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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全文阅读

作者:紫伊281     古代试婚txt下载     古代试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人心不古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是在你们家出的事,这个责任……要你们来承担。”俞氏嗫喏着,想装老虎又装的不像,活脱脱一副纸老虎模样。

    林兰找了张椅子缓缓坐下,抬眉,嘴角含着一丝讥诮,不疾不徐的慢声问道:“但不知,大伯母要我等如何承担这个责任?”

    看林兰神情傲慢,李敬义觉得自己的作为长辈的尊严受到了挑战,都说老二媳妇是个乡下丫头,看来不假,见了长辈一点礼貌也没有,长辈都还站着,她竟敢坐下。他冷哼一声:“老太太的后事,以及运送灵柩回乡的一应开支全部由你们负责,明则和明允须跟我们一道扶灵回乡,在祖宗坟前磕头告罪。”

    林兰心里冷笑,说来说去原来就是为了一个“钱”字,李敬贤这棵大树倒了,李氏一族的风光不再了,大伯知道要节约用钱了,老母亲的后事也不想管了,呵呵,真是笑话啊!老太太一辈子辛苦养育儿女,自以为自己比昔日孟母也差不离了,没想到教出来的儿子都是这副德性,老大抠门,老二缺德,个个都是自私的货色,老太太要是听见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到暴血?

    “对,这祸事都是你们父亲引起的,如今他被流放千里,也算罪有应得,他不在,自然得由儿子来承担,再说,老太太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你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难辞其咎,说什么都没用。”俞氏见丈夫开口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李明则懊恼道:“大伯父,扶灵回乡一事,侄儿自然不会推诿。原本就是因该的,但二弟他身负皇命。远在边关。怕是赶不回来……”

    “赶不回来也得回来,百善孝为先,天大的事也得先放下。”李敬义态度粗暴,大手一挥。喝断了李明则的话。

    林兰实在听不下去,这位大伯牛气冲天啊!傻的吧?你说回来就回来?你是皇上他爹还是老天爷啊?说你无知都觉得对不起傻子。李敬贤风光得意之时。你们事事巴结,如今李敬贤落魄潦倒,就捞到一句罪有应得。没错。李渣爹是罪有应得,但这话,她和明允可以说,叶家可以说,朝廷可以说,老百姓们可以说。唯独从他们两嘴里说出来,太不厚道。李渣爹再坏、再渣,也没坏到自己兄弟头上,说句不好听的,李家能有今日,全仗了李渣爹不要脸、黑心肠换来的,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李渣爹停妻再娶?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你们建大宅子,买良田花的是叶家的钱?你们享福的时候心安理得,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装圣贤。

    “既然大伯这么坚持,那就请大伯跟皇上去说好了,我们胆小,可不敢违抗皇命,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还不是一两个人的脑袋,因着父亲的事,皇上心里正不爽呢!若不是明允一力承担,愿意接受去边关和谈的重任,李家上下早没人了。大伯父还要明允回来吗?”林兰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敬义刚才只是想摆摆做长辈的威风,也没多想,现在听林兰这么一说,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虚张声势道:“既然明允皇命在身,那就算了,明则是必须去的,老太太的后事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按我们乡里的规矩要宴请全村老少,唱三天大喜,再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这些事,你们这些晚辈跟你们说,你们也办不来,这样,你们出钱,我们办事,夫人,之前,你盘算过,大约需要多少花费?”

    俞氏忙道:“老爷,您还忘了说墓地的事,如今墓地可贵了,上回县太爷给他的母亲办后事,就花了五万两银子,咱们老太太怎么说也是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李家更是乡里数一数二的体面人家,这花费么……少说也得三万两吧!”

    李明则已经傻了眼,别说三万两,现在就是让他拿三千两也是困难啊!

    林兰觉得自己今天又开了一次眼界,本以为李渣爹是李家的一朵奇葩,没想到李家盛产奇葩,而且一朵比一朵开的大,她原以为大伯父只是抠门,现在才明白,大伯父是想借死人发横财啊!最后来一次废物利用啊!老娘还没咽气呢!赚钱的法子倒是想好了。三万两银子,你以为你是葬一品诰命还是郡侯老娘?学狮子张大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林兰起身缓缓踱到俞氏身边,目色和悦的说道:“大伯母,按说,祖母的后事需要多少银子,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凑出来……”

    俞氏听着这话,面色缓和下来诉苦道:“老二媳妇,这不仅是为了老太太的体面,更是为了李家的体面,乡里都知道二老爷出了祸事,这人呢,都是避凉附炎,势利的很,以为二老爷倒台,咱们李家就完了,若不给老太太风光大葬,他们还真道咱们李家从此落没,以后谁还会给咱们李家面子,不来落井下石都好了。”

    “大伯母说的没错,这人都是势利眼,想我公爹得意之时,大伯父不也年年特意捎来一大车一大车的土特产,每回来信,不都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如今,我公爹获罪,流放千里,李氏一族又有谁想过自己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明允和大哥被关在牢狱中数月,生死难料之时,李氏一族又可曾有谁想过来信询问一声,关心一句?便是知道老太太病了,又有谁前来伺候病榻尽尽孝心?便是知道老太太病危了,连送信之人早一个月都回来了,大伯父和大伯母依旧姗姗来迟?便是到了此地,大伯父大伯母也不先急于探望老太太,而是在此讨要丰厚的丧葬费?大伯母,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侄媳妇今儿个算是真真的见识了,连自己的亲人都是如此,旁人就更不必说了。”林兰讥诮道。

    李明则真想拍案叫好,弟妹这一番话算是狠狠打了大伯父大伯母一记响亮的耳光。大伯父大伯母的言行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只是碍于自己是个晚辈,想着祖母的病确实是因为父亲和母亲而起,心里虚,底气不足,故而死死忍着,都快憋死了。现在看到大伯父大伯母一脸菜色,着实痛快。

    李敬义面黑如锅底,恼羞成怒:“老二媳妇,你这是在指责我们吗?长辈训话,晚辈出言顶撞,还极尽讥樊能事,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们李家可容不下这种忤逆长辈的不肖之人。”

    林兰一点也不恼,轻嗤一声不屑:“敢问大伯父,忘恩负义可是李家的规矩?老母亲还没咽气,就这在里盘算着怎么捞银子可是李家的规矩?侄媳妇今儿个才知道李家的规矩都调教出什么人,尽是些不孝不义无贤无德之辈,大伯父大伯母有本事就把刚才说过的话去老太太跟前再说一遍,老太太这会儿还听得见呢!倒是让老太太来评说评说,这样的规矩要得要不得,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老太太因此有个什么不测,可不是我们的过错了。”说罢,林兰扭头对李明则说:“大哥,咱们现在就去跟老太太说。”

    李明则立即配合道:“这样的大事,是得让祖母知道知道。”

    两人说着就要走。

    俞氏急忙拉住林兰:“哎呀!我说老二媳妇,咱们这不是正商量着吗?你们有什么意见也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呢?老太太如今情况不好,这种事还是莫去烦扰她老人家的好……”

    俞氏不傻,老太太若是听了这些话,还不得气的一命呜呼?到时候林兰把责任全推到他们头上,非但捞不着银子,还得落一个气死老母亲的不孝大罪。因此,俞氏死死拉住林兰,不让她出去,一面给老爷使眼色,让他说句话。

    李敬义还真被林兰这不管不顾的性子镇住,先前俞氏还说老二家的两个媳妇都是随和的性子,老二家也就明允难搞,如今明允不在,他以为只要他摆出长辈的威严来,他们就会乖乖的听命,没想到明允媳妇是个泼辣货,不好对付。

    林兰冷笑道:“大伯父都给我们扣上忤逆之罪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好商量好商量,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的,来来,坐下坐下。”俞氏把林兰摁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好言道:“你大伯父这不是心里着急吗?你大伯父是最孝顺的,当初听说你公爹出事,老太太又病了,急的几天都吃不下饭,就要赶来京城,是我给拉住了,我说,你去能干啥?一个乡下人,要门路没门路,要银子没银子,除了去添乱还能干啥?再说如今还不知道京城情形如何,万一朝廷要李家满门获罪,这一大家子的人如何安排?总得有个主心骨在家坐镇,拿拿主意,老家的人事照顾好了,就是帮忙了,万一将来你们没了去处,还能回老家讨生活不是?我们是从大局着想,这才没来京城,这次收到你们的信,说老太太怕是不行了,你大伯看完信当场就晕过去了,大病一场,这才耽误了行程……老二媳妇,大伯母说的可都是真话,你得信。”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旦看清了一个人的本质,任你再说的天花乱坠,巧舌如簧,也只能让人更嫌恶罢了。

    林兰嗤鼻一笑,缓缓道:“我信不信的无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要大伯母自己觉得心安理得就好了。我这人呢!最喜欢讲道理,但若有谁想当我是个软面团,这算盘就打错了。”林兰说着,刻意瞄了大伯父一眼。这叫丑话说前头,大伯父和大伯母最好识相点,别想仗着自己是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不吃这一套。

    俞氏碰了颗软钉子,讪讪道:“老二媳妇这是说哪儿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自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什么算盘不算盘的,这话多伤感情啊!”

    李明则满心腹诽,却只能打肚里官司,默默的忍着。

    林兰冷笑,婉声道:“大伯父大伯母进门都这么久了,也不先去关心关心老太太,说起来……这才真叫伤感情呢!”

    李敬义给俞氏递了个眼色,俞氏忙道:“我们这不是先跟你们了解下情况么?也好知道待会儿见了老太太该怎么说话不是?”

    李敬义故意板着脸数落俞氏:“就你废话多,赶紧先去看看老太太要紧。”又对明则道:“明则,赶紧带路。”

    看来计划暂时是无法得逞了,反倒让老二媳妇拿了话柄,还是先去关心关心老太太,老太太的身后事,等老太太咽气了再说也不迟。

    李明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敬义背着手,大步先行,俞氏慌忙跟林兰说:“老二媳妇,回头大伯母再找你说话。”也忙跟了出去。

    林兰对如意招招手:“你跟过去听着。”

    如意点点头,福身退下。

    林兰是懒得跟去看他们演戏。免得恶心的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林兰转而去了微雨阁。

    “大伯父大伯母这也太过分了,祖母还没走呢!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从咱们这讹银子,这些年,他们从咱们家捞的好处还不够多吗?真叫人心寒。”丁若妍闻言也很是气恼。

    林兰见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没动过。丁若妍自从怀了身孕,一直胃口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本不想告诉她这些烦心事,但李家如今就只剩大哥和她们两妯娌,大哥的性子软弱,今儿个若不是她撑着。大哥估计什么都能答应出去。所以,她不得不来给丁若妍提个醒。

    林兰剥了个橙子,递给丁若妍,边道:“你跟大哥提个醒,咱们可不能做这个冤大头,不是咱们不想尽孝心,这孝心不是这么个尽法,到时候。咱们出了钱出了力,反倒落个不是。”

    丁若妍接过橙子,掰了一瓣送到嘴边又放下:“你说的对。他们既然存了这种心思,咱们就不能太好商量了,让他们里子面子全占了,那咱们成什么了?这事我会跟明则说的,只是……他们毕竟是长辈,老太太活着还能镇他们一镇,等老太太一闭眼……我和明则倒是无所谓了,可明允还要仕途前程,若他们胡言乱语的诋毁咱们,传将出去。与明允的名声不利,弟妹,这事,你得好生计较才是。”

    林兰苦笑着叹息一声:“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丁若妍愧疚道:“你也知道我不善与人争执,也没什么主意,都帮不上你什么忙。总之,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了。”

    林兰就是欣赏丁若妍这一点,有自知之明,不像那些本事没有,却什么都要争上一争之人,丁若妍懂的示弱,却不失真诚。

    林兰安慰的拍拍丁若妍的手,和声道:“你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家里的事就交给我。”

    丁若妍勉强一笑,叹道:“我知道你也挺难的,咱们都是年轻的媳妇,都没见过这种事,我原想问我娘讨个老妈妈来帮衬一下,可我娘……哎!不说她也罢。”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看姚妈妈是个得力的,再不行,我去问叶家大舅爷讨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来帮衬也是一样的。”林兰安慰她,看来丁夫人今天过来又说了让丁若妍不开心的话,这人呐!都是势利眼。

    回到落霞斋,周妈在屋子里给山儿讲故事。

    “周妈,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见过鬼?那鬼是长什么样的?”山儿满脸好奇的问。

    周妈哭笑不得:“周妈当时吓都吓死了,哪敢睁眼去瞧那鬼长的啥样?”

    山儿皱眉摇头,遗憾道:“周妈,您真是错过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要是换了我,我肯定要好好瞧瞧那鬼是啥模样的。”

    银柳道:“山儿少爷难道不怕鬼吗?”

    山儿奶声奶气的,偏学着大人的口吻,老气横秋的说:“我才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我先生说,人死了,就化作尘土了,若真有,肯定是人在搞鬼。”

    哟!山儿的先生还是个无神论者,不过,周妈也是,怎么跟小孩子讲恐怖故事,若换个胆小的,还不得吓破胆?

    “在说什么呢?”林兰笑微微的走进去。

    周妈和银柳忙起身,周妈讪笑道:“没什么,陪山儿少爷说笑呢!”一边朝山儿努努嘴,山儿笑嘻嘻的说:“兰儿姐姐,您给山儿讲个故事吧!”

    林兰倍感压力山大,这小孩子怎么都喜欢听故事?这个她可不擅长。

    林兰只作没听见山儿的要求,问他:“山儿,你到姐姐家,那上学怎么办?”

    山儿想了想,说:“山儿的先生走了,山儿现在不用上学了。”

    “那怎么行?学业可是一天也耽误不得,这样吧!姐姐给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从明儿个开始,念书,写字,一样不能少。”

    山儿的小脑袋立时耷拉下去,苦着脸垂头丧气的,却是不敢说不要。

    林兰看着好笑,小孩子天**玩,都不喜欢念书,可若是不给山儿找点事做,这小鬼头一天到晚的闲着,保准折腾出花来,她可吃不消。

    如意没多久就回来回话,说大老爷和大夫人在老太太屋里跪地磕头、嚎啕大哭,老太太也直流泪,后来祝妈妈怕老太太情绪太激动了,硬把大老爷和大夫人赶了出去。现在,大少爷安排人带大老爷和大夫人休息去了。

    林兰冷笑,老太太怕是见到大儿子,伤感的很吧!还道儿子多孝顺,这么大老远的赶来送终,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想想都替老太太悲哀。

    冯淑敏这一日都觉得不得劲,山儿不在,就好像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一会儿担心山儿在李家住的不习惯,一会儿又怕林兰给山儿气受,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糟糕透了,山儿还那么小……

    末儿见夫人心神不宁,时不时的唉声叹气,便劝道:“夫人不用担心,林大夫一直很喜欢小少爷,一定会对小少爷好的。”

    冯淑敏又是重重一叹,林兰以前喜欢山儿疼山儿不假,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知道山儿是她弟弟,她心里肯定会觉得别扭,要不然,她也不会不认老爷了,怕是恨老爷又娶了别人。

    “要不?奴婢明日偷偷去打探一下?”末儿小声建议道。

    “别!”冯淑敏连忙制止:“别忘了,你已经跟着我去苏州了,这阵子,你也小心着点,没事别出门。”

    末儿笑道:“奴婢不能去,就让秋荷去呗!秋荷原是伺候少爷的,让秋荷给少爷送些衣物过去,就说夫人昨日走的匆忙,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冯淑敏眼睛一亮,松开紧蹙的眉头,颔首道:“这倒是可以。”

    “奴婢觉得,若是夫人还不放心,就索性让秋荷过去伺候,这样,不就能随时知道小少爷在李家的情形了?”末儿笑道。

    冯淑敏想想有道理,沉吟道:“那就这么办吧!这是原也是我考虑不周,山儿去李家,身边也该有个知根知底的丫鬟伺候着才是。”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末儿笑嘻嘻的福身退下。

    末儿刚走,王妈妈过来回禀:“夫人,大姑奶奶说要见您呢!”

    冯淑敏对这位大姑没什么好感,懒懒的问:“知道什么事吗?”

    王妈妈道:“老奴不知,大姑奶奶只说要见您。”

    冯淑敏扶额,心烦的很:“让她进来吧!”

