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年难过
林兰正吃着香喷喷的白菜明虾汤面,李明允了。
白蕙后脚就跟进来伺候。李明允瞄了眼林兰手中的汤面,问还有吗?我饿着呢”
银柳忙道有有,二少奶奶让桂嫂备了两份。”
“白蕙,你去帮我把面端来。”李明允解了斗篷交给白蕙。
白蕙温柔的应声,将斗篷挂在了乌木雕花鸟图案的衣架上就出去了。
李明允挽了袖子走,在林兰身边坐下,伸手端了林兰的汤面去我先喝两口垫垫肚子。”
林兰来不及抢,就看着他捧着碗,喝了好大一口,不禁讶然这……是我吃过的。”
李明允笑道你吃过的有打紧,这碗便先归我了,待会儿新做的再匀你一半。”
银柳嘻嘻一笑,很识趣的找了个借口退下。
林兰支了下巴看他吃面,他这人吃个面也是这般优雅,很有绅士的风度,兴谢有夜里才会化身成邪恶的狼吧
“我走后,老巫婆有没有为难你?”李明允问道。
老巫婆哪有功夫来为难她,又要讨好渣爹,又要安慰受伤的女儿,忙的很嘞倒是自诩公正严明,规矩比天大的老太太狠狠护了一回短,只是,林兰不想说,懒得说,便道没有,父亲那边呢?”
“已经没事了,让你趁着过年,去各家拜访一下,礼物一概由家里出。”李明允顿了顿又道你只当出去玩,顺道宣传下的药铺,无需刻意去讨好逢迎。”
林兰笑道我比较喜欢第二个理由。”
“那你就多走几家,反正礼物又不用咱们出,礼物给少了还不去呢”李明允唇角噙了抹冷笑。
“老巫婆非得气死不可了,弄不好,还得去借印子钱过年。”林兰哈哈笑道。
“我正愁没法子逼她去举债,老巫婆要面子,绝对不敢跟别人借,只有问放印子钱的去借。”
林兰已经明白了明允的意思,先掏空老巫婆的家底,然后找各种机会逼老巫婆去借高利贷,那边没有收入,这边利滚利,直把老巫婆拖进万劫不复。不过林兰很怀疑,这放印子钱的是不是叶家。
李敬贤现在是一想到韩氏就很厌烦,心中更是懊恼,当初是他太低估了韩氏,没想到韩氏会暗中使手段把叶氏给逼走,越想越觉得叶氏好,又温柔又美貌,家里的事从不需要他操心,叶氏总能安排的妥妥帖帖,明允也是这般勤奋好学,明理懂事,当初一家三口多么温馨,唉后悔晚矣
李敬贤郁郁的往刘姨娘院子里去。身后的仆人小声提醒道老爷,今儿个该歇在那边。”
“本老爷的事还需你来安排?”李敬贤黑着脸质问。那阴冷的口气,吓的仆人一哆嗦,再不敢多言。
刘姨娘没想到老爷今儿个会,惊喜着老爷来了?”
看到刘姨娘毫不掩饰的欣喜之情,李敬贤心里稍微舒坦些想便了。”
丫鬟上了茶,刘姨娘就把人支了出去,坐进了老爷怀里,娇声道奴婢自是日日夜夜想着老爷,只是……您来了奴婢这里,会不会不高兴?”
李敬贤一手搓揉着她胸前的丰盈,冷笑一声理她作甚?”
“还有老太太的规矩呢”刘姨娘欲拒还迎,有意无意的去蹭男人那处越来越硬的地方,老爷动情了。
“本老爷今日心烦,别扫老爷的兴致。”李敬贤将她一把抱起,两人一道滚到床上。
发泄过后,李敬贤餍足的抱着刘姨娘丰腴温软的身体,在她小腹上轻轻抚着晚玉,给我生个吧”
刘姨娘往老爷怀里蹭了蹭,语声娇柔奴婢做梦都想替老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可不许啊每次老爷您来过后,就让人送来避子汤。”
“我去跟说。”李敬贤不以为然道。
刘姨娘忙道老爷您去说,自然是会答应,可她心里不高兴,还不定整治奴婢呢”
“她敢?”李敬贤沉了脸。
刘姨娘戚戚然,小声道也不知怎的,奴婢这边说过,做过,第二天那边就没有不晓得的,奴婢为此不知挨了多少责骂。”
李敬贤的脸色越发难看,披了衣裳下床,大喝一声来人”
两个丫头连忙进来服侍。
李敬贤死死瞪着两个丫头,狠声骂道两个下作胚子,吃里扒外的,想当耳报神,本老爷便割了你们的耳朵,拔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来偷听,去报信。”
两个丫鬟吓的面如土色,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做都做了,你们还有不敢的?别忘了,本老爷才是一家之主,你们稀里糊涂投了城,本老爷让你们死的很难看。”李敬贤恶狠狠的威胁道。
刘姨娘嘴角噙了一抹讥讽的笑,韩氏,你以为你能在这后院一手遮天,却忘了你头上还有一片天。
两个丫鬟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老爷,您也别为难她们了,她们也是受人指使,不得已为之……”刘姨娘披了棉袄坐起身来劝解。
李敬贤思忖了下,冷声道让你们报信你们只管去报,但若有一句要紧的话,有一件要紧的事传进了的耳朵,本老爷就会让今日说过的话变成现实。”
两个丫鬟胆战心惊,连连称是。
“那今日的事,你们预备如何跟去说?”李敬贤慢声问道。
一个丫鬟忙道老爷今日心情不好,把姨娘也狠狠责了一顿。”
李敬贤这才面色微霁以后脑子给我清醒一些,莫要犯了浑,最多将你们卖了,老爷我可不会这么好想与,滚……”
两个丫鬟连忙爬起来退了下去。
刘姨娘起来把老爷扶到床上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奴婢也习惯了,要骂就骂吧只要老爷想着奴婢,奴婢多受些委屈也无妨。”
李敬贤心中愤愤,韩氏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在他面前是一套,在老太太面前是一套,对待下人又是另一副嘴脸,嘴上说的好听……只要老爷高兴就好,可她做的桩桩件件,就没一件是让他高兴的起来的。
“老爷,别生气了,奴婢听说,生气的时候生的孩子,脾气也会暴躁的。”刘姨娘一双葱白的玉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李敬贤被她一撩拨,又来了兴致,也为雄风不减颇感自豪,一把将人摁在身下,大力搓揉。
“小骚、货,刚才还没喂饱你么?”
刘姨娘媚眼如丝,娇嗔道不是老爷说……要生个孩子的?”
李敬贤朗声一笑好,生孩子,你给老爷多生几个,老爷重重有赏。”
韩秋月安慰了明珠,被告知老爷去了刘姨娘屋里,又把她给气的半死,她已是焦头烂额,刘姨娘还来横插一脚。
“这个贱人,我看她是活腻味了。”韩秋月咬牙切齿的骂道。
姜妈妈劝道老爷今日生明珠的气,怕是把您也给怨上了,这个时候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得顺着老爷,如今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如何挽回老爷的心。”
韩秋月愤然道老爷连我房里也不来了,我如何去挽回他的心。”
“这会儿老爷不是在气头上么?等老爷心平气和了,自然就来了。”
韩秋月一阵磨牙都是林兰和明允这对贱人,自从他们后,这个家就没有一日安生的。”
姜妈妈叹道,您现在是不宜公然与二少爷作对,还是先顾好大少爷和要紧,只要大少爷考取了功名,也入了仕途,咱们再慢慢筹划,说不定升的比二少爷还快,老爷自然也会看重大少爷,至于明珠,一定要劝她忍耐些,何苦跟他们过不去,再过两年谋一门好亲事,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出嫁,日子过好了,他们心里才难受呢”
韩秋月渐渐冷静下来这些我都,现在只等山西那边有好消息,咱们手里有了银子,就都不怕。”
姜妈妈对山西的事总有些不安,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几乎是把全部家当都投了进去,这万一……姜妈妈实在不敢往下想。
“明春应该有消息了吧”姜妈妈小声问道。
“没这么快,古说,起码要等四五月。”韩秋月对古还是深信不疑,对的眼光和决定深信不疑,没道理,人人都赚的生意,她会亏。
“这几个月,咱们的日子可得紧巴着了。”姜妈妈忧心忡忡。
“哎我也是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吃的还能省,可这一家子的新衣新帽新鞋子少不了,过年老爷走亲访友的礼物少不了,给下人们的打赏少不了……真有些应付不,早就多借几万两印子钱了……”韩秋月怅然道。
姜妈妈默默:这印子钱的利息高的吓人,还是少借一些的好。
“,老奴瞧着库房里还有些叶氏留下的,值几个钱,要不……”姜妈妈征询道。
韩秋月眉心微动,沉吟道也好,你找一家信得过的铺子,把卖了吧应该能应付一阵子,记得库房的出入单子要做好了,别让人拿了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病
就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了。这几天周妈带着下人把落霞斋彻底清扫了一遍,是为掸尘,掸去所有的积垢,也掸去旧岁所有的不快。
看着屋里屋外焕然一新,院前院后纤尘不染,周妈方才让大家去歇息。
叶家派人送来了林兰定制的新衣,林兰六套,李明允六套。
“大舅母没弄吧?无不少字我只定了四套的。”林兰诧异道。
周妈笑道没,大舅说,六六大顺,凑个吉利数,便又让人多做了两身,是按着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做的。”
林兰看着那色彩艳丽的蜀锦,柔滑细腻的杭绸,花明地暗,织金嵌银的绮罗,无一不是名贵的衣料,又看这些衣裳做工精致,刺绣精美,若真要花银子去买,还不知得多少银两,遂暗叹,大舅母真是好大手笔
“先收着吧等二少爷再让他试试。”林兰让玉容把衣裳都收起来。
周妈又拿出一个匣子,沉甸甸的。
“这是大舅老爷给二少奶奶的,说给您过年窜门子的时候打赏用。”
林兰脑子里立刻浮现那一袋子金晃晃的小鱼儿,大舅老爷不会又弄了一匣子金子给她吧她这手可真的要软了。
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个个样式各异大小不等的金裸子,银裸子,用来打赏,既好看又有面子。
“难为大舅老爷想的周到,自打来京,叫他们破费了不少,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林兰说的是真心话,虽说人家有钱不在乎这点,可这份心意沉重让人感动又不安。
“二少奶奶多虑了,两位舅老爷当年都是极疼的妹子,如今三不在了,他们只能多疼着二少爷一些。”周妈笑道。
林兰点点头,把匣子交给玉容,让她一并收起来。
“叶老太太和叶老太爷可有信来?不知叶老太太的痹症好些了没有……”林兰不禁想起严肃的叶老太太和老顽童似的叶老太爷,所谓爱屋及乌,对两位老人也多了份亲切感。
“有来信,说是老的痹症好多了,今年冬天南方阴冷,老的痹症都没犯,可见是二少奶奶的功劳。”
周妈眼底眉梢全是笑意,可见是真的了。
“二老身体好便好,有机会再回丰安去看他们。”林兰莞尔。
“还有,上回二少奶奶托付的事,也有了着落。”周妈小声道。
林兰把人都支了出去。
“是叶府外庄子上一个管事的,姓徐,名福安,今年二十,惯能干的,大舅老爷有心提拔他也做个管事,他老爹正托大舅老爷给找个好姑娘……老奴觉得挺合适的。”周妈道。
林兰沉吟着就这身份年龄听着是不,等我去拜年的时候,先见见徐福安再做决定吧毕竟白蕙是从小伺候二少爷的,总得给她寻一门可靠的亲事,不至于委屈了她,二少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周妈微微叹息道二少奶奶是宽厚之人,白蕙遇到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林兰苦笑,也不知以后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事,外边来的她不怕,但身边的人必须绝对清肃干净,外贼易防,家贼难防啊
正说着,外头银柳通传翠枝来了,有事要见二少奶奶。”
林兰曼声道让她进来吧”
周妈站到了二少奶奶身后。
翠枝进来给二少奶奶见了礼,说身体不适,老太太让二少奶奶赶紧瞧瞧。”
林兰讶然早上请安的时候,见还是好好的,怎得不舒服起来?”
翠枝道这些天忙里忙外的,本就有些疲累,昨儿个夜里受了凉,适才听管事妈妈们回事,突然的就头痛了。”
林兰暗道:老巫婆别是听着一笔笔开销,才头痛的吧
“银柳,快去取我的药箱来,咱们赶紧去宁和堂。”林兰急声吩咐。
林兰估摸着老巫婆也就是心烦,没大病,真若有病,她也得想办法给她治好了,好戏才开锣,老巫婆身为第一反角,怎能因病早早退场呢?那多无趣啊
刚到宁和堂外,就看见李明则夫妻疾步而来,面上具是焦虑之色,丁若妍迎上来弟妹,你来了就好了,我这几日身上也是不爽,都没能来请安问好,竟不知婆母身体不适,实在是不孝。”
丁若妍的愧疚之色不似伪装,听巧娟说起来,老巫婆对丁若妍确实很好,若妍忧郁成疾,老巫婆隔三差五的去看她,又送人参,又送燕窝的,除了在碧如一事上偏向,别的还真挑不出毛病,难怪丁若妍会着急。
“应该是累了吧忙了好几天了。”林兰感叹道。
一旁的李明则冷哼一声还不是被某些人气的。”
林兰莞尔道大哥,表妹都已经受罚了,您就别再抱怨她了。”
李明则不禁瞠目,这脸皮怎得这么厚,他明明说的是她,她倒好,嘴皮子一翻,转到明珠头上去了。几乎就想撕破脸,只听林兰又道若是大哥明年高中,保管百病全消,弟妹在这里先预祝大哥金榜题名了。”
丁若妍何尝听不出林兰是在讥讽明则,她明明应该生气的,却一点气不起来,反而觉得爽快,她算是看明白了,明则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光会说好听的,可实际一点也没有,她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
“弟妹,咱们快进去吧希望婆母没大碍才好。”丁若妍挽了林兰往里走。撇下明则站在那里七窍生烟,他刚刚被林兰损了,若妍居然还跟她手挽手,公然与他作对。碧如的事,的确是他对不起她,可碧如不是没进门么?母亲把人送走了,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她还想样?他也认了,哄也哄了,可若妍还是整天摆脸色给他看,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丫鬟见两位少奶奶来了,赶紧掀起夹棉软帘,林兰让丁若妍先进,随后跟了进去。
老巫婆的卧室在东边暗房,隔着一道石青色的缎面夹帘,老太太的声音隐隐传了出来老爷想再要个孩子也是正常,谁不希望家中人丁兴旺,绝对不会是嫌弃你之故,你不要多想……”
“老爷可不就是嫌弃我来着,说我生的孩子没一个争气的……”韩氏抽泣着说。
老太太安慰道那都是气话,你也信?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才能再聚首,敬贤不会不珍惜的,他要真有宠妾灭妻之心,我这子还没死呢他敢?”
