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那些花儿(3)
丫头,我准备送你一件礼物。你不许不要。我知道你很想我把这件礼物送给你的。我也知道,如果我在电话里面说送给你,你不会要的。你是绝对不会要的。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想要不是瞧不。是你不敢要。我了解你,真的你不敢要的。你曾经跟我要过,你是惟一的一次主动跟我张嘴要一个小礼物但是我不但没有答应,还真的跟你发火了:“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的?!”
你委屈地看着我,然后就不敢看我,眼泪嗒嗒掉。你不知道我怎么了,什么稀罕东西就那么金贵?拿出来看看就骂人不算还发火你从小就没有被父母吼过一句的,那些追你的男人更不敢对你吼只有我,对你吼过那么几次,你还不敢还嘴其实,女孩爱谁了,都会这样的。
你就把它放好了,从此再也不敢提及。你现在知道是什么了?
呵呵,我说过了,你不许不要。因为,这么多人在看着,他们会给我作证。我相信,他们只要是有点良心的都会希望你收下这个小礼物。是的,就是那把刀。那把你喜欢的不行不行的刀。
当然不是我那把纪念性质的特战匕首,那把大刀,你要那个玩意有什么用?死沉死沉的,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玩的呢?你知道是什么了吗?你当然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如果看到的话,你会掉眼泪。是的,是那把刀。
那把芬兰刀。你喜欢得不行不行的那把芬兰刀。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当时我跟你发脾气了?其实你真的不知道,当你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那把芬兰刀我刚刚找出来,你收藏得很好,还小心地拿个精致的蓝色碎花的绸子布包好。
你曾经问过我,那把刀的刀鞘烙着的一行洋文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芬兰语,因为下面紧接着就是一行英语:“NFFRFINY”
你不会知道那行芬兰语是什么意思的芬兰哥们的语言是欧洲最难学的语言之一,我也不会,只是会几个小单词而已。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行芬兰语的意思:
“送给NF最漂亮的维和女兵小影”
我知道,你会哭的,现在。因为,我现在就在流泪。这一个月,我把几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这把漂亮小巧的芬兰刀,就是我在NF总部营区机动预备队芬兰连的哥们集体送给小影的他们专门在芬兰定做了一把,然后精心地烙好字,送给了小影。她当时就高兴得不行不行的。真的很漂亮,很适合送给女孩。呵呵,这帮子芬兰老哥其实比我能整得多。那个芬兰军士长告诉我,在欧洲,能与多功能的瑞士军刀相媲美的就是芬兰刀。如果说瑞士军刀以小巧精致、功能齐全、方便实用誉满全球的话,那么芬兰刀则以造型流畅、用材讲究、工艺精湛、富有浓郁的民族风格而驰名世界。
过去,在简陋铁匠铺中锤打出的芬兰刀是当地人生活中必备的工具:狩猎、捕鱼、宿营、防身……芬兰刀随身不离。有身份和地位的男子在腰间红色佩带挂一把芬兰刀,更显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芬兰刀成为服饰最醒目的饰物。他们送给小影的,当然不是拿来狩猎用的原版猎刀。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芬兰刀不仅是工具,更成为一种民族特色的工艺品。有各种各样的规格,有各种各样的样式。芬兰老哥管芬兰刀叫“普库”kk如果这个我仅有的几个芬兰单词之一没有记错的话。
你看见刀的冷光了吗?看去像带着来自北极圈的寒意。在森林里芬兰哥们用它来生火。芬兰人宁折不弯,就像这把钢刀,对朋可以热情如火,而敌人只能感到它的寒意。要我多说一句,1939年,这帮子芬兰哥们的前辈在那么恶劣的力量对比之下,把老毛子打得满地找牙就不是吹的,他们的民族个性你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他们都喜欢小影。因为,她是NF部队当时最有人缘的中国女兵,就是在那个鸟地方,也是绝对鸟得起来的。都喜欢她,都心疼她。喜欢得不行不行的,心疼得不行不行的。桦树皮的柄,刀刃很短。
是他们精心选择过的,专门送给小影的礼物。他们知道女孩喜欢什么,当然不能送那种真的用来狩猎的大刀了,他们虽然都是战士,但是知道女孩喜欢的是漂亮小巧的玩具似的工艺品。我还记得,小影当时高兴得不行不行的,差点就跳起来了。
你也是女孩,你当然也会喜欢。所以当时你就提出来了,我当然不仅没有答应还对你吼你现在理解我了?不哭,好吗?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是刚刚找出这把芬兰刀。呵呵,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这把刀在我的心里,就是小影的化身了。我想去找她,但是被你阻止了。我把这把刀送给你,不是因为它有多名贵,不是这样的,因为也确实不值多少银子更不是把你当成小影的化身,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她。小影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个。我把它送给你,是因为你喜欢。
以前不送,是我放不下很多东西。现在送给你,是我能够放下了我把这把刀送给你,就是把我的全部痛楚都交给你,我知道你能够接受得了能够包容得了能够理解得了因为你喜欢,所以我送给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小影。因为,我的过去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要重新开始。
因为,我爱你了。你明白吗?还需要解释吗?对于一个把我小庄从生死一线间的瞬间拉回来的女孩,我爱的女孩,我应该给你我最珍贵的就是我的爱情。这把刀就是,我知道,你会好好珍惜,会好好珍藏。因为,那是我青春全部的痛楚和爱情。
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你。
其实,我回国以后,还发生了一些故事,本来不愿意说的。因为一说肯定说什么的都有,我会很烦很烦。不过现在,因为有你,我就敢说了。我知道,你会理解的。谁不理解我都不害怕,谁骂我我就敢骂他绝对比他还难听。只要你理解就行。
看下面的故事,不许哭。好吗?
4.那些花儿(4)
谢谢你的同意,丫头。我跟你说谢,是不是很虚伪?不,是真诚的。因为,我必须谢谢你。如果你不同意,这本小说到前面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我知道,这些写出来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是你还是同意了。你淡淡地说:“如果一个完整的小庄,需要一个完整的心路历程,才能得到心灵的解脱那么,丫头还算什么呢?只有感动,没有别的。”
我拿着电话,鼻头一阵阵地酸。我拿着电话,眼泪再次流下来。你淡淡地说:“如果一个完整的小庄,他青春的伤痕能够随着这个小说的结束,而得到最后的痊愈或者说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可以勇敢地去面对他的回忆,面对他的青春,更可以勇敢地去面对他未来的生活,面对他未来的丫头。那么,丫头还算什么呢?只有感动,没有别的。我拿着电话,眼泪哗啦啦心情哗啦啦。淡淡的一句话:“小庄是丫头的,丫头也是小庄的所以,你写。”
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觉。我还能说什么呢?还是淡淡的一句话:“无论未来的丫头有没有小庄,只要小庄的心里有丫头就好未来谁能说得清楚?只要小庄知道,丫头爱过他就好。”
我不能再控制自己,终于哭出了声音。我知道,对你是真的不公平。但是,你还是同意了。所以,我知道我该怎么对你。不是说在全世界面前向你表忠心,你了解我的,我要是不乐意了,全世界都谴责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我知道我这一生,不能再对不起你。哪怕一点,哪怕半点。
都不能。绝对不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与爱者,无忧亦无怖。”
呵呵,确实是真理。德国的法斯宾德前辈拍过一个电影,就叫做《爱神比死神更冷酷》。还是我在大学的时候电影赏析课看的,那个时候看的片子很多,加自己狂看盗版碟,每年看的电影差不多在千部以你是知道我闲得发毛的时候就是以看碟打发时间的,除了睡觉就是看碟,一天敢看部以,头都看大了看毛了,很多电影都搅和到一起了所以,法斯宾德前辈的电影情节什么的我都记不得了,德国电影我看得不多,也印象不深。但是,《爱神比死神更冷酷》这个名字我却一直记得,或者说是印在我的脑子里面了我在看到那个读者写的诗的时候,脑子里面下意识地就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
我终于摸到法斯宾德前辈的人生感悟了。就是爱神其实比死神更冷酷,更残忍我们可以不怕死,但是我们不能不怕爱。但是我们不得不死,因为是自然规律;我们也不得不爱,也因为是自然规律。所以,即便爱神比死神更冷酷,我们还是逃不掉其中的任何一个。两个我们都招惹不起,我们也都逃避不起。命用我当兵的时候总结的话讲,就是命。我们只能认命。
呵呵,是不是有点唯心思想了?丫头?你知道我就是这个操性的。还是翻开你自己的小本本,那个粉色封皮的小本本,我知道你会一直带着的。因为那是我不多的送给你的礼物之一,你会一直带着的。翻到你记得“蒙太奇”种类和定义我现在跟你说实话啊,当时那些定义其实真的就是我胡诌的,不过虽然跟辞典不一样你知道我不背辞典的我敢保证意思是对的。蒙太奇的分类,有两种大的种类:叙事和抒情。
在叙事蒙太奇中,有两种蒙太奇是很相似的,即便是行家也容易给搞混就是“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呵呵,丫头,如果说我前面的叙事方法采用的是平行蒙太奇的话,后面的,就进入了交叉蒙太奇。因为,两种不同的回忆,两个过去时,产生了交叉。
是的,交叉。
还记得你第二次到我家吗?第一次去我家,是两天后你把我给你买的那堆衣服拿回了学校。虽然学校放假了,但是你总不能拿回家?你就那么在我的屋子里面转,还说呢:“真乱啊!跟狗窝一样!你真的当过兵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我随便撂在桌子角落的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成立多少周年的小纪念碑就是那个三棱形刺刀状的透明的纪念碑,底座是狼牙标识和金黄色的“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成立某周年纪念”字样的小楷,是来这个城市出差顺便看我的一个现在当了干部的战送我的也被你随便地拿起来看看如果你仔细看当然会看清面的小字,问题是你就是你,对军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什么啊这是?真脏啊!你也不擦擦?”