    林大芳眉开眼笑的进门来:“弟妹啊!好好的大院您不住,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冯淑敏腹诽:还不都是您老信口雌黄惹的祸。

    “夏日这边凉快些,就搬过来了。”冯淑敏不冷不热的说道,边请大姑坐下:“王妈妈看茶。”

    “大姑住的还习惯吗?”冯淑敏问道。

    林大芳,忙不迭的点头:“习惯习惯,弟妹一应事务都安排的周周到到,妥妥帖帖,哪能不习惯。”

    冯淑敏嘴角牵出一丝淡笑:“习惯就好,大姑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找弟妹唠唠家常,您说您嫁给我弟也好几年了,也就成亲头一年来过老家,匆匆忙忙的,咱们姑嫂都没时间好好说说话。”林大芳满脸堆笑。

    王妈妈送上茶来。

    冯淑敏心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您老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姑,您有什么事就说吧!”冯淑敏抿了一口茶,莞尔道。

    林大芳讪讪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天,我在府里转了转,发现府里的下人都散漫的很……”林大芳认真了神情道:“弟妹啊!不是我说您,当家作主就该有股子狠劲,得让下人怕您,那些个下人最会瞧人脸色了,像弟妹这样,夫婿不在身边,自己又是一副好脾气,下人们能不偷懒耍滑蹬鼻子上脸吗?”

    冯淑敏故作讶然:“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林大芳道:“当着您的面她们自然不敢的,但您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吧!”

    冯淑敏已经了然,大姑这是想帮她来管家呢!

    “要我说啊!这偌大一份家业,要是没个信得过的人帮衬着,还真是不容易。”林大芳说着边观察弟妹的神色,希望弟妹能接过话茬去,可弟妹只顾着悠闲喝茶,似乎没明白她话中之意。

    林大芳只好敞开天窗说亮话:“人都说官家出身的小姐都瞧不起乡下人,可弟妹您待我们那是真真的好,我这个做大姑的心里感激啊!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和您姑父商量了一下,觉得总该替弟妹做点什么,我们这心才能安呐!别的,咱也不会,但是替弟妹管管家,分担一些还是可以的,也省的弟妹劳心劳力的,叫大姑我看着心疼啊!”

    冯淑敏心底冷笑,还从未有人说她管家不行,别的她不敢自夸,但管家她还是有一手的,府里的下人谁不是规规矩矩做事。老老实实做人,这一到大姑的嘴里,都成了偷懒散漫,阳奉阴违的刁奴了,而她也成了夫君不在身边,软弱无能凄凉的主母了。大姑这张嘴,她实在不敢恭维,想讨差事就讨差事。没得踩着别人抬高自己,再说了。大姑这人心术不正,姑父就更别替了,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若真叫他们管事,怕是能把她的家底都偷了去。

    冯淑敏悠哉的翻着茶盖,慢悠悠的说:“大姑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请你们来是来做客的,哪能叫你们受累。老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责备我不知礼数,不懂规矩?”

    林大芳道:“都是自家人,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这哪说的过去?再说我们乡下人。原是劳碌命,这一日不做事。浑身骨头都闲的难受。”

    冯淑敏笑微微的打断她:“大姑就别为难我了,你们只管安心在这住一段,等天气凉爽了,我再让管家送你们回去。”

    呃!林大芳怔了怔。没想到弟妹会说出这话来,秋天就让他们回去,那哪成啊?这次来,她就没打算再走。

    林大芳腆着笑脸道:“弟妹啊!不瞒您说,这次来,我把老家的田地都卖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你说我们姐弟分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团聚,咱们老林家可就剩下我们姐弟了,我是再也不想跟我弟分开了。”

    冯淑敏不由的心头一沉,这人呐!不怕有本事的,就怕不要脸的,大姑这是豁出脸面要赖在这里了,她若不允,倒成了要活活拆散他们姐弟的不知人情世故的恶弟媳了,这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冯淑敏轻蹙眉头:“是这样啊……”

    “可不是?老家的人都知道弟妹特意派人来接我们到京里享福,都羡慕的不得了,都夸弟妹是个难得一见的明理懂事的好媳妇呢!”林大芳笑眯眯的看着弟妹,这下看您怎么赶人?

    冯淑敏瞧林大芳一脸得意的神情,微然一笑:“既是如此,那是不好回去了,大姑就安心住着吧!若真是闲的慌,后院还有一块空地,我原就寻思着植几株果树,种种菜什么的,大姑和姑父想必都是种田的好手,那块地就交给你们去料理好了。”

    你们要赖在这里,就只管赖,这个恶人她是不来做的,自有人会做,老爷若知道当日是大姑诓他,就老爷那脾气,你们还能讨得了便宜去?你们不是闲的慌吗?管事一职就别想了,府内的事务,断不可能交给旁人,给块田你们倒腾一下还是可以的。冯淑敏也笑微微的看着林大芳,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大芳闻言,脸黑了一半,她费了这许多口舌,绕了这么多弯弯,最后只争取到这么个种菜的苦差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弟妹这人不好对付啊!看着和和气气的,说话却是滴水不漏。

    “大姑还有什么事吗?”冯淑敏笑问道。

    林大芳讪讪而笑:“没……没有了。”

    “那大姑早点回去歇着吧!我还要看会儿账册,王妈妈,送一送大姑奶奶。”冯淑敏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林大芳兴冲冲的来,郁郁的出门去,若不是王妈妈跟在后头,她定要嘀咕几句,这下好了,回去老头子肯定要损她没本事。

    林兰这一晚失眠了。身边睡着这么一个小毛头,胖乎乎的小手搂着她的脖子,胖乎乎的小腿搁在她肚子上,小脸蛋蹭在她的颈窝,小鬼头倒是睡的香,可林兰太不习惯了,一动不敢动的,别看小胳膊小腿的,压久了,这分量就觉出来了,先时,林兰还轻轻的把他的小腿移开,手刚放下,他噌的又放上来,还在她肚子上蹭几下,手也楼的更紧了,好像她是他的大抱枕。林兰两眼望天,悲催的想,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让小鬼头上她的床了呢?要是每天都这样,她还用不用睡觉了?

    林兰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下去,浑身都酸了,只好再次试着把小鬼头移开,可刚一动,小鬼头就醒了,迷迷糊糊的说:“姐姐……我要尿尿……”

    林兰悲叹一气,唤银柳掌灯。

    银柳拿来尿壶,山儿却摇头:“我用不来这个,我要去净房。”

    好吧!去净房就去净房,银柳抱了山儿去,林兰听见山儿在说:“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银柳笑语:“你洗澡的时候,奴婢可都瞧见了。”

    山儿说:“那不一样,快转过去。”

    银柳笑道:“好好好,奴婢出去成了吧!”

    “不行,你不能出去,我一个人……怕的。”

    “哟!山儿少爷,奴婢还以为您胆子有多大呢!听故事还要挑鬼故事听。”

    “别提鬼字,我……我怕的……”

    林兰忍俊不禁,这小鬼头,事儿真多。

    没多久,银柳把山儿抱回来。山儿一骨碌又钻到了林兰怀里:“姐姐,您们家的净房太暗了……”

    林兰笑道:“明儿个让银柳在里面放盏油灯,好了,快睡吧!”

    林兰以为,这下总该安生了,没料到,山儿一晚起夜三四次,这家伙是不是肾不好,还是括约肌无力啊?

    第二天,林兰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也是萎靡不振,看着床上犹自睡得酣畅的山儿,真恨不得把他也揪起来。

    银柳也是哈欠连天:“二少奶奶,您再睡一会儿吧!”

    林兰郁郁道:“事还多着呢!哪有时间睡,快帮我梳头,弄好了,我得先去一趟回春堂。”

    吃过早饭,林兰把山儿今天要念的书,要写的字都安排下去,让如意盯着山儿,晚上回来要检查功课。

    还没出门呢,云英来报,将军府来人了。

    林兰看着眼前这个清清秀秀的,十五六岁年纪的丫头,笑微微的问:“是你家主母叫你来的?”

    秋荷道:“回少***话,夫人昨日走的匆忙,并不曾吩咐奴婢过来,是奴婢昨日收拾小少爷的衣物的时候,发现小少爷忘带了好几样东西,奴婢怕小少爷惦记,就赶紧把东西给小少爷送过来了。”

    林兰莞尔,心知肚明,定是冯淑敏担心儿子,打发人来瞧瞧。

    “你倒是个有心的,都是些什么物件?”林兰也不点破。

    秋荷回道:“有小少爷平日念的书,还有小少爷最喜欢的衣裳,还有这个,小少爷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枕着它,不然就睡不安稳。”秋荷拿出一把小木剑。

    林兰愕然,这算什么癖好?

    秋荷解释道:“这把木剑是老爷给小少爷做的,小少爷最喜欢了。”

    林兰看着这把木剑,那些遗失的记忆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似乎,她小的时候,老东西也给她做过一把,她还记得,当时老东西给了大哥一把传家宝刀,她羡慕不已,囔囔着她也要,老东西就拿这个应付她了。当时娘还抱怨,哪有给闺女玩木剑的,老东西说,怎么闺女就不能舞刀弄剑?咱老林家的闺女将来说不定是个女中豪杰……

    豪杰个屁,因为你的不负责任,你那亲闺女早八百年前就死了。林兰愤愤的想,让如意把东西都收起来。

    秋荷支支吾吾的说:“二少奶奶,奴婢……奴婢可不可以留下伺候小少爷?”

    林兰心知,这又是冯淑敏的安排,这死女人,既然把山儿舍出来了,又担心这担心那的,怕她吃了山儿还是怎么滴?你这么不放心,倒是把人领回去啊!我偏不叫你如意。

    林兰莞尔道:“你还是回去吧!我这里人手足够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明允来信

    一顿下马威反被林兰打落尘埃,李敬义夫妻两老实了许多,当然这是表面上的,两人轮流在老太太面前侍奉汤药,殷勤周到,一副孝子贤媳的模样,私底下,俞氏偷偷找俞莲嘀咕。

    “你说你傻不傻?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一个老的做小,现在二老爷屁也不是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你怎么办?啊?你叫我如何跟你爹交代?”俞氏责备道,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俞莲原本心里就悲苦不已,被姑姑这么一说,直掉眼泪,抽泣着:“当时姑姑又不在,我能怎么办?又不是我愿意的,若不是二少奶奶替我出主意,我这会儿怕是见不到姑姑了。”

    俞氏气闷道:“她能给你出主意?说你傻你还真傻,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银子,她巴不得你给二老爷做小,省的她婆婆把你塞到她屋子里去,你呀你……说你什么好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说一声,姑姑若是早知道,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姑姑,您说侄女儿该怎么办嘛?”俞莲哭腔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俞莲,眼下是老太太还在,若是老太太撒手西去,她留在这个家里算什么呢?若有个子嗣还能依靠一下,偏偏肚子又不争气。

    俞氏瞪她一眼:“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你一辈子守活寡?你娘非怨死我不可,这事你不用管了,有姑姑在,自然不能叫你吃亏,不过,你得听姑姑的话。”

    “侄女儿什么都听姑姑的。”俞莲忙不迭的点头。

    俞氏又开始打算盘,俞莲她肯定是要带回去的。他们俞家的人还轮不到李家的人来糟蹋,怎么的也得叫林兰拿出一笔安置费来,俞莲是替她挡灾,她想撒手不管,撇干净了,门都没有。还有李明珠,这死丫头,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等老太太的事了了,定要跟她好好算算这笔账。还有韩氏。这贱人居然还有脸回老家,还有脸找上门来要田要地,我呸!这趟回去,定要将韩氏手中的田地都没了充公,那些原本就是李家的财产,她一个姓韩的滚远点。

    俞氏不知道,林兰早派人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兰的掌控之中。

    “二少奶奶,大夫人找俞姨娘说了好久。俞姨娘两眼通红的出来,脸上的泪都还没干……”翠枝来报。

    林兰合上账册,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知道了,你先回去,继续盯着她们。”

    翠枝福身退下。周妈道:“二少奶奶,这大夫人肯定是要挑唆俞姨娘。当初俞姨娘被明珠小姐算计,说不定大夫人会拿这事说事……”

    林兰轻哼一声:“她不过是想法子从我这多讹些银子罢了,俞姨娘若是个聪明的,我自不会亏待她。她若是犯浑跟大夫人沆瀣一气,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周妈担心道:“俞姨娘向来就没什么主意……”

    林兰思忖片刻,沉吟道:“你找个机会提点提点她,她若不听那是她的事。”

    周妈嗳了声。

    “山儿少爷呢?”林兰问。

    “做完了功课,锦绣带他去花园玩了。”周妈说到山儿就一脸慈祥。

    银柳笑眯眯的拿了一叠封信进来,晃了晃:“二少奶奶,二少爷来信了。”

    林兰欣喜,急切道:“快拿来我看看。”

    这阵子她一直在嘀咕,她都去了那么多信,明允竟一封也没给她回,想想都气人。没想到他一次给她来这么多封信。林兰捧着信,心里什么怨气也没了,迫不及待的拆信。

    周妈和银柳也伸着脖子,热切的看二少奶奶拆信。

    林兰拿出信正要展开,蓦然想起周妈和银柳还在,忙道:“你们忙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周妈和银柳虽然有些失望,她们也很想知道二少爷的情况呢!不过二少奶奶的心情,她们还是能理解的,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退了下去。

    小兰子……

    呃!就知道这家伙要报仇的,她叫他小允子,他就回敬一个小兰子,林兰腹诽了一句,面上却是笑容洋溢,心里甜丝丝的,继续往下看。

    来信已收到,知道兰儿吃的香,睡的好,为夫心中甚慰,只是,为夫也担心,等为夫回京之时,小兰子要变成大兰子了,胖的走不动路了,不过,没关系,兰儿变成啥样,为夫都喜欢……兰儿说家中一切安好,为夫希望这是真的,但是兰儿,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杠着,别忘了,还有我,你的丈夫,虽然我远在边关,不能为你分忧,但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你……

    林兰笑着,又拆开第二封。

    小兰子,你忧心的那件事,为夫替你想了个办法,二师兄若是想娶银柳,你让他改称你为师姐,不然就别想娶……子谕那小子是有些命苦,新婚燕尔的,可怜呐!不过,我怎么就忍不住想笑呢?好像有些不厚道,算了,还是继续同情他好了……对了,为夫遇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你说那个老家伙老是找我套近乎,怎么办呢?我真的很为难的……

    第三封。

    小兰子,今天竟然有几个士卒前来打听,问你什么时候回边关,他们都很关心你,赵卓义告诉他们,你不回去了,他们很失望,为夫的兰儿这么多人惦记,为夫是该高兴还是忧愁啊……

    最后一封。

    小兰子,今天为夫办了件大事,你说的那个哈巴狗通敌被为夫抓了个正着,如今证据确凿,为夫打算上报朝廷,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怕某些人狗急跳墙会威胁到你的安危,为夫远在边关,鞭长莫及,只好拍赵卓义回京保护你的安全,兰儿,你一定要小心呐!为夫马上就要出发前去木塔河签受降书,如果事情顺利,为夫在八月就能回京了,想你,非常想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林兰慢慢放下书信,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边关一切顺利,秦承望也没戏唱了,忧的是,只怕明允这个折子一递上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太后和秦家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付她,怕只怕这一击不能把秦家扳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后患无穷。

    林兰把书信一封一封的折好,塞回信封,然后拿个匣子装起来,上了锁,等有空的时候再拿出来回味。

    赵卓义在李家已经熟门熟路了,冬子领着他去上次住过的小院安置,不过,赵卓义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好几位弟兄,这个院子小是小了点,但离嫂子的落霞斋不近,这可不利于他们执行贴身保护的任务。赵卓义提出要换个地方,最好离落霞斋近一点,冬子很为难,离落霞斋近一点,那就只有进内院了,可是府里有规矩,这可咋办呢?正犹豫着,云英来传话,说二少奶奶要见赵卓义。

    “赵卓义,你出发的时候,李大人他们去木塔河了吗?”林兰关切的问。

    赵卓义回道:“回嫂夫人,李大人他们已经从出发了。”

    “那……他们这趟去木塔河,带了多少人马?能确保安全吗?”

