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莫名心痛
“不过,说起来元娘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呢,却整天跟着念佛的太太在一起,小小的年纪,却没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子!”
这边,赵嬷嬷似乎并没有看到王绮芳惊讶的模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着房间,“哎呀,七娘,他们也太过分了,让你住这么破旧的院子,你还说她不错?!要我说呀,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人都敢欺负你头上!”
“唉,如果不是担心你,元娘也不会过得如此小心、如此委屈,别人家的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还只会撒娇玩耍呢,哪像咱们可怜的小丫?当然,也多亏了小丫投了太太的缘,否则就凭老奴着不主不仆的身份,哪里能护得住她的周全?”
“……七娘呀,俗话说,‘为母则强’,你就算是不为自己,不为王家,不为老奴,也要为可怜的元娘想想呀,她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嫡嫡亲的女儿呀!”
赵嬷嬷是王家的奶娘,在一般富人家里,奶娘都要比普通的奴仆地位高,更何况是五姓七望的王家!?但是,自从她跟着姑娘嫁入王家后,经历了这些年的磨练后,也开始做一些粗实婆子干的粗活重活。
唉,没办法呀,谁让她们姑娘太懦弱呢,而赵家的后院里,从仆妇、丫鬟到姨娘、奶奶们,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没有一副势力的眼睛,哪个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主子的地位不牢靠,她这个做奶娘的,自然也不会有舒服日子过。要不是心疼自己奶大的孩子,赵嬷嬷估计早就告老回家和儿子团聚了呢。
可以说,为了王绮芳,赵嬷嬷不但放弃了回家荣养的机会,更是像个粗实婆子一般,委委屈屈的在赵家忙东忙西,竭尽全力的保护着王绮芳和王绮芳的女儿元娘。
当然,干惯了粗活也是有好处的,这不,赵嬷嬷絮絮叨叨的当儿,已经把王绮芳的卧室、小院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时,冯铁柱也带着两个佃农把赵嬷嬷带来的行李、铺盖送了来。赵嬷嬷听到叫门声后,在小院门口接了东西,很是不满的把倩娘拿给绮芳的破旧棉被丢还给冯铁柱,并很不客气的把门关上。
回到屋里,赵嬷嬷把王绮芳在赵家常用的褥子、缎面被子和枕头都铺好,然后挂上藕荷色的帐子,又把梳洗用品、胭脂水粉和一些不是很贵重的头面首饰都归置在充当梳妆台的炕柜上,接着,再把香炉点上,从荷包里取出两小块儿熏香丢进香炉里,至此,整个房间才总算有了点闺阁的样子。
袅袅的白色烟雾升起,破旧的房间里平添了几分沁香与祥和,赵嬷嬷净了手,然后把王绮芳拉回炕上,再次仔细端详着:
“孩子掉了以后,大夫怎么说?”
王绮芳的注意力还在“女儿小丫”身上,听到赵嬷嬷的话,木然的摇摇头,“没有看大夫。奶娘,我没事!”
“什么,连大夫都不给瞧?补药也没有喝?”赵嬷嬷脸上满是愤恨的表情,她用力的咬咬唇瓣,转头对王绮芳说道:“七娘,不要怪嬷嬷说话直白,你也该改改性子了,这次奶娘能看到活着的你,那是你命大,任谁流了孩子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即使侥幸活下来身子也会大亏。如今,你总算是闯过了这一劫,可接下来呢,难道你想一辈子终老在这个院子里,一一辈子见不着亲人、见不着小丫?!”
不想!所以,她在努力的攒钱,准备尽快离开农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小丫、元娘这个名字,她的心就忍不住的刺痛。难道,是本尊残留的那丝不舍吗?
见到王绮芳失魂落魄的摇头,赵嬷嬷心又疼了,她自己带大的孩子,她还不了解吗,自小被继母无视,向来有什么事都是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可这回的事太严重了,以后万不能再由着七娘的性子来。赵嬷嬷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先夫人在天之灵的保佑,她家七娘很可能就被那个狐媚子害死了呀。流产、虐待,接着又是丈夫无情的抛弃,呜呜,她的七娘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晚上,王绮芳谢绝了赵嬷嬷陪她睡的好意,请她老人家去隔壁的小卧室休息。
开玩笑,奶娘不管是身份上还是年龄上,都是王绮芳的长辈,她怎么可能让一个老人家打地铺给她守夜?
黑夜中,王绮芳躺在柔软、干净的卧具上,惶恐了半天的心终于暂时平静下来,人也慢慢的进入了梦境。
在梦里,她的灵魂再次飘离身体,慢悠悠的来到一栋熟悉又陌生的庭院。这个院子很小,但布局还算巧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样一样的路过,倒也透着几分古典的雅致。
院子里,灯火通明,透过银红色的窗纱,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正伏在偌大的书桌上写字。咦?这是谁,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王绮芳漂浮的身影穿过窗子,来到小家伙的近旁,仔细端详着这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却握着一只毛笔,无比认真、虔诚的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王绮芳凑近一瞧,一行行端正的毛笔字,写得正是地藏经。
什么?一个如此小的孩子,居然在抄佛经?!
这种念头闪现在脑海后,王绮芳的心顿时像刀割一般的疼,眼泪也禁不住的涌出眼眶。
恍惚间,她似乎知道了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前任王绮芳和赵家二少爷赵天方的嫡长女,小名小丫的赵元娘!
“嘭!”
王绮芳泪眼模糊的看着烛光下的小身影,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见到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竟然会如此的心痛。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接着又被人用力的关上,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气嘟嘟的跑回来,噙着眼泪对小女孩儿哭诉道:
“呜呜,姑娘,她们、她们太欺负人了!”
“谁呀!”小女孩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稳声音问道。
“苏姨娘身边的三等使唤丫头,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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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是走是留
“小丫,我的亲亲小丫,你受苦了,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
“……苏氏,贱人,毒妇,你居然敢这么糟蹋我家宝贝儿,我——”
“……奶娘,奶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放弃,奶娘!”
赵嬷嬷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隔壁房间的哭喊声,她倏地睁开眼睛,侧耳听了听,糟了,好像是七娘在哭,难道她梦魇了?!
想到这里,赵嬷嬷慌乱地爬起来,胡乱披上衣服,穿过两个房间之间的小门,几步跑到王绮芳的卧室。
奔进房间一看,果然,封闭的帐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王绮芳如泣如诉的叫喊声。
赵嬷嬷见状,连忙跑到圆桌旁,拿火折子点着蜡烛,一只手托着烛台,一只手小心的罩在烛火周围,就着摇曳的烛光,来到床边。
揭开床帐子,只见王绮芳双手不住的在空中抓着什么,长长的秀发摊在枕头上,苍白的面孔上满是激动不已的泪水,随着嘴里哭喊的内容,她的头左右摇摆着。
“二爷,您怎么这么狠心,小丫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太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好好对小丫呀,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奶娘,奶娘,你别管我了,你快回去,回去看着小丫,她快被人欺负死了,奶娘——”
“七娘,七娘,我在这里,你做噩梦了吧!”
赵嬷嬷见到王绮芳在梦中挣扎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把烛台放在床侧的小凳子上,双手用力的摇着王绮芳的身体,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奶、奶娘!”
王绮芳茫然的被奶娘扶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呆呆的任由赵嬷嬷把她扶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又被喂进一杯凉水。
“七娘,都是奶娘不好,白天的时候把话说得太狠了,害你晚上做了噩梦!”
奶娘把空杯子放到一边,怜惜的把绮芳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一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泪眼,一手缓缓的拍着她颤抖的身体,柔声安慰道。
噩梦?没错,应该是噩梦!喝了一杯凉水,王绮芳紊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她埋在赵嬷嬷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耳边传来她喃喃的安慰声,还有那沉稳的咚咚的心跳声,很奇异的,她因梦魇而燥乱的心,正在一点一滴的恢复着平静。
“七娘,你知道心疼小丫就好,只是这事呀急不得,”赵嬷嬷把下巴抵着王绮芳的头,轻轻的揉着,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便开始低声劝慰着,“乖哦,咱不急哈,万事有奶娘呢,奶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七娘回到赵家的。乖哦,你放心,咱们的小丫聪明着呢,不会轻易就被那个小娼妇害到……”
温暖的怀抱,喃喃的细语声,非常有效的安抚了王绮芳失控的情绪,渐渐的,她在奶娘的喃呢声中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赵嬷嬷一早便起来了。昨儿她到达的时间有些晚,又急着和七娘谈心,带来的很多行李都还没有整理好。
另外,她虽然一直给王绮芳打气,说她会想办法帮七娘回到赵家,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想尽快返回赵家谈何容易?!
不能早日回去,那就要好好把这个小院收拾好,毕竟以后的日子她还要和七娘在这个院子生活呢。
而王绮芳呢,则趁赵嬷嬷出院子找冯铁柱夫妻的当儿,抽空进了趟空间。先是用空间的温泉水好好梳洗了一下,又顺手给院子里和院子四周的作物浇了些水。浇水的时候,她发现,昨儿种得那些不知名的种子已经发了芽,并迅速长成一尺多高的绿色作物,只是还没有开花、结果,所以农业小白的她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光如此,昨天她摘光的那些西红柿有都结出新的果实,数量还是原来的那么多。
王绮芳先干了一会儿农活,又摘了两个西红柿果腹,顺手再把空间里的东西也都整理妥当,待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冯大嫂托她缝制的衣服料子和蕾丝。
虽然奶娘的到来,暂时缓解了王绮芳手中无银的窘状,但以她的性格,答应了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好。
再说了,昨夜的那场梦境,至今还困扰着王绮芳,此刻虽然已经梦醒了,但心底的那丝心痛依然存在,她需要做点什么调整心情。
不知是前任王绮芳残存的印象,还是现任的她“梦”到小丫的境遇后的那种感同身受,都让王绮芳陷入矛盾的纠结中。
感同身受?没错,王绮芳“梦”到小丫时,见她小小年纪就被迫早熟,不但照顾自已,还要努力保护母亲。那种没有父母庇护,那种孤立无援的酸楚,让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已。
同样的父亲不疼,同样的母亲柔弱,同样的自力更生,让王绮芳心痛的同时,竟有种想留下来保护小丫的冲动。
留下来?
王绮芳拿着裁剪好的布料,选好颜色相称的丝线,用老办法平复心中的烦躁。
开玩笑,她好容易得到重生的机会,而那个什么赵家一听就不是什么五好家庭,她怎么还会自投罗网?
再说了,小丫虽然可怜,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哦,当然,她占据的这个肉身,和小丫有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可前世的磨练,生父的无情加无耻,让王绮芳的性格有些凉薄,她不相信血缘,否则也不会在临死的时候还留了一手,拉着王爱琳一起下地狱。
但是,为什么一想到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内心深处里却有隐隐的愧疚和丝丝的心痛?
不过,要是仔细想一想,似乎留下来也不是很糟糕的事情。这两天,通过不断的旁敲侧击,她渐渐了解了现在所处的世界。这是一个制度沿袭了唐风、但又有所发展的朝代,礼教对女人的束缚虽然不是很严格,但也不支持一个单身的女子独自闯荡。
没有父兄的依仗,没有夫家的扶持,一个被夫家休离的女子,想舒舒服服的在这个时代生活,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找到发家的方法,有致富的门路,如果身后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手中的资源非但不能换来财宝,还极有可能招来祸事!
唉,走有走的好处,留有留的理由,她到底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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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又有意外
“好了,东西放这里吧!”