就赶紧放下,赶紧吹吹手的灰尘:“洗手间在哪儿?我去洗手!”去了洗手间洗手。哗啦啦的水声。我看着那个纪念碑,灰尘覆盖的小纪念碑,发了半天的傻。很多往事差点闪出来,马又压制下去了那个东西我不是不想收起来,但是确实是碰都不敢碰,就那么放着,不管它了现在也在我的桌子,就那么放着。
然后,我就送你回学校了。再把你送回家。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你也许会纳闷,这个黑厮怎么了?又是黯然神伤?当然,后来的后来,再乱也是你给收拾了。
呵呵,我坏吗?一直留到你真正成为我的女孩。还是你给我收拾了。你还拿起那个小纪念碑仔细地擦干净,好好地摆好你当然看见了狼牙的标识和小字,但是问题是你真的不注意也不往脑子里面去,那能怎么办?在你的眼里兵就是兵,没有什么特种兵不特种兵的,你就是看见了“特种大队”四个字能往你的脑子里面去吗?当然不会。所以,你就那么仔细地擦拭干净。
然后就那么好好地摆在我的电脑旁边,就去忙别的了,我记得当时我住的地方乱得确实可以。我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你在我的屋子里面收拾着,虽然不熟练但是利落收拾着后来你熟练了,还对正在码字的我不时地抱怨几句:“呵呵,当兵的人!瞧你啊,真不知道你这个兵怎么当出来的?我们大学生军训的时候都比你现在强得多!你这个懒样子还能当兵?”
话里是有点子怨气的后来我知道你在家真的是什么都不干,但是更多的是那种很柔情的埋怨我知道,我要真的规规矩矩的话,你来我家就不高兴了,肯定心里在想:“又有谁来过了?!”呵呵,我说的对吗?傻丫头。
我的鼻头一阵阵发酸,我的心里一阵阵发怵。我当时就那么坐在电脑前,但是什么字都码不出来。我的脑子和眼前真的是一片空白。我在不断地压制自己。是的,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说乱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说你第二次去我家。那是你第一次去我家过了几天以后,你打我的电话,说自己在家呆得无聊了其实我有你的电话,但是就是不给你打。我自己的心得就是对付你这种艺术学院的漂亮美眉,最忌讳的就是赶着,因为赶着的男人太多了,你们就不稀罕了就是晾着你,你可能开始还觉得无所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想这个黑厮怎么了?是不是又换目标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要让他知道本小姐的厉害!要让他吃不着葡萄还得惦记着!
于是你打了我的电话。我就开车去接你。还是在你家小区门口的一个僻静的角落。我准备在那儿等你,又是长期抗战的打算。结果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早在那儿等着了,手里拿着个雪糕吃着,带着水蓝色的小墨镜还记得你穿着什么吗?我估计你早就忘记了。我记这个一向很准,呵呵其实我说了你也不会生气,心里可能会酸酸的,但是我觉得还是在你跟前不要掩饰,你欣赏我的不就是这个吗?我记女孩的打扮衣着什么的是一绝,你看时隔多年,我记你记得不清楚吗?呵呵,不是说我专门记得的,是陆军特种大队留给我的纪念肉眼观察能力要达到的就是“过目不忘”,飞机舰船坦克车辆什么的从我的视线中一滑过去,它们的型号迷彩花色甚至是机尾的小小的编号,我都能下意识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你说,记住女孩穿什么还不容易吗?你们本身在大街就是扎眼又靓丽的风景线,我能做到不注意吗?我一注意的话,难道不就是“过目不忘”吗?
还记得你穿什么吗?一件蓝色的中国古典风格的那种前面对襟的蓝色的白碎花无袖衣,露着两只白皙的细嫩的胳膊,腕子系着一根红绳;一件七分的浅蓝色牛仔裤,赤着白嫩的小脚你后来告诉我夏天你最不喜欢穿袜子,什么袜子都不喜欢穿穿着一双浅色的凉鞋。
发型呢?系着两个很传统的麻花辫,耷拉在前面。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具有一种怎么说呢?如果非逼得我用一个用得很滥的词语的话,就是“古典美”。
真的,古典美。一个青春时尚靓丽的漂亮美眉,一下子显得那么具有东方少女古典美的神韵。惊了,真的惊了。我知道你长得像小影,所以是作了充分的准备的。这个虽然令我还是心里发毛,但是不至于那么震撼了。但是我还是被你震了一下子是因为你一下子变成“古典美”了,不是说你以前不漂亮,是因为反差确实不是一点半点的你后来告诉我,再见我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是反复搭配过的,考虑了半天怎么让这个黑厮中招最后决定这个搭配,当然我也中招了。
换了谁谁不中招呢?!何况我这么没出息的人呢?!你在那儿文静地站在树荫下左手拿雪糕右手拿一个檀香扇。我能不中招吗?!我当时就差点把车开到隔离墩去。然后,我就停在你面前了。我还没打开车门,你就跳到另外一边注意我用的动词是“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进来,马熟悉而陌生的芬芳就进来了,我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没那么马不行不行的你紧接着关车门,一点不见外地把空调拧到最大,连连叫着:“热死了!热死了!”
你把自己彻底暴露了,丫头。在那个瞬间我真的差点喷出来,但是好在是没有你说你装什么古典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啊?一下子就把自己那点子小毛丫头的本色暴露了!空调开到最大了还不够,你还拿扇子狂扇还狂吃雪糕。我真的想乐,好在还是忍住了初次见面的时候千万的千万就是不要让女孩恼羞成怒!这是绝对的忌讳!就是你想笑话她也万万不可!因为她既然专心打扮而且居然等你了,就证明你在她心里有点子位置了和特战的原则一样,要小心翼翼不要刺激对方!你把对方惹毛了马就能灭掉你!因为你在敌后势单力薄!追美眉也一样啊,你们记住!因为是你追她,你居然敢笑话她就麻烦了!美眉绝对是恼羞成怒,心里就是:敢笑话本小姐?!没有天理了!绝对你在她心里好不容易升的牛市急转直下变成熊市。其中道理自己想去。
丫头,我现在把自己这点子多年积累的心得全部公布出来了。你现在看着是高兴还是害羞呢?因为,我想这些我都用不了,就留给小菜鸟们!大家都去追漂亮美眉不好吗?不比喜欢战争强吗?你说呢?
还说我和你在车里。我就忍住笑,还是装懵懂:“你等多久了?”
“美的你啊!”你鸟气冲天地说,“我在家闲着没事,出来买根雪糕吃!”
我就想笑,家里冰箱里能没有吗?再说家里有空调大热天的你出来,有毛病啊?但是我当然没有说,说出来多没有意思啊?
“去哪儿玩啊?”我问你。
“没想好!”你干脆地说。
“游乐场?”
“我小孩儿啊?”
我想想:“打保龄球?”
“没劲,有点创意好不好?”你就说。
我想想,开车。
“去哪儿啊?”你这时候没那么热了,就把扇子一丢,问我。
我就笑。
我把车一下子开大路。
“去哪儿啊?”你有点害怕了,“不说我就下去了啊!”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说。
“到底去哪儿啊?”
“山,当狼!”我就笑。
你就喷了:“就你啊?野猪差不多,还狼呢!”