    “李大人说,请嫂夫人放心,他们这次去木塔河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李大人和林将军一同前往,带了五千兵马,这是明的,暗中林将军早已经派了大军前去木塔河埋伏,防止突厥异动,确保李大人的安全。”赵卓义回道。

    林兰听了,心里稍安,可是自己不跟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彻底心安。

    “嫂夫人,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李大人命属下来保护嫂夫人的安危,属下希望能住的离这个院子近一些,以防万一,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有,嫂夫人出行,请务必让属下等人跟随。”赵卓义道。

    林兰沉吟片刻,明允这是怕秦家使什么卑劣手段呢!要是秦家拿了她去威胁明允,岂不是坏事?兹事体大,也顾不得那么些规矩了:“也好,我让人把后院的屋子收拾出来,你就住在那里,但是你的手下,还是住在外院的好。”

    赵卓义的为人她是了解的,但他手下的那些弟兄就不清楚了,这内院都是女眷,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好。

    赵卓义欣然道:“就听嫂夫人的。”

    林兰笑道:“你以前一口一个嫂子,这回倒是客气起来。”

    赵卓义摸摸脑袋,憨笑道:“属下被宁将军训过了,说属下没规矩……”想到宁将军训他的话,赵卓义就忍不住腹诽,宁将军说:“嫂子嫂子,嫂子是你叫的吗?那是老子的嫂子,你小子给我放尊重点,以后要叫嫂夫人……”

    林兰笑了笑:“他又听不见,还是叫嫂子吧!我听习惯了。”

    赵卓义诺诺道:“属下可不敢了,回头让宁将军知道,又该敲属下脑袋了。”

    林兰不禁莞尔,这宁兴,哪来这么多破规矩。

    (有读者说看到莞尔这两个字有点败兴,阿紫有些不明白,莞尔有错吗?莞尔是微笑的样子,莞尔道,就是微笑道,这个词在古言中用的非常普遍啊!今天咖啡喝多了,睡不着,干脆就码字了,亲们放心,今天还是两更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wW

第二百六十章 笼络

    锦绣带着山儿在花园里玩,说是来玩的,但是山儿提议要踢毽子、跳格子、放风筝统统都被锦绣否决。

    山儿闷闷不乐的撅着小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在这里逗蚂蚁玩吗?”

    锦绣好言道:“山儿少爷,如果这府里有人生病了,还病的很重,而且这个人是你兰儿姐姐的长辈,您觉得,咱们玩的太闹腾合适吗?”如今老太太情况不好,二少奶奶说了,老太太随时都有可能断气,这些日子,府里人人说话都得压着嗓子,气氛沉郁的不行,她若带着山儿在花园里又笑又闹,说她不懂规矩是小,可别连累到二少奶奶,她可是二少奶奶院子里的丫头。

    山儿眼珠子转了转,泄气的说:“那咱们玩躲猫猫行不行?这个一点不闹腾的”

    锦绣笑道:“这个可以。”

    山儿兴奋的拍手:“噢……玩躲猫猫咯!”

    锦绣忙嘘声:“山儿少爷,小声点!”

    山儿缩了缩脖子,笑嘻嘻的轻声道:“那我去躲起来,你在这里闭上眼睛数到十,不许偷看哦!”

    山儿迈着小短腿,乐颠颠的找藏僧地去了。

    “准备好了吗?我开始数咯,一、二、三……”锦绣老老实实的闭着眼睛,慢慢的数,她才不着急,这花园子每个角落她都熟悉的很,不管你躲在哪儿,都能把你揪出来。

    山儿听着锦绣快数到十,可满意的藏僧地还没找着,心里急啊!蓦地,他发现一块假山底下有个小洞,山儿麻利的爬了进去,这个洞刚刚好能容纳他的小身体,山儿还很细心的拨了拨洞口的草。掩盖痕迹,然后静静的趴在里面。

    “山儿少爷,奴婢看见您了,快出来吧!”

    山儿嘴角一撇,想诈他出去,他才不上当,透过草丛的缝隙,看见锦绣东探探西拨拨。具是徒劳无功,山儿捂着嘴得意的笑。

    “山儿少爷。您在哪呢?别是耍赖躲到园子外面去了吧……”锦绣边说着,渐渐远离了山儿的藏僧处。

    山儿无聊的托着腮帮子,心里嘀咕:锦绣真没用,都从他面前经过三次也没发现他。看锦绣远去,山儿不屑的撇了撇嘴,锦绣肯定在耍诈,故意走远了,好诓他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锦绣转回来,山儿着急了。锦绣你好笨呐!

    这还真怨不得锦绣,她对这里熟悉没错,可她忽略了山儿是个小布丁,她能藏的地方,山儿也能藏。山儿能藏的地方,她却不一定藏的进。

    山儿左等右等。等不到锦绣,正想爬出来,却听见有脚步声,山儿心说:锦绣你还真狡猾。原来一直藏着等本少爷自投罗网呢!山儿又把头缩了回去。

    “大夫人,这……如何使得?”一人惶恐道。

    “怎么使不得?我赏你的你只管拿着便是,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太太,当得起这赏。以前我就觉着你这个丫头挺好,做事认真,处事稳重,我呀!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来的不是锦绣啊……山儿好奇的扒着草丛去瞧,只看到一青一白的两幅裙摆。

    “大夫人,您过奖了,奴婢只是谨守奴婢的本分罢了。”

    “对对对,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守本分的丫头。春杏啊!我有个想法,我想,等老太太走后,就把你要过来,你跟我回老家去,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叫春杏的丫头犹豫着。

    “春杏啊!我是好心为你着想,你想,你原是韩氏身边伺候的,韩氏把二少奶奶得罪的不轻,如今韩氏被赶出家门,你也失去了倚仗,那二少奶奶还能重用你不成?二少奶奶之所以还留着你,还不是因为老太太身边缺人伺候?老太太一走,二少奶奶指不定怎么打发了你呢!你这年纪按说都该配人了,到时候,她随便给你配个草包,你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春杏弱弱的支吾着:“二少奶奶对下人都很好的……”

    “那是她会装,她若是个善茬,韩氏能栽在她手里?春杏,你得清醒着点,李家这么多事,都是她搞出来的,她就是一笑面虎,吃人都不吐骨头。她对下人好,那只是对她自己身边的人好,谁来管你们的死活?”

    山儿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死老太婆,竟敢讲他姐姐的坏话。

    大夫人又道:“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太太,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要你点个头,剩下的事,我来安排,断不能叫你吃了亏的。”

    春杏沉默,不得不说,大夫人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她也正为自己的将来忧心,现如今,府里的丫鬟里就数她年龄最大,按府里的规矩,去年就该配人了,只是,府里祸事连连,谁还顾得上一个小丫头的事,当初李府被抄家,二少奶奶就说,要走的都可以走,还了卖身契,发放遣散费,她也动过这心思,可是,她从小就被人拐卖了,家在哪儿都不记得了,还能去哪里?只能留下。她原想着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以后还有个指望,现在听大夫人这么一说,又觉的大夫人说的挺有道理的。可是她也不傻,大夫人不会平白无故对她示好。

    “大夫人,您……想要春杏做什么?”春杏试探道。

    大夫人故作不悦道:“春杏,我是真心想拉你一把,可不是来跟你做交易的,既然你这么想,那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春杏急忙道:“大夫人息怒,春杏不是这个意思。”

    大夫人叹了一气:“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这事你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跟我说。”

    山儿瞧见青色裙摆先离开,然后白色的裙摆晃了两下也不见了。山儿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了,这才从洞里爬出来,拍拍小手,一张小脸气鼓鼓的,鼓成了一个大包子。

    锦绣在花园里找来找去找不到山儿少爷,又去了别处找了一番,还是没找着,心里急得不得了,又匆匆跑回花园,迎面碰到大夫人从园子里出来。

    锦绣赶紧福身请安:“大夫人。”

    俞氏眉毛也不抬一下,淡淡的扫了锦绣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昂着脖子走掉了。

    锦绣原本想问问大夫人有没有见到山儿,可是看到大夫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又把问话咽了回去。还是自己去找吧!

    进了园子,锦绣忽见假山后面晃过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样子,锦绣顿生警觉,蹑手蹑脚的趴在假山上看,却什么也没有,锦绣纳闷:难道是她眼花了?正打算四下里瞧瞧,只觉有人拉扯她的裙摆,锦绣低头一看,是一身泥土的山儿少爷,锦绣欣喜:“山……”

    山儿忙把胖胖的手指放在小嘴巴上,做了个嘘声的收拾。然后对她招招手,示意她俯下身来。

    锦绣俯下身去,山儿在她耳边一阵嘀咕,锦绣脸色一变,轻道:“当真?山儿少爷没听错?”

    山儿很认真的点头。

    锦绣觉着这事不对劲,拉了山儿的手,小声道:“山儿少爷,咱们这就回去,把您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二少奶奶。”

    林兰听完山儿的复述,微微一笑,帮他拍拍衣上的泥土:“下次躲猫猫可不许乱钻,万一洞里有蚂蚁小虫子爬到你身上咬你怎么办?”

    山儿被兰儿姐姐这么一说,只觉浑身发痒,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担心道:“真的会有小虫子吗?”

    林兰笑道:“让锦绣带你去洗个澡,我可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孩。”

    山儿听话的点头,跟锦绣去洗澡了。

    等山儿走了,林兰面色沉了下来,眸光冷然:“大伯母还真是不安分呐!”

    山儿的话绝对不会有差,大伯母和春杏说的那些话,就是让山儿编山儿也编不出来。

    周妈寻思道:“二少奶奶,您以为,大夫人笼络春杏这是要干什么?”

    林兰冷冷一笑:“她还能干什么?自打韩氏走后,春杏、翠枝还有俞莲几个就一直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大伯母她想拿老太太做文章,肯定得拉几个老太太身边的人给她帮腔,俞莲是一个,但俞莲是她亲侄女,说的话不能叫人信服,所以她又想笼络春杏。”

    周妈忧心忡忡:“二少奶奶,那您得赶紧想对策才是,倘若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给咱们指些莫须有的罪名,或是假借老太太的意思给咱们施压,那就不好办了。”

    林兰绞着帕子,蹙着眉头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蓦然顿住脚步,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恢复了从容淡定,曼声道:“那……咱们就给她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妈困惑着:“怎么说?”

    林兰示意周妈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一阵轻语,周妈脸上慢慢绽开笑容,不住的点头:“老奴省的了。”

    山儿坐在大浴桶里一边搓泡泡,一边寻思着:那个死老太婆,敢说姐姐的坏话,定要想个法子捉弄捉弄她才好。

    锦绣往浴桶里加了两瓢热水,见山儿少爷鼓着腮帮子两只眼睛乌溜溜的转来转去,模样甚是滑稽,不禁笑道:“山儿少爷在想什么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遗言

    晚饭后,林兰传府中一干下人在抱厦议事,李明则也来了。

    “老太太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寿衣寿材是早就备下的,姚妈妈,祭奠所需香烛纸钱、灯油纸扎素幔可都备齐了?”林兰问道。

    姚妈妈恭谨回道:“都备妥了。”

    林兰微微颔首:“到时候一应物品出入必登记在册,谁领走的谁负责归库,谁领的差事自己负责到底,不得中途假手于人,姚妈妈,明日叶家会派几个丫鬟妈妈过来帮忙,到时候都听你调遣委派。”

    姚妈妈应了声“是”。

    林兰转看厨房的几位婆子:“你们厨房的任务也重,供茶供饭需及时,明儿起,桂嫂过去帮你们,她是有经验的,到时候,你们听她安排调遣。”

    几位婆子齐齐应声。

    林兰又问张管家:“棚杠、执事都安排好了?”

    张管家是新上任的,以前是赵管家的助手,跟在赵管家身后跑,还算得力。张管家回道:“白布、竹子、木板都备下了,工匠也联系好了,随时可以搭建。”

    林兰思索了一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她在这方面是一点经验没有,都是周妈教她的,按着当初叶家太夫人去世时的规格来办。“哦”对了,还有件极要紧的事。

    “大哥,诵经的僧尼可联系好了?”

    李明则道:“已经联系了归云寺的僧众和慈宁庵的师父,我请示了大伯父,给老太太做七日水陆道场,定金都下了。”

    “那就好,大伯父可还有什么要求?”林兰问。

    李明则苦笑,大伯父才不来管京城这边的后事怎么办,大伯父只在意老家那边怎么办,说来说去还是要银子。

    看大哥这神情,林兰心里有数。也就不在多问,反正她只管把这边的事办好。

    账房的朱先生站出来回话:“大少爷,大少奶奶,先前的三千两银子已经花销的差不多了。”

    李明则道:“你合计一下。大约还缺多少。”

    朱先生道:“小的已经合计过了,最少还需三千两银子。”

    李明则不禁皱眉,还要这么多啊!他已经差不多把手里的余钱都拿出来了,茶叶铺子前阵子刚进了一批新茶,还没卖出去呢!这捉襟见肘的,上哪划算银子去?

    林兰微微一笑:“朱先生,短多少银子。把账报与我,该花的银子咱就花。”

    朱先生忙道:“小的回头把账册给二少奶奶送去。”

    李明则不好意思道:“等我的新茶销出去,再给弟妹补上。”

    林兰莞尔道:“老太太的后事又不是大哥你一人的事,这银子明允也该出一份的。”

    “大少爷,二少奶奶,不好了,老太太快不行了……”翠枝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李明则和林兰俱是一怔,这么快?

    林兰忙吩咐道:“大家都赶紧去准备准备。”

    众人忙退下。各自忙碌去。林兰和李明则急急赶去朝晖堂。

    李敬义夫妻两已在哪嚎啕大哭,哭的林兰还以为老太太已经咽气了,俞莲也在那嘤嘤哭泣。林兰近前察看。只见老太太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嘴唇还在那动,似乎想说什么。

    林兰很是气恼,人还没死呢!就哭丧,这不催命吗?

    “大伯父大伯母,请你们安静些,老太太要说话。”林兰回头冷声道。

    俞氏哭哭啼啼的反责林兰:“你自是不心疼,可我心疼,老太太待我可比亲娘还亲。现在老太太快不行了,你还不许我哭上一哭吗?”

    李敬义红着眼睛瞪林兰,一抽一抽的说:“就知道你们都是虚情假意,老太太都这样了,你们一点不心疼……”

    林兰倒抽一口冷气,这人还没死呢!就开始宣战了。

    林兰懒得理他们。对祝妈妈说:“祝妈妈,你快听听老太太要说什么。”

    祝妈妈抹了把老泪,把耳朵凑近老太太的唇边。

    这下李敬义夫妻两不哭了,都巴巴的看着老太太,不知道老太太要说些什么。

    “二少爷?”祝妈妈凑在老太太耳边轻道:“二少爷还在边关办大事,办成了大事,咱们李家就有希望了……”

    老太太又张嘴。祝妈妈赶紧附耳过去,点头道:“知道了,老太太您是想说,以后李家就靠二少爷了?”

    老太太无力的点点头,睁开眼睛,看向林兰,林兰忙上前,老太太动了动手指,林兰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您有什么吩咐,孙媳妇一定照办。”

    李敬义赶紧给俞氏使眼色,俞氏赶紧挤到床前,唏嘘着:“老太太,媳妇也在呢!”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落到林兰身上,颤抖着双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祝妈妈听着,神情微诧,忙起身去打开柜子,捧出个匣子回来,放到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握着林兰的手放到匣子上。

    祝妈妈哽咽,轻声询问:“老太太,您是要把东西交给二少奶奶?”

    老太太疲惫的闭上眼睛,虚弱的点头。

    这下子,俞氏和李敬义的脸齐刷刷的白了。不用猜,这是老太太的体己,老太太到底有多少体己,他们都不清楚,只知道数目是相当可观,二老爷每年都会孝敬老太太不少银子,老太太都自己藏着呢!而且老太太名下还有不少良田,指不定,这地契都在这匣子里。

    “老太太,敬义也在呢!”俞氏提醒道,老太太莫不是要死了,人也糊涂了,忘了自己的儿子也在跟前,要不然,怎么会把匣子交给林兰不交给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努力的动了动嘴,祝妈妈听着:“老太太,您说……信不过?”

    俞氏的脸彻底雪白,李敬义激动的冲上来,一把拉开林兰,大声道:“娘,您说什么呢?”

    俞氏极度失望中倒激发出急智来,忙道:“老太太,您是说您信不过林兰?”

