的运来?”丫鬟丙是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对花草树木非常在行,以行家的口吻反驳道。

    “不知道了吧?哎呀,这可不是普通的树……哎,我问你们,听说过菩提子吗?就是太太念经时经常念叨的,像什么‘菩提本无树’啦,里面指的就是佛树菩提子……听说呀,二少奶奶从青州运来的就是佛门圣树菩提子树咧”丫鬟甲一副知情人的模样说道。

    “真的假的,人家不是说咱们这里不能种菩提子树吗,就连灵岩寺这么灵气的地方,菩提子树都养不活咧,若不是二少奶奶与佛有缘,这棵菩提子也长不大呢——”

    话说道这里,牡丹园的墙角,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丫鬟甲似乎没有觉察到,继续八卦:“还有呀,我听紫苑姐姐说啦,当初咱们二少奶奶刚到清苑山庄的时候,病得只差一口气了,孩子也险些流产,多亏了这棵圣树,不但养好了身子,孩子也保住了呢——”

    这句话还未说完,牡丹园的角门处,人影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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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初次交锋(二)

    第019章初次交锋(二)

    又是一日请安时。

    王绮芳坐在临窗大炕上,嘴角微挑的看着一双儿女乖巧的仰躺在炕面上,一边舞动着肉呼呼的小手,一边眨着圆滚滚的大眼,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嬷嬷,不用这么正式,随便梳个家常的发髻就成”

    王绮芳抬头的空儿,便瞧见赵嬷嬷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给她梳头的吴妈妈,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忍不住扶额叹息道。

    “那怎么成?”赵嬷嬷根本不理王绮芳的抱怨,直接把匣子放在炕几上,打开锁扣,把盒子展开摆在王绮芳面前,随手还拿起一个赤金团花钗钿,来到王绮芳身边,在她头发上左比划右比划的忙个不停。

    不是赵嬷嬷多想显摆王绮芳的珠宝,而是今天是王绮芳给赵太太请安的日子,行头怎么也要看得过去呀。

    另外,待会儿,赵天青的那些姬妾们要先来给王绮芳请安,如果王绮芳穿得太随意,会被那起子狐狸精看轻的。

    一想到众姬妾要来给七娘问安,赵嬷嬷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回想当初,七娘因为不受太太和二少爷的待见,再加上小妾苏氏的骄纵,使得二少爷院子里的那些妾室们,都不把王绮芳这个正牌少奶奶放在眼里。平时别说请安问礼了,就是哪天王绮芳生了病,也不见有哪个姬妾来主母榻前侍疾。

    反而都纷纷跑去拍苏氏的马屁,瞧她们对苏氏那个热乎劲儿、那个恭敬谄媚样儿,让不知道的外人见了,还以为,苏姨娘是赵家的二少奶奶哩。

    现在好了,自从七娘被二少爷三催四请的接回赵家后,那起子狐狸精也开始重新热络起来,隔三差五的跑到牡丹园来给七娘请安,只是在态度上,试探的成分大过真心的敬畏。

    不过,那日七娘雷霆般的惩治了那起刁奴后,赵天青的这些姬妾们彻底变了态度,从原来的客套、做样子,发展到现在的毕恭毕敬,就像所有世家里的小妾般,战战兢兢的服侍着王绮芳这位主母。生怕哪里伺候的不精心,惹怒了二少奶奶,新仇旧恨一起算,也把她们发配到天山去种棉花。

    赵嬷嬷作为最最关心、最最心疼王绮芳的人,见到如此变化,那是非常高兴呀。

    老太太高兴的结果,便是要用尽一切方法,让那些小狐狸精们,对王绮芳更加敬畏。

    而在诸多方法里,赵嬷嬷最喜欢、也是最常运用的便是让王绮芳盛装打扮。

    只可惜呀,王绮芳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本来么,她回来又不是争宠、抢老公的,赵天青的那些姬妾如何,和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原因很简单,王绮芳对赵天青没有了感觉,自然也不会以妻子的心态去看待那些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更不会嫉妒、暗恨她们,除了苏氏和紫苏,其他的那些姬妾们,对于王绮芳而言,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哎呀,我的七娘,‘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是赵家的二少奶奶,亦是太原王家的女儿,绝不能在那些下人面前失了体面。”赵嬷嬷不看王绮芳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七娘正皱着眉头呢,便头也不抬的劝说着。

    边说着话,赵嬷嬷手里也没有闲着。只见她放下团花金钿,从匣子里拿出一把白玉镶金的玉梳篦,一支赤金丹凤衔珠步摇,以及一对镶金珍珠耳环和五彩琉璃项链,将这些收拾整齐的摆在炕几上,端详了半晌,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吴妈妈说,“吴妹子,就麻烦你啦。咱们麻利点儿,待会儿她们就要来给七娘请安了”

    “哎,赵嬷嬷,你就放心吧”

    吴妈妈是李家三舅太太送给王绮芳的,本来说好,王绮芳留在青州一日,吴妈妈她们几个便服侍她一天。但是,如果王绮芳返回京城的话,人家会留在青州。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棉布生意的火爆,李家原有的运输、销售网络就不够用了,李昌叔见此情况,当下便决定要拓展业务,从府里的二等管事和小管事里提拔了不少人。

    而吴妈**男人,苏永胜在李家的外院当差,为人老实,脑子却不死板,再加上吴妈妈在王绮芳身边伺候,李昌叔挑选人选时,特意提拔了他,让苏永胜和他儿子苏强负责京城外城的某个货栈,专门负责运送到京城的棉布派送和仓库管理。

    这么一来,吴妈妈就不好留在青州了,为了和一家人团聚,王绮芳起程回京城的时候,她也跟了来,继续伺候王绮芳梳头。

    差事还是那个差事,伺候的对象也还是王绮芳。不过,此刻吴妈妈对王绮芳的感情却有了变化——以前呢,她把王绮芳当成主子的客人伺候;如今呢,她一家老小都靠王绮芳吃饭,她直接把王绮芳当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当成了主子。

    心态发生了变化,吴妈妈做起事来,也格外的认真。

    赵嬷嬷的话音刚落,吴妈妈便拿着梳篦来到王绮芳的身边,先恭敬的给王绮芳见了礼,然后打开梳妆盒,把镜子竖起来摆在王绮芳面前,自己则站回她的身后,双手捧着王绮芳乌黑的长发,灵巧的舞动着。

    不多会儿的功夫,一个精致的回鹘髻便呈现在王绮芳面前的镜子里。

    赵嬷嬷见发髻梳好了,比划了比划自己刚刚挑出来的首饰,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从匣子里找了一圈,取出一顶小巧精致的赤金镂空花冠递给吴妈妈。

    “好了,二少奶奶请看”

    回鹘髻配上精致的金冠,另外还有玉梳篦和珍珠步摇相称,使得王绮芳看起来珠光宝气,愈加显得雍容华贵。

    “恩,好,辛苦吴妈妈了”

    王绮芳对着明亮的水银镜子,上下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女人哪个不爱美,哪个不想自己好看?

    “哎呀,二少奶奶太客气了,您喜欢就好”

    吴妈妈从王绮芳上扬的嘴角看出,二少奶奶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滴,便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便退了出去。

    吴妈**刚离开,院子里便传来悉悉索索的裙摆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香风吹过,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来到王绮芳的房门前。

    “二少奶奶,周姨娘、苏姨娘、紫云姑娘以及诸位少姨奶奶来给您请安了”

    紫苑从门口闪出来,屈膝禀报道。

    “苏姨娘?”王绮芳听到别人的名字时,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在赵天青的所有姬妾里,周姨娘资格最老,也最为本分,更是来给王绮芳请安最多的人。

    而紫云呢,根本就是王绮芳带回来的牵制赵天青的棋子,不管紫云对王绮芳是否感激,单从她目前尚未得到赵天青完全的宠爱,她还不敢轻易得罪王绮芳这个主母,所以,紫云对王绮芳绝对的敬畏。

    只是,当王绮芳听到‘苏姨娘’这三个字时,眉心忍不住的跳了跳,略带一丝嘲讽的说:“哦?咱们这位苏姨奶奶终于肯出房门啦?”