我就开车带着你出城,山。你还是喜欢唱歌,就合着我的D里面放着的甲克虫乐队的音乐哼唱着。我一路自然少不了跟你眉来眼去。你心情愉悦居然肯跟我眉来眼去。
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心得,开车出城山,那种城市里面难得一见的自然的美丽葱绿,会给美眉一种莫名的愉悦距离一下子就能拉近很多。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是这么做的。我开车在盘山公路转。你就很开心一路哼唱,看着难得一见的拖拉机老牛兴奋得不行不行的。逗美眉开心真的是不需要花什么银子的。
当然,你们要非跟那些就是喜欢银子的美眉叫劲我就没办法了。我也拿那种美眉没办法,这是实话实说。然后就过了一辆军卡。又过了一辆。我的脸色就渐渐地变了。
细密的雨点飘洒在我的车窗前,雨刷吱吱地来回刷着。我无声,脸色阴翳。你无声,脸色诧异。只有小雨的沙沙,雨刷的吱吱。然后,就是约翰?兰农的《昨天》我现在英语真的退化很快,这么简单的单词我真的想了半天,还拿不准对不对,就只能写汉语了。我就那么开车在雨中默默地前行。我开车到了一个很高的盘山公路的转弯处,把车停在路边。当时这条路一辆车都没有,什么车什么人都没有,很安静。
“干吗啊?”你问。
我不说话,下车。我跑到路边,在细密的小雨冲击下对着远处雾色缭绕的群山撕裂自己的声带:“啊”
我的声音就那么嘶哑犹如狼嚎。犹如我1岁的时候,演习刚刚结束在直升机的狼嚎一样。我用尽了所有的肺活量,甚至是把腰都弯下来了。然后都跪下了跪在被雨水打湿的柏油公路边的红土地,然后放声大哭,哭着喊:“一二三四”
声音显得无助,孤单,没有力量虽然我知道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毕竟我是孤单的。然后再哭,再喊。“一二三四……”
然后再哭再喊。我不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但我是个敏感的人,现在也是如果我不是敏感的人,我不会在这里自己窝了一个多月吭哧吭哧写这么个小说的。很多诱因都会诱发我的敏感的神经。那个野战军的车队就是。
我不去想往事,我真的不去想往事,我敢保证我当时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绝对的一片空白。不然这么多年我怎么活下来的呢?但是我当时就是想喊就是想哭。不然我真的不能发泄。我就是想发泄只是被你看见了。我脑子什么都没有想就是跪在那儿哭啊喊啊。脑子里面,真的是一片空白。我非常会控制自己,不然这么多年我还能活在这个社会里面吗?就是一种发泄而已。
你被吓傻了,你真的被吓傻了。你不知道我怎么了这个黑厮怎么了?!疯了?!我大哭着喊着部队的各种番号但是脑子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想。控制,我真的非常会控制自己。你现在知道了我过去的这些事情,你说我不会控制自己还能活吗?!你吓傻了绝对的吓傻了,就那么坐在车傻傻地看着我。
一个这样的黑厮这样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是谁看了都会触目惊心的。何况你一个未懂人事的小毛丫头?我对着群山大哭大喊。撕心裂肺绝对的撕心裂肺。我喊累了嗓子喊哑了但是还是在哭,鼻涕眼泪一起流。心口疼,当时是真疼。但是脑子里面绝对的是一片空白。然后,我就感觉到冰凉的小雨中,一只手轻轻地拍拍我。
“嗨!”你小心地在我身后喊。
“你没事?”你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问。我闭眼睛眼泪无声地和着雨水滑落。
“咱们回去?我不想玩了。”你还是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说。我突然一下子转过来但是还是跪着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嚎啕大哭,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就是想哭。你当时是后退了一步的,你确实害怕了。但是你怎么可能有我的速度快呢?
快、准、狠是什么?你现在知道了?我把头埋在你的腰间嚎啕大哭,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想是真的需要一个怀抱好好地哭一场,就是这样。你是吓傻了脸都吓白了举着双手不敢动。我不管不顾就是哭着。我把你抱着,抱得紧紧的,你根本就不敢动。半天你才小心地说了一句话,是倒吸冷气说的:“你轻点成吗?你弄疼我了!”
我知道我抱你抱得太紧了。你不敢说但是后来是真的忍不住了。我抬起头在小雨中仰面看着你。你真的很像小影,真的很像很像,我在那一瞬间看到的真的是小影真的,在那个瞬间我脑子没有小影的名字,但是下意识我知道这就是我最爱的女孩,她后来离开我了但是怎么离开的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因为我这么多年都习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去想就下意识地压制自己。
你傻傻地举着两只手呆呆地看着我:“小庄哥哥,咱们回去好吗?”
你知道吗?你说话的声音真的跟她一模一样,你们真的简直就是一个人,真的我不骗你,你在电话里面小心问我能不能把小影的照片传给你,我当时没有说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去照照镜子,把自己的长发甩在脑海戴那个蓝色棒球帽就是小影了。真的,我不骗你。电话里面不说是我不敢说,一个是怕你生气,一个是自己的心口会疼,因为我刚刚写完小影睡去的那个段落。你照镜子看到的,就是小影。你们其实,真的是老天安排到这个世界的一个人。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都让我碰见了。
所以,你一说话我就下意识地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你,把你抱在我的怀里我真的不是想起来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你,把你抱得紧紧的。你傻了,但是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真的是说不出来了。因为我紧接着就是吻你。我的鼻涕眼泪和着小雨流了你一脸。你傻傻地睁大眼真的是傻了。
你的初吻就是被我这么夺去了。你傻了,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推我也推不开你怎么可能有我的力气大呢?你就咬我,但是你觉得我怕疼吗?我松开你是因为我自己也喘不过来气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就挨了。
但是没有打醒我。
“流氓!你太过分了!”你挣开我调头就跑。但是又被我一把拉住了,我把你抱紧,紧紧的,吻你。我说实话,小影的名字当时真的没有在我的脑子中间出现。真的。我只是下意识地吻你。你死命地推我踢我咬我但是你觉得我会疼吗?你都急哭了,但是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呜呜地哭。但是我还是死命吻你,我不敢放手,我怕一放手你就消失了。在雨中我就那么抱紧你吻你。当我放开你喘气的时候你真的生气了。
“够了!”你大哭着喊,“你还想怎么样?!”
你大哭着喊,脸化过的妆都变得稀里哗啦的雨水你的泪水还有我的泪水口水还有鼻涕。我还是那么看着你马又要扑过去抱住你的架势丫头,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在那个时候会那样?因为我怕你我怕我的梦就这么消失了小影的名字真的是没有在我的脑子里面闪现,我已经学会不闪现了,但是真的是下意识的,我知道面前就是我最爱的女孩,我失去过她一次我再也不能失去她。
“你不就想耍流氓吗?!”你哭着大喊,你全身还有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你啪的撕开自己的对襟小褂露出粉色的吊带衫当然也湿透了。你哭着大喊:“我也打不过你!我也喊不来人!你不就是想耍流氓吗?!那你跟我装那么多天干什么啊?!来啊!我怕你了!我都听你的!我不告你!只求你别杀我!我才19岁!让我活下去!我想我妈妈了……”
雨水打在你的身头脸。你哭着,靓丽的脸扭曲着。你就那么在雨中撕开自己的对襟小褂大哭着委屈地伤心地大哭着你对我的信任一下子都被我的疯狂撕破了,彻底地撕破了。雨水打在你的身头脸。你哭着,靓丽的脸扭曲着。我一下子醒了,真的醒了。我傻了我操!我干了什么事情!脑子蒙了真的蒙了。我傻了真的傻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来啊!你还装什么啊?!”你哭着大喊,“只求你不要杀我!我不会告你的!只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好不好啊?!”
你委屈地哭着蹲下了,你害怕你寒冷你恐惧。而路,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我知道自己闯祸了。我傻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拉你。你吓坏了先是躲但是随即不敢了,颤抖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我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你抱着自己被撕坏的对襟小褂努力地在哭泣的脸挤出笑,非常艰难的笑:“小庄哥哥,我都听你的,只求你不要杀我好吗?我才19岁,我想我妈妈,想我爸爸……我死了他们会伤心的,求求你了,别杀我,我都听你的……”
我过去拉你。你害怕但是还是努力地在哭泣的脸挤出点笑,可怜巴巴的笑:“不要杀我好不好?我都听你的!”
“车。”我毫无表情地说。你就走向车,先走到前面副驾驶的门边,接着你觉得不对你就乖乖地可怜巴巴地自己又走到后边车门边挤出一点笑:“不要杀我啊?”我真的很内疚我是喜欢漂亮美眉,但是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但是我还能说什么呢?
“车。”我叹口气。你就冲我笑笑:“说好了丫头都听你的,你不杀我好不好?”
我赶紧把头掉开不敢看你。你就赶紧车,后座门还给我留着。我走过去我看见你可怜巴巴地坐在里面哭,但是看我来了就挤出几点笑:“不杀丫头好吗?丫头都听你的?”