    老太太蓦然睁开眼睛,原本浑浊涣散的目光,这一刻竟变得凌厉无比,狠狠瞪着俞氏。

    俞氏被这样的眼神惊的倒退一步,垂下眼,不敢看老太太的眼睛。

    老太太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呼吸急促起来,却是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祝妈妈急声唤道:“老太太,老太太……”

    老太太瞪着眼睛,脖子一梗,僵挺了片刻,吐出最后一口气,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

    林兰已知老太太去了,心里一阵难受,不管老太太以前做过什么错事,对她如何,老太太总归是明允的亲祖母。

    祝妈妈颤抖着手伸到老太太鼻子底下试探,顿时面色灰败,颤抖着手去摸老太太的眼睛,让老太太闭上双眼,颤着声道:“老太太,去了……”

    顿时,李敬义和俞氏扑在床边,抢天呼地的痛哭起来。

    李明则也开嗓哀呼:“祖母……”

    屋子里哭声一片。

    林兰抹了抹泪,哽声吩咐翠枝:“叫人来给老太太擦身,换衣。”

    俞氏一边痛哭,一边盯着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匣子,手一直往那边伸。祝妈妈虽然伤心,但是这一天,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老太太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倒是解脱了。眼瞧着大夫人的手就要摸到匣子了,祝妈妈伸手把匣子捧了起来,走到二少奶奶跟前,唏嘘道:“这是老太太吩咐交给二少***,二少奶奶收着吧!”

    俞氏恨的直咬牙,冲过来指责祝妈妈:“祝妈妈,老太太临终根本连个字都说不清楚,你凭什么说老太太要把这匣子交给二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向着二少奶奶,就故意曲解老太太的意思,大老爷可是老太太的亲儿子,是老太太最信得过的人,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不把东西交给自己的儿子,反倒交给一个孙媳妇。”

    祝妈妈用力擦去眼泪,深深呼吸,然后,平静的对俞氏说:“老奴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二十七年,就算老太太不开口,老奴也知道老太太心里怎么想的,老奴从来不向着谁,因为老奴只忠于老太太,刚才老太太亲手把二少***手放到匣子上,大夫人您也看见了,老奴传达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点头,您也看见了,老奴想,这屋子里但凡长了眼的人都看见了,至于老太太为什么不把东西交给大老爷或是大夫人,反倒交给二少奶奶,原因就只能问你们自己了,老太太虽病着,口不能言,但心里什么都明白。”

    俞氏囔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鬼才相信,谁知道你是不是被她给收买了。”俞氏手指直戳到林兰面门。

    林兰这辈子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几乎想发飙,可想想老太太刚咽气,身子都还没冷,这样闹起来,实属不敬,就硬生生的忍住。

    李明则听不下去了,一把拉开林兰,挡在她面前,眼睛里含着泪水,愤慨道:“大伯母,老太太尸骨未寒,您就这样闹,就不怕老太太死不瞑目吗?”

    见俞氏被侄子呵斥,李敬义脸皮也不要了,冲上来,骂道:“我看大不敬的是你们,变着法子谋算老太太的东西,识相点就交出来,否则,开宗族治你们的罪……”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要脸了

    林兰在村子里的时候听说过有些人家,为争家产,一只马桶分不均都要打人命,但涧西村民风淳朴,她倒没有见识过,现在看大伯父气势汹汹,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这才相信传言不假。她不知匣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但老太太临终交付的东西肯定是要紧的,钱财什么的她根本就在乎,她和明允有药铺,有矿山,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哪里会惦记老太太这点东西?老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干嘛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

    当然,不在乎是一回事,但也不能任由你们乱泼脏水就想这样把东西抢过去,那她林兰也算怂到家了。

    林兰故意叹了一气,缓声道:“大伯父,大伯母,侄媳妇也纳闷,老太太为什么要把东西交给我,这件事,咱们稍缓再议,现在,办老太太的后事要紧,若是叫外人知道,李家的儿孙不顾刚咽气的老太太,反倒吵做一团,岂不笑话咱们李家?我先忙去了。”林兰说罢,捧着匣子走人。

    李敬义哪里肯歇,追上去要扯住林兰:“话没说清楚,哪也不能去。”

    李敬义来势凶猛,林兰也没想到大伯父会这么豁得出去,竟被他捉住了手臂。

    李明则大惊,大伯父这是要对弟妹动手?他忙抢步上前,却被俞氏给扯住了。

    祝妈妈见此情形,又急又痛,心中无比悲愤,老太太啊老太太,您糊涂了一世,总算在临终清醒了一回,可您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为了钱财竟是身份脸面都不要了。

    “大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祝妈妈上去拉俞氏,被俞氏一把推倒在地上。

    翠枝等人忙去扶祝妈妈,俞莲吓的躲在一旁不敢出声。李明则想要甩开俞氏,可俞氏扯的紧,“嗤”的一声,李明则的袖子被她扯了下来。

    林兰怒了。沉下脸来,冷冷瞪着大伯父:“我敬你是长辈,已经对你处处忍耐,我劝你最好赶紧放手,要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别忘了。这是李家。”

    李敬义已经红了眼,迷了心,早在他收到老太太病重的消息,他就挖地三尺,找老太太藏的体己,找遍了整座宅子都没找着,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往京城。到京城后,他是殷勤侍奉。端屎端尿,结果,老太太啥也没留给他。反倒给了林兰,这让他如何想得通?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你还知道我是你长辈?你还敢威胁我?好啊!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你来啊……”李敬义咬牙切齿道。

    林兰实在忍无可忍了,跟这种极品人渣还能讲什么?

    “你放开我姐姐,你这个恶人,大坏蛋,欺负女人,你不是好东西……”突然一个小胖墩冲进来,抓住李敬义的手,又是踢又是打。

    “山儿少爷……二少奶奶……”周妈听说朝晖堂那边闹起来了。连忙赶过来,山儿少爷比她跑的还快,一见到眼前的情形,周妈大为火光,真想冲上去扇大老爷一巴掌,可她是个下人。不能这么做。

    周妈还有顾忌,但银柳和锦绣等人可管不了这么多,二少奶奶被大老爷扯着,难道还要二少奶奶动手?眼见着山儿少爷都冲上去了,她们几个也冲了过去,扯住大老爷,一边劝道:“大老爷,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手下却是不留情,抓住就是往死里拧。

    李敬义没想到丫头们这么大胆,竟敢动手,“哎呦……”李敬义手上一疼,低头一看,是小胖墩咬他。

    “松开松开,哪来的野种……”李敬义大怒。

    山儿气极了,这坏人欺负姐姐,还骂他是野种,山儿伸出小手在他的卵袋上重重一捏,李敬义顿时浑身冒冷汗,松开林兰,打算一巴掌扇死这个野种。可手刚扬起就被人死死扣住。

    扣住他的人正是林兰,林兰扣着他手腕上的穴道,冷声喝道:“大伯父,你闹够没有,你不要脸,我们还要。”

    李敬义手又疼,蛋又疼,疼的他直不起来,气焰也没了。

    山儿还不肯歇,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才不是野种,我爹是将军,我娘是五品诰命夫人,你敢骂我是野种,我叫我爹砍了你的脑袋。”

    祝妈妈悲恸大哭:“老太太啊!您睁开眼瞧瞧啊……您尸骨未寒,您的话,大老爷就不肯听了啊……他们就要这样闹,您怎么能瞑目?老太太,您睁开眼瞧瞧啊……”

    李明则就是泥人性子也耐不住了,大力一甩,甩的俞氏一个踉跄,他怒视着大伯父和大伯母,振声道:“谁他妈的再敢闹试试?我管你是不是长辈,信不信我一张状纸告到衙门,治你们一个不孝之罪。”

    李明则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指指大伯父又指指大伯母,切齿道:“你们不是要开宗族议会吗?好,我等着,我倒要让大家来评说评说,看看谁有理。”

    李明则这一顿吼,还真把李敬义夫妻两吼住了,俞氏本来还想撒泼打滚的,可是一想,老太太刚闭眼,他们就闹个不休,明摆着理亏,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李敬义见今日是讨不到好了,愤愤不平的瞪着两人,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林兰看都不看他一眼,冲杵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姚妈妈等人道:“还不快给老太太换寿衣。”

    姚妈妈赶紧招呼几个婆子进屋。

    “大哥,我去安排布置灵堂,你去你帖子发丧吧!”林兰说罢,带着山儿走人。

    李明则瞪了俞氏一眼,捡起被俞氏扯掉的袖子,也出去了。

    出了门,林兰吩咐锦绣,去把祝妈妈请来,让人盯紧了春杏。

    山儿犹自不忿:“兰儿姐姐,那个坏人怎么办?要不要叫赵大哥把他抓起来。”

    林兰摸摸他的脑袋,这小鬼头,下手可真狠呢!

    “山儿,你乖乖的跟周妈回去,以后不要到这边来,姐姐这几天有事要忙,你自己乖乖的,好不好?”

    山儿撇了撇嘴:“山儿知道了。”

    “周妈,你赶紧通知叶大老爷,让叶家给我派些人手过来。”

    周妈道:“老奴这就去安排。”

    周妈带走山儿,林兰亲自去安排布置灵堂。没多久,锦绣把祝妈妈带了过来,林兰把祝妈妈请到暖房。

    林兰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匣子,叹道:“祝妈妈,老太太这又何苦呢?”

    祝妈妈摸出一把钥匙交给林兰。

    “这是……”林兰困惑着。

    祝妈妈潸然道:“这是老太太房中那只大箱子的钥匙,老太太留下的东西都在那只大箱子里,这个匣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些首饰,老太太心里明白,大老爷也是靠不住的,但老太太还是存了一丝幻想,如果二少奶奶您拿了这匣子,大老爷和大夫人能不闹,那就让老奴把她这么多年的积蓄交给大老爷,可是,您也看到了,就大老爷这副德性,实在是靠不住啊!二老爷已经垮了,若是再把家底交给大老爷,大老爷是守不住的,便是守着,旁人是一分便宜也捞不去,大少爷性子又弱,大少奶奶也没有二少奶奶您这份魄力,所以,老太太唯有把东西交给您,她才能安心。老太太有吩咐,若是将来李家的子弟有出息,那就把这些东西留给他们,若是没有,那就随二少奶奶怎么处置了,老太太说,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叶家给的,留给明允少爷也是应该的。”

    林兰默然,老太太啊老太太,您这是给我留了多大的麻烦。

    “二少奶奶,老奴也知道这事难办,大老爷和大夫人未必肯善罢甘休,他们都是从小苦惯的,一个铜钱一条命,更何况还有三老爷,如今还不知道三老爷会有什么反应,但这是老太太最后的心愿,希望二少奶奶勉为其难,帮老太太守住这份家业吧!”祝妈妈怅然道。

    林兰很无语,她怎么总是碰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老太太这是要把守家的重任交给她,可她凭啥来挑这副重担?李家都是些极品渣滓,她干嘛要管他们的死活?

    “二少奶奶,老太太还有话留下来,老太太希望她的后事一切从简。”祝妈妈道。

    林兰苦笑:“大伯父还想给老太太风光大葬呢!开口就问我要三万两银子。”

    祝妈妈倒抽一口冷气:“大老爷也太不像话了,三万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啊?二少奶奶,您别听他的,他再提这种不着边际的要求,老奴自会去应付他,老奴虽然只是个奴婢,但李家的人都知道,老奴是老太太身边最信得过的人,老奴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林兰无奈道:“这钥匙我暂且收着,到时候再看吧!先把老太太的后事办好,让她老人家走的安心”

    祝妈妈又忍不住落泪:“老太太走的不安啊!”

    林兰好生安慰了祝妈妈一番,也陪着落泪,翠枝送来丧服,回禀说:“老太太的寿衣穿好了。”

    林兰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翠枝欲言又止。

    林兰问:“还有什么事?”

    翠枝道:“大老爷和大夫人还在老太太屋里,二少奶奶是不是带上几个人过去?”

    翠枝这是怕大老爷又要闹。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伯父来了

    姚妈妈等人办完了事,留下两个婆子守着,走到外间,见大老爷和大夫人已经换上了孝服,两人坐在那一言不发,垂头丧气的。姚妈妈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这两人,敷衍的福了一礼,带着仆妇们走了。

    俞氏懊恼道:“老爷,这三叔怎么还不来?他再不到,老太太的东西可就归了明允媳妇了。”

    李敬义哼了一声,有些泄气道:“老三那个病秧子,来了也指望不上。”

    俞氏撇了撇嘴:“那不一定,咱们现在是势单力薄,三叔来了,又不需他动手,只要他跟咱们一条心,这事就好办。”

    李敬义心烦的瞪了俞氏一眼,埋怨道:“都是你这张破嘴,我不是早警告你,在老太太跟前说话小心着点小心着点,这下好了,坏事了吧!”

    俞氏叫起屈来:“怎么怪上我来?我又没在老太太跟前说什么不好的话。”

    李敬义黑着脸道:“你一会儿拉着祝妈,一会儿又拉着春杏,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也不知道避讳着点,老太太能不对咱们存疑心吗?”

    俞氏更委屈了:“这不是你让我去打听的吗?”

    李敬义眼睛瞪的滚圆,粗声道:“你个蠢妇,我让你打听,你也不琢磨琢磨该找谁去打听,祝妈她是死心眼,眼里只有老太太,你问她?她不给咱捅篓子才怪。”

    俞氏见老爷面色不善,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敢顶嘴了。祝妈是老太太跟前最得意的婆子,老太太那点底细,祝妈是最清楚的,不找她找谁?况且祝妈是李家的老人。谁知道她会心向着外人。这一次,算是栽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俞氏弱弱的问了一句。

    怎么办?李敬义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太太会来这么一手,做的这么绝。之前他是气昏了头,急红了眼,没有考虑周全。就跟明允媳妇闹起来,这下。大家撕破了脸,他还落了个大不敬大不孝的恶名,最让他头疼的是。明允媳妇简直是块铁板。油盐不进的,根本没把他这个做大伯的放在眼里。真是一招棋差,落了下风,能不能挽回局面都难说了。

    “现在急也没用了,还是等老三来了再说,我估摸着他能赶上老太太头七。等老太太满了头七,再来计较这事。这几天,你给我放聪明点,把样给我做足了,不要再跟明允媳妇争执。”李敬义无奈道,现在耽误之急是要把先前丢的面子给补回来。

    林兰出了灵堂,见所有大门都直直打开,扇扇皆用净白纸糊了,廊檐屋角的灯笼也全换上了白灯笼,丫鬟仆从一色的白衣孝服,沉默的忙碌着。

    外头孝棚很快搭起,僧众也及时到位。李敬义守灵,李明则负责接待男宾,林兰负责接待女眷,一直躲在缀锦轩的李明珠也露面了,一身孝服跪在灵堂不起眼的角落。

    说起来,李家的亲眷除了叶家和丁家,都不在京城,加上李家如今不似以前风光,明允在朝中的地位又很微妙,所以,需要前往报丧的人家并不多,有些人家还不一定会来……对此,林兰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世态炎凉原本如此,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不过,还好明允以前的同僚,裴家陈家宁家丁家还有靖伯侯府都派了人来探丧,叶家大表哥也来了,让林兰和李明则颇感意外的是,四皇子竟然也派人来,不过行事低调,上了柱香就走了。

    但李敬义听到四皇子的名头,内心震动不已,吃不准这四皇子是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来的,还是冲着明允来的。若是冲着明允来的,那他是不是该重新掂量一下?万一明允将来真能有大出息,他还是不要跟明允媳妇闹的太僵才好。

    在老太太过世第三天,李家的三老爷李敬仁和两个儿子赶到了。

    李敬仁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路辛苦奔波,折腾的只剩半条命,要不是两个儿子搀扶着,立时就要倒下去。一道李府,看见府门前扎的大白绸huā,挂的白灯笼,李敬仁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大儿子李明栋赶紧替他揉背顺气,哽着声劝道:“爹……您别太难过,老太太这是喜丧……”

    二儿子李明柱也劝:“爹,您千万保重身体。”

    李敬仁定了定神,哇的一声哭出来,踉跄着往里奔:“娘……儿子不孝,儿子来迟了……”

    林兰歪在偏房的榻上稍作休息,都三天没怎么合眼了,刚迷糊,就被一声嚎啕给惊醒。林兰直起身子问:“外面是谁?”

