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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全文阅读

作者:小鱼联盟     最长的一梦txt下载     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9 雄心勃勃的扩张(下)

    江之寒这些天,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困惑。歌唱比赛以来,冒着被现的危险,不顾有时候倪裳的抗议,每一周江之寒总会把倪裳诱骗都家里度过一两个中午的时间。

    江之寒现自己越来越贪恋**与**接触的感觉,少女的身体虽然稍显青涩,腰腹胸部的地方不够圆润,但青春的活力蕴藏在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却是让江之寒爱不释手。他喜欢抚摸的触感,喜欢没有涂抹任何香水但散出来的淡淡的体香,喜欢她轻轻的出的声音。每次爱抚之后,江之寒都不得不靠着冷水慢慢的浇灭自己的**。相比之下,倪裳虽然不抗拒爱抚的实践,却是更享受拥抱和接吻的感觉,对于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她总是心存恐惧,即使已经尝试过好几次,却还是紧绷着肌肤,微微颤抖着,像要上刑场的样子,每每引得江之寒一阵笑。

    到了后来,江之寒现自己每天睡醒的时候,总是以竖立的姿态出现,要靠长时间的打坐来消除那方面的**。在有些夜晚,他开始用手来解决自己的**,但心里多少有些困惑。

    这几天见了师父,江之寒几次想要提起这个问题,但总不知道怎么开口。苦思冥想之下,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切入的办法,这天傍晚见了杨老爷子,考校了这两天的进度,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江之寒便提起了这个话头。

    江之寒问杨老爷子,“书上都说练功如果是童子身,就会事半功倍。师父,这是真有道理,还是写书的人胡乱编撰的?”

    杨老爷子说:“就像我给你说过的那样,天下的武功,奇人奇事层出不穷,我不敢说一定了,但至少对于我所知的门派武学,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江之寒问:“那这些都是他们凭空捏造出来的了。”

    杨老爷子说:“这其间是另有一个道理,我可以给你说说。练武的人,通常新陈代谢都会更快,身体育会早于常人。按照古时候的说法,练武的男子阳气更重。所以据我所知,其实以前练武的人倒是结婚很早,有了婚姻阴阳可以调和,对他们的进境不无帮助。另外一点,也是预防他们作奸犯科,因为冲动去做了强迫或者苟且之事。”

    了一眼江之寒,杨老爷子说:“现在这个情况又有所不同,平常人结婚的年龄比以前晚了十年甚至更多,但实际上现代人的身体育却是更早,这主要是因为营养和环境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要靠的无非就是自律和疏导,对此你也要谨记于心。”

    听了师父的解释,江之寒总算是有些释然,看来自己**的膨胀倒不是什么异常的事件,不过想想还要等十年,心里不由羡慕起古时的男子,十五六岁洞房花烛原来也是件福利好事呀。

    自从寒假住进倪裳的家,倪裳的外婆倒是喜欢上了这里。比起两个儿子的地方,女儿更加体贴,外孙女乖巧了十倍不止,从家里出去散步,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远眺大江,四周的绿化也不错,还有一个经常有老人聚集的小公园,可以找人说话,说起来这样的生活还是很享受的。

    倪裳的外婆住的很惬意,便决口不提什么时候离开的事情。白冰燕这么几十年都没有和母亲住在一起,觉得尽一下孝道也是理所当然,只有更加的孝顺,当然不会去提要她离开这样的话题。

    苦的人就是倪建国。不知是什么原因,说老太太势力也好,或是有别的没说出口的缘由也好,她对倪建国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总是冷嘲热讽,没有太多的好脸色。

    周三的时候,倪建国一天都在外面出差,下午就近去了茹芸家约会,两人翻云覆雨又折腾了好一阵。自从倪建国心目中这个老巫婆住进来以后,他更觉得茹芸这里简直是天堂,很贪恋在这里的感觉,往这边拿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基本上不在明帐上的钱都留给了情人。倪建国算好了时间,但天不从人愿,车在桥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家的时候饭菜都凉了。除了老太太先用过餐,母女俩还在等倪建国回来吃饭。倪建国看到这个情形,心里倒是不由得有几分愧疚,他说道,堵车堵死了,中州的交通是应该动下大手术了。走过丈母娘身边的时候,老太太吸吸鼻子,小声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香味。倪建国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进了洗手间,洗了手和脸,还把身上草草擦了一下,那天之后倒是半个月没敢出去幽会情人,心里把老太太不知道诅咒了多少回。

    这个周日,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倪建国通常不做家务的,就坐在沙边看报纸,一边和妻子女儿聊着天。白冰燕忙着赶皮,丈母娘负责调馅,倪裳做着一些打杂的活儿。

    倪建国和女儿聊着学校里的事儿,说:“前两天遇到教你们班物理的李老师,到教师进修学校开会,他很是表扬了一番,说你现在解题的灵气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自从和江之寒在一起相互讨论共同研究以后,倪裳真的觉得自己的思路开阔了很多,而且很真实的喜欢上了物理这门课,甚至于过了她以前最喜欢的语文。想到这里,倪裳不由得甜甜的笑起来。

    倪建国又说:“上次你那个同学,叫顾望山的,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请他到家里来吃个饭,当面感谢一下比较好?”

    倪裳“啊”了一声,她敢肯定顾望山是没什么兴趣到她家吃饭的,更何况那件事顾望山根本就是看在江之寒的面子上伸手相助的。倪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看不必了吧。那样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吧,人家恐怕都忘了。再说,你当时也谢过了,我去学校也当面转达了你们的谢意的。”

    倪建国坚持说:“是不是举手之劳,是他家的能力问题。应不应该当面致谢,是一个礼节问题。这样吧,期末也快到了,大家都忙着学习,这件事情暂时搁一下,等到放了暑假,找个时间把他叫到家里来吃个饭。”

    外婆在旁边插话说:“小裳,要请的,再怎么说你外婆六十岁的生日,全靠你的同学才没有丢脸。我也想看看,什么家的孩子,能够一个小时就解决你爸爸一个星期都搞不好的事情。”

    倪裳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倪建国扭过头去,心里冷哼了一声,自顾看自己的报纸去了。

    过了几分钟,倪建国突然听到板凳一声响,倪裳尖叫了一声,扭头去看,老太太倒在地上,女儿神情惊惶,妻子正俯下身去,轻声呼唤母亲的名字。

    白冰燕抬起头来,朝着丈夫尖叫道:“你还拿着报纸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拨急救中心的电话?”

    倪建国心里哼了一声,报应,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急救中心的急救病房外面,倪建国坐在长椅上,白冰燕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像热锅上的蚂蚁,倪裳被留在了家里。

    倪建国看着妻子,突然有些烦躁,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刚点上,有过路的护士招呼他,同志,这里不能吸烟,吸烟请到外面去。

    倪建国推开门,外面有个不大的露台。他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吸了口烟,把烟圈慢慢吐出来,脑海里这几十年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的翻开。

    初见岳母的时候,她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也说得上有几分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岳母的态度开始慢慢转变了,倪建国记得岳母那时候说白冰燕以前在家里娇生惯养,从来不做家事的。自从嫁进了倪家,什么家务活都是自己做,想的就是丈夫能在事业上有所展,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坦白说,老太太也许势利眼了一些,嘴里刻薄一些,但还算不上是个坏人。但这些年来,倪建国对老太太愈的憎恨起来,觉得她是自己婚姻和家庭的一个绊脚石,一个很危险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每次见到老太太,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倪建国就意识到这些年来的不如意。那些话,比起机关里有些人的刻薄话,本身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但那种刻骨的失败感让倪建国非常的沮丧,也非常的失望。

    这一次老太太住进来以后,是一家人一起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虽然老太太极喜欢倪裳,但倪建国愈痛恨她的一点,就是她总在女儿面前揭自己的短,说自己的不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建国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宝贝女儿,在她面前塑造出一个温文尔雅,诚实稳重,和值得依靠的父亲形象。女儿对他比妻子更重要,当然比自己的情人茹芸重要很多。每一次,老太太企图让倪建国把他尴尬无能的一面暴露在倪裳面前的时候,倪建国就恨不得封住她的嘴,让她永远消失。

    想到这里,倪建国狠狠的把烟头扔进旁边的专放烟蒂的垃圾箱里,嘴里小声的咕哝了一声:“怎么还不死?”

    下一刻,他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妻子推开门,站在面前,面色苍白。

    白冰燕举起右手,食指指着丈夫,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倪建国张了张嘴,心里侥幸的想,兴许她没听见,我讲的如此小声,走上来要握住妻子的肩膀,问:“怎么样?”

    白冰燕一把拍开他的手,眼里如同千古的寒冰,她说:“姓倪的,没有如你的愿,我妈抢救过来了。”顿了顿,眼泪流了下来。她抹了把眼泪,说:“现在我不和你吵,我妈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这个事情,我会记住的,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门在她背后重重的关上,倪建国骂了句国骂,恨恨的打了自己右脸一个耳光。

120 情与欲(上)

    江之寒搂着倪裳坐在沙上,倪裳在江之寒耳边说着些什么,江之寒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些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回旋着。倪裳穿着一件短袖的丝绸衬衣,胸口画着的是一辆自行车,而自行车的两个轮子恰好在胸前的两团,轮子的中心正圈着凸起的那一点。

    江之寒把手伸进短袖里,很开心的觉里面并没有带文胸。他一只手握住一个粉嫩的肉团,轻轻的揉捏着,让它在手心变幻着形状,有种满足的感觉。倪裳呜呜的抗议着,好像在说,老实些,听我说话,但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模糊不清的。

    两人正亲热着,有人在旁边说:“大白天的,你们俩干什么好事呢?”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磁性,煞是诱人。江之寒抬头去看,伍思宜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身上只穿着一件长的短袖,好像是江之寒的衣服,短袖的下摆及到大腿的一半,露出大半截圆润笔直的腿,更诱惑的是遮住那半截,内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的样子。那短袖的胸前写着三个英文的单词:

    倪裳挣扎着站起来,说:“和他说正事儿呢,他就一心想着这件事。”说着话,一把把伍思宜推到江之寒怀里,说:“跟她厮混吧,她那里可比我大多了。”自己转身进厨房去了。

    江之寒环着伍思宜的腰,和倪裳不同,伍思宜喜欢抹些香味比较独特的香水,今天这种好像是一种水果的味道,江之寒使劲嗅了嗅,却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伍思宜低笑道:“是水蜜桃。”笑声魅惑。

    江之寒忍不住把头靠在伍思宜胸前的两个水蜜桃上。如果说倪裳胸前的是中州市郊的西山,这里就是泰山;如果说倪裳那里是泰山,这里就是珠穆朗玛。江之寒把头深深的陷进那两团柔软之间,感觉两边的脸颊被软软的肉压迫着,有一股奶香的味道把他包围着,让人昏昏欲睡。

    正享受着,有人在旁边笑:“好享受呀。”

    江之寒睁开眼,转过头,只见曲映梅和温凝萃并肩坐在同一个沙上,笑的很诡异的样子。江之寒脸有些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曲映梅娇笑着说:“思宜那里真大呀,我看着也眼馋,至少有d吧?”