    哼,这个苏氏,从骨子里都透着对她王绮芳的浓浓恨意,虽然嘴上说的毕恭毕敬,但那一闪而过的阴厉,赵嬷嬷就曾不止一次看见过,直说让王绮芳小心苏氏呢。

    话说,自从王绮芳回到赵家后,其他姬妾真心也好、虚情也罢,至少还能按着规矩来牡丹园给她请安。唯独这个苏氏,仗着自己腹中的胎儿,故意在赵太太的面前说什么:“二少奶奶回来了,奴婢若不是身子不便,真想时时去牡丹园伺候”,以退为进,让心疼孙子的赵太太直接下令说,苏姨娘情况特殊,免了她的每日请安。

    赵太太这个做婆婆的都不让儿子的妾室来问安,王绮芳又怎么好越过婆婆,硬逼着苏氏来给自己请安?

    王绮芳真要那样做了,苏姨娘的肚子一旦有什么不妥,罪名肯定就落在王绮芳头上——世人听说了,也会指责王绮芳这个主母没有容人之量,故意陷害有身孕的妾室

    虽然想着回来收拾苏氏,但王绮芳还是清醒的认识到,此刻绝不是与苏氏决战的最好时机。

    所以,对于苏姨娘恃宠而骄的做派,王绮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任何表态。

    只是,这苏氏安安静静的窝在一旁已经很久了,今天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难道……王绮芳眯起眼睛,想到某种可能,忍不住“哼哼”冷笑出声。

    “哼,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王绮芳从齿缝见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当她听到几声清脆的钗环玉石碰撞的声音后,便故作贤惠的说道:“紫苑,一定要伺候好苏姨娘,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经不起一丝劳累呢”

    话音未落,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和一位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且各个神色古怪——苏氏的表情很复杂,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出场,便让王绮芳在众人面前给她上了点眼药;其他人呢,则是嫉妒,一双双炽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姨娘凸出的小腹,那红果果渴望的眼神,看得王绮芳都有些心悸,更何况苏氏乎?

    “好你个王绮芳,不宣而战,”苏氏恨恨的看了眼衣着华丽、发饰雍容的二少奶奶,心里暗自发狠道,“好吧,本来看在菩提子的份上,我还想暂时绕过你一回,没想到……很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算是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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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初次交锋(三)

    第020章初次交锋(三)

    “可不是,苏姐姐现在可是咱们赵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呀,肚子里怀着的是二少爷的血脉,身子自然金贵”

    说话的是紫云,只见她穿着一身湖绿色底印紫色小碎花的广袖襦衣,下配一条耦合色的单色高腰长裙,一头乌黑密实的长发梳了个云髻,发间插着几支赤金团花钿钗,髻间则簪着一支镂空雕花的双凤银钗,在衣服和首饰的衬托下,紫云圆润的脸庞多了几分优雅。

    只可惜,她浑身散发的冲鼻的酸气,使得好容易装扮出来的气质大打折扣。

    再配上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妒意,紫云怎么看怎么像个怨妇,她若无其事的扫了眼苏姨娘的肚子,随即阴阳怪气的说,“哎呀,苏姐姐,太太不是为了让您安心养胎,特许您在院中休养么?前些日子,您也依照太太的吩咐,一直在院子‘静养’,今儿怎么——”

    “呵呵,紫云妹妹这话就不对了,”被紫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苏姨娘脸色越来越难看——哼,不过是个落魄户的臭丫头,换做平时,给她当丫鬟都不够格儿,要不是王氏提拔她,这个死丫头还不知道在那个山窝窝里挖野菜呢,还敢跑到她苏姨奶奶跟前叫嚣?

    轻轻推开搀扶自己的丫头,苏姨娘笨拙的挺着大肚子,率先给坐在炕上的王绮芳行礼,嘴里还不住的说着:“……太太体恤奴婢,可规矩不能破,这点子道理奴婢还是懂得”

    “恩,话是不错,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太让你在院子里休养,更多的是要你好好养胎,照顾好腹中的胎儿……比起那些虚礼,你平平安安的给太太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呢……切不可因小失大,白白辜负了太太的好意”

    王绮芳不是傻子,当然听出苏姨娘的话里有话,便语气冷淡的说道。

    “……是,二少奶奶,是奴婢疏忽了”

    被王绮芳不软不硬的噎了一记,苏姨娘连忙屈膝行礼,垂下的双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好啦,时辰也不早了,该给太太请安去了”

    王绮芳见其他姬妾也鹌鹑似的窝在一旁,哪个也不出声,便站起身子,任由赵嬷嬷给她理了理衣衫,待一切准备妥当后,才让两个奶娘抱好孩子们,领着几个小妾晃晃荡荡的直奔赵太太居住的慈心苑。

    “新哥儿和小丸子来啦,呵呵,赶紧抱过来让我瞧瞧”

    进了正屋,赵太太刚刚梳洗完毕,正端着个小瓷盅喝粥。抬眼看到儿媳带了孙子孙女来请安,忙放下汤匙,冲着两个奶娘直招手。

    王绮芳轻轻点头,示意身后的奶娘按照太太的吩咐办事。

    对此,赵太太看在眼里,心里更是默默的算计着什么。当然,心里即使不痛快,以赵太太的城府,脸上自然不会有任何表露,她伸手接过安安静静的小新哥儿,抬眼便迎上孩子墨玉似的一对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只看。

    “哎呀,真是我的乖孙儿,看着胖嘟嘟的小模样,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虽然心里有了芥蒂,但小新哥儿的模样的确招人。不过是个两个月大的奶娃娃,个头却比普通的孩子都大,肉呼呼的身子白白胖胖,小脸儿更是跟熟透的苹果似地,红扑扑、嫩呼呼的,身上更是散发着丝丝奶香味儿。

    “啾”的一声,赵太太忍不住的亲了一记小新哥儿,眼中那浓浓的疼爱之情遮都遮不住。

    “二少奶奶,太太很喜欢小新哥儿呢,”苏氏捧着肚子,见赵太太一副对小新哥儿宠爱不已的模样,心里直泛酸水。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半天,当她看到乖坐在一旁的元娘时,计上心来,便故作羡慕的说,“哎呀,小新哥儿真是有福气呢。如果我的孩子也能得到太太的喜爱,奴婢真想把孩子交给太太亲自培养呢……啧啧啧,看看元娘,这么小个人儿,小小的年纪,行为举止却透着大气,由此可见,能得到太太的亲手调教,真真是孩子莫大的荣幸呢……唉,奴婢只怕自己福薄,产下的孩子不能像小新哥儿一般讨太太喜欢呢”

    贱人

    王绮芳倏地握紧了拳头,脸上闪过一抹阴狠。

    苏氏这番话太明显了,分明就是提醒,让赵太太也把小新哥儿抱走呢。

    这把孩子抱走?做梦

    她回来就是带走元娘,让孩子的身份合法化的,岂能在元娘还没有接到的情况下,再把儿子也搭进去?

    更何况,赵太太的种种迹象表明,她对小新哥儿的身份已经有了怀疑,就算是抱在身边抚养,也不会尽心尽力的为孩子着想。

    毕竟,小新哥儿和元娘不同,赵太太对她们的感情也不同。

    当年小丫被抱走是,王绮芳的前身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反抗。可现在不同了,她王绮芳做足了准备,怎么能再让历史重演?

    深吸一口气,王绮芳轻笑出声,“苏姨娘果然糊涂了,太太亦是有春秋的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能替她老人家分担家事,已是不孝,怎么还好意思让太太为了孩子劳累?再说了,你是个福薄的人,这点没错,但你说腹中的孩子却是二少爷的血脉,是赵家的子孙,能投生在豪富之家的赵府,岂能是个福薄的人?”

    “恩,二少奶奶说的有理”赵太太听了儿子这一妻一妾的对话,也回过神儿来。她先把小新哥儿交给一旁的奶娘,又抱起小丸子“肉啊肝儿啊”的逗弄了一番,最后让两个乳母抱着孩子去了耳房。

    目送孩子离开后,赵太太清了清嗓子,训道:“苏姨娘,日后不准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福薄、身份低的话,我二郎的子嗣,哪里就福薄、哪里就身份低?”