    银柳说:“奴婢去看看。”

    如意进来报:“二少奶奶,三老爷到了。”

    林兰惊的睡意全无,霍然起身,忙出了偏房。这几日她一直在等这位三伯父,而且是一种备战的心态在等这位三伯父的到来,李家三位老爷,已经出了两个极品,林兰实在不敢对三伯父抱有什么希望。这三天,大伯父还算安生,孝子贤孙的模样做的不错,哭的还算卖力,几度伤心欲绝,但林兰知道大伯父不过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是三伯父和大伯父联起手来……林兰不是怕他们,实在是现在情势不容乐观,秦家那边肯定恨毒了明允,若是这个时候李家传出叔伯跟侄媳妇为争遗产大闹灵堂的丑闻,就是给秦家拿到话柄,那就真的是灾难了,她不得不顾忌啊!

    李敬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棺材上乱扒,想要再看老母亲最后一眼,明则和明栋死死拉着,一力劝慰。

    “爹……您节哀吧……”

    “三叔,老太太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李敬义也抹着泪,带着哭腔道:“三弟,你就让母亲安心的走吧!”心说:三弟,你这戏演的真够卖力,在家时怎不见你这般孝顺?

    李敬仁捶胸顿足哭喊着:“娘啊……儿子不孝啊……儿子都没能给您老人家送终,儿子不孝……”哭到伤心处,李敬仁再也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林兰一出来就看见三伯父倒下了,忙道:“快把人扶进偏房放平了,银柳,去取我的药箱。”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李敬仁抬了进去,林兰用银针在他的人中和液门穴,李敬仁缓缓苏醒,一醒来又是哭,大家怎么劝也劝不住。

    林兰看三伯父面色晦暗,显然身体状况很不好,若再这样哭下去,怕是情况不妙。忙开了副镇定安神的药,命人速去煎了来。

    好不容才让三伯父安静下来,林兰累的一身汗。明栋跟明则相熟,拉着明则戚然道:“父亲身体不好,我们已经尽快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明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了,照顾好三叔的身体要紧。”

    明栋黯然点头:“堂兄,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吱声。”

    李敬仁平复下来后,哀声问道:“老太太临终可有什么交代?”

    一屋子的人皆沉默,李敬义看看林兰,开口道:“三弟,你一路辛苦,刚又伤心过度,还是先休息一会儿,这件事,为兄稍候再跟你说。”

    李敬仁执着着:“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想想自己没能赶上送老母最后一程,已经是终身遗憾,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母亲临终有什么交代,有什么心愿未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好帮母亲了却心愿。

    李敬义琢磨着,现在当真不是说话的时候,若是他说母亲把东西交给了明允媳妇,那不就等于他承认那是母亲的遗愿?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若是明允媳妇出来说话,那他怎么办?反驳吗?再闹一场?在没有把握之前,他是不会再跟明允媳妇起冲突的。李敬义不禁气闷,这三弟怎么这么傻呢?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林兰也是犹豫,别看三伯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万一跟大伯父一样是个财奴,听说老太太把东西都交给了她,也不依不饶的闹起来怎么办?这大白天的,前来祭奠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要是闹起来,就好看了。

    祝妈妈看二少奶奶神色不定,犹豫片刻,便出来说话:“三老爷,老太太临终有遗言,李家以后就靠明允少爷了,老太太把她的东西也交给二少奶奶,由二少奶奶妥善保管。”

    祝妈妈说的很委婉,老太太是把东西交给二少奶奶妥善保管,而不是给了二少奶奶。

    李敬仁听着又抹泪,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祝妈妈和林兰面面相觑,这三老爷的反应有点出于她们的意料。不管怎样,林兰还是暗松了口气,只要三伯父不在这里闹起来就好。

    李敬义愕然的看着三弟,三弟是伤心过度人傻掉了还是怎么的?就没点意见?他可还指望着三弟跟他统一战线,夺回遗产呢!

    李敬义再三忍耐,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等三弟清醒些再跟他好好谈谈。

第二百六十四章 挑唆

    下人送来孝服,李敬仁父子三人换上,李敬仁就要去给老太太守灵,明栋劝道:“父亲,您这会儿站都站不稳了,如何给祖母守灵?还是儿子替父亲去守灵,等父亲身子好些了,再去尽孝心,祖母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罪父亲的。”

    明则也道:“是啊三叔,您先养好身子,老太太的后事还有得忙,侄子可还指望着三叔呢!”

    李敬仁这才勉强点头。

    有明栋和明柱在此,明则总算能腾出手去办别的事,林兰也要去安排各种琐事,这灵堂就留李敬义和明栋兄弟三人。

    李敬义见明则和林兰都走了,又回到偏房。

    “三弟,你对老太太临终遗言,有什么看法?”李敬义开门见山的问。

    李敬仁犹自沉浸在哀伤中,闷闷的说:“既然是老太太的遗愿,我们做儿子的自然是要遵从的。”

    李敬义急的跺脚:“三弟啊三弟,你可知道老太太把她手里的东西都交给明允媳妇了,那不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二弟每年都会孝敬老太太一大笔银钱,数目可观啊,还有老太太名下的地契房契,你算算有多少,这少说也有几万两,全交给了明允媳妇,那咱们可就什么都轮不上了,再说,你我兄弟具在,凭什么把东西交给明允媳妇?”

    李敬仁抬头平静的看着激动的大哥,说:“老太太说了,李家以后就靠明允了,这东西交给明允媳妇也是应该的。”

    李敬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三弟,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老太太不把家底留给儿子,却交给一个孙媳妇,这事传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定是儿子不贤孝,老太太才出此下策。到时候,你我还怎么做人?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被口水淹死?”

    李敬仁怔住,这……他可没往深处想。

    看三弟神色动摇。李敬义再下一城:“以前李家有二弟罩着,你我才有好日子过,明允虽是咱们的亲侄子,但再亲能亲的过自己的兄弟?再说,我来的这些日子可是听到了一些闲话,明允对你我可是意见大了去了,你想。当初二弟停妻再娶,这事咱们可都是知情的,叶氏怀恨而终,明允能不恨咱们?咱们将来还能指望上他?三弟啊!你我倒是无所谓,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但咱们不得不为咱们的子孙后代考虑考虑。”

    李敬仁眉头蹙的更紧,大哥说的有理啊!可这是母亲临终遗言……李敬仁很纠结。

    “三弟,老太太自打中风后。就口不能言了,我好歹伺候了老太太几日,说实话。老太太连发个音都是含糊不清的,哪来什么遗言,我看,定是明允媳妇收买了祝妈,故意而为,老太太临终的时候,我也在,我根本就没听到老太太说什么遗言。”李敬义道。

    李敬仁错愕不已:“老太太没说吗?”

    李敬义定定的瞅着他:“绝对没有,我敢断定是明允媳妇和祝妈搞得鬼,要知道二弟被抄家后。除了这间宅子,别的产业都没了,明允媳妇这是在图谋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

    李敬仁奇道:“那大哥当时为什么不反驳?”

    李敬义摇头叹息,在床边坐下:“你以为我没反驳吗?当时我和你嫂子差点跟人拼命,这可不是光钱财的事情,还关系到你我兄弟的名声。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怎奈,他们人多势众,我和你嫂子又能怎么办?这是他们的地盘。”顿了顿,李敬义又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三弟,我想,你我联手,应该能对付他们。”

    李敬仁默然,明允媳妇是这种卑鄙的人吗?似乎不像啊!他对明允媳妇是不了解,但对祝妈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祝妈对老太太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帮着明允媳妇算计老太太呢?再说,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大哥早就收到了老太太病危的消息,却没有告诉他,而是大张旗鼓的,美其名曰修缮老太太的住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大哥是在找老太太留下的东西,这也是导致他没能赶上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的缘故。所以,李敬仁觉得自己不能只听大哥一面之词,若是老太太当真有此遗言,肯定是大哥叫老太太失望了。

    “大哥,这件事,还是等老太太的后事办妥了再议吧!”李敬仁敷衍道。

    李敬义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太太尸骨未寒,咱们不宜大闹,不明就里的人还道咱们叔伯联手欺负侄媳妇,哎!我是真没想到,明允媳妇会是这种人。”

    翠枝端了茶具进茶水间,见春杏坐在那里发呆,翠枝道:“春杏,在干吗呢?花厅传茶了。”

    春杏回神,神色有些慌乱:“哦,我这就去。”

    翠枝从柜子里重新取出一套茶具,打开茶罐,用木匙往茶杯里放茶叶,边道:“算了,还是我去吧!看你这样心神不宁的,回头别把茶水洒客人身上了。”

    春杏这会儿的确心里很乱,今早大夫人找她说话,许了她很多好处,要她证明祝妈妈是被二少奶奶收买了,编造老太太遗言,妄想霸占老太太的遗产……她知道大夫人一味对她示好定是有所要求,但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如果大夫人得逞了,二少奶奶就成了贪图钱财,谎造遗言的卑鄙小人,那她可就是害了二少奶奶了。她是很想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可二少奶奶待她们不错,她怎能做这种事去害二少奶奶呢?一边是自己的将来,一边是二少奶奶的名声,春杏真的很纠结。

    翠枝见春杏低着头绞着帕子不搭话,想了想,问道:“春杏,咱们在一起快四年了吧?”

    春杏抬眼,神色茫然,不知翠枝这是何意。

    翠枝又道:“以前咱们一起伺候夫人的时候都是什么心情,你还记得?”

    春杏黯然,当然记得,夫人喜怒无常,下手狠辣,她和翠枝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出一点错,就惹祸上身。

    “以前,咱们哪天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夫人那些手段,想想都可怕,那时,你常念叨,希望夫人那些损人的差事不要落到你头上,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你我都瞧见了,珠珠、田妈妈、巧柔、白蕙、姜妈妈她们帮着夫人对付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恶事做尽,哪个是有好下场的?这不是因为二少奶奶厉害,而是这些事都是有损阴德的事。你再看看落霞斋的下人们,她们哪天不是开开心心,为什么?因为二少奶奶好,因为二少奶奶从来不会叫她们去害人。春杏,大道理我不懂,也说不来,但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叫你去害人,哪怕她许再多的好处给你,你也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事成,你我良心何安,事败,就只有做替死鬼的份,春杏,你以为大夫人为什么找上你,因为我不肯配合她。”翠枝静静的望着春杏。

    春杏惊愕不已,惶恐的看着翠枝。

    “我知道大夫人找你什么事,这件事我也没跟二少奶奶提起,没跟任何人提起,我以为你我是吃过苦头的人,会长记性,但我今日看你这般心神不宁,我真的很失望,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我敢跟你打赌,大夫人是不会得逞的,大夫人有夫人精明吗?夫人想了多少法子都斗不过二少奶奶,大夫人她能行?她那点伎俩,二少奶奶会瞧不出?春杏,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别一失足成千古恨。”翠枝干脆利落的说完,端了茶水出去了。

    春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自以为瞒的好好的,没想到翠枝早看在眼里。翠枝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的她魂不附体,是啊……连翠枝都能看出来,二少奶奶她会不知道?春杏不禁冷汗涔涔,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她若答应了大夫人,就沦为不仁不义之辈,别说大夫人斗不过二少奶奶,就算大夫人赢了,只怕未必会兑现诺言,到时候,她里外不是人,不行,她得赶紧找二少奶奶说清楚才是。

    翠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暗叹,二少奶奶料事如神啊!周妈找她的时候,她还不信,还为春杏辩护,没想到她按周妈教的话这么一说,春杏的脸都白了,原来,真有这事,翠枝不禁后怕,幸好大夫人找上的不是她,大夫人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殊不料,她的一举一动都已在二少奶奶的掌控之中。现在只希望春杏能及时醒悟,不要被大夫人利用了才是。

    “翠枝……”翠枝刚要走,春杏追了出来,翠枝顿住脚步。

    春杏四下里瞧了瞧,确定没有人,拉住翠枝道:“翠枝,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夫人是想叫我做些不好的事,可我没答应。”

    翠枝心说:你没答应,那你苦恼什么?害怕什么?

    春杏弱弱的支吾:“我……我一直想告诉二少奶奶来着,又怕二少奶奶不肯信我。”

    翠枝挑眉道:“你真没答应?”

    春杏举手发誓:“我若骗你,叫我天打五雷轰……”

    翠枝道:“行了行了,别赌咒发誓的,我信你还不成吗?这事,你得赶紧告诉二少奶奶才是。”

    春杏道:“我想告诉来着,可二少奶奶身边一直有人,我找不到时机。”

    翠枝想了想:“这事就交给我吧!”

    (上一章里,林兰应该称李敬仁为三叔父,是阿紫大意了,现在已经修改,谢谢亲们提醒。再次感谢牛牛和爱喝酸奶的亲!)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造谣

    此刻花厅里坐着的,正是裴芷箐母女二人,裴芷箐前日已经来过一趟,是裴夫人一定要来看看林兰,所以今日又特意陪母亲过来。

    裴夫人见林兰一身孝服,身形越发清瘦,双眼也熬的布满血丝,不禁唏嘘感叹:“若是你公爹不曾出事,兴许老太太也不会这么快就……如今事事都得你一个年轻媳妇来操持,真是难为你了……”

    李家的衰败来的既突然又迅猛,叫人颇感意外,意外之余又是感伤,李大人和自家老爷虽谈不上挚友,这关系却也比旁人要更亲密些,再加上老爷十分喜爱明允,一度曾有心把芷箐许配给他……哎!若不是当年明允和叶氏突然离家,说不定,两家已成儿女亲家,裴夫人念及两家的交情,见到如今李家全靠林兰一人在操持,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林兰自嘲的轻哂:“幸好有大舅母派人来帮衬,要不然,我这两眼一抹黑的,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大实话,古代丧礼的繁复程度大大超过了林兰的认知,其中有许多讲究,一处不妥就会遭人诟病,即便有叶家的人帮忙,林兰也不敢马虎大意。

    “这是够为难你的,莫说你一个年轻媳妇,没经过这种大事,便是有经验的老人也得忙的焦头烂额,要不……伯母也派几个人手过来?”裴夫人好心道。

    林兰婉拒:“谢谢伯母好意,眼下人手已经足够应付了。”

    裴芷箐道:“母亲,这事,我前儿个就问过林兰了,还是陈家太公特意嘱咐我问的,她也没答应。”

    林兰苦笑着,她拒绝芷箐的好意也是有苦衷的,大伯父夫妻两就像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有道是家丑不外扬,所以,不管是陈家还是裴家要来帮忙,她都拒绝了。

    裴夫人知道林兰是不想麻烦大家。看这里里外外的,井然有序,也不得不佩服林兰的本事。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裴夫人起身告辞,林兰一直送她们出二门。

    正往回走,周妈前来,附在她耳边低语。林兰沉吟片刻,道:“让她应承下来,我自有主张。”

    事情远远没完,到了第五日上,外头竟然传出流言,说李家大少爷和李家二少奶奶串通老太太身边的人谋取老太太的遗产,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是厨房的婆子出去采办食材的时候听见的,回来立马回禀了姚妈妈。姚妈妈不敢马虎,又来回禀二少奶奶。

    林兰静静的听姚妈妈说完,面容平静。似乎根本没当一回事,轻描淡写的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姚妈妈可不这样想,这人最要紧的就是名声,外面的人不知内情,以讹传讹,到时候什么瞎话都能给你编排出来。外人都道李家已经被抄,二少奶奶穷的连老太太的遗产都要觊觎了。

    周妈给姚妈妈使眼色,让她不要多说。姚妈妈虽为二少奶奶抱屈,也只好悻悻的住了嘴。

    姚妈妈走后。林兰目光一冷,问:“知道是那几个人碎嘴吗?”

    周妈道:“大夫人这几日跟厨房的冯嫂有过几次接触。”

    林兰冷哼一声:“没眼力见的东西,留着何用?”

    周妈神色一凛:“老奴这就去处置了她。”

    林兰抬手:“这事要处置的漂亮,既不能便宜了她,还得让大家知道她说谎,能行么?”