林兰和丁若妍面面相觑,难怪老巫婆病了,原来是心病,李渣爹想要刘姨娘再给生个。
林兰暗喜:李渣爹倒是精力旺盛,生吧多生几个,生他一窝,老巫婆失了钱财又失宠,活活气死最好。
丁若妍却是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慨,天下乌鸦一般黑,逍遥快活的是男人,伤心痛苦的都是。又想到,明允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翠枝进去禀报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来了。”
老太太低声说快擦擦眼泪,莫让晚辈瞧见了笑话。”
林兰和丁若妍入内,看见老巫婆眼睛红红的,两人心照不宣,给老太太和老巫婆请了安,丁若妍问道母亲定是操劳过度了,都是儿媳不好,不能为母亲分忧。”
韩秋月语声还带着厚重的鼻音你身子都没好利落,外边风大,你也不披个斗篷就出来了,受了寒气。”
明则后脚进来,说道娘,若妍一听说您身体不舒服,哪里还顾得上系斗篷,抬脚就出门了,我追都追不上。”
林兰牙齿那个酸哦李明则同学的学问要是也有说瞎话这般高明何愁不中状元。
他们婆婆三人叙话,把林兰晾在了一边。
老太太睨了林兰一眼,缓缓道林兰,快去替你婆母瞧瞧,这病要不要紧。”
“不用瞧了,我是累了,歇会儿就好。”韩秋月忙道。
老太太好言道还是看看的好。”
韩秋月怏怏道这大过年的,看大夫也不吉利,的身子,歇会儿就没事了。”怕不吉利这是其一,就算真有病,她也不敢请林兰给她看,万一林兰借着医病的名义,给她胡乱扎针,下药,没病也被她整出病来。
林兰老巫婆得的是心病,想通了就没事了,而且古人思想迂腐陈旧,确实有些人怕在好日子里看大夫触了霉头,能忍就忍着,没忍翘辫子也是有的,不过,林兰猜想,老巫婆是不放心让她替她治病吧
老太太想想也是,就没有再强求,叮嘱她好生歇着,若实在不行就不要硬撑着,明日祭灶事宜就让姜妈妈去办。
韩秋月让明则去送老太太,老太太看了看林兰,说明则,你好好陪陪你母亲,林兰,你扶我。”
林兰扶了老太太出门,一阵西风吹来,林兰赶紧换了一边相扶,帮老太太挡着风。
老太太目光微动,心中怅然:若是明允明则都是韩氏亲生的,这个家就没这么多事了,丁若妍出身好,学问也好,处事却不及林兰聪明仔细,要不然,也能帮衬着韩氏管家,韩氏也不至于这般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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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送新衣
李敬贤一回府,就被老太太唤了去。
“你昨晚跟秋月说什么了?”老太太语调平平,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李敬贤就知定是韩氏到母亲这里告状了。
“母亲一直埋怨儿子这一房子嗣单薄,早年儿子专注前程,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静下心来想想,母亲教训的极是,刘姨娘也正值生育的好年纪,儿子便想让刘姨娘再给李家添一脉香火,母亲以为如何?”李敬贤坦然说道。
老太太轻轻“唔”了一声:“添丁是好事,想你大哥有三子三女,如今儿孙满堂,别提多热闹,你三弟身子弱了些,也生了四儿一女,唯有你,只得了两儿一女,这个女儿还不能相认……”老太太说着就叹了口气:“不是做娘的私心,你这般辛苦还不是为了将来遗福子孙?娘巴不得人丁兴旺,家族繁荣,只是你如今专宠刘姨娘,处处冷落秋月,她本就心中失落,若是刘姨娘再一举得男,只怕你从此只认得刘姨娘不认得她韩秋月了,她有情绪也是难免,你要好生安慰她才是。”
李敬贤恭谨道:“儿子明白。”
“你宠爱刘姨娘,也不是不可,但你也要有个分寸,别宠过了头,让她生出轻慢主母之心,要知,许多家祸都是妻妾不平造成的,如今你仕途一帆风顺,明允也是风头正劲,少不得有那么些个眼眶子浅的人眼红着,嫉恨着等着挑你的错处,你可不能一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老太太慢声道。
李敬贤虚心受教:“母亲金玉良言,儿子记下了。”
老太太又道:“添丁之事,还是暂缓一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本是一件好事,没得弄得大家不快,过年也不安生,再说,家中一切事务都是秋月在打理,你若把她气病了,谁来当这个家?等明则考取明经,秋月心里高兴了,你再与她提这事吧!”
李敬贤默默:若是明则又考不上难道这事就作罢了?他想要个儿子,还得看韩氏的心情?
“是,儿子会注意的。”李敬贤口不应心的答着,等晚玉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血,看谁还敢废话。
林兰回到落霞斋,玉容就告诉她,适才刘姨娘身边的剪秋来了,问她何事,她看二少奶奶不在,便说过会儿再来。
林兰疑惑刘姨娘找她作甚?她们之间素无交集,唯有她被抬做姨娘时,她送了一份贺礼而已。
林兰刚坐下,外边就有人报,剪秋求见。
银柳道:“莫非她就在纠面候着的?”
“让她进来吧!”如今刘姨娘很得李渣爹的宠爱,都要把添丁的重任交给她了,林兰自然不好不见。
如意将人带了进来。
剪秋给林兰行了礼:“给二少奶奶请安了。”
林兰捧着手炉笑微微的说:“找我何事?”
剪秋看看一旁的银柳和如意,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林兰莞尔:“你只管说,无妨的。”
剪秋犹豫着道:“上个月刘姨娘就觉着小腹隐隐坠痛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没敢惊动老爷夫人,生怕大家说她矫情,可是这两日痛的越发厉害起来,也不知何故,想请二少奶奶帮忙看看,要不要紧。”
林兰蹙眉思忖了一会儿,说:“你回去告诉刘姨娘,今晚请安过后,我再去看她。”
剪秋喜道:“奴婢替刘姨娘谢过二少奶奶。”
林兰微微颔首,让如意送她出去。
银柳道:“二少奶奶,您还真去啊!夫人会不高兴的,这几日夫人已经很不高兴了。”
林兰淡淡道:“刘姨娘请我,我便去,夫人自然是不喜,可若是老爷让我去的,夫人就算不高兴也没办法。”
正说着,明允回来了,一进门就笑道:“兰儿,你看,这是什么?”手中捏了封书信朝她晃了见。
林兰喜道:“是师父的回信么?”
李明允一边解了斗篷,把信交给她:“你自己看吧!”
银柳接了斗篷去,笑嘻嘻的问:“二少爷,是来碗酒酿丸子羹还是上茶?”
李明允想了想:“还是酒酿丸子羹吧!正好填填肚子。”
银柳欢快的应道:“是,奴婢这就去端暴。”
李明允径直去了净房。
林兰迫不及待的拆开信来看,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一封哥的来信,哥的字歪歪扭扭写的好难看,却是如此亲切,林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李明允洗了脸出来,就看见林兰对着信哭鼻子。
“怎么了?信中说了什么?”
林兰把给他,哽咽着:“你自己蘑。
李明允把两封信看了一遍,笑道:“你二师兄和五师兄还有你哥年后都要来京,这是好事啊!你写信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林兰吸了吸鼻子:“我这是高兴的,想他们了。”
李明允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傻丫头,很快就能见面了,快莫哭了,待会儿去请安,人家还道我欺负你了。”
林兰这才抹了眼泪,说:“二师兄和五师兄来了,有他们坐镇,药铺的事就不用愁了,只是我哥来,我都还没想好给他安排个什么去处,还有我那个嫂子,我特烦她,一天到晚的出幺蛾子。”
李明允笑了笑,又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外祖母给我的回信,你看看。”
林兰诧异:“是一道寄过来的?”
“嗯!都寄到大舅老爷府上的,我今日下了值过去取的,之前我给外祖母去了封信,请她老人家代为照顾你嫂子和你小侄子,暂时莫让她来京,咱们自己这边的事都还没处理好,别让她给搅和了,至于你哥,本来宁兴那边也在招兵买马,可若是战事起,说不定就要上战场,你就这么一个哥,我自然不能让他去冒险,如今,京都府衙正在招募一批捕快,我已经拜托了巡铺郑大哥,给你哥留个名额,不过成与不成,到时候还要看你哥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若能成是最好,你哥一身武艺也有用武之处,若是不成,就先在叶家做个护院也行,总之我会安排妥当的,你不用担心。”李明允缓缓说道。
林兰怔愣,她都没提过哥的事,还想着怎么跟他开口,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做了安排,林兰心中感动:“明允,谢谢你了。”
李明允轻轻捏了下她的小鼻子,薄责道:“你哥就是我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夫妻之间,说什么谢谢,生分。”
林兰破涕为笑,把信收了起来。
“二少爷,二少奶奶···…”白蕙不请自来,手臂上还搭了件石青色的新棉衣,笑容温婉:“奴婢给二少爷做了身新衣,二少爷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奴婢马上去该。”
白蕙话说完了,才发现二少奶奶眼睛红红的,刚哭过,便讪讪道:“要不……奴婢晚些再来。”
林兰的好心情全被她破坏了,她给主子做了新衣,一片心意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呈现在主子面前,难道她不知道,没有女主人的吩咐,丫头是不能随便给男主人做衣裳的吗?她当她这个二少奶奶是木头吗?
银柳刚好端了酒酿丸子羹来,见状笑道:“二少奶奶早就给二少爷定制了新衣,今儿个大舅老爷刚送来六套新衣,说是凑个六六大顺的吉利数,这下多出一件,成七了,白蕙姐姐干脆再做上两身,凑成九九之数才好,天长地久的。”
白蕙神情尴尬,弱弱道:“奴婢不知二少奶奶已经······”
银柳笑道:“二少奶奶怎么可能让二少爷过年没新衣穿呢?就算二少奶奶自己没新衣也不能让二少爷寒碜了不是?二少奶奶,听说,您定制的新衣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其中还有蜀锦来着,奴婢想瞧还没瞧上呢!”银柳把酒酿丸子羹放在了二少爷面前。
林兰静静的看着白蕙,只见她的手不安的抓着手中的新衣,似要把衣裳藏起来。再看李明允慢悠悠的喝着丸子羹,一副不干他事的神情。
本不想理会,看他怎么应对,可是想想适才他说的那些窝心的话……林兰暗叹一气,故意说银柳:“新衣不嫌多,再说这也是白蕙的一番心意,哪像你们,会针线活也懒得做,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银柳脸一红,恼羞道:“谁说要嫁人,奴婢才不嫁,奴婢一辈子伺候二少奶奶。”
林兰又对白蕙说:“衣裳留下吧!等二少爷得空了再试,不过,你做的,肯定是合身的。”
白蕙这才又有了喜色,把新衣放在了桌上,屈膝一礼:“奴婢先告退了。”
林兰看着她离去,漠漠的说:“银柳,你也先出去。”
银柳看二少奶奶脸色不好,“哦”了一声也出去了。
屋子里沉静了好一会儿,林兰就这么不出声的望着李明允,李明允终于撑不住,放下汤匙,刚要开口。
林兰就说:“我已经帮她找好了人家,是叶家徐管事的儿子,名叫徐福安,今年二十,听说小伙子挺能干。”
(不要歧视单更啊!)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给谁瞧
李明允握住林兰的手,微微一笑,唇角便有了一道漂亮的,温润的声音犹如清泓,干净透澈,一如他的心,在她面前,永远是简单而透明。他说:“兰儿,我早说过,你是此间的女主人,这里的人和事你都可以做决定,更何况,你已经做的很好,我不能再要求你做的更好了。”
林兰瞪他:“你这人实在很讨厌。”
李明允笑道:“你喜欢就好。”
林兰气闷,抽回手嘟哝着:“谁要喜欢你。”说着起身去开药箱,拿出一包银针放在随身的荷包里。
“你拿针做什么?”李明允好奇的看着她。
林兰道:“刘姨娘说身体有些不适,让我帮她瞧瞧,我答应她晚上请安后去看她。”
“她倒相信你。”李明允哂笑着摇头。
“这有什么,她又不是你的妾,干嘛要忌惮我?”林兰哼哼道。
李明允赶紧埋头吃酒酿丸子,林兰还在气头上呢!还是少惹她为妙。
“不过待会儿你先跟父亲说一声,就说刘姨娘身体不适,都不敢请大夫,求到我这来了,看看父亲是什么意思。父亲和老巫婆现在正在为刘姨娘闹不愉快,若是没有父亲的指示,只怕老巫婆知道了要跟我过不去。”林兰叮嘱道。
李明允不以为然道:“老巫婆为了刘姨娘,跟父亲闹不愉快也不是一两天了,既然当初故作大方,何必现在又耍小心眼。”
“这回可不一样,父亲打算让刘姨娘给李家添丁,给你弄个弟弟或是妹妹出来,今儿个老巫婆都气病了。”林兰道。
李明允愣了一会儿,冷哼道:“真是嫌这个家不够热闹。”
林兰撇了撇嘴:“热闹还不好?这个家反正乱了,干脆再乱些,况且你也不可能跟明则明珠亲如兄妹,等刘姨娘生了孩子,咱们再跟小弟弟,小妹妹好好培养感情,也算全了手足情谊。”
李明允哂笑道:“我对弟弟妹妹可不感兴趣,如果你能给我添个一儿半女……”李明允说着,目光便落在了林兰依然平扁的腹部,说不定这里已经开始孕育属于他们的新生命了,这样想着,只觉得心头一热,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
感受到他异样的目光林兰伸手遮住他的视线:“看什么呢?还不快吃,请安的时辰要到了。”
李明允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眸中柔光潋滟,低喃着:“兰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林兰窘迫的红了脸,嗫喏着:“咱们还那么多少事没做,老巫婆没赶走,属于咱们的东西没拿回来……”
这是很充分的理由,她可不想怀着身孕,或是将来孩子出生了,还要时时刻刻防备有人会害她的孩子,老巫婆这种人肯定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其二······是为她自己考虑,过了年,她也不过十七岁,古代女人生孩子为什么凶险,一个是医疗设备医疗手段落后的缘故,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古代女子的生育年龄都偏早,自身都还没发育成熟就生孩子,这对身体的损害是非常大的,最好是能过了十八岁再生。所以′她一直偷偷的在喝避子汤。
李明允有些失望,可林兰说的也有道理,当初老巫婆为了阻拦他参加应试,还放毒蛇,万一老巫婆对他们的孩子下手,李明允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可是万一林兰有了呢?李明允微哂道:“那就顺其自然如果有了,相信我这个做爹的一定可以护得你们母子周全。”
吃过了酒酿丸子,李明允先去书房找父亲,却被告知父亲一回来就被祖母叫了去,到现在都还在朝晖堂,便又赶去朝晖堂。找了个机会把刘姨娘请林兰看病的事委婉的说了说,李敬贤顿时显得着急不安起来,恨不得马上去看刘姨娘,可是母亲刚刚教训过他不可太过宠爱妾室,于是只好忍着,人在心不在的。
没多久,林兰和丁若妍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巫婆也过来了。
老太太忙让人给韩氏看座,关切道:“你身体不适,就不用过来了,好生歇息才是。”
韩氏弱弱一笑:“躺了大半日,已经好些了。”
韩氏进门后,眼珠子都没往老爷身上转半分,只当他不存在,李敬贤几次欲与韩氏目光交流,然后再说几句,可眼睛刚看过去,韩氏就有意无意的别开眼,姜妈妈暗中扯韩氏的衣袖,提醒她,韩氏照样不与理会。弄的李敬贤很是尴尬,索性也绷起了脸。
老太太眼瞅着两人互不搭理的打冷战,孙子,孙媳妇几个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便笑道:“敬贤听说你病急着要过去看你,是我叫住了他,叮嘱些要事。”
韩氏似笑非笑,她很清楚,在添丁这件事上,老太太绝对会偏向老爷,所以,肯本不能指望老太太会帮她,她只能是自己帮自己。只要把这件事拖到年后去,就再也不用担心刘姨娘会给她添麻烦了。
韩氏笑而不语,让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老太太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这个不识趣的,也不会凑趣的说几句好听的,自己惹出来的事,倒要她这个做娘的来收拾残局,老太太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息,问韩氏:“祭灶的糖果,红马,猪头双鱼都准备好了吗?”
韩氏温顺道:“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老爷带明则明允举行祭灶仪式便可。”
老太太微微颔首:“如此便好,祭灶是大事,马虎不得,明日我让祝妈妈过去帮你。”
韩氏忙道:“不用不用,母亲身边离了谁也不能离了祝妈妈,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有姜妈妈看着,应该不会出岔子。”
老太太心里不悦,这祭灶大事怎么着也得由女主人亲自来安排,怎好叫个下人婆子来安排。老太太的目光瞟到了丁若妍和林兰身上,这个大孙媳妇,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下巴尖瘦,脸色苍白,风吹都要倒了,如何去管事?更何况还是祭灶这等讨吉利的大事。又看看林兰,如果不是因为秋月不喜欢林兰,林兰倒是可以好好教导教导。
李敬贤越看韩氏没病装病捏那架子的模样就来气,多大点事,他想要个孩子怎么了?礼部尚书大人年纪比他还大呢!上个月还得了第六个儿子。他李敬贤算不错了,满朝文武百官中,去找找,看看还有谁像他这般清心寡欲的,她还不知足,还想用不管事来威胁他,让娘一把年纪还得操心。
“母亲,往年这祭灶都是儿子主持,只要东西都备齐了,其他事项儿子自己能料理,母亲无需担心。”李敬贤恭敬道。
老太太无奈的笑笑,摆摆手:“先开饭吧!”