    江之寒侧过头来,伍思宜的胸离他的眼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两个豆豆清晰的在白色的Tirt下鼓起,心中不由火热一片,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

    伍思宜笑着说:“你的也不小哦。”

    曲映梅笑道:“要不我们来比比?”朝江之寒眨眨眼,“之寒,想不想看呢?”说着话,把手伸进衣服里,褪下一个黑色的胸罩,丢在沙上。

    江之寒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温凝萃冷笑道:“别装正人君子了,想看就说出来。”

    江之寒转头来看伍思宜,她笑意盈盈,好像很本没有反对的意思。

    温凝萃在旁边说:“这个家伙,从来都是又想占便宜,又想装正人君子,有句话用在他身恰当不过。”

    江之寒转过头来看着温凝萃,曲映梅拉了一把温凝萃的手,说:“凝萃,你的看起来也不小哦,不如我们一起来比比?”说着话,把自己胸口的纽扣又解开了一颗。

    温凝萃挑衅的看着江之寒,两只手交叉着放在Tirt的下沿,作势要脱下来的样子。她说:“想不想看?想看就说嘛。”

    曲映梅咯咯笑着,说:“你说想,我们就一二三一起脱出来比比,好不好?”

    江之寒只觉得热血冲上胸口,好字就要脱口而出,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之寒,你确定你想么?"

    江之寒随声看去,倪裳站在厨房的门口,一脸寒霜的样子,顿时打了个激灵,冷汗留了下来,嘴里不由得说了个不字,惊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春梦。

    个暑假开始,江之寒连做了好些天同一个梦,梦里是隧道,火车,和少女的喊声。连续做同一个单调而又重复的梦,其实是一个蛮可怕的经历。后来,这个梦突然消失了,那时候江之寒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偶尔的他很想回去再听一听那个女孩到底说的是个什么名字。

    自那以后,除了偶尔一两次那个怪梦重新出现,江之寒度过了上百个完全无梦的夜晚,没想到今天却做了一个长而香艳的春梦。

    江之寒坐起身来,心里禁不住有些惭愧。他虽然不是什么假正经的理学卫道士,但梦里的四人,曲映梅是好友的女朋友,温凝萃喜欢顾望山,在江之寒心里也是把她既当作好朋友,又当作未来的好友的女朋友,他坚信总有一天温凝萃是可以梦想成真的。江之寒自问从没有对这两人有过非分之想,因为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是他最基本的做人原则之一。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呢?难道,正如苟朴礼所言,每个男人的心底最深处都隐藏着三妻四妾的幻想?江之寒想要说服自己,说梦境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可是,倪裳不也出现在里面么?

    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有想过比较她们三人的大小么?江之寒拷问自己,不可否认的是他经常注意到伍思宜那育的不同寻常的胸部,但好像对于曲映梅和温凝萃,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象啊?她们的很大么?江之寒仔细回想,还真没有一个确切的印象。

    周末晚上的小半章。第二卷就快结束了,大家多支持。)

121 情与欲(下)

    下午是温凝萃的生日,庆生的方式是江之寒提议的,找个地方一起做饭吃。而这个地方,则是顾望山找的,应该是他某个狐朋狗友多出来的一套房子,平时经常空置着,就是有聚会的时候才使用。

    江之寒见到温凝萃的时候,就有一种自己暗自猥亵过她的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一下她的胸,虽然不是伍思宜那样突出,但好像也颇具规模的样子。

    温凝萃有些狐疑的看着江之寒,“你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有些猥琐的样子。”

    江之寒一向知道周围这几个女生都有极厉害的直觉,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言多必失,会露出马脚的。见江之寒很老实的不说话,温凝萃总觉得有些奇怪,她习惯了和江之寒在言语上针锋相对,问道:“你的礼物呢?”

    江之寒抬起头,说:“哦,我和倪裳一起给你买的礼物,早买好了,在她那儿放着呢。她家里有点事,把礼物忘记放在家里了,正回去给你拿。”

    过了一会儿,温凝萃请的另外两个客人到了,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一个是阮芳芳,另一个是认识温凝萃那天和她做对手的8号美女。

    温凝萃笑说:“我就喜欢和美女作朋友,现在就等倪裳了。”

    过了几分钟,倪裳匆匆的赶来,递上她和江之寒一起买的礼物,百二十页的精美的相册。倪裳抱歉说:“凝萃,生日快乐,不过今天我没时间和你们吃饭了,我外婆心脏病突,虽然抢救过来,还在医院观察呢,我得过去照看一下。”

    温凝萃关心道:“严重么?现在好转了吧。”

    倪裳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温凝萃说:“那你还跑回去拿什么礼物,一来一去多耽误时间!”

    倪裳说:“没事的,其实我妈请了假,一直陪在医院里,我能做的也没有什么。不过……生了这样的事,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吃饭,还是去替一下我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要好好玩哦。”

    江之寒看了眼倪裳,想说我陪你去吧,可是想想自己去又没有合理的身份,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倪裳看了一眼江之寒,说:“我打车过来的,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呢,就不和你们多说了。”走上去拥抱了一下温凝萃:“生日快乐,万事如意。”和几个人招招手,告辞走了。

    江之寒坐在那里,就有些意兴萧索。两个人走的太近了,彼此间的情绪就会影响到对方,大致就是这个情形。因为那个瓜子脸的美女,温凝萃介绍叫康茵的,和江之寒并不熟,温凝萃虽然看见江之寒兴致不高,也不好当众开他的玩笑,说他重色轻友。

    酒席间,康茵和温凝萃倒是谈笑风生。阮芳芳这些日子来,好像话越少了,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听她们俩说话,总是有种淡淡的感觉。顾望山在女孩子面前,向来不是话多的人,所以才给人傲气的感觉。平常比较喜欢凑趣的江之寒,今天静静坐在那里,脑子里还回想着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心里很是迷惑。这样一来,生日宴会的气氛就有些压抑。

    江之寒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今天按照他的提议是每个人做一个菜,结果大多数人根本没进过厨房,最后大半的菜都是他做的,当时大家都大赞他厉害。江之寒偶然抬起头来,看见温凝萃侧头和康茵说着话,眼角的余光扫着顾望山,顾望山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席间的气氛很是沉闷。

    江之寒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温凝萃,大家合伙做饭的建议是他提的,结果倪裳有事走了,自己闷声想自己的心事,哪里有庆祝生日的热烈气氛,温凝萃心里恐怕不是很开心吧。江之寒打起精神,提议道:“不如喝点酒吧?”

    顾望山看一眼江之寒,说:“这儿最不缺的就是酒。”转身进去,一会儿拿出几瓶酒,有白酒,葡萄酒,和啤酒。

    江之寒征询大家的意见,还是喝葡萄酒,于是开了一瓶红葡萄酒,每人都倒了一点,碰了碰杯子,一起祝温凝萃生日快乐。

    过了半晌,江之寒又举杯单独祝温凝萃的生日,他眨一下眼睛,说:“祝你的愿望终能成真。”

    温凝萃笑着饮了。

    喝了两杯酒,江之寒这个酒鬼的酒瘾倒真上来了,今天心情不算太好,昨夜梦境又有些怪异,倒真想喝上几杯。可惜在座的大多是女生,总不能拉着她们拼酒,不得已找上了顾望山。

    顾望山平时聚会的时候少于饮酒,被江之寒一再挑衅,最后说:“我开始喝酒的时候,你这家伙还不知道酒长成什么样子?”

    江之寒笑道:“废话少说,少在我面前装老资格,好好喝上两杯再说。”

    顾望山说道:“光喝酒没意思,不如划上两拳,谁输了谁喝。”

    江之寒此前倒真没有划过拳,问了规则,倒是简单,不过是十以内的加减法嘛,便毫不畏惧的上阵了。正应了新手命硬这句俗语,江之寒上得阵来,便连赢三把,有两把是第一手就抓住了顾望山。顾望山连饮了三杯,有些红色上了脸。

    顾望山岂是肯认输的人,把赌注提高到了一拳两杯,这一回江之寒又是三战两胜。两轮下来,顾望山饮了七杯,江之寒不过喝了两杯,两瓶酒已经快见底了。

    顾望山把瓶子里剩的酒都倒出来,大概有三四杯的样子,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来个大的,谁输了就喝了剩下的酒。”

    温凝萃火上浇油的说:“不如再加个条件,输家还要应赢家的要求,表演个节目,唱歌跳舞什么的,为我庆生。”

    顾望山毫不犹豫的说:“没问题。”

    江之寒哈哈笑道:“小顾今天一定是喝多了,我想看你跳舞的样子。”

    这一拳,所赌极大,两人都小心翼翼。一直叫了十来回,才决出胜负,偏是江之寒输掉了。

    江之寒了一声,把酒一口饮了。顾望山乐呵呵的看着江之寒,仿佛看着案板上的一块肉。

    江之寒不屑道:“不就是唱歌跳舞么?快划出道来,我是来者不惧的。”三个女生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兴趣都提了起来,宴会的气氛终于热烈起来。

    顾望山想了半天,古怪的笑了笑,说:“你既然不怕唱歌跳舞,我给你来个别的,不如讲个荤笑话给大家听吧?”

    江之寒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顾望山不以为然的说:“荤笑话呀,别告诉我你一个都没听过。”

    江之寒摊开手说:“拜托,今天可是温小姐的生日哦!”

    温凝萃咯咯娇笑着,说:“我不在意的。”

    江之寒恼道:“你们这两公婆,还真是一对哟,ok啦,回头我讲给你们俩听。”

    没想到康茵接过话头,笑说:“我不在意的,要讲一个雅一点的哟。”阮芳芳捂着嘴笑,也不反对。

    江之寒说:“纯洁的芳芳同学,就靠你出言反对他们的阴谋了。”

    阮芳芳笑道:“今天凝萃过生,都听她的。”

    顾望山说道:“你就别装纯洁了,愿赌服输,我今天就是要揭开你深情纯洁的假面具。”

    温凝萃咯咯娇笑着说:“某人又不在,揭开了又怎样?”

    顾望山今天话倒不少,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他说:“那倒是个遗憾,不过聊胜于无。”

    江之寒看见顾望山正往碗里舀汤,计上心头,说:“你一定要我讲?”

    顾望山不理他。

    江之寒说:“不后悔?”