    周妈蹙了蹙眉。片刻便有了主意:“老奴有数了,老奴会安排妥当的。”

    翌日,桂嫂点了冯嫂还有另外几个婆子出去采办食材。

    一到集市,大家就分头行事,买鱼肉的,买蔬菜的,买果子的。冯嫂派了个买蔬菜的活,她直接到老熟人张婶的摊子前,也不还价直接就把张婶的菜全要了,引得周围的菜贩子们眼红的很。

    张婶算好银两,冯嫂痛快的给银子,张婶很识趣的偷偷塞了二两银子到冯嫂手上,眉开眼笑的:“冯婶,下次有生意,还得您多照应着点。”

    冯婶笑眯眯的接了银子,掂了掂,心下满意,笑道:“那是自然。”

    “哎?你们府上关于争遗产的事可是真的?”张婶凑近了,小声问道。张婶是个八婆,平日里就好道各家长短,然后东家西家的去显摆,李府的事她也听说了,今儿个冯婶刚好到她这买菜,她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心想从冯婶口中再打听点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来。

    冯婶闻言啧啧摇头:“作孽哟……这老太太尸骨未寒的,哎!你说李家大少爷开着茶叶铺子,李家二少奶奶那回春堂更是生意红火,至于这么惦记那点东西吗?真是想不通……”冯婶先时还压着嗓子,说到后面不觉扬声。

    一旁的菜贩子听见了,也凑了过来。

    张婶两眼发光,兴奋道:“这么说来,传言都是真的?”

    “哎呀!我可什么都没说,要是让李家二少奶奶知道我多嘴,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冯婶见好就收,在这种地方,话说三分就足够,模棱两可的远比一清二楚更具神秘性和诱惑性,这些人听风便是雨,给她们稍微漏点风,她们就能发挥出无穷的想象。

    “你就跟我们说说嘛!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张婶意犹未尽,空头许诺。

    看着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冯婶一咬牙:“那你们可千万不能说是从我这听说的。”

    几个八婆连忙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冯婶开始编瞎话。

    “冯婶,你好大的胆子,大夫人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卖力的编排二少奶奶?”

    冯婶正说的唾沫横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原本心虚的她,顿时吓白了脸,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正是李府内务管事姚妈妈。

    冯婶回头讪笑道:“是姚妈妈啊!您怎么来这种地方?”

    姚妈妈严厉的瞪着她,瞪的冯婶心里直打鼓,这下糟了,被姚妈妈抓个正着。

    几个八婆若无其事的走开,回到自己的摊位前。

    姚妈妈并不计较冯婶刚才说的话,而是问张婶要菜单子,问了总价,张婶随口就报上了总价,姚妈妈又一样一样的问清楚,张婶也一样一样的答。

    六月天里,冯婶硬是冒出一身冷汗,姚妈妈这人精明的很,只要她稍一打听,就知道这里头有多少猫腻,这回,便是姚妈妈不计较她在这里造谣生事,也得治她一个收取回扣之罪。

    果然,姚妈妈听完后,神色更加严厉,问张婶:“你给了她多少回扣?”

    张婶讪然:“这……这哪有的事?”

    姚妈妈冷笑一声:“没有的事?你这些菜的单价每样都比别家的贵,总数加起来,起码贵了六七两,你跟她非亲非故,她能轻易的把好处给你?”

    周围的菜贩子原本就眼红张婶,这下一听说贵出六七两,简直眼睛都要发绿了。有人阴阳怪气道:“是啊张婶,你的白菜五钱银子一斤,我们的才卖二钱银子一斤……”

    姚妈妈冷睨了一副心虚模样的冯婶,对张婶说:“你若说了实话,那这笔生意我也不追究了,但是你若帮她隐瞒,这些菜全数退回。”

    到了手的银子要拿出去张婶才不干呢!这得卖多少菜才能赚到几两银子?当即,张婶就很不仗义的把冯婶给卖了,反正冯婶今儿个被姚妈妈抓了现行,能不能在李府当差都两说了。

    张婶伸出两根手指:“二两。”

    冯婶急的怪叫起来:“张婶,你可不能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收你二两银子来着?”

    张婶诺诺的不敢看冯婶,说起来,自己这样做太不厚道,冯婶可是让她得了不少好处的。

    姚妈妈向冯婶摊开手,示意她交出银子。

    冯婶知道这回躲不过去了,怯怯的拿出还没捂热的银子放在了姚妈妈手上。

    姚妈妈掂了掂银子,再看冯婶时,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冷冷道:“冯婶,你出息啊!想银子想疯了?府里的规矩都忘了?”

    众人见姚妈妈要在这里教训下人,都伸长了脖子,瞪直了眼等着看好戏。

    冯婶张了张嘴,想告罪,想求情,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抹不开脸,心里着急的不行,姚妈妈,您要训奴才,怎么也得回去再训,怎好在这种地方……

    “冯婶,你这几日忙的很啊!忙的都没功夫去了解府里新定下的规矩吧!”姚妈妈道。

    冯婶错愕的看着姚妈妈,府里新定了规矩?

    姚妈妈道:“于妈妈,厨房是归你管的,你来告诉她新规矩。”

    于妈妈上前道:“采办物品,若有抽头拿回扣的,一旦发现,在何处拿的回扣就在何处跪地示众三日,并将所犯过错记录在册,丫鬟一律贱卖,仆妇赶出李家,剥夺荣养资格。”

    姚妈妈冷冷的瞥了冯婶一眼:“都听见了?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冯婶惊的面无人色,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扑通跪地,给姚妈妈实打实的磕起头来。

    “姚妈妈,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姚妈妈宽恕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决定

    围观人群一阵哗然,李府的规矩好大,别的不说,不论椰,发现下人抽头索要回扣都是要严惩的,但是跪地示众三日这招,委实狠。别的人家打的是板子,李府这是不仅要打板子,还要打脸。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冯婶的德行,以后还有谁敢要这样的下人?

    姚妈妈面对冯婶的哀求,嘴角牵出一丝讥讽:“你是一时鬼迷心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鬼迷心窍可不止这一回了。说,你又收了大夫人多少好处,在背地里编排二少奶奶?”

    冯婶怔了怔,又哭囔起来:“姚妈妈,这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编排二少奶奶。”

    大家心里“咦”了一声,刚才还说的眉飞色舞的,这一转脸就否认了。

    “你以为我的耳朵聋了吗?刚才是谁说二少奶奶图谋遗产来着?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没人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自己老老实实交代,二少奶奶兴许还能放你一马,若等我拿到实据,后果你自己去想。”姚妈妈威吓道。

    于妈妈道:“二少奶奶是什么人,那是满京城有名的大善人,活菩萨,施医施药一次义诊就是半月,舍了多少钱财,何曾眨过一下眼睛?二少奶奶这样的人会去惦记老太太那点东西?你个混货,说瞎话也不怕被雷劈。”

    “是啊!李家二少奶奶可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是不是别人想从李家二少奶奶手里讹诈钱财,故意陷害的。”

    “我就说这事不能信,原来是真的有人搞鬼,我听说李家二少奶奶一次义诊舍出去好几万两银子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舆论顿时一边倒。

    冯婶跪在哪里六神无主,这认吧!万一姚妈妈是讹她,岂不给自己多添一桩罪名,这可比收受回扣严重多了,打死就在里头。

    若不认吧!看姚妈妈气势凛凛.把握十足的样子,又怕错过了这个机会。

    “得了,她既不知悔改,那就这么跪着吧!于妈妈,你在这里盯着,不到三日不许起来。”姚妈妈吩咐一声,转身就走。

    冯婶急了,这就把她撂下了?忙喊道:“我招我招”

    姚妈妈定定的顿住脚步,慢慢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冯婶。

    冯婶一咬牙.豁出去了,赌一把。她原本就爱赌博,要不是赌输了那么多银子,把自己养老的本都赔进去了,也不至于受大夫人撺掇。

    “是大夫人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让奴婢在外头毁二少奶奶名声……姚妈妈,奴婢也是被迫无奈啊!是大夫人威胁奴婢来着”冯婶可怜兮兮的说道。

    众人一片哗然,好奇着:这大夫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恶毒,李家二少奶奶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姚妈妈暗松了一口气,正气凛然的对大家说:“刚才冯婶的话.还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为我们家二少奶奶做个见证,我们二少奶奶行得正坐的端.大善人这个名可不是虚的,没得叫这些宵小之辈玷污了名声。”

    人群中有人道:“姚妈妈,我们都知道二少奶奶是好人,我们才不会信那些鬼话,大家伙说是不是?”

    当即众人皆应和:“对对对……”

    姚妈妈给于妈妈几个递了眼色,于妈妈等人上前拉起冯婶,押了她离开菜场。

    姚妈妈一行离去后,大家继续热烈的讨论。

    “这位冯婶真不是好东西.为了几个银子就出卖家主.这种人不得好死……”

    “可不是?李家的下人们说起二少奶奶那都是伸大拇指的,说天底下再没有比二少奶奶更明理.更大方的主子了。”

    “嗳我听说,那李家大夫人是乡下来的.他们李氏一族全仗着京城里这门贵戚发家的,兴许是见靠山要倒了,想最后再讹些好处去。”

    “有道理,我看八成就是如此……”

    许久,人群才散开,几个婆子挎着菜篮子离开了集市,回到了叶家,今天她们的任务就是引导舆论,谁敢诋毁叶家表少奶奶,就加倍奉还。

    当然,这任务是周妈安排的,包括让冯婶出来采办食材,姚妈妈及时出现,都是周妈的计划。

    姚妈妈并没有把人直接带回李府,而是送到一处庄子里关了起来。

    于妈妈办完了事,心里忐忑的很,毕竟是她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她一点没察觉,还是周妈来点醒她。

    “姚妈妈,您说,二少奶奶会不会怪罪于我?”于妈妈不安的问。

    姚妈妈瞪她一眼:“你手下的人不检点,可见你平日管束无方,二少奶奶要怪罪与你也是应该的。”

    于妈妈诺诺:“是是……是我疏忽了。”

    “不过,二少奶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以后别再出这种事就好,以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做事。”姚妈妈见她惶恐如斯,又安慰了她几话是说给于妈妈听的,可她不也犯了失察之罪么?昨天她还嘀咕二少奶奶怎么一点不紧张,原来一切早已在二少奶奶的掌控之中。姚妈妈对二少奶奶的敬畏又增添了几分,在二少奶奶手下做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啊!

    得到周妈的回话,林兰满意的点点头,这差事办的不错。她倒要看看俞氏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李敬仁休息了两日总算缓过神来,趁着大哥不在的时候,悄悄的找了明则问话。让明则从家中变故开始说,一直说到老太太去世。

    明则这孩子在老家呆过几年,李敬仁对明则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所谓三岁看到老,一个人的本性如何,从小就可以看得出来。明则生性有些懒散,没有主见,当然,这跟韩氏管的太严,管的太宽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明则有一个优点,就是不撒谎。

    说到三月初他们就给老家送了老太太病危的消息.最迟四月上旬就能收到了,就是那个时候,老大突然说要翻修老太太的住所,翻了许多日突然的又把活给停了,急急忙忙的赶往京城。原先李敬仁只是猜测,这下得到了证实,不禁对大哥心生埋怨。老太太都病危了,他们不先急着来看老太太,倒是先急着找东西,可惜如意算盘落了空.现在,李敬仁是彻底认清了大哥的嘴脸,这个不孝不义之徒,害得他见不到老太太最后一面,留下终身遗憾。

    看来老太太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要是把东西交给大哥,大哥肯定会独吞了,到时候,别人休想从他身上拔出一根毛来。而明允媳妇,听明则说起来.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精明能干,大方得体.开药铺,悬壶济世,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二哥家遭难时,多亏了明允媳妇四处奔波,老太太的病也都是她在照顾,老太太既然把东西交给明允媳妇,显然是信得过她.也只有她才镇得住老大。

    李敬仁又找了祝妈妈问话.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于是,他心中也有了答案.他宁可东西留在明允媳妇手里,也不要落到大哥手里。

    转眼到了头七.七天水陆道场完毕,僧众们撤出李家,按着算好的时辰,焚香明祝,上酒肴祭奠,然后大家各自回房睡觉。因为这一日是传说的“回魂日”,魂魄惦记着亲人,若是回来看到亲人,就不忍心离去,会影响魂魄去投胎的,所以,所有亲人都要回避开。

    林兰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也必须得休息,如果她算的不错,明天将会有一场大战,她得养足精神去应付。

    山儿这几日特别乖巧,丝毫不见淘气的行为,他知道姐姐这阵子很忙,他可不敢给姐姐惹麻烦,万一惹恼了姐姐,姐姐一气之下把她送回家就不好了。

    见姐姐神色疲惫,山儿很爬到床上,很贴心的说:“姐姐,山儿给您捶捶背吧!山儿捶背捶的可舒服了,我娘最喜欢山儿给她捶背的。”

    看着山儿胖乎乎的小手,林兰莞尔,这小鬼头还知道心疼人呢!好吧!这几天真是累坏了,浑身酸痛,比在北地行军的时候都累,身累,心也累,让山儿的小胖手捶几下也好。

    “好啊!那山儿就给姐姐捶捶,捶的舒服了,姐姐有奖励。”林兰翻身趴下。

    山儿捋了捋袖子,煞有介事的给林兰捶背,边道:“山儿才不要奖励呢!只要姐姐舒服就好。”只要姐姐高兴了,要什么奖励没有啊!还有的着他开口相求?山儿眯着笑眼,这道理,他早就懂了。

    林兰笑了笑:这小马屁精拍马的本事炉火纯青。

    还真别说,这嫩嫩的小拳头捶起来还真是舒服,林兰惬意的闭上眼睛。

    山儿卖力的敲了一阵,小手臂就酸了,可是看姐姐似乎很舒服的样子,便咬着牙奋力的捶。

    “哟山儿少爷可真是贴心,还知道给二少奶奶捶背啊!”银柳端了蜂蜜水进来,见山儿少爷像模像样的给二少奶奶捶背,不禁笑道。

    山儿连忙嘘声:“不要大声说话,姐姐快睡着了。”

    银柳嗤嗤的笑,压低了嗓子说:“山儿少爷真懂事。”

    林兰根本没睡着,满脑子都是明天要应对的事,听见山儿体贴的话,这才想起来,山儿已经给她敲了好一会儿了,这小家伙手该酸了吧!竟然一声不吭,林兰不禁心中暖暖,其实有这个弟弟也不错,山儿是山儿,老东西是老东西,两码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商议(上)

    第二天一早,林兰就起来了,可有人比她更早,是叶家的管事,捎了叶大舅爷一句话来……如果需要撑场子,他立马过来。

    叶德怀也是个人精,早算到头七一过,李家大老爷就会耐不住。先前俞氏使的那些伎俩,试图诋毁林兰的名声,差点把他的肺气炸。叶德怀最是护犊子,有人要欺负他外甥媳妇,他肯罢休他就不姓叶,若不是王氏劝着,他早发飙了。他怕林兰不好意思麻烦他这个大舅爷,所以,特意派人来问一声。

    林兰让管家回去告诉大舅爷,这事她自己能解决,多谢大舅爷好意。经过前段时间的布局,以及对三叔父的观察,林兰自认为,还是有八成把握的,但是叶家若是插手反倒让大伯父拿了话柄。

    果然,早饭没吃完,李敬义就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大家去前厅有要事商议。

    “兰儿姐姐,山儿也要去。”山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趿了鞋子挪到姐姐身边。

    林兰瞧他人还迷糊着呢,就要跟去凑热闹,便柔声道:“山儿乖,大人们谈正事呢!小孩子不能去的。”

    山儿仰着小脸,神色担忧:“山儿怕那个坏人又要欺负姐姐。”

    林兰莞尔一笑,捏捏山儿的小鼻子,现在她总算知道明允为什么这么爱捏她的鼻子揉她的脸,因为她自己面对山儿的时候就经常会产生这样的冲动。

    “山儿放心,谁也欺负不了姐姐,姐姐本事大着呢,你看……”

    林兰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手腕一抖。簪子如利箭疾驰而去,众人只觉眼前一huā,只听“噔”的一声,众人忙四处寻找簪子。

    林兰笑道:“在槅子后面呢!”