丁若妍扶着老巫婆先行,林兰故意落在后面,跟李明允眼神交流,李明允冲她眨眨眼,表示已经把话传到了。
吃完饭,李渣爹用热帕子擦了擦手,慢声说道:“林兰,近来刘姨娘的身子不适,你若得空过去帮她瞧瞧。”
咣当一声,大家循声往向了韩氏。一只青瓷碗掉地上碎了。韩氏似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怔愣着。
一旁的姜妈妈连忙告罪:“都是老奴不好,老奴一时手滑没接住。”
韩秋月掩了嘴干咳起来,神色变得慌张。
祝妈妈笑呵呵的说:“无妨无妨,岁岁平安嘛!”又唤道:“佩环,还不快来清扫一下。”
丫鬟马上过来用帕子把碎瓷片一一捡起,拿出去扔了。
林兰暗笑,她就坐在老巫婆对面,刚才她看的分明,老巫婆根本没给姜妈妈递碗,只听到渣爹的话,碗就掉了,反应还真够大。
“哦!那媳妇待会儿过去瞧瞧。”李渣爹发话了,她当即顺杆子下,应声道。
老太太阴沉着脸,先瞪了自己儿子,又瞪林兰,林兰很无辜的低下头。
“林兰,你婆母还咳着呢!待会儿你先去给你婆母瞧瞧。”老太太威严道,明着跟儿子唱起了对台戏。
李敬贤十分无语,母亲就知道一味的帮韩氏。难道刚才没看见韩氏吃了好些芙蓉虾球么?病人能有这样的好胃口吗?刘姨娘那才是真病了,要不然也不会求到林兰头上去,可怜的,身体不舒服都不敢自作主张的请大夫。
林兰看看李渣爹看看老太太再看看明允,老太太这是存心在为难她啊!明允耸了耸肩,无奈道:“要不,让林兰先给母亲看病,再去给刘姨娘瞧瞧。”
韩秋月又咳了两声,弱弱道:“我没事的,让林兰去给刘姨娘瞧吧!”
“不行,自己的婆母病了,哪有先给外人瞧的道理?”老太太坚持道。她如此努力在做和事佬,敬贤非但没把她的训话记在心上,还变本加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关心刘姨娘,对韩氏的病不闻不问,这叫韩氏情何以堪?
李敬贤抬了抬眉毛,淡淡的说:“也好!我命人去给刘姨娘请个大夫吧!这样就没什么好争执的了。”
第一百四十章 意外
两刻钟后,李明允看着坐在炕上嘟了嘴怏怏不快的林兰安抚道:“我说你不去看反倒清静,省得两边不讨好,反正话已经给刘姨娘带到了。”
林兰嘟哝道:“可是我都答应刘姨娘了,现在又食言。”
“这又不能怪你?想那么多作甚?”李明允脱了鞋子也上炕,拿起炕几上的一本文折来翻看。
银柳递上掐丝珐琅的铜制手炉给二少奶奶,边笑道:“二少奶奶是好些天没给人看病,手痒了。”
林兰嗔她一眼:“就你知道我的心思。”
李明允哈哈一笑:“等铺子开了张,有得你忙了。”
“也没什么好忙的,杂务有老吴管着,二师兄可以坐堂,五师兄负责药材,我就负责配制保宁丸什么的,偶尔去逛逛,勉强算个甩手掌柜。”说到药铺的事,林兰的心情好转。
“二少奶奶,配制药材的事您也可以交给奴婢去做,奴婢保正做的一丝不差。”银柳来讨差事,期待的看着二少奶奶。
林兰斜睨着她,这丫头倒是开窍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兰道:“这配制药材可不是闹着玩的,等你再学个三五年,说不定就可以把这差事交给你了。”
银柳先时一阵失望,后想想二少奶奶说的不错,她现在会的不过是一些皮毛,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便又定下心来,认真道:“奴婢一定会好好学的,将来也好为二少奶奶分忧。”
林兰莞尔一笑打发她下去,也不去吵李明允看书,倚在大引枕上闭目沉思。适才在朝晖堂,渣爹让她去给刘姨娘看病时,老巫婆的反应似乎有些怪异如果是吃醋老巫婆的反应应该是愤怒吧!可老巫婆却是目光闪烁,行为失措,明显是心慌心虚的模样,莫非······刘姨娘的病是老巫婆所致?林兰骤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在看书的李明允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林兰下炕趿了鞋子:“我得去一趟刘姨娘那。”
李明允忙拉住她:“父亲已经请大夫了,你去做什么?”
“我怀疑刘姨娘的病跟老巫婆有关,我得去瞧瞧。”
“那就更不用你去了,你想,若真是老巫婆搞的鬼父亲从别的大夫哪得到证实,远比从你这得到证实更为可信,而且老巫婆也埋怨不到你头上,咱们只作壁上观,让他们两自己斗去。”李明允将她拽回了炕上,拉过被子将她一裹,一手抱住:“你就安心在这里陪我看文折,待会儿我再抱你去睡觉。”
林兰撅了撅嘴,伏在他怀里,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神秘的面纱才掀开一角,李明允却不让她继续下去,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倘若老巫婆真的对刘姨娘动了什么手脚,还是莫要由她的手揭露的好。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有什么证据?”李明允问道。
“你都不让我去看,我怎么会有证据?据剪秋所言刘姨娘上个月就觉得肚子隐隐有坠痛,这几天疼痛加剧,加上父亲有意让她给李家添丁所以她才重视起来,如果不是老巫婆的反应不对,我也不会有这样的猜测,当时,她很慌张,还有点心虚,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只能等等看了。”林兰遗憾的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该多好,动了渣爹的心肝宝贝,渣爹岂能善罢甘休?
李明允的手臂不由的紧了紧,如果是真的,对于他的复仇计划自然是好事,淡淡道:“我会留意的。”
男人的怀抱很暖,衣上有淡若芳草的香味,听着他沉稳有力的脉搏,林兰不觉昏昏欲睡。
李明允低头看着怀中人雪白的小脸在灯光下似有一层透明的细绒,越发显得柔嫩可爱,李明允低下头,在林兰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
“二少爷,二少奶奶····…”玉容在外禀道。
李明允实在不想扰了林兰的清梦,只听得玉容又唤了一声,李明允暗叹一气,问:“何事?”
“老爷让二少奶奶赶紧去趟西跨院。”玉容回道。
李明允眉头一拧,西跨院?那不是刘姨娘的住所吗?
林兰听到声响,迷迷糊糊醒来,听到玉容的话,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李明允感觉到怀中人动了动,低头温和道:“吵醒你了?”
林兰揉揉惺忪睡眼,迷蒙着:“父亲叫我去哪?”
“可能刘姨娘那边真的出事了,父亲让你过去瞧瞧。”
“啊?”林兰猛地清醒过来,急急忙忙下床。
李明允让玉容进来,给林兰打水洗脸。
林兰整理完毕,见李明允拿了她的斗篷走过来,他自己也是全副武装,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还要看文折,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雪天路滑,还是陪你走一趟,省得我提心吊胆。”李明允和声说道,又去嘱咐玉容:“叫如意把那盏琉璃风灯点上。”
两人冒着风雪往西跨院去,过了穿堂,再走一条小巷子就到西跨院,只见迎面来了一盏灯笼,听得一位仆人小声提醒道:“华大夫,您留神脚下……”
华大夫?林兰不由抬头,前面那人,披了件青色的羽缎斗篷,身姿挺拔,甚至比明允还要高一点点,渐渐的近了······林兰一对上那双幽黑温柔的眸子,顿时一怔,居然是华少,华文柏。
李明允的手明显感觉到林兰身体一僵,他也静静的望着面前之人。
林兰莫名心虚,好像自己戴了面具干坏事,却叫人突然揭了面具去,那种惊惶无措,她赶紧低下头,希望他没认出她才好。
华文柏还当真没注意到林兰,只觉得这对夫妻,女的俏丽温柔,男的俊美无筹,实属神仙眷侣,而且这女子还有些眼熟,当然,他是不好盯着人家女眷看,极不礼貌。这时候身边的仆人却对这对夫妻行礼:“小的见过二少爷二少奶奶……”
李家二少奶奶?华文柏顿时心头一跳,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那女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毒
见那温润如墨玉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已经认出是她,更是心虚,窘然扯了扯嘴角,笑的僵硬,端的更是尴尬万分。
好在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转便移开了,拱手一礼,李明允抽出手还了一礼。两下默默无声,华文柏微微侧身示意他们先走,李明允微微颔首,虚扶着林兰与他错身而过。
走出十来步放听得身后仆人轻道:“华大夫这边走。”
华文柏收回目光,转身踏着积雪往前走,他对这位李家二少奶奶慕名已久,当日与林风一席谈话,只觉林风学识丰富,反应灵敏,想着李家二少奶奶身边的人尚且如此厉害,那李家二少奶奶的艺术肯定更甚一筹,竟没想到林风就是李家二少奶奶。惊讶过后,回想二少奶奶那尴尬的神情,心里竟是有些后悔,若是适才不去看那一眼,也许以后还是会有促膝长谈的机会,如今,两厢明白,以后怕是再难得见了。
林兰用余光去瞧明允,他亦正望着她,只那幽暗眸光是虚的,带着一种淡漠的疏离,林兰不由得心中一紧,忽的想起,那日与华文柏座谈一下午的事竟忘了与他说,而他关心她的事,必定会去问文山
“没想到父亲请了名医来给刘姨娘看病,可见父亲对刘姨娘的宠爱之情。”林兰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你认得他?”他淡淡的问,揽在林兰腰间的手却是收了回去,握拳负在了背后。
“认得啊!你还记得不?有一次你陪我去做铃医,然后差点撞见你的顶头上司,你就死活不肯陪我了,自己坐在茶楼喝茶,我一个人去行医的时候见到他也在行医,算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日约了供货商商谈,他也来了,因我那日是男子装扮,他还认得我,以为我是替李家办事的,就约我喝茶,我听说他是德仁堂少东家就起了心思想打探他家的阿胶,然后就去茶楼坐了坐。今天怕是被他认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林兰把两人相识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希望李明允不要误会什么才好。
他默然良久,寂静的箱巷子里,只有棉靴踏着积雪的声音,咯吱咯吱越发显得巷子幽深,雪夜冷寂。
林兰久久听不到他说话,心中不安,又是担心又有些生气,她都解释的很清楚了,难道他还不信?他和白蕙的事,他从未跟她解释过,每回都只说她要怎样就怎样,听起来好像他跟白蕙根本没什么,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这笔账她还没跟他算呢!
忽然,他顿住脚步,扭头看她,神色复杂难辨,说:“以后不要再扮男装了。”
虽然他知道林兰和这华文柏没什么,但是华文柏刚刚看林兰的眼神,他很不喜欢,身为男子,他很清楚那种眼神中传达的信息是什么,有惊讶也有遗憾,华文柏在遗憾什么?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华文柏对林兰肯定有些别样的心思。
林兰怔了怔,正要回应,只见前面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林兰蓦然喝道:“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李明允转身望去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复又扭头看林兰:“你没看错。”
林兰上前几步,在刚才看到黑影的地方停下,指着雪地上一串脚印:“你看,这串脚印,这人进了内堂。”
李明允看了看地上,对林兰说:“肯定是有人对刘姨娘不放心,且不管她,父亲还等着你呢!”
两人心知肚明,肯定是老巫婆的人前来打探消息的。
进了西跨院,守在偏门的阿晋就迎了出来,给两人作揖行礼:“老爷在里面等着二少奶奶。”
李明允问:“刚才可见有谁来过?”
阿晋目光闪烁了一下,回道:“除了华大夫,小的没见其他人来过。”
李明允点点头,揽了林兰往里去。
未进门就听到刘姨娘嘤嘤哭泣,哭声很是压抑:“没想到,她这么狠,若再迟些,奴婢性命也没了”
又听得李渣爹说:“你先莫急,我已让人传林兰来,再让她给你瞧瞧,若她的诊断也是这样,本老爷一定会替你做主”
门外的剪秋见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连忙通传,掀了帘子请二人入内。
“父亲”两人给李渣爹行了礼。
李渣爹神情凝重:“林兰,你给刘姨娘看看,她到底是何故不适?”
李明允很自觉地避到了外间。
林兰知道华文柏医术精湛,他的诊断多半无误,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替刘姨娘诊脉。
刘姨娘一双媚眼哭得通红,面上全是斑斑泪痕,凄凄楚楚地望着林兰。
林兰请了脉,心下一沉,附在刘姨娘耳边轻轻问了一句。只见刘姨娘先是一怔,复而点点头,神色已是一片遑然:“二少奶奶,还能治吗?”
林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起身去写方子,须臾写毕,交给李渣爹,笑着说道:“刘姨娘只是有些宫寒之症,导致小腹隐痛,不碍事的,我给她开两剂药调理调理便好。”
李渣爹看着手中的方子,已是面若覆霜,目含愠色,然林兰开头写的那一句心有耳报神,迫得他硬生生的压住火气。
刘姨娘没看那方子,听林兰说得轻巧,不信道:“可是华大夫说”
林兰菀尔一笑打断她的话:“我对我自己的医术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当初靖伯侯夫人的病,连太医都说无可奈何了,还不是让我给治好了?”
“可是”刘姨娘一头雾水,刚才二少奶奶还问她下身是否有细微红斑,那华大夫说了,水银中毒之症就是下身有红斑,还有腹痛,恶心等症状,二少奶奶由此一问,可见她是知道了,为何又说是宫寒?
李敬贤出声道:“林兰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即使不要紧的病便好。”
林兰又去写了两张方子,一张是解水银之毒的药方,并有日常饮食注意事项,一张是调理宫寒之症的药方,一并交给李渣爹。
“父亲只需按这房子抓药,让刘姨娘调理休养几个月就没事了,不过,宫寒之症未愈之前,最好还是莫要有孕。”林兰说道,声音低了下去:“好在姨娘此时病发,若是侥幸有了身孕,怕是情形会更糟,孩子不是胎死腹中也会是个畸形。这招数,实在是太阴狠歹毒了些,有损阴德只是眼下就要过年了,父亲就算再生气,也等过了这个年再作计较,再说父亲也需要证据媳妇刚才来时看到有人从这院子出去,一闪就不见了,明允问阿晋,阿晋却说什么人也没看见。”
李敬贤脸色发白,已然是怒不可遏,该死的老虔婆,手段如此阴险毒辣,还敢在他眼前布眼线。李敬贤把解毒的药方塞进了袖袋,和声对林兰说:“为父知道了,辛苦你冒着风雪来一趟。”旋即大声唤阿晋。
阿晋应声进来,垂首听命。
李敬贤把那张假方子递给阿晋,吩咐道:“你速速去药铺把药抓来。”
阿晋忙接了药方出去。
林兰屈膝一礼:“那媳妇就先告退了。”
李敬贤叹了口气:“你先回吧!在外,你知道该怎么说。”
林兰菀尔:“媳妇一切都听父亲的意思。”
李敬贤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让林兰先回。
李明允见她出来了,问道;"刘姨娘的病"
林兰轻声短促道:“回去再说。”
落霞斋的房中,银柳回来换玉容去当值。晚上当值,一半是银柳和如意一组,玉容和白蕙一组。
“玉容,如意和二少奶奶出去了,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床铺我已经铺好,汤婆子也捂上了,热水还在炉火上温着,还有宵夜,那酒酿丸子热过就不好吃了桂嫂另做了胡桃蛋花羹,还炖着呢”
玉容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这便过去了,白蕙,咱们走吧!”
之前白蕙坐在自己的褥子上绣花,听见玉容叫她,她缓缓抬头,却是冷冷地瞪着银柳,阴阳怪气道:“还是银柳辛苦些,继续当值吧!”
玉容不知先前银柳和白蕙的过节,玩笑道:“莫不是今儿个想偷懒?”
白蕙冷笑一声:“我哪敢啊!只是有些人这么不放心旁人的伺候,那就只好她自己辛苦些了。”
边上的锦绣捅了捅白蕙,小声道:“白蕙姐,你这是怎么了?跟谁生气呢?”
白蕙不做声,低下头去继续做绣活。
银柳早就对白蕙不耐烦了,不为别的,就为她赶着往二少爷身上贴,她看到就讨厌。便冷笑道:“你去不去当值,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去问周妈或是二少奶奶,二少爷那你是不用去问了,问了也白问。”
白蕙脸色一白,把手中的花绷子一撂:“银柳,你今日便把话说清楚,我做错什么了?竟要看你的脸色。”
银柳笑道:“白蕙姐说笑了,谁不知道你是打小伺候二少爷的,比别人都要尊贵些,说不定哪天就抬了姨娘,谁敢给你脸色看啊。”
锦绣听着两人言语之间火药味甚浓,忙劝道:“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话好好说。”
玉容是有几分明白了,白蕙的心思,这里有谁不知道,只是她和银柳是跟着二少奶奶过来的,自是心里头向着二少奶奶,会为二少奶奶着想,而其他人,到底是跟白蕙相处多年,交情匪浅,只怕是还巴不得白蕙能坐上姨娘的位置。
白蕙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恼羞道:“谁要抬姨娘了?咱们做奴婢的一心只想怎样才能伺候好主子,只是尽自己的心罢了,难道我为二少爷做身棉袄,也要被你嗤笑吗?”