    顾望山嗤笑道:“少拿那套装神弄鬼的东西对付我。”

    江之寒说:“那你先把这碗汤喝了。”

    顾望山哼了一声,一仰脖子把一碗汤喝了个底朝天。

    江之寒“切”了一声,“不就是讲个笑话么?我这里有一箩筐,就选个文雅的给你们讲吧。话说呀,有一个乡村的男老师,工作特别负责,每个学期都要到每个学生的家里去家访一次,和家长交换意见,商量怎么共同把小孩子教的更好。家长们感谢他的劳动,每次家访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这一周轮到了小强,小强的妈妈就让儿子提前去问老师最喜欢吃什么菜,好在家里准备。老师回答小强说,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鸡鸭鱼肉而已。小强回家告诉了妈妈,他妈就说,我是个没文化的,鸡鸭鱼肉我都懂,不过这个’而已’,我不明白是啥东西,你赶快去问个明白。强跑去找老师,老师已经下了班,在村子边上和人下象棋。话说这个老师是个象棋迷,偏偏又是个烂棋楼子,好不容易找到个旗鼓相当的,下起来格外有劲。小强跑过来,问老师,老师老师,我妈让我问你,这个而已是什么东西?这老师正在长考,被小孩儿打扰了,一步棋走错,被对方一个双吃,不得不舍了一个马,眼看这盘就要输了。老师心里恼怒,骂道,你妈的个B。第二天,老师去了小强家。小强爸爸在外面打工,妈妈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招待老师,从蘑菇烧鸡,卤鸭,清蒸鱼,到红烧肉,应有尽有,老师吃的连声叫好。最后小强妈妈端上来一小碗糊糊的象汤一样的东西,老师见了,很是奇怪,问,这是什么?小强妈妈就说了,老师,你要那个而已,我实在是没法给你,要给他爸留着,就弄一碗而已汤招待你吧。”

    几个女生还没太反应过来,顾望山已经大叫道:“太恶心了,你。应该罚你把今天剩下的汤都喝了!”

    笑闹声中,温凝萃的十六岁终于来了。

    晚一点应该还会有一小章)

122 离别(上)

    周一的下午,江之寒见到了黄阿姨推荐的人选,曾经在金属进出口公司担任销售经理的程宜兰。程宜兰留着齐耳的短,并不是那种把精明写在脸上的人。和她交谈了几分钟,江之寒就现她是一个说话简洁,逻辑清楚,而且充满自信的女人。

    程宜兰上午已经见过厉蓉蓉和肖邯均,详细谈了很多东西,对这家小公司的展很有兴趣。现在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为公司掌舵的越年龄的成熟高中生,心里的好奇是难免的。江之寒在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江之寒。江之寒侃侃而谈公司新项目的规划,可行性,前景,和可能的障碍,角度新颖,条理清楚,而且充满自信。

    两人坐在肖邯均的办公室谈了半个小时左右,对彼此都算相当满意。末了,程宜兰说自己需要两天考虑一下,而且江之寒这边可能也需要一个决定的过程。

    江之寒略微想了一下,说:“不管怎样,黄阿姨未来都会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程阿姨你也不是外人。即使最后决定不加入公司,也可以为我们做个顾问。我看不如这样,明天和后天,我们这边和学校,还有街道上的人就围墙拆迁和房屋装修有些谈判的事宜。你如果有空又愿意的话,可以加入一下。亲自参与了项目,可以更直观的了解一下公司的前景,也可以和公司的其它几个主要负责人相互了解一下。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商业秘密,你不用担心这个,而且如我所说,你作为黄阿姨的朋友,代表她来看看也是不错的。”

    程宜兰稍稍想了一下,说好。江之寒便让她和肖邯均约一下时间,事先交换一下准备的事宜。送走了程宜兰,江之寒问了一下肖邯均的印象,得到很正面的评价。

    江之寒对肖邯均说:“我准备让她参与一下近期的一些约谈,你最好能分配给她一个比较具体但又不算太繁重的事情,也算是某种意义上双方的一个互相的面试。如果两方都满意的话,可以再考虑工作安排的事情。”

    肖邯均建议道:“以她的履历和今天的印象,我看不如让她来全局引领这个项目。”

    江之寒说:“说这个为时尚早,我看还是你来领这个头。如果她有能力,又有意愿加入我们的话,可以把担子多压一些在她身上。”

    结束了和肖邯均的交谈,江之寒径直去了书店。到了书店,江之寒问起母亲对程宜兰的看法,得到的反馈也非常的好。厉蓉蓉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虽然江之寒让宁校长和温副校长入股的事,她最开始觉得让利太多,现在也基本认同江之寒的做法。

    了几句生意上的事,厉蓉蓉说:“今天杨爷爷打了个电话到书店来,叫你晚上有时间去他那里一趟。如果太晚了,就明早一早去。”

    江之寒想到师父很少打电话叫自己去,揣测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但前天晚上才去过他家,也没听他提起呀。江之寒在店里草草用了晚餐,吃了个盒饭,就告别了母亲,往杨老爷子家里赶去。

    老太太脱离危险以后,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接受观察。这是她第一次心脏病作。一般来说,第一次作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没有准备。好在她病的时候家人就在身边,而且倪裳家离急救中心相当的近,抢救因此很及时。这以后,只要提高了警惕,随身携带急救的药品,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自从外婆住院以后,母亲就冷着脸,对父亲从来没有好脸色。倪裳不知道生了什么,只是揣测外婆住院,母亲心情大坏,因此也没觉得是什么反常的事情。

    外婆出院以后,在倪裳家又住了几天,就提出来要回老家。倪裳外婆的老家在大约十个小时车程外的一个县城,在老家外婆其实还有一栋空着的楼房和几个亲戚在那边。外婆说道,老家空气清新,人口远不如中州这样拥挤,应该是个疗养康复的好地方。再加上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突然开始思念起出生长大的地方,兴起了叶落归根的念头。

    自从病住院以后,外婆的脾气倒是真变得更柔和了一些,对倪裳也更是慈爱,听说她要走,倪裳心里很是不舍。虽然有时候外婆恶言讽刺父亲的时候,倪裳心里很是为父亲不平,但外婆对自己一直很好,而且即使是父亲,也从小教育她,没有犯错的父母,只有不孝顺的子女,对于父母要永远心存感恩,多想他们的恩德,不要太计较小处的过失。

    让倪裳大吃一惊的是,母亲提出来要请了假,陪外婆去县城住一段日子。白冰燕工作的文化局工作一向清闲,她又和领导关系亲近,能请到假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这些年来,家里家外的琐事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打理,倪裳还真的没想象过母亲一走,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倪裳拉着白冰燕的手,有些焦虑的问:“你要走多久啊?”

    白冰燕抚摸着女儿的头,爱怜的说:“现在还说不定,我先请的两个星期的假。如果你外婆一切都好,我就放心回来了。如果她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我再多呆一阵也是可能的。”

    母亲要去陪伴大病初愈的外婆,一尽孝道,倪裳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不过外婆刚病,母亲又要远行,她总觉得心里憋着,最近家里诸事不顺,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白冰燕拉着倪裳的手,说:“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把你一个人留在远处。所以啊,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爸……他不会做饭,也不怎么管家务,这些天就委屈你多吃吃学校的食堂。我听你说过好几次,现在学校食堂的伙食比以前好了很多,对吧?唉……小裳,你也长大了,从小到大都那么懂事,那么听话,那么乖巧,妈妈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你……从小到大,你父亲教育你管教你的时候多一些,但对你的爱妈妈一点不比他少。你知道么?”

    倪裳使劲点点头,母亲这番话过于郑重,倒有点像生离死别一样,让她感到很不安心。她说:“妈,你就放心去陪外婆吧,希望她身体早日能回到生病以前的样子。我听医生说,只要多加注意,好好调养,这个病其实不算那么凶险。你走了以后,不必担心我,反正一天几顿可以在学校解决,其它的事情我都十七了,什么不可以料理?你不是说,你们十七岁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吗?我虽然不如你,但基本的生活料理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冰燕回到卧室,倪建国关上卧室的门,示意她坐在床上,自己走到妻子跟前,说:“在医院的时候,那句话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件事,我向你道歉,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照办。或者,我们让老太太在我们这里再住上一年,你看我的行动表现好不好?不管怎样,你不能把我和女儿抛在中州,一走就是半个月呀。”

    白冰燕冷笑道:“再住上一年的话,你天天诅咒她,她恐怕命也不长了。你也不用同我说这么多,现在这个时候,也许我们需要分开来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打算。这二十年,说起来你是最疼倪裳的,替她做过一次饭没有?洗过一次衣服没有?这半个月我走了,我也不指望你做饭洗衣服,只希望一条,你能好好的照看她。别的,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你一向照顾自己照顾的不错,我走了也更自由,想做什么事可以随便去做。”

    倪建国挥了一下手,怒道:“你这话,夹枪带棒的,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白冰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你没做什么,干嘛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人家不是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么?”拉开被子,自己睡了。

123 离别(下)

    江之寒赶到师父的四合院,老爷子开门见山的就说:“我要离开中州一段时间,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练功,不要有所松懈。”

    江之寒急着问:“什么事情这么急?前天都没听您提起。”

    杨老爷子说:“你别急,让我先和你说说练功的事情。”自从正式拜师以来,江之寒已经开始练习杨家拳,说起来只有简单的36式,但蕴含其中的变化何止千万,就算参悟一生也是绰绰有余的。

    杨老爷子说:“你才开始练习本门的拳法,按理说这个时候我最好是在身边指导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你的悟性,我相信你还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虽然进境可能会稍慢一点。我给你二师兄写了一封信,让他每两周或者一个月到这里来一趟,算是答疑解惑,纠正一些你的错误理解。对了,你二师兄家境不算好,虽然我每个月都寄些钱去补贴,但往来的路费也不是小数。以他的性格,你补贴他钱他一定是不会要的,所以他来了你记得买些东西给他带回去。不要买你那些稀奇古怪不实用的礼物,最好是使用的吃的或者穿的。你记住了没有?”

    江之寒点头答应。

    杨老爷子说:“如果说本门的功夫是一座冰山,你现在触及的不过是水面上那一点点尖角。拿这些东西去和完全没有练过的人比试,或许绰绰有余,让你很是得意。你认真练下去,或者什么时候碰到真正的高手,才会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如何的可笑。你现在依靠的主要还是外在的东西,眼力,反应,力量都有一些提高,再配上一些招式手法,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但杨家拳三十六式,真正的精髓是内外结合,把你平时内练的一口气和外练的一路拳融合在一起,气在式先,式随气走。在这上面,你连门都还没入。”

    杨老爷子接着说:“我上周给你的内功修炼的手册,比以前你练的吐纳要高深很多。你切忌要循序渐进,慢慢领会。这内练的一口气,即使我在这里,能指导的也不多,更多的是靠自己的修行和体会。内功练的越深,越容易出差错,虽然不像你看的小说写的那样凶险,突然走火入魔或者全身瘫痪,但是可能会影响你的性格心情,让人烦躁抑郁,血气翻涌。如果遇到本身心情恶劣或者生活中有挫折,这样的反应可能会加剧。一旦有这样的征兆,你不妨稍微停下来一段时间,待到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恢复练习。你记住了吗?”

    江之寒恭敬的说是。

    杨老爷子说:“该吩咐你的我都讲了,关键是你要记在心里。现在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这一次去的地方是春城,这去的目的嘛……是有人要约我切磋技艺。”

    江之寒急道:“切磋技艺?您虽然技艺高,但已是六十几的人了!”