我看不下去了,赶紧把门甩。我想都不想自己就走到前面车,赶紧开车,都不敢回头看你。
“去哪儿啊?”你小心地问不敢得罪我。
“你家。”
你很意外。
“送你回家。”我说。你不敢说话,不知道我又怎么了,就那么小心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在哭。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
5.那些花儿(5)
很多年前,我就那么恍恍忽忽地回到了山沟里面的狗头大队。很多年前,我1岁,中国陆军等兵。很多年前,我是一个小兵,一个战场下来的小兵。我没有军功,只有一颗变得破碎的心。还有一个悠悠荡荡的灵魂。
我的退伍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谁也没有劝我不要退伍,继续留下来。包括何大队,他也没有劝我。他的大黑脸默默地看着我,没有多说什么。我也默默地看着他,许久。
“保重。”很久很久,他才轻轻地说他从来没有这么轻声过。我鼻头一酸我真的好想叫他一声“爸爸”,两年了我一直想这么叫他,但是一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叫出口。
和以前的退伍老兵不一样。我没有和我的武器挥泪告别。我到走也没见到我的武器,我也不想见。也没有送行仪式什么的,我不想那样。狗头高中队到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我恨他其实我后来慢慢长大了,还是理解他了。不然他带老婆孩子来看病,我也不会搭理他。我知道他是军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呢?一个小兵而已。而我,也不再是个小兵了。
我的凯芙拉头盔和战备物资一一清点完毕,我把所有的军旅往事都装进那个经历过风吹雨打的91式迷彩大背囊里,面打着几个细密的补丁。然后呢?我背着它走出兵楼。
马达和我们特勤队的弟兄都在楼下散乱地站着或者蹲着。我一下去他们就都站起来围来了。但是,我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我还看到兵楼几乎每个窗户都露出了各个中队分队弟兄的光头。他们都默默地看着我。但是都一句话都没有说。我穿过马达他们,默默地走向办公楼前的停车场我父亲派了一辆奔驰来接我,那个时候他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但是他没有来,我没有让他来,我不想让他知道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他心疼我。来接我的人,我认识,是我父亲当篮球教练时候的好朋,当时体校的摔跤教练他现在是我父亲的副手,一伙子体育界的老油子开了个公司。只要不是我父亲来,我心里就有数,大队常委会对我父亲说,但是不会对外人说。
我背着我的大背囊,穿着报名参军时候穿的牛仔裤和李宁的夹克衫,脚下是一双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旅游鞋真的是记不清了,那个年代没有这么多名牌,我估计是假货。
我就那么孤独地走向那辆黑色的奔驰。
我的身后,就是几百双战兄弟的眼睛。
我就那么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他们。我忍着,我真的有泪水,但是我真的在忍着。
“敬礼”我听出来了,是马达班长。他高声喊道。随即,在我的回忆里面,我看到楼前楼的战弟兄整齐地敬礼。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但是我不敢回头。我就那么流着眼泪走。他们在后面默默地敬礼。默默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远。永远的要离开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哭没有。我是哭了。眼泪在默默地流淌。我的那个叔叔默默地看着我,他也当过兵,是老侦察兵。他知道这种感情所以,他对我轻轻地说:“你要跟他们告别一下。”
这个叔叔是从小抱着我长大的,我很听他的话。我就立正,背着我一背囊的青春利落地向后转。我看见了几百个弟兄在楼楼下院子里面等等各个角落向我一个即将离开他们的小兵弟兄敬礼。我的眼泪还在流,我的视线模糊了,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的。
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
很慢很慢。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军礼。我久久地敬礼。流着眼泪敬礼。流着眼泪和我的青春告别。没有语言,没有别的任何什么。我和我的弟兄们,只有一个军礼。而对于我,这是最后一个军礼。当我的泪水渐渐流淌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见了何大队。他站在训练场的门口,我知道他是赶到门口的。他举手向我一个离去的小兵敬礼。我看不清他的大黑脸,我真的看不清。一个是远,一个是我的泪水又出来了。我的手还在举着。我抽泣着,在嘴里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爸爸……”
声音很轻,只有我自己可以听见。
声音很轻,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和我的青春,我的狗头大队,我的军旅生涯,敬礼告别。我的最后一个军礼。时间很长,我都记不得有多长。然后,我缓缓把右手放下,咬牙转身离开他们,卸下背囊我在他们的注视下卸下我的大背囊,那是我在外形最后的一点陆军特种兵的痕迹我不知道现在的野战部队有多少装备大背囊的,我们当时只有特种部队有我把它放在了车的后备箱。然后,我不敢看他们,就车了。我知道,他们的手都没有放下。
车开了。缓缓地开过我们的狗头大队的院子。我看见了所有的一切训练场,角落的荣誉室,民航飞机壳子,狗班的狗房,车辆维修所,加油站,车库,远处的直升机中队的大门所有的一切。我就那么流着眼泪看着。看着我和它们越来越远。就到了大门口。我下车把门条交给警通中队的纠察班长。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我车离开。然后我听见他在后面一声高喊:“全体敬礼!”
刷我知道,他们是持枪礼。他们班长是举手礼。我一下子哭出声了。哇哇大哭,真的是哇哇大哭。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狗头大队。车在盘山公路走着。奔驰是舒服,我真的不是很习惯。我哭累了,擦擦眼泪。那个叔叔就问我:“现在高速吗?”
我擦擦眼泪,按下车窗的自动开关我探过一次家,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使,开始是真的不知道风就一下子吹进来。我就说:“去趟城里,我去军区总院一趟。”
小菲昨天给我打过电话,她有东西要给我。我也要和她告别。我知道,我和她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因为,一见她,我就会想起来小影。
6.那些花儿(6)
车在接近天黑的街道穿行,车流渐渐多起来了。我不说话,就那么开着车,没有放音乐。你坐在后面,哭累了也哭够了,就不哭了,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无声地抽泣我在后视镜无意中看到的,然后就不敢看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这个局面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怎么能这样做呢?我真的很后悔,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干脆就不说了,因为我知道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换了谁,还敢见我呢?我开车渐渐拐去你家小区的环线。
“你……你就这么把我送回去啊?”你小心地怯生生地问。我不敢在后视镜看你:“你的意思呢?我跟你回家负荆请罪?你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大吗?”
我的口气是比较强硬的,说实话我知道这个在法律不算什么事情你老子老妈也不能奈何我什么,你老子又不是何大队,能把我怎么样啊?但是麻烦归麻烦,我的强硬就是提醒你不要头脑发热非把事情闹大其实对我还真的任何影响没有,我是过分了但是没有犯法啊?你呢?这种事情闹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不敢说话了。我就继续开车。快接近你家小区的大门了,你说话了:“我不敢这么回去……我这个样子怎么跟我妈妈说啊?”
你又开始抽泣。我心里就开始疼,也是内疚。我把车停在路边:“你说怎么办?”
“你能带我去买几件衣服吗?我身有钱,我妈妈知道我喜欢买衣服……她不会怀疑的……”你忍住眼泪,“好吗?我求你了,小庄哥哥?”
我心里一激灵你干吗还求我呢?!是我不对啊!说实话那时候你是真的不鸟了,鸟不起来了。换了那个女孩还真的敢继续鸟啊?!我就把车调头,开往商业区,我知道在哪儿买女孩衣服。我还是不说话,你还是不敢说话。沉默是我和你当时惟一的选择。是的,不能说话的时候我们都只能沉默。
我拿着里外全套新衣服的几个购物袋从商场出来是的,你当时就惊讶了,因为都是最贵的,当然式样颜色你是绝对不会挑剔的,这个自信我是有的但是,绝对是青春女孩衣服里面最贵的。连内衣都是你现在不惊讶我为什么那么准确地知道你穿什么型号的内衣了?因为我只要看一眼你,就知道差不多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弥补我心中的内疚,只能这样。我打开车门把购物袋和你给我的牡丹卡塞给你:“没有用你的卡,你在后面换。”
我就把后门关了,在边儿抽烟左顾右盼,也是给你放风这个狗日的城市真男人不算多但是无聊的男人是真多,万一有人偷看呢?你把玻璃摇开一条缝:“小庄哥哥……”我回头,看见你红肿的眼睛,内疚再次浮现出来:“什么事儿?”我的声音是颤抖的你真的很像小影,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待小影呢?我的内疚不仅仅是因为你,也因为……梦中的女孩。
“我可以去你家洗个澡吗?”你小心地问。我一怔不会?你疯了?!
“我就是换了衣服,我妈妈也能看出来。”你说。我想想也是,谁的女儿谁的宝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但是,你怎么会那么信任我呢?丫头?我那么粗暴地伤害了你?
“求你好吗?我不敢这么回去。”你又怯生生地说。我的心马开始绞痛我他妈的是人吗?!我什么都不说就车开车了。你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一句话都不说。我说过了,沉默是我们在不能说话的时候最好的选择。
后来你告诉我,你知道我不能算是坏人因为我要得手早就得手了,你也不敢反抗,更不敢告,但是我没有你就知道,我还不能算是彻底的坏人,你还看出来我的内疚你就从我给你买的衣服,和我没有用你的牡丹卡看出来的。所以,你敢去我家洗澡,你也确实需要洗澡再回去,不然就麻烦了你老子老妈肯定把你审得烦得不行不行的。很多事情,其实孩子是真的不愿意告诉家长的。不是说孩子错还是家长错,其实都没有错,还是我在部队学的道理好使一个层次和一个层次考虑得不一样,所以很难勾通的。这种事情,怎么跟家长说呢?
我也不说话,就那么开车。我当时住在西三环一个小区。很快就到了。小区很安静,我喜欢安静,这里的人也都互相不认识我喜欢陌生喜欢不认识,我不喜欢谁跟谁都认识,谁都知道谁那点子破事的感觉都说那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远亲不如近邻,但是我觉得是人就要有**干吗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当时也是一楼,我喜欢一楼因为不用爬楼。够懒吗,我退伍以后变化得很厉害因为我要和过去彻底告别,我直到现在才总结出来当时是无意识的,就是在改变自己过去的所有习惯,包括当时留了长发也是这样。
啪!灯开了,你小心地抱着自己的肩膀走进来。我把洗手间的开水打开,试试温度,然后调整好了,就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条新的大浴巾我喜欢自己没事的时候逛超市,用着用不着先买了再说省得以后再来,一次采购的东西恨不得用一年的扔在沙发,然后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烟:
“你自己在这儿洗,我出去在车里等你洗完了打我手机,我送你回去。”我就要出去。
“我害怕……”你小心地说。我回头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那怎么办呢?”