赵嬷嬷风风火火的从村口集市上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挑着担子的短工,四个一抱粗的挑筐里,堆着满满的蔬菜、鲜肉、鸡蛋、小麦粉以及一些坛坛罐罐,几个罐子里应该放着油盐酱醋。
“哎,谢谢奶奶!”
接过十几文工钱,两个壮硕的汉子,喜滋滋儿的哈腰道谢。其中一个比较机灵,见他们挑来的东西比较多,而赵嬷嬷自个儿可能弄不回去,热情的说:“要不,小的帮奶奶运进去?”
“不用了,我们有人搬,把东西放好,你们就可以走了!”
赵嬷嬷拒绝的很干脆,小院里只有她和七娘,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粗使仆役,七娘身体弱、又身份高贵,肯定不能干着粗活,真正把东西运进去的只有她自已。
饶是如此,她也断不会让两个粗鄙的乡野之人进到内院,没有人服侍可以忍受,房子不是三进的深院也能将就,唯有维护七娘的体面则是她内心最后的底线。
“哦,好好!”
唉,也不知道这家是什么人家呢,一次买这么多东西,要是经常有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用等零活了呢。那个机灵小伙子,碰了冷钉子还是没有放弃,他先是利索的把东西整齐的卸到门口的台阶上,然后指着农庄西侧的一流茅草屋,笑道:“奶奶,小的陈二狗儿,是清苑山庄西侧陈家庄的农户,经常在村口集市上打短工,家里也种着不少粮食和新鲜蔬菜,您以后要是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活计,招呼俺一声就成;或者想采买啥菜蔬、鲜肉,你只要在门口一吆喝,俺立马给您送来!”
“陈二狗?恩,不错不错,看你还挺机灵的,再给你十文钱打酒喝!”
听了陈二狗的热情招揽,赵嬷嬷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在这偏远的荒野之地,还有如此伶俐的小伙子。恩恩,勉强算个人才吧,先给点甜头喂喂,以后没准儿还有大用呢!
“哎哎,谢谢奶奶!”
陈二狗在同伴羡慕的目光中,乐颠颠的接过赵嬷嬷的打赏,态度愈加殷勤,“有事儿您叫俺,不赶集的时候,俺就在村口做木工活儿呢。”
“行,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走吧!”
赵嬷嬷眼角的余光看到冯铁柱拎着两条鱼走了过来,摆摆手,把两个挑夫打发走。
“哟,冯管事,几年不见,您发达了呀!”
赵嬷嬷心里还记着眼前这个混蛋不肯给她家姑娘请大夫的事,说起话来也就多了几分犀利。
“赵嬷嬷,您好!”
这两天忙着春耕,冯铁柱昨天回来得晚,还没有和赵嬷嬷深谈,便被她赶了出来。说起这位赵嬷嬷,他也曾经听人谈起过,是个对二奶奶最最忠心的人。他虽然不认得二少奶奶,但二少奶奶身边的奶妈赵氏,他还是远远的见过几次。
可恨之前送二奶奶来的那两个贼婆子,不管她们抱着什么样的鬼心思,居然没有告知二奶奶的身份,害得他们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二奶奶也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
如今,赵嬷嬷跟了来,他们俩口子即使没有落井下石,仅袖手旁观这一点,也会被这个护犊子的老婆子记恨呢。
唉,还以为这次二奶奶翻身的机会不大,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二奶奶的帮手来得这么快,弄得他们夫妻啥坏事都没干,却也成了恶人。何苦来?!
“哪里哪里,赵嬷嬷您太抬举小的了,叫什么管事呀,您呀还和府里一样,叫我冯大傻子就成。”说到这里,他提了提手里鲜鱼,带着一丝歉意说到:“当初二奶奶来的时候,两个大婶子也没有告诉俺们这是谁……咱们清苑山庄离县城远,唯一的大夫还在七八十里外的镇子上。待俺明天跑去请大夫的时候,那位大夫还出了远门,没办法,就先让家里的把下蛋的母鸡杀了,给二奶奶炖上,怎么着也先把营养补上不是?唉,多亏老天庇护呀,二奶奶总算是挺了过去,否则俺们——”
说着,冯铁柱脸上满是哀色,再配上他那张忠厚的脸,让人看着就信服他说的话。
嘁,墙头草!赵嬷嬷可不是一般人,她在王家的大宅门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什么狡猾、奸诈的人没有见过。冯铁柱这张脸,或许能唬住她家七娘,可甭想骗过她。
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想到面前的处境,赵嬷嬷脸上突然笑开了菊花,不客气的伸手接过两条鲫鱼,“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说冯大傻子向来是个忠心的人,怎么会干这种欺主的事儿?原来是那两个死婆子捣得鬼呀,看我和二少奶奶回到府里,怎么好好收拾这两个老货!”
“可能,她们也是年来糊涂了吧,所以忘了正事……那谁谁谁,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东西给赵嬷嬷抬进去!”
冯铁柱被赵嬷嬷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目光更是不敢正视的四处乱瞧,当他看到门前的槐树下晃荡的几个农妇后,便招招手大声的招呼着。
一时间,几个粗壮的农妇围了上来,搬的搬抬的抬,眨眼的功夫便把赵嬷嬷采购来的东西运进了小院里。
赵嬷嬷指挥着众婆子把东西放好,打发了跟过来的冯铁柱,这才来到王绮芳的卧室。
轻轻推开门缝儿,只见王绮芳手里拿着一块上好的绢布和蕾丝,正一针一线的缝着,瞧那沉静、平和的神情,似乎已经想通了、并作出了什么决定。
“嬷嬷,回来啦?”王绮芳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便抬眼往外看了看,发现是一脸慈爱的赵嬷嬷,心里一暖,笑着问道,“听冯大嫂说你去集市了,集上热闹吗?”
“嗐,偏僻山村,能有什么好货色,不过是买点临时将就的东西罢了。”赵嬷嬷一看王绮芳发现了自己,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推门走了进来,先伸手试了试王绮芳的额头,随即满意的点点头:“恩,还好没有发热,七娘呀,以后有啥心事告诉嬷嬷,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恩,我知道了!”王绮芳想了一上午,终于理出了头绪,心中有了计划,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接着,赵嬷嬷把大采购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又把荒废多时的厨房收拾出来,清洗了锅子、点上柴火,叮叮当当的忙活起午饭来。
中午,赵嬷嬷端着一个餐盘,里面放着四碟菜,一碗米饭,还有一碗奶白的鲫鱼汤。
“嬷嬷,你也一起吃吧!”
王绮芳知道大户人家里,奶娘再比普通仆役身份高,也是个仆妇,根本没有和主子一起吃饭的资格。但前世的经验和本尊残留的记忆,她都不忍心把面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赵嬷嬷当下人看。
“不急,七娘你先吃!”
赵嬷嬷知道绮芳的心思,满足的笑了笑,仍是站在一旁伺候王绮芳吃饭,“来,喝口汤,滋补着呢!”
“哦,好!”王绮芳见老太太很坚持,她也不好再勉强,听话的拿起汤匙,舀了半勺鱼汤,“呕~~”鱼汤还没有沾到唇瓣,她却吐了个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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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进城求医
“七娘?”
赵嬷嬷先是被绮芳吓了一跳,见她脸色煞白的捂着嘴跑了出去,慌忙跟在后面。
“呕~~”
王绮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刚刚咽下的饭粒悉数吐了出来,这还不算完,她吐光肠胃中的饭菜后,还是恶心不已,弯着腰,扶着树干,手锤着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吐着酸水。
“七娘,好点没有?”赵嬷嬷一手扶着王绮芳弯下的腰肢,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见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东西后,这才小跑进屋里端了一杯温开水回来,递给王绮芳:“给,漱漱口吧!”
“恩!”王绮芳哇哇吐了半天,眼泪都呛了出来,她艰难的扶着院子里的大槐树,在赵嬷嬷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接过水杯,先漱了漱口,待口腔内那股难闻的酸腐味儿渐渐淡去后,腹内一阵空乏,她大口大口的喝着温水。
赵嬷嬷眼看着王绮芳把一杯水喝尽,老眼带着一丝期冀,边悄悄觑着她的眼神,边小声的探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口,还是肉吃着不新鲜?”
“没有,就是闻不了那个鱼腥味儿,”王绮芳并没有多想,她把空杯子递给赵嬷嬷,从袖袋里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又拭了拭嘴边的水渍,努力不让目光接触树根边的那摊污物,深怕自己瞧了那些东西,空空如也的胃袋再次造反,她可不想再来这么一回折腾了。
比起王绮芳的担忧,赵嬷嬷反倒没有这么多忌讳。她接过空杯子,两只眼睛更是不断的在王绮芳、地上的污物之间扫描着。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她兴奋的一拍额头,几步跑到小院门口,推开门探着头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撤回身子双手一合门板,利索的把门闩别好。
“奶娘?你这是——”
王绮芳软软的靠在树干上,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嬷嬷的这一番动作,她闭了闭眼睛,极力平复下胸腹间再一次的气息翻涌。
赵嬷嬷并没有回答绮芳的话,而是一把拉起她的手,快速的闪进屋子里,同样利索的关上房门,将一头雾水的绮芳推坐在炕上,“七娘,你当日流产的时候,是否有血块流出呢?”
“厄?血块?”王绮芳还是没有弄明白赵嬷嬷的意思,黛眉微蹙,她回忆道:“应该没有吧,自从上了马车,我就一直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发现襦裙和小衣上全是血迹,并无块儿状的污物!等等,奶娘,不会是?”
拜前世丰富的影视和小说资料所赐,王绮芳虽然没有怀过孕,但对于怀孕的经典反应还是非常了解。
恶心,呕吐,还有偶尔的疲劳感,再加上从奶娘口中确认了这个身体真的曾经怀过孕,另外还有赵嬷嬷见到自己呕吐时欣喜若狂的表情,就算是个傻子,王绮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的孩子并没有流产!
“嗯嗯,很有可能!”赵嬷嬷简直快高兴坏了,她圆乎乎的脸上,满是发自真心地笑,眼角却有可疑的水光,呜呜,自从知道七娘出了事,她就一直担心,七娘这辈子算是毁了。
就算姑爷看在小丫的面子上,勉强接七娘回去,但是七娘在赵家的地位也不会有任何改善,反而会被打发到僻远的院子“养病”或者“礼佛”,绝不会有翻盘重新获得夫家尊重、丈夫宠爱的机会!
可眼下不同啦,如果七娘的孩子没有掉,而是能平安生下一个男丁,也就是姑爷的嫡长子,那七娘的身份可就尊贵起来,而一直忽略七娘的王家,没准儿也会看在两家有了嫡亲的血缘关系,对绮芳另眼相看呢。
到那时,夫家有老爷太太的看重,娘家有几位舅爷的扶持,七娘在赵家的地位将会无人可以动摇。哼,那个下贱的狐媚子,再想替代她家七娘,那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一切的美好设想,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七娘,明儿我想办法请个大夫来。一呢,确定下孩子的情况,二呢,也顺便检查下你的身体,让大夫开些滋补的药膳,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哦,对了,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冯家两口子,知道吗?”
“……知道,”王绮芳听了奶娘的话,幽幽叹了口气,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纠结起来——唉,怎么又有孩子,那她到底走还是不走呢?!