    杨老爷子说:“切磋技艺又不是打擂台拼生死。说起这件事,其实也是有个缘由的。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门派传承的事么?当年师父把位置传给我,是担了不小的压力。除了让我改姓,入了杨家的家族,还作了一个妥协。他答应杨家的旁支说,我继承他的衣钵之后五年,其他的弟子可以找我切磋技艺,如果我练功不精,不能扬祖传的绝学,就可以要求我辞去掌门一职。当年我师父和我讲,旁支的弟子他全都认识,无论天赋还是努力均远不及我,五年以后的比试大可无虞,这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台阶。”

    杨老爷子回忆道:“五年以后,果然连来挑战的人都没有,慢慢地我都将此事完全的忘记了。昨日,有人专门从春城过来,与我重提旧事。他们说的很是客气,并没有提掌门之事,只是说现在杨家旁支在春城聚居,这些年人丁很是兴旺,弟子中有人开办了一家武术学校,也有人入了仕途。他们言道,希望我去指点一下武艺,同时交流一下所学。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把师父单传给我的两本册子和他们分享。虽然说的含糊,但我如何听不出他们的来意,不过是重提几十年前的往事。切磋的承诺其实并没有时间的限制,如果我输了,就算他们不要掌门这个位置,门里的武学书籍他们是绝不会放过的。”

    江之寒急道:“您这个年纪,就算本事再高,则能上场?他们难道也派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出来么?抑或是,他们叫一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来和你切磋?”

    杨老爷子曾经和江之寒说过,武侠书上那些年龄越大,内力越深,功夫越高的写法是无稽之谈。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生理周期的由盛转衰。年龄大了以后,对武学的领悟可能更深,但身体条件的下降是无法避免的(也许可以尽量迟缓它)。由于这个原因,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一般三四十岁的时候会是武者的顶峰,再往后就不得不接受走下坡路的现实。过了六十,在身体反应,抗击打能力,身体恢复,以至力量等各方面都不可和鼎盛的时期同日而语了。

    江之寒心想,大家都说师父有事,弟子代其劳,可是自己还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二师兄又战场负伤留下了残疾,不知道大师兄和三师兄身在何处?

    杨老爷子仿佛读出了江之寒的心思,说:“你三师兄正好在春城,已经住了二十余年了。论资质,他在我的几个弟子中当属第一。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是一定会带上他的。”

    江之寒稍微放了一下心,他说:“可那也不用这么急呀?昨日才说了,马上就要出么?”

    杨老爷子说:“下周会是我们门派的一个周年纪念,他们言道,要搞一个正式的仪式,我倒是不好拒绝,需要亲自去出席一下。”又交待了江之寒一些具体的事宜,最后把四合院的钥匙给了他,说你每周来打扫一下清洁,没事的话也可住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完了话,江之寒说到时候要去车站送行,杨老爷子摆手说,我几个月就会回来,不需要送,今日也晚了,你快快回家去吧,把他赶出了四合院。

    江之寒站在四合院门外,心中难掩不舍之情。虽然不是生离死别,到了暑假,自己跑去春城也不是那么件难事儿,但才拜师不久,师父就要远行,心里总觉得很不舒坦。这几个月来,师父在他心中愈亲切重要,既是师父又是爷爷一样的存在。突然之间,人去院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江之寒抬头看看天,天上的月亮却是出奇的圆而亮,满月的日子又到了。不知怎的,江之寒就想起了那著名的句子,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心里怅怅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到公车站,江之寒站在那里等公车,突然想到,罗心佩这个小魔女前两天央他帮忙买个小东西,那个店离罗心佩的家很远,但距离老爷子的家却很近。因为这个缘故,江之寒一口答应下来,反正老爷子这里他是常来的。想了想,江之寒看看表,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到关门的时间,便打起精神,穿过几条街,总算找到了那个小店铺,付钱买了东西。

    江之寒是个典型的路盲,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回走,却找不到来时的路,转了几圈,自己都没有了方向。江之寒暗自苦笑了一声,正准备找个人问问,看见街角的一个小餐馆里拐出来一个女子,背影很是熟悉。江之寒一时想不起是谁,但跟在后面走出来的那个男子,他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林志贤林师兄。

    林志贤转头四处看了看,晚上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江之寒站在远处的阴影里,很难被现。林志贤搂了一下那女子的腰,她轻笑了一声,说的什么太远了听不分明。两人依偎着往前走,江之寒心里想道,林师兄的老婆我并没见过,为什么这么眼熟的样子。正准备走出去打个招呼,林志贤二人侧过身来,准备过马路。江之寒仔细看去,心里扑通一跳,那女子齐耳的短,顾盼有神的眼睛,虽然衣着打扮和上次相见差别很大,可不正是报社的小芹姐?

    江之寒僵在那里,一时有些懵,脑子里就像短路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林师兄在外面会有个情人,江之寒并不会太惊讶。伍思宜曾经和他说,男人有钱或是有权以后一定花心,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但小芹姐会是那个情人的角色,委实太让江之寒惊讶。远远的,江之寒看见小芹把头靠在林师兄的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平日里的精明强干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家,躺在床上,江之寒还有些不能消化今天接受的信息。忽然之间,师父要远行了,小芹姐和林师兄在悄悄的婚外约会,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火车隆隆的驶进隧道。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刚开始江之寒就知道下面会生什么,就像自己在醒着一样。江之寒等待着那个女孩的喊声,这一次他下决心要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等呀等呀,但那个女孩的声音却总是不出现。江之寒焦急的挣扎着,快说话呀,但终于,只有火车的声音无穷无尽的回响在隧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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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前奏

    江之寒到学校的时候,心情有些不好,一心想找倪裳倾诉来着,却现她的心情甚至更糟。

    江之寒问:“外婆的身体好些了么?”

    倪裳说:“外婆是好多了,不过妈妈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仔细和江之寒讲了母亲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

    江之寒叹口气,“怎么这是一个离别的季节么?”也说了杨老爷子的事情。

    两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倪裳说:“快期末了。”

    江之寒说:“是呀,快期末了,又是一个暑假。”

    距离那个梦的第一次,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生了多少事,自己的人生又有了多大的变化。

    前天送走了妻子和岳母,倪建国一直处于一种有些狂躁的状态。这一次,妻子没有和他吵,没有嘲讽的笑,甚至没有和他讲道理,但他却感受到了真正的寒意。和妻子娘家的小摩擦,一直贯穿在他们的生活当中,但几十年来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这一次,难道会演变成一个真正的大风暴?

    今天和处长谈话,说到要他出去出差两日,倪建国心情糟糕,就有了不豫的神色浮在脸上。处长立马沉下了脸:“怎么,有什么问题么?”倪建国惊醒过来,忙陪笑解释说:“老婆刚好请了事假,陪岳母养病去了。所以想到自己出差,让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有些放不下心。”处长放缓了语气,说:“这个会很重要,所以才一定要你去。女儿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要不托亲戚家照顾一下,毕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

    倪建国走出办公室,心里啐了一口,回到自己的地方,却是没什么心工作。想起今天的日程中有到七中谈一个事情,便拨了个电话,等到十一点半,就出了门。

    茹芸接到电话,有些惊讶,两个人中午的约会还是很稀有的。这些日子里,男人对她越好了,几乎每个月都拿钱过来,言语之间也更是温柔,茹芸也感到滋润起来,厂里的人都说她容光焕来着。茹芸匆匆请了个假,到家门口买了两份外卖,想到家里还有昨夜的汤,回去把火打开,把汤锅放到炉子上。听到敲门声,茹芸赶快过去开了门,倪建国走进门来,回身关好了门,一把把情人抱起来,就往里屋走。

    茹芸轻叫了一声,倪建国已经用膝盖顶开了卧室的门,把女人放到床上,卷起裙子,褪下内裤,像一只闯进瓷器店的公牛,没有任何前戏的,径直进到身体里去。

    茹芸皱着眉,叫了声“疼”,两只手抓紧了男人的背。下面还是干干的,男人已经不管不顾的耸动起来。茹芸咬着牙,忍着疼痛,嘶嘶的冷气从牙齿间呼出来。茹芸闭着眼,任他肆虐,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推倪建国说:“炉子上的汤要烧干了。”

    倪建国不理她,一个劲儿的干着自己的事,喘息声和炉子上咕咕的汤烧开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茹芸睁开眼,有几分爱怜的摸了一下他的头。

    倪建国和七中的教务处长谈了一个小时的公事,便匆匆走出来。明天他就要出差了,今天准备早一点回家,想想有什么生活必需品,好事先买来放在家里。女儿虽然满了十七,在他心里还是小孩儿,什么事都不会做的。他忘了一件事,其实自己也不会做家务,这些年都是妻子一个人在操持着。

    按照惯例,倪建国来七中谈公事,完了以后都会去见一下倪裳的班主任,交换一下情况,同时也增进一下感情,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级正面的反馈,所以也很享受这件事情。倪建国看了下表,应该还有时间,就拐到了旁边一栋办公楼,倪裳的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室就在里面。

    倪建国上了楼,和张老师聊了十分钟,又和物理李老师寒暄了三五分钟,便告辞出来。下了楼梯,到了办公楼的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学生。

    那个男生看了倪建国一眼,问候道:“倪叔叔好。”

    倪建国仔细打量了一眼,心里搜索了几秒钟,终于想起来他是倪裳同班,成绩向来在一二名的王帅,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自己见过两次。

    倪建国笑笑,说:“王帅是吧?你好你好,最近学习怎么样?”

    王帅看着倪建国,犹豫了一下,说:“挺好的。”

    倪建国笑道:“好好学习啊。”挥了挥手,往前走。

    “倪叔叔”后面有人叫他,倪建国回头看去,王帅一脸坚毅的样子,他说:“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讲一讲……”

    倪建国上了教学楼的楼梯,碰到正在上楼的两个老师,一位是倪裳班的语文老师,倪建国认识的。

    语文老师笑道:“来看女儿?”

    倪建国笑着说:“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

    语文老师说:“在上课,要不要我去把她给你叫出来?”

    倪建国摆手道谢说:“不用了不用了,就看一眼。”

    到倪建国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语文老师向他旁边的人感叹道:“这样的关心小孩儿的父亲,真是哪里找?也难怪倪裳这么优秀又懂事。”

    倪建国站在教室的后门,今天不知为何门是半开着的。他从缝隙里看去,女儿正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说的简洁又清楚。倪裳坐下来,她旁边坐着的男生转头说了句什么,倪裳白了他一眼,又甜蜜的笑起来。

    倪建国看着那个男生的侧背面,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着,是他!