    不过,苏姨娘的话还真提醒了赵太太,她猛然间记起下人回报的事,想到那棵佛门圣树,心里便忍不住的活动起来。

    王绮芳并不知道此刻赵太太的心思,不过,为了转移话题,她还是开了口,“太太,过两日就是您的寿辰,七娘想给您好好操办操办……二少爷临去青州的时候也交代了,说是您寿辰那日,他可能赶回不来,吩咐七娘要代他给您拜寿呢”

    关于她转述的赵天青的话,倒不是假话,这番不孝的言论,的的确确是赵二少爷说滴。

    说实话,那天听了赵天青的吩咐后,王绮芳突然有种心里得到平衡的感觉——赵天青连母亲的寿辰都不放在心上,他不重视自己和儿女,也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赵太太楞了下,她没想到王绮芳会当着儿子妾室的面,把这话说出来。她不悦的闷声哼了一记,沉声道:“嗐,什么寿辰不寿辰的,一家子凑在一起吃顿饭就成,不必太过铺张,”说道这里,赵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叫过身边的大丫鬟瑞香,低声吩咐了两句。

    就见瑞香连连点头,待赵太太交代完,便转身去了内室。

    过了没一会儿,瑞香抱着一打账册和一对对牌走了过来。

    “七娘呀,你刚才说的没错,我也是上了年岁的人,平时看看孙儿、瞧瞧花儿还行,掌管家事,就有些吃不住了……来,瑞香,把账册和对牌交给二少奶奶,”赵太太挥了挥手,示意瑞香把东西递给王绮芳,接着她又转过头继续吩咐王绮芳:“你呢,也回来一段时间了,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比起过去进益了不少。再说了,你毕竟是咱们赵家的二少奶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内院的事,还是交给你吧。趁着我还有点精神,你有什么不会的,我也能教教。”

    “这……太太,七娘——”

    王绮芳瞥了眼瑞香怀里的东西,神情有些惶然,似乎没有想到赵太太会这么轻易的把家交出来。

    “别这呀那呀的,你只管接了钥匙和对牌,好生的管家。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是不在,你可以来问我嘛。我也没想着你能做的多么好,只要尽心做就好。再说了,咱们赵家虽不及你们王家有根基,但事事都按规矩办,有老祖宗的成例放在这里,你怕什么呀”

    赵太太冲着瑞香点点头,瑞香领会的来到王绮芳面前,将账册、库房的钥匙和对牌全部交给了王绮芳。

    王绮芳见赵太太语气坚定,也不好再推辞——本来嘛,她回家的条件之一便是要管家,如今赵太太痛痛快快的把家务移交了,她推辞一下装装样子也就成了。毕竟演戏也要掌握火候,切不可演过头呀。

    冲着赵嬷嬷点点头,示意她和紫苑把账册等物收了。

    交接完正事,王绮芳又陪着赵太太说了会儿闲话,外头的丫头进来禀报该吃饭了,她这才扶着赵太太去了正院的饭堂。

    “嫂子,这家到底谁在管呀”

    王绮芳和赵太太刚进了饭堂,就听到里面有人咋呼。

    “姑太太,又怎么了?现在是你侄媳妇七娘管家,有什么事你跟她说吧。只是,七娘刚接手不久,家里的事或许有疏忽,你是长辈,晚辈有什么不足的,教她便是,可不能着急生气呀”

    噫?这叫什么话?她明明今天刚接了账册,连账目还没对呢,怎么就找寻上她了?

    王绮芳看了眼刻薄尖酸的赵延娘,心中闪过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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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初次交锋(四)

    第021章初次交锋(四)

    “教她?”赵延娘细长的双眼扫了一记王绮芳,不以为然冷哼了两声,“哼,大嫂可真是说笑了,人家是谁,我又是谁,哪敢教人家?”

    “大姑太太说这话,七娘真是惶恐,不知七娘哪里做得不对,惹您老如此生气?”王绮芳知道赵延娘和苏氏是一伙儿的,之前她就不止一次的帮着苏氏压制自己。

    虽然不知道赵延娘为何如此讨厌她,但自己怎么说也是刚接手赵家的家务,什么还没有动手呢,赵延娘就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的给她个没脸——如果这次赵延娘的挑衅,她不能妥善处理,日后赵家的那些刁奴们也绝不好收服。

    想到这里,王绮芳脸上满是真挚,无比认真的说道:“大姑太太尽管放心,如果真是七娘的错,七娘一定改。否则,别说太太饶不过我,就是我自己也没有脸面教养儿女呢”

    “恩?”赵延娘楞了下,她这是王绮芳回到赵府后,第一次见到这位懦弱的侄媳妇儿。所以,面对王绮芳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反应,她有些始料不及。

    咦?难道传闻是真的?二郎的娘子真的变了性子?那么说,狠心将自己的陪房发配天山也是真的?

    嘶,赵延娘想到那几个素日万分嚣张的王家下人,却被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一句话发配到了西北战场送死,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转了性子又如何?她赵延娘可是赵永年嫡嫡亲的大妹子,亦是赵天青的亲姑姑,她王绮芳还敢忤逆她这个长辈不成。

    或许是心里有了底气,赵延娘经过短暂的呆愣后,随即嘴角不屑的撇了撇,淡淡的说:“而二少奶奶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现在是你管家的,那我只想问问你,上个月的份例什么给?”

    正在这时,赵永年和二弟赵永松一起来到饭厅,人还没有走进房间,赵延娘眼尖的瞧见哥哥的衣角,故意用委屈的语气说,“二少奶奶,我知道我一个出嫁的姑太太赖在娘家白吃白喝,还月月干领月钱,让你不舒服……可,可我也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了,夫家容不下我,你让我一个弱质女流去哪里?”

    赵永年听到向来要强的妹妹居然用如此委曲求全的声音和儿媳妇说话,当下对王绮芳很是不满——难道妹妹向他哭诉的都是真的,赵家有人容不下自己的亲妹子,连起码的月钱都克扣?

    “……一个月十两银子,对于你二少奶奶来说,不过是一盒上好的胭脂,但对我来说那可是一个月的嚼用……二少奶奶,您看您抬抬手,先把这几个月的月钱给我,也让我吃口饱饭?”

    赵延娘当然没有忽视哥哥眼中的疼惜,她心中一暖,继续胡咧咧道。

    “……”王绮芳真是无语,她说什么啦,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呢,就招来这么一车又一车的抱怨。

    赵延娘这话要是让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还真会误以为她王绮芳虐待寄居娘家的可怜失婚姑太太呢。

    冤枉,栽赃,以及红果果的诬陷

    赵延娘的话音刚落,王绮芳觉察到四周的气氛有些怪异,突然间她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似乎正在被人死死的盯视着。

    等等……交账,饭厅,赵延娘……王绮芳把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拉到一起想了想,蓦地,她明白了赵太太和赵延娘的意思。

    哼,想算计我是吧?

    王绮芳意识到被赵太太设计了,眉心微蹙,脑子里也飞速的想着如何妥善处理眼前的状况——唔,直接反驳不成,就算是她真的有理,也会给赵永年一个目无尊长的印象;不反驳,开玩笑,如果什么都不解释,那不就默认了赵延娘对她的指控?

    “咳”

    一声若隐若无的轻咳声,在房间里响起。听声音,好像是赵家的当家老爷赵永年

    王绮芳感觉到身后炽烈的目光,越来越强烈,心里更是急着想办法。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

    “还有此事?大姑太太,您放心,虽然七娘今天刚刚接手了赵家的内务,但是之前的事,七娘也会妥善处理的”

    说着,王绮芳转过头,装作给赵嬷嬷吩咐事儿。眼角却禁不住瞄向身后的房门,恩恩,黑色的靴子,应该是男人的脚。赵天青出去监督收棉花了,赵家有资格来饭厅吃饭的也就剩下那么几个人——赵永年兄弟两个

    “嗐,我当时什么呢,瞧你急赤白脸的样子,”赵太太见赵延娘似乎听到了王绮芳的那个‘今天’,担心她们再牵扯下去,会把真相说出来,坏了自己的计划,忙出声打岔道,“大姑太太,缺银子花用的话,待会儿吃完饭就去大嫂那里取……真是的,咱们堂堂赵家,还能短了你的花销不成?”

    劝完赵延娘,赵太太又转过头,对王绮芳说道:“七娘呀,家里的人多事杂,尤其是银子上的事,切记不可马虎呀”

    说着,也不能王绮芳再做解释,便拉着赵延娘入了座,开始吃早饭。

    “七娘?”

    赵嬷嬷也看出事情的不对劲,连忙凑到王绮芳的身侧,小声的问道:“看来,这些账务有问题呀,否则,赵太太不会说这些”

    她这哪里是劝架呀,分明就是搅局,给王绮芳确定‘罪名’呢。

    “恩,待会儿再说”

    王绮芳当然也觉察出来了,话说,自从她回到赵家后,每次给赵太太请安时,她都能从赵太太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厌恶、不耐甚至仇视

    端着个小碗儿,拿着筷子,王绮芳伺候赵太太和赵永年吃过早饭后,便跟着赵太太回到正院。

    “怎么,七娘,你不相信我的话?”