    锦绣绕过槅子,惊呼起来:“簪子扎在大衣柜上了。”

    当初在书楼,二少奶奶随手一甩就把毒蛇钉在柱子上,而且钉的恰好是蛇的七寸。这功夫,银柳等人是见识过的,但这一回,二少奶奶好似漫不经心的一甩,簪子竟是穿过了十锦槅子镂空雕huā的细微间隙,稳稳的扎在了距离槅子四米开外的柜门上。这一手,再次把大家惊的目瞪口呆。

    山儿愣了好一会儿,已是睡意全无。三分惊讶七分崇拜的囔囔道:“兰儿姐姐,您太厉害了,上回山儿看赵大哥射箭,他自称百发百中,结果十箭只九箭中了红心,姐姐,您比赵大哥厉害多了。”

    林兰讪讪,刚才她也是一时玩心起,在山儿面前显摆显摆。省得这小家伙又跟上次一样偷跑了过来。林兰干咳了两声:“山儿,你赵大哥能中九枝红心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山儿还是觉得姐姐您比较厉害,不行,山儿也要学这本事,姐姐,山儿要拜您做师父。”山儿〖兴〗奋不已,虽然娘常吹嘘爹如何如何厉害。反正他也没见过。兰儿姐姐露的这一手,却是叫他震撼极了。

    “行,如果山儿听话。姐姐就教你。”林兰许诺道,山儿小胖团,是该锻炼锻炼身体,好好减肥了。

    山儿一听姐姐肯教他,哪里还会不应承的,当即用力点头:“山儿保证听姐姐的话。姐姐叫山儿往东,山儿绝不往西。”

    搞定了山儿。林兰和周妈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点点头。

    这次,林兰带了银柳和赵卓义同去前厅。

    前厅里,李敬义神情严肃的坐在主位上,俞氏也是一副端肃的神情坐在右下首第一位,李明则和李明珠老老实实的站在这伺候,因为大伯父没让坐下。而三叔父李敬仁和两位堂兄还没到。

    林兰从容的走了进去,给大伯父和大伯母施了一礼,婉声道:“不知大伯父召集大家,要议何事?”

    李敬义这会儿注意的是明允媳妇身后那个铁塔似的壮汉,大眼浓眉,眸光中一股冷然的肃杀之意,让他的心不自觉的颤了颤,不过,他很快稳住心神,这大汉再凶悍,也是个下人,难道还敢对他动手?上次那个小鬼头的亏,他是没办法计较也不敢计较,谁知道那小鬼头竟有这么厉害的背景。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定下心来,李敬义恢复了冷傲的神情,目光淡淡的飘在林兰头顶,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不咸不淡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兰嘴角微扬,起身走到俞氏下首,施施然的坐下,还对李明则道:“大哥和明珠怎么站着?快坐下吧!”

    李敬义脸沉了下来,不悦的冷哼一声,却是没开口训斥。反正三弟还没来,况且今天要办的是大事,不必为了这点小节跟明允媳妇闹起来。

    李明则看了看大伯父的脸色,再看弟妹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便也走到左边第二张椅子上坐下。

    大哥都坐了,明珠自然也不会站着,与林兰隔了一个位置也坐了下来,目光一直低垂着,不与林兰交集。

    李敬义的脸更黑了,俞氏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一会儿,李敬仁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进来,李敬仁随意的跟大哥大嫂打了个招呼,林兰等晚辈起身行礼。

    “都坐吧!”李敬仁的声音还是沙哑,这阵子哭的太多了。

    李敬义心中不悦,三弟跟他们这么客气干嘛?

    祝妈妈和翠枝春杏随后也到了,林兰让祝妈妈坐,祝妈妈哪里肯坐,她是奴,这一屋子的都是主,岂不是乱了规矩。

    李敬仁道:“祝妈妈,您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也算是咱们李家的功臣,坐也无妨。”

    祝妈妈这才肯坐下,翠枝和春杏站在她身后。

    李敬义目光威严的扫了一圈,慢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李敬仁不合时宜的咳了几声,李敬义忍耐的看了三弟一眼。

    李敬仁低了低头,他有肺痨,这咳嗽可不是由自己控制的。

    “老太太的头七已过,我想等三七过后,就扶灵回乡,上次,我已经跟明则和明允媳妇商议过,咱们得给老太太风光大葬,现在咱们就来议议这丧葬所需费用。”李敬义道。

    林兰已然明了大伯父的策略,先提丧葬费,然后再引出遗产一事,便耐心的听着。

    李敬仁咳了两声道:“这个是应该的,大哥有什么想法只管明说,只要是为老太太好的,我无不应承。”

    李敬义这才痛快了些,三弟配合的还是很好的。

    李明则今日过来之时,若妍再三吩咐,一切按弟妹的意思行事,所以,轻易他不开口。

    李敬义一改先前肃然的神情,眸光一黯,溢满感伤:“二弟一直是咱们李家的希望和依托,咱们李家谁不以二弟为傲,便是乡里人说起二弟也甚为自豪,没想到,成也二弟,败也二弟,二弟在外的行事如何,我就不说了,我等受点连累也不怕,可是……二弟累的老太太因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实在叫人痛心……”说着,李敬义眨了眨眼,挤出两滴泪来。

    “大哥,二哥也不想这样的,说来说去,只怪造化弄人。”李敬仁想起老太太,也是悲戚。

    林兰腹诽:戏演的这么卖力,还不是想让她多出点钱。

    “老太太在家时身子骨多硬朗,算命的都说老太太能活到八十八,不曾想,到京城才几日就被气的大病……”俞氏唏嘘不已。

    “可见这算命的是个骗子。”明珠轻声嘀咕。

    俞氏耳尖听见了,带着哭腔囔道:“谁说周瞎子是个骗子?人家可是铁口直断,一卦二两银子呢!”

    幸亏俞氏没说出一卦千金来,要不然林兰一准笑场。这夫妻两是黔驴技穷了么?连算命瞎子都搬出来了。

    明珠自从遭逢变故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几乎足不出户,但性子还是在的,从大哥那知道大伯父的来意后,她就自然而然的对大伯父产生了敌视,就像当初对林兰,认定了林兰和二哥回李家是别有居心,就一根筋的跟他们过不去,虽然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是,这一次,她确定自己不会错,大伯父上门讹银子,争祖母的遗产,错的肯定是大伯父,所以,她就忍不住出口讥讽。

    “既然周瞎子算的这么准,祖母来京之前,大伯母就该替祖母去问问周瞎子此行福祸凶吉才是。”

    林兰暗叹:明珠这性子,怎么还这么冲啊!

    李明则也忍不住瞪了明珠一眼,早吩咐过她,不要随便开口的,怎就不听呢?

    俞氏气的脸都绿了,今天本来就要找明珠的麻烦,这会儿明珠自己凑上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沉着脸道:“明珠,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明珠被大哥一瞪,只好悻悻的住了嘴,大伯母说什么,她都当耳旁风了。

    明珠的变故,俞氏不知,但俞氏知道明珠的脾气,是个爆竹,一点就炸,本以为明珠会跳起来争辩,没想到明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敬义的话还没说完呢!被俞氏这一搅和,思绪有点乱,不禁一眼瞪过去,这不捣乱么?都说好了一步一步的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商议(中)

    李敬义被俞氏这么一打岔,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到原来的话题,气闷的拿眼瞪俞氏。

    俞氏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出发泄,索性豁了出去:“咱们李家,要说学问,就数老二家的高,老二是两榜进士,明允是新科状元,明则差点,好歹也考取了明经,父子三进士,别说在咱们老家,就是在当朝也是少有的,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可大家的高兴劲还没缓过来呢!你们就一个跟斗从云头摔下来,自己倒霉不说,连带着大家都跟着受罪,我家老三原本今年参加会试,州县的举荐信都写好了,这下好了,黄了;县太爷原本答应给李家留五十倾地,一出事,也黄了;如今族里还说要重新选族长,八成你们大伯这个族长之位也保不住了……”

    李敬义闷闷的叹了一气。

    李敬仁道:“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不奇怪。”

    俞氏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这些也就不说了,关键是,你们老二家做的这些事,实在叫人寒心,老二明知老太太年事已高,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把老太太气的中风,我好好的一个亲侄女拜托你们照应,你们是怎么给我照应的?欺负她软弱,把个清清白白的闺女作践成什么样了?都说读书人知礼明事,可瞧瞧你们做的这些事,有哪一点跟礼字沾边?说难听点,比那些目不识丁的乡下人都还不如。”

    李敬仁听大嫂说的难听,尴尬的咳了几声。李明栋连忙帮父亲揉背顺气。

    李敬义低着头又是一叹:“夫人,别说了,好歹给晚辈们留点面子。”

    林兰心笑:开始唱红白脸了。

    “我倒是想给他们留面子,先时我还道是莲丫头自己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丑事,还怪哥嫂不会教养女儿。如今才知道,竟是韩氏和明珠一道算计了莲丫头,那老二也是个混帐,偷腥都偷到自家人身上来,这叫我如何跟哥嫂去解释?”俞氏帕子捂脸,就嚎了起来。

    明珠不安的看大哥,说起来,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是她毁了俞莲,可她不也遭到报应了?

    “这件事。你们的确做的过分,俞家若是知道了实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要闹起来,咱们李家真没脸在老家呆下去了。”李敬义目光威严的落在李明则身上,柿子捡软的捏准没错:“明则,这事,你怎么说?你们总该给俞家一个交代。”

    李明则心知,大伯父这是要银子了。可是,他一直对这件事挺愧疚的,咋办呢?李明则向弟妹投去征询的目光。

    林兰嘴含讥诮,慢悠悠道:“大伯母您当初带俞姨娘来京,不就想让俞姨娘给明允做小的吗?反正是做姨娘。给老的做,给小的做又有什么关系?若是我公爹没出事。只怕大伯母这会儿还高兴呢!本想钓一条小鱼,没想到钓了条大的。”

    一直等在门外的俞莲听闻此言,蓦然一惊,二少奶奶说的可是真的?

    俞氏大怒:“明允媳妇。这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我带莲丫头来就是给人做小的?”

    林兰面不改色,婉声道:“大伯母何必动怒呢!动怒对身体不好,所谓怒伤肝,一个不慎,血气上冲,很容易中风的。”

    “你……你敢诅咒我?”俞氏气的嘴唇发抖。

    “侄媳妇怎敢诅咒大伯母,这是身为一个医者的忠告而已,侄媳妇也是为了大伯母的身体着想。”林兰缓缓站起来走到俞氏跟前,不温不火的说:“忠言虽不好听,却是大实话,侄媳妇是个直肠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说没有证据的话,侄媳妇是想给大伯母留几分薄面,但是如果大伯母执意要侄媳妇拿出证据,那侄媳妇拿出来便是,最好再叫上俞姨娘,也好让她知道知道,到底算计她的人是谁,大伯母,您说可好?”

    林兰笑的人畜无害,却让俞氏不禁心虚起来,疑惑着:难不成明允媳妇手上当真有证据?可是……这怎么可能?当初也就韩氏在来信中提了这么一句而已。可是……明允媳妇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啊!俞氏忐忑的去看老爷的神色。

    李敬义就迷糊了,这老娘们之间的事,他当真不太清楚。

    俞氏一咬牙,驳斥道:“你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俞莲都已经告诉我了,是明珠撺掇她去的。”

    林兰轻嗤一声:“是啊!别人攒掇几句她就去了,可不是别人拿刀架着她去,拿绳子绑着她去的,去干什么?勾引人啊!可惜阴差阳错,勾错了人,这怪谁呢?俞家若是问起,大伯母就实话实说吧!如果俞家要闹,那就让他们闹,反正我公爹已经流放黔地了,此生也就这样了,虱多不痒,我想,我公爹是不会介意的,而我们更不会介意,李家多大的丑闻都出过了,不多这一件,只是,大伯母可曾替俞姨娘想过,闹来闹去,最没脸的是谁?俞姨娘已经够可怜的了,大伯母就不要把她往绝路上逼了吧!”

    这……这都什么事?明明是他们理亏,被明允媳妇这么一说,倒成了她的不是,俞氏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下巴抖的越发厉害了。

    林兰继续又道:“我原想等老太太的后事办妥后,问问俞姨娘的意思,她若愿意留在李家,我们也不会亏待她,有我们一口饭吃就少不了她的,她若不想留在李家,愿意改嫁,我也会替她好生留意,当然,也少不了给她备一份嫁妆,一切全凭她的意思,我想,我这样做,也算得上仁义了……”林兰扭头望向三叔父:“三叔父,您觉得如何?”

    “莲丫头自然不可能留下,我会带她回老家,她的事,自有我做主……”俞氏抢话道,这是她俞家的事,凭啥问三叔?

    “大伯母愿意做主那是最好不过了,要说俞姨娘的不幸就是大伯母决定物色她为最佳人选开始的,大伯母这也算是将功补过吧!”林兰快速打断了俞氏的话。

    俞氏不禁噎住,她说俞莲的事她负责,意思是明允媳妇的补偿得交给她,没想到明允媳妇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把过错全推到她身上,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了?

    李敬义见自家婆娘被明允媳妇几句话就呛的落了下风,一边暗骂自家婆娘没用,一边盘算着如何扳回这个局面。他心思一动,唬着脸说道:“今天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说莲丫头的事,是要商议老太太的后事,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能解决问题吗?都给我闭嘴。”

    林兰可不会再给李敬义开腔的机会,她温然道:“大伯父,您是要旧话重提吗?容侄媳妇说句实话,您要我们出三万两银子,我们是拿不出来的,便是拿得出来也不能给,其一,三万两银子办一场丧事,就是公侯之家也不会这么奢侈,别忘了我公爹可是犯了贪赃之罪,朝廷已经抄没了我们家的财产,因着你们都在老家,所以躲过一劫,若是此时再大操大办,要是老家那边有些有心人往上面这么一报,您猜朝廷会怎么想?到时候,怕是要惹祸上身的;其二,京城这边的开销,都是我们出的,一共花了六七千银子,我们可没问您要一个铜子,老太太又不是只有我公爹一个儿子,也不是只有明则和明允两个孙子,没道理所有费用都由我们来出,要不然别人还真以为老太太就一个儿子呢;其三,老太太生前有交代,她的后事一切从简,我已经替你们算过了,李家的祖坟已经足够安葬三代子孙,在老家一带已经算的上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人家,老太太的坟地无需在重新置办,如此一来,就算大伯父您要请全乡的乡亲,要唱三天三夜大戏,花费也不会超过六千两,这十几年来,我公爹可是没少给您好处,这六千两银子就是您一人出了,也只是拔根汗毛的小事,还能成全您孝子的好名声呢!”

    李敬仁听到现在,终于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把遗产都交给明允媳妇掌管,明允媳妇厉害啊!除了她还真没人能镇的住大哥。李敬仁咳了两声道:“老太太的后事自然是要由三个儿子共同承担的,明允媳妇,到时候我找补你两千两银子,大哥,我再出两千两,咱们一家四千两,办老太太的后事尽够了,也不要说什么宴请全乡的话,明允媳妇说的没错,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再说,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李敬义不可思议的看着三弟,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三弟这是那根筋搭错了?怎么帮起明允媳妇来了?

    李明则起身恭谨道:“三叔父,京城这边的费用,您就不用管了,您自个儿身子也不好,明柱兄弟明年又要娶媳妇,正是用银子的时候……”

    李敬仁不顾大哥几乎喷火的目光,决然道:“明则,你的好意,叔父心领了,叔父再穷,砸锅卖铁也要拿出钱来给老太太办丧事,养育之恩大过天,是这区区几千银子能衡量的吗?再说,叔父的银子还不都是你父亲给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再劝叔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商议(下)

    李敬义再也按捺不住,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预设的轨道,三弟这一番话,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若执意坚持要明则和明允媳妇负担老太太后事的所有费用,他就成了不念父母养育之恩的不孝儿子,可他原本是想借题发挥,把话题引到遗产争议上面,然后兄弟二人联手对付明允媳妇,现在,他已经不能对三弟抱希望了,而他更清楚,今日若不能成功的从明允媳妇手中夺回遗产,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不论成败,他都要搏上一搏。李敬义权衡再三,心一横,牙一咬,两害取其轻,这三千两银子,他出了。

    “既然是老太太留有遗训,那咱们只有尊重老太太的遗愿,丧事从简。至于需要多少银子,明允媳妇,你不了解老家的情况,就不必费心盘算了。”李敬义妥协的同时也不忘压制一下明允媳妇,省的她太过自以为是。

    三叔父的表态好似一颗定心丸,让林兰又多了一份信心,大伯父吃了瘪,心中定然不爽,刺她几句发泄一下她也不在意,跟这种人置气,等于跟自己过不去。

    林兰温婉道:“那是,大伯父自然比侄媳妇有经验。”

    李敬义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继而又摆出一副家主的威严,本来老太太不在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家主,但是老太太临终把遗产交给明允媳妇,让他这个家主之位受到了威胁,银子要紧,地位也很重要,这也是他对明允媳妇耿耿于怀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们来说说关于老太太临终所托之事。”李敬义直了直腰杆,以显示他的辣气壮。

    林兰看了三叔父一眼,看到三叔父向她微微颔首,林兰微讶,三叔父这是在表示他的立场是站在她这一边吗?

