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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txt下载     庶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宫阙之乱(3)

    八月三日,天气阴沉。

    一场秋雨过后,天也阴凉了下来。早晨起来,刘愈没有急着进宫当差,而是去南纸店将定好的黄纸取了回来。然后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很久,直到新任御林军右统领杨烈亲自来找他入宫。

    “刘统领,您递交的御林军各级将官任免奏折皇上已御旨批下来,现在新任将官正在御林军校场等候您的训话。”

    这次御林军官职变化的不算太大,提也只提了一级。刘愈并未安插很多的亲信在内。

    “没什么可训示,有劳杨右统领去吩咐一声,让他们各自到新岗位熟悉一下。一些低级的职位,还另需调配。”

    杨烈赶着去御林军的校场,而刘愈则往皇宫而去。因为东烨门已封闭,刘愈要过去只能走正南门,到了御林军衙所之前,便见到琪儿眼圈红红的,正坐在台阶上等他。

    “刘大哥。”

    见到刘愈,琪儿便扑过来抱着他。为母亲的事担心了一天一夜,琪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刘愈再安慰,琪儿却依旧死死抱着他不放。尽管侍卫们不知琪儿的身份,但即便是小宫女,刘愈的举止也是“**宫闱”,有失体统的。当然无人敢当长舌妇,除非差事不想保了。

    跟宫女搂搂抱抱,又没发生实质关系,也不是在内廷里,即便皇帝知道也只会训斥几句。

    刘愈见劝解不过,只好带着她去找韩升,看看韩升能否帮忙。韩升在宫里待了一晚上。正要回去休息。听到刘愈的请求。依旧很为难。

    “要去见也可以,但只能你一人去。”韩升打个哈欠道,“你去就当是帮我调查,御林军统领,道理上还说的过去。”

    琪儿能知道母亲是否安好也就知足了,并不苛求能亲眼见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刘愈。

    “琪儿你在此等候,我随韩先生去见你母亲。”刘愈临别嘱咐道。

    三名妃子被暂时拘押在内廷的一处宫殿内。平日里是货仓,所以少有人来。门口有侍卫和女官把守着,见到刘愈和韩升都要行礼。

    “开门,老朽要进去问话。”韩升道。

    女官打开门锁,刘愈随在韩升身后走进去,韩升交代了几句,让他看完就出来。并指点了关押林美人的房间,将房间钥匙交给了他。

    三个妃子是分开关押休息,琪儿的母亲林美人被关在宫殿的二楼,刘愈上了楼。还没到房间门口,便听到优美的唱曲。顿足聆听,似乎是在唱戏。

    《彩翼蝶》的曲调,说的是一对情人游湖赏花,问飞蝶是否能成双成对,借以表达爱慕之意。前半段是喜剧,烟雨重楼断桥边,雨中借伞,像是白蛇会许仙,而后半段则是悲剧,因为二人背景相差悬殊,最终好梦难圆,男子郁郁而终,女子也投湖殉情,“雨中空留彩翼蝶”。

    民间的唱本以情爱居多,这样的戏绝对是不会在宫中上演的,若是宫女和妃子们起了凡心,岂不是后宫乱了秩序?刘愈不知道林美人从何处学来这曲调,唱的还极为婉转动听,听了一下,也不由听出一个后宫孤寂女子心中的悲苦。

    林美人是幸运的,她有个女儿,而且女儿可以常伴身旁。对于其他受皇帝宠幸过后便被弃如敝履的宫娥来说,她至少有亲人在旁,琪儿听话懂事也是出自林美人的悉心教导。

    刘愈打开门锁推开门,林美人还在唱着,不但曲调模仿的惟妙惟肖,动作间也好似在台上唱戏。宽袖转了一圈,当看到刘愈站在门口,心中一惊,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小心……”

    刘愈冲上前,一把拉住林美人的手向上一提,林美人这才站稳。人刚稳,林美人马上想到这是大忌,立刻将手抽回,拨弄一下鬓角,收拢了惶恐和不安,婷婷施礼。

    “刘统领……”

    “娘娘礼重了。”刘愈紧忙拱手道,“应是臣向娘娘施礼。”

    林美人抬头看着刘愈,面带微微的笑容打量他,这热切的目光倒让刘愈有些局促不安。这目光中暗含一些特别的味道。

    “琪儿总是在妾身面前提及刘统领。”林美人说话声音极为缓慢,不急不躁,也很优雅淡然,带着宫中妇人特有的沉静。

    刘愈明白琪儿是少女心性,有喜有悲都会在至亲面前表露,难得琪儿对他钟情,琪儿的母亲也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打量他。

    “臣正是受十四公主之托,前来看望娘娘是否安好。”刘愈道。

    林美人的脸上突然又有些失落,大约是想到这次的罪责可能避免不了,日后见不到女儿,有些担心道:“若是妾身不在,有劳刘统领对琪儿多加照顾……”

    照理说琪儿的身份特殊,林美人断然不会将女儿的安慰交给一个外人来照顾,她也没有这样的资格。但现在,她也只是像个平常人家的母亲,在临终时将女儿托付给女儿的意中之人。这是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

    “臣……遵命。”

    刘愈知道这投毒案,基本难以洗清林美人的嫌疑。本身就是桩悬案,而且最有可能投毒的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皇帝不会让真相揭露。

    “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十四公主?”刘愈时间不多,只好挑重点来说。

    林美人神情如大难之前的平静,侧身从桌上拿起一条宽锦帕,上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绣着字。林美人如同诉说一般,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光华:“妾身九岁时,家中请来戏班,唱了几日堂会。那时妾身尚是孩童,不知唱的为何,但这《彩翼蝶》的句子,却好像磁石一样将我心吸引。听过之后便不能忘。后来又去央求母亲,母亲去找唱戏的姐姐,将词抄来,经过两年时间,母亲才将其断断续续绣在这锦帕之上。”

    林美人虽然语调带着憧憬平静,但刘愈还是能听出期间的苦涩。

    “那娘娘的母亲……”

    林美人幸福一笑道:“母亲是带着病,只绣了一半便不能起身,又过一年,母亲便走了。两年后,妾身被选入宫,这锦帕,是唯一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之物。刘统领,您……可否将其交给琪儿,当作是妾身对她临别的馈赠?”

    林美人像是在交代后事。

    “臣遵旨。”刘愈接过那锦帕,便觉得好似有千钧的重量,手上承载的是两个母亲对女儿的希望,希望她们可以像《彩翼蝶》中前半段那般,寻到真爱之人相伴终老。可惜林美人一生悲苦,宫门深锁已然不能如愿,她便希望女儿不再步她后尘。

    刘愈将去,林美人也像是了却了心事,笑问:“刘统领也是个喜欢听戏唱戏的人吧?那日出自见面,便听到你的唱词,‘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许多日子过去,还是不能忘。”

    刘愈也笑了笑道:“臣的确以前学过一些,但零零碎碎的,并不多。”

    林美人叹道:“妾身入宫之后,听的戏也不少,可惜全部合在一起,也不及刘统领一句的动人。不知刘统领,可否在离去之前,再赠妾身几句?妾身也好不留憾事?”

    刘愈知道林美人不是想听戏,而是憧憬着外面美好的世界,可以像戏中人那般寻找唯美动人的爱情。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说,她们心中蕴含的情义并不会因深锁的宫门而消减。

    “臣以前的确是学过一首,但调子,却非一般唱戏的调子,唱的不好,娘娘请见谅。”

    看着林美人期待的目光,刘愈唱道: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思娇愁绪好比渡日如年。

    小生刘姓文严字,钟情邻家娇女云艳艳。

    见渠声色与渠性情人赞羡,更兼才貌两相全。

    今日天隔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

    你看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

    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

    双帘触景更添情懊恼,亏你怀人愁对月华圆。”

    刘愈唱的凄美,本身故事也很婉转动人,只是刘愈将“十二少”的名讳变成他自己的,唱出来,也好似刘愈在跟邻家女诉说情怀。

    即便林美人一再隐忍,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最后笑了笑道:“唱的真好,那云家小姐,真是有幸,能得刘统领的垂青。”

    刘愈惭愧道:“其实这云艳艳并不存在,臣只是随口唱出。其实这唱曲中还有后半阙,臣不适合在这里唱。”

    在这唱词中,刘愈有意而为之,“邻家女”恰恰正是“林家女”,话外有因。

    林美人笑道:“后半阙是女子回应男子的吧?”

    刘愈一笑,点点头。

    林美人叹道:“真希望有机会再能听到这后半阙,若是妾身不在了,刘统领可否让琪儿写下,祭拜时捎个话,让妾身来听?”

    刘愈听得出林美人已有轻生之意。正要离去,忽而转过身道:“娘娘放心,您一定有机会离开皇宫,到外面去再听一次《彩翼蝶》,臣也会找戏班将后半阙唱给您听。为了琪儿,您一定要撑下去。臣将还娘娘的清白,万死不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宫阙之乱(4)

    走出内廷,刘愈将林美人贴身收藏的锦帕交给琪儿。琪儿抱着母亲的物件又哭了一阵,刘愈安慰她几句,知道母亲安好,琪儿也稍宽心了一些。

    “琪儿,回去睡。看你眼圈红红的,别等你母亲出来,看到你这样子,让她难过。”

    琪儿楚楚的目光生怜,很不舍,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临走,更是一步三回头情意款款。

    等看琪儿走远,刘愈才问韩升道:“韩老哥,皇上到底准备如何处置这案子?”

    韩升无奈道:“这案子发生的奇怪,现下曳妃昏迷不醒,那些宫女太监又一概不知,怕是……不妙。”

    “就一点端倪没露出来?中的何毒,毒物从何处来,真就毫无线索?”刘愈急迫问道。

    “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无能为力,这案子……实在太蹊跷。说不清道不明。”

    韩升明显有事相瞒,看来他也猜出这案子背后的隐情不简单。若真是皇帝派人所为,即便有证据,谁敢揭破?

    刘愈不但想替林美人照顾她的女儿,更不想她自己有事。现在刘愈也没办法,最好的,就是看老皇帝到底能剩下几天活头,能否在他死之前定案。

    带着满腹的郁闷走到宫门口,正遇上从外进来的齐方。好久不见,刘愈乍见到齐方险些不认识。齐方一脸黑黝黝的,天天在田间晒,完全不像原本的一副儒雅模样。

    “齐兄,好久不见。”刘愈难得展开笑容,拱手行礼。

    “刘兄弟。可算见到你了。这些日子在外。时常挂念你。”

    “不是挂念小弟,是挂念小弟家中一位亲戚吧?”

    刘愈打趣着,与齐方到一边问了几句,原来齐方护送唐才和甘茂叔侄二人到长安后,皇上马上让加齐方为副将,直接跳过偏将连升两级。并且护送叔侄二人到长安各地指导栽培南洋甘,如此就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那应该尊称齐兄为齐将军,以后就是姐夫了。”刘愈也替姐姐开心。总算帮她解决了婚姻大事。

    齐方叹道:“也怪我命不好,刚回来想去提亲,便听说定国侯又带兵出征了,婚事要延后。”

    刘愈安慰几句,齐方要赶着进宫向皇帝回禀差事,匆匆见面又要作别。刘愈正要出宫,迎面过来个穿着朝服的老臣,叫一声“刘统领”,便站定似乎在等刘愈过去。

    右相袁博朗。

    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平日里没多少交集。这次刘愈府上请宴邀请他他还借故不来,在皇宫门口碰上。他倒是摆起了老臣的架子。

    刘愈拱拱手算是见礼,当作偶遇,也不理会他直接往宫外走,袁博朗没想到刘愈不识时务,见刘愈走出一段路,只好追了过来。

    “刘统领请留步。”

    刘愈转过身,故作不解道:“袁相找在下可是有事?”

    袁博朗是个老学究,历来对各种礼法最为在乎,见到刘愈说话轻佻便有些不喜,但毕竟刘愈现下掌管皇宫防务,又深得皇帝的信任,他也只能收起说教一番的念头。

    袁博朗道:“近日皇宫各门禁闭,只留一门出入,这是何故?”

    “都是皇上的旨意,本将也是奉皇命办事,袁相可是有意见?”

    直接问他是否对皇上的旨意“有意见”与否,刘愈也算相当不识趣,袁博朗脸一沉道:“莫以为老夫不知都是你的主意。现在老夫只是来提醒你,最近皇宫会出一些变故,老夫要随时征调你,可别不识抬举!”

    袁博朗这是在提醒要跟着他的步子,刘愈怎会不知。即将改天子的时候,袁博朗也是希望不是个空头元帅,到时说话旁人不尊。

    刘愈一笑道:“本将历来只奉御旨,袁相不如去请了圣旨再来!”

    “你!”

    袁博朗毕竟也算老臣,不屑于跟这等初涉官场不懂人情世故的小辈理论,横眉瞪眼地瞅了刘愈一会,拂袖往宫里去了。午朝即将开始,老皇帝重病在身,主持朝议的一般会是袁博朗这个右相。

    刘愈也颇有些感慨,本来还想让袁博朗为自己所用,现在袁博朗反倒征调起他来了。不过刘愈细想,只要尊了皇命,谁听谁的不一样?