    赵太太见王绮芳郑重其事的拿出账册对账,便沉下面孔,不悦的说道。

    “回太太,我当然相信您,”王绮芳心中冷笑几声,虽然她不知道赵太太为何如此厌恶自己,但对于自己被赵太太设计了一把这一点上,还是非常清楚滴。

    听到赵太太的呵斥,王绮芳诚惶诚恐的欠身,解释道:“太太误会七娘了,说实话,这是七娘第一次接管家事,对各种事情都不了解。否则,也不会发生今天早上的事。唉,多亏了大姑太太,若不是她提醒,七娘还真想不到哩。”

    “想到什么?想到本太太让你背黑锅吗?”

    赵太太“嗵”的一声把茶杯掼在桌子上,语气不善的问道。

    “不是,七娘绝对没有这个想法,”王绮芳小心的凑到赵太太身侧,拿出账册,指着上面一笔一笔的数字,继续解释道:“七娘之所以想和瑞香、瑞云两位姑娘对对帐,更多的是想熟悉熟悉家里的事务……毕竟,七娘从来没有管过家,对于一些支出开销还不了解呢”

    赵太太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王绮芳看了半晌,随即笑道:“唉,看你这孩子,还真是上了心呢。好吧,既然你这么认真,太太我也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性。

    唔,这样吧,我干脆‘送佛送到西’,你也别和瑞香她们对账了,干脆我把瑞香借给你两个月,让她好好帮你熟悉熟悉家里的事,等你把家里的各色事务熟悉后,你再把她还给我,如何?”

    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想光明正大的在牡丹园安插眼线吧?

    王绮芳听了这话,连忙推辞道:“那怎么可以呢?太太身边统共这么两个得力的丫头,都给七娘,我倒是舒服了,可谁伺候您?这可使不得,不用别人,二少爷回来后听说了,也要怪罪七娘呢。”边说着,边偷眼看了看赵太太的脸色,见她脸色有些不虞,连忙补充道:“要不这样吧,我先把账本拿回去好好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请教太太、询问瑞香?”

    “……也好”

    赵太太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好把王绮芳逼得太急,赞同的点点头,便把话题转到了元娘的教养问题上:“对了,七娘,前些日子我这里俗事多,便把小丫安置在我院子后门的葵园里。如今,我把家事都交给了你,手头上也有了空暇时间,平日在院子里也闲得慌。不如,选个日子把元娘接回来,我也能好好帮你照看她”

    噫?戏肉来啦

    王绮芳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心中则对赵太太的忍耐力佩服不已。

    从消息散布出去到今天,已经有两天时间,以赵太太侍佛的虔诚,王绮芳以为她会早早的把自己找了来,想尽办法把菩提子树弄走呢。没想到,人家愣是不动声色的忍了两天,直到眼下才拐弯抹角的提出来。

    “太太,元娘跟着您自然好,不过,我瞧着那个孙嬷嬷挺用心的,为人正直、且懂规矩,学识也渊博,虽然不及太太阅历广,但教教元娘还是绰绰有余呀。”王绮芳把账册交给赵嬷嬷,弯腰凑在赵太太的近旁,亲昵的说:“若是太太想打发时间,七娘倒有件事想拜托您呢”

    “哦?什么事?”

    “呵呵,是这样……”

    王绮芳趴在赵太太的耳边,把菩提子的故事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尤其着重提到了菩提子树的‘神奇功效’。

    “这倒真是件积功德的事,”赵太太压住心里的狂喜,淡淡的说,“也罢,元娘也不小了,还是留在葵园由孙嬷嬷教养吧。”

    “太太,元娘不能留在葵园”如果还是留在葵园,她这些天不就白折腾啦?

    “为什么?”

    “太太,您有所不知呀,这棵菩提子树喜阴不喜阳,而咱们家最背阴的地方,便是葵园。以七娘浅见,我的牡丹园东侧的玫瑰苑还空着,位置呢恰巧在牡丹园和慈心园中间,不如让元娘搬到玫瑰苑住,葵园呢,则封起来,专门供奉菩提子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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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七娘怒了

    第022章七娘怒了

    “把元娘安置在玫瑰苑?”赵太太定定的看着王绮芳,面沉似水,手指无意识的摸着左手腕子上的檀香念珠,一颗一颗的捻动着,却并不做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是呀,”王绮芳知道以赵太太的心机,肯定知道自己的目的。但这件事,是她回赵家的首要目标,她为了顺利接回元娘,费尽心思的打探赵太太的喜好,又千方百计的准备了不少巴结赵太太的礼物。

    如今事情已经提了出来,王绮芳暗自决定,不管赵太太有什么条件,她一定要把元娘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不过,直接接回牡丹园,赵太太肯定不同意,她刚刚拿回了管家权,虽然赵太太在中间留了不少隐患,但毕竟分走了赵太太的一部分权利;

    如果再她大大咧咧的把元娘接回自己的院子,别说赵太太会反对,就是其他人也会有微词——毕竟元娘是赵太太一手养大的,不管她对自己如何,但总的来说,对元娘还是不错的。假若王绮芳真的不管不顾的把元娘接回身边,那落到世人眼中,便会说她对婆婆不满,这才将婆母一手带大的元娘带走,简直就是不孝不义呀。

    所以,王绮芳必须考虑众人的看法和赵太太的意见。

    不能让人误解,又不能让元娘继续留在葵园受委屈,王绮芳真是想尽了办法。思来想去,终于让她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保证不让元娘留在葵园,也不把元娘直接接回自己院子,最恰当的做法便是干脆找一个距离牡丹园最近的地方,让元娘搬过去。

    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呢,王绮芳和赵嬷嬷也围着赵家踅摸了半天,看了好几个院落后,最后才敲定玫瑰苑。

    这个院子正巧位于王绮芳和赵太太之间,不过细究起来,离王绮芳要更近些。院落的面积也不大,原先是赵老太太的花园,因她老人家喜欢玫瑰,特意辟出这么一个小院,专门修建了两间玻璃暖房,用来种植玫瑰。

    后来,老人家去世后,继任的赵家主母赵太太比起玫瑰来,则更喜欢富贵的牡丹,所以对这个玫瑰苑并不看重。但又顾忌自己的名声,断不肯做那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也就没有对婆母的院子做修整,随便派了两个粗实婆子看院子,只求不要荒芜就好。

    玫瑰苑经过这些年的漠视,院子里荒寂了不少,但基本设施还算精巧,只要好好收拾一下,便是个绝佳的栖身修养之地。

    王绮芳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她若是给元娘挑个看起来很好的院子,赵太太可能心里更会猜忌。如今,她放着身边三四个院子不选,甚至把位置最好的小跨院分给了通房紫云,而让自己的女儿去住个荒芜了许久的花园子,已经表明自己的姿态。

    “是呀,太太,”王绮芳见赵太太一直沉默不言,便继续劝说道:“其实吧,我更想让元娘继续留在葵园里,这样等菩提子树挪过去后,也能沾沾佛祖的灵气。只是,如果元娘继续留在葵园的话,她那里又是嬷嬷又是丫头的,人来人往的太杂、太乱,万一冲撞了神灵……”

    赵太太闻言,眼皮跳了跳,似乎也在考虑这个情况。

    王绮芳见状,觉得有门,便继续劝道:“当然,也可以把菩提子树直接种到玫瑰苑里,毕竟玫瑰苑本来就是个花园子,又有暖房和懂园艺的下人。不过,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玫瑰苑许久没有人居住,阴气太重,万一破坏了佛树的灵气,也是咱们的罪过呢”

    “恩~”赵太太沉默了良久后,终于开了口,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七娘都替我想周全了,那咱们就按七娘的意思办吧”

    说白了,孙女的魅力还是比不上赵太太挚诚侍佛的决心。其实吧,王绮芳说的这些,在赵太太看来全是借口,但她又不能不信。

    原因太简单了,佛树如今还掌握在人家手里,如果她不按王绮芳的意思办,王绮芳移植菩提子树的时候,悄悄给做点手脚,估计她最后还是得不到完整无损的佛树。

    与其为了同她置气而错失佛树,还不如暂且答应她的要求,将菩提子树收入囊中。

    唉,也罢,至少王绮芳也算识趣,没有提出让元娘直接回到她的院子里,也算给她这个做太太的留了些面子。

    算了,暂且就顺她这一回,哼,反正这个家还是她做主,就算是王绮芳拿了管家权,在她这个婆母面前也不敢放肆。

    这么一想,赵太太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不过,她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元娘走,“玫瑰苑的确不错,但这个院子毕竟是老太太住过的宅子,再加上十几年来尚未修缮过,元娘也不能当下就搬过去。这样吧,你安排下,先派几个工匠把玫瑰苑整修整修,等天凉快了再搬家”

    噫?这话有问题

    王绮芳心里警铃大振,赵太太这是在玩儿文字游戏呀。只说‘等天凉快了’,却并没有提及具体的时间。而且这个范围太广,现在是十月份,天已经凉快了,接下来的几个月便是冬天,也勉强可以算天凉快,如果再无赖一点,拖过每年,估计又是一番说辞。

    到那时,她这个做媳妇儿的还能整天追着赵太太纠缠这件事吗?