我的声音还是颤抖的,我实在见不得女孩这样尤其是被我整成这样的。
“你在客厅好不好?”你小心地说。
“你不怕我啊?”
“怕。”
“那干吗让我留下?”
随后你说了一句经典到了极点的话“这是你家,你就是出去了,想进来怎么进都进得来;你出去和在客厅有什么区别呢?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对吗?”
我没有说话,心里在一丝丝地疼。
“你就在客厅,别进来,好吗?”你可怜巴巴地说,“我求你了,小庄哥哥。我不敢一个人在这儿,我真的会害怕我求你了!你也别进来,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点头,在客厅坐下了。你拿着浴巾还有新买的衣服就进去了,把门插了。然后我打开电视,放的什么节目记不清了反正是淡的没味道的东西。然后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在发呆,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真的是在克制自己,不是什么别的,换了哪个男人只要还有点人味现在都不会往歪里面去想,我在克制的是往事跟竹笋一样想冒尖钻出来的感觉。
我脑子里面就反复强调的是一句话不去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我就这么过来的。所以,丫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时候会很反常吗?不是你说的什么艺术家的忧郁,那是扯淡就是你太像小影了,你在我的身边,我既快乐又伤感。就是这样。
你洗完了换完衣服了出来了又是青春靓丽。我看你一眼,没不行不行的,我还没有从那种克制往事的情绪里面走出来。就是这样。你看着我,小心的:“小庄哥哥,我可以走了吗?”
我起身,你本能地后退一步,我没说什么这很正常。我就带你出去车。就那么把你送回家。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酒街喝酒又带回家一个漂亮美眉,当然不是职业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干那种事情。这个世界既然是让人心碎的就总会有那么多心碎的人,无论是糙爷们还是漂亮美眉都不耽误会心碎。于是心碎的人碰到一起就什么都不要问。就是这样简单,我其实就该这样活下去这就是我的命。你也确实不该再给我打电话。
要不怎么说,都是命呢?
7.那些花儿(7)
再见到小菲,真的是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个时候正在流行罗大佑军区总院中午吃饭时间和所有部队大院一样都会放音乐,和野战军不一样的是放的不是军歌和革命歌曲,以流行音乐为主,就看放的小兵喜欢什么了。那年那个小兵喜欢罗大佑,于是满总院中午都是罗大佑在唱歌。歌名我记得很清楚,是《你的样子》。
我们就在这个音乐声中在总院里面见面了。她刚刚从食堂出来,和几个女兵拿着饭盒在走。然后就看见了我。我就那么看着她。她就那么看着我。都没有说话。那几个女兵都认识我,小心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走了。
我和小菲就那么对视着,都不说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罗大佑在军区总院的空自己孤独地唱着:
〖TK〗“我听到了传来的谁的声音,
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的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T〗
罗大佑就那么在军区总院空用他嘶哑磁性的声音孤独地吟唱着我不得不指出,我很少佩服什么人,尤其是搞艺术的,但是罗大佑绝对是值得我顶礼膜拜的,他的音乐我基本不能说是喜欢了,应该说是基本属于不敢听不能听,一听就要掉泪好像现在,我写这个小说不得不把他的音乐作为背景,因为事实也是如此,我有他的碟但是就是不听我不敢听不能听绝对不能,不然马就不行不行的了,根本就写不下去。
我和小菲就那么站在军区总院的食堂门口,就那么看着对方。谁都不说话。只有罗大佑在唱。我当时就恨死这个人了,因为我当时就想哭了但是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军区总院,不光有部队的,还有很多地方的,我当然不能哭不能丢当兵的人我当时刚刚脱下军装,但是脑子里面的军装还没有完全脱掉那到很久以后才彻底消失掉。
小菲看着我,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圈一点点红了。我还是忍着。她的眼泪就那么一点点溢满了眼睛,然后就掉下来了。嗒。我赶紧闭眼睛,把眼泪咽下去。再睁开,小菲已经走到跟前。
“什么时候走?”她问我。
“马。”
“这么急?”小菲有点意外,但是随即就明白了。“要不,我找个车送你到车站?几点的火车?”
“我爸爸派车来接我。”我说。
小菲点点头:“早走,比晚走好。”
我也不去想她的话里什么意思,我努力不去思想。小菲擦擦眼睛:“小……”她随即就不说小影的名字了,“她,她有东西留给你。”
我没说话,不敢说话,一说话就要哭。
“跟我来,我拿给你。”
她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然后,我就看见路真的有小影……她的黑白遗照,还有黑色纱布、挽联、各个单位部门送的花圈,还有她的很多姐妹写得很整齐的挽诗和散文什么的部队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我连看都不敢看。低下头,就那么跟着小菲走。在罗大佑沧桑的《你的样子》的歌声中,默默地走。我还是忍着眼泪。就那么默默地跟着小菲走。
军区总院。女兵宿舍的走廊。熟悉的女孩宿舍特有的味道一下子扑面而来,走廊里面还是乱的可以,一点都没有变。我还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努力不去想往日是如何走入这里的,那时候是带着什么样子的期待和憧憬。我不去想,压制自己不去想。小菲在前面带着我其实不用她带,我来这里次数不多,但是在梦里,我几乎次次都会来。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小菲走到她们宿舍门口,一推门就开了。然后掀起帘子:“进来。”
我就进去。我一下子看见了小影的床空了。空了。小影的床,真的就空了。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出来了。哗啦啦地流啊,但是无声。小影的床,真的就空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屋里还有两个女兵,但是见我进来都站起来不敢多说话。
小菲就说:“你们先出去。”
就出去,谁都不敢看我,不敢跟我说话。我就流着眼泪无声地站在门口看着我的小影的床。空了,真的空了。小菲把我拉进来,把门关。
“哭出来就好点了,哭。”小菲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哭了。
我流着眼泪慢慢走到小影的床前她是下铺,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每次都把床收拾得很整齐很温馨;她也是个爱舒服的女孩,每次都把床铺得软绵绵的;她还是个爱香味的女孩,所以她的床总是香喷喷的。我把手放在空空的床板,慢慢地跪下,把自己的整个半身都趴在床,脸紧紧地贴着粗糙带着木碴子的床板,贴得紧紧的紧紧的我知道,这是小影睡过的床。我知道,这是小影睡的床。我知道,这是小影……睡过的床。我流着眼泪闭自己的眼睛把整个身体和脸贴紧小影睡过的床去感觉我的小影,我的消失的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小影她去哪儿了呢?
我不敢再继续想。真的不敢。我就那么闭着眼睛,哭了好一会儿。小菲才慢慢过来,坐在我旁边的床板。我睁开眼睛,看见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擦去我的泪水。我就那么哭着,我流出多少眼泪她擦去多少。
“这是小影留给你的。”小菲把一个蓝色封皮的日记本轻轻地放在我的眼前这种笔记本我们都发了一个。我起来把日记本打开,熟悉的芬芳浓郁的芬芳扑面而来是的,是那束风干的野兰花,它夹在日记本里面,时间越久,它就越香,它的香味,和小影的香味一样。打开,就是那首小诗:
〖JZZ〗
〖TK〗“我呀,我也想
把我的芬芳,留在大地,
告诉后来的人们,
告诉他们,
我曾经来过这里”
……〖JZ〗
〖T〗
我熟悉的细细密密的小影娟秀的笔迹。我不知道她还写诗。真的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日记本里面的内容,我至今也没有看过。我就那么赶紧合了。小菲拿出那个泥猴子:“这个也是小影的,你如果要带走也可以;不过我希望,你把它留给我,好吗?”
她真诚地说。我点点头我更不敢看这个泥猴子了。我闭眼,泪水又刷刷地流。小菲的手在我的眼睛周围擦拭着,也没有劝我。我就那么默默地流泪。她又伸出一只手,颤抖的声音,她也在哭:“你要难受,就让我抱着你。”
我一下子扑在她的怀里哇哇大哭,跟个孩子一样。小菲紧紧地抱着我也哭出声音。我哭着没命地哭着我知道自己不是男子汉,但是我的小影消失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哭呢?!凭什么呢?!小菲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我也在哭。
我真的是心如刀割,真的是心如刀绞。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小影了,她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她在军区总院的床都空了,你们说我还到哪儿去找我的小影啊?!我的小影都消失了,就那么在我的眼前我眼睁睁地看着我连我最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我一身武艺有什么用啊?!
我不是铁血战将,我不是,我就是喜欢我的小影!我就是为了她才参军的,我没有那么伟大那么崇高的理想我就是为了爱情参军的!她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无能为力啊!我哇哇大哭真的是撕心裂肺。
小菲紧紧地抱着我也在哭。我扑在她的怀里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我有多伤心我爸爸我妈妈至今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都不认识小影,中学早恋那点子事情谁会跟家长说啊?我退伍以后更不敢提及这些事情了。
我扑在小菲怀里哭这是小影消失以后我哭得最痛快的一次。她紧紧地抱着我也在哭。我们都不知道没有了小影该怎么活下去。真的不知道,起码我是不知道,当时真的是不知道我用了很久很久才学会什么叫没心没肺,不然我怎么活下去啊?!