    这个小子,在公车上出现过,在岳母生日借车时出现过,在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操场上出现过,几乎每一次自己看见女儿,回想起来,他都出现在她的身边!倪建国回想起和倪裳的谈话,她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江……之……寒……

    爸,上次阿姨说起那个见义勇为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同桌了。

    爸,这是我同班的同学江之寒。

    不是的,爸,是恰好有人打电话进来,我提起这件事,他给顾望山打的电话

    顾望山和我们班几个男生很熟,他们经常一起打球吃饭什么的

    我们班这次有两个人得了二等奖,所以李老师很高兴,一个是我,一个叫江之寒

    江……之……寒

    倪建国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转身下楼去了。

    由于杨老爷子就要走了,江之寒这些天几乎天天都泡在他那里。最后老爷子烦了,把他赶出来,同他讲,自己走后天不需要他去送,而且家里的电话今天就停掉了,也不用打电话过来。

    江之寒有些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家,随便翻了几本书,就躺下来,想要复制前两天的梦境,他做好了准备,一心想等到那个女孩子出声音。可是这一次,他又失望了。

    觉醒来,外面风雨声大作。江之寒想起倪裳提起过,今天是他父亲出差的日子,一大早就要出,这两天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江之寒翻身坐起来,打了一会坐,练了一阵内功,便看看表,找了把伞,跑进雨中去。

    倪裳一早送父亲出了门,看着空荡荡的家有些失神。她拿出牛奶和蛋糕,简单的吃了早饭,锁好门,走下楼去,就看见江之寒撑着伞,站在那里笑着。

    倪裳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意识到父母都已经走了,便走上前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之寒笑道:“听说巡逻队都撤走了,这里很安全,我才跑过来的。”

    倪裳白他一眼,叹息道:“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感觉好孤单哦。”

    江之寒说:“不是还有我么?唉……明天我师父也要走了,而且一走说不定就是一年半载。这狂风大雨的时候,说再见还真是有些伤感。”

    雨下得越来越大,慢慢的成了一道道的雨幕,隔离了人和周围的空间,四周的景色都模糊起来。江之寒把倪裳拉到身边,在她打的小伞上面再用自己打的打伞遮上一遮。但还是有雨滴夹着风,呼呼的灌进来。

    好不容易,两人走到了车站,上了一辆公车,总算松了一口气。雨水打在车窗的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景物,远处的大江也看不见了。

    倪裳支着下颚,看着窗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说:“今天的大江,应该是波涛汹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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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雷雨夜(上)

    中午的时候,江之寒去了肖邯均的办公室,照例的还是泡好的一杯花茶。

    肖邯均说:“之寒,我知道,你总是担心我有情绪。不过你是多虑了,我是个直性子人,如果我觉得我能力更强,可以胜任,我是不会退让的。但实际情况是,程经理确实有更多的经验,而且我看能力也很好,我才主动提出来让她来统领新开这个项目。”

    程宜兰正式决定加入公司,黄阿姨也拿出一笔钱,正式的成为了公司的股东之一。经过讨论,最后还是决定由程宜兰来担任饮食服务分部的经理,肖邯均任副经理,同时兼任食堂的经理一职。

    江之寒想着,再是大公无私,心胸宽广的人,如果有新人一加入,就跳到自己头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怨气。他跑过来,想推心置腹的和肖邯均谈一谈,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了这一番话。

    肖邯均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老人,她是新人,一来就到我上面去,难免会有些情绪。不过说老实话,我这个老人,也就老大半年而已。”一番话,说得江之寒也笑了起来。

    肖邯均说:“公司展的很快,出乎了我的意料,恐怕也有一点出乎你的意料,虽然你肯定是我们当中看的最远的。我从没什么管理经验到一来就被任命为食堂经理,是一种破格的提升。而程经理,从一个国营大单位的销售经理跳到我们这里来做部门经理,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屈尊了。她能想的开,我怎么会想不开?”

    江之寒见肖邯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想画蛇添足,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你说的对,我们这个事业展的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快。肖哥,你是一开始就和我一起创这个小小的事业的,而且实际工作还都是你在做。所以,这个公司就像是我们一起抚育长大的婴儿一样,希望有一天它能有所作为。”

    下午放学,江之寒先送了倪裳回家,然后自己跑到杨老爷子家,被骂了几句,还是死皮赖脸的住了下来。

    夜无话,起床的时候江之寒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老爷子吩咐他盘腿做好,练一遍升级版的吐纳内息。江之寒练完一套,感到神清气爽,站起身来,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推开门,四处看了看,老爷子已经人去楼空。

    江之寒苦笑了一声,收拾好书包,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江之寒看见倪裳眼睛红红的,就笑她:“你爸才走一天,你就哭鼻子了?”

    倪裳说:“才不是,昨天没有睡好。”

    江之寒问:“怎么了?”

    倪裳说:“昨天晚上,打雷闪电好厉害!那个雷就像是在头顶劈开的一样!”

    江之寒摸摸下巴,“昨天什么时候打雷了?”

    倪裳说:“半夜一两点钟的时候吧,你不知道么?”

    江之寒说:“我倒下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五点了,谁会知道在打雷?”

    倪裳嗔道:“你是猪吗?那个雷响的就像是在耳边炸开一样,我看呀,你睡着了,就是有人把你抬去卖了,你也不知道!”

    江之寒侧头看看倪裳,说:“你害怕打雷呀?”

    倪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从小到大最怕两件事,一是老鼠,二是晚上打雷。”又说:“昨晚雷打的那么厉害,我爸今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知道我肯定吓的不轻!”

    江之寒问:“你一晚都没睡着?”

    倪裳嗯了一声。

    江之寒微笑道:“别怕,今天我陪你,你爸不是明晚才回来么?”

    放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倪裳说要去吃食堂,江之寒阻止她说:“难得你家一天没人,我还从没去过,今天我们来点特别的,买菜回家自己做好不好?”

    倪裳点点头,上次温凝萃的生日,她因为外婆的病缺席,后来听温凝萃说了好多次江之寒做的菜很好吃,自然是想尝一尝的。

    江之寒两人去了一个离倪裳家蛮远的市场,买了几样鱼肉小菜,倪裳说道,不要买多了,最好两顿就能吃完,免得明天父亲回来露了马脚。

    回到倪裳家里,江之寒稍微打量了一下,倪裳的家比江之寒家要大,有三个卧室加一个厅,但比伍思宜家要小不少,里面的家具布置也不过中档。江之寒四处看了看,最后去了倪裳卧室,却是这里面装修布置的最好的。

    父母留给倪裳的卧室居然是三间卧房里最大的,比夫妻两人的卧室还要大。卧室的墙刷成非常漂亮的浅蓝色,除了一张睡床以外,主要的家具就是靠窗的一个书桌,一个小巧可爱的梳妆台,再加上一台钢琴。

    江之寒赞道:“好漂亮的卧室,比我的强多了!钢琴为什么不摆在客厅,要摆在卧室呢?”

    倪裳说:“爸爸说,这样更便于练习。”

    江之寒倒头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空气里有一股少女甜甜的体香。江之寒满足的吸了一下鼻子,叹息道:“**,躺下来就想睡觉了。”

    倪裳打他的腿,“大懒虫,快起来!我肚子饿了,等着吃饭呢!”

    江之寒爬起来,进了厨房,因为倪裳说不要做的太多,他晚上准备做三样菜,一个豆瓣全鱼,一个家常豆腐,一个炒空心菜。倪裳乖巧的在旁边打杂,好奇的看着江之寒把豆腐切成很薄的一片片,在锅里盛满油,把豆腐放进去两边炸黄,取出来,再把猪肉片放进去,加上蒜,葱,糖,和豆瓣,翻炒一下,把豆腐放进去,加点水,慢慢把味道熬进去,俗称两面黄的家常豆腐就做好了。

    倪裳歪着头,很是赞叹:“好复杂哟!你怎么学会的?”

    江之寒说:“看人做过,自己再看看菜谱,就好了。其实这个比解题简单,你想想啊,每次都是同样的流程,同样的配料,同样的时间,没有人给你在哪儿设一道陷阱什么的。开始的时候,可能火候调味不是很完美,多尝试两次就知道轻重了。”

    倪裳摇头说:“还是好复杂。”

    江之寒吩咐倪裳帮他再切一点姜,葱,和蒜,好做今天的主菜:豆瓣全鱼。倪裳听话的在旁边又是洗又是切的,不时的还偷吃一口做好的豆腐,嘴里说“好吃!”

    江之寒微笑的看着女友,觉得心里很温馨,老爷子远走的惆怅这时也慢慢消散了。他笑着对倪裳说:“有点夫妻过家家的样子哦。”

    倪裳甜甜的笑着,说:“脸皮厚,谁和你是夫妻?”

    两人嘻笑了片刻,终于做好了菜,摆上桌子,并肩坐下来,开始吃饭。倪裳看着江之寒,很享受这一刻,和心爱的人一起做饭,一起晚餐,有三分的浪漫和七分的幸福。

    江之寒转眼看去,读出倪裳眼里的爱意,他调笑说:“看到了吧,嫁给我是不会错的。像我这样又会赚钱,又会做饭,还是四不青年的,现在已经很稀有了。”

    倪裳说:“哪四不啊?”

    江之寒说:“就是不嫖不赌,不抽烟,不进歌舞厅啊。”

    倪裳打他一下,说:“你恶心死了,还嫖啊赌的。”

    吃完饭,江之寒洗了碗,便坐下来。倪裳转身进了卧室,从自己衣橱的最底层翻出来一件藏青色的夹克。走到客厅,她把夹克抖开,说:“嗯,上周末陪爸爸去买衣服,看见过季的大减价。这一件我看上了,便偷偷回去买了下来。本来准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但算了吧,放在家里太久好危险。嗯,穿上试一试。”

    这是倪裳给江之寒买的第一件衣服,倒是一个意外之喜。江之寒接过衣服,穿起来。衣服长度很合适,但稍微有点大,十七岁的江之寒的横向展还没开始。

    江之寒说:“挺好的,我很喜欢。”

    倪裳偏着头,绕着他走了一圈,仔仔细细上下看了个遍,最后说:“我喜欢这颜色,不过大了点”,咯咯笑了两声,说:“没关系,这样就可以穿个十年八年的,以后长胖了也没有问题。”

    试好了衣服,两人坐下来,江之寒就说,从来没有真正听过倪裳弹钢琴。倪裳说道,我的水平很业余的,不过还是拉了江之寒去卧室,让他坐在旁边,弹了一“致爱丽丝"。老实讲,江之寒是听不出好坏的,不过看着美少女谈钢琴,总归是一等一的享受。一曲完毕,江之寒轻轻的鼓起掌来。

    倪裳侧过身来,很有风度的微笑点头致谢,又坐好,弹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弹完这一曲,倪裳站起来鞠了个躬,调皮的说:“我会的可不多,再弹就要露馅了。”

    江之寒把她拥进怀里,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摩挲着她黑而柔顺的头,说:“我做了两个菜,就换回了一件衣服加一场个人演奏会的待遇,真真是赚大了。”

    倪裳咯咯娇笑着,说:“那罚你唱歌,把差的都抵回来。”

    江之寒说:“这个嘛,我倒真会唱几句,”略略改了该词,唱道:

    深夜房间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

    在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开口讲但又不敢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今天这个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今天这个晚上

    提前周二的)

126 雷雨夜(中)

    墙上闹钟的布谷鸟跳出来,叽叽咕咕叫了几声,表针指在了北京时间八点整。

    猩红色的窗帘布拉了起来,隔断了外面的风和雨。

    江之寒躺在倪裳的卧床上,右手环抱着,把她拥在怀里。卧室的空气中有那种拨不开的浓浓的甜香,江之寒猜测是倪裳多年在这里活动积累下来的。那股甜香对江之寒有一种很强的催情的作用,他只是躺在那里,下身已经坚硬如铁。

    不过他不想破坏温馨浪漫的气氛,倪裳很享受拥抱,亲吻,然后在拥抱和亲吻的间隙说话的过程,江之寒便抱着她,偶尔亲亲她的眉毛,眼睛,和耳朵,听她说话。

    倪裳说:“我爸昨天走的时候怪怪的,很郑重的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他的希望,说了一大堆,好像要出门好久似的。”

    江之寒笑道:“人家不是说嘛,革命教育要天天抓,时时抓,不要有一刻松懈了,你爸看来做的很好。”

    倪裳叹着气,说:“我妈走的时候,也叮嘱了我好久。自从外婆生病住院,我妈就对我爸没有好脸色。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外婆的病情,她心情不好。可是,事情好像又不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委婉问过我妈两次,可是她不肯说。”

    江之寒安慰倪裳说:“他们这一代,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过活么?我爸和我妈有时候也吵,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冷战,我爸不怎么说话的。但是呢,这么多年过来了,不还是好好的。所以呀,你不用太担心。”

    倪裳闭着眼睛,头蹭在江之寒怀里,像一只小的波斯猫,她呢喃的说:“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以后也会像他们那样么?”