    …………

    八月初四。

    平静的一天。但对于苏彦来说这一日并不平静,这是他大婚之日。

    但昱王府很冷清,到来的宾客很少,院子里准备好的席位大多数都是空置,即便给他面子到来的,也都并非长安城的高官。因为他跟刘愈“闹掰”,不但刘愈这个原本的主婚人没来,连跟刘愈有关的隋乂李糜等人也一个都没到场。

    刘愈在家中,面前一杯酒独自而坐,临近黄昏时,举起酒杯对昱王府的方向饮了一杯。遥遥地喝了一杯苏彦敬过来的酒。

    随后他便收起心思,继续看御林军密探呈交上来的各种密报。

    成为正式的御林军总统领,也就等于是掌握了长安城的特务机关,很多消息都并非原本的刘愈能看到或是知道的。有些消息,即便发生在遥远的潼关之外,也会第一时间发到他这里。

    楚王已快马加鞭往长安城回来,对于皇帝的突然征召,想必楚王已猜出,老皇帝要将皇位相传。

    五天的马程,若星夜赶来,最多只需三天。

    三天对于刘愈来说太短了。很多事情还没有头绪,更没有准备好。

    晋王苏壬倒是早一步回到了京城,是在八月初四的午后,皇帝派御林军右统领杨烈出去接的风,苏壬回到长安城见过皇帝便回到家,看起来应该是在休息。

    …………

    八月初五。

    这是徐菜花出阁的日子。当然对于上马杀敌,下马抗鼎的徐菜花来说,“出阁”只是一个称谓,她跟长安城其他的大户人家小姐有很大不同。这点不但她的未婚夫王虎知道,但凡听说过徐菜花“英伟事迹”的人都知道。

    女人中的程咬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一日不但王尚书的府邸热闹非凡宾客连连,连同前锋将军府也热闹非凡。因为这是徐菜花的“娘家”,徐菜花的“出阁”,出的就是前锋将军府的阁门。

    因为接新娘子要等到日落黄昏后,徐菜花一天都在府里瞎转悠。路过书房的时候也会跟刘愈打个招呼。刘愈也会抬头看她一眼,礼节性的笑笑。当然这个新娘子到处乱跑他已经习以为常,以前她也喜欢在府里来回走动。

    刘愈本来是有一天的假期来参加徐菜花的婚礼,但假期与否对刘愈来说区别很小,他自由进出皇宫也没人拦得住。

    这一日,形势变得紧迫起来,皇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帝的病情开始恶化,从午膳开始口不能食,只有喂清粥和清水。太医院那边最为忙碌。

    刘愈算算日子,楚王现下没过潼关也差不多快到了。过了潼关,后面的路也就好走了。

    黄昏时外面突然热闹起来,王家迎亲的队伍到了。

    徐轩筑来请刘愈出去观礼,刘愈将各种密报收好,还将准备好的黄纸揣进怀中,与徐轩筑一起见证了徐菜花进轿门。随即迎亲的队伍在路人的簇拥下离去,刘愈和徐轩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一会要到王简家里吃谢亲宴。

    谢亲宴跟送葬的解秽酒差不多,是在送新人进洞房之后,大宴已结束,自家人吃的酒席。以增进熟络的关系。作为徐菜花的娘家人,刘愈这徐菜花的“姐夫”必不可缺。

    “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徐轩筑见刘愈心不在焉一直望着皇宫的方向,问道。

    刘愈定了定神,道:“夫人,若是为夫所料不差,今晚,最迟明晨,天色就要变了。”

    徐轩筑婉约一笑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妾身这就去叫丫鬟们准备一些厚实的衣服。”

    尽管刘愈提示的很清楚明白,但对于一个有家有相公的女人来说,徐轩筑还是本能的想到家庭的琐事,以及她作为一个女主人应该为家庭所尽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宫阙之乱(5)

    夜幕降临,整个苍穹都是一片黑暗,刘愈抬头看看天,眯了一会眼,平静下来准备好前往王简的家中。

    瞿竹一直在鞍前马后跑腿,刘愈看到他,叫他过来,在耳边嘱咐了几句,便让他先进皇宫去。他必须要第一时间知道皇宫里情况的变化。

    刑部尚书府。

    今日的谢亲宴,王简请的人不少,除了男女主家的人,徐菜花的母亲余氏、四公主夫妇、刘愈夫妇之外,连隋乂他都请了来。一来隋乂是京府少尹,跟柴锦一样的官职,二来隋乂跟刘愈的关系不一般,王简这顿宴也充满了政治中拉关系的韵味。

    当然与宴的人有多数心是不在这场婚事上。

    “刘统领,到现在投毒案都无任何进展,你不是应该在宫中衣不解带的调查?还有心思来喝酒消遣?”

    投毒案中被牵连的还有苏碧的母亲秦妃,对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刘愈,她的脾气可就没以往那么能隐忍,直接来冲的。

    刘愈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苏碧还想继续迁怒于刘愈,被柴锦在旁拉了拉衣袖,苏碧这才发现,满桌的人都在看着她,好端端的喜庆氛围都被她给破坏殆尽。

    “喝酒,看本宫作何?”

    苏碧吃宴都能吃出一肚子的火气。她是这顿宴的主宾,身份高贵,她的情绪不高,其他人的心劲就被压了下来。当然刘愈才不在乎苏碧如何。

    闷声的谢亲宴吃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结束,约莫着新郎新娘已经成了好事。亲家之间说了几句客套话。刘愈趁着旁人不注意将隋乂叫到一边,让他回去将京兆府所有的衙差调集起来。整夜不休。

    “出事了?”隋乂紧张兮兮问道。

    “尚且不知。”刘愈道。“明晨应会有消息。”

    隋乂点点头。他明白所谓的“消息”是为何,他也知在这权力更迭之时长安城各手握权力之臣应作何准备。因李糜未在谢亲宴邀请之列,这关节御林军又不适合与城防衙门的人有来往,刘愈只能让隋乂顺道去通知。以李糜的政治觉悟,一些事不用太细说他也该明白。

    刘愈所能利用到的力量,暂时也就这么多,必须充分调动。

    “刘统领,隋少尹。你们一个负责皇宫安危的武将,一个负责长安城治安的文臣,勾肩搭背在这里密谋什么?要不要说出来给本宫听听?”苏碧话语中连嘲讽带威吓地走过来。

    刘愈和隋乂对视一眼,很识相的不说话。隋乂过去跟王简告辞离去,因为刘愈通知的仓促,他回去要准备的事情不少。

    苏碧看着隋乂的背影,问刘愈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走的这般着急?”

    刘愈继续保持沉默。

    “别以为本宫收不到风声,皇上的病况,现下可是有些不佳。你不会是想趁着这时候闹点什么事出来?”苏碧目光锐利地看着刘愈。

    刘愈倒没被苏碧的这股气势吓着。反而轻描淡写问道:“公主殿下,不知您对这投毒案有何见解?”

    “还有何见解。定是那恶女人自己给自己投毒在先,诬陷我母妃在后,其心何其阴毒!”

    刘愈无奈道:“那公主殿下在无人证物证之下,能拆穿吗?”

    苏碧登时语塞,不过马上横眉冷对道:“证据不是应该你去找?”

    刘愈微微一笑道:“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想过,这案子在一种情形下,会不了了之。秦妃娘娘会安然无事,日后没人提,也没人会去理会,一切都消解于无形?”

    苏碧蹙起眉头,像是在深思,又好像已把握住刘愈话外之音。

    “刘统领是何意?”

    刘愈凑上前,低声道:“若是皇上撑不太住,无法来定这案子就大行于天,而皇位恰巧是传给四公主您。四公主会继续追究这案子?”说着一笑,“当然这是在下的假设,说过就算完,做不得准。”

    苏碧黑着脸道:“当然不会。”

    刘愈又道:“可是在下在御林军中密探处获悉,皇上五日前以密探六百里加急文书往潼关外召楚王回长安,公主殿下应该能明白皇上的用意,你说若是楚王继位,他会如何处置这案子?”

    刘愈所说出的都是从御林军乃至从吴悠那里得来的绝密消息,但他故意将皇帝去通知楚王回京的日期提前突出事件的紧迫性。苏碧之前没有耳闻,现下越听越惊,她没有想到,老皇帝迟迟不立皇储,原来是早就选定了不太被看好的楚王苏哲。

    苏碧脸色铁青反问道:“你说呢?”

    “当然若在下是楚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到时,恐怕公主殿下您都要受牵累。”刘愈说话时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苏碧双拳紧握,牙齿咬的紧紧的。她作为皇位的直接竞争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诀窍。在她认为,这毒是曳夫人为儿子登基,刻意给自己投的。越是如此,楚王登基后越会感念母亲的良苦用心,将她和秦妃往死里整,案子也会被放大,趁机将她们一并铲除。

    “现楚王离京城多远?”苏碧问道。

    刘愈沉默半晌,像是在估算。

    “昨日已过潼关,想来,明日返回京城的问题不大!”

    “绝不能让这对狼子野心的母子掌握大顺朝的国政!”苏碧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而瞪着刘愈,“刘统领可是有所防备?”

    刘愈再次无可奈何摊摊手,那副无所谓的欠揍模样,差点令苏碧恨的下嘴咬他。

    “应该有所防备的,是四公主才是。”刘愈最后笑着补充道。

    苏碧本来还挺凶,闻言不由冷冷一笑,她已明白了刘愈的意思。没有准备,怎么会跟她说这么多废话。有很多涉及朝中的机密,都是不足与外人道的。要想成事,就要合谋,否则等楚王回京城后什么都晚了。

    苏碧收起了冷傲的面孔,转而又换上不阴不阳的语气道:“刘统领,本宫这就回去准备。但本宫势单力薄,今晚……还是要靠您了。”

    若是不知,还以为是青楼的女子在勾引恩客,苏碧就是这么变化多端的一个人。说她蛇蝎心肠也不尽然,只是她很要强,比一般的女人都更加渴望权力。

    双面的女人。她对自家人尤其是对她宝贝葫芦的情义,贴心柔情无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宫阙之乱(6)

    刘愈和徐轩筑回到家时,刚敲响二更天的棒子鼓。因为酒宴吃的不多,回到家刘愈又叫厨房做了一顿宵夜,叫来韩家姐妹一起吃过。

    吃过饭,徐轩筑娇怯怯问道:“夫君,夜已深了,今夜您是陪艺儿和婷儿,还是陪妾身?”

    刘愈则并不想去休息,少有的穿上御林军统领的军服,要往宫中去。

    徐轩筑很不解,刘愈嘱咐道:“夫人,今晚你也别睡,随时等候为夫的消息,带侍卫出城。”

    “出城?”徐轩筑大感意外。

    刘愈解释道:“现下徐副帅尚在洞房花烛,只有夫人你能调动城外的女军入城。到时别忘了带上婷儿和艺儿,今夜城中不太平,留在家中或有危险。现在就去将马车准备好,但不得我的消息,千万别贸然行动。”

    徐轩筑能听出刘愈语气里大战在即的紧张氛围,她也终于理解刘愈之前所说天色要变的含义。

    “没有皇上的手令和虎符,女军能调动?”徐轩筑带着忧虑的神色道。

    “我会尽量让吕侍卫将虎符送出来,剩下的,夫人你随机应变。”

    刘愈出门来,正要叫上侍卫一同出发。门口那边进来侍卫通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何人?”刘愈紧忙问。

    “是个公公,姓吴。”

    太监总领吴公公亲自来传话,刘愈能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出来时,吴公公累的气喘不止,也没有一般得势太监的嚣张。只是坐在门前石阶上休息。人很谦和。吴公公身旁只带了一名小太监。

    “刘统领啊。皇上……皇上不行了,召你进宫。”吴公公语气里带着几分悲伤,他跟皇帝相处日久,虽然被冷落多年,但他对皇上还是有感情。

    “在下这就进宫。”刘愈本要走,突然又回过身问道,“皇上可是还传召了其他人?”

    “传了,传了。”吴公公重复道。“还传了袁相国进宫,是马公公去通传的,与老奴一同出宫而来。”

    与刘愈所料的不差,文以右相为首,武以御林军统领稳定大局。刘愈感觉到紧迫,顾不上等吴公公一同进宫,直接跳上马,招呼侍卫道:“出发!”

    侍卫们纷纷跳上马,策马而行。

    刘愈必须要赶在袁博朗之前进宫赢得主动权,这涉及到他计划的实施。袁博朗家离皇宫远一点。再加上文官入宫是坐轿子而不是骑马,刘愈在这方面有优势。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皇宫正南门门口。此时的皇宫尚无紧张的氛围。至少御林军的侍卫还是与以往一样。瞿竹已早前一步在这里候命,见到刘愈便迎了过来,牵住马头。

    “今夜可是有人先行进宫?”刘愈忙问道。

    瞿竹摇摇头,刘愈道:“一会袁相过来,拖住他,借故对他严加盘查,说是皇命。”

    刘愈的话也令瞿竹大感震惊,这命令是否皇帝下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多半是刘愈在假传。但以他对刘愈的信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刘愈紧忙入宫,身旁随行的是连乎生,刘愈的贴身侍卫队长。

    “今夜值守的左统领是谁?”刘愈边小跑着边问道。

    “是张叶张左统领。”连乎生紧随在侧,答道。

    “你去通知张左统领,让他立时将御林军侍卫全部整合,包括轮休的,另找人去传杨烈杨右统领进宫!”

    连乎生领命匆忙而去。

    御林军松弛的防务,突然紧了起来。这也是刘愈提前计划好的。虽然这几日宫门关闭了三个引起了不少朝臣的非议,但毕竟宫中发生了投毒案,也就没人往皇权交接的方面去想。很多人都在观望御林军的日常调度,来揣度皇帝病情病况的发展。而御林军从戍卫到侍卫轮班,一直有条不紊,甚至连御林军总统领都在八月初五这一天请了一天的假参加女军副帅徐菜花的婚宴。

    皇帝是在众臣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突然病入膏肓的。很多人猜到会有这一天,但也没料到这一天来临的如此之早。

    刘愈进门前,还特地对门口的侍卫细说了一下。

    也许是内廷这几日发生投毒案,老皇帝在病重之后就一直留在雅前殿内并未进寝宫休息。雅前殿的炕上已经撤去了案桌,被褥和枕头都是从寝宫搬过来的。刘愈进门时,曲宁正在为皇帝诊脉。

    “皇上,刘统领来了。”曲宁在昏昏欲睡的老皇帝的耳边道。

    老皇帝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摆动了一下,意思是让曲宁和宫女们退下。曲宁到门口时,刘愈拉住她衣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是绝脉。”曲宁只丢下了一声。

    刘愈走到炕前,老皇帝仰躺在枕头上,微笑着看着刘愈。

    “文严哪,扶……朕起来。”老皇帝满面的红光,刘愈猜想这差不多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刘愈上前扶老皇帝,老皇帝本想坐起,但体力不支,只能勉强斜倚在卷起的被子上。老皇帝一直在看着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刘愈知道他是在等“顾命大臣”右相袁博朗的到来。但袁博朗入宫往雅前殿的路,已经被刘愈层层吩咐过设法阻拦。

    老皇帝眼皮有些抬不起,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刘愈扶着老皇帝,抚着他的后背,想让他尽量将气息平顺下来。老皇帝咳嗽了半晌,吐出几口血。摆摆手,意思是不用再费劲。

    “文严,你……打开柜子,里面……”

    皇帝力气已经不多,指了指炕旁边的一个小木柜。

    刘愈紧忙打开,里面只有一方木匣,递交给皇帝。老皇帝却不接。做手势让他打开。刘愈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个与之前见到传位楚王苏哲一样的诏书本子。刘愈心中也莫名紧张起来,提起,打开,里面空空如也,这才稍松了口气。

    老皇帝病情的急转直下,令其无力写下最后的传位诏书。

    老皇帝用尽力气道:“文严哪,本来,这诏书应该……袁爱卿写。但朕已撑不住。你拿笔,朕说一句,你写一句。”老皇帝说话时,已经在粗喘气,气息已经浑浊。

    刘愈拿起笔,立在离炕一丈多远的桌子前。

    “朕……受命于天,奉先皇榻前之伦序相嘱,奉宗祠,安社稷。廿载以来莫敢有废。然先皇梦兆与召,朕将奉侍于身前。以尽孝义。国不可一日无君,社稷不可一日无主。楚王苏哲。仁孝兼备,德之夙成,必可内安于社稷,外服于番邦。诸臣当顺于朕命,莫当有违。”

    老皇帝本来就是篡诏谋得皇兄太子的帝位,临死也不忘在遗诏上为自己辩解,说是因为自己的孝道感动了先皇才得榻前的临终嘱托。

    刘愈写完最后一字,却并不急着给皇帝看。此时老皇帝已像完成未了心愿,欣喜间,体况也急转直下。刘愈正要将诏书拿给皇帝看,以便盖上皇帝的手信印章,以及玉玺。外面传来一阵咒骂声,袁博朗这一路来被人阻拦已经是怒火攻心,到了雅前殿前还是不得入内,更加气急败坏,对着侍卫破口大骂。

    “文严……外面,何人?”