银柳讥讽道:“对,白蕙姐最细心,最体贴,想的比二少奶奶还周到,比二少奶奶还要关心二少爷。”
白蕙气红了眼:“你别胡扯瞎扯的,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何苦来排揎我一个?”
玉容怕两人吵起来,看不惯归看不惯,但若是因此吵架,被周妈或是二少奶奶知道了,那是要吃排头的,二少奶奶一再强调,大家要和睦相处,白蕙的心思二少奶奶心里通透着呢!自然会有安排,何须她们强出头跟白蕙闹。便拉了银柳道:“你少说几句,让周妈知道了,小心受罚。”
银柳本想再讽刺挖苦几句,好叫白蕙醒醒头脑,可玉容眼色凌厉地止住了她,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床位上。
锦绣看白蕙都哭了,不免对银柳有些生气:“大家都是姐妹,平素都好好的,这又是何苦。”又递帕子给白蕙擦眼泪:“快别哭了待会叫人看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你若是心情不好,今晚我替你去当值吧。”
银柳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叫锦绣勾了起来,嘲讽道:“锦绣,你就别自作多情了,抢了人家的好差事,当心人家心里恼了你。”
白蕙哭道:“我知道你们是二少奶奶跟前得意的,就了不起了·巴不得我们这些人都滚远远的,只你们两去伺候主子,好·我这便请辞去,让二少奶奶打发了我,好遂你们的心。”说着就下炕要往外去,锦绣连忙拉住她:“白蕙姐,你莫要糊涂了,咱们都是签了死契的人,哪有请辞这回事,再说,你又没做错什么,何苦为旁人一句闲话就不管不顾,岂不是寒了主子的心?”
玉容凛了银柳一眼,叫你忍耐忍耐,你偏这么多话。不过白蕙开口闭口你们我们的,明摆着是在挑拨是非,叫人听不下去,便道:“白蕙姐,我和银柳是跟着二少奶奶过来的,可二少奶奶从未因此就偏袒着我和银柳,二少奶奶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你这样说,二少奶奶听见了,那可真要寒心了。”
白蕙自知失言,自己的前程命运都在二少奶奶手上捏着,在这档口上若是得罪了二少奶奶,岂非坏事。唏嘘道:“我哪敢对二少奶奶不敬,实在是银柳的话太气人了。”
外头云英道:“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回来了。”
玉容急道:“锦绣,你先跟我过去伺候,白蕙,你赶紧用热帕子敷了眼睛再来。”
林兰和李明允回到房里,见没人来伺候,林兰便问如意:“今日玉容和白蕙当值吧?”
如意把风灯熄了,放置妥当,边回道:“是的,奴婢这便过去瞧瞧,许是她们以为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没这么快回来,忙别的事去了吧!”
须臾玉容和锦绣过来,玉容去伺候二少爷更衣,锦绣伺候二少奶奶卸妆,林兰看锦绣神色不定,淡淡道:“今日怎是你过来了?白蕙呢?”
锦绣支吾道:“白蕙刚才肚子痛,奴婢先替她一阵。
林兰默默,不以为意。
李明允换了身衣裳,洗漱后出来,玉容道:“桂嫂炖了胡桃蛋花羹,要不要奴婢去端来?”
正说着,白蕙掀了帘子进来,手中捧了一托盘,柔声道:“这是刚炖好的胡桃蛋花羹,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林兰看了眼白蕙,见她双眼微红,像是哭过了,再看玉容,圣容低了眼。林兰莞尔道:“放着吧!”
李明允却淡淡道:“已经洗漱过了,不吃这些甜食了,玉容,去沏杯热茶来。”
玉容应声去沏茶。
白蕙不由的神色微戚。
林兰暗叹一气:“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锦绣福身告退,见白蕙还怔在那里,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白蕙这才屈膝行礼,跟锦绣一道退下。
玉容沏了热茶来,放在二少爷面前。林兰道:“玉容,伺候我更衣。”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净房。
“白蕙怎么了?”林兰问。
玉容讪讪道:“没什么?”
林兰大眼一凛:“你还瞒我?”
玉容忙道:“奴婢不敢,也不知银柳先前什么事惹了白蕙,两人口角了几句······”
林兰了然,定是银柳之前讽刺白蕙给明允做棉衣之事,白蕙不高兴了,便吩咐道:“你让银柳别多事,大过年的,别招不痛快,白蕙的事,我自由安排。”
玉容低低道:“奴婢知道了。”
等林兰出来,李明允已经上床看书。玉容在火盆里加了些炭火,拨旺了,方才退下。
林兰要上床,李明允道:“你睡里边吧!我在外头好看会儿书。”
“不要,你睡过的地方暖和。”林兰把他往里推。
李明允只得往里让。
林兰拉了他一只手枕着,依偎在他怀里。
李明允合上书,放到一边,将她抱紧了些:“你的手总是这么冷。”
“男属阳,女属阴,女人本来就怕冷些。”林兰把手塞进他的衣服里取暖,引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刘姨娘的病……”他默然片刻后问道。
林兰郁郁道:“老巫婆给她下了毒,应该是水银,用量很少,导致慢性中毒,如是再迟些发现,只怕刘姨娘以后再难生育,若是她剂量控制不好,出人命也是可能的。”
他的呼吸一窒,隔着衣衫握着林兰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这人太狠毒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惴惴(有肉)
宁和堂里,韩氏神情恹恹的歪在炕上,心烦意乱的不住唉声叹气这回怕是躲不过了……”
姜妈妈亦是心神不宁,适才翠枝的妹子翠萍来报,说是老爷请了华大夫来为刘姨娘看病,华家乃是医学世家,一门三太医,名震天下,华大夫医术精湛,那点伎俩怕是瞒不过了。
“稍安勿躁,咱们下的药量极轻,那大夫说,还需再下几回,方有轻微症状出现,华大夫不一定能诊断出来。”姜妈妈自欺欺人道。
韩氏三分幽怨七分愤慨道没想到老爷为了个贱婢居然请来华大夫。”
“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先做好最坏打算,实在不行……”姜妈妈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韩氏忧心忡忡这种事不是挨几板子就能解决的,她未必肯顶罪,你要做好防范,最好莫让她开口。”
姜妈妈眼中寒芒更盛老奴知晓。”
“,翠萍来了……”春杏在外禀道。
韩氏猛的坐直了身子,抚了抚鬓发,捋平了衣襟,沉声道让她进来。”
翠萍低着头走进来,回道华大夫已经离去,老爷又传了二少奶奶给刘姨娘看病,奴婢问了阿晋,阿晋说隐约听得华大夫说中毒……”翠萍略过了差点被二少奶奶撞见她去找阿晋的事,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了定不会饶她的。
韩氏顿时脸色煞白,只觉脑仁一抽一抽的,声音有些飘忽再去探。”
“是”翠萍低低应声,忙又退了出去。
院子里翠枝趁着四下无人,一把将翠萍扯到了柱子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差遣你做何事去了?”
翠萍见一脸慌张,心里也很害怕命我去刘姨娘处打探消息,可是刚才,似乎被二少奶奶撞见了。”
翠枝面色一凝你确定?”
翠萍惶惶二少奶奶是瞧见我了,不过我闪的快,她兴许没瞧清楚是谁。”
翠枝忧心道我在身边伺候多年,的性子我很清楚,用得到的时候可以许你许多好处,一旦用不上了,下手比谁都狠,我是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怕让我去做些不好的事,如今你也卷了进来……”
翠萍心有戚戚道我只是帮着打探消息,应该没要紧的吧?无不少字”
“怎不要紧?若是你败露了形迹,老爷头一个会拿你开刀,所以,你且着点。”翠枝郑重的警告她。
翠萍连连点头我了,我会的。”
翠枝看着消失在夜幕中,怅然叹息,受重用可不是好事。
屋内,韩氏紧咬着下唇,沉默着,姜妈妈一旁神色惴惴,不敢打扰,屋子里一片死寂。
良久,韩氏道姜妈妈,你去安排一下。”
姜妈妈心神领会老奴明白,今夜就动手。”
韩氏抬眼,目光虚茫,颓然道真是诸事不利,诸事不利呀”
姜妈妈小声道,正月里是不是去香山寺上个香?”
韩氏叹道是该去拜拜菩萨了,希望菩萨保佑来年能平顺些。”
又过了差不多两刻钟,翠萍来报,说二少奶奶诊断为宫寒,老爷命阿晋去抓药了。
韩氏和姜妈妈面面相觑,有些不敢你问仔细了?”
翠萍道奴婢是听阿晋说的,他让奴婢回,他去抓药的时候会证实一下,药方子是不是治宫寒之症的。”
韩氏心头一松,微微颔首你做的很好,姜妈妈,把我那只红珊瑚手钏赏给她。”
姜妈妈也是长抒了口气,笑呵呵的去的妆奁里拿了手钏来赏给翠萍好好替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翠萍得了赏赐,欢喜的谢过,退了下去。
“林兰还自诩医术不凡,就这点本事,还敢开药铺,哼我看她也不过尔尔,治好靖伯侯只是运气罢了。”韩氏讥诮道。
姜妈妈笑道亏得老爷信任她,如今只等阿晋那边的消息。”
韩氏懒懒的倚在了大引枕上老爷要给刘姨娘调理宫寒之症,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让她有孕,咱们也不用这般急切了,静观其变吧”
“说的极是,即便她有了身孕,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难说,即便生了下来,能不能养大也是个问题。”姜妈妈凑趣道。
两人相视一笑,提了一晚上的心,总算可以落下,真没想到,林兰这个庸医却是帮了大忙。
年有条不紊的过着,林兰也没有再去关心刘姨娘的事,李渣爹自有主张,他们夫妻斗,她适时添点油,加点柴火的就好了,没必要去强出头。
银柳和白蕙吵了一架后,两人再见面便是冷眼对冷眼,互不搭理。林兰看在眼里,只吩咐玉容要留心些,别让她们再吵起来。
李明允过年得了三天假,年初一,祭天拜祖,年初二就带了林兰去了叶家,给叶家大舅老爷拜年。
叶馨儿还在关禁闭,一步不得踏出绣楼半步,容氏提前解禁,因为需要帮着婆母打理琐事,容氏见到林兰一脸的尴尬。林兰只做也不知,笑容温婉。
大舅老爷特意让徐福安来给明允和林兰请安。明允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徐福安回答的清楚明白,是个机灵能干的。林兰看着李明允,两人会心一笑,白蕙的事终于可以定下了。
在叶家吃过午饭,明允便带了林兰去靖伯侯府,这是乔云汐的意思,初二本是回门之日,因着她娘家远在江南,一趟不容易,所以便邀了几位要好的,跟她情形差不多的去她家聚一聚。
马车上,林兰捧着一匣子的宝贝感叹不已每次去大舅爷家,总是拿这么多,我当真很不好意思。”
李明允瞧她那言不由衷的模样,哂笑道是谁昨儿个夜里还在琢磨大舅老爷会给礼物来着?”
林兰嗔他一眼,义愤填膺的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知节制,我不转移下你的注意力,还不知你会折腾到时候去。”林兰说着揉了揉酸胀的腰,忍不住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李明允委屈道我难得几日休假不用早起。”
“可我得早起……”林兰比他更委屈,大年三十的,他说要守岁,年初一又说新年第一天要有一个好的开始……总之找各种理由折腾她,他是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被折磨的哀哀求饶,林兰愤愤的想,等她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看他吃不吃的消。
李明允瞅着她眼眶下泛起的青色,也知这几日她委实辛苦了,可是,她太甜美,叫人实在难以克制。便搂着她,在她耳边柔声道晚上我替你按摩……”
“不要”林兰立马回绝,上回他也说帮她按摩,结果按着按着她就被他按在了身下,死命的折磨。
李明允瞧她犹如惊弓之鸟,不禁失笑,揶揄道真不要?到时候可别求我哦”一双手灵活的钻入衣襟,握住了那方圆润,时轻时重的揉、捏着。
敏感的身子经不住这样的揉、弄,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小腹深处燃起那团火给燃烧殆尽,林兰无力的推他,娇,喘微微这是在马车上……也不怕外面的人听见……”
“你忍着点就没人会听见。”他咬着她的耳垂含糊着。
“不要这样,待会儿我见人?”林兰羞怯着,酥软的身体力已是充满了渴望,然而狼告诉她,这不是时候,她还要去靖伯侯府,若是让人看出点来,她还活不活了?
“嘘……别,我会有分寸的。”他让她反身坐在他腿上,低低的语声充满魅惑,一手已经掀开了她的衣裙探了进去,花,径已然湿润,长指毫无阻碍的探了进去,一直探到花、心。
林兰想推推不开,想叫又不能叫,只能咬着下唇,由着他在她身上点火。
“兰儿,要不要?”他的灼热抵在湿润的入口,摩挲着。
这样的姿势,她无从着力,更看不到他的神情,那样茫然无助,她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他总爱这样折磨她,坏透了……
清晰的感觉到灼热一点一点的深入,是温柔也是坚决,然而,只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在她耳边蛊惑着说,要不要?”
林兰摇头,想哭。
他突然握住她的腰身,用力往下一沉,坚硬、如铁的炙热顿时重重的顶在了敏感的花、心。
林兰忍不住颤抖起来,死死的咬着唇,才不让发出呻、吟。这样的姿势,太深了,有些承受不住。
随着车轮的滚动,他一手揉、捏着她的圆润,时不时的扯着顶端的樱红,一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迫使她上上下下的动作。
“兰儿,舒服吗不跳字。他喘息着问,用力压着她的腰身,让两人最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灼热的顶端在花、心研磨着,感受到她一阵阵的颤栗。
林兰面泛红潮,眼中亦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视线越来越模糊,而小腹处涌起一道道酥麻的电流,快感如波浪般层层席卷而来。
感受到她的紧、窄柔、软的花、穴一阵悸动,她已到关键时刻,他强力的往上顶,一下重过一下,和她一起攀上了顶峰。
马车内只余两人沉重的呼吸,林兰软软的倚在了他的怀里,良久,林兰才恢复神智,想起来,他却是抱着她不放,喑哑着别动,别动。”
因为林兰的缘故,他也看了一些医书,据说两次月事中间是最容易怀孕的时候,希望新的一年很快就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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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好人难做
到了靖伯侯府,林兰再三确定自己的仪容没什么问题,方才下马车,李明允要扶她,她一躲,自己扶着车辕下来,脚一触地却是一阵酸软,不由得剜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
李明允知他恼了,只一味赔笑。
进了府,两人便分开了,李明允去靖伯侯那,林兰进了院内。
乔云汐今日邀请的人不多,也就五六个人,冯淑敏也在,还有几位夫人也是见过的,算是相熟。
大家相互道喜,寒暄了几句,坐下吃茶。
冯淑敏低声抱怨道:“你也不来串门子,山儿都记挂你了。”
山儿是冯淑敏的儿子,今年六岁,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林兰苦笑道:“我哪有你这般自在,没有公公婆婆老太太拘束着,什么事都能自己说了算。”
“说的也是,我虽自在却也长日无聊,若非有山儿,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冯淑敏亦是苦笑,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苦处。
乔云汐笑道:“你们聊什么呢?大过年的还唉声叹气。”
林兰莞尔:“我们再说侯爷夫人做了娘,越发的明艳动人了,我和林夫人呐是在自叹弗如。”
乔云汐笑嗔道:“你若是羡慕便也早早的生一个。”
冯淑敏也笑道:“自叹弗如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瞧你那肌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另一位夫人笑道:“可不是?我听侯爷夫人说,她是一直按你的食补方子调养的,越发的光彩照人,李夫人,你什么时候也替我们写个方子,也让我们受益受益。”
林兰趁机道:“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这食补的法子也自是不同,等我的药铺开了张,到时候你们来,我一定替你们量身定制合适的食补方子。”
乔云汐道:“你的药铺什么时候开张?”