“不行,不能请大夫来,”奶娘见绮芳还是低着头愣愣的盯着肚子发呆,误以为她也是高兴地不知该如何表达,便理解的拍拍她的手腕,心里则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动。当她想到立场不是很简单的冯氏两口子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焦虑的说道,“不行,咱们还是自己去镇上的好,不能让冯大傻子知道你怀孕的事,否则,京里也很快便会知道。”
“那就听奶娘的吧!”
王绮芳此刻心里正乱着,哪有什么心思算计,便随口说道。
“好,以后呀,七娘就都听嬷嬷的,好不?!”
“恩!”
王绮芳见赵嬷嬷又误会了,也没有张嘴解释,任由她高兴的搂着自己又说又笑。
第二天,也不知道赵嬷嬷怎么和冯铁柱说的,冯铁柱收拾了一辆马车,派了一个小丫鬟,伺候着王绮芳和赵嬷嬷进了距离清苑山庄八十多里地的清河镇。
在路人的指引下,车夫赶着马车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
“少奶奶,赵嬷嬷,到地方了!”
“知道了!”
赵嬷嬷听到声音,掀开轿帘,自己先下了马车,接着又伸出手,把王绮芳搀扶下来。
“好容易来趟县城,你们也别傻等在门口了,半个时辰后过来接我们就成,”赵嬷嬷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银角子丢给车夫和小丫鬟,“这是二少奶奶赏你们的,想买点什么就去逛吧!”
“哎哎,谢谢二少奶奶,谢谢赵嬷嬷!”
车夫的一双小眼睛,在看到银光闪闪的碎银子时,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迅速捧着手接过银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咬,验证了银子的纯度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
小丫鬟的眼睛也被银角子晃了晃,只是,想起出门前主人的交代,她伸出的手带着几分犹豫。
“怎么,嫌少.?!”
赵嬷嬷见状,冷冷的反问道。
PS:吼吼,今天某萨发现弃妇的成绩距离上榜还差这么一点点哦,拜求亲们多给点支持啦,像什么推荐啦、收藏啦、长评啦,用力的砸给某萨吧,也让某萨在新书榜上晃荡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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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第一桶金
“不不,奴婢不敢,嬷嬷您误会了,奴婢只是想好好伺候少奶奶!”
小丫头被赵嬷嬷不怒而威的样子吓到了,小脸儿煞白的挥舞着两个手,慌忙解释道。
呜呜,大爷骗人,明明说这趟活儿不累的,只要跟在少奶奶身边,好好看着就成。怎么她还没有靠近正主儿呢,这位威严的老嬷嬷就先发了火儿?!
“好好伺候?”赵嬷嬷右手扶着王绮芳,左手把银角子塞给小丫头,然后一指斜对面的茶楼,“那好吧,现在我就派趟活儿给你,你去那个茶楼,定个包间,点上一壶茶等着少奶奶,明白了吗?”
“这……”小丫头顺着赵嬷嬷手指看过去,入眼的是座三间两层的茶馆,歇山飞檐,雕梁画柱,古色古香,如此雅致、高档次的地方,别说她这个第一次进县城的小丫头看得晃了眼,就是长居县城的当地百姓,对这间新开业的店铺也多了几分敬慕。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华的茶馆,小丫头忐忑的咽了咽口水,有点结巴的说,“那个,赵嬷嬷,我、哦不,奴婢还是跟着少奶奶吧!”
“嘁,没见识的东西,”赵嬷嬷年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小丫头的胆怯,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就你这缩手缩脚的模样,跟着我家少奶奶,也是给少奶奶丢脸。去吧,进去把银角子交给小二,说要个包间就成!”
“……哦!”
其实,小丫头也很想进去见识见识,听了赵嬷嬷的话,仿佛给她壮了胆量一般,握紧那锭银角子,她兴致勃勃的跑向茶楼,全然忘了出门时冯铁柱两口子的交代。
“七娘,走,咱们进去吧!”
看着小丫头活蹦乱跳的进了茶馆,赵嬷嬷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哼,她赵嬷嬷要是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那也白在王家、赵家待了这么多年了呢。
“恩!”
王绮芳兀自想着心事,对眼前的一幕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究竟有没有怀孕。毕竟,这个结果直接关系到她的未来,她无法不正视!
主仆两个各怀心事,相携走进医馆。
“七娘呀,你先去茶楼歇歇脚,我去抓点药!”
半个时辰后,绮芳面带郁色的走出来,身后赵嬷嬷则喜滋滋的拿着一张药方,直奔隔壁药房去抓补药。
“哦,好!”
王绮芳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本尊残留的喜悦感,另一方面则是她自己本身的烦躁。没错,正是烦躁,因为就在刚刚,那个据说是县城最好的大夫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而且胎儿情况良好,七个月后便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
生孩子?拜托,人家还是没有嫁过人的姑娘好不好,怎么第一步还没有做呢,便三级跳的升级当妈妈?!
本来,王绮芳已经下定决心,借着在农庄休养身体的当儿,多多攒下些家当留给小丫,权当自己占据了人家母亲的补偿;而肚子里这粒小包子的存在,全然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生下孩子后,还能心无牵挂的离开。
不然的话,就带着孩子离开?那更不可能呀,如果让赵家知道自己怀了孕,哪怕是休离自己也会把孩子带回赵家,怎么可能任由她把赵家的血脉带走?!
唉,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绮芳郁闷的走进茶楼,上了二楼去寻找小丫头定好的包间。
走进来一看,王绮芳才发现,这里说是包间,其实也不过是用屏风隔开的小空间,并不是前世她去饭店或者茶楼见过的那种全封闭式的雅间。
不提王绮芳,且说那个小丫头好容易壮着胆子来到茶楼,按照赵嬷嬷的吩咐,要了一个包间,便一个人好奇的坐在屏风隔断后面,什么也没有点的,四处打量着。
一开始呢,她还蛮有兴致的,但时间长了,人家客人都三五好友、或者家人围坐在一起,喝茶、吃果子的聊聊谈谈的,唯有她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咽着口水看着别人吃吃喝喝。还有不时路过的小伙计,眼中那毫不遮掩的鄙夷,让她更是如坐针毡。
如今,见主人终于来了,她大大的松了口气,隔着大老远的便起身招呼少奶奶。
王绮芳听到小丫头的声音,便走了过去,等她来到近前,清晰的听到小丫头如释重负的舒气声。
“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跑堂的小伙计眼睛尖着呢,王绮芳刚刚坐下,他就瞧着了,并迅速的小跑到桌子边,手里拿着白色的巾子,热情的招呼道。
“来壶绿茶,另外再来两碟新鲜的点心!”
王绮芳经过几天的熟悉,对当下社会的饮食还是比较了解。按照正史,唐朝的时候人们还是喝团茶,而不是炒茶。但自从开国的功勋李爵爷发明了绿茶和红茶后,各种茶饮也开始悄然兴起,经过百年的发展,炒茶也渐渐从贵族圈走向了平常百姓。
如今,街面上卖的多是炒制好的茶叶,味道几乎和前世差不多。
“嗳,好嘞!”
小伙计很利索,没多久的功夫,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除了一套小巧的茶具外,还有两碟热乎乎的包子和面点心。
“小丫头,吃吧!”
王绮芳因为怀孕胃口不是很好,她倒了杯热茶,见小丫头垂涎的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便笑着对她说。
“……咕咚”小丫头咽下嘴里的分泌物,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包子上挪开,带着几分拘谨对王绮芳说:“奴婢不饿,还是少奶奶吃吧!”
“我不吃,这个就是给你买的,今天你伺候的很好,少奶奶我很满意,”绮芳知道赵嬷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怀孕的事,说实话,在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前,她自己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赵嬷嬷是王绮芳最最信任的人,自然不会乱说,而唯一有机会多嘴的,便是这位小丫头了,所以,王绮芳有必要把小丫头的嘴堵上。
“那、那您吃什么呀?”
小丫头似乎已经闻到包子馅儿的肉香,她悄悄吞了吞口水,问道。
而此时,屏风隔壁的包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那内容正好应和着小丫的问题——
“不管,人家要吃酸的,最好是酸酸甜甜的番茄!”
“哎呀,我的姑奶奶,现在是初春,我到哪里去找西红柿呀?”
“不管不管,就不管,人家给你生孩子,却连点可口的东西都吃不上,人家不管啦~~~”
西红柿?王绮芳心头微转,对了,她空间里还有不少西红柿呢,或许可以拿来挖掘她的第一桶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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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疑似贵客
“小二哥,你过来下!”
小丫头经过王绮芳的授意,把手上的包子三两口塞进嘴里,用手绢随便擦了擦嘴角,站起来冲着跑堂的伙计喊道。
“嗳,来了,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虽然心里看不起小丫头的没见识和穷酸相,但有着良好职业操守的伙计,还是笑容满面的跑了过来,只是那笑容里的真诚度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呵呵,没什么,你帮把这两个果子拿到厨房,好好清洗一下!”
说着,王绮芳从手腕上挂着的向日葵布包里,摸出两个鲜红的西红柿,用一方帕子包了,递给小伙计。
“咦?西红柿?”小伙计看清了王绮芳递过来的东西,眼睛顿时一亮,带着一丝迟疑的接过东西,心里更是开始重新定位面前这位看似“寒酸”的少奶奶。
寒酸?切,拜托,现在是初春三月,田里的西红柿刚刚发芽,如果不是权贵人家弄出来的暖房,哪里会有如此早熟的西红柿?!
暖房?别说你不知道哈,小伙计可是听他们掌柜的提起过,这暖房可是烧钱的东西,是京里那些达官贵人用银子堆出来消遣的。听说呀,那暖房的模样和普通的房子差不多,只是屋顶和向南的墙面全是用玻璃建成的。
虽说,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玻璃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一般人家家里也能有一两件玻璃制成的瓶瓶罐罐,只是,能用大块儿的玻璃当窗子用,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费得起的。更不用说,这暖房本身就是为了贵人消遣的玩意儿,根本和家里的房间性质不同呢。
你想呀,一般殷实人家盖房子时都用不起玻璃当门窗,而面前这位貌似寒酸的少奶奶却能用玻璃来建暖房,只为了种西红柿、种花,哪能是普通人家?!
想到这里,小伙计眼中那一丝蔑视,已经消弭的无影无踪。他毕恭毕敬的接过果子,热情的说道:“哎哎,少奶奶,您放心,小的马上给您洗好,您稍等片刻!”
说着,小伙计捧宝贝一样,捧着两个鲜红的西红柿跑回厨房,心里还不住念叨着,这可真印证了后厨李大厨的那句话,“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谁能想到带着乡巴佬丫鬟、穿着过时衣服、头上不见半点金银珠光的少妇,居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
屏风隔壁,钱之信被自家娘子磨得不行,正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应对,目光更是四处踅摸,试图寻找转移娘子注意力的东西。
唉,要早知道他家娘子怀孕了,打死他也不会带着她回老家主持什么春耕。现在好了,大夫说梅娘胎位不稳,前三个月不能太过劳累,更不能舟船劳顿,需要好好静养。他们夫妻成亲三年才有了第一胎,且不说胎位不正,就是宝宝平安,他们两口子也不敢拿好容易得来的子嗣开玩笑呀,别说静养三个月,就是在宝宝出生前一直待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他们也乐意。
只是,计划和决心都没有问题,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怀孕的女人怎么会变得奇奇怪怪。这不,一向温婉和亲的娘子,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是今天要吃酸果儿,就是明天想吃兔子肉,口味更是一会想吃甜,一会想吃酸,弄得他孩子还没有出生,人就老了好几岁。
现在更好了,比起以前要的那些他能弄到的东西,眼下这位姑奶奶又想吃西红柿。老天爷呀,这里不是他们的青州府,更没有设施完善的暖房,他去哪里弄西红柿?!