    “是右相来了。”刘愈道。

    “快……快请。”

    刘愈点头,便将拿起的诏书又放在桌上,到门口吩咐侍卫放行。

    袁博朗怒视着刘愈进门,但在皇帝身前,他也不得发作,恭恭敬敬立在远处,下跪行礼。而此时刘愈也将诏书拿给皇帝看。

    “写的很好,写的很好。”

    皇帝的喘息声已经越来越浑浊浓重急促,诏书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将最关键的地方看过,手颤抖着拿出手信印章,轻轻地在诏书末尾盖上。一切都合乎伦常法度。

    老皇帝又指着袁博朗道:“文严……拿给……用玺……”

    力气不支,已经令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袁博朗没想到最后写传位诏书的事情竟然交给了一个武将来做,目光一直在刘愈和老皇帝的举止上没有落下。

    刘愈神情古怪地将诏书合上,一抖袖,外面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但当袁博朗结果那诏书,上面的内容却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在刘愈将一张小纸片落于口袋的同时。

    传位诏书中,“楚王苏哲”变成了“昱王苏彦”,此时的诏书完完整整,无任何篡改过的痕迹。

    “袁相,请用玉玺。”

    刘愈是武将,并没有替皇帝盖印章的权力。袁博朗拿起诏书,只看了一眼,颇为惊骇。这传位诏书上,既不是呼声最高的四皇子苏壬和四公主苏碧,也不是内敛善谋的七皇子苏哲,而是一个令他花十天十夜也琢磨不透的一个人物,九皇子苏彦。

    “袁相,有问题?”刘愈冷冷地看着袁博朗。

    袁博朗也实在没法提出相左的意见,这诏书是刘愈写的不假,但写完后是给皇帝亲自看过,且皇帝亲自用御印的,一切都是在他注视下,根本无法作假。刘愈要偷天换日也来不及。

    且传位诏书的奏本格式历来为皇家的最高机密,外人无从得见。

    只是诏书的内容太匪夷所思。

    “皇上,您……”

    袁博朗本还想向皇帝求证一下。但此时老皇帝那边只剩下厚重的喘息声,像是睡着,也像是没了知觉。

    袁博朗对皇帝忠心耿耿,尽管不太理解皇帝的用意,值此之际也只能叹口气,从宝匣里取出玉玺,在诏书上盖上红红的大印。

    从这一刻起,苏彦成为大顺朝法定的帝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赶鸭子上架

    八月初五夜,月黑风高。

    三更半夜正是长安城一天最安静的时候,犬吠声近乎是夜晚唯一可闻的声响。

    苏彦和小鱼成婚第二天,还贪恋着床第之欢,新婚的小两口,正在家里过着他们自己的小日子。苏彦知道,再过几天父亲就会送他到藩地去,到时就天高皇帝远,不用再规行矩步夹着尾巴做人。天天去朝堂议事真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小鱼,你先等等哈,我……去上个茅房。”

    苏彦晚上喝水喝多了,这是他第二次中途离场。小鱼娇声带羞“嗯”一声,见他光着屁股就下了床,急急忙忙的开门要出去找夜壶,提醒道:“穿上衣服,外面很凉。”

    “哦。”

    苏彦倒不是怕被人看到他的身体,府里也不算小,但到现在还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连个下人都没有。本来成婚了苏彦打算去买几个丫鬟回来照顾他和小鱼的生活,但一想很快就要被赶出京城了,现在买来丫鬟拖家带口的搬家会很不方便。

    披上件衣服,苏彦打开门还没等拿起夜壶,便听到几声敲门声。仔细听了听,这敲门声不远。

    “小鱼,你帮忙听听,是不是咱家的门在响?”苏彦站在门口会转过身问道。

    小鱼用手臂勉强支撑起疲乏的身体,竖着耳朵听了听,惊讶道:“可能是,我们去看看?”

    苏彦一到晚上就胆小,夜壶也就放在门口,而小鱼更是不敢一个人在屋里呆着。因而两个人在这偌大的府里走动都是成双成对的。做个伴。心里也就安定些。

    二人穿好衣服。也来不及整理衣冠,便举着灯笼到了门口那边,越走近门口,那敲门声听的越细致。的确是他们家的门在响。

    苏彦在前,小鱼躲在他身后。苏彦略带紧张喊道:“喂!外面……什么人?”

    “御林军右统领杨烈,奉前锋将军御林军左统领刘愈之命,前来恭请昱王殿下进宫。”喊话人中气十足,声音也很洪亮。

    “可能……是我师傅。”苏彦转过头对小鱼说。

    “那开不开门?”小鱼望着苏彦。

    “不能开。万一是冒牌的就坏了。你等等。”苏彦突然走到门前,从两扇门间的细小缝隙看出去,当看到门口明亮的火把和成队的御林军侍卫,他才放下心来,匆忙去往下拿门闩。

    但门闩两天没人动过,插的太紧了,苏彦拔不动,便道:“小鱼,帮帮忙。”

    合夫妻二人的力量,终于将门闩拿下。随着吱嘎一声大门的打开。苏彦的眼前也是一片通亮。外面林立的御林军侍卫,黑黑压压的数不清有多少。但至少有二三百人。

    杨烈走上前道:“昱王殿下,昱王妃,请!”

    苏彦迟疑道:“我的夫人……也要去?”

    杨烈道:“这是刘统领亲自吩咐下来的,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外面准备好的既不是马匹,也不是轿子,而是一辆马车。苏彦叹口气,问道:“杨右统领,能不能容我,进去收拾收拾东西?”

    “时间紧迫,昱王殿下请不要为难下官。”杨烈态度强硬。

    苏彦只好去扶小鱼上马车,他自己最后也钻进去,口中兀自嘀咕着:“走都走了,连收拾的时间都不给,我还有只五十两的蛐蛐没拿出来呢。算了,希望你好运,能跟府里的杂牌蛐蛐生一大堆的杂种蛐蛐。”

    马车在层层御林军侍卫的护送下到了皇宫正门门口,瞿竹上前请安,见到一个认识的苏彦很高兴,下了马车便拉着护送他往皇宫里走的瞿竹问个不停。

    “是父皇传召我吗?”

    “是不是父皇要将我送去藩地了?”

    “刘统领人在哪里?临走前我能不能跟他说说话?”

    瞿竹步子急促,似乎是充耳不闻,完全不理会苏彦接连不断的问题。

    最后苏彦实在无趣,还以为跟师傅有关的人都不再理会他了,垂着头放缓脚步,瞿竹转过身催促道:“昱王殿下,刘统领正在雅前殿内等候,请速去。”

    “雅前殿?见父皇啊?”苏彦闻言又有了些动力,随即又嘀咕道,“师傅为何也在?”

    宫里上下似乎乱糟糟的,很多侍卫都是快步跑着,像是要办什么紧要的差事。苏彦边走边环顾着,远远的看到宫门那边,似乎是四姐和四姐夫。那就说明,这次传召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是不是我父皇的病严重了?”苏彦最后像是明白点什么,连忙问。

    瞿竹依旧不理不睬。

    苏彦不屑撇撇嘴嘀咕道:“回头跟师傅和好了,看你还不理我!”

    回过头,又发现四公主夫妇跟他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他的心登时又凉了下去,看来皇上还是要将他送去藩地,远离繁华热闹的长安城。

    可惜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藩地在哪,他总觉得那应该是个不毛之地,去了就只能清水稀粥吃糠咽菜,不能斗蛐蛐,只能漫山遍野地抓蟋蟀玩。

    雅前殿就在眼前,苏彦突然发现自己的腿异常的沉重,走不动道。小鱼还以为他的腿出了状况,紧忙上前扶着他,而瞿竹却再次催促他加快脚步。

    到了雅前殿门口,照例是要在门口等待的。瞿竹走上前像是要通报。

    里面灯火通明,苏彦拉着小鱼一起跪在门口等待,希望一会能求求皇上让他留在长安城。有个老太监像是坐在门口在抹眼泪,他想上去安慰一下,又觉得时间不太合适。

    刚跪下,便见到一个魁梧的年轻男子和一位老者迎了出来。正是刘愈和袁博朗二人。

    “昱王殿下,您这是……”袁博朗见到昱王夫妇跪在门口,心中大惊,一反常态地赶紧上前去扶。这态度的转变连苏彦都有些不太习惯。

    “袁右相,您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起来就行。”苏彦有些受宠若惊道。

    等苏彦起身,袁博朗往后走了几步,手里拿出一本诏书道:“奉大行皇帝遗诏!”

    苏彦眨眨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而此时身后的侍卫全部跪倒,连刘愈,也走到他身后,恭敬地下跪在地。“等什么,跪!”刘愈低声对他呼喝了一句。

    苏彦更疑惑了,这才刚站起来,又要跪。不由苦笑着看了袁博朗一眼,隐隐有些不满地心想,早知道这么麻烦你还来扶我起来干嘛?

    等苏彦和小鱼跪在地,袁博朗开始宣读诏书的内容:“朕受命于天……”

    这诏书的内容有些深奥,除了“昱王苏彦”四个字他听的十分明白,其它的内容都是听的一知半解,但他大致明白了好像是在夸他人品好。现在苏彦不禁后悔起以前有机会读书的时候总是贪玩,现在没机会了只能后悔。

    刘愈曾给他讲过“欲抑先扬”的典故,他猜想后面应该是派他到藩地去了,但等了半天,袁博朗都沉默不语,像是在等什么。他抬起头,发现袁博朗正在略显尴尬地看着他。

    “等什么,上去接圣旨!”刘愈又在他身后提醒。

    “哦。”苏彦磕了头,无精打采喊了一声,“谢主隆恩。”然后站起身去接诏书。

    诏书刚一落在他手上,他甚至还没拿稳,袁博朗匆忙跑到刘愈身旁,与刘愈等人再拜。

    “臣叩见皇上!”

    苏彦本在弓着身子捡掉在地上的诏书,闻声吓了一跳,直接迎头跪倒,然后猫着脑袋转过身对着雅前殿门口的方向叩拜。没声。苏彦抬起头,发现门口除了那个本在哭现在有些呆滞看着他的老太监,根本没皇帝的影子。

    “皇上,请起身。”刘愈知道这时候等他喊平身还不如直截了当跟他说明白。也不顾礼法,直接站起身过来扶他。

    苏彦满脸疑窦地看着刘愈,根本不明白他所言。或者说,他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师……刘统领。您……”

    袁博朗也赶紧上前来扶,并说道:“请皇上,为大行皇帝发丧。”

    “发……发发发丧?”苏彦心中惊骇至极,一个没站稳,便觉得下身凉飕飕的,赶紧用手去捂。

    刘愈看了不争气的苏彦一眼,问道:“皇上,何事?”

    苏彦手双手捂着下身,脸上登时都快哭出来,被小鱼从后搀扶着,急道:“师傅……您在说什么啊?我……其实我就是出来上个茅房……”

    刘愈躬身道:“奉大行皇帝遗诏,您现在已贵为天子,掌朝纲社稷与万民之福祉的大顺朝皇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乱中之局(上)

    苏彦坐在雅前殿内的一张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事情发展到他想象不到的地步。而小鱼,则用好奇地目光看着他,想安慰,却不知说什么。

    今夜在旁伺候的宫女们哭哭啼啼的全部被召进雅前殿内,抹着眼泪蹲成一簇,连同曲宁也在旁坐着。御林军侍卫将雅前殿围的水泄不通。

    “怎么就当上皇帝了?父皇真的觉得我变好了?可是封我个王我已经觉得挺好的,为何要让我当皇帝?没有其他人能胜任了吗?”苏彦自语着,本来他想问问刘愈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而此时他师傅刘愈没工夫搭理他,正在跟右相袁博朗争吵。

    “刘统领,你这是何意?为何不允许老夫出去发丧?”袁博朗言辞咄咄地质问道。

    刘愈厉声道:“袁相,现下新皇尚未正式登基,长安局势未稳,你现在发丧是想令朝局动乱,长安城不得安宁?”

    袁博朗注重的是礼法,尤其涉及天子登基这样的国之礼。但他知道这小子是跟他耗上了,完全不采纳他的意见,自己有他自己的一套。

    “那刘统领的意思是?”

    “本将看来,应一切等朝臣汇集,新皇登基,同时由皇上当中发丧!”

    袁博朗最后一咬牙道:“不行!”

    “那本将就对不住了!”刘愈一挥手,杨烈笑着走近袁博朗。

    袁博朗紧张道:“你们想作何?”

    刘愈侧过身,而杨烈则一鞠躬道:“相国见谅,下官奉命行事。”

    袁博朗一边出言恐吓着杨烈。一边被侍卫架到曲宁身旁的椅子上。被侍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袁博朗最后妥协道:“老夫不争了行不行?放开手。老夫会坐,不用你们帮忙!”杨烈这才让侍卫松开手,但还是在旁警惕地盯着。

    雅前殿内很安静,即便宫女们哭也不敢哭出声音。刘愈站在殿门口,等待宫外传来的消息。

    新皇登基,首先要控制的是长安城内外的军权,另外还有将各皇子公子及文武大臣召集起来,以防他们借机闹事。

    大多数的皇子和公主都相继入宫。而文武大臣刘愈并未急着去传召,防止一些人嗅到风声作乱。一切都表现的好像皇上要临终嘱咐后事。只要皇子和公主都被控制住,即便有人想闹事,也没有凭靠。至于最令他担心的七皇子苏彦,他也早前一步派御林军的密探前去堵截,名义护送,实际押送进长安。

    四公主夫妇最先进宫,六皇子八皇子等人也相继进来,但唯独缺了四皇子苏壬。这个晋王可说是目前长安城中最有实力跟苏彦争夺皇位的皇子,刘愈怕会出变故。

    眼看四更天过。刘愈等的不耐烦,对身旁待命的瞿竹道:“你带五卫御林军去晋王府。就是绑也要将他绑来,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刘愈估摸了一下徐轩筑应该带侍卫出了城,又对左统领张叶道:“你带御令,前往各城门下诏,封锁城门。只留玉南门一处开启。这有份本统领的手书,你带给玉南门防司李都尉!”

    瞿竹和张叶相继领命而去。

    夜色逐渐消退,黎明时分,瞿竹匆忙带人回报,说是晋王苏壬带家将拼死杀了一卫前去邀请没有预先防备的御林军,在长安城封闭城门之前,往城外长安北大营,也就是东水大营的方向而去。

    “混蛋!”刘愈怒骂一声,也怪自己大意,没有及早对先行而去的侍卫说明白,现在纵虎归山,再想抓回来也难。本想引君入瓮,没想到猎物还没进陷阱便闻风先遁。

    刘愈记起东水营正统领五威将军刘呈锦是四皇子的旧部,若是被苏壬勾搭上,以东水营一万多的兵力虽然不至于会攻破长安城,但另立山头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城门封闭,也没必要对群臣隐瞒了。刘愈再下令去城内六防司衙门传令,等一切都布置的差不多,开始发朝会诏,令群臣入宫。

    久拖生变,刘愈本计划在午朝上令苏彦当众登基,但现下局势紧迫,已容不得刘愈再做其他的考虑。一方面要布置城门换防的事,这是为防止城内有四皇子的亲信开城门迎东水营大军入城,另一方面要占住权力和道德的制高点,将苏彦的帝位给坐实。

    近些日子长安城一直不太平,三皇子作乱刚平息,紧接着是五皇子,这几日宫内又发声投毒案,本来就人心惶惶,现在长安城的内城和外城城门又封闭了,更是引起不少人的揣测。虽然众臣有忧虑,但毕竟宫中的消息被捂得很严实,尤其是御林军的一系列举动,更是令只言片语都传不到宫外。

    晨诏刚下,诸臣也只能奉命入朝。

    这次虽然一反常态的是早朝,但也并非是满城风雨的大朝会,仅仅是一次普通朝会的规格。规格不大,但所召的大臣,都是长安城的实权派,连本身不参与议政的兵部大臣,也在传召之列。

    眼看太阳升起老高,臣子基本都已经汇聚到峰翠宫,刘愈一边下令关闭皇宫的正南门。一边准备陪同苏彦前往。就在此时,侍卫来报,说是国师在院外求见。

    刘愈不解为何吴悠会在这节骨眼上找他。但吴悠的一些预测准确,本身也老谋深算,刘愈心想先见见也无妨。

    吴悠正在院门口等候,见到刘愈,迎过来,当头便问:“皇上宾天了?”