我就那么在小菲的怀里哭,我不知道我还能到哪儿去哭。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哭啊?!你们算个蛋子啊?!你们是人吗?!我就是哭了,而且是在小菲的怀里哭,在一个女兵的怀里哭。我就是哭了,哭得很久很久你们1岁的时候谁敢说经过我这样的磨难就站出来跟我叫板!
我就是那么在小菲的怀里哭。
她就紧紧抱着我流泪。都没有语言。我哭得真的是很伤心很伤心。她轻轻地吻我的光头,小心地一点点地,泪水不断地滑落到我的光头。我就那么哭着,一直哭着。她轻轻地流着眼泪吻我的额头:“好了,别哭了。”
我还是哭。她吻我的眼睛,吻去我1岁的泪水。她吻我的鼻子,吻我的脸。嘴里轻轻地说着:“好了,别哭了。”然后,轻轻地吻我的嘴唇:“别哭了。”她的唇轻轻地在我的唇点着。
“好了,别哭了……”然后,紧紧地贴在我的唇,抽泣着,把她的舌头伸进来,还在说着:“好了,别哭了……”我哭着,紧紧地抱着她。我们紧紧地吻在一起。
脸,还流着眼泪。
心里,还流着鲜血。
8.那些花儿(8)
丫头,我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写作,也是散散心其实在写前几节的时候我就已经到这里了,你没有发现现在都是我给你打电话吗?呵呵,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必须赶紧换个环境但是我又不敢去找你,因为我一去找你,我就不想写了,失去写作的**和冲动了痛苦是创作的源泉,幸福是创作的杀手,大凡创作者都是不幸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是吗?我住在一个安静的山谷之间,一个僻静的村落。我的窗外就是热带丛林,郁郁葱葱的,和我在某国维和期间的丛林很相似以前我是不敢见到这些丛林的,但是现在我敢了,因为我心中难以释怀的包袱终于放下了我现在不去找你,是因为还有两个包袱没有放下。一个旧的,一个,是新的。我想把这些彻底地写完,把这些包袱全部放下,再去找你,好吗?我们轻轻松松地过日子!我的生活有人照顾,这里也没有人认识我。
这里是一个风格独特的民族的聚集区,这个民族是一个水一样的民族,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传统的民族节日是“泼水节”。这个民族信奉的是小乘佛教小乘佛教流溢出来的柔美轻缓,实际就是这一民族族群性格的完美体现。在这个民族的坝子中,人们经常看见成群秀美小巧的竹楼,美眉紧身的衣裙在古代,这个民族打仗的时候,这个民族的战士也是骑在大象的背,慢慢悠悠跟那儿忽悠,再激烈的战斗,也被大象的步伐给踩慢了下来。出征与节日的象脚鼓怎么也赶不日尔曼民族作战鼓点的节奏。
呵呵,你现在猜出来是什么民族了吗?是的,是傣族。在这里不叫傣族叫掸族。我所在的这个地方,被人们称作“金三角”。不要问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因为,很多事情是你不需要说破的。我的一个战现在在这里,当然不是做非法生意,他也是我们狗头大队出来的不是说没有,但是他确实不是在这儿开了个赌场。在这里,这些都是合法的。他在这里有一个安静的地方,留给我住。
我的生活也有人照顾。我可以安静地写完我们的青春。我就去找你,好吗?因为,我真的倦了,我哪儿都不想去了,就去找你。累了,这一个月,我活得比几辈子都累。我知道,你会收留我的。你不收留我,我就赖在你的门口不走。我知道,需要给你这点小小的满足。不要那么快地答应收留我,让我好好地求求你,好吗?因为,我想求你,我以前从来没有求过你。那么这回,就让我补,我的丫头。写完了,我就去找你。也真的快完了。也许,很快我们就见面了。
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当这个小说写完的时候,我们就会见面了。我们马就要见面了。我的心,找到了故乡了。很快很快。在我讲完剩下的故事以后,我们就见面了。两天,我向你保证顶多两天,我就在你身边。因为,机票就在我的手边。还是让我保留一点神秘感我呵呵,我来得是不是很快呢?别忘了,我当兵的时候是干什么的,找到点子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法子提前一点出来不是那么难的。其实,我出来有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没有说,现在呢?都过去了,我已经准备走了。
我的护照也是真的,但是名字已经不是“小庄”了。所以,我说了也无妨。我真的累了,丫头。我想,我只能和你在一起才能得到安宁。你的心,就是我的故乡。等我写完下面的两个小节,我们就见面了。再等等我,好吗?
那天把你送回家以后,你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看《维洛尼卡的双重世界》这个电影在我见过你以后看是很操蛋的事情,搞得我的心里真的是不行不行的怎么世界到处都有两个长得一样的女孩的故事呢?!我自己也遇见了,我不知道是天故意安排捉弄人的还是怎么着,但是确实这种事情不仅在电影有,现实中也是真的有啊!我就遇见了啊!我是个不信邪的人,但是这种鸟事发生在我身我还是比较难以置信。
甚至你走了以后我都老觉得是做梦。也没指望你再跟我联系,就自己跟家猫着不知道干什么就看碟打发时间。我看碟的规则一般是这样的先是两部比较郁闷的艺术电影,因为刚刚看的时候很清醒,还能看进去,看不进去就当学外语反正也要看;然后赶紧换换脑子,看两部星爷的;开心了以后就看悲剧,接着再换脑子看看三级;然后就是看看暑假大片老美的那种学龄前都看得懂的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我的这个规则你是很了解的。
《维洛尼卡的双重世界》属于艺术电影,也就是说我刚刚起床没多久。大概是午10点左右,我正看得有点不行,电话响了。
“喂?”我就问。没音。我就挂了这种电话我一般都挂掉,没什么解释的,习惯而已。又响了,只响了一下,就没了。我正准备拔掉电话线但是又响了,这回是连续的。我就拿起来:“说话?”
我先听见细微的喘气声,然后是你小心翼翼的:
“是我。”
谁啊?我脑子里面在晃,你走了以后大概有半个月了,这段时间来的女孩不算多但是还是有几个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谁。
“请问你是哪位?”我就问,这回我客气了对于美眉的电话我一向是这个样子的。
“你真的把我忘了?”显然你很失落。我就想起来了我操!不会?!我第一个念头是你给你爸爸妈妈说了,他们要找我麻烦这个我倒不怕,但是麻烦总归是麻烦啊!
我就紧张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你的声音很颤抖但是很柔和,“就看看你干吗呢。”
“看碟呢。”我就客气地说我可万万不敢招惹你啊!
“什么碟啊?”你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
“瞎看的。”我就打哈哈。
“不是自己跟家看那种碟?”你就笑,显然是和我开玩笑。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会跟我开玩笑呢?我也就打哈哈:“不是不是。”
“哟!”你真乐了,“你还真老实啊!”
我就说了一句实话:“那种碟我一般晚看,白天看没感觉。”
“你?!”你给噎住了。我就笑,知道你惦记我了我说实话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怪,说真的,我到现在不知道你惦记我什么。你说是被我欺负了就得找我算账要我负责!我觉得蛮不是那么回事?首先欺负你不假但是谈不负责?其次我都那样了你还找我,说不好听的不是自己找收拾吗?所以当时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也是真的不知道。
“说,什么事儿?”
“没事儿,在家闲的。”
“怎么着,又想跟我山当狼啊?”我就笑。
你急了:“说什么呢你?!有正形没有?!”
“无聊了?出来玩?”我知道这话该我说,其实男女之间就是类似于兵家谋略,何时进退都可以去《孙子兵法》找参考陆军特种大队逼我背的时候不是很明白,但是最后我都用到了追美眉绝对的学以致用不算,还是民族文化的发扬广大和扩展运用。
“我才不去呢!”你说得很干脆,我知道是假话。
“那怎么着?电话里面喷啊?”我就笑。
“你今天干吗?”你没搭理我的话茬直接就问。
“闲着。”
“你好像天天闲着啊?”你就说,话里面是有话的,“没有勾搭漂亮姑娘啊?”
“瞧你说的!”我就打哈哈,“我除了妞就没有正经事儿了?”
“你还有正经事儿啊?”你就讽刺我。
“是啊,搞艺术啊!”我就说。
“就你!”你一下子喷了,“你还搞艺术啊?!你可别玷污那俩字了!”
“搞不好瞎搞!”我就逗你,“艺术可不就是搞出来的吗?”
你笑得不行不行的了,我后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要我现在说,你可别害羞啊!我觉得是你好不容易有勇气和我打电话,而且听到了我的声音,心里高兴一直想笑,终于逮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赶紧就趁机开心地笑你是想我想的!我说错了吗?丫头?我想没有其实人跟人之间真的就是这么怪,你说喜欢一个人喜欢什么?往往真的就是说不出来的东西啊!你要是第一第二说得很清楚还是爱情吗?那不是准备结婚过日子吗?你就跟那儿乐了半天。
“我去接你。”我就趁机说,我知道你那点子心思而且作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那就再战,追美眉不能怕丢面子,怕丢面子你追什么美眉啊?开始你要给足她面子,你也没银子也没地位也不是**,连个面子都不敢丢你还追什么美眉啊?!