    江之寒说:“不会的,我们会比他们更好。小时候我有时看见父母吵架,就对自己说,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不会为了丁点大的事情闹矛盾。”

    倪裳问:“真的可以做的更好么?”

    江之寒肯定的说:“一定的,一定可以的。”

    倪裳睁开眼睛,支起肘子,把手放在脸颊上,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江之寒,“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的信心?”

    江之寒想了想,古怪的笑笑,说:“关于这个呢,我有个秘密。从某个角度讲,那是我信心的来源。你乖乖的,等到明天早上,我就告诉你。”

    倪裳打他一下,嗔道:“装神弄鬼,没人比得上你!我才不信呢。”

    江之寒把倪裳搂进怀里,说:“我师父走了,我也很舍不得呢。每天把日程安排的满满的,读书,生意,练功,课外的阅读,有时候像机器人一样,只是一样一样的去完成手边的事。做完一样,还有下一样等着你,一刻都停不下来。每个星期去他那里坐两天,品着茶,看天色从红的黄昏慢慢暗去,月亮爬上来,听他讲讲那个年代的故事,古代的诗词,文人的雅事,偶尔说说人生的感悟,就觉得整个身体松弛下来,告辞出来,就像重新充过电,又可以大干一场了。”

    江之寒笑道:“不过我师父说,有时候我太情绪化了,是没长大的表现。哎……没长大,有时候也不是件坏事呀。”

    倪裳说:“我就,当个学生干部,偶尔担心一下家里的事,都觉得累死人了。你自己还揽那么多的事儿来操心,能不累么?”

    江之寒笑道:“你的意思,说到底,就是我自找的。”

    倪裳娇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被江之寒咯吱了几下,不得不讨了饶。

    江之寒说:“其实呀,如果一刻也不停下来,上足了条,一直往前冲,倒也觉得生气勃勃的。不过有时候和你在一起,静下来,就会有些感慨。所以呀,古人说的最精辟,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倪裳拧了江之寒一把,江之寒笑道:“好了,老板娘,我给你汇报一下我们的最新进展吧。书店这边呢,我现在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听起来更牛气一点,叫文化传播分部,在北山的分店已经开张了,新店生意也很好,我们现在有十八个雇员,不算我妈,我妈是掌舵的。其中四个是专门在外面跑销售和客户关系的,十三个营业员,还有一个管出纳和后勤的。另外呢,还有两个兼职的,一个帮我们做广告策划,一个在偃城帮我们做进货。另外一个分部呢,叫饮食服务分部,其中一块就是食堂。再有不到一个月,这一年的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哼哼,我们要举起屠刀,解雇好些只拿钱,不干活的家伙。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了。肖邯均你见过吧?他负责食堂着一块儿,最近他又新物色了六个人,都是他一样的退伍兵。前不久呢,我们新招了一个经理,以前在金属公司做事的。她来了以后,负责校门口那一块的开。记住哦,不能告诉别人那是我们拿下的。我准备在那里大干一场,开一个高档的酒楼,再加一个高档的糕饼甜点和冰淇淋的店。这一块呢,就需要不少钱。自己的钱不够,就得贷款。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贷款实在太难了,就要走门路呀。你还记得那天那个长得很卡通的小姑娘么?她妈妈就是银行的副行长,再加上我把温凝萃她妈也拉进公司里来了,她应该有很多很过硬的关系。对了,那家甜点店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风之裳’,之是我的这个之,裳呢是你那个裳。”

    倪裳在江之寒的怀里叹息了一声,“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呢?我有时候在你旁边真的忍不住很自卑耶。”

    江之寒爱怜的抚摸着倪裳的脸,说:“明矾告诉我,股市就要启动了。为这个,我可是伤透了脑筋。因为文化部那边虽然有些盈利,但餐饮这边急需大笔的资金来进行开,手里实在没有太多的现金。在国库券交易上,我还借贷了不少钱,入了一股,现在应该收入颇丰。让我错过股市开头的这个机会,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怎么办呢?难道把开这一块儿完全停下来么?好像也不行。我这些天使劲想这个事情,最后还是决定把国库券交易的那部分钱全部调回来,再弄一个像私募资金那样的东西,聚集一帮人的钱财,然后拿去投资,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可是呢,这难处就在于,我还真不认识特别有钱的人,不知道到时候可以说动多少人,又能筹到多少钱?”

    倪裳笑他:“你一天到晚想这些,小心四十岁不到头就掉光了。”

    江之寒说:“你不知道,书店这个生意,是我妈的梦想。而承包食堂和开校区边上的房屋,多少有些偶然的因素触动,才有了这个开始。国库券的交易,算是我很骄傲的一个现。看起来简单,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利用。要是我自己资本足够,已经赚回大笔的钱来了。即使是现在这个情况,收入也很丰硕。但回头来看,我其实并没有一个很系统的规划,基随手抓到一个机会,就兴冲冲的冲进去,做做试试看。股市这个事情有所不同,我在大半年前就和明矾在谈论这个机会。虽然只是纸上谈兵,可以说是准备已久,预谋已久的一件事。往前看,我现在心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我们的生意重心往哪里偏,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抓一把来做吧。所以呀,股市的投资是很关键的一步。一方面呢,如果真的有的大笔的回报,我们才能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现在有些想都没想的领域,才有可能成为一个选择。另一方面,我第一次着手做一件准备已久的事情,急切的想看看到底能够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倪裳柔声说:“你才多大呀。不要急,其实你已经在所有的人前面了。有时候我想,你跑的这么快,总有一天我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江之寒笑道:“小白兔,我会带着你一起跑的,嗯,背着一起跑。你有多少钱,全部贡献出来吧。”

    倪裳嘻嘻笑着,说:“让我好好想想,我最近很节约的,嗯……应该至少攒了四五百块钱了吧,如果不算我小猪存钱罐里的硬币的话,嘻嘻……”

    江之寒说:“好了,都交出来吧,到时候我把它变成五千块,交还给你。”

    倪裳摸着江之寒的头,说:“好了,别一天都想这些,掉进钱眼里去了。”又柔声的补充道:“不要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江之寒怪叫一声,“温柔乡,我来了!”把屋里大灯的开关按掉,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扑上去,咬住倪裳的耳垂,吮吸起来。

    也许是在自己家里,躺在自己床上的缘故,倪裳的心理更加放松,反应也因此敏感起来。江之寒不过吮吸了两三分钟,她便红霞上了脸,咿咿唔唔的呻吟起来。长夜漫漫,江之寒已学会享受游戏的过程,他掌控着节奏,不紧不慢的亲吻着心上人的耳廓,耳垂,和脸颊。倪裳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去。终于倪裳长长的嗯了一声,表示抗议。

    江之寒放过她的耳朵,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去吻她的脖子。倪裳有着天鹅绒一样完美的肌肤,脖子修长而柔美,江之寒重重的吻在侧面,有一刹那幻想自己是一个吸血鬼,要把这娇嫩的肌肤咬开。

    倪裳双手插进情郎的头里,星眸紧闭,睫毛颤动着,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在受难。过了一会儿,她双手抱着江之寒的头,往上边拉。江之寒已经熟知她的身体语言,知道这是索吻的表现,便舍了娇美的脖子,伸过嘴去,来了一个长长的舌吻。

    倪裳现在喜欢玩这个吻的游戏,两人的舌头追逐着,**着,一会儿向我这儿来一点,一会儿向你那边去一点,有点像一个拔河的游戏,要不轻不重的,恰到好处的,和心有默契的。

    江之寒感觉到今天倪裳动情的比较快,也比较激烈,便伸手去脱她的上衣。倪裳还是闭着眼睛,把双手乖乖的举起来,像在做广播体操的小孩儿,那样子娇俏极了,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天真的妩媚,倏忽间已经点燃了江之寒心中的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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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雷雨夜(下)

    江之寒的手开始粗鲁起来,他把几层衣服一起往上翻,衣服过头顶的时候,倪裳闷声的抗议着,但终于还是脱了下来,露出半个剥开壳的鸡蛋,里面是一片耀眼的白,展现在昏黄的台灯下。

    虽然早不是第一次审视这具峒体,但每次看到江之寒都忍不住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也许这不是最性感的或最标准的,但在江之寒眼里却是最动人的,最可爱的。他轻轻俯下身去,轻柔的亲吻,从锁骨,到胸部,一路向下,到了肚脐。

    倪裳咯咯的娇笑了几声,用手去拨他的头。

    江之寒问:“怎么了?”

    倪裳说:“不要亲那里,好像有热气钻到肚子里面去了。”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用手托起她的臀部,轻轻重重的揉捏着,曲起身体,来亲她胸前的小山丘。倪裳的胸部并不是很敏感的地方,她躺在那里,静静的享受着,好像有几声低低的满足的叹息传出来。

    两个人在香香的床上翻滚着,接触着,游戏着,亲热着,渐渐的江之寒的小弟弟就又挺了起来,直直的顶着倪裳的身体。江之寒难忍心中的**,伸手想去褪掉那最后一层衣物。倪裳的手死死按在那里,不让他得逞。

    江之寒凑近倪裳的耳朵,央求道:“我就,好不好?”

    倪裳坚决的摇头。

    江之寒搂着倪裳,翻过身来,让两人的胸部紧紧的贴在一起,轻轻的上下摩擦着,嘴里不放弃自己的要求,“就看一下嘛。”

    过了半晌,倪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小声问:“你爱我吗?”

    江之寒说:“那还用说,我当然爱你了。”

    倪裳问:“真的么?”

    江之寒柔声说:“你感觉不到吗?我能够感觉到你爱我,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倪裳叹口气,请求道:“叫叫我的名字嘛!”

    江之寒便在她的耳边轻轻叫起来,“倪裳,小裳,小白兔……亲爱的,裳,……”

    倪裳扑哧的笑了一声,“好了,别叫了,像是在喊魂一样,让人心慌。”

    倪裳睁开眼睛,眼神亮亮的,黑白分明的放着异彩,她说:“之寒,看着我。”

    江之寒看着她。

    倪裳说:“答应我一件事。”

    江之寒点头。

    倪裳说:“不要进去,好么?”

    江之寒点头。

    倪裳说:“你保证?”