    咬了咬嘴唇,王绮芳刚要开口反驳,却见赵太太已经端起了茶杯。

    这是委婉的逐客令呀

    王绮芳只好咽下嘴里的话,向赵太太行礼告辞,临走还要走了瑞香,说是一起对对帐。

    “七娘?”

    出了院子,赵嬷嬷紧走几步走到王绮芳的身边,赵太太的那番话,赵嬷嬷也听到了,当时她就想提醒七娘,可身边的郭妈妈一直盯着她,她根本不能有什么异动,只能干着急,生怕王绮芳没有听出赵太太话里的陷阱。

    果然,王绮芳对赵太太的话果然没有异议,还带着赵太太的心腹丫头瑞香回去,这……哎呀,七娘这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嘘~”王绮芳偷眼瞟了下跟在身后的瑞香,低声说道:“嬷嬷别急,赵太太的话我听明白了,呵呵,所幸菩提子树还在咱们手里,咱们还有机会……唔,要是有机会当着瑞香的面证明菩提子树的‘神效’就更好了”

    “那~~要不我来吧,反正老奴也上了年纪,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正常”

    赵嬷嬷听明白了王绮芳的话,点点头,没想多久,便提出建议。

    “不行,嬷嬷,想要瑞香看到‘效果’,一般的小病小灾是不成的,”王绮芳想都不用想,便拒绝了赵嬷嬷的话,开玩笑,老太太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自己、疼惜自己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王绮芳更是把赵嬷嬷看做自己的亲娘,她岂能让老太太随意涉险?

    她又瞧了眼身后的瑞香,压低声音叮嘱道:“嬷嬷,你在七娘的心里,和元娘一般重要,怎么能为了元娘,而让你无端受伤?还有,你可别私自行动,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七娘日后怎么办?”

    “七娘~”赵嬷嬷听出王绮芳毫不遮掩的关切之意,感动的话都说不出,她用力的点点头,“好,好,我听七娘的,咱们回去再想办法。你说的对,只要菩提子树在咱们手里,咱们就还有机会和赵太太谈”

    说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牡丹园。

    “来,瑞香姑娘,请坐”

    走到正堂,王绮芳示意紫苑给瑞香搬凳子,让她坐下说话。

    “哎呦,二少奶奶真是折煞奴婢了,在您面前,哪有奴婢坐的道理,”瑞香十六七岁的样子,因长年跟着赵太太,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矜持。就像此刻,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敢’‘折煞’,但脸上却毫无谦卑恭敬之色。

    当然,这也与她曾经目睹过王绮芳数年来的遭遇有关。

    试想,谁会尊敬一个连陪房都压不住、连丫头都守不住的主母?

    “呵呵,瑞香姑娘真是客气了,你在太太身边伺候,自然和其他的丫头不同,”王绮芳这话说得很不厚道,明着是夸瑞香在赵家的地位超然,实质上则是说她不管跟着谁混,说破大天去,本质上还是个丫头

    “赵嬷嬷,紫鹃呢?”

    话说,自从王绮芳认回紫鹃后,便请她重新回来当差。主要负责培训院里的小丫头,尤其调理紫苑和紫株两人。

    眼下要和瑞香交接账目,自然不能让她这个少奶奶亲自去做,而紫苑和紫株还没有出师,最佳人选也就只有紫鹃了。

    “回二少奶奶,紫鹃……唉,是紫晶,接她的人回来了,现在正在外面呢,紫鹃一听说,便急着跑去看她了”

    赵嬷嬷进门的时候,院里留守的小丫头早就把这些事告诉了她。

    “紫晶?”

    王绮芳楞了下,若不是那日紫鹃提起,她已经忘了这个丫头。

    “唉,走吧,咱们也去瞧瞧那个丫头”轻轻叹口气,虽然这个丫头在王绮芳最需要的时候,很不仁义的开溜了,但也仅此而已,比起背主的紫苏和紫藤,紫晶并没有落井下石,更没有做伤害王绮芳和元娘的事。

    “是,二少奶奶”

    赵嬷嬷也长叹口气,跟着王绮芳来到院外。

    “呜呜,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是贱人,我是下三滥,我是扫把星,求求你,别打我了”

    刚来到院门外,便听到一个凄厉的哭求声,王绮芳和赵嬷嬷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走到人群中。

    围观的下人们,一看主子来了,“呼”的一声散开,让王绮芳看到了令她怒火中烧的一幕……

    PS:补昨天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晚上八点、十点左右各有一更,亲们一定要原谅某萨啦,捂脸傻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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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救治紫晶(一)

    第023章救治紫晶(一)

    “住手王世德,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住手”

    紫鹃没想到王世德居然如此胆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下死手的毒打紫晶。难怪……难怪短短两年的时间不见,紫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唱戏的娼妇,和这个贱人一样的没用贱婢,竟然敢来管我的闲事?”王世德长得黑黑瘦瘦,一张枯黄的脸上补满了阴鸷,两只混沌的眼里满是狠厉,一边头也不回的咒骂着拉架的紫鹃,一边下死力的踢打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子。

    “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哪里,恩?姑娘马上就出来了,你还敢放肆?”

    紫鹃真后悔不该听紫晶的求情,让清云给王世德松绑。说实话,她也是大意了,谁能想到王世德竟然如此狂妄,被捆了一路,来到王绮芳的院子还敢撒野。

    “姑娘?我呸”王世德也是王家陪嫁的小厮,他们这些人私下里经常用娘家的称谓称呼王绮芳。当他听到紫鹃提到主子,脸上的戾气更浓,脚下也愈发用力,“我王世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没用的主子,既不能让手下的人发财、又不能给我们前途,哼,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还有你这个贱人,原来想着你是姑娘的陪嫁丫头,能在姑娘面前说上话,为了这,老子才屈尊娶了你,没想到呀没想到,自从娶了你这个扫把星,半点光都沾不上,还被连累得发配到那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呜呜,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求求你,别打我了,别打我了——”

    紫晶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惧中,她瘦弱的身子颤抖的缩成一团,包着绷带的双手紧紧的护着头,嘴里无意识的反复求饶着。

    “现在更好了,居然看着老子被绑了一路,你这个贱人也不出声,恩?看着你男人像个牲口一样被人捆着,你却像个贵妇人一样坐在马车里,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娘的,我打死你这个贱骨头”

    “王世德你,你……来人呀,清云,清霞,快来帮忙呀”

    紫鹃真的被吓到了,对于好姐妹紫晶的遭遇,她也断断续续的听说了些,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世德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待紫晶更像是对待牲口。当着众人,他都敢这么放肆,那离了外人,紫晶——

    紫鹃无法想象,她和紫晶分手后的两年时间里,紫晶都受了怎样的虐待。脸上的青紫、胳膊上的掐痕以及骨折的手腕,或许还是轻的

    “……哼,回来又如何,王七娘要是能振作起来,我王世德的名字倒过来写。恐怕又是她在赵家犯了什么事,再次连累到我们了,要拿我们来垫背。他娘的,我当年真是瞎了眼呀,怎么就娶了你这么扫把星……”

    大概是王世德他们当差的庄子太偏远,王信等人被惩处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王世德那里。而清云和清霞呢,她们本来和紫晶不熟,见了他们的面,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接按照王绮芳的吩咐,把他们夫妻二人带回来。

    只可惜,王世德误以为清云她们是来害他们的,死活不肯上马车,这才被清云一掌劈晕、捆起来扔到马车后面了事。

    “放肆”赵嬷嬷气的浑身直哆嗦,她颤抖的指着围观的众人,怒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呀,眼瞅着这个刁奴满嘴胡吣”

    “哎呀,赵嬷嬷,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呀,哪敢乱插手”

    “可不,你瞧他这么狠的模样,我们凑上去也是白挨打呢”

    “……”

    围观的人大多不是牡丹园的下人,对王绮芳也没有根深蒂固的敬畏,听了赵嬷嬷的指责,个个装模作样的直打哈哈。

    “清风”

    王绮芳极力压住胸中的怒火,咬牙对随侍身边的清风吩咐道。其实,她不是气王世德骂她,而是对王世德随意打骂妻子感到愤怒。

    看他如此熟练的动作,再看看紫晶恍惚的精神,王绮芳非常确定,王世德不是头一次打她,这次也不是打得最重的一次。

    在现代,王绮芳就经常说,‘打女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她对那些外头受了气、回家打妻子的男人万分鄙视。

    不管是否认识,王绮芳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挨打的是紫晶?