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嘛,看着娘子撒娇耍赖的样子,钱之信既心疼又为难,饶是三月春寒天,他的脑门上也见了不少汗。心里更是发狠,谁要是能给他弄两个西红柿来,花多少银子他都乐意。
正当他咬牙切齿的功夫,四处乱瞄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一溜小跑的伙计身上,不,更确切的说,是小伙计手上白瓷托盘上放着的两个鲜红果子上。
西红柿?钱之信眼睛倏地泛起精光,他轻轻拍了拍娘子的背,柔声劝慰道:“梅儿,别急别恼,我这就给你找西红柿去!”
“呃?”梅娘一愣,其实她自已也知道,她今天是有点无理取闹,别说是在这偏僻的小县城,就是在他们的青州府,能在三月春天拿出西红柿的人家也不多,毕竟,盖得起暖房的人家本来就很少,拿来种蔬菜的更是没有。
她之所以明知为难相公,还要坚持吃西红柿,无非就是让相公知道她怀孕的艰辛罢了。如今,相公居然说去找,这、这是不是她闹得太狠,把相公急糊涂了!?想到这里,梅娘轻咬唇瓣,带着一丝不忍道:“好,相公,如果太为难的话,就算了吧!”
“呵呵,放心,不为难!”钱之信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个小伙计端着托盘进了隔壁的包间,他连忙起身,用手疼惜的拧了拧娘子秀挺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梅儿为了咱们的孩子吃了这么多苦,为夫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你呀,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恩!”
梅娘见相公这么为自己着想,心头顿时涌入一股暖流,当下便决定了,唔,以后不再为难他了,呃,就算是为难,也会降低一点难度,别把这么好的相公急出个好歹来。
“伙计,你们这里还有新鲜的西红柿?”
钱之信站在王绮芳的包间前,守株待兔的等着小二。
“哟,是钱二少呀,好日子没见您了呢,您一向可好?”小伙计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恰是他们清水镇首富钱家的二少爷,连忙殷勤的打着招呼。听到他的问题后,压低声音指了指身后的包间,“不是,咱们这里哪有如此新鲜早熟的西红柿呀,是里面客人自带的,小的只是给人家洗了洗!”
“哦,客人?什么客人,可是咱们当地的乡亲?”
钱之信一听这话,眉头微蹙,话说他们两兄弟虽然离开老家去省府发展,但祖宅里还是留着不少下人,镇子上发生什么事,他们多少也能知道一些。更何况,清水镇就这么点子地方,有头有脸的人家也就这么几家,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位能建得起暖房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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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前世今生
“不是,小的也是头一回见,不过那位少奶奶应该是个落魄的贵族,”小二见钱之信对这件事上了心,他连忙热情的把自己观察并推测的结果告诉钱二少,“里面那位少奶奶跟前就一个丫头,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大家子里出来的丫鬟,反倒像是庄子上的粗使丫头。穿得衣服也陈旧,只是料子非常好,是二十年前最最贵重的细棉料子!”
“细棉?”
咝~~那就更不平常了呀,他们钱家是商户,自太爷爷起就经商,对市面上的稀罕商品格外了解。别的面料还好说,再贵重也是有银子可以买到,唯独这棉布,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滴。
而听小二的话,似乎里面的贵客装束很落魄,否则他也不会推测是什么没落的大户人家。可,这西红柿又该如何解释,他们清水镇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户人家?!
“没错,小的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刚才进去送西红柿的时候,离得那位少奶奶近,仔细瞧一眼,没想到却是染织精细的棉布,只是料子有些陈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呢!”
“哦,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小伙计的一句“西红柿”提醒了钱之信,他暂时放下心底的怀疑,摆摆手,让小伙计离开。不管是不是贵客,他的首要目的是西红柿,等把这个事情解决掉,他再派人仔细查查。
只是,如果真是贵客,人家能否割爱呢?!
钱之信站在包间前的屏风边,刚要举手敲门,又犹豫的放下了手。
“应该可以吧,小二不是说了吗,对方的处境似乎不是很好。或许,只要我出的银子多,没准儿就能买下呢!”
想到这里,钱之信脑海里更是浮现了自家娘子孕吐时,吐得稀里哗啦、却吃不下东西的惨状。唉,罢了罢了,娘子好容易有想吃的东西,他这个相公怎么能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于是,思索了半天,他还是伸手扣了扣半镂空的屏风——
“在下青州钱之信,打扰少奶奶了!”
“哦,钱公子有什么事吗?”
王绮芳仪态优雅的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西红柿,似乎正准备开吃,见有陌生人进来,她连忙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其实,她心里早就急上了,明明人已经被吸引了来,怎么还不进来。
如今目标终于进来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故作平淡的问道。
“是这样,”钱之信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接着语气诚恳的说道,“我家娘子有了身孕,想吃点酸酸甜甜的新鲜蔬果,只是这县城里并没有很可口的,正巧,刚才钱某看到小二给您送了两个西红柿,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少奶奶自己带来的珍果。恕钱某唐突,请问少奶奶手中的果子可否转让给钱某两个?”
“转让?”王绮芳把西红柿放回瓷盘上,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浅笑道:“钱公子怎么个转让法?恩?”
“少奶奶,钱某是个商人,话语中倘有得罪之处,还望您海涵,”钱之信一听这话,双眼一亮,嘿,有门儿呀。不怕价格高,就怕人家不卖呀,既然肯开口问“如何转让”,那就是让他报价呢。想到这里,他双手抱拳,拱手道:“不知五两银子一枚如何?”
五两一枚?两个就是十两呀?经过这几天的了解,王绮芳对当下的货币价值也有所了解。听赵嬷嬷说,她在赵府的时候,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才不过十二两,十两银子已经是个普通小丫头的身价银子了。而冯大嫂也提过,现如今普通的农田,一亩地也不过五六两银子,十两银子能在乡下买上品相不错的两亩地呢。
不错,不错,这个价格还算公道。王绮芳面沉似水,心里却巴拉巴拉打着小算盘。
“少奶奶,可是嫌少?”
钱之信见王绮芳一言不发,面色也有些阴郁,便轻声探问道。
“不是价格的问题,”王绮芳一听这话,心里暗乐,嘿,看来这个价格不是最高价呀,还有升值的空间呢。想到这里,她带着一丝犹豫道,“如果是普通的西红柿,五两一枚已经是天价了,只是,小妇人身怀有孕,胃口不好,这西红柿是一位得道高僧馈赠的秧苗所结的果子,不但能调理肠胃,听说对胎儿也好……刚才听闻,钱公子也是为妻儿所求,按理小妇人本该转让,只是这西红柿我手中也并没有多少存货,如果给了你——”
什么?高僧所赠?钱之信不是没有见识过的愚民,他做生意多年,自是知道某些推销的手段。听了王绮芳的话,他怀疑的看了看白色瓷盘上的果子,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打眼一看,他发现这个果子的个头倒真是比平时吃的西红柿个头大。再用力吸了吸鼻子,恩恩,难道是他的错觉,怎么隔着这么老远,他似乎已经闻到了果子的清香?!
“既是少奶奶的珍爱之物,钱某原不该强求,但钱某的娘子胃口很不好,只想吃点酸果子,”钱之信似乎对西红柿势在必得,他暗自咬了咬牙,直截了当:“这样吧,十两一枚,还望少奶奶割爱!”
十两?王绮芳听了这个数字,眉心跳了跳,她偷眼瞧了瞧钱之信的脸色,暗自点点头,恩,应该已经是最高价了。
“唉,钱公子的娘子真有福气,”幽幽的叹了口气,王绮芳略带羡慕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小妇人就转让给你两枚吧!”
“谢谢少奶奶!”
钱之信从怀里摸出两个沉甸甸的银元宝,向前几步放在王绮芳面前。
王绮芳也没有含糊,她给小丫头使了使眼色,示意她把西红柿递过去,顺便把银子收了。
可惜,身边伺候的这位已经被两锭白花花的银子闪晕了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少奶奶的眼神。
“唉,看来有个贴心的丫鬟很重要呀,”王绮芳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把面前的盘子推过去,“钱公子,这两个西红柿已经清洗干净,请吧!”
“谢谢少奶奶割爱!”
钱之信似乎没有看到她们主仆之间的互动,抱拳道了声谢,端起瓷盘便离开了包间。
晚上,王绮芳捏着鼻子喝掉赵嬷嬷亲手熬制的汤药,换了身宽松的睡衣上了床。
躺在暄软干净的铺盖上,她瞪着两个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腹中已经有个小生命,王绮芳双手忍不住扶上平坦的小腹——
“宝宝,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可……”
王绮芳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放弃腹中的胎儿。不是她心狠,只是,生下孩子,那就意味着她的未来要和赵家牵扯不断,而赵家后院的一团乱麻,王绮芳根本就不想招惹。
白天,赵嬷嬷时时刻刻盯着她,她没有机会,晚上,或许她该动手了。
而正在此刻,房间里的烛光忽然大幅度的闪灭起来,四周的温度骤降。
“你,你怎么来了?”
王绮芳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连忙抬起头,却发现是早已放弃生命的前身——真正的王绮芳的魂魄!
“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绮芳,你说我为什么来?”
黑暗中,白色的人影闪着丝丝亮光,一步一步朝王绮芳走来。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对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绮芳感觉不妙,刚想躲到空间里。没成想,面前白光一闪,前任王绮芳的魂魄突然投向王绮芳的肉身,然后消失在她的身体里。
而此时,王绮芳的大脑里似乎被人灌入了大量的画面,许多关于前世、今生的场景一一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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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我是王七
深夜,某医院的大厅里,值夜班的小护士抱着手机和男友聊短信,靠着你来我往的文字,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正甜蜜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陈主任,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但半个小时内,如果你还是没有出现在手术室,那就别怪我王某人不顾往日的情分!”
话音未落,医院的玻璃大门被撞开,呼啦啦跑进一群形色匆匆的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表情却出奇的一致——慌乱、心疼以及恐惧。
“呼,这是谁呀,这么有派?”
小护士发完短信,装模作样的拿了一个夹子凑了上去。不是她太好奇,而是这些人太牛叉。要知道,在医院,内科的陈主任可是很有身份的银,轻易不动手术刀,一动非富则贵呢。而刚才那个甩手机的中年男子,居然敢如此大声的呵斥陈主任,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肯定就是陈主任那些“贵客”中的某一位。
小护士猜的没错,这伙人闯进医院不超过一刻钟的功夫,陈主任就慌慌张张的赶了来,第一时间换上手术服、带着助手进手术室。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陈主任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他刚走出手术室的大门,在外面转了N圈的人呼啦围了上来。
“怎么样,陈主任,我女儿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美丽妇人,她光洁的脸上满是泪痕,腿脚发软的根本无法自行站立,歪歪斜斜的倚靠着身边的人。搀扶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打电话威胁陈主任的中年男子。
陈主任摘下口罩,缓缓的摇摇头,“抱歉,我尽力了!”
“什么?你没有救回爱琳?爱琳,我的爱琳,妈妈来啦!”