    刘愈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吴悠续道:“有些事你也不用讲的明白,小老儿就问你,礼部尚书你可找来?”

    “应该来了。”刘愈道。

    “何为应该来了?”吴悠没好气道,“小老儿要提醒你,礼部尚书钱回这个人不简单,你小心被他钻了空子,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刘愈就怕在一些关节上出错,现在也先不问情由,直接对瞿竹道:“你带着一名小太监,去峰翠宫将礼部尚书召来,就说皇上召见!”

    瞿竹去了,刘愈才问缘由,吴悠却好似没听到,就是不说。

    “皇帝宾天,遗诏传位的礼节你知多少?”沉默了半晌,吴悠问道。

    刘愈犯了难,这事他确实不清楚。不过他还是不觉得这期间有大的问题。

    “有右相袁博朗在,他以前做过礼部尚书,总该不会出问题吧?”

    吴悠冷笑道:“你听他的了?”

    刘愈登时语塞,想想从昨晚开始一直都是他在唱独角戏,别说袁博朗,连新皇苏彦的意见他都一句没问。

    “自以为面面俱到,却不时犯下错误。说到底,主持国丧的就不该是你,一个御林军的统领。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

    刘愈虽然不太明白由他主持或是由右相主持的差别在哪,但他本能的意识到吴悠的提醒有道理。

    刘愈正要带吴悠进雅前殿向袁博朗请罪,这时瞿竹匆忙过来,在刘愈耳边道:“礼部尚书钱回失踪了。”

    “失踪?”刘愈大惊,“何时的事?”

    “在宫门口还有人看见,但没人见过他进宫,可能是在城内藏匿了起来。”瞿竹道。

    刘愈终于明白吴悠的担心,先不论一个礼部尚书能掀起多大的波浪,但就新皇登基这件事上,就枝节横生。他也的确感慨了一下,要说玩手段,他还的确有些鬼点子。但说到国之重器的相传之礼,他根本是门外汉。

    “知道出问题了?”吴悠冷笑道,“你不觉得你还少请了一个人?”

    “谁?”刘愈问道。

    “你说呢?平日里你跟那个韩先生进来出去的,为何在这时候不问问他?”

    刘愈终于恍然,他一直觉得不安,找不出缘由,原来是韩升的问题。如果说其他的大臣根本就不知道嗣位人是谁,韩升可是比他知道的都早。而这对老友平日里进出近乎都是同步,本身也是亲家,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没有请他过来。

    虽然是亲家,若是被韩升知道自己篡改诏书,韩老头会不会大义灭亲他也不知道。

    “现在请是否来得及?”刘愈紧忙问。

    吴悠一笑道:“小老儿掐指一算,他应该会不请自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乱中之局(中)

    吴悠所料的不差,还没等进院子,便见到韩升匆忙而来的身影。韩升昨夜并不在宫中,今天也是随着朝臣一起进宫的。

    “刘小兄,这是……”韩升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刘愈。

    “皇上宾天了。”刘愈道了一句。

    “啊?”韩升还没来得及吃惊,刘愈便将传位诏书拿给他看,韩升更惊讶,道,“这……刘小兄,这好像是你的字体。”

    刘愈将老皇帝死之前的情况给韩升说了,当韩升听到这诏书是在袁博朗面前由皇帝亲自盖下的御印,且获得了袁博朗的认可,这才松口气,不过他脸上还是有颇为不解之色。

    “昱王虽然不太争气,但毕竟是嫡子。”刘愈最后补充道。

    韩升点了点点头,没再就此事发表太多的言论,不过还是提醒道:“皇上前日曾在朝会后密召礼部钱尚书谈事,大礼的事,要让新皇交给他来布置。”

    这消息令刘愈一凛,怪不得吴悠一上来就问他钱回,感情老皇帝重病之前见过的最后一名朝臣竟然是礼部尚书,一方面肯定是征求他关于嗣位大典的事宜,再者,很可能向钱回宣布了新的继位人选就是楚王。

    刘愈在心中琢磨着钱回在这件事上的心态和处境,刘愈明白,若非守礼之人皇帝不会派他礼部尚书的差事,而这些守礼的基本都像袁博朗一样死脑筋,一根筋的“忠君爱国”。现下京城的异况令钱回感觉不妙,另外楚王尚未赶回京城。天子不坐朝。肯定各方势力会为这皇位争的头破血流。他就索性在京城里先躲了起来,免得被人拿来当枪使。

    在朝局混久的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

    眼看登基大典临近,若是没有礼部尚书在场,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

    刘愈不能承认这是一次篡位,更不能承认这是他干出来的。刘愈在这方面的经验不多,只好如实相告礼部尚书钱回失踪,没进皇宫。以征求韩升的意见。

    韩升没加细究,显示出对刘愈的绝对信任,想了一下道:“那一切事宜你交给袁相去做,你只负责稳定大局。”

    这提议跟吴悠的相同,都是让他不要直接插手。看得出吴悠和韩升都是同样一个目的,帮新皇顺利平稳的实现皇权交接。

    吴悠和韩升一起进了雅前殿,先给新皇行了大礼,然后去向袁博朗说项。袁博朗头一拧,愤愤不平道:“这个姓刘的小子,何时听过老夫的意见。”

    刘愈真想抽他两巴掌。即便没有袁博朗,他也能让苏彦当上皇帝。无非是名不正言不顺,武力镇压。这种事老百姓也不在乎,谁拳头硬谁是国主。不过,为了苏彦皇位既具有合理性又具有合法性,他暂时只能做隐忍,向袁博朗请罪道歉。

    韩升道:“袁相海涵,刘统领也是为防止不轨之人借机闹事,晚发丧才能一举稳定朝纲,说来也是为大顺朝基业考虑。新皇势单力薄,袁相也不希望看到旁人谋朝篡位吧?”

    袁博朗黑着脸不说话,心里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但他还是不忿于刘愈态度的嚣张,仗着有兵权,愣是让他这个“顾命大臣”说话半丝份量都无,从昨夜被软禁在雅前殿到现在。

    “那老夫现在说话做不做的准?”袁博朗气势再次起来,有了相国的派头。

    刘愈陪笑道:“当然是相国您说了算。”

    刘愈还是本着与原来一样的想法,只要是帮苏彦顺利登基,谁听谁的都是一样。再者兵权在他手上,袁博朗要耍横也要顾虑着刘愈的不羁。刘愈相信袁博朗也不会傻到相信他会唯命是从。

    袁博朗此举为了顾全他身份脸面的成分居多。

    “发丧!”袁博朗重掌主持权后发布了第一条指令。现在皇宫各宫门已关闭,朝臣聚集在峰翠宫,而峰翠宫内外也被御林军所掌控,的确到了能够发丧的时候。

    原本还是小鸡啄米一样的哭声变成了惨烈的嚎啕大哭,雅前殿内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氛围所笼罩。

    御林军侍卫开始在皇宫内奔走相告,尤其是要将这消息到内廷通知那些妃子。

    “走,峰翠宫!”

    袁博朗只是象征性地流了几滴泪,擦了擦,瞬间有了主持大局的气魄。因为没有量身定做的龙袍和冠冕,苏彦只好先穿上老皇帝的那一身。为了合乎继位的法度,他也必须要穿上大上几号的衣服。

    一行人在袁博朗的引领下,御林军的护送下往雅前殿的方向而去。路上的御林军见到苏彦身上的龙袍,大致已猜到了结果,值此新皇登基,他们也要下跪行礼。

    峰翠宫内完全是一片人声鼎沸,大门被关,御林军侍卫死死守住门口,又没人来给个交待。正在众臣等的焦躁不安时,突然大门打开,整个峰翠宫内安静下来。

    袁博朗手持遗诏,在御林军的簇拥下先行进了宫门,众人见他头缠白布,便觉得心中一凉。国相戴孝,不是家中长辈至亲过世,就是国丧大礼。

    “大行皇帝遗诏!”

    袁博朗登上玉阶,立于龙椅宝座之前,一句话便令众朝臣哑口无声。也证实了他们的揣测。

    众臣下跪,袁博朗开始当众宣读遗诏的内容。说起来因此遗诏在仓促间写成,所用的大多数词汇都是当日刘愈见过的那份,也有不完整之处,但遗诏最重要的是继位人的人选。当听到是昱王苏彦,即便众臣明白这不是诘问的时机,还是一片惊叹之声。

    “怎么会是老九?轮到谁能轮到他?”

    遗诏刚宣读完,有个人便跳起来质问。刘愈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这态度嚣张的正是六皇子苏坚。苏坚本身没有多少能力,在朝中影响力也不够,根本就不足以成为皇储的备选,本来他也应该明白这点并没想去争,但当他听到是另外一个本事还不如他的成为新皇,这股心理的落差便令他不愤。

    袁博朗怒道:“新皇人选可是你等所能质疑?再多言,拿下!”

    堂堂右相,文武百官之首,说话还是极有分量。苏坚本身的气场不够,悻悻然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碧,见她也泰然不说话,他就更加没底气。

    “迎新皇龙登大宝!”

    袁博朗口宣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苏彦一身龙袍头戴皇冠,在御林军统领刘愈的护送下进了峰翠宫。

    当苏彦走上玉阶,自己也有些站不稳,险些摔倒,刘愈一把拉住他,扶他走完最后一段路。转过身时,苏彦一头的冷汗,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下面的朝臣。

    苏彦站着,刘愈在身旁立着,朝臣也都沉默。整个峰翠宫的气氛有些怪异。袁博朗在旁提醒道:“皇上,请坐。”

    苏彦这才想到身后还有张龙椅,寻摸准了一屁股坐上,众臣正要考虑是否行礼的问题。苏彦突然又好像被坠子扎到屁股,当下跳起。

    “皇上,何故?”袁博朗问道。

    “没……没事?”苏彦用手掐了下自己的脸,小声问道,“我……我真能做吗?”

    刘愈没想到到这时他还是没有当皇帝的底气,在旁提醒道:“皇上,您应该自称朕。”

    苏彦听到刘愈的声音,脸上一笑,底气似乎也有了,本要坐下,却还是先说一句:“朕……朕要坐了!”

    连坐龙椅都要跟朝臣打声招呼,哪里还有皇帝九五之尊的派头?朝臣见他坐下,也并未马上行礼,而都只是观望。

    没人下跪,礼节不成,等于是没人承认苏彦的帝位。这种沉默是相当令人窒息的。

    就在刘愈将剑按在剑柄上时,苏碧,堂堂的信竹君,拉了四驸马柴锦的袖子一把,第一个下跪,叩首道:“臣,信竹君,拜见新皇,吾皇万岁。”

    柴锦跪在那呆若木鸡,还是随了一声:“万岁!”

    峰翠宫中的众人,地位以苏碧居首。苏碧都承认了苏彦是新皇,其他人想不承认也不行。只好跪地称“万岁”。

    苏彦名义上已成为皇帝。先不论这些人是否心服口服,但就皇宫之外来说,还是一片混乱。

    登基的大礼尚未结束,便有侍卫来报:“晋王与五威将军带东水营军往长安城北门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乱中之局(下)

    长安城的几大军事力量,以御林军实力居首,兵员一万四千余。内城以六防司为主,每防司士兵一千二到一千五规模不等。外城则是南长安大营和东水营,每营拥兵一万有余,但因边关战事的抽调,现下每营只余下士兵七八千,步骑混杂,步兵为主。

    唯一本不属长安防务,却在长安城周围驻扎的是女儿军。兵员四千多,且是训练营,战斗素质相斗低下,但毕竟也是一支完全忠于徐轩筑的力量。

    晋王苏壬以八千不到东水营的兵马就敢直冲长安城,看起来他自以为朝中势力尽在他掌握。大军压境,一切都是摧枯拉朽,遇也不敢战,只等杀奔皇宫。但他没料到登基的是苏彦且已站稳了脚跟,获得了正统皇帝的认可。重要的是,刘愈已早前布置好了防备,连长安城的各城门都被换防。

    苏彦的皇位坐稳与否,不但要获得朝臣的认可,还要平定所有有威胁的力量。晋王苏壬首当其冲。

    “皇上,您该命令臣去平定叛乱,整肃超纲!”刘愈低声对苏彦提醒道。

    苏彦听到他四皇兄大军压境,正不知所措,听到刘愈的话紧忙道:“师……刘将军,我……朕就命你去……平定叛乱。快去快回!”

    “臣遵旨!”

    刘愈单膝下跪接旨,苏彦却杵在那不明所以。刘愈看着袁博朗道:“袁相,不如平叛的诏书由您来代笔。”

    袁博朗有些感慨,但还是开始替天拟诏。写好之后。苏彦将玉玺盖上。就算完成。匆忙交给了刘愈。苏彦现在完全没有主意,用热切的目光求助于面色镇定的刘愈。

    皇位的正统至关重要,有了诏书,在道义和舆论上就占了上风,晋王所为就会被定性为叛乱之举。晋王和一众拥趸或许不在乎是否叛乱,但跟随晋王本就三心二意的那些虾兵蟹将会更加有所顾忌。

    刘愈在离宫之前,他让杨烈负责镇守皇宫,并让瞿竹辅佐。随时将这面的动静传递给他。刘愈离开皇宫,本身就是一步险棋。

    早先刘愈已让太监带着皇帝的谕令去城内各防司调兵往御林军的校场,长安内部能否安定在此一举。

    刘愈就怕晋王城内六防司中的内应,六防司虽然看似无关紧要,但守城门的也是他们,在皇宫到外城墙之间,他们才是主导者,是第一道壁垒,如果没有这道壁垒,那长安城内等于是不设防。光靠皇宫这一道屏障基本无济于事。

    刘愈也知无需担忧过甚,在上次三皇子谋反事件之后。城内各防司的统领基本都是御林军出身或是皇帝信任之人来任都尉统领,连狡猾的李贵妃都无法拉拢,宜王叛乱,也只能以调虎离山之计来试图分化瓦解六防司的力量。晋王想在短时期内建立起在长安各防司的势力很难。

    一切都如刘愈所料,当刘愈率部抵达御林军校场时,御林军最先集结的三千兵马已在新任右统领蓝景的率领下先行往北城出发,而城内六防司征调来的三千兵马,也已经分成六簇正在整理。除了玉南门防司都尉李糜另有差遣,玉南门率兵而来的是副都尉,其余五防司都是以正都尉带队,以显对新皇诏令的遵从。

    刘愈当众宣读了圣旨,给自己的平叛赢得道德舆论的制高点。

    随着留防司的军旗被举起,三千兵马在刘愈的率领下正式出发。大军浩浩荡荡往北门杀去。

    长安城已在今晨开始戒严,不但城门关闭,京兆府已早前敲锣打鼓通知了各处,并在大小街道设立了路障和关卡,整个长安城都处在寂静无声之中。

    刘愈骑在马上,心中还是有所忧虑,若是这一战真开打起来,即便获胜也等于是自损力量,会为淮王所趁。若是南长安大营也加入到晋王的麾下,那此战的胜负还难说。现在等于是控制了城内,无法控制城外。