“有些事还没准备好,大概要到三月了。”林兰道
“到时候一定通知我,我好备一份开张大礼。”乔云汐笑道。
“那是一定的,你不送,我便上门来讨。”林兰玩笑着说。
乔云汐失笑:“你们瞧瞧,她到是吃定了我。”
先前那位夫人笑道:“李夫人替你调养的跟水葱似的,这份大礼您还能少?若是我们也得了这样的好处,多大的礼我们也送。”
众人一阵哄笑。
“什么送礼不送礼的,我说着玩的,虽说开的是药铺,可药铺不一定就是治病,我这可有不少美容养颜的方子,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林兰笑道。
在座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管家夫人,不缺钱少势,唯有青春美貌是千金难换,无处可求,听林兰这么一说,无不心动,纷纷表示到时候一定来捧场。
林兰有这等技能,在诸多贵妇中十分吃香,比她李家二少奶奶的身份还要引人瞩目,几次聚会下来,很快积累了超高的人气,成为京城贵妇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过年过年,过完十五这年便算过去了。
终于空闲下来,林兰腾出手解决白蕙的事。
“你伺候二少爷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如今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我自是不能委屈了你,一直在替你物色合适的人家……眼下到是有个合适的,是叶家徐管事的长子,名福安,跟你同岁,我和二少爷已经见过福安,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徐管事夫妻为人也很和善,你若嫁过去,必定会对你好……”林兰徐徐说道,一边观察白蕙的神色。
白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听到最后竟是晃了晃,如风中残叶,几乎有些站不住。
林兰又道:“二少爷也觉得这门亲事十分妥当。”
白蕙眼中已然有了雾气,盈盈流转,语声低涩:“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二少奶奶和二少爷。”
林兰微笑道:“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白蕙抬起头,神色决然:“二少奶奶若是嫌弃奴婢,发落了奴婢去洒扫庭院,或是去劈柴烧火都行,只求二少奶奶别让奴婢嫁人。”
林兰心中一凛,她倒是敢说。
目光在她苍白凄楚的脸上转了转,林兰慢声问道:“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若是两情相悦,我也不妨替你做这个主。”
白蕙动了动嘴唇,欲语还休,二少奶奶虽然面带微笑,可目光凛然,隐有震慑之意,她如何敢说。
“你再考虑一下,这门亲事是我和二少爷都看好的,念在你多年伺候的份上,我们总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害你,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过了正月,夫人要调整府里的下人,年纪到的,或是打发出去,或是配人,想来夫人定不会这般为你着想的。”林兰语声温柔,却是隐含警告。
白蕙如何听不出二少奶奶的意思,可他不甘心,二少爷温润如玉的人,怎会如此狠心,她也一直以为二少奶奶是能接纳她的,现在才明白二少奶奶分明就是一只笑面虎,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早就想好了要打发她,二少爷定是迫于无奈才对她避而远之,才答应把她许配给别人。
白蕙违心地点点头:“容奴婢再想象。”
林兰莞尔一笑,也不逼迫她,话都已经说明白了,她也已经尽心了,白蕙若是执意不允,那就只好由着老巫婆来打发了。
白蕙惶惶不安的过了一日,到了申正,跟周妈说去找红裳借个花样便出去了。
李明允下了值回来,走到半道上,突然从一座假山后钻出个人来,怯生生的唤住了他:“二少爷……”
李明允一看是白蕙,蹙了下眉头:“你怎么在这?”
白蕙看了看跟在二少爷身后的冬子,欲言又止。
冬子识趣的说:“小的饿了,先去找点吃的。”说完脚底抹油就溜了。
李明允待叫住他,他已是跑远,不由的心下恼怒,这个不仗义的奴才,回头定要重重的罚他。
白蕙却是缓缓的跪了下来。
李明允忙道:“你这是作甚?有话起来说。”
白蕙执拗着不肯起,眼泪如断了的珠帘,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李明允急了:“你倒是赶紧起来,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二少爷,您是不是嫌弃奴婢了?”白蕙唏嘘道。
“你且起来再说,如若不然,我可走了。”李明允不悦道。
白蕙这才抽泣着站了起来:“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二少爷非要打发了奴婢,二少爷若是嫌奴婢哪里不好,奴婢改就是,只求二少爷莫要赶奴婢走,奴婢的命是夫人给的,夫人当初说过,让奴婢和紫墨一辈子伺候二少爷的……如今紫墨姐姐不在了,只余下奴婢,二少爷怎能这般狠心……”
李明允头大如斗,看着神色凄楚哀怨的白蕙,暗暗叹息:“白蕙,本少爷不是嫌弃你……”
“二少爷是怕二少奶奶不高兴吗?奴婢不会跟二少奶奶争什么的,奴婢只求一辈子能在二少爷身边,端茶递水,哪怕只做个卑微的丫头。”白蕙急忙道。
李明允错愕着,她怎么会这样想?李明允干咳两声,说:“白蕙……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我和你二少奶奶感情深笃,此生只想与她共度,不会再做他想,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二少奶奶已经为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二少奶奶的一片心意。”
白蕙泪眼婆娑,幽怨道:“二少爷若是不喜奴婢,只管打发了奴婢去做姑子,奴婢这辈子绝不会再嫁他人。”
李明允有些恼火:“你自己再仔细斟酌斟酌,辜负了旁人的心意是小毁了自己的一生幸福是大。”说罢拂袖大步离去。
白蕙望着二少爷决绝的背影,直觉心底一片冰凉,为什么会是这样?二少爷难道对她当真半分情谊也无?这么多年来,
她心里只装着这么一个人,满满的全是这个人,而今,突然叫她另嫁,这不是在生生的剜她的心吗?
林兰在屋子里算账,第一批药材已经到位,余下的最迟二月中也能到位了。
银柳掀了帘子进来,附在二少奶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兰面色沉肃,冷冷道:“她还是不死心,非要自取其辱。”
“二少奶奶,她今儿个已经躲在房里哭了一日了,锦绣和如意都劝过她,她也不听,现在倒好,跑去找二少爷。”银柳很是气愤。
“且看二少爷回来怎么说吧!”林兰闷闷道,这白蕙还真不叫人省心。
“奴婢只怕她破罐子破摔,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银柳担心道。
“这也难说,我好心好意为她着想,她想不通,指不定还道是我为难她。”林兰把账册一合,自嘲道,这好人可真难做:“你和玉容这阵子给我盯紧点,别叫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银柳点点头,不忿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太可气了。”
正说着,外头文丽道:“二少爷回来了。”
话刚落音,只见李明允掀了帘子进来,面色沉郁,一脸的不悦。
林兰给银柳递了个眼色,银柳连忙退下。
林兰亲自替他解了披风,笑道:“这是跟谁在赌气呢?脸色怪吓人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坦白
李明允挽了衣袖,烦躁道:“不提也罢!”
“今日我已与白蕙说了,只是看她那神情似乎不情愿。”林兰不咸不淡的说道。
“她是钻牛角尖里去了。”李明允叹道。
林兰替他斟了热茶:“她若是执意不肯,你待如何?”
屋子里顿时寂静,手中的茶盏有雾气袅袅腾起,碧螺春的清香扑鼻而来,看着嫩绿的叶芽在水中缓缓舒展,微微荡漾,李明允的目光也迷蒙起来,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我十三岁那年出天花,高烧不退,母亲身子弱,大夫说容易染上天花,父亲便不许母亲前来照顾我,只有白蕙和紫墨不顾被传染的危险守在我身边,没日没夜,悉心照料……我的命算是她们两给救回来的,所以,母亲说,将来莫要亏待了她们,可惜紫墨早早的走了……”李明允感叹着,望向林兰,眼底一片坦诚之意:“我不瞒你,之前,我确有给她一个名分的心思,但无关情爱,只是念着那份恩情,想保她一生无忧,直到家中变故,我才下了决心,这一生只对一个女子专情,不叫我的妻子受我娘的苦楚,绝不做父亲那样薄情寡义之人,尤其是现在有了你,我实在没有半分心思可以分给别人,做我的妾室,只会孤寂一生,这样反倒是害了她,我以为她能看明白,却不知她执念已深……”
林兰默默,早看出白蕙在他心中不同一般丫鬟,原来有这样一段缘故。
“若是她执意不肯,也是不能留在这落霞斋了。”李明允叹了一息,放下茶盏,握住了林兰的手:“兰儿,这事让你为难了,是我的不是。”
林兰静静的望着他:“当然是你的不是,你既已下定决心就该早早与我明说,我也好早做打算,断了她的念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我为着她好,反倒落了不是。”
李明允面有愧色:“是我思虑不周,让你为难。”
“算了,只此一次,再不许有下回,不过你到底还有多少风流债,最好一并与我说了我也好有个准备。”林兰半是玩笑道。
李明允笑的有些勉强:“哪有什么风流债,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别诓我,子谕都说了,当年你可是京中多少闺秀的闺阁梦中人,我给你机会坦白,过去的事我就不再追究,若是哪天又冷不丁的冒出一个来我可不饶你。”林兰娇嗔道。
虽是玩笑话,却叫李明允一阵心悸,可是那段过往终究是过去了如今若妍是他的嫂子,以后只有叔嫂亲情,再无半分别的,他又岂能往事再提,只好淡笑道:“别人的心思我岂能胡乱猜测,浑说了岂不是坏了别人名节,你只须记住,你才是我李明允的妻子,独一无二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是不应该纠结往事,谁没有过去呢?要说起来她也有过爱慕者,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林兰释然一笑:“好了,你也累了,先歇会儿,待会儿还要去朝晖堂请安呢!”
宁和堂里,韩氏听了香儿的回禀面有愠色。
香儿原本叫晚香,因着跟刘姨娘晚玉重了字,便只称香儿了。
“你回去告诉表小姐,让她安分些,若是再闹下去,叫老爷知道了,今年都别想出来了。”韩氏愠怒道。
姜妈妈递上宁神茶,宽解道:“表小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大过年的却被禁足,表小姐心里定是万分委屈,发发脾气也是有的。”
姜妈妈又对香儿说:“你多劝着点表小姐,让她稍安勿躁,夫人自会找机会向老爷求情,若是表小姐实在闷了,便请俞莲小姐过去陪她说说话,老爷只是不让表小姐出来,又没说不让人进去。
香儿屈膝行礼:“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回去劝表小姐。”
香儿退下后,韩氏心头烦闷,喟叹着:“已经是千头万绪,她还给我添堵。”
“表小姐到底年纪还小,不能体会夫人的苦处,等她大些再慢慢与她说便是。”姜妈妈和声劝道。
“也不小了,到七月就该及笄了,手头上倒也有几个人选,可惜家世好的又是庶出,嫡出的家世又不如意,嗳!她若是名正言顺的李府三小姐,我又何至于这般为难。”韩氏想想都头痛。
“夫人不必心急,过了四月,若是大少爷考取了明经,山西那边也来了好消息,一切都会顺利起来。”姜妈妈笑道:“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少爷。”
韩氏微微点头。
“老奴问过微雨阁的丫头,说大少爷过了初五就开始用功了,大少奶奶的身子也好些了,常劝着大少爷呢!”
韩氏的面色稍霁:“他们夫妻能和好如初我便放心了。”
“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姜妈妈附和着。
韩氏抿了口茶,忽又皱起眉来:“孙先生怎的还不来回话?”
姜妈妈道:“怕是还没回来。”姜妈妈踟蹰着问:“夫人,若是那边不肯降下利息,您……”
韩氏忿然道:“不降也得借,要不然,这些亏空的银两,我上哪去凑?本以为卖掉叶氏的东西可以应付一阵,可老爷鬼迷了心窍似的,居然连明允和林兰过年应酬的开销都要算到我头上,光这一笔开销就是府中四个月开支的总和,我看他们就是存心从我这里讹银子。”
姜妈妈不免隐忧,现在老爷眼里可只有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了。
“那放印子钱的心也太黑了点,咱们借二十万,不过是六千银子一月利息,如今咱们只借五万,他也要五千银子一月,这不明抢吗?”姜妈妈悻悻道。
韩氏重重叹息:“有什么法子?好在五月有租金可收,能抵一阵子。”
姜妈妈不得不提醒道:“夫人莫忘了,二月十九要去香山寺上香,这香油钱也不能省,再有,春耕还有一大笔银子要开销,大少爷应考,说不定也得打点一二……”
韩氏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无奈的叹道:“熬吧!先熬过这段,我现在真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弄到如今这般捉襟见肘。”
姜妈妈默默,早就劝您三思而后行,如今后悔也晚了,只求山西那边不要出岔子才好,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林兰和李明允请安回来,锦绣来说,白蕙身子不舒服。
林兰看了明允一眼,道:“她既不舒服,就让她先歇几日,好好养养身子,她的活先由你替着吧!”
锦绣应声来服侍二少奶奶更衣,玉容去备热水。
李明允已经进了净房,屋子里没旁人,林兰问道:“锦绣,你是不是也觉得二少爷该纳了白蕙?”
锦绣支吾道:“奴婢不敢非议主子的事。”
林兰知道锦绣心里是向着白蕙,在她们的意识里,白蕙抬作姨娘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林兰莞尔一笑:“随便说说无妨。”
锦绣看白蕙今日失魂落魄的,心里也替她难过,想帮帮她,便诺诺道:“白蕙姐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
“锦绣,尽心尽力伺候主子是丫头的本分,不仅是她,包括这里的每一个人,谁不是尽心尽力?难道因为你们对主子忠心,对主子尽力,主子便要把你们都收了房?”林兰语声平和,可话却说的犀利。
锦绣揿一错愕,连忙跪下:“奴婢从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林兰哂笑道:“起来吧!我不是在说你,只是打个比方,若是丫头们都仗着自己伺候过主子,有几分功劳便生出这种念头,只怕做主子的也不敢再使唤丫头了。你们二少爷的性子你们是清楚的,对身边的人从不疾言厉色,都是以诚相待,温和可亲,遇到这样的主子是你们的幸运,可若是因此就自作多情起来,岂不叫主子为难?又把我这个当主母的放在哪里?”
锦绣不禁手心冒汗,她维护白蕙不过是因着多年在一起的情分,却是没有想过二少爷喜不喜欢,二少奶奶喜不喜欢,细想想,自打二少爷回来后,就不曾正眼瞧过谁,二少爷眼里只有二少奶奶,夫妻恩爱,羡煞旁人,也断容不下第三人介入。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劝劝白蕙姐的。”锦绣心思通透起来。
这个时候就怕有人在白蕙耳边起哄,如意是个明白人,不用多说,锦绣就有些感情用事,所以,必须点醒她,免得她在白蕙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如此甚好,有道是宁为穷人妻,不作富家妾,做了妾室,一辈子都是低贱之流,何不堂堂正正为人妻,二少爷念着当年的情分,必定会请叶家多多照应提携,何愁将来没有好日子过,不止是白蕙,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只要如你说的尽心尽力,我必不会亏待了谁,都会替你们谋一个好出路。”林兰扶她起来。
锦绣汗颜:“是奴婢愚钝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是宽厚之人,白蕙姐她会想明白的。
林兰笑笑,白蕙能不能想明白她不敢确定,但如果白蕙因此心生怨怼,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么,就算你白蕙曾经有恩与明允,她也一样不会客气。
第一百四十五章 揭发
白蕙这一病就是好些天,好在徐家那边挺有耐心,也没来催要不然林兰还真有些为难,这头是她起的,临了又说不成了,那多尴尬。
刘姨娘那边听说也没什么起色,药方改了又改,当然,这只是听说,渐渐的,府里就有人议论开来,说二少奶奶徒有虚名,医术不过尔尔,亏的老爷还这么相信她。这话传到林兰耳朵里,林兰只是淡然一笑,李渣爹很沉得住气啊!
转眼就到二月十九,是观音菩萨诞生之日,因着李渣爹和明允都要上朝,所以就由李明则陪同一干女眷去香山寺进香。
大家斋戒沐浴三日,十分虔诚。
林兰想着反正一日就回,便只带了银柳和如意前去,谁知到了下午韩氏突然不适,说是头晕的很。
林兰替她诊了脉,脉象确有些不妥,其实老巫婆这阵子日子不好过她都清楚,拿叶氏的东西出去卖,被人压价,刘姨娘那边滋补品就没断过,庄子里因为放炮竹的缘故走了水,又损失不少······原本计划只借五万两印子钱不得不变成了七万两,利息一涨再涨,只把老巫婆折腾的焦头烂额。
“母亲只是太过劳累了,需要歇息。”林兰向一旁神情焦虑的老太太回禀。
老太太拉着韩氏的手怜惜道:“真是难为你了。”
韩氏挣扎着要起来,孱弱无力的说:“媳妇没事,再不下山天就要黑了。”
姜妈妈忙道:“夫人您这样如何能下山,便是坐滑竿也是危险的。”
老太太沉吟道:“让祝妈妈去问问,寺中可有空余的香房,若是有,便在这寺中歇一晚,待明日再回也不迟。”
祝妈妈应声下去,不多时来回禀:“倒是还有几间空房,奴婢已经跟主持说了·今晚就在寺中留宿一晚。”
老太太点点头,对韩氏说:“你就安心歇着,让赵管事回府报个信。”
大家不得不在寺中歇下。
银柳很是不安:“二少奶奶,咱们不在,二少爷······”
林兰莞尔:“有什么要紧的,不是还有玉容和周妈在吗?”