听明白了医生的潜台词,中年美妇一把推开丈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片刻之后,手术室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尽力了?陈主任,你怎么回事,我女儿上个星期出院的时候还是欢蹦乱跳的,这才几天呀,怎么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王立扬一把抓住陈主任的脖领子,无法相信的咆哮着。
“放、放手,”陈主任没想到王立扬会当场发飙,在助手的帮助下,涨红着脸挣脱出来,本来大半夜的被揪来做手术就够悲催了,没想到还差点被勒死,这让原来心底还有一丝惧意的大夫,顿时也火大起来:奶奶的,不就有两个臭钱吗,你牛气什么呀?!
他大口大口的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没好气的说:“王总,之前的手术是成功的,令爱之所以会出事,问题出在心脏上!”
“心脏?心脏有什么问题?当时还是你亲自给王一做得体检,你不是说王一的身体健康,心脏也是最匹配爱琳的吗?怎么才几天呀,你又他妈的给我说什么‘心脏有问题’?!”
“王一本来的身体是没问题的,只是她的心脏被注射了一种强心剂,可以让心脏在高兴的时候,急剧跳动然后发生猝死!”
陈主任也很无奈,他当时做手术之前就建议,还是给王一做做体检再移植心脏,可眼前这位王总等不及呀,非说王一的身体既然没问题,那就不要浪费给女儿做手术的时间,什么都没有检查,就直接把王一的心脏换给了王爱琳。
如今出了事,却又跑来怪他,哼,怪得着吗?!
“下药?怎么可能?”
王立扬显然不能接受陈主任的说辞,他有些暴躁的在走廊上喊叫着。
“呵呵,或许,你该听听这个!”
这时,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个人,年纪和王立扬差不多,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扬了扬手中带着血迹的手机,似笑非笑的说道。
“杜、杜景庭,你、你怎么来了?”
王立扬看清来人的面孔后,被吓了一跳,想起和杜家的恩怨,他心虚的低声问道。
“别管我怎么来的,我只想让你好好听听一一的遗言!”
杜景庭,王立扬的前任大舅子,也是王一的亲舅舅。他想起小妹的忧郁而终,想起太平间里惨死的外甥女,双眼森然的盯着王立扬,他扬起手里的手机,找出录音功能,按下播放键,短暂的空白后,传出一个虚弱的女声:
“亲爱的爸爸,喜欢我送您的礼物吗?呵呵,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我的心脏,我王一也不能小气不是?我不光给你我的心脏,我还给你加了点料,哼,我相信,沾了毒药和艾滋病菌原液的心脏,应该是我对你们一家子最好的回报,对不对?”
在一片噪音嘈杂的马路背景下,王一带着一丝恨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艾滋?医生,我要检查身体,妈妈,救我呀!”
比起王立扬的狰狞,送王爱琳来就医的亲友团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听到“艾滋”这个可怕的名词后,吓得险些当场晕过去,半哭半喊的叫着“妈妈”和“医生”。
而杜景庭则是冷冷的看着,录音播放完毕后,他静静的对王立扬说:“王立扬,你欠杜家、欠一一的债,咱们慢慢算!”
说着,他把从王一遗体上发现的手机揣进裤兜里,不去看王某人冷汗直冒的蠢样。
“哼,我王一的‘心’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半空中,一个透明的人影,痛快的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或悲伤,或失望,或恐惧的模样。
像看电视时被突然换台一般,面前的场景一顿,王一的魂魄瞬间转换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里。
“哭,哭,哭,你还哭,你个扫把星,不但克死了祖母,克死了亲母,整天哭丧着个脸,你还想克谁?”
“吵什么呀,不就是一块料子吗,哎呀呀,你是姐姐,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妹妹,唉,真是个不懂事的!”
“嘿嘿,姐姐,你这镯子真好看,‘借’我戴戴呗……哎呀,又不是不还你,真小气……哼,谁让你不自己接好了呀,这下子碎了吧,真晦气!”
“姑娘,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看在奴婢打小伺候您的份儿上,您就成全我吧!”
“娘,娘,别走,娘……”
一幕一幕的画面,就像一部长长的电影,完完整整的把王绮芳短暂而悲苦的人生演绎出来。
王绮芳虚空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像被隔离在玻璃窗外的看客,心痛又无奈的看着那一幕又一幕的片段。
看着小小的身影被父亲漠视,被后母虐待,被亲兄冷落,被弟妹欺侮,王绮芳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攥在手心里,窒息般的疼着。
就在她难过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包住了她,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那熟悉的喃呢:
“七娘,又梦魇了呀,别怕别怕,嬷嬷陪着你!”
缓缓的,王绮芳紧闭的眼角流出两行凉凉的泪珠,她下意识的反手抱住奶娘厚实的怀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从今天起,我就是王绮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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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我嫁妆呢
一夜醒来,王绮芳觉得头涨得厉害,两个人的全部记忆,填鸭一般结结实实的塞进她的大脑里,从出生到幼时,然后到长大、嫁人、生女,王绮芳前半生的点点滴滴悉数映射出来,在她的脑子里堆得满满的,一时之间理都理不清。
“七娘,起来啦,别愣神儿了,咱们吃饭了!”
赵嬷嬷昨夜忙着照顾“梦魇”的王绮芳,一宿都没有休息好,大清早又起来熬药、熬粥,忙活了小半天,回到屋子,却发现自家姑娘正两眼呆滞的瞅着墙角发呆。
“嬷嬷,昨儿又累你不能好好休息了吧?!”
被赵嬷嬷唤回神儿来,王绮芳看到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还忙东忙西的伺候她,想起昨夜那个踏实的胸膛,心里很不落忍,不自觉的带着心疼的口吻说道。
“嗐,什么累不累的,只要七娘好好的,嬷嬷怎么着都行!”
赵嬷嬷听出王绮芳话语中的关切,心里流过一丝甜意,笑着说道。
“嬷嬷,辛苦你了!”
王绮芳并没有就此打住,她满是感慨的喟叹了一声。经过昨夜,王绮芳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完完全全的呈现她的脑海里,其中还包括本尊自己都不记得的儿时的记忆。
有了这些回忆,王绮芳越发感激面前的老嬷嬷。如果不是赵嬷嬷忠心耿耿的守护,王绮芳估计熬不到长大嫁人,不是被别有用心的继母“照顾”夭折了,便是被欺主的下人们欺负死了。
见证了王绮芳的过去,此刻的王绮芳已经融和了两个人的思想和情感,她不再像一个路人般,看戏一样看着周围的人和事,而是真正的做回了这个身体的主人。
“哎呀,七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说这个了呢!”
赵嬷嬷听到王绮芳的轻喃声,蓦地一愣,接着又想到昨夜七娘梦魇时哭喊的话,心酸的叹口气,把王绮芳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着:“七娘,昨儿又做噩梦了?”
“恩!”
王绮芳闷闷的声音从赵嬷嬷暖暖的怀抱里传出来,此刻,不管是前世的王一,还是本尊的王绮芳,万分贪恋的紧紧抱着奶娘,体味那渴望却得不到的母爱。
前世里,王一的生母杜静娴是爱王一的,这一点毫无置疑。但除了情感上毫无保留的浓浓母爱,杜静娴却不能像个勇敢的母亲一般保护王一,甚至因为身体的原因,连一个温暖的怀抱都不能给女儿。
而面前这位和王一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老嬷嬷,为什么她的怀抱让王一如此的贪恋,如此的满足,仿佛这才是她梦中幻想了无数次的母亲的怀抱。
至于王绮芳的本尊,那就更没有说得了。她的出生日便是母亲的忌日,她从来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感觉。不过,据她的推测和幻想,被母亲疼爱的感觉,应该和赵嬷嬷疼爱她的感觉差不多吧?从记事那天起,王绮芳就一直把赵嬷嬷当成自己的娘亲,而赵嬷嬷呢,也没有辜负她的期盼,真心实意的疼惜着没娘的王绮芳。
所以,合二为一的两个人,对赵嬷嬷的感情也渐渐统一起来。
“嗐,这孩子,怎么自己都当了娘,还和奶娘撒娇呢!”
赵嬷嬷感觉到胸口上传来的湿意,知道向来懦弱的姑娘又哭了,双手忙不迭的轻拍她的背,用微嗔的口吻说道。
王绮芳没有回话,而是摆了摆埋在赵嬷嬷怀里的头,不自禁的带着一丝撒娇道:“七娘再大,在嬷嬷面前也是孩子呢!”
“唉,谁说不是呢,”赵嬷嬷知道王绮芳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她作为姑娘最最贴心的奶娘,当然也愿意见到姑娘和自己亲昵,只是,一想到王绮芳目前的处境,赵嬷嬷又忍不住的着急。
自己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就算是再想照顾七娘,再想回报夫人的救命之恩,她也肯定会死在七娘头里。而七娘呢,如今也不是闺阁里的小姐,而是有了孩子有了夫家的大家少奶奶,如果再这么软弱下去,万一哪天她不能再伺候七娘,七娘和小丫,还有肚子里的小少爷,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赵嬷嬷不得不再次劝道:“七娘,赵嬷嬷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差一点险些丢掉腹中的孩子。可咱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赵府里有小丫,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这个为人母亲的,可一定要自己坚强起来呀……”
“过去,嬷嬷心疼你,也会一直守着你,可哪天嬷嬷不在了呢,你怎么办?难道还要小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保护你吗?七娘呀,你切莫忘了,你是太原王家的女儿,单单这个身份就尊贵无比。就算是老爷、大少爷和你不亲近,但也断不会任由你在赵家受委屈,该端起身份的时候,就应该端着身份,你个堂堂世家小姐,断没有连个破落户的平头丫头都比不上……”
“嬷嬷,我知道了,”王绮芳用小脸蹭了蹭嬷嬷的衣襟,带着鼻音,说:“过去那个软弱的王绮芳已经死在马车里了,现在的我,则是全新的王绮芳,为了孩子,为了嬷嬷和奶兄们,我也不会任由这起子小人作践我。”
“真的?七娘,你真的想通了?”
赵嬷嬷听了王绮芳的话,心头一喜。说实话,像刚才这样的劝说,她不是第一回了,但每次都是以王绮芳的无声哭泣而告终。
从怀里拉起王绮芳,赵嬷嬷欣喜的打量着明显精神许多的姑娘,当她看到王绮芳的眼中闪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亮光时,她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正要继续给她鼓劲儿,王绮芳却开了口:
“对了,嬷嬷,我的嫁妆呢?还有那些刁奴的卖身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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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慈母遗物
“嫁妆?”
赵嬷嬷楞了下,迎上王绮芳灼灼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为难。
欣慰的是,她家姑娘这次真的要振作起来了,要知道,七娘是她从小带大的,二十多年来,除了小时候小丫头还会为了份例银子和管家娘子争论过,却被老爷填房郑太太恶言打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些黄白之物。
就连七娘出嫁时,被郑太太肆意隐瞒、偷换太太留下的大量嫁妆,也没有说过一句抗议、不忿的话。更别提嫁到赵家后,那几个郑太太挑选的陪房和丫头,几乎把七娘仅有的几间铺子、金银倒腾干净了,七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想着去维护、争取。
每次她这个当奶妈的看不过去了,提醒姑娘要守好自己的钱袋子,结果七娘还反过来劝她“何苦为了这点俗物气伤了身子”、“反正有王家、赵家在,还短了咱们的吃喝不成”?!
唉,对于七娘的这种想法,赵嬷嬷劝都不知道从何劝起。在守规矩守礼数的大家族里,一切吃穿用度都有份例,当家主母或者管事婆子也不敢随意克扣。七娘这么说,从道理上讲倒也没错,但哪里的后宅没有争斗?有争斗,那就需要有争斗的砝码,而除了娘家的扶持,银子便是最有利的工具。手边没有余钱,拿什么打赏、收买下人?指望每月的份例够干什么的?