    当刘愈登上北门的城楼,才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虑的。眼前城楼下所列的并非气势恢宏的东水营大军,而是零星几个穿着军服的将领,骑着马,押解着被捆成粽子绑在马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晋王苏壬,另一个身上是将军的铠甲,想来就是准备跟晋王起事的五威将军刘呈锦。而押解这两个“犯人”的,正是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徐轩筑,刘愈家中的巾帼娇妻,还有一个正骑在马上很没仪态地打着哈欠,挠挠头看着刘愈,是昨夜才成婚的女军副帅徐菜花。

    “姑爷,开门行不行?”徐菜花见到刘愈,很不耐烦地大喊道。

    刘愈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感慨于自家夫人的办事效率,但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让徐轩筑带着女军进城,加强长安城内部防务,先帮忙平定六防司的势力,再拒归顺未明的长安城两大外营势力。现在徐轩筑却与徐菜花出现在城楼下,还将晋王和五威将军押解了过来。

    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城外五里根本没有军队的踪影,说这是一个局刘愈也不信。这寥寥几个人,除了女军的,应该就是东水营的其他男将领,看这些人并未受缚只是被卸去武装,想来是来宣誓效忠新皇的。

    “开城门!”刘愈下令。

    城门和吊桥在隆隆声中打开和放下,刘愈骑马亲自出城迎接“凯旋”的夫人。见到刘愈出来,徐轩筑一笑,策马迎了过来,而被捆在马上的苏壬和刘呈锦,也被御林军从马上卸了下来。

    其余的将领也纷纷下马,各自通报了自己的来历,不但有东水营除正统领之外的其他将领,还有南长安大营的正统领和其他军将,等于是长安城两大外营的全部骨干。

    在刘愈宣读完奉旨平叛的圣旨后,这些将领都奉旨入宫,向新皇叩拜效忠。

    刘愈没想到一次叛乱,竟会消弭于无形。他本已作好打硬仗的准备。

    “夫人,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押解着晋王和五威将军,御林军回皇宫向新皇复命的路上,刘愈不禁向徐轩筑请教了其中的关键。

    徐轩筑一笑道:“还不是夫君送错了符印!调动女军靠女军的虎符便可,送来的却是龙符,龙符在手,天下兵马尽归调动。妾身看到夫君给李都尉的信,知道昱王登基,知夫君最担心的是城外两大营兵马,便以龙符前去调将,在南长安大营恰遇到晋王前来游说的门客,知东水营出了事。妾身便率南长安大营的兵往东水营杀去,路上遇到往长安城而来的东水营大军,见到妾身手上的龙符,东水营护槽司马董书将晋王和五威将军拿下,这才避免了一场战祸。”

    徐轩筑说者觉得轻巧,但在刘愈心中却能感觉出此间的凶险。徐轩筑为了能让他能控制住长安城的局势,可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一旦南长安大营被晋王游说成功,或者是两军相对没有一个护槽司马出来维护君威,那徐轩筑都将处于险地。

    “夫人,多谢你。”

    尽管二人骑在马上并行,刘愈还是忍不住拉其徐轩筑的手。徐轩筑脸上一红,马上将手缩了回去。

    “周围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刘愈用嘴努了一下,徐轩筑环顾四周,果然都是女儿军的侍卫。晋王和五威将军的囚车被押解在前,刘愈刻意让御林军押送。

    “所以,我们应该学会忙里偷闲。”

    刘愈突然跳下马,在徐轩筑惊骇的目光下抓着她的马缰令马停了下来。徐轩筑还没反应过来,刘愈突然拦腰将她抱住,抗在肩膀上。

    不但徐轩筑惊讶无比,连那些女兵也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自家将军居然遭到男人的当众“非礼”,不过非礼她的是她的相公,自家姑爷。有想上去帮忙的,这忙也没法帮。

    “夫君作何?快放妾身下来!”徐轩筑并未挣扎,只是着急道。

    “为夫只是想慰劳一下夫人。”

    说着刘愈将徐轩筑扛到后面紧随的马车前,先将徐轩筑递进了车厢,紧接着他自己也钻了进去。进去前对吕楚儿招招手道:“你来赶车!”

    女兵们都放缓了骑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徐菜花怒喝一声:“看什么看!赶路!”

    从北城门往皇宫有近十里的路,这么放缓地走,要走上半个多时辰。当刘愈和徐轩筑从马车里出来,身上的军服都不太整齐,一些年岁大一些懂事的女兵,也都明白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吕楚儿,面对小姐妹的询问,只能红着脸,讳莫如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决计于事

    老子的皇位是篡位所得,儿子们也都骨子里带着不安分。从十年前的苏典,到现在的苏必、苏亦和苏壬,只要有实力都想用武力来篡夺大顺朝的帝位。

    八月初五正午时分,皇宫。

    这是一场早朝连着午朝的朝会,朝会的规模从原本的几十名官员发展到午时的三百多名,还不断有官员奉诏聚集过来。这也是一次没有朝议的朝会,举行朝会的地点也并非在宫殿内,而是在雅前殿外,官员不是站着也不是跪着,而是三五成堆地坐在院门口的空地上,皇帝在雅前殿内,只有召见的大臣才能进内。

    国丧的孝服还在赶制中,与会的大臣只是象征性地用白布缠着头。皇室的亲眷则另有黑纱缠臂。

    老皇帝的遗体已挪到了正英宫,此时能坐在雅前殿内议事的都是新皇手下的绝对重臣,除了右相袁博朗和刘愈夫妇,还有各部尚书以及负责长安城治安的京府少尹隋乂和柴锦,作为当权派的四公主苏碧也在其列。还有一人官职最低,且是名女子,因为她是内廷女官,要负责妃嫔们的安抚工作,因而留下。她的留下还因为刘愈的坚持,因为在礼节法度上,她所知的并不比一个礼部尚书少,便是博学多才自视甚高的曲宁。

    雅前殿内正在商议着举国的大事。

    大事有三,一为先皇的国丧和新皇的祭天大典。本来有礼部尚书在,这些问题完全不用作过多考虑,只需由礼部依从旧例便可。但到目前为止。礼部尚书钱回的下落依然成谜。刘愈甚至怀疑此人手上有遗诏的副本。加派人手满长安城搜索。

    国丧的讨论并无太多障碍。拟定以右相袁博朗暂兼礼部尚书之职,主持一切事宜,而以四驸马柴锦为副手。这也是向外显示出新皇和四公主关系的紧密,打消外界的疑虑。袁博朗本就是礼部尚书出身,礼部大典事宜可说是了熟于心,至于愚笨的柴锦只是跟前跑后帮帮忙,他的能力高低不会影响大典的举行。

    刘愈对国丧主持的人选没有异议,只是对一细节提出质疑。便是嫔妃的殉葬。

    在早些时候,曳夫人刚刚断了气,随了老皇帝的步伐。死人找死人陪葬刘愈并不觉得如何,但袁博朗的意见却是让所有的嫔妃都要殉葬,包括生儿育女的嫔妃。袁博朗的这点提议不但遭到了刘愈的反驳,连四公主也是毫不犹豫地加入刘愈这边。

    苏碧会第一时间承认苏彦的帝位,最关键的一条是母亲受胁于人,倒不是胁在刘愈手上,而是受胁于复杂的形势。投毒案只是权力斗争的导火索,若非她苏碧继承帝位。换做是谁成为皇帝都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以对她实施打压,尤其是受害人曳夫人的儿子楚王苏哲。

    没有皇帝会允许一个强大的政敌存在身侧。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苏碧虽觊觎于权力,但也自知是女子,在父亲心目中的份量不及那些兄弟,本来她很担忧母亲的安危,尤其在刘愈透露了皇帝要传位给楚王。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继位人竟是苏彦,苏彦主意不多事事听他师傅的话,而刘愈,恰恰是她觉得可以信任的盟友。苏碧对刘愈的信任出自两方面,一来是刘愈那无所事事的性格,二来是刘愈对十四公主的情义。一个风流鬼,为了心爱女子的母亲,总会尽力的。

    刘愈也的确在据理力争,丝毫不顾袁博朗的脸面,当众大骂袁博朗的迂腐,言辞咄咄甚至令一向倨傲的袁博朗面红耳赤气的说不出话。苏碧有些惊讶,他觉得眼前认真起来的男人很像一个人,一个同样喜欢把旁人骂的体无完肤的——她自己。

    “两位,消消气。”到最后,劝和的反而成为苏碧本人。

    苏彦见右相和他师傅要失和,也紧忙劝解道:“袁相国,刘统领……此事不如日后再议,别伤和气。”

    说“日后”,很可能会不了了之,殉葬的事一旦放下也无法再提起。本来袁博朗很坚持,但见到刘愈和苏碧的态度,知这事根本不会有定案,没有女儿会送母亲去死。袁博朗想到今天还有很多事要有定案,只能妥协。

    紧接着是第二件大事的讨论,就是官员的任免和长安城的治安。

    这提议看似很重大,但真正需要讨论的地方不多,无非是让官员保持现职原封不动,至于长安城的治安,也是讨论一下何时接触长安城的戒严令百姓生活恢复正常。

    本来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刘愈提议当下便解除戒严,只是在各城门严加盘查询问过往之人。这点基本也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肯定,唯独袁博朗又有了意见。

    可能是觉得不服气,刘愈不管观点为何他都较上真非要挑出刺。快速恢复长安城的治安令百姓不起恐慌本是大势所趋,但袁博朗却坚持国丧乃为大典,要长安城百姓守孝。国丧期间不得婚庆嫁娶,娱乐活动也要停止,涉及到青楼楚馆和南城晋昌坊大多数牌楼街道内的戏院也要停止营业,更要在晚上实施宵禁。

    袁博朗引经据典提出很多先例,刘愈不想在这细枝末叶上跟他计较,本身半个月的守孝期也不长。这事上也就没计较。

    在这议题下的最后一件事是对晋王的处置,晋王本身也算朝臣,如今公然藐视遗诏自谋为帝,已是谋反之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前科,这事也就好办的多,日后软禁的生活会伴随晋王很长的人生,除非能得君王的特赦,那也会在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以后。

    第三件大事,便是边关战事。

    老皇帝刚以定国侯刘兆为帅,何茂为副帅准备出师突厥。刘兆是个急性子,领命后半月不到就杀到边关,正飞骑传信回来讨要军饷和粮饷,信誓旦旦地说要一举平定突厥,令北方再无边患之忧。本来刘兆的能力是不容质疑的,平定突厥成与不成先不论,但就现下目前朝廷财政的状况,连关中的赈济旱灾能力尚且达不到,更别说展开一场主动出击耗时日久的战争。

    打的起,养不起。

    “袁相,刘统领,你们觉得,这场仗该不该打?”苏彦用模棱两可的目光看了看袁博朗,再瞅瞅刘愈。

    苏彦大事不决求助于二人,等于是承认了他身边,文以袁博朗为首,武以刘愈居右的格局。这仅是朝中的格局,在私人方面,苏彦更倾向于听刘愈的意见,因为他对刘愈的能力崇拜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打,为何不打?”袁博朗抬起高傲的头,“想我泱泱大国,被区区胡族寻衅,屡屡被犯于边境。难道就不该令他们知道本朝的军威?再者,这是先皇留下的国策,皇上还是切莫随意改动的好。”

    刘愈汗颜无比,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起来这袁博朗根本不是当右相的材料,在治国上根本不能跟徐翰这样的人相比,他比起百官最有优势的是他的忠心,老皇帝在这时候任命他为右相还是因为他的忠心。

    话说回来,如果袁博朗的忠心能当军粮,刘愈一定第一时间将他送到前线去劳军。

    刘愈小心翼翼斟酌着字眼道:“皇上,现下关中旱灾尚未解除,应将此事列为最先。至于出击突厥,还是应让定国侯量力而为。”

    “对对对。”苏彦马上附合道,“应该让定国侯量力而为,袁相,不如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众臣没想到苏彦这么快就将出击突厥的计划给否决了,丝毫不再听其他人的意见。他们不知道苏彦上过战场,见过战场的惨烈,知道打仗不是随随便便好玩的。

    本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比如订立年号,比如册立皇后,再比如召藩王入京朝贺,更可以讨论大赦的问题。但这些事都应放在国丧之后,现下的第一要务,是将老皇帝安葬,令长安城乃是大顺朝恢复太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比比谁更无赖

    皇宫里依旧戒备森严,宫门只开了正门一处。而长安城更是城门紧闭,城中的戒严令尚未解除。

    雅前殿外坐着的朝臣,开始按衙门口分别叫进殿内训话。此时也正到了午膳时间,很多朝臣从早晨开始都是水米未进,现在吃上一顿饭也不成称之为安生饭。

    刘愈趁着苏彦会见朝臣的空当走出来,杨烈已在门口等了一会。

    “刘统领,事有些不妙,派去迎接楚王的人到现在还是没有信传回来!”杨烈自从成为御林军右统领,特工和情报工作便由他接手了一部分,这次派往“迎接”楚王的密探,大多也是出自杨烈的手下。

    刘愈蹙起眉头,他最担心是斩草未除根。

    礼部尚书钱回无故失踪,若是被他联络上楚王苏哲,再有什么会危及到苏彦皇位正统的把柄,一丝的风也会掀起大波浪,很容易被他人所趁。

    淮王!

    就像老皇帝挑选继承人的标准,无论谁当皇帝,首先要能够经得起势力庞大且地位尊崇淮王的挑战。淮王之所以这些年隐忍不发,因他自认为尚无必胜把握,这是由多方面元素所决定,最关键一条,他缺乏舆论的支持,他的皇弟苏云阳当皇帝当的平稳,没有“清君侧”之类的借口,兵就难发。

    刘愈就怕楚王跟淮王勾搭到一起,因为楚王身边有个淮王的细作,明瑾。

    “一个是楚王,一个是钱回。一定要找出来。让他们站在我身前!”刘愈对杨烈下达了死命令。

    杨烈领命而去。现在皇宫的防务基本已由另一名新任右统领蓝景接手。杨烈全面负责缉拿钱回和“迎回”楚王事宜,这差事看似简单,但杨烈也明白事件的紧迫,刘愈连同情报工作也交给了他负责,这是在培养他当下一任御林军总统领。为此杨烈更加卖力办差事。

    苏彦会见完朝臣已过了午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朝臣们在空地里晒着太阳等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朝会解散的旨意。随着朝臣的离去,袁博朗等人也相继告退。整个雅前殿内只剩下刘愈夫妇和苏彦,以及几个宫女。

    “你们……下去行不行?”苏彦用“商量”的口吻看着宫女们。

    宫女们诚惶诚恐,紧忙叠手碎步退出殿外。徐轩筑一笑道:“皇上,妾身也要回去处理一些女军军务,就此告退。”

    “师娘慢走。”苏彦点点头恭敬道。

    等雅前殿只剩下师徒二人,苏彦终于放开了拘谨的情绪,整个人也松快下来,脸上嘿嘿一笑。

    “师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当皇帝?”

    “我怎会提前知晓?”没旁人,刘愈也就不再拘礼。换上平时的口吻,也没有君臣之间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苏彦满脸疑惑道:“那师傅。您为何让我去府上闹?想不明白啊,那天父皇可生气了,用一大盆冷水浇在我头上,当时酒就全醒了,我以为父亲一定会送我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当昱王,没想到今天就当皇帝了。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很多事情无法跟你解释,别多想,安心当你的皇帝,有麻烦事有为师帮你解决。”刘愈道,“睡个觉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到正英宫守灵!我也要回去休息。”

    “师傅要走?”苏彦从炕上跳下来,只是将鞋子套在脚上:“我跟师傅一起出宫吧,路上做个伴。”

    刘愈皱眉道:“你现在是皇上,皇宫就是你的居所,连同小鱼也会搬到内廷跟你一块住,跟我出宫所为何事?”