    江之寒说:“我保证。”

    倪裳闭了眼睛,把手拿起来,遮着自己的脸,不再说话。

    江之寒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很重的在跳,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碰到了白色的内裤,轻轻的往下拉去。倪裳轻轻的抬了一下臀部,那一小片衣物便滑到了脚踝处。

    江之寒摒住呼吸,仔细的看过去。倪裳的双腿并的很紧,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上面有些微的并不茂盛的草丛。那个年代的江之寒可没有受过岛国aV的启蒙教育,他长长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啊,伸手抚上去,像是抚摸着这世间最珍贵又最易碎的珍宝。

    江之寒的手碰到那里的时候,倪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接下来,江之寒的手停在那里,很久一动也没动。江之寒现在是一个格物致知的人。自从和倪裳有了身体接触以后,他跑到图书馆,想去加深一下这方面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学到的图书分类学起了一点作用。江之寒绞尽脑汁,思索着相关方面的书,会以什么样隐晦的名字,藏在哪一个角落。最终,他找出的不过是几本医学书,几本正儿八经的青春期教育书,里面有几幅钢笔画,一堆生涩的名词,和几段正儿八经而很好笑的描述,似乎所有鲜活的**在这里都被归纳整理成几个名字,简化成几个符号,蜕变成一堆没有区别的器官。江之寒当时心想,这还不如小说里若有若无的描述来的管用,心里很是失望。

    江之寒用手掌覆盖住倪裳的私处,心里想,这才是真正的,有色有香有鲜活**的东西。不过书本的知识好歹还是给了他一些帮助,他轻轻的用手拨开贝壳的缝隙,追逐寻找着顶上的那颗珠子。这一次,倪裳扭动了身体,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想要摆脱他的魔手。

    殊不知,男人喜欢的就是抵抗和逃避,这才使游戏变得更加有趣,追逐有了目标,进攻有了对手,心理上的快感更甚于生理上的快感。江之寒的手指和倪裳的抵抗战斗着,不屈不挠的要去探幽寻宝。

    过了一会儿,江之寒不耐烦起来,野蛮的分开女友的大腿,把手覆盖上去,尽情的肆虐起来。倪裳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好像是痛苦的表情。下一刻,她停止了抵抗,红晕布满了脸颊和脖子,身体却像掉了骨头,一下子软了下来。

    江之寒轻轻的抚摸着,他没有太多的技巧,轻重也没有分寸,但只是简单的抚摸,对于初经人事的少女,就已经是太大的刺激。倪裳捂着嘴,还是不能掩盖喉咙里呻吟的声音。两分钟的工夫,有溪流流过草丛,热热的,沾湿了他的手指。

    时间,江之寒欲念如狂,他侧身把倪裳抱进怀里,两人最亲密的地方,只隔着江之寒的内裤,紧贴在一起。江之寒有一种冲动,把内裤脱下来,然后冲进去。倪裳感觉到他的冲动,小声说:“之寒,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忘了。”

    江之寒深深的喘了口气,又喘了口气,然后拉过来被子,把倪裳包裹在里面,心里说,好险。

    倪裳在被子下面终于睁开了眼,眼里有爱意和感激的混合。她看着江之寒,目光下移,看到他搭起的帐篷,害羞的笑了起来。

    江之寒忍住冲动,诱惑倪裳说:“小白兔,男女要平等,不是么?”

    倪裳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之寒说:“刚才我看了你那里,还……摸了,不能让你吃亏哦。你也来看看,摸摸,可好?”

    倪裳羞道:“才不要。”但还是从指缝里半睁开眼睛,看着江之寒脱掉内裤,不由小声叫起来,“是这样啊。”

    江之寒笑起来,“和我刚才想的一样哦。”引导着倪裳的手,轻轻的握住自己的东西。

    倪裳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良久,大概觉得这个东西没有那么可怕,便睁开来,还上下动了几动。江之寒不是没有自己用手的经历,但和倪裳温软细腻的小手比起来,心理上的刺激岂可同日而语。他鼓励着倪裳轻轻的动着,倪裳慢慢的不再害怕,她好奇心的那面开始占据上风,倒像是在把玩一个玩具一样,饶有兴致的动了起来。

    倪裳睁着大眼睛,说:“好奇怪哦,他好像在手里面跳。”可爱的伸了伸舌头,这一瞬间,无邪的绝美的容貌反衬着江之寒心底的**,江之寒再也忍不住,在她的手上喷射起来。

    倪裳哎呀惊叫了一声,下一个反应居然是,“糟了,床单弄脏了。”让**疏解后的江之寒苦笑不已。

    倪裳批了一件衣服,跳下床,拿来几张纸,使劲的擦着床单,顺便瞥了一眼江之寒的小东西,笑起来,“好有趣,现在变成这样了。”,捂着嘴笑起来。纯洁如倪裳,这时候的兴趣还主要不在性上,还需要时间去成熟,还需要人去引导。

    两人穿好衣服,重新拥抱在一起。

    江之寒问倪裳:“你知道么?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了。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倪裳说:“你不是说,真正的相爱,就要绝对的相互信任么?”

    江之寒说:“可是,如果我忍不住进去了,你的损失会很大。”

    倪裳叹息一声,说:“你的损失会更大……如果你那么做了,就再也不会有我绝对的信任了。”

    江之寒追问道:“如果我真的违背你的意愿进去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倪裳想了很久,最后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即使在一起,会有个伤口在那里吧,什么时候可能长大了,想起了,这个人并不值得我全心去信任。遇到事情,也许就会爆吧。”

    江之寒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傻瓜,不要这么轻易信人。知道么?不要把自己重要的东西建立在对别人的无限信任上。嗯,除了我,不准你这么相信别人了!”

    倪裳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之寒,有一天,你也会开始骗我么?”

    江之寒嬉笑道:“我不是说过吗?除了hiteLie,我不会骗你的。”

    倪裳深深的看着江之寒的眼睛,说:“不要骗我,不要辜负我一心的信任。我会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你的,直到你亲手把它毁掉。”

    十点半的时候,江之寒说:“我要回去了。”正说着,一个霹雳般的雷在半空炸响,倪裳脸色苍白,一下子扑到江之寒怀里,身体还在微微的抖动着。

    江之寒环抱着她:“小白兔,你平时胆子挺大的呀,原来真这么怕打雷呀,是说今天早上满眼的红丝,昨晚一宿都没睡吧。”

    倪裳紧抱着江之寒,不说话,亲热之后她似乎更脆弱,更害怕一个人去面对这霹雳般的雷声。

    江之寒想了想,说:“要不,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吧?”

    倪裳说:“你不回家过夜,怎么行呢?”

    江之寒说:“我昨天就是在师父家过的夜,今天再说在那里过了一夜好了。”

    倪裳说:“要是被拆穿了怎么办?”

    江之寒笑道:“我师父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到哪里去对质?等他半年后回来,谁还记得这事呀?”

    倪裳嘟着嘴,说:“你怎么这么会撒谎呢?”

    江之寒气道:“拜托,我是为了你才撒的谎好不好”,拿过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掉了。

    第一次的,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共度一个夜晚。

    江之寒轻轻的抱着倪裳,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心里很奇怪的完全没有了生理的**,只有平静的喜乐和满心的爱恋。他睡在软软的床上,抱着香香的美人,一时间真感觉入了天堂,浑身软绵绵,舒坦坦,说不出的惬意。

    在梦中,火车隆隆的驶进隧道。江之寒等啊等啊,那个女孩的声音总是不出现。江之寒张了张嘴,叫道:“有人吗?你叫什么?……你是倪裳么?”

    轰的一声,火车好像撞上了一堵墙,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江之寒惊出一声冷汗,坐起身来,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脊直冲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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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从天堂坠落

    倪建国早上给倪裳打电话的时候,在电话里能感到女儿的害怕。从小到大,夏日的惊雷是倪裳最恐惧的事情之一。在电话里,倪建国问倪裳要不要去大舅家住一晚,倪裳说不用了。两个舅舅中,大舅和倪家关系好一些,也不像二舅那样势利刻薄,但总归说不上很亲近。

    倪建国告诉倪裳他马上就出去买第二天下午的火车,大概明天晚上八点钟会到。在火车站排队的时候,倪建国听到旁边的人说,今晚整个一大片地区还会有更厉害的雷阵雨,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一张当天的车票。其实开会的事情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但在单位倪建国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肯走错了半步。这一天早晨,出于某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买了一张提前的车票,心里诅咒道,去***会,老子要提前一天回去陪女儿。自从妻子愤怒的离开后,女儿已经成为他最后可以抓住的东西。即使要把妻子拉回来,倪建国也清楚,八成还得靠倪裳的召唤。

    了火车,倪建国想着在回家的路上,给女儿买点什么,回去给她一点惊喜。当然,他要坐下来,好好跟她谈谈她和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来往亲密的事情。虽然有了王帅的告状,但那个叫周舟的男孩,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说实话,倪建国不太相信女儿真正在谈恋爱,因为以前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在他看来一点不比这个叫江之寒的同桌差。倪建国心想,不管怎样,为了防患于未然,让倪裳调一下座位总不会是件错事。除此之外,还得好好给她敲敲警钟才行。

    火车在半途停下了,据说前面有一段由于大雨塌方了。倪建国狠狠的咒骂了几声,也只好靠在椅背上睡一睡,来熬过这难耐的等待。坐在狭窄拥挤的硬座车厢里,倪建国手里虽然拿着,却总是停在同一页,完全看不下去。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妻子的出走,和情人的纠葛,女儿可能的早恋,还有单位上的挣扎,心里愈烦躁起来。

    等到塌方清除,火车再上路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到了中州,不是原定的八点钟,而是午夜两点整。

    倪建国叫声倒霉,这么晚连公车都很稀少了,他招手叫了辆出租。好不容易到了家,上了楼,倪建国拿出钥匙,打开门,他动作很轻,害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女儿。

    走进门来,他一脚踩上了什么,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他看见一双运动鞋。他蹲下身子,把鞋拿起来仔细看看,是一双男士的阿迪达斯的跑鞋,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穿的,式样很新潮。倪建国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自然浮现出那个叫江之寒的男生的样子,这段时间的委屈不顺,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拳头已经捏得青筋暴露。

    倪裳经常在江之寒面前说父亲怎么怎么好,殊不知这其实起了反作用。没见到倪建国之前,江之寒对他有很高的期望。一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二呢,他觉得倪裳的性格如此之好,教养和父母的言传身教一定是很重要的原因。

    三次见到倪建国,他给江之寒留下的印象一次不如一次。如果说公车上第一次的冷遇,江之寒还觉得很自然,除了一点点少年的自尊心,也没有太把它放在心上。但借车事件以后,江之寒越来越觉得倪建国是一个喜欢趋附权力的人。倪建国多次在倪裳耳边提起顾望山,对他和教育局局长儿子的热情,与对自己的漠然无视对比起来,让江之寒这个感觉越的明显。虽然有时候冷静下来,他也想过,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正式的出现在他面前,加上自己又没有一个显赫的家庭,没有道偶遇,人家就会对你刮目相看。但这些日子以来,江之寒习惯了**,包括很多身居一定位置的人,对他另眼相看。相形之下,倪建国的漠视让他记在心里。

    倪裳给江之寒讲过太多倪建国教她的做人的原则,但倪裳讲的越多,到后来江之寒就越觉得她父亲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心里潜意识的给他贴上了君子剑岳不群的标签,当然他不会天真的说出来,因为他深知倪建国对倪裳的影响之大,有可能是越自己的。江之寒采取的态度,就是小心翼翼的躲在倪建国的视野之外,然后等到大学来临,再想想怎么样以一个恰当的方式出现,接近,和得到认同。

    江之寒坐起身来,在风雨声中还能清晰的听到钥匙插进孔里声音。有贼?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人开锁的声音很轻微,进了门,似乎还开了门厅的灯。没有贼,会进门开灯的吧?