如意欲言又止,林兰笑道:“你想说什么。”
如意犹豫着:“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银柳是个急性子:“什么该不该的,你说就是了。”
“大前日,二少奶奶命奴婢去给大少奶奶送花茶,奴婢瞧见白蕙姐跟春杏在巷子里说话,还给了春杏姐一包东西,奴婢赶紧躲着,没敢惊到她们,本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可是离的远听不清,奴婢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二少奶奶,又怕本没什么事叫奴婢这样一说反倒生出事端来,让二少奶奶心里不安·……”如意瞧着二少奶奶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声音也不由的低了下去,怯怯的看着二少奶奶。
林兰默然片刻,问:“白蕙和春杏素日交情如何?”
“不太往来,见面只是虚礼罢了。”如意回道。
林兰心情越发凝重,静静的看着如意:“那你今日为何又觉得该把事情告诉我?”
如意忐忑着:“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今日不能回府,心里不安稳。”
银棒急了:“会不会是白蕙想耍什么花样?夫人为何好端端的就病了?”
林兰思忖着,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还未可知,但是白蕙无端去找春杏,绝对不正常。只是眼下被困在山上,文山和冬子都不在,她总不能叫银柳和如意走夜路下山回去,况且白蕙若是真想搞鬼,只怕现在也已经下手了。不,不能急,家中还有玉容和周妈,这两人都是极细心的,而且出门前她还特意嘱咐过玉容,再说李明允又不是三岁孩童,他自己不能应付吗?
这样想着,林兰冷静下来,微然一笑:“无妨,咱们不必杞人忧天,天塌不下来。”
玉容在屋子里等二少爷下值,突然锦绣来报,文丽和厨房的丫头起冲突了。
玉容一惊,问:“文丽怎么会跟她们起争执?”
“我也不是很清楚,云英已经赶过去了,只是她们两都是新来的,厨房那些丫头婆子凶悍的很,我怕她们要吃亏。”
玉容心急:“那周妈呢?”
“账房那边派人来把周妈叫过去了,现下周妈不在院子里。”
玉容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说起来,府里的人我也不是很熟。”
锦绣道:“那只好多叫几个人把文丽和云英带回来再说,要不,你去找文山,我想着二少爷也该回来了,我先去厨房顶着。”
玉容想想也只有如此了,两人分头行事。玉容埋头疾走,冷不丁的有人叫住她,她正要回头,只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锦绣到了厨房,只见厨房里的几个婆子正扯了文丽和云英劈头盖脸的打,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打死你这个小蹄子,小**······别以为你们是二少爷身边的,我们就不敢打你…···”
“喂!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事不会好好说吗?”锦绣冲过去想要把文丽和云英拉出来,不料那些婆子根本就不理会,将她也拖了进去打,一时间,厨房里锅碗瓢盆砸了一地,场面十分混乱。
李明允按时回府,问了门房,老太太她们进香回来没,门房说还没。李明允便先回落霞斋。
一进落霞斋,李明允就觉得不太对劲,院子里怎么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也没。
李明允疑狐着进了房,屋子里倒是热乎乎的,烧着地龙,点了香
“玉容……”李明允解了斗篷唤玉容。
夹棉软帘掀起,一人走了进来,柔声道:“二少爷回来啦!”
李明允面色微沉,看着来人:“玉容呢?”
白蕙茫然道:“先前都还在的,要不奴婢去找找?”
李胡允沉吟道:“不必了,她既不在定是有事,你也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白蕙神情黯然:“那……奴婢给二少爷沏杯茶吧!”
李赐允迟疑了一下:“也好。”说罢便入净房换衣去了。
等他出来,白蕙已经沏了热腾腾的碧螺春。
看她还站着,李明允道:“你身体不适就去歇息吧!”
白蕙低眉温柔:“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李明允端起茶来,因为太烫又放下:“我也知你是心里有疙瘩,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白蕙抿着嘴,低低道:“奴婢知道,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是为奴婢好。”
李明允微微颔首。
“奴婢已经想通了,不能辜负了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一片心意……”
李明允闻言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样甚好,你二少奶奶说了,等你嫁过去,便问叶家把徐福安要过来,你们就帮着打理药铺或是别的,大家还是一家人。”
白蕙屈膝行礼:“二少奶奶为奴婢考虑的如此周全,奴婢感激不尽。”
李明允淡然一笑:“起来吧!无需多礼。”
白蕙起身,惭愧道:“二少奶奶为人和善,又如此宽厚,真是奴婢的福气也是二少爷的福气,二少爷有二少奶奶这样的贤内助,夫人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只是,二少爷也该劝劝二少奶奶,要爱惜着自己的身体才行……”
李明允怔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白蕙,林兰如何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二少奶奶怎么了?”李明允有些紧张的问。
白蕙脸红了起来,支吾着:“奴婢听说…···那避子的药吃多了是会伤身的,看二少奶奶常吃那种药,奴婢不免有些担心。”
李明允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不信的问:“二少奶奶吃避子药?”
白戆更加茫然:“是啊!难道二少爷不知道?奴婢······奴婢以为二少爷是知道的。”
见二少爷面沉如水,白蕙心底冷笑,不是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感情深笃吗?那二少奶奶为什么不要怀二少爷的孩子?瞒着二少爷偷偷吃避子丸?
白蕙连忙跪地,惶恐道:“二少爷,是奴婢多嘴了,二少奶奶不想要孩子,一定是有理由的。”
李明允定定的望着白蕙:“二少奶奶吃药,你亲眼看见了?”
白蕙迟疑着,起身床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个瓶子来:“就是这个。”
“这不是二少奶奶的养颜丸吗?”
“不是吧!奴婢亲耳听到二少奶奶说避子汤苦死了,还是做成药丸子的好,就是这个。”
李明允拿着瓶子心情纷乱复杂,难怪他这么努力兰儿就是没有身孕,原来兰儿一直在吃这个。
兰儿是说过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因为韩氏未除,可他想要,尤其是见到那个华文柏后,他就特别的想要个孩子,他李明允或许别的本事没有,但保护自己的妻儿还是做的到的,说到底兰儿还是对他没有信心,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少爷,茶都快凉了,要不,奴婢给您重沏一杯?”
李明允叹了一气把瓶子递给她:“放回原处吧!”
白蕙一怔,刚才二少爷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又偃旗息鼓了呢?疑惑着,白蕙接过药瓶放回了原处。回来时,见二少爷已经将茶一饮而尽,白蕙唇边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情分已尽
李明允放下茶盏,蹙眉道:“玉容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白蕙,你出去看看。”
“是!”白蕙应声出去,放下帘子,望着空空的院子,无声苦笑,时间不多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只能抱憾终身了,二少爷不喜欢她没关系,她只求能留下来,哪怕是偶尔能见上二少爷一面也心甘情愿。
计算着药力发作的时间,白蕙回到屋内。
二少爷已经不在明堂,白蕙两边张望了一下,见内室拔步床的云帐已经放下,床前还倒着二少爷的靴子……心跳骤然加速,如数百面小鼓乱捶,手脚发凉,手心里却密密的渗出汗来。她深深呼吸,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只要她走过去,走过去就可以留下来……
白蕙将门关上,并没有上闩,慢慢向床边走去,站在床前,望着床上那道隆起的背影,低喃着:“二少爷,别恨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从未想过要离开少爷,要奴婢离开,还不如叫奴婢去死……二少爷,请您念在奴婢一片痴心,原谅奴婢吧……”
白蕙咬紧了下唇,双手不住的颤抖,解了几次都解不开盘扣,一咬牙,索性把扣子扯了下来,都到了这个时候,已是退无可退。
衣衫滑落,云帐轻启,白蕙顿时惊愣住,掀开隆起的被子一看,里面哪里有二少爷,而是两个大引枕……二少爷到哪里去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的“嘭……”的一声门被踢开。
白蕙惊慌失措的拉过被子,计划不是这样的,二少爷为什么会不在?
帘帐呼的被人掀开,白蕙捂着被子不敢抬头,她知道计划已经失败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敢想,只一颗心不断的下坠,坠向无底的深渊。
桂嫂脸色铁青的看着衣衫不整的白蕙,不禁咬牙切齿,痛心道:“白蕙,你糊涂了呀!”
“赵婶,孙妈,看着她穿好衣裳,把她带到东厢去。”桂嫂冷声吩咐道又给两人使了眼色,两人会意点点头。
白蕙抖抖索索的穿上衣裳,越想越是害怕,害怕看到少爷鄙夷的目光,害怕少爷会将她赶出去或是买了……她刚张嘴,就被赵婶捏住了下巴,一块手帕就塞了进来。
“现在想着没脸了,迟了。”赵婶不客气道。
东厢房里,李明允神情严肃,目光冷冽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蕙,已是说不出的痛心与厌恶。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你真没叫我失望……”李明允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这句话。
白蕙面色惨然,泪盈与睫,凄然道:“奴婢是一时糊涂……”
“你是一时糊涂吗?为什么今日夫人突然会因病留在山上?为什么今日院子里一个人都不在?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二少奶奶服药的事?为什么那盏茶里会有不该有的东西?难道你还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如此复杂的计划,凭你一人之力能成事?你当少爷我是个白痴是个傻子?”李明允无比愤怒。
白蕙哑口无言不断的落泪。
“二少奶奶不喜欢熏香,所以屋子里从不点香片,可你点了为了掩盖茶水里的气味吧!然而你太小看少爷我,少爷我喝了十几年的碧螺春,莫说里面掺了东西,便是雨前茶还是雨后茶,隔了多久的旧茶都能品的分毫不差,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希望你就此收手不要走到不堪的那一步,可你还是义无返顾的做了,很好,很好……你为了一己之欲,竟要陷我与不仁不义,你硬生生的把我对你的那份顾念之情彻底抹杀,白蕙,你真叫我失望。”
白蕙委顿与地,二少爷什么都知道,她还像个傻子一样自作聪明。
“这个家不能再留你了,我也不想害了徐家,周妈……”李明允给周妈递了个眼色。
“不,二少爷,求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在再也不敢了,奴婢一定听二少爷的话,安分守己,再也不敢了……”白蕙跪爬到二少爷面前,扯住二少爷的衣摆哭求着。
周妈和桂嫂上前拖她,白蕙死死的抓着二少爷的衣摆:“二少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二少爷,奴婢就算有错,也请二少爷看在奴婢多年伺候少爷的情分上,饶奴婢这一回……”
“你还有脸提情分,二少爷对你已是仁至义尽,若是换了别的主子,早拖出去打死了。”周妈骂道:“你不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对少爷的,你居然跟夫人合起伙来算计少爷,那你跟那些要害少爷的人有什么分别?”周妈是想想都后怕啊!她被账房那边牵制住不得脱身时就觉得有些蹊跷,若不是冬子跑来说玉容不见了,硬拖了她出来,她哪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玉容还没找到,文山去替锦绣她们几个解围还没回来,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越想就对白蕙越痛恨。
“奴婢没想害少爷,奴婢只是太喜欢少爷……”白蕙哭着辩解道。
“我呸!白蕙,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的,你以为夫人是在帮你?你也不动动脑子,夫人凭什么要帮你?今天若是让你们算计成功,那就不是二少爷抬一个姨娘的事,先不说二少奶奶会如何伤心,夫人肯定会拿这事去外头败坏二少爷的名声。”桂嫂也听不下去了:“被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喜欢上,那不是福气,是晦气。”
李明允面若寒冰:“你我主仆情分已尽,以后各不相干,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白蕙心如刀绞,凄厉的喊道:“如果少爷一定要赶奴婢走,那奴婢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李明允居高临下,冷冷的睥睨着她:“你若执意求死,我也拦不住,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若是官府问起,大不了如实说明,我李明允行得正坐的端,不怕有人抹黑更不会受人威胁。”
白蕙面如死灰,二少爷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要么不说,说了便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她彻底失败了,连最后一点点幻想也破灭了,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心痛不知所以,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妈趁白蕙怔忡之际,掰开了她的手,李明允一脱身,便拂袖而去。
“二少爷……”白蕙哭喊着,声嘶力竭。
“白蕙,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你后悔也是晚了,二少爷留下话,即刻送你出府,你若是要自谋生路,那么二少爷送你三百两银子,你若是要寻死觅活,那么也请你走远点,你口口声声喜欢二少爷,可天底下没有这种喜欢法,你已经害的二少爷差点名誉不保,就别再给二少爷添乱了。”周妈口气冷漠道。
白蕙伏地痛哭,是的,她后悔了,后悔的恨不得马上死掉,然而已经晚了,二少爷不会再原谅她。
李明允出了东厢立即去了厨房。
厨房里,因为文山的加入,几个婆子哪是文山的对手,邓妈妈又赶紧叫来几个家丁帮衬,今日落霞斋的人是来一个留一个。
李明允到厨房时,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围着文山殴打,文山奋力还击,可对方人多势众,不免落了下风,身上挨了好几下,眼睛也肿了,锦绣几个更惨,头发被扯的散乱,衣衫也破了,个个脸上都是抓痕。李明允怒火中烧,厉喝道:“都给我住手。”
下人们先前是奉了命来打人,气焰嚣张,可二少爷一声厉喝,顿时吓的他们魂飞魄散,立马住了手,一个个的惴惴不安起来。
邓妈妈躲在房里听见二少爷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不是说二少爷今儿个是出不来了吗?怎的跑厨房来了?
锦绣等人见到二少爷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二少爷……”
李明允沉声道:“不许哭。”
锦绣等人忙抹了眼泪,瘪着嘴极力忍着心中的委屈。
李明允威严的目光在一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心虚的马上底下了头,尤其是挑事的几个婆子更是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李明允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文丽身上:“听说事情是因你而起,你把事情原委如实道来,若是错在你,本少爷定严惩不饶,若是有人狐假虎威,无事生非,想找落霞斋的麻烦,那……本少爷也绝不客气。”
文丽受到鼓舞,指着一个婆子说:“就是她,戚嫂,奴婢本来好好的在落霞斋呆着,她来落霞斋说府里新买了燕窝,让奴婢跟她来取,奴婢就跟了来,戚嫂就说她有事要忙,东西在橱柜的第三格,叫奴婢自己拿,奴婢不疑有诈,就去拿了,刚开了柜子,汪嫂就进了来,说奴婢偷东西,扯了奴婢就打,奴婢跟她解释,她也不听,还叫来一帮人打奴婢,后来云英和锦绣姐姐赶来,她们也是二话不说,扯住就打。”
戚嫂虚张声势道:“我叫你拿的是放在第二格的燕窝,你倒好,看见汪嫂放在柜子里的银子就想顺手牵羊。”
文丽气道:“你明明说的就是第三格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戚嫂撇了撇嘴,嗤鼻道:“人赃并获,由不得你抵赖。”
文丽急道:“二少爷,奴婢没有说谎····”
李明允抬手,制止她的话,蹙眉道:“那包银子呢?”
立即有一个婆子把一包银子呈上来:“二少爷,这就是文丽想偷的银子。”
李明允拿在手上掂了掂,漫不经心道:“汪嫂,你说这银子是你的?”
汪嫂连忙出列:“是奴婢的,奴婢家里有急用,问厨房里的姐妹们借的。”
李明允微微颔首:“哦?那这里头一共多少两银子啊?”
汪嫂胸有成竹道:“一共是十两五钱。”
“哦!都是厨房里的姐妹借给你的?”李明允又追问了一句。
“是啊!平日里几个亲厚的姐妹们借给奴婢的。”汪嫂一脸感激状。
李明允微哂:“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们厨房里的人倒是团结和睦,很好很好。”
几个婆子不知二少爷说这番话跟文丽偷银子有什么相干,只好赔着笑:“都是夫人教导有方,奴婢们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来,谁借了你多少银子你心里都清楚······”李明允平静的望着汪嫂。
汪嫂心头一凛,笑容僵住,支吾着:“这个······奴婢自然都记得。”
李明允转看锦绣:“锦绣,你和文山带汪嫂去隔壁,让她把谁借给她银子,借了几钱几两都写下来,别忘了让她摁上手印。”
汪嫂霎时变了脸色,李明允斜睨着她,嘴角一扯:“怎么?汪嫂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
汪嫂暗暗叫苦,邓妈妈可没吩咐这个,这叫她如何瞎编?汪嫂不敢说不记得了,眼珠子一通乱转只得讪讪着:“奴婢······记得。”
锦绣上前一步:“汪嫂,请吧!”