    苏彦这才愣过神,浑然一笑道:“也是。不过师傅,我家里还没收拾呢,有很多东西要搬过来。”

    “有什么东西,吩咐给侍卫和小太监做就可以。还有,你现在周围危机四伏,别乱来!”

    苏彦有些听不明白刘愈的话,茫然点点头。其实刘愈是提醒他别得意忘形,宫里宫女无数,以前他有强奸小宫女前科,现在当了皇帝要是在国丧期间再闹出丑事,会给他的帝位蒙上一层阴影。

    出了雅前殿,徐轩筑正在门口等他。

    这次患难中带着温情,夫妻二人的感情又有精进,本来徐轩筑可以先行回家,但她还是放不下心,要与刘愈同行。

    “夫君,先皇为何要将帝位传给昱王?”

    这是今天刘愈身边比较亲近的人,第三次问到这个问题,第一个是韩升,第二个是苏彦,第三个就是自家夫人。其实这问题刘愈没法回答,即便徐轩筑知道了他谋朝篡位会替他保密,他还是不想让徐轩筑凭白增加担忧之心。

    “因为昱王是嫡子。”刘愈面对三人同样的问题,答案也是同样。

    韩家姐妹被徐轩筑暂时安置在外城,由女儿军守卫,此时他们夫妻便亲自去了一趟外城,顺带看一下城内解除戒严后百姓的反应。百姓闻听国丧的消息,反应也没特别的剧烈,只是有些人家的家门口挂上白布,出门见了朋友会互相表达一下悼念先皇的悲痛之情。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年头的人,平生所求的无非是活着,然后再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谁当皇帝他们不管,他们关心的是当皇帝的能否给他们安居乐业。

    从外城将韩家姐妹接回府,刘愈正要进去休息,便见到吕楚儿匆忙进来的身影。

    “姑爷,姑爷,那个……又来了。”吕楚儿不清不楚道。

    “什么又来了?”刘愈有些晦气,如果是徐轩筑跟他说这话,他会理解的很清楚。但他明知道吕楚儿说的不是那意思,她“那个”来不来犯不着向他通报。

    “就是那天那姑娘啊,哭的稀里哗啦的,姑爷,您是不是……”吕楚儿脸上突然通红,大约是想到自家将军和姑爷在马车里做的事。

    刘愈还是不明白这愣头青说的是谁,来家里的姑娘可就多了,要说哭着来的……难道是李遮儿?

    带着疑问,刘愈来到门口,一个粉绿色的身影登时钻到了他的怀里,不是旁人,是琪儿。

    梨花带雨,琪儿哭声凄凄切切。

    “刘大哥……呜呜,他们……他们要拉娘亲跟父皇一起死。”

    母亲被羁押,父亲又刚刚过世,琪儿本就很伤心了,突然又听说母亲要被“赐死”,吓的魂都没了,紧忙想找刘愈求救,本来内廷已经封锁,幸好有侍卫认得琪儿跟刘愈的关系不一般,通报了御林军右统领蓝景,蓝景特地让几个侍卫护送琪儿过来。

    为了得到刘愈的赏识,杨烈和蓝景还有一众御林军当差的都在尽心尽力办事,连这些细节都务求做好。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人人都懂,只有巴结好刘愈,才能获得新皇的赏识。

    “殉葬的事,应该暂且不提了,琪儿你不用担心。”刘愈安慰道。

    “不是啊,琪儿出来之前,有女官带着白布往内廷去了……”琪儿急道。

    赐白绫?刘愈当下一惊。难道是袁博朗?

    “走,进宫去看看!谁大胆敢不尊皇命!”

    刘愈让侍卫通报了徐轩筑,他自己则片刻不停,带着侍卫返回了宫中。一问,果然是袁博朗故持己见,想来个先斩后奏!白绫都已送到了内廷中。而袁博朗本人,则拿刀横躺在内廷一处门口,苏彦正在“好心”劝解,让他让路。

    “先皇宾天,一切大礼都该由老夫来主持,千百年嫔妃殉葬的规矩,皇上要格外开恩也无不可。但这白绫还是要赐,若是众位娘娘想伴驾先皇,难道皇上还不给她们这机会?”

    袁博朗这明显是在偷换概念。说是让嫔妃自己选择生死,但白绫赐下,这意思还不明显?难道那些妃嫔还非要到让人刀架着脖子的地步再去自尽?

    “老匹夫,再不让开,老子第一个劈了你!”刘愈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从后面钻了出来。

    袁博朗见到刘愈举着剑,当下一惊,他这招寻思你活的对付别人好使,但刘愈上来那股蛮横脾气说要他死还真能做的出来。论耍浑的,他自认没法跟这小子相比。

    “你……你要作何?”袁博朗躺在地上,气势也没那么足了。

    “要死你自己死去吧,众侍卫……随本统领进内救人!”

    刘愈也直接从袁博朗身体上横跨了过去,紧接着更多的侍卫在他身前小跳步过去,完全将他堂堂的右相当成了透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私心与公心

    刘愈不是圣人,他也没打算当圣人,宫里的妃嫔是不是要殉葬他不想理会,他只知道有两个母亲一定不能死,一个是琪儿的母亲林美人,另一个便是四公主的母亲秦妃。前者涉及到他的私人承诺和感情因素,后者事关政治盟友的核心利益。

    刘愈冲进内廷目的性很强,不往妃嫔的寝宫方向去,而是直接冲往货仓。到了拘押三名涉嫌投毒案的妃子的宫殿前,刘愈大喝道:“把门砸开!”

    说是“砸开”,他人已经冲上去撞门。

    “冲进去!听着,这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出事,快!”

    刘愈只知道林美人是关押在二楼,秦妃在哪个房间他不知,而他这一路冲过来累的气喘吁吁,索性就让御林军进去救人。

    稍微平顺了气息,刘愈才爬上二楼,林美人的房间门大开,一队御林军簇拥在门口,而林美人本人,则娴静地坐在桌前,本来来劝她死的女官正惶恐地跪在地上。

    “没事就好。”刘愈走进房间,扶着门框喘着粗气道。

    林美人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初见时的平静和缓道:“刘统领的承诺妾身还记得,妾身不会死。”

    难得只为刘愈的承诺,林美人本已无求生之念的人会这般坚持。刘愈点头道:“林妃娘娘很快就会见到十四公主。”

    这时连乎生带着几个侍卫匆忙上楼而来。

    “秦妃现下如何?”

    “秦妃……她上吊了!”

    刘愈大惊:“上吊了?”

    连乎生紧忙解释:“幸好来的早,给救了下来,还有气。已经活缓过来!”

    刘愈总算松一口气。道:“再带御林军去其他宫房救人。能救下几个是几个!”

    连乎生带着御林军赶着去救人,不多一会,苏碧和柴锦也闻讯赶至。苏碧的脸色很惆怅,见到秦妃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眼泪霎时流了下来,哭喊着扑到床边。

    这是刘愈第一次见到苏碧痛哭,平日里苏碧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嫁了个无能的相公。家里朝里都要靠她来支撑。这样的女强人很少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给人看。

    柴锦悻悻地走到门口这面,面对刘愈点点头,嘿嘿一笑道:“刘兄,好久不见。”

    自家娘子正在跟她丈母娘亲热,要是刘愈,一定凑上去混个熟稔。这可是跟娘子增进感情的好机会。而柴锦则跑来跟他打招呼,打招呼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好久不见?不到一个时辰前还见过。

    “葫芦。”刘愈语重心长道,“你家丈母娘身体不好,赶紧上去看看。尽尽女婿的孝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啊?”柴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走过去跪在床边,苏碧见到柴锦,果然态度转变了不少,拉着相公的手到秦妃的手边,母女二人又说了几句亲密话。

    这时琪儿也匆忙赶来,刘愈带她去见了林美人。琪儿在林美人怀里哭的令人肝肠寸断,母女在宫中相依为命多年,好些日子没见到母亲琪儿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乍见到母亲除了哭连句贴心话都忘了说。林美人的脸上倒是很平静,像个慈母,带着些微的笑容,双手抱着女儿,很温馨的画面。

    刘愈不想破坏琪儿和母亲团聚,他跟琪儿的关系还没好到夫妻的亲密,便一个人走出来。很快,苏碧也擦拭着眼泪过来,到刘愈身旁时,已恢复了她女强人的本色。

    “刘统领,真是多谢了。”苏碧说话时带着一股自来的冷笑,不像感谢,倒好像在冷嘲热讽。

    不过刘愈已习惯了苏碧待人的态度,惭愧一笑道:“顺道,顺道。”

    苏碧“哼!”一声道:“刘统领准备何时向皇上提亲迎娶十四妹过门?”

    刘愈尴尬笑道:“提亲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当个驸马都是屈了你,皇上恐怕很快就会为你封侯拜相了,再立下功劳,封王都是有可能的。”

    好话到了苏碧的嘴里也成了讽刺人的消遣话。刘愈悻然道:“公主殿下还是赶快去向新皇求求情,将这投毒案给了结。”

    “怎么结?”苏碧盯着刘愈问道。

    “查无实证。”刘愈道。

    苏碧脸上得意一笑道:“好,那就借刘统领一句话,查无实证,本宫这就向皇上请旨结案。”

    刘愈看着苏碧的背影,心说这是她设下的套,引他往里钻。不过想想也释然,作为公主是无权对内廷发生的案子作出论断,而刘愈这个御林军总统领便可。苏碧只是借他的立场来结案,互利互惠的事。

    很快苏碧便将圣旨给请来,当众宣读,也宣告投毒案的不了了之。琪儿拉着母亲的手出来,准备回寝宫休息。

    “刘大哥,谢谢你噢。琪儿会永远记得的。”

    琪儿拉着母亲到了刘愈身前,抬头看着刘愈。那梨花带雨楚楚的模样,刘愈真想俯下头香上一口,但知这是内廷不能当众乱来。

    “好几天都没睡好了吧?快和母亲回去休息,明天再去找小结巴玩。”

    琪儿贝齿咬着下唇,羞笑着点点头,临别又不舍道:“刘大哥,明天琪儿会带丫丫一起去找你的。”

    林美人对刘愈娉婷施了一礼,脸上带着妇人的娴美,告辞离去。

    投毒案和妃嫔殉葬的事都算告一段落,这次赐白绫也没造成嫔妃的死亡,刘愈知道袁博朗肯定还是不会善罢甘休。雅前殿内,苏碧将袁博朗喷了狗血喷头,母亲刚死里逃生,她连基本的面子都没给袁博朗留下。

    袁博朗这一天受的气快比得上他一辈子受的气多。作为当世大儒,门生遍布天下,谁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不过今天俩年轻的小辈完全不拿他当回事,这些小辈不尊礼法,却怪他“草菅人命”。此事的袁博朗脸憋的通红,想发作,却不敢在新皇面前造次。

    这次轮到苏碧发难,刘愈也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边打哈欠边听苏碧的恶语相向。最后苏碧骂痛快了,看着刘愈道:“刘统领,你可还有补充?”

    刘愈瞥了一眼屋子里想劝插不上话的苏彦,再看看傻愣愣在那立着的柴葫芦,尴尬作出“请”的手势,道:“没,公主殿下请继续。”

    如果外人不知道,会觉得刘愈跟四公主更像夫妻,连骂人还说“请”,真是半斤八两一样的佛口蛇心。

    苏碧消了气,也不想跟袁博朗太多的为难。毕竟晚上还要守灵,她不想将气力都用完了。

    最后刘愈向皇帝请旨,彻底废除妃嫔殉葬的旧习,并以此为典例以传后世。袁博朗据理力争,认为妃嫔若不殉葬,之后的安置会成麻烦,毕竟内廷乃是皇帝的居所,现在天子轮换,一些先皇的妃嫔年岁还没新皇年长,若是作出逆乱之事会令天下人耻笑。

    “不如这样,皇上赐所有公主和皇子居所,先皇妃若有子女者,搬出宫与子女同住,以彰孝义。若无子女者,可在内廷之畔辟出一处,供其生养死葬,凡只可有宫女太监入内,数年后可归其祖籍。不知此例可否一开?”刘愈看着苏彦,再看看袁博朗。

    刘愈说的算是折中之法,袁博朗没提反对意见,苏碧更不会提。

    “刘统领此提议甚好,甚好,就这么定了。动不动就让妃嫔殉葬,太残忍了,还是这主意好。相信父皇九泉之下也会赞同。”

    朝议之后的殿议,刘愈的提议得到了采纳,新皇颁下圣旨,袁博朗不敢再造次。刘愈一直没休息,现下疲乏于一身,正要出宫回家休息,苏碧快步跟了过来。

    “刘统领,多谢了。”

    刘愈知道,苏碧是为母女日后同居一处,共聚天伦,不带嘲讽由衷感谢了他一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财政危机

    苏碧心情大好,不但投毒案了结,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现在刘愈又向皇帝提出了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提议并获得通过,她也知道,如果这提议是她说出来,新皇肯定会直接否决。

    这就是刘愈在新皇心目中的份量。

    “能与母妃娘娘一同居住,多亏刘统领在皇上面前进言,国丧之后还要请你和徐家妹妹过来共饮一杯水酒。”苏碧的脸上一直挂着自然的笑容,又道,“刘统领似乎有心事,是否在想将本宫的十四妹和林妃娘娘也接到府上?为何不当面向皇上提呢?”