“好!”这么爽快?!我就蒙了。
“去哪儿?”我还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什么?”
“我问你去哪儿?”
你大声说干脆地说,“总不能跟大街逛?”
“我家,敢来吗?”我就说,不算将军,你不敢来就换地方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万一行呢?!你不尝试怎么知道啊?!还是那句话,追美眉的时候丢面子算个鸟儿啊?!
“有什么不敢的啊?!”
我就惊了,随即乐了:“真敢来啊?”
“敢!”极其干脆极其利落简直就是我大学的时候做作业的时候写好的台词。一点磕巴都不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但是为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也很难说清楚。这只能问你了,丫头。或者你写个小说?呵呵。我就说:“什么时候接你去?”
“现在。”你就说,“我妈妈中午要回来,我下午就出不去了!”
“成啊!”我就说,“跟哪儿等你?”
“你真的把我忘了啊?!”你真的生气了,“连在哪儿等我都不知道了啊?!”潜台词就是:你个没良心的!我就笑:“好好,老地方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啊?!”你恼羞成怒,“你别来了!”
啪!电话挂了。我就知道好了,这回该我鸟了!追美眉的要点就是不要急不要怕她鸟,等到你进了她的小心窝,说实话的就该你鸟了!但是开始的时候还是不要太鸟,那会把美眉再次气跑什么时候鸟,鸟到什么程度是需要掌握火候的,就跟炖红烧肉一个道理不能过火,当然你要是火不够也是不好吃的这就是真正的乐趣!我就美啊,真的高兴啊!换了谁谁不高兴啊?!这说明什么啊?!你都那么得罪美眉了她还惦记你,隔了半个月还给你打电话连面子都不顾了说明什么啊?!
钩了啊!愿者钩是一种绝对的乐趣。丫头你别脸红啊!你是绝对钩了,不承认都不行啊!不带反悔的啊,你让我如实地写的。嘿嘿,我就穿衣服收拾自己就出去了。开车到了你们家小区门口。你还真在。穿着那天我给你买的衣服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我不知道读者了解美眉多少,美眉跟衣服是天敌恨不得一天换一套绝对不带重样的!什么信号?还用我解释吗?中意啊!喜欢啊!为什么啊?是没有比我那天买得更好看的衣服吗?不可能呀,漂亮美眉的衣服一般都不能论件了,都是论堆因为是我买的呗!这还用说吗?
我就笑了。我看见你左顾右盼,我知道你在盼什么。其实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真的是说不清楚的事情。车停在你的面前,你还在左顾右盼一转脸看见了我要说实话你现在别害羞,因为你的脸红了。真的红了。
我的心里当然是一激灵。但是随即压制下去了,我说过了,我作过充分的准备。
“车。”我打开你那边的车门。你先犹豫一下,随即还是来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脸很红,但是还是很鸟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可告诉你啊我还没原谅你呢!我今天就是无聊!”
我就笑我知道这时候我该笑,不要说话。你就碰车门:“你家有什么好碟看?”
“你喜欢看什么?”
我开车。
“艺术片,有吗?”
“《萨罗》算吗?”我忍住笑,问。
“什么是《萨罗》?”你好奇地问。
“算了,我也没有。”我赶紧说。
“没有你说什么啊?”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敢说有有是真有,但是我也看不下去,不是说前辈大师不艺术,是我没有那个修行而已。有兴趣的读者不妨去找一下看看,我是看不下去我就再说了几部文艺片。
“算了,都看过!没劲!”你就无聊地说,“还以为你有什么好玩的片子呢!”
我笑笑:“你自己去我那儿找,看看有什么。”
到了我家你就惊了,确实比较多,当然还是比较乱的。我的电视旁边放着一个用几个5.毫米子弹的弹药箱做的储物架,面全是碟,当然对于你来讲,木头箱子就是木头箱子,面的还有编号什么的你是不感兴趣的,这种箱子对于军迷还是有点子吸引力的,呵呵,可惜你不是然后我又打开几个纸箱子。里面也都是碟。
“挑。”
你就挑,当然又是一手灰,你赶紧站起来:“我去洗手!你这都怎么这么脏啊?”
你刚刚站起来,我就一把抓住你的胳膊当然,这次没有用力。因为,我是清醒的。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脸都红透了。
“干吗?”你颤抖着声音说。
我看着你的眼睛,其实我的心里面真的在疼。你低下头,小声的:“我去洗手……”
我一下子扳起你的下巴,看着你的眼睛。你看了一眼就躲开了。
“小庄哥哥,你别这样,我都怕了你了……”
我看着你的脸看着你酷似小影的脸。我看着你的眼睛看着你酷似小影的眼睛。你躲避着闪躲着但是并不慌张其实我说句实话,真的是有时候你该逼的时候就逼一下子美眉,好使不好使要敢冒险,大部分时间是好使的当然,你要对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有一个比较公正的评价。
该出手时就出手是有道理的。但是什么时候该出手,就是个人心得了,很难说清楚直觉,或者说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的感觉有对的时候,有错的时候。但是,丫头,你必须承认,我当时是对的。
因为,你只是闪躲,没有生气。闪躲,是因为不好意思。为什么不好意思呢?呵呵,你说呢?你脸蛋红扑扑的,颤抖着声音低声的:“我去洗手好不好……”我看着你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确实是很会控制自己,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但是我就那么看着你的脸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我失去过一次。是的……失去过……一次。但是什么事情我就真的不去想了。我把你的脸慢慢地扳起来。你抬眼看我,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目光中有什么呢?害怕?害羞?还有呢?期待。是的,期待。对吗?丫头?我的脸慢慢地低下去,很慢很慢,我闻到了熟悉而陌生的芬芳。
“我去洗手好不好?”你最后颤抖着声音问我,但是你自己都知道这个不再是什么理由,只是下意识地说而已。然后,你的眼睛闭了。因为我已经吻到了你的唇……
“啊”你的尖叫一下子把我惊醒。我看到你痛苦的脸,眼泪都在眼角挂着。
“轻点,好吗?小庄哥哥?”你忍着说。“我疼……”
我惊讶地看着你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我真的是第一次……”你低声说着,好像在道歉自己不应该是第一次。
我的脸在那个瞬间真的是变得恐惧。因为,你的那声尖叫,是我隐藏在青春回忆的隐痛中的一个。你不知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旧的包袱。也就是我说的,两种回忆的交叉。
“啊”
小菲尖叫着抱紧了我的背,狠狠地咬着我的肩膀,呜呜地哭着。我感觉到疼于是痛苦更加滋生,我把她的头扳过来吻住她的唇。
“小庄!小庄!”小菲痛苦地低声哭着。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小菲是第一次,真的没有想到。所以说,很多事情真的是很有戏剧性的。她们屋里的姐妹谁需要了都可以找她要那种必备的措施但是她却没有过,这是为什么呢?我怎么知道呢?我更加用力因为我痛苦我撕心裂肺。小菲狠狠地咬我的唇,因为她也痛苦她也撕心裂肺。我们的眼泪流到了一起。锐利的痛苦和锐利的快感同时进入了我们的灵魂和**。
“啊”小菲松开我的唇尖叫着,那声音是颤抖的是痛苦的是幸福的是复杂的。
我还流着眼泪,我的心很疼很疼。她也流着眼泪,她的心很疼很疼。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因为小影没有了我们三个之间是那么微妙那么平衡的三极,一旦失去了其中任何一极其实我们的关系真的就崩溃了就是这样的,谁能理解就理解,谁不能理解就别理解。
“啊”小菲尖叫着一下子咬住了我的耳朵呜呜地哭着。
“小庄!你不要忘了我!你不能忘了我!”她轻声地痛苦地幸福地反复呻吟着。我们的心都要碎了。我们的眼泪流在一起,我们的唇吻在一起,我们的身体缠绕在一起,一个像树一个像藤一个黝黑一个白皙。
“啊”小菲不断地尖叫着,我不知道军区总院的女兵宿舍隔音效果到底如何但是那个下午,确实没有人来。确实,没有人来。不知道为什么。
“啊”当火山爆发的瞬间小菲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撕心裂肺地尖叫仰起她的头尖叫。这尖叫是幸福的是痛苦的是快乐的是悲哀的是掺杂着很多情绪的。最后的一声尖叫。然后,我的身体像崩断的弹簧一样松弛下来。小菲也松弛下来。她抱着我,脸还有泪水,慢慢地睁开她的眼。我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她的胸前。她轻轻抚去我脸残余的泪水。新的,马又出来了。她就那么抱着我黝黑的身体,轻轻地吻过我身体的每一个伤痕。泪水,就那么嗒嗒落在我的身。她把唇送到我的耳边呼气如兰:“小庄,你不许忘了我,记住了?”