汪嫂怏怏的跟了锦绣去隔壁,文山跟个门神似的盯着她。
李明允又扫了眼余下众人:“你们之中是谁借了汪嫂银子?也出来证个名,报个数。”
大家面面相觑,你捅捅我,我拉拉你,都不敢站出来。
李明允找了张椅子,闲闲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等着看好戏。
文丽这下有些明白二少爷的用意了,若是这银子连汪嫂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哪来的,还怎么诬陷她偷银子?
云英当即讽刺道:“刚刚你们不是说互相帮助吗?怎么这会儿自己有没有借过银子都不记得了?好人做到你们这份上可真难得。”
大家面上的神情更是窘迫。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环节,邓妈妈失算了,眼下,谁敢站出来承认啊!万一对不上,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自找麻烦?
李明允看了一阵,笑的十分温和:“这么说来,你们都不曾借银子给汪嫂?”
还是没人出来说话,有几个偷偷扭头瞄了眼身后的那扇门。
李明允把她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明了,又问了一句:“你们确定都没有借银子给汪嫂。”
大家纷纷摇头。
“戚嫂,去拿纸笔来。”李明允吩咐道。
戚嫂挪着步子推开了后面那扇门,须臾拿了纸笔出来。
李明允接过来在纸上边写边道:“我等并未借银子给汪嫂,并不知汪嫂的银子从何而来。”然后抬头问众人:“本少爷这样写,没错吧?”
众人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李明允脸色一沉,深邃眼眸陡然犀利起来,露出慑人的寒芒,沉沉的“嗯?”了一声。
大家这才忙不迭的点头。要她们陪着倒霉,不如让汪嫂一人倒霉。
李明允敛起眸中精光,不慌不忙的从荷包里取了印泥:“还好本少爷随身带着这个,以备不时之需,云英你拿去让她们在这上头按下手印。”
这边刚忙完,那边锦绣和文山押着汪嫂回来了,汪嫂一脸的菜色。
“二少爷,这是汪嫂交代的。”锦绣把纸头交给二少爷。
李明允展开来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汪嫂,你的记性不错嘛!连吴妈借你二钱银子都记得。”
汪嫂讪笑着,身上一阵一阵的冒寒意,她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把厨房里的人都写了上去。
“吴妈,你仔细想想,可曾借了汪嫂二钱银子?”文丽揶揄道。
吴妈连忙摇头:“奴婢不曾借过。”
汪嫂脸色一变:“吴妈,你老糊涂了?”
李明允慢吞吞道:“汪嫂,你是记得清楚,可你的姐妹们不会都糊涂了吧!她们可都说了不曾借你银子。”
汪嫂慌张起来,想找个帮衬的,可是她的目光对上谁,那人不是别过眼就是低下头,她已是孤立无援。
李明允目光陡然一冷,拔高了声音喝道:“汪嫂,你这银子到底从何而来,还不如实招来。”
汪嫂吓的噗通跪地:“二少爷,这银子真的是奴婢的······”
“汪嫂,没说这银子不是你的,现在二少爷问的是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刚才你说是向厨房的姐妹们借的,现在你又想找什么借口?”锦绣冷笑道。
李明允冷眼扫在一众丫鬟婆子面上:“你们都不清楚?”
没人敢接话。
“汪嫂你的银子你自己却说不出来路,莫不是你偷来的吧?”文丽鄙夷道。
云英冷笑道:“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了。”
汪嫂急了,脱口而出:“是邓妈妈借给我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现在这纸头上可是有你的手印,拿到官府去,就是有效的供词了。”锦绣不疾不徐的说道。
汪嫂汗出如浆:“真的是邓妈妈给我的。”
“她无缘无故给你银子做什么?让你陷害文丽的报酬吗?”李明允冷声喝道。
汪嫂吓的磕头如捣算:“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下了套子把文丽诓骗至此,然后诬陷她做贼,不由分说扯了就打,云英锦绣文山来劝,也被你们发疯似的打,就算文丽有什么过错,也该交给主子处置,你当你们自己是官家老爷,想来个私设公堂?你们当我这个二少爷是泥做的还是面团捏的?”李明允拍案怒斥。
众人吓得忙不迭的跪地。
“邓妈妈呢?她是厨房的管事妈妈,今日厨房里闹的这般轰轰烈烈她人哪去了?”李明允厉声喝问。
戚嫂弱弱道:“邓妈妈今日有事不在。”
李明允嘴角一扯,一声冷笑:“不在?文山······”李明允给文山使了眼色。
文山大步冲进后面的屋子,只听得一声尖叫:“哎呀······你要做什么?”
只见邓妈妈被文山跟拎小鸡似的拎了出来,掼在地上。
李明允唇边噙了一抹冷笑:“邓妈妈,在里头听戏听的可过瘾?”
邓妈妈面色尴尬,都被人揪出来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邓妈妈,你的手下手脚不干净且满口谎话,还聚众斗殴,看来你这个管事做的很不称职啊!”李明允闲闲说道。
邓妈妈满头大汗:“老奴身体不适,适才睡着了,并不知情。”
李明允先不管她,问那些家丁:“是谁让你们来的?府里的规矩都忘了么?聚众斗殴可是大罪,轻则二十大板,重则打死勿论。”
这话已是明显的暗示,你们要是不说个由头出来,今日就别想善了。
家们忙道:“是戚婶叫我们来的,说是邓妈妈吩咐的,务必要把文山兄弟制服了。”
戚婶听他们把自己给招了出来,急道:“二少爷明鉴,奴婢确实是奉了邓妈妈之命。”
邓妈妈惊惶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叫人了?”
戚婶为了自保,哪里还管你邓妈妈威严,况且看二少爷的手段,邓妈妈今日是难过此关,且先把自己摘干净了再说:“二少爷,今天的事都是邓妈妈吩咐奴婢们做的,把文丽诓骗到此也是邓妈妈的意思,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不从啊!还请二少爷宽恕奴婢······”
汪嫂开了窍,也忙爬上前来:“没错,那些银子也是邓妈妈给奴婢的,叫奴婢污蔑文丽偷银子。”
一时间厨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纷纷指证邓妈妈。
邓妈妈面如死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平日里币心表决心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现在背叛起来一个比一个的快,一个比一个的狠。
文丽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有二少爷帮她洗刷冤屈,要不然她真的是要郁闷而死了。
李明允一抬手,大家噤声,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李明允悠悠道:“邓妈妈,你与文丽素无冤仇,没有理由大费周章的去对付她,你是招出幕后指使之人,以求自保呢?还是决定自己背了这口黑锅?你应该清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无从抵赖,按府里的规矩,你该受到什么惩罚,这后果你邓妈妈是不是担的起······”李明允顿了顿又道:“本少爷一贯信奉冤有头债有主,但你若一定要当这个冤大头,本少爷也乐于成全你。”
邓妈妈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夫人吩咐她办这点小事,居然办砸了,只怕夫人那里是再不会重用她,她若是承认了,不被打个半死也要残废,上次那二十大板,她可是足足躺了两个多月啊······邓妈妈一阵后怕,罢了罢了,横竖都落不到好,只能自保了。
“二少爷,老奴愿招……”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笑的太早
香山寺的一间香房内.韩氏一改之前病恹恹的样子。
“老太太已经安歇了吗?”
姜妈妈回道:“已经歇下了.刚刚老奴问过祝妈妈.说是老太太今儿个有些累了。”
韩氏叹息道:“老太太的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不过······明日还是要早些下山.家里的事.我还是放心不下。”
姜妈妈笑道:“夫人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看白蕙她自己的本事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姜妈妈眼中露出暧昧的笑意。
韩氏冷笑:“我正愁落霞斋水泼不进.没想到白蕙会自动找上门来.有她在.落霞斋以后就热阄了。”
“二少奶奶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作何反应.夫人.咱们就等着回去看好戏吧”姜妈妈幸灾乐祸的说。
“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还是先担心担心自个儿吧瞒着明允吃避子丸.就算明允不责怪她.让老太太知道了.老太太头一个不高兴。”韩氏慢声道。
“可不是?都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夫妻恩爱.可谁知二少奶奶竟不愿给二少爷生孩子。”
“有些事儿.并不是眼见为实.往日他们夫妻一个鼻孔出气.倒是叫我吃了不少亏.希望白蕙别叫我失望才好。”
“夫人就安心吧夫人的计划万无一失。”
林兰嘴上虽说不必担心.可心里总有些放不下.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白蕙一身盛装捧着茶款款向她走来.要给她敬茶一会儿梦见明允和一娉婷袅娜的女子在荷塘边赏花.两人眉目含情.轻喃细语.她气的七窍生烟.想要过去看看那女子是谁.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银柳摇了摇二少奶奶的手臂.急声唤道。
林兰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双眼迷蒙·似还陷在梦中难以自拔。
“二少奶奶.您梦魇了?”银柳用帕子轻轻擦去二少奶奶额上的细汗.如意听到动静披了衣裳过来.见此情形.忙去倒了杯温水来。
林兰喝了口水.神智才逐渐清明.哂然道:“没事儿·做了个不好的梦.好在醒过来了。”
如意担心道:“二少奶奶要不要换身衣裳.汗都湿透了。”
林兰这才发现身上潮潮的.大冬天的竟出了这么多汗。
换了身于爽的衣裳.林兰躺在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恨不得马上就回家去看看。不是她对明允不放心.就怕防不胜防啊
睁着双眼生生熬到了天明·吃过早饭.老太太问韩氏身体可好些.韩氏笑道:“歇了一晚·心口没那么闷了。”
林兰暗松了口气.老巫婆要是再不舒服.还不知何时能下山。
丁若妍轻道:“弟妹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眼圈都黑了?”
林兰微笑道:“我有些认生床。”
丁若妍莞尔:“好在只是一夜。”
听得老太太说:“我昨夜听这里的师父说.这香山脚下还有一座送子观音庙很是灵验.待会儿下山的时候.去参拜参拜.尤其是若妍和林兰.好叫观音菩萨保佑她们早些给李家繁衍子孙.添继香火。”
“老太太说的极是.媳妇来时便有这样的打算。”韩氏附和道。
丁若妍深垂臻首·眼底却是一片冷漠.旁人看不到她的神色.只道她羞涩了.可林兰坐在旁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不觉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一行人刚出了山寺·只见冬子候在外头。林兰心里咯噔一下.冬子特意跑来莫非真的出事了?
韩氏也看见了冬子.冬子那慌慌张张的神情落在她眼里.韩氏几不可察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看来.昨日落霞斋可不安宁。
冬子给老太太和韩氏行礼问安.老太太问道:“你一大早的上山来.是不是家中有事?”
冬子忙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二少爷见老太太.夫人和二少奶奶昨日没回家.心中甚是挂念.吩咐小的上山来瞧瞧。”
老太太笑道:“你二少爷怕是挂念着二少奶奶吧”
冬子讪笑道:“都挂念都挂念的。”
赵管事来禀:“滑竿已经准备好了.请老太太和夫人上轿。”
林兰把冬子叫到一旁.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冬子道:“二少爷让小的跟二少奶奶说一声.麻烦都已经解决了.请二少奶奶放心。”
银柳低囔道:“当真出事了?”
冬子道:“是出了些状况.但是已无大碍.二少爷今日不去翰林院了.休假一日.在家中等二少奶奶。”
麻烦解决了就好.林兰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去再说吧”
姜妈妈扶着韩氏上了滑竿.边笑说道“夫人.您瞧见冬子那慌里慌张的神情了吧?”
韩氏嘴角轻抿.心里已是笃定.如果计划失败.她的手下早就来报了.她的人没来.冬子倒是来了.可见是白蕙得手了。
回到府里.府里异常的安静.韩氏要送老太太回朝晖堂歇息.丁若妍婉声道:“母亲自己身体也是刚好些.又是一路颠簸.母亲还是先回去歇着.让媳妇送祖母回去。”
林兰自己心里有事.这会儿哪里还想得这般周全.一心只想回落霞斋。
韩氏欣慰道:“还是若妍孝顺。”
老太太睨了心不在焉的林兰一眼.微有些不满。
快到落霞斋.冬子突然说道:“二少奶奶.大麻烦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是还是留下一些小麻烦.二少爷说.让您先有个心理准备.莫要生气。”
林兰面色一沉:“什么大麻烦小麻烦的.二少爷让你来是安我的心还是乱我的心?”
冬子悻悻低头:“小的不敢.二少爷不让小的多嘴.怕小的说不清楚.反叫二少奶奶担心。”
银柳瞪了冬子一眼:“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才叫人心里不安呢”
看门的文丽见二少奶奶回来了.忙迎了上来:“二少奶奶.您可回来了。”
如意大惊道:“文丽.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林兰也看见文丽脸上挂了彩.嘴角是肿的.鼻子是青的.脸上还有几道血痕.模样相当的吓人。
文丽捂着脸.歪着嘴笑道:“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二少奶奶累了.快进去歇歇吧”
林兰沉着脸入内.见到在扫地的云英也是鼻青脸肿.桂嫂赵婶还有锦绣正从耳房里搬东西出来.如意认得那是白蕙的东西.不禁诧异:“这些东西搬出来做什么?”
三人见二少奶奶回来了.忙行礼.桂嫂说:“这些东西用不上了.二少爷吩咐拿出去扔了或是烧了。”
“锦绣.怎么你也……”银柳讶然低呼。
林兰看到自己院子里的人一个个的鼻青脸肿.不由的怒火中烧.李明允到底是怎么解决麻烦的?难道对付一个白蕙.还需大动于戈.弄得大家负伤累累?
“二少爷呢?”林兰冷声问道。
锦绣努努嘴:“二少爷在屋子里。”
韩氏一回到宁和堂就命人把邓妈妈叫来问话.却被告知邓妈妈已经被逐出府去.韩氏大惊:“这是为何?”
那丫鬟怯怯道:“奴婢也不清楚。”
韩氏大为火光.骂道:“没用的东西.去把姚妈妈叫来。”
姜妈妈上前给韩氏捋背顺气:“夫人.您先别急.小心自个儿的身子。”
韩氏闷声道:“我能不急吗?本以为好事成了.没曾想邓妈妈叫人给赶了出去。
须臾姚妈妈急急而来。
“姚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邓妈妈会被逐出府去?是谁下的命令?”韩氏急声问道。
姚妈妈行了一礼.回道:“夫人.大事不妙-啊您交给邓妈妈的差事.邓妈妈办砸了.叫二少爷拿了错处.而且邓妈妈一五一十全招了.还签了字画了押.还有厨房里一于丫鬟婆子证明.二少爷请示了老爷.老爷一怒之下全权交由二少爷处理.二少爷把邓妈妈责了二十大板逐了出去.厨房的戚嫂和汪嫂被罚俸三月.其余人等虽未受罚.所犯过错皆被二少爷记录在册。老奴想帮衬邓妈妈一把都无能为力.事后.二少爷封锁全府上下.谁都不准出府.不准议论此事.否则打死勿论。”
韩氏闻言.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差点从炕上跌下来.幸亏姜妈妈扶住:“夫人.您千万保重.这个时候可不能慌了神······”
韩氏半响才缓过神来.怔怔道:“邓妈妈全招了?说是我指使她的?”
姚妈妈无不遗憾的点点头。
韩氏面色惨白.几乎喷血.咬牙切齿道:“这个不成事的蠢货.真是害苦我了。”
姜妈妈急道:“那白蕙呢?”