    刘愈走在太阳地被阳光一晒,困困欲眠,没想到这样也会被苏碧打趣,尴尬笑道:“下臣并不为此事烦忧。”

    “哦,那就是在想我七弟的事。”苏碧的脸色恢复了平常的冷峻,“楚王,可是被你接回来了?”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刘愈没想到苏碧会突然拿这件事来诘问他,他本身也有些心虚。人家皇室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刘统领切莫误会本宫之意,本宫对新皇的登基是由衷的欣慰,至于楚王,刘统领还是早些接回来,免得节外生枝。”

    这话刘愈听起来就很舒服,这才是政治盟友应有的立场。

    “下臣明白如何去做。”刘愈拱手笑道。

    刘愈并不见柴锦同行,苏碧还有有意并行跟他相谈,苏碧突然叹口气道:“难得父皇临终前会拨乱反正,立嫡子为储。如此。朝中之臣也不会有太多非议。九弟登基。要仰仗臣工的地方众多,以后刘统领有事应多找本宫商议。”

    刘愈会意点头,二人相视一笑,眼看到了宫门口,四公主府上的轿子也在等候。

    见苏碧乘轿离去,刘愈也在琢磨苏碧话中的意思。

    现在苏彦登基,苏碧并没有太多的抵触,这与苏彦的能力和原本在朝中的地位相关。苏彦没有党羽。所能凭靠的除了刘愈就只有隋乂等几个毛卒,大事小事基本都要问询身边之人的意见,而苏碧作为常年在六台衙门奉差且身边幕僚无数的信竹君,在朝中的地位较之前有升无降。

    而苏碧说“多商议”,意思也很明确,现在皇帝身边所依仗的,她和刘愈、袁博朗成三方犄角之势,只要她和刘愈遇事先有所商议立场达成一致,那在大事上袁博朗这右相等于被架空。

    刘愈心说苏碧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耍起手段一点不比他逊色。他也因而不能对此盟友掉以轻心。

    …………

    长安城的局势很快稳定下来,八月初六早晨戒严。到中午全城的戒严就已解除。

    百姓的生活已恢复了原状,至于国丧之下长安城的宵禁以及不许婚庆,对平常百姓的影响甚微。这年头娱乐活动本就少,入了夜平常百姓连蜡烛和桐油灯都舍不得点,早早便休息准备来日的忙碌,有钱出去逛夜市甚而光顾娱乐场所的至少也是富户阶层。

    八月初七。

    御林军依旧不得钱回的踪迹,连楚王那边也没有新消息传来。刘愈一早就到了皇宫,因为实在太劳累,他原本打算在后半夜去皇宫伴驾守灵,一觉却睡到了早晨。

    皇宫里并无异样,只是御林军的轮休和训练已暂时取消,戒备上加强了一倍,宫门依旧只开正门一处。虽然这一日没有午朝,但大臣们还是一身孝服,早早进宫为先皇守孝。

    在正英宫门口,正遇上守灵一夜,准备回去休息的苏彦和小鱼。夫妻二人昨晚一夜都在正英宫,现在小鱼虽然不是皇后,但也是以新皇皇后的身份守灵。见到刘愈,苏彦匆忙跑过来。

    “注意点仪态。”刘愈见苏彦过来,低声提醒道。

    “哦。”苏彦挺起腰杆,从怀里拿出两份奏折道,“师傅,这是袁相今天给我的两份奏本,有些麻烦,师傅快帮忙出个主意吧。”

    刘愈打开,其中一本说的是关中的旱情,因为赈灾粮食的紧缺,很多地区的百姓存粮已尽,饿的开始将刚出苗的南洋甘拔出来吃,地方多次催促朝廷再拨赈灾粮款。而另一份,则是上奏新皇,朝廷已三个月没有发文官的饷银,想让皇帝赶紧解决。

    说白了两份奏折都在说一件事:缺钱!

    “跟户部的人核实过没?”刘愈抬头问道。

    “袁相来上奏本的时候说过,因为今年关中大旱,父皇免除了关中地区的赋税,而外地的夏赋,还没运到京城。袁相还说,即便将夏赋运过来,也无法解除燃眉之急。”

    刘愈明白袁博朗的意思,前段时间朝廷因为关中的旱灾往各地征粮,其实很多地区已预支了今年的夏粮,是当地的地主和富户垫付的。加上关中地区赋税无收,也就是说这一批的夏赋会少很多。

    富户人家的谷仓粮食发烂,百姓却处在饥饿中,朝廷甚至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下去,这就是现如今大顺朝廷的现状。老皇帝留下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烂摊子。

    苏彦见刘愈不语,问道:“师傅,有办法没?”

    刘愈道:“将你四姐和袁相召来,一起商议。”

    苏彦马上让随行的吴公公去传召。

    雅前殿内,又形成了三方议事的格局。袁博朗先说话,将关中旱情和朝廷财政的困难一一都说了,口头表述的要比在奏折上所说详细的多。最后袁博朗请旨皇帝尽快解决这问题。

    本来相国的作用就是主持国政替皇帝分忧,这些钱粮的事是国之根本,换做是袁博朗的前任徐翰,这些问题早就拿出合理的方案请求皇帝圣裁。而袁博朗,只会将下面的问题集合起来,如实上奏给皇帝,等于是推卸责任。不过袁博朗为相也有其优点,那就是他的耿直,不会瞒报,就是说皇帝不会对下面的百姓疾苦一无所知。徐翰再精明,有些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会压下来,用非常规的手段去解决,比如说征派苛捐杂税,或者干脆不去理会任由事态发展。

    苏彦面对袁博朗的请奏,根本是半点主意都欠奉,只好求助地望向刘愈和苏碧。

    刘愈道:“皇上,这批夏赋过来,不如先用以救灾,至于朝廷官员的俸禄可暂缓发放。”

    袁博朗驳斥道:“官员乃是我大顺朝廷管辖地方的基础,凭何要暂缓发放?”

    刘愈冷笑道:“那袁相的意思,您今天领不到俸禄,家里就没米下锅了?”

    袁博朗登时语塞。在大顺朝廷中,官员的俸禄虽然不多,但基本朝廷都给归置了产业,有屋住有衣穿,每月除了俸禄还有俸米,衣食不愁,就是单靠田产的收租也不至令其饿死。这还不算那些贪污受贿所得的巨额收入。官员向朝廷哭穷,矫情的成分居多。

    袁博朗气息有些不太顺畅道:“就算官员的俸禄可暂缓一些时日发放,但即便夏赋全都运抵关中,也不足以解决关中的旱情。这又当如何?”

    刘愈本想说“这事情怎么解决你当国相的不管难道要求助一员武将?”当想到这天下如今是苏彦的天下,这种一推六二五的事他还是不会去做。

    刘愈看了看一直不做声的苏碧道:“不知信竹君殿下有何好的见解?”

    苏碧脸一撇,行礼道:“回皇上,臣妾并无见解。还是刘统领的主意多,不妨由刘统领拿个主意出来。”

    这事情并不涉及她的根本利益,她也就懒得插话,这麻烦事摊谁身上也不好解决。

    刘愈也明白,现在不是大顺朝廷没钱,国家也算安定富庶,只是并非藏富于国,财富都被那些大商贾大地主所垄断。

    “皇上,您看卖官如何?”

    苏彦“啊?”的一声大吃一惊,即便以他那不多的见识,也听说过卖官这等事,只有在国之将亡时昏君才能作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卖官鬻爵

    卖官的事,虽历朝历代都明令禁止,但仍屡禁不绝花样百出。

    这点主要体现在世家门阀子弟身上。世家子弟有才学的少,纨绔子弟居多,世家门阀为了延续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会通过各种关系请托送礼,打通关节来为家族子弟求个一官半职,再通过贿赂以求官职的升迁。请谒的事,刘愈自己面对的都不少,习以为常朝廷里的人也都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

    顺朝虽有科举,但每三年才取一二百个进士,不足以维持庞大官员体系的根基。取士还要通过地方的查举和朝廷的征辟,如此一来纳贿的门道更多,基本上地方的查举都被地方大族所垄断,谁花的钱多,谁就更有机会获得朝廷的重用。

    刘愈的提议马上遭到袁博朗的强烈抨击:“荒唐!朝廷纳取官员乃是国之重事,岂能儿戏到像市场一般以价格高低自由买卖?如此岂不是让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寒心?”

    苏碧虽然没有出言反驳,但还是以似笑非笑的神色打量着刘愈,好像要将他重新审识一遍。

    苏彦紧忙问道:“刘统领,这卖官……恐怕不行吧?”

    刘愈尚未回话,袁博朗再次下定论道:“当然不行!”

    “袁相还没听在下将话说完就下此结论,恐怕为时尚早。”刘愈好整以暇道,“在下所说的卖官,并非是将所有的官职都明码实价卖出,而是将各部各司的闲职。又或是在工部单独辟出专管商贸的一司。定以价格向外售出。如此一来。即便卖了官,这些官也不会动摇朝廷的根本,而朝廷的钱粮紧缺之困也可缓解。”

    袁博朗继续坚持己见,道:“那朝廷岂不是要划出大笔开支每月给予他们俸禄?”

    刘愈笑道:“既然是卖官,就没打算让他们的官职有俸禄,他们也不会缺那点俸禄,而他们的官职也不会升迁,袁相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袁博朗冷笑道:“没有俸禄。官职还不得升迁,谁会花银子买有名无实的官?”

    “袁相,您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有大笔的财富,在世上却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衣不能穿锦足不能穿靴,各级官吏用各种明目来盘剥他们的赋税却从不上缴朝廷,你说,他们会不会愿意来买这个官?”

    苏彦在长安城混迹多年,马上明白刘愈所指。难得能听懂刘愈的话,喜道:“刘统领说的是商贾?”

    “回皇上。正是商贾。”刘愈恭敬施礼道,“这也是臣为何要提出在工部单独辟出商贸司的缘故,以后有了商贸司,不但商人的税赋能够统一标准来征收,还能以商治商,免除了各级官吏的盘剥,令商人利益增加,再加上他们地位的提升,会对发展大顺朝的商贸有所裨益。”

    苏彦高兴地点点头道:“刘统领所言极是,那些商贾,经常会给官员送礼,这些……朕以前见过,如果给他们官职,他们定会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四皇姐,袁相,你们意下如何?”

    苏碧一笑道:“臣妾并无异议。”

    苏彦又看着袁博朗:“袁相,你呢?”

    袁博朗虽然也算才学渊博,但对经商纳财之事一窍不通,根本拿不出好的理据来驳斥刘愈的提议,此时只好黑着脸道:“臣还是以为此法不妥,有伤天下士子的进取之心。”

    苏彦笑道:“士子考科举,又不让他们进商贸司,与他们何干,不如此事就如此定了。这事情就交给……”苏彦本想交给刘愈来做,但见刘愈暗自在对他打眼色,稍稍明白了一点,“就交给袁相你去安排。”

    将军该做的事就是保家卫国,刘愈现在的身份还是御林军统领,他虽然参与议事可以提议,但实施的事还是要交给文官之首的袁博朗来负责办理。规矩不能随意破坏。

    袁博朗却撂挑子,赌气道:“这等事臣可做不了,谁提议的让谁去操持!”

    苏彦当下便为难了,这时苏碧开口道:“皇上,您不如让刘统领兼职六台衙门,如此就可让他来主持办理此事。”

    “正合朕意,正合朕意。”苏彦宽慰笑道,“那以后刘统领就兼差六台衙门走动,没事的话,刘统领可以自行出入,省的差事太多累的慌。”

    刘愈领旨谢恩。难得皇帝还体恤刘愈的劳累,君臣间感情甚好,一旁的袁博朗心中却不对味。

    新皇登基第二天,居然让一个武将兼差六台衙门,这是要出将入相的节奏,还允许他自由出入,那就是想什么时候来插一腿就来插一腿,倒让他这个右相兼六台衙门总领感觉危机重重随时要被后浪拍死。他瞅着刘愈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嫉恨的敌意。

    从雅前殿出来,袁博朗气呼呼的模样,语气不善道:“刘统领,皇上让你全力办好此差事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这事你独自可是能胜任?”

    刘愈一拱手道:“还要右相您多多帮助。”

    “嗯。”袁博朗捋着胡须点点头,“这商贸司是在工部辟出,那老夫就让工部尚书协助你。”

    “甚好。”刘愈道。

    袁博朗想了想,又道:“老夫还有一门生,在礼部任个小差事,让他帮你如何?”

    “也好。”刘愈再应。

    刘愈答应的痛快,袁博朗倒不习惯了,刚才还在雅前殿里跟他针锋相对的,现在出了殿门就开始“甚好”“也好”来了,刘愈的态度令他把握不准。不过他还是得意地笑笑,露出个“你小子识相”的眼色,扬长而去。

    一旁驻足旁观的苏碧却瞧的明白,心说刘愈这是用糊弄倔老头的方法来应付袁博朗。袁博朗这样的迂腐书生,最看重的是面子,刚才在雅前殿议事时刘愈给了他一棒子,现在又给甜枣吃,只要让他的面子找补回来,袁博朗心中也就没那么计较。

    苏碧笑着走上前,语带嘲讽道:“刘大统领真是好手段,得罪了袁相国,事后在虚与委蛇一下,还能不失体面。”

    刘愈能听出苏碧话中的冲劲,这是明摆着在提醒他不能对敌人太过友好,要分清敌我。

    “同殿为臣,何必计较的那般清楚。四公主多心了。”

    …………

    刘愈和苏碧,虽然是盟友,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话也不太投机,四公主要过去守孝,而刘愈则往宫门那边而去。

    从皇宫出来,刘愈想起这两日都没跟老友韩升好好谈谈,如今他不在宫中,便亲自带人到韩府去拜访。

    韩府深宅大院,知客带着刘愈再来,少了韩小艺和韩小婷的欢声笑语院子里也冷清许多。本身韩升为人低调,朝堂的臣子大多都不认得他,认识也不会来拜访,而市井的百姓更不会与他来往。

    “刘小兄,怎会有空暇来我府上?”韩升还是在书房接待了刘愈,刘愈到时他正在信手泼墨挥毫,好不自在。

    “韩老哥,你也算我的长辈,来看看都不行?”刘愈看韩升画的是山水,很有意境,说起来刘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忘年老友作画。

    韩升作完画,让刘愈品评了一番,韩升也自己加了题跋,之后与刘愈一同走出屋子。

    “说起来,先皇临终前会将帝位传给昱王,老朽也真是意想不到。先皇的心,真是摸不透啊!”

    刘愈不明白韩升感慨话语中的意思,难道他在怀疑自己从中搞鬼?

    韩升又道:“不过,想想也释然,楚王虽有才干,但毕竟尚未归京城。晋王此人,与三皇子同样急功近利又小肚鸡肠,实无地王之风,可惜信竹君乃是女子,想来想去,也只有身为嫡子的昱王堪当大任。”

    刘愈没有对此事过多的评论,毕竟他不想在一个信任之人面前一再说谎话。

    “韩老哥为何今日不进宫?”刘愈岔开话题问道。

    韩升叹道:“老夫的确有进出皇宫的自由,但现在毕竟不是先皇在世时。能在家中赋闲休息,也正是平生所求。”

    这正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韩升蒙天子所眷二十年,可说是皇帝身边的第一谋臣,本身虽无官职但官却在百官之上,如今赋闲,虽然也是他所期待的“赋闲”,但也有患得患失的落寞。

    刘愈将这两日的议事内容都说了,也算是求问韩升的意见。最后刘愈道:“开辟商贸司的事,我的意思是让韩老哥你来帮忙,你本身也是商贾,主持起来方便的多。”

    “开辟商贸司?这主意……”韩升细细琢磨了一下,一笑道,“也亏你想的出来。这些经商的人哪,最愁的是有钱不敢花,畏首畏尾的,连舍本逐末的事都不敢做,只能置房买地留给子孙。有了这商贸司,的确可以将商贾营商的积极性给带动起来。但老朽,的确是有心无力。”

    韩升一口一个“老朽”也是在说他已经老了。刘愈感叹道:“韩老哥,你也知道,新皇为人实诚,本事却不大,学问也不多。而他身边能帮他的人实在是少,如果你也撒手不管,光靠一两个人的力量,朝廷很可能控制不住。”

    “刘小兄你的意思是?”