    毕竟,紫晶是自己的人,听王世德那意思,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迁怒紫晶。换句话说,紫晶现在的遭遇,多多少少受了她的牵连,她不能不管

    “是,二少奶奶”

    清风答应一声,身子倏地拔地而起,转眼间人已经到了王世德面前,二话没说,三两下便把当众毒打妻子的王世德按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胆敢打我?”

    王世德正打得尽兴,紫晶的声声哭诉、求饶,让他的某种大男子心态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打着打着,怎么挨打的人换成了自己?

    王世德的脸紧贴着地面,头上还踏着一只黑色的靴子。他满脸狰狞的企图抬起头,看清打他的人。

    可惜,挣扎了半天,脸上沾了不少黄土,却没有太高一寸。

    王世德双眼充血,像头困兽般,不停的嘶吼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云朵状的直履靴。

    “王世德,你胆子不小呀”王绮芳站在王世德近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个混蛋,冷冰冰的呵斥道。

    “谁?你谁呀?”王世德听着声音耳熟,可他不确定是不是印象中的那个人。想要抬头看看,偏偏头又被踩着,一动都不能动。

    “我?呵呵,我是谁?”王绮芳看了眼地上挣扎不已的人,又抬眼看了看一旁被紫鹃抱在怀里安慰的紫晶,她冷冷一笑,“果然是个背主的刁奴,见了主子还敢放肆”

    另一边的紫鹃,正温柔的搂着瑟瑟发抖的紫晶,细声安慰着。

    “紫晶别怕,姑娘来救你了,以后你就安全了,再也不会挨打了……紫晶,紫晶,别怕哈”

    “姑娘?”

    或许是紫鹃的柔声细语有效的安抚了紫晶,她恍惚的神智开始慢慢恢复。

    “对呀,就是咱们的七娘,呜呜,都怪我,都是我怪你背叛七娘、背叛姐妹,这些日子以来,对你不理不睬,白让你吃了这般苦。紫晶,都是我的错”

    紫鹃轻轻抚摸着紫晶瘦弱的背,手指所到之处,皆是咯手的骨头,全无印象中那个胖乎乎的样子。想到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幕,紫鹃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这时,一旁围观的人,见王绮芳出来了,纷纷惦着脚尖,准备开溜。

    “站住,你们不是挺喜欢看的吗,那就跟我去牡丹园看个清楚”

    王绮芳幽幽的叹口气,目光从紫晶身上移开,正巧看到众人讪笑着逃跑的模样,便冷声吩咐道。

    “这……”

    众人一惊,心说话:坏了,二少奶奶这是要给他们‘好看’呀。

    “怎么,没有听到我的话?”

    王绮芳知道想扭转众人对她的印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今天的事,这群人也太过分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弱女子被毒打也不吭一声,有的人甚至还看得津津有味,只差呼朋唤友的来瞧热闹了。

    “赵嬷嬷,去瞧瞧,都是哪个院子的下人,把名字记下来,一盏茶后,我在牡丹园看不到他们,那就直接把他们的主子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院子的下人面子这么大,连我这个堂堂二少奶奶都差遣不了”

    “是,二少奶奶”

    赵嬷嬷见王绮芳发了威,心里大感安慰,忙应声道。

    “紫苑,去帮紫鹃把紫晶扶到内室;紫株,拿着我的名帖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清风,把这个畜生捆起来,给我丢到院子里”

    发出一连串的命令,王绮芳也有些疲了,她揉揉肿胀的眉心,转身走回院子。

    “七娘,真的是七娘?”

    正在这时,紫晶完全清醒过来,待她看清那个雍容华贵的夫人是谁后,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喊声。

    “呜呜,紫晶对不起您,紫晶昧了良心呀,怎么能在您最需要我的时候背叛您……我落到今天这个模样,谁都不怨,不怪紫苏,不怪王世德,不怪任何人,这都是报应,哈哈,这都是背主的报应……如今能再见您一面,见您和赵嬷嬷也好好的,紫晶已经没有什么憾事了,呜呜,七娘,奴婢真的累了,您、您多保重”

    说着,紫晶猛地挣开紫鹃的怀抱,一头撞向院门旁的石狮子。

    “清风,快拦住她”

    王绮芳被吓住了,连忙高声喊道。

    清风连忙飞起身子,直直的冲向紫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紫晶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门前,枯瘦蜡黄的脸上绽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紫晶紫晶,你这是何苦呀”

    赵嬷嬷正拿着个册子,准备登记围观的人,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她连忙把册子塞进衣襟里,几步跑到紫晶身边,一把抱住她,心疼的喊道。

    “紫晶”

    王绮芳没有察觉,两行凉凉的泪水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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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救治紫晶(二)

    “阿噗,阿噗……”

    临窗大炕上,一对吃饱喝足兼睡够的奶娃娃,并排的仰躺着,两个乳母也尽职的守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

    王绮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听到卧室里咿呀咿呀的声音,便知道儿子女儿醒了,几步走到卧室,摆摆手,示意作势起身行礼的乳母不必多礼,自己则轻声坐在炕沿,满眼慈爱的看着两张嫩呼呼的小脸。

    “啊啊啊~~”

    小新哥儿嘟着殷红的小嘴,噗噗的吐着泡泡。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漆黑的双眸顿时被吸引过来,静静的直视着对方。当他闻到那股熟悉的馨香后,咧开小嘴,大方的恩赐王绮芳一个‘无齿’的笑容。

    “小新哥儿,真乖,已经能认出娘了吗。”

    王绮芳见到儿子如此可爱的样子,嘴角禁不住的上扬,心中那股莫名的辛酸,顿时被一种‘有子万事足’的愉悦情绪充斥得无影无踪。

    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儿子的包子脸,王绮芳柔声喃呢道。

    “阿~~”

    小丸子在一旁似乎也看到了母亲的出现,她舞扎着莲藕般的小胳膊,仿佛在跟王绮芳打招呼。“好好好,咱们小丸子也乖,这么小就已经认得娘亲了”

    王绮芳伸出另一只手,翘起大拇指,任由女儿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握着。

    望着一双可爱的儿女,王绮芳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王绮芳侧耳听了听,好像听到了赵嬷嬷说话的声音。

    “唉,也不知道紫晶那丫头怎么样了?”

    王绮芳哄了会儿孩子,见他们又开始昏昏欲睡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屋里走出来。来到外间,正巧遇到脸色铁青的赵嬷嬷,王绮芳不禁心里一沉,“嬷嬷,难道是紫晶、紫晶的情况不好?”

    “呼~~”赵嬷嬷看到王绮芳从卧室出来,知道她刚刚去看了孩子,便长长舒了口气,脸色依然不虞的说:“不是,当时幸亏清风抓到了紫晶的手,虽然没有完全阻止她,但也卸去了几分力道,紫晶只是撞破了头,并不大碍。”

    “哦,那就好,”王绮芳心中悬挂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她对紫晶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并不意味着她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听到紫晶没事的消息后,王绮芳松了口气,决定开始着手处理外面候着的那群人。

    她刚转过身,正巧抓住赵嬷嬷脸色一闪而过的异色。

    恩?难道紫晶还有什么事?怎么赵嬷嬷的脸色这么难看。

    她侧过头,避开身边丫头的注意,悄声问:“怎么,紫晶还有什么不妥?”