我哗啦啦地流着眼泪,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小菲把脸贴在我的脸。于是我们的泪水又一次流在了一起。
这就是那个下午发生在军区总院女兵宿舍的事情。我跟谁也没有说过。我也确实再没有见过小菲。她也没有找过我。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这就是我的军旅生涯的最后一个包袱,放不下的包袱。
小菲后来的消息,还是一个战去年过年的时候告诉我的。不是我的小兵战,就是当时跟我们一起混混的三个少尉中的一个。他几年前就在欧洲的一个国家的大使馆做武官助理,他在那个国家的首都见到了小菲。小菲退伍后在那个国家的首都留学,学的还是医学。她坚决不给我的那个战留下联系的方式。那个战回国休假的时候,聚会的场合悄悄跟我说了一句话:“小菲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娃娃眼睛长得很像你,黑黑的,跟个小黑猴子一样。”
我拿着酒杯,就那么傻傻地坐着。然后,我就喝醉了。
丫头,你现在知道了?我其实不在乎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一直都是。但是,我的一生确实有过两个第一次的女孩的经历。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小菲。这就是我迟迟没有写出来的原因。我想你会理解。但是这个世界有多少人会理解呢?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无聊的人污辱我的青春。还有你,和小菲。我的青春,终于可以完整地画一个句号。我想,我要立即飞到你的身边。我的生活,要重新开始。
9.骊歌(全书完)
波音客机划破长空,也划破我的思绪。我知道,丫头,我距离你越来越近。我是在曼谷了客机,在快到大不列颠空的时候,飞机出了一点事情。劫机。是的,劫机。我真的不明白,冷战结束这么多年了,怎么恐怖主义还到处都有呢?人与人之间的仇恨真的那么大吗?民族、种族和宗教、政治之间的矛盾真的那么不可以融合吗?但是就是这个答案确实很难融合。因为劫机就发生在我的面前。我们的客舱有三个劫机的,一女两男。都是格洛克17手枪这种枪大量使用工程塑料,我也不知道这种枪是谁设计的,反正恐怖分子都比较喜欢使用,因为可以骗过检查措施不是那么严格的机场安检系统。占据了三个要点。一个在驾驶舱,两个一前一后控制客舱。我就不说是什么组织的了,因为一说就是一堆子事情。就说事实好了事实就是三个劫机犯把飞机给劫了。我就坐在靠前靠外的位置,两个在客舱的劫匪虎视眈眈。然后那个在前面的男的开始收乘客的护照。陌生的热血在我的心中开始升腾。
我的双手开始颤抖。我知道,他们在渴望火药味道但是我说过我曾经是中国陆军特种兵的副班长战斗骨干。所以我很熟悉他们的手法对各种劫机方法都不陌生,熟悉的原因,是我们要反劫机。我们曾经反复演练过如何进行应对,甚至为了提高哪怕0.1秒的速度,也要反复演练数十次哪怕百次。所以我并不紧张,只是感到那种陌生的已经距离我很远的冲动从我的中枢神经传到了我的四肢。
他们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我把护照拿出来递在他的手。他伸出右手接,没有什么怀疑。我突然出招了这没有什么客气的就是一招制敌!快!准!狠!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了,但是习惯就是习惯,是不会改变太多的。一下子击在他喉结我知道都不用再补了。绝对是挂了。在一击的同时我伸手夺过了他的手枪然后就是一个后倒。
那个女的刚刚反应过来举枪瞄准我。我后倒在机舱的通道,我倒着看见了我的目标。当!只需要一枪!我看见了我的目标心口中弹一下子向她的后面栽倒了这种大威力手枪的停止功能不是一般的好,加我对自己的快速反应射击的自信,我知道,也不用再补了。也绝对挂了。
我站起来举着手枪走向驾驶舱。手枪特种战斗射击有很多种类,有一种叫做本能射击。要点是持枪手臂自然平举与视线平行,手枪枪口略为向下,当对面出现目标的时候由于神经的紧张,肌肉会产生本能的收缩紧张,于是枪口就自动抬到视线位置击发就是心脏位置!这不是什么秘密,全世界特种部队都知道这个把式,我在国外受训的时候也学习过,只是普及一下子而已。当然是要经过非常严格的长期训练,才可能产生“本能”二字。一般的警察和士兵是不可能做到的,绝对打的哪儿都是。这就是“精英”的含义。枪声是惊动了驾驶舱的劫匪的,他大叫着我听不懂这种语言冲出来。
当然本能射击。当!还是一枪。他心口中弹向后栽倒。我走入驾驶舱,迈过他的尸体,用我不知道还对不对的英语对目瞪口呆的机长说:“别怕,我是乘客,你立即发警报给英国机场!赶紧让他们清空跑道让我们紧急降落!我去对付后面的!”
我就出去了,我知道别的机舱肯定还有。果然出现了。两个劫匪闯入我在的机舱。当然是速射这个时候本能射击是不管用了。当当当当四枪。都很公平一人两颗子弹。不用再补了,这点子自信我是绝对有的。我继续前进,搜索前进。
中国陆军特种大队告诉我,对敌要坚决果断不能手软!很多年过去了,我记得很清楚。我继续前进,搜索前进。又有跳出来的就在乘客里面!这是我预料到的,随即就是当当两枪!去你奶奶的!绝对也挂了。
我在客机的各个机舱各个角落搜索前进。我不断地射击跳出来的目标,绝对不手软。当飞机将要降落的时候,我知道,都清场了。
我的枪里,还有最后一颗子弹。
客机平缓地降落。我隔着机舱舷窗看到外面的机场。我看见了警车的海洋。我还看见了的队员在紧张地准备着,我知道这是英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当然还有新闻记者。呵呵,都来了啊。我就笑了。我还看见了我的蝴蝶,我的丫头。虽然我看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是她。她在警戒线外面机长已经把飞机的情况都告诉地面了,所以她是特意被准许进入机场跑道迎接的。已经清场了,但是必要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这个我是很清楚很清楚的。客机渐渐停稳了。我起身走向舱门。舷梯车已经开过来了,紧跟着的还有排成战术队形的队员。空中小姐把舱门打开冲我非常温柔地用英语道别。我知道在他们心中我是英雄。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我站在舱门口,我看见队员匆匆跑舷梯,我刚刚想把手枪交给他们,结果他们过去了我的资料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都不是傻子,我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吗?所以他们过去了根本就顾不搭理我。
其实也不是不搭理我,下面警戒的队员还是对我虎视眈眈的。几支5微冲对着我真的是虎视眈眈。全世界的特种部队都是一样的,你有什么办法。我苦笑,举着双手,右手食指悬着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手枪,准备走下舷梯车。这时候,我看见了我的丫头。
她跑向我。她戴着蓝色的棒球帽。她系着那条迷彩色的大汗巾。系得很漂亮跟一只迷彩色的蝴蝶一样。我看见了她的脸。她的蓝色棒球帽下的脸。俏丽的美丽的白皙的满是泪水的我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小影!我的脑子一激灵。真的是小影!
……热带丛林,NF营地,戴着蓝色棒球帽的小影。
……军区总院,女兵宿舍,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小影。
……小火车站,新兵集合,穿着肥大冬训服的小影。
真的是小影!我的小影,我的消失的小影!一下子活生生地出现了!我的青春!一下子活生生地出现了!出现在我的面前!
……步兵团,小侦察连,独眼苗连和我的陈排。
……狗头大队,特勤分队,何大队和狗头高中队还有马达生子他们。
……外训基地,迷彩帐篷,我的洋人特种兵哥们。
……NF部队,白车蓝盔,我的芬兰哥们和那辆I轮式装甲车。
我的青春!一下子活生生地出现了!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小影!一下子活生生地出现了!出现在我的眼前!
……
他们都在等我。他们都在等我。他们都在远方等我。是的,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远方,有我人的盛宴。
……
我的手枪里,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我知道。
这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我的。
……
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若隐若现的,是那首汪峰的《青春》。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耀眼的白色,于是我眯住眼睛,让自己适应。我活动了一下自己,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觉得特别累,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我感到渴,于是张开嘴,喉咙干疼,喃喃地说了一句。但是我自己都听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看见了她的脸,她的流着泪水的脸。青春可人的脸。
“你说什么?”她贴在我的耳边,吐气如兰。
“丫头……”这次我提高了声音。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也提高了,还在颤抖着。
“丫头,”我的喉结蠕动一下,“我要喝水。”
“小庄!”她扑在我的身,呜呜地哭了。
我突然意识过来,为什么她会哭。因为我在下意识当中,喊的不是“小影”,而是“丫头”。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滑腻的脸。我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我脑海的闪回当中,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画面都是破碎的我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我要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我的神志在面对“小影”“丫头”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了,我已经无法面对面前的这个世界,回忆已经成为我全部的精神世界。
我知道,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我的。犹如我们很多年以前,在狗头大队那个地方发的誓言。但是,我晕过去了。我的命悬于一线之间。我的神志和我的身体彻底崩溃了。我还是杀死了自己。我杀死了过去的小庄,是的,我亲手杀死了自己。一个生活在过去的小庄,在我的意念当中,我亲手杀死了他。于是,我现在面对着的,是我的丫头。我的手滑过她细腻的脸,停留在她的唇。
“结束了,都结束了。”她抽泣着抱住我的手。
我惨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都结束了。我找到了自己的故乡,永远的故乡。
2003年5月16日至2003年6月27日初稿于北京航天桥家中
2005年5月17日修改
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