    “现下礼部尚书钱回下落不明,小子我的意思是,不妨由我向新皇举荐,让韩老哥你来执掌礼部,以韩老哥在朝中的地位和人脉,足以胜任此任。新皇坐稳皇位,身边也会有个强力的帮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半成品

    韩升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说会考虑一番。

    刘愈并未勉强。两人闲谈一会,刘愈也要告辞离去。

    天色尚早,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刘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穿过大街走在去皇宫的路上。御林军统领,堂堂的前锋将军,走在路上也没人开道,但见到一队御林军配合女军的侍卫队阵容,大多数路人还是选择绕道走。

    街上并未因国丧而变得萧条,百姓安居衣食住行样样不可少,住在长安城里的人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市场。路过一个街边的首饰摊,刘愈见簪花很漂亮,也不贵,就买了几个,一来是给自家的女人,他还准备送一根给琪儿。琪儿尚未成年也无月钱,很多时候跑出宫来玩遇到心仪的物件也只是看不能买。

    想起琪儿,刘愈就不禁想起她的母亲林美人,还有她的好朋友小结巴吴烁。一个,刘愈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感,像母亲,更像亲人。而吴烁整个一蠢钝的小萝莉,没琪儿聪明可爱,还不像琪儿那样解风情。

    到了皇宫,刘愈便直接去了吴悠的天文所。现下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刘愈尽可能拉拢一切值得信任的盟友,而国师吴悠算是一个。

    吴悠也不会因为皇帝的宾天而显得多难过,他那些长生的丹药,连老皇帝都知道是假冒伪劣产品。说他是国师,也只是个虚职,在朝中的地位跟钦天监的监正差不多,旁人见了只会打个招呼不加重视的那种。

    门一如既往地敞开着。刘愈走进去。吴悠还是在捣鼓他的那些东西。很专心的样子。好像浑然不觉宫中正在举丧,身上却已换上白色的孝服。刘愈并未见吴烁和琪儿的身影。

    “你不是应该很忙?”吴悠抬起头看着刘愈,“还有工夫过来闲逛?”

    “过来看看,你重孙女呢?”

    吴悠低下头继续捣鼓:“这些天都闷在这里守着小老儿这干老头,昨日琪儿来找,之后又不见影了。宫里乱糟糟的,你也嘱咐御林军一声,别让她们再跑出宫。”

    两个人像是闲聊着。各自都好像无所事事,刘愈也在吴悠的新天文所里到处走动了一下。看到桌上有一把成型的枪,正要拿,吴悠提醒道:“哦,那是工部今天才送过来的,要不你试试?”

    刘愈可不想将这定时炸弹当枪来试,炸膛可不是闹着玩的,工部那些人火药的份量也拿捏不准,刘愈之前看他们试枪就跟试地雷似的,看了就让人心惊胆战。不过看这把枪线条也算优美。扳机也都设计的有模有样,还在刘愈的提示下加上了枪栓。子弹没设计成型,加了也白加,无非是工部和兵部的人按他的设计成型后拿来糊弄他。

    “还是回头找人试,我可不想拿命冒险。”

    刘愈提起枪看了眼,也不知里面是否装火药,直接放回桌子上,特地将枪口对着墙免得不小心发生意外。

    “不行,留在这还是太危险。我找人送回工部去。”刘愈怕琪儿和吴烁那两个捣蛋鬼一会过来随便拿起来玩,怕出事,走到门口,准备让侍卫送回工部。

    “刘统领,这是何物?”刘愈平日里也没太多架子,跟御林军随行的侍卫相处的不错,趁着休息时间,侍卫也都围了过来。

    “危险物,闪开,出了事本统领可只负责丧葬费。老婆带着孩子改嫁了别赖我。”

    连乎生之前跟刘愈去过工部,见过工部的人试射,此时跃跃欲试道:“刘统领,属下能否试试?”

    “想试?行,知道怎么弄是吧?”刘愈把枪递给连乎生之前又解释了一下,对枪口和扣动扳机的问题着重强调,最后说道,“这东西还有后座力,就是一股向后的力道,手臂一定要拿稳了,枪口歪了容易出意外。”

    连乎生点了下头,兴高采烈地将枪口斜上方大约四十五度,对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刘愈特地人人躲开,勾了下,没动静。不是哑火了就是里面根本没装弹药。

    吴悠这时走出来,拿着一个木匣子道:“这是工部之人一并送来的,你瞧瞧。”

    刘愈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个个成型的“子弹”,刘愈知道这东西在这年头是相当危险的,撞击力控制不好也容易发生弹头射出的事件,不过这子弹显然是准备用火石来点火而不是靠撞击力来击发。

    铜制子弹的铸造工艺非常好,刘愈甚至觉得这子弹的设计比枪的设计还要完美。

    “拿一颗试试。”刘愈让连乎生打开枪栓,里面是空的,刘愈将子弹装进去一枚。然后又让众人退后很远。

    连乎生还是漫不经心地对准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一勾手指发出“砰!”地一声爆响,阳光下依然可见一股火花,树上惊起飞鸟三两只,还随带落了几片树叶。而连乎生因为准备不充分,手臂都被震的发麻。

    “威力过甚,精度远远不够。”刘愈点评道。

    火枪的威力足够,甚至过大,射击距离估计也能到达一二百米,比普通弓箭的射程长一些,精度很一般,但这东西上手快,不用太精也会使,比弓箭的练习时间要短很多。刘愈心说回头应该可以考虑加膛线的问题了,但他只知道膛线的原理,并不知如何在铁管里弄出膛线。

    刘愈将这么复杂的事情交给了工部的人去做,他也懒得再出宫,便让侍卫去叫了负责火枪设计的人来,给说明了膛线的原理,并一再强调枪管的密封。枪栓并不是撞上去为了好看或是装弹方便。

    “就是让子弹旋转?”有个叫周林的人似乎是听明白了,很年轻,难得刘愈讲解了多遍只有他一个明白人。

    “就是这意思。”刘愈心说自己还是没讲解到点子上,使得这些工匠摸不着头脑。

    周林似乎很有信心,道:“那好办。”

    刘愈之前没留意过他,详问才知他参军前就在家里捣鼓竹制的火铳上山打猎,本身文化水平不高,只是认得几个字的水平,祖祖辈辈打铁,后来被征调奉了兵部打造兵器的差事。

    “要的是铸铁不是打铁,高温炉火一样不能缺,最好铁能多粹粹,做好这差事,重重有赏。”

    刘愈最后拍了拍周林的肩膀以示鼓励,难得被御林军的统领赏识,周林很激动,拍着胸脯表示能完成。刘愈心说这枪支的发展几百年,自己也知道最后的“成品”模样,能这么容易设计好就成怪事了,他也没抱太大希望,有这么个半成品,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毕竟这火枪填充火药可比前装的火枪快多了,射程还远,战场上或有奇效。

    事情多,刘愈也只有这么多时间一提。送走工部的人,刘愈正要走,便见到琪儿和吴烁很高兴地跑回来,琪儿见到刘愈便迫不及待倾诉道:“刘大哥,琪儿和娘亲要搬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选妃(上)

    先皇的妃嫔可以搬出皇宫,仅限于那些有子女的,无儿无女的依然要常住宫中,几年后才得返乡。这是刘愈的提议,出发点很好,但在那些道德守旧者的心里,妃嫔们没老到不能生孩子也没人会要的地步,决计是不能让他们离开四面红墙的包围。

    琪儿因跟刘愈的关系与新皇关系密切,内库礼司衙门就着重办理,估计先皇大丧之后,宫外的居所就会给琪儿和林美人准备好。琪儿是欢天喜地的,一旁的小结巴吴烁欢喜中就显得有几分落寞。小姐妹二人以后很难再出双入对。

    琪儿见到刘愈,最关心的是搬出宫后能否到他府上玩,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琪儿又拉着刘愈又说了很多话。吴烁觉得刘愈当了灯泡,于是拉琪儿再往内廷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刘愈皱起眉头问道:“吴大国师,你那重孙女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什么特殊癖好?”吴悠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满意刘愈的措辞。

    刘愈这次觉得吴烁完全将他当成“情敌”来看待,可能是投毒案之后琪儿跟刘愈的关系一rì千里,引起了小结巴的嫉妒。

    吴悠再道:“我们家丫丫从小跟我住在山林中,没人跟她说话,她说话才不利索,这次进皇宫能认识琪儿,可能比较珍惜这个朋友。你可别往歪了想。”

    刘愈没再深究这问题,跟吴悠闲聊了一会,他还要去正英宫那边看看,毕竟群臣都在那边守孝。

    还没到正英宫,便见到前面过来个一身白服莲步款款的女子,再靠近点,发现身上还背着个药箱,是曲宁。她来的方向并非是正英宫,好似是从内廷出来的。

    “曲医女,有礼了。”刘愈笑着打招呼道,“这是从何来往何处去?”

    曲宁见到刘愈也走近过来,语气不善道:“刘统领管的事情真宽。昱王妃可能不习惯皇宫的水土,一进宫便得了风寒,小女子刚去诊治过,开了汤药。以后是否还需要另行向御林军汇报?”

    小鱼虽然现在已是皇妃,但因没得到认可,因而身份上还是以前的“昱王妃”没有改变。

    “在下只是问问,曲医女的本职就是负责皇室女眷的身体,本职的事不想跟在下说也没关系。告辞。”

    “等等。”刘愈告辞正要走,曲宁却叫住他。

    “曲医女还有别的事?”

    曲宁似乎很犹豫,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之前柳公子说是通过你可以找到他,你可知他现下的居所?”

    原来曲宁对柳丽娘还真是念念不忘。刘愈心想,要是将柳丽娘的身份说猜出来,曲宁一定会避而远之羞愧的无地自容,他可不想为了个曲宁再去招惹柳丽娘。上次他用假物来蒙骗柳丽娘的事还没解决。

    刘愈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道:“柳兄……应已离开了长安城,如果他rì后再来拜访,在下一定提及曲小姐对她的思念之情。”

    刘愈这么说等于是说他已知道了曲宁对柳丽娘的情义,被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知道女儿家这等心事,曲宁还是很羞愤的。曲宁白了刘愈一眼道:“有件事,小女子想告知刘统领,不知当不当讲。”

    这可不是曲宁的说话风格,刘愈心说难道她要用言语的奚落来展开报复?

    “曲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曲宁叹口气,神sè间也变得几分叹惋道:“先皇曾于午朝后召礼部尚书钱回进雅前殿叙话,好像还颁下一道旨意,之后先皇的身体便猝然不安,先皇临终前,曾拉着小女子的手说了几句话,当时有些不解,但现在想明白了,先皇是让小女子好好辅佐楚王打理好内廷之事。刘统领,你说先皇这是何意?”

    老皇帝宾天那一rì,很多事对刘愈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钱回算是他最意想不到的变数。本来他已吩咐了瞿竹和杨烈等人,宫里有何风吹草动都要如实汇报给他,但还是没料到皇帝居然在午朝之后,群臣出宫稍显混乱的时候召见了钱回。

    老皇帝对楚王还有曲宁的心思刘愈明白,当时特地让曲宁跑上千里去给他治伤,明摆着就是想让她跟楚王增进感情交流,为她以后当“皇后”做准备。刘愈可以猜测,皇帝给钱回的那份可能不是传位的诏书,但很可能是封曲宁为楚王妃,或为皇后的诏书。从一个侧证可以证明先皇要传位给楚王,对刘愈很不利的证据。

    刘愈淡然一笑,并未表现出内心情绪的变化,反问道:“曲医女觉得先皇是何意?”

    曲宁冷冷瞥了刘愈一眼,以往看到他,不是觉得他轻佻浮躁,就是觉得他漫不经心,从未见过他这般似是而非的笑容打量她,jǐng惕道:“莫非是小女子的话令刘统领感觉不安,刘统领对小女子动了杀心?”

    刘愈的确在一瞬间动过这样的心思。现在钱回下落不明,曲宁若是将这样的话告知他人,不免让人臆想,对苏彦帝位正统的资格产生怀疑。但刘愈自问,现下他还做不到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权谋,他可以耍手段,但不想再造冤孽。虽然这坚持有点荒唐,很多时候不杀人就要为其所杀。

    刘愈一笑道:“曲医女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有剑,杀的也是那些危害皇上的人,曲医女没有危害皇上,在下怎会动杀心?曲医女要明白事情的轻重。”

    刘愈语带双关,也是在jǐng告她不要到处随便乱说。曲宁当然能听出刘愈话语中的意思,点点头道:“小女子谨记刘统领的告诫!”

    曲宁的态度令刘愈稍微感觉不安,曲宁知道的可说是皇家的秘辛,说出去会有意想不到的危害。但细想,既然曲宁会当众跟他说,就表明她不想被事后揭发,有点自行供状的意思,也是向他表明无意隐瞒。

    刘愈一边想着一边往正英宫走,迎面过来个人,见到刘愈匆忙跑过来。是苏彦。

    “师傅,师傅……”苏彦一脸慌张的模样。

    “发生何事?”刘愈抽出佩剑,还以为有人威胁到苏彦的安危。

    “没……没事。”苏彦平缓了气息后说道。

    刘愈没好气道:“没事你单独跑出来干嘛?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你可是要连着三个晚上守灵!”

    苏彦哭丧着脸道:“师傅,您别动怒。我也想休息来着,可是刚躺下,还没等睡着,袁相就闯进雅前殿来了……”

    刘愈打断苏彦的话道:“你休息怎么不在内廷而留在雅前殿?”

    苏彦支吾道:“我……我怕,在雅前殿睡觉……感觉踏实,到内廷,我就想逃,睡都睡不着。”

    刘愈心说苏彦还是没当皇帝的底气,连进个内廷都怕,以后大朝会的时候还不是要战战兢兢面对朝臣?这事情可以让他慢慢习惯,刘愈也不太担心。

    “那犟老头找你作何?”刘愈问道。

    苏彦一愣道:“犟老头?哦,师傅说袁相,他去找我说册立皇后的事。”

    刘愈心说这袁博朗办事还真着急,册立皇后怎么也要到新皇二七十四天入土之后,十五rì的国丧期满。

    刘愈微微想了想道:“这事应该不急吧?”

    “很急啊!”苏彦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的奏本道,“这是袁相给我的,他说让我在这里面选个皇后出来。”

    刘愈好奇地结果苏彦递过来的奏本,打开之后,都是一些长安城的女子的“闺蜜档案”,都是豪门大户的人家的大家小姐,上面说的真是玲珑剔透,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像集天地间的灵气于这些女子的身上。

    “你不准备让小鱼当皇后?”刘愈看了几本,辞藻浮夸的实在看不下去,抬头打量着苏彦。

    “我想啊,小鱼对我那么好,现在我当了皇帝,当然想让她当皇后,她本来就是昱王妃啊!”苏彦委屈道,“可是袁相他说,小鱼出身不好,也没有才学见识,不足以当一国之母。还说这些都是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理蕙质兰心,非要让我在这里面选出来。”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想看,袁相非要逼着我看,还说不看不符合规矩,他还说即便不选当皇后,也都先纳进宫封个贵妃侧妃什么的。这样一来充实内廷能让皇室血脉早rì延续,还会让长安城的世家感念新皇的恩德,会尽心帮我办事。”

    刘愈点点头,袁博朗说的也没错。堂堂的皇帝,身边没三千佳丽,也该有个三五妃子,再者纳世家的女子为妃也的确可做到安定人心的效果。当初老皇帝的两位皇后,以及李贵妃和后宫的许多嫔妃,也都是以这样的目的纳进宫中。

    刘愈没说话,重新翻看了一下所有的奏本,只是粗略的一看,看完后不由嘀咕道:“奇怪。”

    “师傅奇怪何事?”

    “哦,没事。”

    刘愈其实奇怪的是为何当中没有曲宁,难道袁博朗认为曲宁不足以达到当妃子的程度?还是他跟曲家有什么积怨?

    刘愈正想着,便见到袁博朗黑着张老脸过来,恭敬行礼道:“老臣给皇上请安。”说完递上一大叠的奏本道,“皇上,这是新一批世家室女名单。老臣已令各家将室女通拢上来,并召集于老臣的府上,请皇上过去,一并挑选,以纳为妃嫔充实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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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介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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