“白蕙也被二少爷逐出府去了.二少爷不让其他人出府半步.如今邓妈妈和白蕙去了哪里.老奴一无所知。”姚妈妈弱弱道。
韩氏气急:“烂泥扶不上墙.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夫人.您别生气.现在生气也不是办法.还是想想怎么跟老爷解释才好。”姜妈妈提醒道。
韩氏惨然一笑.解释.她要怎么解释?邓妈妈全都招了.她为了帮一个丫头去爬少爷的床.如此兴师动众.机关算尽.本就失了礼数.老爷如今很不待见她.还能听她解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坦诚布公
“没想到她会求助老巫婆,闹的如此鸡犬不宁,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明允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林兰听的心惊肉跳,若非李明允机警,这样周详的计划,不着道才怪,想到明允被迫跳窗脱困的情形,林兰心头的怒火更盛。
“如今她说要去丰安替我娘守墓……”
林兰顿如火山爆发:“亏得咱们还一心为她着想,她倒好,疯魔了似的,还有脸说去给娘守墓,别搅得娘在地下也不得安宁,不许她去,咱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许再心软,给了她三百两银子,够她安度余生了,你不再欠她什么,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这个白蕙真是太不知羞耻,还好意思给叶氏守墓,好叫明允一辈子都记得她?没门。天底下,想爬床的丫头不是她一个,可是像她这样,明知主子不喜欢,还要变着法子,下春药来爬床的只怕也不多,无耻之人,绝不可饶恕。“我没有答应她,让周妈派人把她送出了京城,丰安那边我会写封信去交代一下。”李明允淡淡道。
林兰的火气稍减:“在山上的时候听如意说,前几天看见她跟春杏在巷子里嘀咕,我心里就很不安,她果真求到老巫婆那里去了。”
李明允抬眼看林兰,缓缓说道;“若非她突然告诉我你在吃避子丸,我也不会心生警惕。”
林兰心里一紧,看明允神色淡淡,猜不透他心里怎么想的,一时间忐忑不安起来,否认吗?白蕙既然揭发她,定是暗中注意这事良久,证据确凿,胸有成竹。
“那你……信吗?”林兰反问道。
李明允微然一哂·目光灼灼:“你说没有我便信。”
这样的话,实在太具诱惑力,不管他是在试探还是当真信任她,林兰都觉得不能再隐瞒了。
“其实,那养颜丸便是避子丸。”林兰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只见他笑容依旧温和,眸光却黯淡了去,隐隐的失望。
“并非我不想要孩子,只是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一来,如今咱们内忧外患的,许多事都还没有解决,老巫婆心狠手辣,纵然咱们有所防备,也抵不住她一算再算,想想当初你差点被蛇咬,再看看刘姨娘中水银之毒,不能不叫人心寒,我自己倒是不怕,但若有了孩子就不同了,我会害怕;其二,我是学医的,深知女子最佳的生育年龄,过早怀胎,难产的几率就多一些,所以,我想再等等,等这些烦恼都解决了,等我的身子合适了……”林兰解释道。
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揉捏着,只听他柔声说道:“你的心思早该和我说的,我又不不讲理的人,别的不说,单为了你好,我便都会依你,你瞧你,叫我做了这许多无用功。”
本来这事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快,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快没有了,有的只是怜惜,这个家危机四伏,她要承受的压力不会比他少,也是他疏忽了,别的女子十五六岁生育的也有,但其中的危险与艰辛他却没有考虑过,当然,不是自己的妻子,谁会去考虑这些,若是为了孩子让兰儿去冒险,他宁可不要孩子。
林兰不禁面上一红,瞪着他嗔道:“原来你只为了生孩子才……你当我是什么了?”羞涩的自己都说不下去。
李明允朗声笑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找借口,不过,那避子丸你莫要再吃了,我听说,这药吃多伤身,以后,我注意点就是。
他不仅不生气,还这般体恤自己,林兰不禁有些感动,低喃着:“明允,你不怪我吗?”
李明允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肩膀,宠溺道:“怎么会?只是想想害你无端吃了那么多药,我心疼,都说是药三分毒,别坏了身子才好。现在要担心的是,白蕙已经把这事告诉了老巫婆,你也知道父亲和祖母都盼着咱们早点生个孩子,他们怕是会不高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解释的。”
林兰伏在他怀里,心中暖暖,有这么个明理体贴的丈夫,真的很幸福,早知道就不用偷偷吃药了。
“你坐了大半日的马车也累了,我抱你去歇会儿,估计晚些时候,还有一场热闹。”李明允将她打横抱起。
“不用了,我不累的。”林兰轻微挣扎着要下来,昨夜府里这么大的动静,不但破坏了老巫婆的计划,还把老巫婆一只臂膀给卸掉了,虽说证据在手,但老巫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肯定在想招扳回局面,她也要好好谋划谋划,趁此机会给老巫婆重重一击,打的她抬不起头才好。
“还说不累,你的眼圈都黑了,听话,去歇会儿,其他事我会安排。”李明允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林兰突然想起,问道:“玉容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她没事,受了点小伤,在休息。”
林兰忙要坐起来,被李明允按住:“她刚吃了药睡下,你去看她,她岂不是不能安歇?”
林兰郁郁道:“一个个的都受了伤,老巫婆手段也太卑劣了。”
李明允眸光一凝,声音也冷硬起来:“你放心,我必定为她们讨回这个公道,现在打晕了玉容的人还没查到,不过老巫婆手下得力的也就那么几个,查不到,我迟早将他们一锅端了。”
“山西那边的事不能现在发动吗?”林兰迟疑着问。
李明允沉吟道:“还不是时候,要等局面发展到连父亲也无力挽回才行,我已经查过了,那两处庄子有一处不是记在我的名下,而是父亲的名下,要是现在发动,父亲大不了把那座庄子卖了,便能解决危机,所以,我想着还得给老巫婆一点甜头,这样她才能放心大胆的败家。”
林兰眨巴着眼:“明允,你实话告诉我,那放印子钱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李明允刮了下的她的鼻子:“说对了一半,主意是我出的,人是大舅老爷安排的。对了,今年入贡一事已经谈妥,叶家跟内务府的人搭上了关系,以后你的阿胶想争取入贡,也方便许多。”
林兰点点头:“那就好,等药铺开张,我就让文山跟三师兄去一趟山东。”
“让你三师兄去,那药铺里岂不是人手不够?我可不许你太劳累。”李明允担心道。
林兰支起身子枕在他腿上,缓缓道:“正想跟你说件事呢!我看徐福安这人不错,是白蕙自己没福气,错过了,我想问大舅老爷把人要过来,先让他帮衬着老吴打点铺子里的事,上上手,以后总有独挡一面的时候。”
李明允抚着她的秀发,笑道:“你的如意算盘不止这些吧!我看玉容性子沉稳,年纪也差不多了……”
林兰笑道:“到底是心有灵犀,被你猜中了。”
“好了好了,快睡吧!有什么事到晚上再说不迟。”李明允揉揉她的小脸,将她按在床上歇息。
因为一桩心事落了地,这一躺还真睡着了,不过也没睡多久,林兰便醒了。
“二少爷呢?”林兰打了个哈欠。
银柳卷起云帐,用一旁的双鱼银钩拢住,边回道:“二少爷现在去了老爷书房,二少奶奶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现在又不是睡觉的点,睡不踏实,银柳,你去打盆热水来,我梳洗一下,去看看玉容。”林兰吩咐道。
“玉容后颈上挨了一掌,现在脖子都还不能动,这些人真是太卑鄙了,这种事都做的出来。”银柳愤慨着。
林兰嗤鼻道:“他们是如意算盘拨的响,没料到还是功亏一篑。”“那是,咱们二少爷是什么人?能由着他们糊弄?”银柳附和道。
林兰笑道:“你说二少爷是什么人?”
银柳眨巴着眼睛:“当然是聪明人呗!叶老太爷早就说了,二少爷若是读书必定是状元之才,若是经商,必定是富甲天下,他们这些不入流的伎俩还能瞒过二少爷的眼睛去?”
林兰哂笑道:“这话你得到二少爷跟前去说,保准有赏。”
韩氏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老爷现在跟二少爷在说话,老爷说,夫人不用找他,他自会来找夫人。”春杏回道。
韩氏听了更是不安,老爷这话分明有找她算账之意,现在又跟明允在嘀咕,这父子两定是在商议怎么对付她。
姜妈妈挥挥手示意春杏退下。
“,这事您可得想好说辞,实在不行,您就把事情往老奴身上推,就说是老奴背着您吩咐邓妈妈的。”姜妈妈大义凛然,所谓忠仆,就是关键时候能替主子挡刀、背黑锅。
韩氏道:“不行,你是我身边唯一可靠的人了,你若是再出事,以后还有谁来帮衬我?”
姜妈妈暗松了口气,愁苦道:“可是,老爷怪罪下来······”
韩氏眉头拧成了川字,想了又想:“唯今之计,只有认下,不过,咱们得找个说得通的理由。”
姜妈妈灵机一动:“夫人何不拿二少奶奶吃避子丸来说事?”
韩氏眉头渐渐松展:“也只能这样了,待会儿你看着点颜色,若是形势不对就去把老太太请过来。”
姜妈妈低眉道:“奴婢明白。”
第一百五十章 且纵着
书房内,李敬贤浮了浮茶水,嗓音平板的开口:“一个丫头,打发就打发了,没什么大不了。”
“儿子本想息事宁人,稍加训斥,怎奈她以为胡攀乱咬为自己开脱,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没得让她坏了府里的名声……只怕母亲未必能体会儿子一篇苦心。”李明允微垂着首,一贯恭谦的态度,一贯小心谨慎的语气。
李敬贤的目光在他发际那个漩涡转了转,茫茫然的想起叶氏头顶也有这样一个漩涡,也总是这般含羞带娇的垂首,忽而抬眼,那莞尔一笑,恰似一朵海棠艳艳绽开来……李敬贤收回目光,悠悠叹了一息,叶氏持家十几年,家中一向太平,从未出过这种刁奴,当真是恶主养恶仆。
“这事也是为父的意思。”李敬贤缓缓道。
李明允态度越发恭谦:“此事说到底与儿子脱不了干系,叫父亲为难了。”
李敬贤青抿了一口茶,说:“原本纳了白蕙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这种做派叫人不敢苟同,也难怪你生气。”静了片刻,似乎是想了一想道:“说起来林兰进门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李明允谨慎道:“兰儿小时候多病,身体底子弱了些,所以才回去学医,这几年慢慢调养,稍有好转,子嗣之事,儿子虽然也盼着,但想着母亲若是体质弱,对孩子也不好……还是耐心等上一等,等她身体无碍了,再要孩子也不迟。再说,大哥成亲都快一年了,尚未有子嗣,儿子总不好试试抢在大哥前面……”
只听得李敬贤叹了一息:“你说的也是,我看你大嫂身子骨也弱,可怜你祖母天天念叨重孙子,咱们李家别的不缺,唯独人丁单薄了些。”
李明允道:“父亲春秋鼎盛,若不是刘姨娘……祖母还能抱上孙子呢!”
这话戳到了李敬贤的痛处,眼中便隐隐有了愠色,为着这件事,他整个年都过的没什么精神,好在刘姨娘身上的毒渐渐的清了,这韩氏造的孽迟早有一天要跟她算总账,且纵着她,慢慢等待时机吧!
李明允此番谈话目的已经达到,便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儿子先回去换身衣裳,好去给祖母请安。”
李敬贤点点头:“你先去吧!”
待李明允离开李敬贤也放下茶盏唤阿晋:“去朝晖堂。”
阿晋诧异道:“老爷不先回宁和堂吗?”
李敬贤面色一沉:“多嘴。”
李敬贤进朝晖堂,屁股还未坐热,韩氏就过来了。李敬贤本想跟老娘亲好好说说她那个十分中意的媳妇的劣迹,才起了个头,又只好住了嘴。
老太太见他们夫妻两一前一后的来,敬贤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计较两人定又多嘴了,不觉忧心忡忡敬贤跟韩氏处的越来越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女人都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渐渐失宠是寻常,可结发之妻不可弃,敬贤有失分寸了。
“老太太中午歇的可好?”韩氏行了个礼,在老太太身边坐下。
“到底是年纪大了,动一动就浑身酸胀。”老太太笑道:“叫祝妈妈给我揉捏了几下,总算松快了些。”
祝妈妈笑道:“我这几手推拿还是二少奶奶教的,挺管用”
“把你教会了,她便省事了。”老太太淡笑着。
“二少奶奶可不比老奴,老奴是专门伺候老太太的,二少奶奶还得伺候二少爷呢!再说两位少奶奶多孝顺您呐,晨昏定省,嘘寒问暖的,比您自个儿的亲闺女还亲。”祝妈妈笑说道。
老太太敷衍的笑了笑。
韩氏把话接了过去:“若妍和林兰自然都是极好的,若是能早些让老太太抱上重孙,就更好了。”
一句话说到老太太心坎里,老太太略有些遗憾道:“是啊!若妍进门都快一年了,还没有好消息。
“今儿个咱们在送子观音前许了愿,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祝妈妈笑道。
韩氏道:“要菩萨显灵,也得她们自己有心,只怕她们年轻不能体会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思。”
李敬贤不悦的蹙了下眉头:“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操这份闲心。”
韩氏微微一讪,听得出老爷是在责怪她多管闲事。
老太太淡淡道:“事关繁衍子嗣,这可是头等要紧的大事,岂能不操心?你们是还年轻,不着急,可我老婆子已是半截入土的人,可不想走的不安心。”
听母亲话说的重了,李敬贤拘谨道:“母亲春秋正盛,将来必然能福泽绵延,且放宽心。”
韩氏赶忙道:“老爷说的是,老太太您还身子还硬朗着呢!莫说抱重孙,便是重重孙也抱得,回头我便好好说说林兰,吃什么避子丸,趁着年轻多生几个才好。”
老太太顿时皱眉,颇感诧异道:“你说什么?林兰吃避子丸?”
韩氏忙捂嘴,好像她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一般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
老太太阴沉着脸道:“你别瞒我,我就觉着奇怪,若妍体弱多病怀不上也是正常,可林兰,我看她好好的,怎也没消息,原来是吃了避子丸,真是岂有此理,她若不生孩子,娶进来作甚?”
“小夫妻许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韩氏弱弱道。
“有什考量?还有什么事比孩子更要紧的?不行,这事得管管,没得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就没见过正经媳妇不肯生孩子还吃什么避子丸的。”老太太气闷道。
李敬贤瞪了韩氏一眼,没好气道:“你不知情就别在这里乱嚼舌根,没得惹得母亲不痛快。
又对老太太说:“这事,儿子是知道的,别看林兰好好的,其实她的身子也是弱,小时候体弱多病才去学了医,这些年一直在调养,明允也是顾及母体若是不康健会影响孩子,就像靖伯侯夫人似的,虽说林兰尽力将孩子保全了下来,但这孩子总归有些先天不足,比旁人要弱些,林兰自己是大夫,什么时候合适要孩子,她自己清楚。”
老太太闷哼了一声:“我倒没看出来,她也是个体弱多病的。”
祝妈妈笑道:“二少奶奶这不是年纪还小么,老太太您就耐心再等等。”
“不小了,过了年都十七了,我十七那会儿,都已经有了敬文。”老太太终是有些不乐意,叹气道。
韩氏本以为林兰吃避子丸一事,老爷和老太太是不知情的,没想到,老爷非但知情还帮着林兰说话,把她的计划又给打乱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姜妈妈见状,笑呵呵的说:“既然二少奶奶年纪还小,难当繁衍子嗣的重任,不若给二少爷纳个妾室,二少爷的年纪可不小了,旁人这个时候早就当爹了。”
祝妈妈心底冷笑,这话说的,大少爷比二少爷还大两岁呢!怎不替大少爷着急?
李敬贤立即喝道:“你浑说什么?我们李家的长孙只能是正出的,没得弄得嫡庶不分。”
姜妈妈被老爷一吼,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言语。
只听老爷又骂道:“就是有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刁奴,尽挑唆主母做些乌七八糟的事,生生搅得家宅不宁,我看,你也该跟邓妈妈一并逐出府去才省事。”
姜妈妈又是一哆嗦,连忙跪下:“老爷悬怒,是老奴一时考虑不周,说了浑话,老奴不敢了。”
韩氏听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看来老爷是彻底偏向李明允夫妻两了。
老太太横了儿子一眼:“你发这么大脾气作甚?姜妈妈不过随便一说罢了。”
韩氏赔笑道:“姜妈妈的意思是让明允纳个妾,也好让林兰急一急,不然,小夫妻宽宽心的,咱们要等上什么时候?”
李敬贤不敢再那么大声,只冷冷说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明则吧!下月明则就要应考了,少整些乌七八糟的事,让这个家清静清静,明允的事以后不用你操心,若是再稀里糊涂拎不清的,你就给我回老家去。”
老太太听出些不寻常来,问韩氏:“邓妈妈做错了何事?”
韩氏正待回答,李敬贤先回道:“邓妈妈管理厨房不善,总喜欢打着主母的名头发号施令,为非作歹的,儿子想着没得让这老刁奴败坏主子的名声,便将她逐了出去。”又对韩氏道:“你以后用人也得仔细些,别尽挑些不省事的。”说着瞪了韩氏身边的姜妈妈一眼,算是警
韩氏从老爷的话中听出深意来,老爷说邓妈妈打着她的名头发号施令,便是不想追究她的错了。当即温顺道:“老爷提醒的是,都是妾晌下不严之故,妾身早就想办她了,只是念着她也曾有过得力的时候……哎!终是她自己不知检点。”
老太太虽不甚明了,但儿子教训媳妇,她还是要给儿子留面子的,再说韩氏自己也是自责,她就不必再追根究底,无端又惹出事来。便岔开话题:“明则和明允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