    赵嬷嬷看了看四周伺候的丫头,又瞧了瞧王绮芳关注的神情,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那个杀千刀的畜生,真该死”

    “王世德?”

    王绮芳猜测的说出这个人名,心说话,这个王世德的父母也蛮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咋的,当初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做了预测。世德,失德呀

    “除了他还有谁?”赵嬷嬷用力闭了闭眼睛,忍回眼眶里的泪水。按理说,活到她这个年纪,世间的百态也见识了不少,她自认为除了王绮芳母子和自己的儿子,已经没有人能打动她的心。

    可是,当她看到伤痕累累的紫晶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个没完。

    说实话,对于紫晶的背叛,王绮芳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觉。因为她身体里有着一半现代人的灵魂,她对紫晶的选择很能理解,毕竟她和紫晶一没有血缘关系,二没有过命交情,人家也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

    紫晶的选择,怎么说呢,唔,应该算是一般人正常的选择。

    当然,如果用大周的社会道德来看的话,紫晶为了保全自己与主子划清界限,甚至在主子最需要的时候,直接弃她不顾,那便是赤果果的背叛。

    这种行径,连同是好姐妹的紫鹃都不能原谅,更何况是视王绮芳胜过自己生命的赵嬷嬷?

    对于那些背叛王绮芳的黑心下人,赵嬷嬷不止一次的诅咒,直说背主的奴才没有好下场。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昧良心的事,老天都会收她

    可当赵嬷嬷真正看到了紫晶的遭遇后,她又开始可怜、心疼起这个自己看大的小丫头来。

    “七娘,你是没亲眼见呀,紫晶的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赵嬷嬷忍了半天,一说起紫晶的惨状,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说道:“掐的、咬的、棍子打的,甚至还有火钳子烙的……原来白白胖胖的一个俏丫头,生生被那个畜生弄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青的,紫的,还有永远都消不去的烫疤,唉,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

    “什么,竟有此事?这个王世德简直、简直——”王绮芳闻言,吃了一惊,她已经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外面那个混球了。

    “他不是人”赵嬷嬷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又擤了把鼻涕,继续说道:“有些事,七娘可能也不记得了。当年,紫晶被紫苏诱变,背离了你之后,七娘你念及彼此主仆一场,从自己不甚宽裕的梯己里分了些金银珠宝给紫晶,说是给她的嫁妆。

    结果呢,她嫁给那个畜生没有一年,那些珠宝便让他吃喝嫖赌的败光了。花光了紫晶的私房银子,王世德又出损招,让她乖乖的听紫苏的话,设计陷害你,紫晶不干,那个畜生就打她。”

    擦了擦泪,赵嬷嬷对紫晶在关键时刻还能谨记自己的身份表示欣慰,“起初呢,他们还住在赵家,七娘你虽然被紫苏抢去了姑爷,但至少还是赵家的二少奶奶,王世德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挺多就是暗地里掐她几下,打她几个耳刮子……

    可自从苏姨娘掌了权,便把王家陪嫁来的那些下人们梳理了一遍,肯听她话的,就留下来给个闲差,不听话的,就都打发到偏僻的庄子去。紫晶是你的陪嫁,就算是和你不贴心,苏姨娘也不敢留她,二话没说便把她和王世德打发去了赵家最最偏僻的庄子——”

    “嬷嬷,你别说了,后面的我都知道了,”接下来的事,不用赵嬷嬷说,王绮芳也能想象到,原本想着借紫晶攀高枝,却没想到被连累,以王世德阴狠、自私的本性,他岂能饶过紫晶?

    “不,”赵嬷嬷摇摇头,打断王绮芳的话,“七娘,你不知道”

    “恩?”

    王绮芳楞了下,难道这些还不够?

    “唉,”赵嬷嬷迎向王绮芳茫然的双眼,再次压低声音说:“光打骂几顿也就罢了。更严重的是,那个畜生‘那方面’不行,性子起了又不能尽兴……一到这个时候,他就往死里折腾紫晶,摸到什么就用什么折腾她,”看到王绮芳愕然的表情,赵嬷嬷沉重的点点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虐待,紫晶、紫晶那里已经、已经。”

    说到这里,赵嬷嬷也说不下去了,想到紫晶**红肿溃烂的惨状,她恨不得把王世德这个王八蛋千刀万剐。

    “咔嚓”

    王绮芳用力的攥紧拳头,刚刚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齐齐折断。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问道,“那、那紫晶她——”

    赵嬷嬷无奈的摇摇头,无比惋惜道,“就算那里的伤养好了,紫晶的身子也不行了,恐怕再也不能生养了”

    什么?王绮芳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想到紫晶比自己还要小四岁,算起来今年才二十一岁,还是朵娇艳的花朵,如今却被一个混蛋弄成了残花。

    难怪紫晶要自杀,估计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活着也没有希望,不如一死了之。

    不行,她不能让紫晶如此凄凉的死去。那些坏事做尽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紫晶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丫头,或许自私,但本性不坏,为什么就得到这般下场?

    只是,空间里的水能起死回生,但是否能恢复某些被破坏的功能呢?

    王绮芳拧着眉头,反复的想了想,最后决定,不管是否有用,她也应当试一试。不看别的,单看紫晶刚才初见到自己时,那副惊喜、愧疚和释然的表情,她也要给这个丫头一个机会。

    正在这时,被众人忽视的瑞香走了过来。

    王绮芳见状,忙吩咐道:“嬷嬷,你去暖房摘些菩提树的叶子来,我有大用”

    “恩?哦,好好,我马上就去”

    赵嬷嬷不愧是王绮芳最得力的老嬷嬷,根本不需王绮芳多说,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她的主意。

    “咦?菩提子叶子?”

    瑞香离得远,只听见王绮芳对赵嬷嬷说什么菩提子、叶子,接着又瞧见赵嬷嬷火烧火燎的跑向暖房,心里禁不住猜测着:难道,二少奶奶想用菩提子救紫晶?

    想到这里,瑞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几步来到王绮芳近前:“二少奶奶,奴婢和紫晶也算是姐妹,见到她如此遭遇,奴婢也想落尽绵薄之力,您看奴婢能帮她做点什么?”

    “唉,瑞香,难得你还记得紫晶,”王绮芳原本还想着怎么引导瑞香跟她过去,没想到她自己先提了出来,便欣慰的叹了口气,说:“只是我这里的人手还够用,就不劳烦瑞香姑娘了。不过,既然瑞香和紫晶是姐妹,那就一同去看看她吧”

    “哎,好的”

    瑞香见王绮芳松了口,连忙点头称是,恭敬的跟在王绮芳的身后,随她一起去偏房看望紫晶。

    P:第三更,呜呜,某萨再也不敢请假啦

第025章 首战告捷

    第025章首战告捷

    慈心园的客厅里,赵太太斜倚在矮榻的迎枕上,榻前半跪着一个小丫头,正拿着美人锤轻轻的给她捶腿。

    瑞香匆匆的赶回来,见赵太太已经眯着眼睛渐渐睡去,忙竖起食指挡在唇前,无声的告诫小丫头不要说话,蹑手蹑脚的来到榻前,指指小丫头手里的美人锤,反手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小丫头把美人锤交给她。

    小丫头也灵透,连忙挪了挪身子,给瑞香腾出地方,待她半跪在自己身旁后,小丫头才把美人锤递给她。而瑞香也轻车熟路的接过东西,一下一下轻轻敲着。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人交接的过程中,却丝毫没有耽误给赵太太捶腿。

    不过,赵太太并没有睡着,小丫头刚刚退出屋子,她便幽幽的开了口:“怎么样?账务理清了吗?”