再说了,如果连自己的嫁妆都看不住,连自己带来的配房和贴身丫头都制服不了,夫家的那些婆子、丫鬟更不会把软弱的主母放在眼里。所以,事情发展到后来,七娘想去看看小丫、想用好一点的胭脂水粉、想吃时鲜的果蔬,都要给那些管事婆子塞好处。绮芳一个月才十二两的份例,又没有其他的收入,哪里够用?!
如今,五六年过去了,当初王家陪嫁的铺子、田庄悉数换了主子,要不是赵嬷嬷拦着护着,恐怕连七娘的头面首饰也被那起子刁奴弄了去呢。
饶是如此,七娘为了让小丫不受下人的气,为了让小丫不受委屈,自己典当了不少首饰、古玩,身上值钱的东西越来越少。当年的十里红妆,如今恐怕只剩下一些空箱子和太太穿过的衣服罢了。
这些也正是赵嬷嬷为难的原因,嫁妆?唉,七娘哪里还有什么嫁妆呀。
“不是吧?一点都没有了?”
王绮芳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告诉她,就算是被继母克扣、替换了不少嫁妆,但她出嫁的时候,也是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呢,再说了,那些田契、房契、银票还有下人的卖身契根本就不占装裹盒子,这才几年呀,竟然一点都没有了?!
想起炕柜里那几个没有半文钱的大包袱,王绮芳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恩,都没有了,”赵嬷嬷见王绮芳大受打击的样子,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对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咱们还有房契和地契。按照王家的规矩,陪嫁的铺子和田庄是不能卖的。三家铺子和两个庄子都是出租的,没有卖掉!”
出租?这还差不多,王绮芳心中算着账,三家铺子,就打一个月租二两银子,一年能收七十二两银子呢;还有庄子,恩恩,按照大周的惯例,能称得上农庄的,田地至少一百亩以上,她有两个农庄,那也就是两百多亩地呀……
“不过,租期长了些,”王绮芳那里正噼里啪啦的算着账,赵嬷嬷忍了忍还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那什么,铺子和庄子都租了五十年!”
“啥?五十年?”王绮芳脑子里刚刚冒出的金元宝,顿时被赵嬷嬷的一句话打飞出去,她直直的看向奶娘,见她艰难的点点头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费劲的咽下一口吐沫,自我安慰道,“五十年就五十年吧,如今已经过了三四年,也就是说四十六、七年后,庄子和铺子还是我的。而且,租期长也意味着租金稳定嘛,咱也能收不少租子呢!”
“厄,没有租金!”赵嬷嬷是在不想给王绮芳浇冷水,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呀,她撇开脸,不敢和王绮芳对视,继续说:“也不是没有收钱,而是当初出租的时候,所有的租金一次性收完了,要想再收,那要四十六年以后!”
“噗!”
实在忍不住了,王绮芳心中的小人狠狠的喷出一口血,她一把拉住赵嬷嬷健壮的胳膊,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那租金呢,五十年的租金呢,不会都花光了吧?”
“……”
这次,赵嬷嬷真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缓缓的点点头,告诉王绮芳答案。
“嫁妆没有了,那下人的卖身契呢?”
如果赵嬷嬷再告诉她,自己的前身不但连嫁妆都看不住,连下人的卖身契也发还给了本人,那她、她也只好认命了。
“在,在,下人们的卖身契都在的,只不过眼下都在府里收着呢!”
更确切的说,是在小丫的手里收着,唉,要不是小丫早慧,提前有了准备,估计府里那起子下人早就撺掇着七娘把卖身契发还本人了呢。
“恩,那就好!”王绮芳饱受打击的心总算是得到一些安慰,她满意的点点头,想起失败的前身,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唉,奶娘,我以前真是太失败了,被下人轻视也就罢了,怎么连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都守不住?!”
“七娘,别难过,所幸你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以后呀,咱们好好过日子就成。”听了王绮芳满是愧疚的话,赵嬷嬷心里也酸酸的,她拍了拍七娘的肩膀,“最后的念想?不对,那不是最后的,太太还有东西放在我这里呢。”
老太太利索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绸缎包袱,解开包袱皮,里面是个半尺见方的古朴首饰盒。赵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盒盖,万分爱惜的捧到王绮芳面前:
“太太临走的时候说了,这是她留给你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呀,千万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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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开启宝盒
王绮芳接过首饰盒,仔细的端详着。这个首饰盒刷着大红漆,在盒盖的接缝处有几道或深或浅的划痕,划痕处红漆脱落,显得有几分陈旧。盒子不大,方方正正的,长宽各有六寸大小,质地很坚硬,但透过裸露的表面看,里面的材质却也不像木质的。曲起手指轻轻叩了叩,声音沉闷,想是里面装满了东西。
“咦?怎么没有锁扣?”
王绮芳上上下下的找了一个遍,把整个盒子翻看了底朝天,除了在盒盖的地方有个镂空荷花状的铜质装饰物外,通身不见锁眼或者锁扣。
“呵呵,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鬼斧老人’亲手打造的呢,最大的亮点便是没有锁扣!”
赵嬷嬷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盒子,当初太太临终的时候,亲手把首饰盒交给了她,并且详细告诉了盒子的来源和用途。
“‘鬼斧老人’?是谁呀?”王绮芳在大脑的资料库里搜索了一圈,并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想来并不是王绮芳熟悉的人,她脸上满是茫然,疑惑的问道:“没有锁扣?那怎么打开呢?”
她刚才也试过了,在盒盖缝隙的地方用力掰了掰,根本就掰不开。至于盒子上的划痕,难道就是因为打不开,所以用刀子砍得?!
“七娘不知道鬼斧老人吧?”赵嬷嬷很了解王绮芳,见她眉头一皱便知道她的疑问,便笑着解释道,“算起来,这位鬼斧老人还是七娘的亲戚呢!”
据说,鬼斧老人富长贵是王绮芳外婆的外婆的父亲,亦是大周朝有名的机关工匠,想当年太祖皇帝的皇陵便是有他亲自设计并监督完工的,民间有传言,说是陵寝里遍布机关,而且机关的布置奇妙无比。
现在是大周的天下,还没有盗墓的敢去挖太祖的皇陵,但就算是有新朝代代替大周,盗墓人进了皇陵估计也是有命进去无命出来。
“想当年呀,鬼斧老人接到设计皇陵的旨意后,担心有去无回,便开始着手安排家里。”这个故事还是王绮芳的生母讲给赵嬷嬷的,如今又换做她来告诉王绮芳,“鬼斧老人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他担心自己一旦出了事,幼女无人照拂,会被族里的人欺负,自己攒下的家私也会被人抢了去。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打造这个首饰盒。”
赵嬷嬷坐在王绮芳的身侧,用手抚摸了下古朴精巧的盒子,略带感慨的说:“老人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呀,亲手用特制铜材打造了十个大小不一的首饰盒,最大的有一尺见方,最小的也不过只有两寸见方,个个精致无比,造型独特。而且,最最重要的,便是这些盒子都是没有锁扣的机关盒子!”
“都没有?那怎么打开呢?”
王绮芳边听着嬷嬷的故事,边再次端详着手里的盒子,试图找到秘密所在。
“呵呵,这就是鬼斧老人的高明之处呀,”赵嬷嬷提起这一点,也是赞叹不如,她至今都无法相信,没有锁扣的盒子,居然也会如此坚固,更奇怪的则是打开盒子的方法,“老人说了,那十个盒子是留给女儿的嫁妆,只有女儿或者和女儿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亲手打开!”
“哦,”王绮芳的语气微微挑高,显然不太相信这种说辞。
“七娘不相信?”别说王绮芳不相信,就是赵嬷嬷也不太相信,不过这是太太亲口说的,应该不会骗她,赵嬷嬷想了想当时听到的每一句话,逐一转告王绮芳,“其实鬼斧老人的女儿,也就是你外婆的外婆也不相信。后来,鬼斧老人去修皇陵,十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再后来,朝廷便送来了鬼斧老人身亡的通知书,顺便还有皇室的赏赐。这时,富家的族人们便指出鬼斧老人后继无人,提出从族中过继一个嗣子……”
说到这里,赵嬷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轻哼了一声,“嘁,哪里是过继呀,分明就是看重了鬼斧老人名下的财产罢了。而鬼斧老人的女儿富芸娘,一直记着父亲临走时的嘱咐,对于族里近乎明抢的行径也没有太过抗争,只是拿着母亲带来的嫁妆和父亲留给她的十个化妆盒嫁到了外乡!”
“那她打开那些盒子了没有?”
比起和自己无关的传奇故事,王绮芳更关注盒子的开启办法,毕竟这关乎她日后的生活呢。
“当然打开啦,”赵嬷嬷怎么会不明白王绮芳的那点子小心眼儿,宠溺的用手指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的,据说,按照鬼斧老人当初的设计,只要富芸娘想打开,她就有办法打开。打开后呀,富芸娘才发现,十个化妆盒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珍贵珠宝和房契地契,通算下来那些财产几乎是鬼斧老人所有积蓄的十分之七八,使富芸娘在夫家的生活得到了有力的保障……有了切身的体会和经验,从那以后,这些首饰盒便是富芸娘留给女儿们的必备嫁妆之一,里面放得都是最最珍贵的财产,而收到盒子的女儿们,也不知怎么打开的,反正只要和富芸娘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女儿或者外孙女,都能打开呢。富芸娘的女儿们,打开盒子后,也亲身体味到这种盒子的好处,一是除了本人和亲近的女儿,外人根本就打不开,而且盒子的材质也蹊跷,刀削斧砍也弄不坏;二来呢,盒子不打眼,掺在嫁妆里根本就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于是,后继的女儿们,便纷纷学着母亲,把盒子再传给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一代传一代,传到太太手里的时候,就只得了一个盒子!”
唉,赵嬷嬷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关键点呀。或许,她也不知道吧。
王绮芳听完故事,纠结着皱着眉头。恩恩,要是按赵嬷嬷的说辞,她母亲应该打开过盒子,而她作为母亲的继任者,应该也能打开吧?
想到这里,王绮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一寸一寸的仔细查看着盒子。咦?这个地方好奇怪哦,搜索的目光扫过盒盖顶部的一个圆形暗纹时,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的用手指按了上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宝盒打开了,露出满满的一盒子珍珠和红蓝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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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开始谋划
“哗啦!”
王绮芳把装满珠宝的盒子大口朝下,一颗颗拇指大小的圆润珍珠滚满炕席。作为女人,没有一个能抵挡住珠宝的诱惑,王绮芳自认是个平凡的人,自然也不会免俗。
把空盒子放到一边,王绮芳小心的捻起一颗珍珠,珠子的成色非常好,圆滚滚的、浑然天成,和后世见过的养殖及仿珍珠区别非常大。手指的肚腹轻轻滑过光泽的表面,王绮芳感觉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顿时袭上心头。
唔,这珍珠个头这么大,而且成色有好,应该值不少钱吧。
等等?这个世界已经脱离了历史的轨迹,玻璃、蕾丝和西红柿都被诸多穿越前辈弄了出来,人工养殖珍珠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王绮芳记得穿越前,她还在起点追一部清穿小说,男猪重生在曹颙身上,恰恰就是用人工养殖珍珠的方法给曹家还亏空呢。呃,这个世界不会也有个懂淡水养殖的前辈吧?!