    李明则道:“大伯父是对祖母临终所托还有异议吗?侄儿也知道大伯父对这样的结果一时难以接受。但这是祖母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她老人家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李明则觉得自己不能总躲在弟妹身后,毕竟这个家里他是长兄,明允不在。理应他来维护弟妹,他先站出来顶住压力,也好为弟妹分担些。

    林兰没想到明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开口就先堵了大伯父的话,意思是我们知道您有异议,您接受不了,但这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老太太“深思熟虑”的结果呀!至于为什么?您自个儿慢慢想呗!

    俞氏见自家老爷出师不利。就来帮腔:“谁说这是老太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老太太最后这些日子,大都是神志不清的,连人都认不得,我倒要问问,她老人家如何深思?如何熟虑?”

    “可不是?老太太拉着我的手,一会儿叫贤,一会儿叫仁,她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所谓的临终嘱托,我以为大有问题。”李敬义振声道。

    “就是,从来没听说过父母不把东西交给自己儿子。反倒交给一个孙媳妇的,说出去,谁信啊?就算要交给孙媳妇,那也得交给长孙媳妇不是?怎么也轮不到明允媳妇头上去,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俞氏附和道。

    他们夫妻两一唱一和的,他们有异议的根据就是老太太神志不清,故而老太太做出的决定也是不对的,进一步就是有心人蛊惑了老太太。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林兰并不急于反驳,因为老太太确实有很多时候是迷糊的。但并不能证明老太太就没有清醒的时候,林兰耐心的等李敬义的下文。

    厅中鸦雀无声,没有人出声反驳,也没有人出声应和,只看着他们夫妻唱戏。这让李敬义夫妻两显得尴尬窘迫。李敬义朝老三使眼色,示意他配合一下。李敬仁吁了一口气,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就算老太太一时糊涂做的决定,可这毕竟是老太太的遗言,当时在场的人都瞧见了,也听见了,一切已成定局,大哥,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呸!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明允媳妇把你也收买了?要不然,这胳膊肘怎么一个劲的往外拐啊?李敬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老三一眼,冷冷教训道:“你也知道说一时糊涂,老太太若真是一时糊涂,那咱们就错当错着?这不是让老太太死不瞑目吗?”

    “就是,万一这不是老太太的本意,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要知道老太太可是把李家的前程看的比性命还重的。怎么可能把家底都交给一个不经事的孙媳妇?”俞氏见缝插针的说。

    “可我瞧着明允媳妇挺能干的,我听说老二家出事的时候,都是明允媳妇担待着,又要跑关系,又要照顾老太太,忙里忙外,再看这场丧事,办的多体面,里里外外都打理的按稳妥贴,这本事,就是咱们老一辈的也要自愧不如,晚辈媳妇里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我觉得明允媳妇挺好的。”李敬仁慢条斯理的说道。

    “老三,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李敬义怒火中烧,他算是看明白了,老三根本就不是来帮腔,而是来拆他的台,不禁低声怒斥道。

    李敬仁面无表情的闭上了嘴。

    林兰微然道:“三叔父谬赞了,侄媳妇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大家齐心罢了,内有大嫂打点家事,有老太太稳着人心,外有贵人相助,侄媳妇不过是腿跑的勤快些而已,老太太以前常教导侄媳妇,人心齐,泰山移,一个家族要想稳住基业,要想百年不衰,是需要不断有出色的后辈崛起,但更要紧的是,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若是各家都只想着各家的利益,那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侄媳妇一直将老太太的教诲记在心上,遇事便想想老太太的话,受益匪浅,大伯父,您说,老太太说的在不在理啊?”

    李敬义哪里听不出来,明允媳妇这是借老太太的话教训他,他能指责一个晚辈,却不能说老太太的不是。李敬义悻悻道:“老太太的智慧与远见非一般妇道人家可比,若没有老太太的教诲,二弟能有这样的出息?”

    这话一说出口,李敬义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二弟如今是“出息”了,出息的被流放黔地,这不等于变相讥讽老太太了?而且这话题被明允媳妇几句话似乎又绕偏了。

    俞氏急的直眨眼,埋怨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兰极艰难才忍住笑意,说真的,大伯父这话还真不差,老太太的智慧与远见果真非一般妇道人家可比,不然,怎能教出两个极品儿子,倒是那个她很少过问的病秧子,还有几分明理。

    李敬仁心中叹气,大哥再说下去,自能是其取其辱了。

    李敬义窘迫的干咳了两声,说:“总之,我是不信老太太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况且,所谓的老太太临终遗言,我一个字也没听见,都是祝妈在那说的,到底是不是老太太的意思,还值得推敲。”

    一直不说话的祝妈妈开腔了:“大老爷,您的意思是,老太太的遗言都是老奴瞎编乱造的?”

    李敬义冷哼一声:“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祝妈气的脸色发青,霍的起身,肃然道:“老奴虽然人微言轻,但所说的每句话,所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今天既然大老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奴也斗胆说一句,大老爷只怪老太太糊涂,却不曾自省,为什么老太太要把李家交给明允夫妻,而不是您这个长子?”

    “祝妈妈……你太放肆了,别以为你和明允媳妇串通好了诓骗老太太,弄虚作假就没人知道,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俞氏愤然起身维护自家老爷。

    祝妈妈毫不示弱的迎向俞氏的目光:“大夫人,老奴虽然低贱,但也有尊严,您既然说老奴和二少奶奶串通,您倒是拿出证据来。”

    俞氏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太太不在了,死无对证,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要证据,好,今儿个我就剥下你这张假面让大伙好好看看,所以的忠仆是怎么个忠心法。”

    俞氏大声喊:“春杏。”

    春杏低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俞氏一派笃定,趾高气昂的说:“春杏,你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春杏绞着手帕,怯怯的看大夫人和大老爷,突然她上前几步,扑通跪地,给俞氏磕起头开,哀求道:“大夫人,您就饶了奴婢吧!您让奴婢说的那些话,奴婢实在不敢说,也不能说啊……”

    俞氏还道春杏这是在演苦肉计,振声道:“春杏,有我,有大老爷替你做主,你怕什么?”

    春杏哭道:“大夫人,奴婢真的不能,真的不能冤枉二少奶奶和祝妈妈……”

    俞氏和李敬义恍若耳边炸雷,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春杏,这……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悲剧重演

    李敬仁看大哥夫妻两的脸色就知道大哥大嫂这回惨了,本想收买春杏对付明允媳妇,谁知春杏临阵倒戈。李敬仁才不相信春杏是突然良心发现,定是明允媳妇早就有所准备了。大哥也因着是家中老大,兼着二哥的身份地位,乡里人都奉承着他,才让他做了一族之长,要说大哥真有多少能干,抠门也算的话,是有那么一点,若论智谋才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大嫂就更别提了,幸小户的出身,要见识没见识,要手段没手段,也学人家勾心斗角,使阴谋诡计,这下好了,出丑了吧!

    不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要落井下石,大哥大嫂安逸惯了,被人捧的都快忘了自己姓啥,让他们受点教训,吃点苦头也是好的,今非昔比,李家失去了二哥这座靠山,大哥若不学着点什么叫低调,什么隐忍,以后还会吃大亏的,况且,今日若不把大哥的气焰彻底压下去,这件事还有得争执,于是,李敬仁出声询问:“春杏,你这是何意?”

    祝妈妈也道:“春杏,你何出此言?”

    春杏愧疚难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伏地哭泣:“大夫人,您吩咐的事,奴婢真的不答应,奴婢这几日天天做噩梦,梦见老太太责怪奴婢为什么要说谎,梦见小鬼要把奴婢打入拔舌地狱……大夫人,这些……奴婢还给大夫人……”春杏说着从怀里抖抖索索的摸出一包东西,双手捧上,娟帕散开,露出一锭银子还有一支金钗一一副镯子。

    俞氏如躲避毒蛇一般的急退开去,头脑一片空白,脚下虚浮,撞到后面的椅子,差点摔到,她结巴着。惶恐着:“春……春杏,你……你这是做什么?我……我何曾给你这些东西?”

    祝妈妈上前一步,把春杏手上的东西拿过来,拿起金钗仔细一端详,目光陡然变冷,她直直瞪着俞氏,责问道:“大夫人,若是老奴没记错。这金钗是您四十五岁生辰时,老太太送您的礼物吧!上面还刻有‘周记珠宝行’的忧。”祝妈妈冷笑着:“这金钗,还是老奴亲自从周记珠宝行取回来的。”

    听祝妈道出金钗的来历,俞氏收买春杏的事实已经无可狡辩,众人皆向俞氏投去鄙视的目光,当然李敬义看俞氏的心情与别人不同。他是怒他是恨是怨,这个臭婆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俞氏面如死灰,此刻的她仿佛将要溺水之人,她想挣扎摆脱困境,然现实让她惶然无力,只能虚弱的辩解:“这……这,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到春杏手上,莫……莫不是她偷的。对。是她偷的,一定是……”

    春杏错愕的看着大夫人,哭喊道:“大夫人,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这些东西明明是您给奴婢的,让奴婢诬陷二少奶奶跟祝妈妈串通,密谋夺取老太太的遗产,大夫人,您还答应事成之后给奴婢重赏,带奴婢回老家。给奴婢许一门好亲事……大夫人。这些可都是您亲口对奴婢说的啊!”

    李敬仁实在为大嫂的恶劣行径感到不齿,太不像话了。

    “大嫂。你这么做,太过分了。”李敬仁气愤的指着道。

    林兰一言不发,只看大伯父大伯母要如何收场。

    俞氏知道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真是一招棋差,满盘皆输,她怎么也没料到春杏会临时变卦,俞氏无助的看向老爷,眼下的局面她是无力挽回了。

    李敬义还没傻到承认他知道这事,俞氏自己办事不牢靠,自取其辱,他可不想被拖下水,当即沉了脸呵斥道:“俞氏,谁让你这么干的?没脑子的东西,原本正正当当的一件事,你耍这种小聪明作甚?”

    俞氏简直要崩溃了,老爷不但不帮她,还当着大家的面责骂她,她费尽心思,上蹿下跳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维护老爷的利益?现代倒好,她成了没脑子的东西,她里外不是人……

    看到俞氏露出愤恨的神色,李敬义就知道要坏事,忙道:“你还不快滚下去,这件事,你不要搀和了。”李敬义想赶紧打发了俞氏。

    可俞氏已经气昏了头,哪里还能领会老爷的“用心”,她不顾一切的冲老爷囔道:“李敬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倒是撇的干净,叫我一人背黑锅,你简直混蛋……”

    李敬义又窘又怒,浑身的血液噌噌噌的上涌,上前一挥手就给了俞氏一巴掌,把俞氏扇的打了好几个圈,撞翻了一张椅子摔倒在地上。

    “你个无知蠢妇,再敢口出狂言,看本老爷不扇死你。”李敬义气的双目圆睁,胸膛起伏不定。

    俞氏被打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哇的嚎啕大哭,边哭边骂:“这日子没法过了……老的脑子不清楚,明明该留给儿子的东西偏交给了外人,小的没良心,想要回东西偏又没本事……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李敬义被俞氏闹的一张脸阵青阵白,恨不得将她拖起来再扇她几个巴掌。

    众人冷眼旁观这场闹剧,没有人出声劝说阻止。

    李敬仁暗暗摇头:丢人呐!丢人呐!

    祝妈妈暗暗庆幸:亏得老太太想明白了,若把东西都交到他们手上,那可真完了。

    李明则和李明珠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李家的衰败似乎就是从爹娘反目开始,如今大伯父和大伯母又重蹈覆辙,两人皆是感慨万千。

    林兰冷笑,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想去算计人?没这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

    还是李敬仁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大哥,这件事,你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李敬义无比怨恨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就算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知道今天是成不了事了,他懊恼的重重一哼,没有回答三弟的话。

    祝妈妈淡淡说道:“其实,老太太的遗愿并非临终才交代,而是早就有所准备,的确,老太太原先是要把东西交给大老爷,可是大老爷的言行实在叫老太太失望,故而老太太改了主意,大老爷您真该好好自省。”

    李敬义毫不客气道:“本老爷做事还轮不到一个奴婢来置喙。”

    “大哥,你对祝妈尊重点,她可是咱们李家的老人了。”李敬仁很不高兴道。

    “老人,老人如何?她也知道自己是李家的老人,这胳膊肘尽向外拐,算什么东西。”李敬义恨毒了祝妈,都是这个老不死的奴婢坏了他的大事。

    林兰上前几步,拉起春杏:“你先下去。”

    春杏含泪点点头,退了出去。一出门,看见站在门外神思恍惚的俞姨娘,春杏擦了眼泪,道:“俞姨娘,二少奶奶是好人,大夫人不一定靠得住。”说罢,径直先离去了,俞姨娘身子晃了晃,靠在了柱子上,才没倒下。

    林兰从袖袋里掏出一枚峪,缓缓走向大伯父:“大伯父,这是老太太留下的峪,你也知道这枚峪代表着什么……”

    李敬义心下大惊,他当然知道这枚峪代表什么,谁拥有这枚峪,谁就是李家的家主,没想到,老太太把这个东西也交给了明允媳妇。

    “这是老太太交给明允的,老太太有言,以后这个家就交给明允了,如今明允远在边关,那就由我代行家主之职,大伯父,三叔父,你们有什么意见?”林兰缓声说道。

    李敬仁道:“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三叔父自是遵从的。”

    李敬义横了林兰一眼,撇过脸去。

    俞氏原本坐在地上哭,看林兰拿出峪,惊诧的连哭也忘了,反正没人来劝,更没人来搀扶,甚是没趣,怏怏的自己爬了起来。

    林兰又把目光投向明则明栋等人,他们皆无异议,林兰微微颔首:“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今日就斗胆说上几句。大伯父,其实我真心瞧不上老太太留下的这点东西,有本事的人不会总盯着老人的东西不放。”

    李敬义心中鄙夷:漂亮话谁不会说,你不稀罕那你倒是把老太太的东西交出来啊!

    林兰哪能看不穿大伯父的心思,不紧不慢的说道:“侄媳妇再不济,回春堂也开的有声有色,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校尉太医,明允就更不用说了,状元出身,是翰林院史上最年轻的学士,即便公爹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还是对明允委以重任,明允将来的成就会如何,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应该能预见吧!可这是老太太临终嘱托,侄媳妇不能违抗老太太的遗命,只好挑起这副担子。别的侄媳妇不敢说,但侄媳妇能保证,李家在侄媳妇的手上不会败,大伯父,老太太的遗产您就别惦记了,您应该清楚,这事已成定局,您再闹也无济于事,徒落人笑柄而已,您虽不是家主,但您好歹还是李家的大老爷,说话行事也该符合自己的身份才是。”

    这后面几句话说的颇重,李敬义脸色发白,可是林兰的话,也让他不得不重新考量,于理,这是老太太的遗命,他要闹站不着;于权势,明允的前途或许真的无可限量,若是把明允媳妇得罪太深,只怕将来有好处也轮不到他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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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试婚介绍:
重生古代农家女,家徒四壁穷的慌,嫂子贪婪无情义,哥哥老实少主张,逼我做妾没商量,拉个秀才来顶缸,倘若是支潜力股,你我合力奔小康,只怕烂泥扶不上,拟个合约将你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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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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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说:你嫂子说的对呀!
林兰:李秀才,咱们打个商量,若是三年内你能高中,我就勉强做你的妻,若是不能,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李明允:姑娘,你是想利用我吧!
林兰:那你愿不愿意呢?
李明允:希望你不要反悔。
反悔个毛,被逼无路,管你是条豪华游轮还是破烂贼船,先上了再说,反正我有合约在手,呃……那个,这还真是条贼船啊!秀才,我要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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