    瑞香捶腿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呵呵,瑞香就知道瞒不过太太,账务还没有对呢。”

    “恩?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赵太太睁开眼睛,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直直的看着瑞香,问道。

    “回太太,您还记得二少奶奶的陪嫁丫头紫晶吗?”简单梳理了下自己的思路,瑞香举着美人锤继续给赵太太捶腿,她见赵太太点点头,接着说:“是她出了事……”

    瑞香带着几分同情,大概把紫晶的遭遇说了一遍,心底里则暗自叹息着,世事无常呀,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面容如满月般白净圆润的少女,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形容枯槁、脸色憔悴、一身伤痕。

    看到今日的紫晶,瑞香禁不住想到了自己。她和紫晶一样,‘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别看她现在是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深受太太的器重,在赵家,就是大少爷、二少爷这些少主子们对她都要高看几眼。但是,不定哪天,一旦她惹到了主子,下场或许还不如紫晶呢。

    想到紫晶骨瘦如柴的脸,再想想太医闪闪躲躲的目光,瑞香知道紫晶的状况肯定不好。联想到自己,她难免有些兔死狐悲,愈加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作为心腹,享受太太宠信、他人艳羡的同时,也承担着帮主子处理阴私之事的责任。

    而那些阴私,多是些伤阴德的事,回想到自己曾帮赵太太干过的差事,瑞香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偷眼瞧了瞧慈眉善目的太太,见她捻着佛珠凝眉沉思的样子,不知怎的,瑞香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烈。

    “恩,这就是因果报应,背主的奴才,主子不罚她,佛祖都看不过去,”赵太太对那些丫头并不在意,随意的说了一句,接着问道:“那菩提子树,你去看了吗?果真是佛门圣树?”

    “这个……”瑞香表情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难道是假的?”

    赵太太安插在牡丹园的钉子,不过是几个三等仆妇,见识少、耳根浅,虽然她们言之凿凿的说,亲眼见到了菩提子树,可赵太太却不能十分相信——谁能保证,这些下人是否识得佛门圣树呀。

    也正是这个原因,赵太太才会在王绮芳谈条件的时候,留了一手。

    “不是,哦,是”瑞香听了赵太太的话,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最后见赵太太脸色有些不虞,连忙解释道:“是这样,奴婢去了牡丹园的暖房,里面果然有一棵菩提子树,只是、只是除了这棵树,奴婢还发现了另外一棵从来没有见过的树。”

    “瑞香?”

    赵太太眉头微蹙,对瑞香的回答很不满意。

    “太太,您听奴婢把话说完,这棵树奴婢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它结的果子,奴婢却瞧着眼熟,”瑞香伺候赵太太近十年,赵太太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能明白赵太太的心思。如今见她板下脸,便知道太太真的有些不高兴,也顾不得故弄玄虚,直接把自己在二少奶奶院里见到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告诉了赵太太:

    “……太太,您还记得靖南王王妃戴过的那串金线菩提子念珠吗?奴婢瞧着那棵树结出的果子,很像金线菩提子呢”

    “什么?金线菩提子?”

    赵太太闻言,腾地坐了起来,双眼满是兴奋。不是她大惊小怪,只是那金线菩提子太珍贵了,可着大周朝,就只有两串,一串儿在长公主那里,一串则在靖南王王妃手上。

    如果王绮芳院子里的那棵树,真是金线菩提子树,那、那,别说是让元娘搬去玫瑰苑,王绮芳就是开口说将女儿带在身边照顾,赵太太也会立刻答应。

    “奴婢也是看着像,”瑞香嗫喏道,“那日拜见王妃的时候,奴婢离着远,并没有看仔细。不过,今天奴婢却亲眼看到二少奶奶用金线菩提子救活了紫晶”

    “什么?这是真的?”

    “没错当时紫晶一头撞在门前的石狮子上,整个人当场便昏死过去,太医瞧了也直摇头,说她挺不过两天……”

    瑞香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抡着美人锤,边用不置信的语气描述着不久前在牡丹园发生的一切。

    就在一个时辰前,瑞香巴巴儿的跟着王绮芳进了偏房,迎头遇到了皱着眉头出来的太医。

    这时,紫晶还没有清醒,屋里的紫鹃又不想让外人知道紫晶的**,便让紫苑守在门口,拦住了瑞香,只请王绮芳和赵嬷嬷走了进去。

    瑞香见紫苑说得诚恳,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敢撕破脸的和紫苑纠缠,便直接拦住了太医,详细询问紫晶的伤势。

    “唉,新伤加旧伤,心病加重症,这位姑娘估计——”太医摇摇头,表示他已经尽力了。

    放走了太医,瑞香还想问问紫苑,屋子里传来一阵哭泣声,紧接着,赵嬷嬷胖乎乎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连招呼也顾不得和瑞香打,便一溜烟儿的跑去厨房。

    一盏茶后,就见赵嬷嬷端着一个大海碗,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汤水,水面上还飘着几片翠绿的叶片;海碗旁放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则是几颗宛若莲子的果实,只是这些果实外是一道道暗红的纹路。

    咦?怎么这么像金线菩提子?

    瑞香见到那几颗果实时,总觉得眼熟,待赵嬷嬷进了屋子后,她才猛然想起来,呀,这、这不就是被太太念叨好久的金线菩提子吗?

    跟着赵嬷嬷进屋的,还有两个健壮的丫头,她们每人提着一桶热水,摇摇晃晃的从瑞香眼前走过。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子里突然传出紫鹃兴奋的声音,“紫晶,紫晶,你醒啦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紫晶醒了?”

    瑞香真想推开紫苑,闯进去好好看看,到底二少奶奶给紫晶用了什么神药,居然救活了太医都放弃的紫晶。

    不过,眼尖的她,在来到屋门前的那一刻,瞥见了窝在屋门前廊下的侠客高徒清风。

    厄,想到清风利索的身手和高强的武艺,瑞香讪讪的撤回了脚步。

    “咦,瑞香姑娘,你怎么?”赵嬷嬷打开房门,指挥小丫头端着个铜盆出来倒血水,抬眼瞧见了神色有些不耐的瑞香。老人家一拍脑门,似乎才想到瑞香的存在,迭声自责,“哎呀呀,瞧老奴这记性,怎么把瑞香姑娘忘了呢。对了,你不是要看看紫晶吗,现在她醒了,你快进去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瑞香还不等赵嬷嬷说完,便答应一声嗖的进了屋子,也就没有看到背后赵嬷嬷圆嘟嘟的老脸上,满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当时奴婢见了紫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呀,”瑞香的神色还是有些迷离,一向不怎么信佛的她,在亲自见证了‘神迹’后,也开始动摇起来,她语气有些向往:“太太,您不知道呀,紫晶就像换了个人,眉眼间的那股死气沉沉消失一空,除了脸上的淤青和额上的撞伤,她根本就不像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而且奴婢有种感觉,紫晶就像脱胎换骨般,身上那股被男人打怕了的惧色和畏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大彻大悟后的心静和淡然……奴婢说不好,反正那种感觉就像法华寺的悟嗔法师般,无欲无求、身心清净”

    如果说单听瑞香的话,赵太太或许会觉得这个丫头在夸大其词,但瑞香提到‘大彻大悟’时脸上所流露的浓浓向往,赵太太不得不重视起来。

    要知道瑞香不是普通的丫头,她自幼跟着赵太太,见过不少市面,也跟着她拜会过不少贵人、得道高僧,也算是开过眼界的人。能让她有如此感悟的人或者事,铁定不寻常。

    “瑞香,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二少奶奶用菩提树的叶子以及金线菩提子的果实,救了生命垂危的紫晶?”

    赵太太合上眼睛,仔细把瑞香说的话串联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和瑞香确认道。

    “奴婢觉得是这样,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二少奶奶如何医治的”

    瑞香听了赵嬷嬷的问话,游离的思绪顿时回笼,思索片刻,她谨慎的回道。

    “好,知道了,”赵太太点点头,随即吩咐道:“既然二少奶奶院子里出了事儿,我这个做太太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瑞香呀,你现在便回牡丹园,先帮二少奶奶处理下院子里的琐事,再把账务对清楚;瑞云~,你去把二管家叫来,就说我吩咐的,让他尽快寻几个老练的泥瓦匠来,把玫瑰苑好生修葺一番,眼瞅着快入秋了,让他亲自看着把院子收拾妥当,元娘也能尽快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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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039/ 第一时间欣赏弃妇的美好时代最新章节! 作者:萨琳娜所写的《弃妇的美好时代》为转载作品,弃妇的美好时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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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的美好时代介绍:
狗血一大杯,王一重生鸟
重生就重生吧,为毛穿在婆婆不疼、丈夫不爱、小妾算计的赛迎春身上?
迎春就迎春吧,为毛刚穿来就被扫地出门成了弃妇?
弃妇就弃妇吧,为毛还附赠一大一小俩包子?
王一竖起中指,“靠,贼老天,算你狠!”
还好咱有佛珠空间能种田,弃妇照样撑起半边天
且看堂堂现代独立女,如何绝地大翻身,亲手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时代!弃妇的美好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弃妇的美好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弃妇的美好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