经过玻璃珠子的失利,王绮芳难免对自己掌握的某些特长表示质疑,她摩挲了半天,最后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珠子,举到赵嬷嬷的面前,带着一丝羞赧问道:
“嬷嬷,这个很值钱吧?”
“呵呵,当然值钱啦!”
自从王绮芳打开宝盒那一刻起,赵嬷嬷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当她看清盒子里的宝贝后,心里更是大定——唉,还是太太疼惜七娘呀,临走也不忘给女儿留保命的财物。
她随手从炕席上摸起一颗,向王绮芳解释道:“这可是宝贝呀,七娘,你别看这珍珠不是稀罕物儿,但像太太留给您这么好成色的珠子可就少见了。恩,就这么一颗小小的珠子,多了不敢说,少说也能值三四两银子呢!”
一颗三四两,她面前摊放着足足有上百颗呢,那岂不是就有三四百两银子?!除了珍珠,还有宝石,王绮芳炽热的目光又转移到水色剔透的红、蓝宝石上,抬眼问道:“那这些宝石呢?”
“呵呵,这宝石呀,比珍珠还值钱!”赵嬷嬷放下珍珠,跟随王绮芳的目光,又拿起了一颗鲜艳的红宝石,爱惜的揉搓了下,说道:“这些宝石还是那些胡人从西域弄来的,自从当年慈孝皇后用红宝石设计了一个凤冠后,红宝石便成了女儿家出嫁时必备的首饰之一。我记得,当年太太给七娘攒嫁妆的时候,便收集了不少红宝石。后来你嫁到赵家后,我还特意去清点了一番,却没有找到。我还误以为又被郑太太昧下了呢,没想到太太都收到了这里面!”
“那值多少银子?”
俗话说物质文明有了保障,人们才会去追求精神文明。而此刻的王绮芳还在为了生存奋斗,比起首饰呀、珠宝呀,她还是更看重银子。
“瞧你,张口闭口都是银子,”赵嬷嬷听了王绮芳的话,倒也没有对她什么都不知道表示怀疑。因为以前王绮芳对这些“俗物”根本就不在意,更不知道手中宝贝的价值,所以,她的很多首饰都被某些刁奴用极低的价钱诓了去。
否则,以王家陪嫁的东西,足够一个四口人家山珍海味挥霍一辈子还有富余,哪能像七娘这边,卖光了身边的首饰也不过支撑了四五年。而且,每天还是青菜豆腐,连成色好一点的燕窝都吃不上。
在赵嬷嬷看来,虽说七娘立誓要奋发图强,但如果王绮芳真的表现出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算计的模样,反而会让赵嬷嬷起疑心。
眼前,王绮芳啥也不懂的样子,正符合她一贯的表现。因此,赵嬷嬷嘴里说着微嗔的话,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只见她把空盒子拿过来,将宝石和珍珠一颗一颗的收拾进去,边收拾边说:“宝石呢,应该是珍珠的二三倍。不过,咱们现在待得地方太僻远,宝石反倒买不上价去。横竖咱们什么也不缺,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给小丫添妆吧!”
二三倍?那也就是一颗宝石十两银子左右?!王绮芳的注意力还在宝贝值多少钱上,并没有听清楚赵嬷嬷的话。
“对了,嬷嬷,像清苑山庄这般大小的农庄,买下来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呃?农庄?”赵嬷嬷爬在炕上,把缝隙间的珠子抠出来放回盒子里。她听了王绮芳的问话后,疑惑的坐在炕上,问:“怎么,七娘你想买农庄?”
“没错!”王绮芳点点头,其实当她决定要留下来那刻起,她心里便有了买庄子的计划。只是当时手头上没有银子,空有计划却无力实现。
如今,有了母亲留下来的一盒子珠宝,买个庄子应该足够。
“咱们在这里住着不是挺好吗?”赵嬷嬷显然不理解,她想到某种可能,小心的试探:“七娘,姑爷说是让来庄子‘养病’,如果咱们离开了庄子,京里知道了……”
“不怕,”王绮芳知道老太太没有说出的潜台词,轻轻拍了拍赵嬷嬷的手,解释道:“我不是赌气才说买个庄子出去住。只是,嬷嬷,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如果让府里的那些小人知道了,他们还不想着法儿的来害我?!冯铁柱两口子看着很和善,但就像嬷嬷说的那样,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不是我手里的死契奴婢,难保不会为了银子出卖咱们——”
听到这里,赵嬷嬷顿时明白了,用赞许的目光瞧着王绮芳,点头:“七娘果然进益了,你说的没错,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不托底的下人,那怎么成?!只是,咱们买庄子的话,不能离清苑山庄太远呢,否则姑爷知道了会怪罪的!”
“恩,嬷嬷说的是,咱们就紧挨着清苑山庄买个庄子,昨儿出门的时候,我也看了一眼,发现这附近闲置的田地、荒山不少呢,不拘哪一处,咱们先买下来,权当休养身体的住处!”
“恩恩,好,待会儿吃过午饭我就去打探,咱们争取早点安顿下来!”
“这是第一,”王绮芳竖起食指,颇有算计的说道,“第二,嬷嬷去打探庄子的时候,顺便也找人牙子买几个伶俐的丫鬟和下人,咱们还要在庄子待一段时间,我可舍不得嬷嬷如此操劳!”
“买人?”听到这里,赵嬷嬷明显一愣,她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七娘,你不会不想回府里了吧?”怎么还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多长?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想到这里,赵嬷嬷的脸色布满郁色,她忽然间想到,好像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七娘都不曾提起要给赵府送信?难道,难道七娘被姑爷的无情伤到了,不想回去?!
“当然不是,小丫还在府里,我当然不能舍了她。”王绮芳想到梦中那个小小的人儿,眼中满是温柔,语气却异常坚定的说:“只是,要回去,也要有谋划,我像丧家狗一样被赶了出来,决不能轻易的委委屈屈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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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凤眼菩提
坚定的态度,愤恨的语气,赵嬷嬷见到自家七娘突然间坚强起来,原本应该为她高兴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她看到七娘清澈的眸子里闪现出算计的精光后,她心里塞满了酸楚——别人不知道,作为王绮芳最亲密的奶娘还能不知道吗,能让向来软弱、与世无争的七娘瞬间成熟起来,那一定是七娘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和虐待呀。
“好好,嬷嬷都听你的!”
想到七娘独自被丢在荒芜的农庄里,身子受了伤,别说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就连起码的救治都没有得到呀。唉,以前为了让七娘振作起来,她是天天劝、时时说,可七娘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老样子。如今七娘经历了诸多磨难,总算是坚强起来,她怎么能拖后腿?
别说买农庄了,就算是七娘真的不想回赵家,她、她也想办法帮七娘隐匿!
“嬷嬷,你别担心,我没事的,”王绮芳见到老嬷嬷满脸的心疼,心里顿时暖暖的,她知道自己的转变让赵嬷嬷误会了什么,可自己偏偏又不能解释,只好柔声安慰道:“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嬷嬷说的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因为过分的软弱吃了这么多的苦,又怎么能让小丫也走我的老路?!”
“再说了,我是赵家二奶奶,小丫是堂堂嫡长女,怎能把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以前我以为自己惹不起躲开总成了吧,可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是不争不夺,安静的呆在一边都会碍到别人的眼,招致无妄之灾。嬷嬷,与其坐地等死,还不如奋而一搏,所以,我想通了,赵家我一定会回去,赵家最尊贵的女儿应该是我的小丫,赵家的继承人更应该是我肚子里的宝宝!”
王绮芳的这番话,并不是安抚赵嬷嬷想出来的推辞,而是她真实的想法。其实,不管前世的王一也好,现如今的王绮芳也罢,当她们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都采取了躲避退让的方法,不争不抢,远离是非圈,自己靠自己的能力过日子。
但现实告诉她们,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一位的退让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让自己更加受伤——前世的枉死,今世的被弃,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呀。
如果前世的王一在父母离异的时候,能够多多争取她们母女应有的权利,那么王立扬手中的权势不会如此之大,而她和妈妈也不会处于如此卑微的处境,那她更不会因为一颗心脏丢掉性命。
王绮芳的本尊更不用说了,自从她的一半意识在王绮芳的**苏醒后,一种浓浓的不甘、恨时刻充斥着王绮芳的思想,让她对过去的某些经历感同身受,甚至莫名的恐惧——她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王绮芳是真的想通了,这次她绝不退让,该是自己的她一定会收回来。当然,至于收回来后,想不想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嬷嬷懂,嬷嬷都懂!”
呜呜,太太,您看到了吗,七娘终于“长大”了呢!
赵嬷嬷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花,无比坚定的说,“七娘,你放心,你想怎么做嬷嬷都支持。走,咱们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嬷嬷就去找牙行,买庄子、买下人!”
“恩!”
王绮芳用力的点点头,还好,比起孤独的前世,这一世她身边还有一个堪比母亲的亲人。
赵嬷嬷虽然上了岁数,但却是个行动派的人,草草了吃过早饭,安顿好王绮芳之后,便风风火火的出了庄子。
王绮芳目送嬷嬷出门,等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后,她才折回屋子。
摸起生母留下来的首饰盒,王绮芳总感觉丝毫遗忘了什么。
“保命用的?而且还是女儿必备的嫁妆之一?”
王绮芳手指轻触机关,“咔嚓”一声,盒子再次打开,露出满满当当的珍珠和宝石。看着面前的一片珠光,脑子里不断浮现赵嬷嬷说的话,蓦地,她想到了什么,连忙关上房门,闪进空间的小屋,把盒子里的珍珠全部倒在沙发上。
接着,她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翻看着首饰盒,不时还轻轻扣扣盒子四周的盒壁,试图验证她的怀疑。
过了没多久,当她的手指在盒子内侧底部摸索时,终于摸到了一条并不明显的缝隙,王绮芳心中暗喜,忙用指甲用力扣动着,只是缝隙很密实,而指甲又太过脆弱,她生怕扣断指甲,便抽身从茶几上的工具筐中摸出一根铁质勾衣针,把勾衣针伸入首饰盒,找到缝隙,用勾衣针的尖头勾住一边费力拉了拉,从盒子一侧抽出一根薄薄的插片。
王绮芳连忙抽开插片,仔细一瞧,发现里面果然有夹层。
刚才她就一直觉得遗漏了什么,如果真如赵嬷嬷所言,这个首饰盒是生母留给她最后的依靠,甚是可以称之为保命的东西,又怎么会只有一些珍珠和宝石?按照王家和生母娘家李家的家世,这些珍珠虽好,但也不能算是顶级的宝贝,而母亲留给女儿的保命之物肯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在联想下当初设计首饰盒的“鬼斧老人”,王绮芳就怀疑这个盒子肯定还有机关。
没想到,还真给她找到了。
抽开夹层的薄片,不足一寸高的夹层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张叠好的白纸,以及一个古朴的菩提子手链。
凤眼菩提?!
王绮芳见到这个手链后,顿时吃了一惊,顾不得查看那些白纸是什么,她急切的拿起手链,仔细端看着。手指轻轻捻动,一颗、两颗、三颗……一共是十七颗,可按照佛家的说法,菩提念珠的数量应该是以108为基数,表示证入百八三昧,断除百八烦恼。如果作为手链的话,便以十八颗为基数,而这串手链少了一颗?!
还有,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串手链的凤眼菩提,但从外形和颜色,以及那种若隐若无的灵气来看,和把她送到异世来的佛珠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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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棉花朵朵
“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王绮芳把菩提手链戴在手上,和白皙腕子那个浅浅的暗纹做对比。当初送她来异世的佛珠,附赠了一个神秘空间后,便神奇的化为暗纹永久的留在了她的手腕上。佛珠消失了,但如果细看的话,暗纹的印记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果然,把菩提手链和暗纹放在一起一对比,立马就能看出端倪——无论是如凤眼的纹理,还是珠子的大小,虽然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明眼一看便知道佛珠和菩提手链是完全配套的。
爱惜的抚摸了下古朴的手链,王绮芳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定,仿佛她本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亦或是王绮芳是王一的前世,而王一则是王绮芳的今生,但不管前因后果怎么样,她们现在是完整的一个整体。
“咦?这又是什么?难道是银票?”
戴好手串,王绮芳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暗格里的几张白纸上。
如果按历史的进程,最早的银票是北宋出现的,可现在明显是历史发生了扭曲后的新朝代,想想蕾丝、想想玻璃,如今有银票的话,应该也不奇怪吧?!
王绮芳抱着几分期望与雀跃,把几张白纸拿出来。拿出来的空儿,她也顺便数了数张数,恩恩,不多不少正好八张。王绮芳好奇的把微微泛着黄边儿的纸张打开:
唔,这是一张农庄的地契,位置嘛就在京城城郊,面积不小,足足有三百多亩。可惜现在还用不上,等她回到京城后再去查看。
恩,这是一个铺子的房契,位置在京城内城,铺面也不小,带上院子大约有四百多平米,唉,还是用不上呀。恩恩,和房契叠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是看守铺子掌柜的卖身契。
王绮芳怏怏的把地契和房契叠好,重新放回盒子里。
接着,她又打开其他的几张白纸,这些则正如她所预料的,是银票。印着青色水印的厚硬纸片,白纸红印的写着“大周国家银行”,数额呢也分别是三千两两张、一千两一张,还有一张三百两的和五百两,五张银票共计纹银七千八百两!
乖乖的,难怪她母亲说这是给她保命的盒子呢。岂止是保命呀,简直就是保证未来生活的银山嘛!
记住这不是拍电视剧,不是动则上百、上千两喊着玩儿的肥皂剧,以当下的消费水平看,七千八百两足足够她带着孩子好吃好喝一辈子还有富余呢。毕竟,王绮芳在赵家的时候,一个月的份例也不过区区十二两。
嘶~~要不不回赵家了,干脆带着小丫和奶娘一起去逍遥?
绮芳见到满眼的银票,心中禁不住生出别的想法。不过,想到“梦中”小丫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执着后,她又有些犹豫,或许,她应该听听孩子的意见。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和王绮芳有缘,但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享受人家一切的同时,也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
而小丫、赵嬷嬷和腹中的宝宝,便是王绮芳留给她的责任,她不能坐视不理!
“唉,算了,还是先一步一步来吧,离开赵家也好、留在赵家也罢,我都要好好筹划一番!”
想到这里,王绮芳抽出那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然后把其他的契约放回暗格,接着把插片放回原处,最后把珍珠和宝石也收了回去。
既然有了银票,那些宝石还是留着比较好。刚才她提出卖了珍珠换庄子时,赵嬷嬷虽然没有反对,但她眼中充满了不舍。赵嬷嬷的意思她明白,母亲留下来的这些珠宝,成色都非常好,今天或许几百两银子卖了,明天赎回来的话就不会是几百两,极有可能是几千了。
再说了,这些珠宝是母亲给女儿的添妆,王绮芳的前身没有用,把手头上的首饰当了个精光。可她也是有女儿的母亲呀,几年后小丫出嫁的时候,她拿什么给女儿?!
当然,她可以挣钱,但有时好的珠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有种猜测,手上这盒子珠宝应该是王母和外婆两代人的积累,这不单单是一盒子珠宝,更多的是某种传承以及母亲浓浓的爱。
忙活了小半天,王绮芳身上出了不少汗,她把首饰盒放好,然后来到木屋的浴室,抽了些温泉水,准备泡澡。
说实话,自己身体能如此快的康复,并且奇迹般的保住了胎儿,王绮芳觉得不是她命有多硬,更不是她顶着穿越者不死的光环,而是托了温泉水的福。如果不是有这眼神奇的温泉,别说胎儿了,估计来农庄那天她就挂了。
“呼,真舒服!”
王绮芳慢悠悠的坐躺在贵妃浴桶里,温热的泉水里,几尾欢快的小银鱼正吸附在她身上,随着小银鱼一张一翕的运动着,绮芳感觉腹部的肿胀感正慢慢消失,因怀孕而疲惫的身心也顿时得到舒缓。
“这泉水真是好东西,恩,等晚上给赵嬷嬷弄一些,让她也泡泡,”王绮芳半眯着眼睛,舒服的直想哼哼,想起那位无私操劳的老嬷嬷,她心里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好好的回报这位老人,“对了,这泉水既能消除疲劳,促进植物生长,那人喝的话岂不是对身体也好!”
想到这里,王绮芳突然记起,她前两天种下的那些不知名的种子。唔,这两天被怀孕的事炸得她顾不上来空间,如今两天过去了,按照温泉水的神效,那些种子应该已经长出果实或者开出花儿来了吧?!
思及此,王绮芳胡乱洗了洗,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麻利的套上衣服,急匆匆的来到木屋后院。
正如她所预料的,院子后院长满了一丛丛一米多高的植物,看到长出的作物,望着一朵朵洁白的花朵,王绮芳终于确定了那些种子是什么:既不是水果,也不是鲜花,而是后世非常实用的经济作物——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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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大火熊熊
对于棉花,王绮芳并不陌生。在前世,她有一个大学同学,从小在新疆长大,那位同学的父母承包了一大片土地种植棉花。记得当时,同学说起自己大日头下摘棉花时的惨痛经历,她还听得津津有味,特意要来同学拍的照片观摩。
眼前的这一丛丛洁白的小云朵,干干净净,蓬蓬松松,一个个饱满的棉铃恣意裂开,形成朵朵五瓣儿的小白花,和同学家里种植的棉花地一摸一样。哦,不,应该说更加洁白,花朵也更加舒展,微风拂过,俏生生的摇曳在枝头上。
“呵呵,这个世界果然是个疯狂的世界,居然连元朝才大面积种植的棉花,也早早被弄了出来,”王绮芳欣喜的走到棉花丛中,轻轻摘下一朵,食指和拇指细细的捻着,体味那种久违的细腻、柔韧的感觉,“锦缎虽然华美、高贵,但贴身穿的话,还是纯棉的更舒服。唔,太好了,以后终于有棉布内衣穿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王绮芳真想扑到在棉花丛里,好好的与可爱的棉朵儿做亲密接触。更令人振奋的,则是棉花的价值,面前的这些小白朵哪里是花儿呀,简直就是一个个闪亮的金元宝。
没错,在大周棉花的价值大大高于金银。和同样蝴蝶出来的玻璃不同,棉花虽然被某位穿越前辈从高昌国弄了来,但并没有长久的流传开。
当时,那位疑似穿越的前辈,也是个商人,但不是儒商会认证的儒商。他不知从哪里得来信息,说是在遥远的高昌国有棉花,借亲自带着商队去西域跑商的机会,带回大批棉花种子。把种子带回来后,商人买了下大片的土地,雇佣了数十户农户,用来大面积种植、推广棉花。
不久之后,便生产出大批质地结实、印花精美的棉布,曾经名噪一时。也使得这种在高昌国当观赏花的作物,变成了摇钱树,给那位商人带来了想象不到的财富。
滚滚而来的财富,终于引来了大周贵族及儒商会高层的关注,各路人马被日进斗金的棉花晃昏了头、迷红了眼,纷纷跑去找那位商人谈“合作”。嘁,哪里是合作呀,分明就是强来瓜分利益的恶霸。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那位商人断然拒绝了,于是很快他就变成大周的沈万三。
更加可惜的是,他的结局并没有人家沈万三好,明朝的沈万三虽然丢失了万贯家财,但至少命保住了。可大周的沈万三呢,不但家产被查抄,棉花种植园被没收,就连一家老小的命也赔上了。
再后来,棉花种植园易了主,在棉花即将收割的时候,莫名的发生了大火,数百亩的棉花付之一炬。最后一坛种子也消失无踪,使得当年的棉花成为比金子还贵重的稀缺物。
与此同时,大周和高昌国也成了敌国,双方摩擦不断,有时还会发生小范围的武力冲突。边境不安定,商路也就断了,再想去高昌国弄棉花,基本上就是拿命去换了。所以,之后在大周,只有一些特权阶层借着打仗之际,偷摸运回少量的棉花种子,当然价格也是无比的昂贵。
如此一来,以前库存的棉花、棉布,便成了抢手货,简直就是有市无价,如果没有足够的身份和家世,有银子都买不到呢。
因此,自从那时起,棉布、棉织品变成了身份的象征,哪家要是存有一匹棉布或者一件细棉衣服,那绝对是世家望族,至少也是和世家望族有莫逆的关系户。
想到记忆里残存的印象,王绮芳兴奋的心情突然down了下来。唉,她怎么忘了呢,如果棉花真如奶娘讲的故事里那般珍贵,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处境根本就保不住棉花种植园。另外,万一哪天她离开赵家,棉花极有可能从摇钱树变成催命符,她也会走上那位前辈的老路。
“难道眼睁睁看着金元宝从眼前飞走?”
王绮芳怏怏的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仰望着四周摇曳的小白花发呆。要命?还是要钱?答案当然是前者。
毫无疑问的做出选择,王绮芳幽幽的叹口气。她现在前途未明,做事还是稳妥些比较好。不过,不能用棉花来发家,但至少可以改善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嘛,想到柔柔软软、吸水性极强的棉布,她失落的心情暂时得到弥补。
好吧,还是先买个庄子,自己躲起来休养身体吧。等七个月后,她平安生下宝宝后,做出最终决定后,再做打算吧。
这么一想,王绮芳那种有钱不能挣的肉痛感舒缓了许多,她抬眼看了看日头,发觉时间不早了,估计赵嬷嬷也快回来了,便拍拍屁股起身,顺手提了小半桶泉水回到外面的小院儿。
院子里,王绮芳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倒了一壶泉水煮的热茶,拿着一块儿石子儿在石桌上计划着:恩,以目前的市价,买个五十亩的田庄,应该不会超过两百两。恩恩,加上丫鬟两个,壮丁两个,对了,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两个还是四个呢,恩,四个安全些,买八个下人,应该不会超过八十两吧?!
王绮芳嘴里喃喃自语着,手里左一下右一下的比划着,石桌上,横七竖八的满是浅浅的划痕。
这时,院子远处传来几声呼救声:
“不好啦!走水啦!”
“大家小心呀,烧荒烧到咱们这里来啦!”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跑呀!”
走水?走水不就是失火!
天,哪里失火了?王绮芳慌忙站起来,踩着石凳爬到桌子上,惦着脚尖朝声音发源地寻找。不远处的半空中,滚滚黑烟被风扯得四分五裂,但空气中那种烧焦的味道隔着老远飘了过来。
“呼,还好不是清苑山庄着火!”
王绮芳右手搭在眼眉上,远眺了一会,见火势距离自己的院子很远,这才放心的从桌子上下来,重新坐回石凳上。
“等等,赵嬷嬷说要去找个姓陈的小伙子,好像是在什么陈家庄还是陈家村,说是距离清苑山庄不远,厄,应该不会就是那个着火的庄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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