    爸爸说,他出去买明晚的车票。倪裳的话浮上心头。下一刻,江之寒心里一沉,知道这是比贼远远糟糕的情形。

    江之寒脑子里空白了大概两秒钟,接下来,他轻轻捂住倪裳的嘴,把她摇醒,在她耳边说,“有人进来了,可能是你爸。”

    话音未落,有一声咳嗽声传来,倪裳能听出来是她爸的声音,在江之寒怀里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道闪电掠过,强光透过了厚实的窗帘,照出少女苍白的脸和惊惶的神色。

    江之寒紧紧抱了她一下,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的鞋,在门口……别慌,我爬过去睡到另一个房间……记得要坚持说因为你怕打雷,让我睡在另一间屋陪你的。切记切记!!!”一边说,一边飞快的穿好了衣服,无声的两个健步跳到窗前,推开窗,跳到外面狭窄的露台上,把窗带回来,黄豆般大的雨点带着风打在他身上。

    又是一道闪电掠过,一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景物。江之寒看见自己站在离地几十米的湿滑狭窄的露台上,垫脚站在几盆花之间。饶是艺高人胆大,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之寒双手使劲抓着靠窗台的墙壁,两间相邻卧室之间的露台,有两三米左右的距离。这本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难关,但在这个几年来中州最凶猛的雷雨之夜,江之寒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仅用双手紧紧的抓住墙壁,身子悬空了,往另一边移去。终于,他的脚踩到了实地,心里松了口气,翻上窗台,推了推,谢天谢地,还有一扇没有完全关上。江之寒推开窗,跳进我去,才现短短的几十秒钟,自己全身已经淋湿了。他暗叫一声糟糕,赶紧跳上床,拿起枕巾,使劲擦试自己湿掉的头和衣服。

    倪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担心接下来生的事情,一时又想起江之寒翻出了窗外,这可是几十米高的地方,在这个雷雨的夜晚,如果不小心……心里抓紧了,没有了主意。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是父亲的声音在叫,“小裳”。倪裳要为江之寒争取多一点的时间,装作没有听见。终于,敲门声传来,很重的敲门声。倪裳咬了下嘴唇,坐起来,问:“是爸爸吗?”声音颤抖着。

    十分钟以后,倪裳穿好了衣服,和父亲并肩坐在沙上。江之寒扔掉湿了的外衣,穿着件短袖,坐在对面的沙上。

    倪建国铁青着脸,说:“怎么回事吧?”

    江之寒看到倪裳坐在对面,全身微微的抖着,像寒风中娇弱的花朵,心里疼了一下,说道:“倪叔叔……”

    倪建国粗鲁的打断他,说:“我不是你的倪叔叔,我也不想听你说。倪裳,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倪裳苍白着脸,咬着嘴唇,说:“我太怕打雷了,所以……所以,就叫他来陪我一下。”

    倪建国冷笑着说:“我教的好啊,什么时候我教的你,害怕了要找一个男同学回家陪你过夜的?”

    江之寒坐在对面,担忧的看着倪裳,在这么多年父亲积累的威严下,江之寒现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更别提撒谎了。江之寒坐在那里,却没有一个“犯罪者”应有的觉悟。按理说,他是那个晚上趁父母外出,跑到女孩家和她亲热的男生,被半夜回家的父亲抓住了,应该害怕,应该惶恐,应该求饶。但他没有,他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友,心里为她难过。

    江之寒看倪裳的时候,倪建国也暗中观察他。坐在对面这个半大的男孩,被自己深夜回家抓住,却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眼里不是恐惧和惊慌,只有担心和一点点的……对,一点点的愤怒。

    倪建国看的很准,江之寒的心里确实燃烧着怒火。他想着倪裳说的话,一心以为这是倪建国故意设计的陷阱。他一定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流言,才借这个机会提前返回,想要抓个现行。据江之寒所知,从偃城回来的火车根本就没有晚上十一点以后到的。上次替母亲买票,江之寒仔细研究过列车时刻表。江之寒心想,这真是一个阴险的家伙,跑回来,还故意等到半夜,才回家来“抓奸”。江之寒这样想着,其实多少是有些冤枉了倪建国。

    倪裳低着头,坐在那里,头快抵到膝盖上了,像一个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正等待宣判的罪人。倪建国看看女儿,又看看对面的男生,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他注意到江之寒的头有一点湿和乱,沉声问倪裳:“你老实说,他刚才在哪里?”

    倪裳身体抖了一下,低头说:“我……让他睡在外婆睡的房间。”

    江之寒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小妮子真是没有真正撒过谎的乖小孩。

    倪建国说:“倪裳,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倪裳慢慢的抬起头来,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

    倪建国句的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就是在咒我……明天……出门……就……被……车……压死!”

    倪裳没想到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啊”了一声,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身体像得了疟疾一样摆动起来。

    江之寒坐在那里,一时也呆了,没想到倪建国祭出这样狠毒的誓言出来。他张了张嘴,却是没出声音来。

    半晌,倪裳哽咽着,说出平生以来最难的几个字,“他……在我房间。”

    江之寒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想要补救,“倪叔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倪建国恨死了对面这个小男孩从容不迫的样子,也许在潜意识里江之寒代替了他以为的顾望山成为倪裳的男友,让他的某些隐秘的希望破灭,也是一个原因。也许妻子的出走和最近单位上的不顺是火上浇的那把油。也许,这些天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事情来宣泄自己的愤怒与不甘。

    倪建国厉声说:“你是听到我进来才爬到另一间屋去的吧,真是一个做贼的好料啊!怎么没有被雷劈下去摔死呢?!你家祖传一定都是做贼的么?”

    在江之寒的设想中,他想过了倪建国的暴怒,也想过如果自己挨他几拳一巴掌,可以消一消他的怒气的话,为了心中最心爱的人,也就认了吧。

    但听到这两句话,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抬头盯着倪建国,眼里冒着怒火。

    倪建国嘶声吼道:“看我?我说的错了么?小贼崽子。”这些天所有的怒火和不快都爆出来。你敢进我女儿的房!你敢上我女儿的床!倪建国心里狂叫着,眼睛已经红了,猛的站起来,一巴掌对着江之寒扇过去。

    倪建国的动作在江之寒的眼里,像是慢动作重放的一样。有小半秒的时间,他想过是否让他打一巴掌,但最终本能的,江之寒侧身避了一下,把那只手闪了过去。倪建国狂怒之下,追上来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江之寒无路可退了,他的背靠着沙。江之寒抬起手,挡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他的自尊心熊熊的燃烧起来,打哪里不能让他打了脸。

    倪建国一腔怒火,却泄不出来,心里的狂躁已经沸腾了,早已失去了理智,跟上去踹了一脚。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这次他没有躲避,任那脚踹在自己的小腿上。

    那边,倪裳抬起头来,惊叫了一声,想拉住失控的父亲。倪建国反手给了她头一巴掌,嘴里说:“我这么多年,白教了你!”倪裳被打得跌坐在沙上,一时呆了,十七年来父亲连骂也没骂过她一句,在这个雷雨夜却动了手。

    江之寒硬挨了一脚,原以为可以稍微平息一下倪建国的愤怒,没想到倪裳为了拦阻父亲,被他一巴掌扇倒在沙上。

    这一瞬间,江之寒能听到砰的一声,自己胸口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你敢打她?你居然……打她?不行,我不允许!

    下一刻,江之寒已经像只猎豹一样从沙上腾空而起,他闪电般的伸出双手,左手抓着倪建国的右手,右手抓着他的左手,把他扑倒在对面的沙上,把他的两只手按在沙的靠背上。靠着最后一丝神志的清明,江之寒只是压着他的手,没有进一步的攻击。

    倪建国使劲挣扎着,手像被箍在铁环里,丝毫动弹不得。他拼命的使着劲,却没有任何的效用。终于他想到曲起膝盖,撞向江之寒的下身,江之寒岂能容他得逞,曲起膝盖对撞过来。砰的一声,倪建国觉得自己的膝盖快要碎了,一阵剧痛,接着是满心的屈辱。

    就这样,他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制伏在沙上,一动也不能动,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倪裳哭叫道:“你干什么?快放手,快放手!”用手推着江之寒。

    江之寒被倪裳打在身上,却丝毫不疼,他直视着倪建国的眼睛,和他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江之寒句的说:“不要打她,不……准……打她。”说着,慢慢的放了手,一步一步退回到自己坐的沙上,冷冷的说:“没她什么事儿,有什么冲我来好了。”

    倪建国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瘀青了一块,他自嘲的笑笑,倒是冷静下来。看着对面的男孩,他冷冷的说:“你就等着被七中开除吧。”

    江之寒平静的说:“你想怎么做都行。我还是这句话,她是你的女儿,而且她也没做错什么,不要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也许是和顾望山在一起久了,江之寒对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甚至不觉得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乎于情,止之于理。因为对爱人的一句承诺,我江之寒就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在最后时刻刹了车。这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相反,你倪建国……才是阴险和卑鄙的代名词。

    江之寒毕竟年幼,他一心想着捍卫心中神圣的感情和神圣的爱人,实际上却把事态弄的越来越糟。

    倪建国冷笑一声,企图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他说:“怎么样教导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插嘴。现在,你给我滚出我家去。”

    江之寒冷冷的看着倪建国,倪裳满脸是泪,走过来推他,“你走呀,快走呀。”

    门在背后关上。

    江之寒不放心,坐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生恐倪建国又出手打了女儿,但终究他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江之寒站起身来,脚有些麻。他抖了抖脚,有些迷茫的,下了楼,径直走进瓢泼的大雨中。

    又一个雷劈下来,一分钟的时间,江之寒的衣服全湿透了。

    他抬头看十楼上的灯光,仿佛有些不相信美梦可以在刹那间破灭,而自己从天堂中坠落。

    忽然之间,江之寒满心悔恨。冲动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今天的冲突会如何的影响到自己和倪裳的来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倪建国在倪裳心目中和生活中的地位和影响。

    江之寒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很是幼稚的想,要是我可以把时间往回拨上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十分钟,如果我提前离开,如果本来要走的时候没有那个霹雳一样的雷,那该有多好啊!

    如果上天赐给我那么一个机会,我愿意不像现在这样出众,我愿意放弃那个出人头地的梦想,我愿意一切都回到以前,我还是那个有几分被动,和几分平凡的江之寒。

    只要……

    能让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129 苦肉计(上)

    江之寒回到杨老爷子的四合院,已经变成不折不扣的一只落汤鸡。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后悔,在尽力思考怎样挽回这样一个危局,到了后来,已是满心麻木,脑子就像一团浆糊。

    江之寒把湿衣服都脱掉,晾起来。他昨天放在老爷子这里有一套睡衣,便穿起来,钻进被窝,对自己说,先睡一觉,才能起来清醒的想问题。镇住了心神,练起了吐纳,慢慢的,心情平静下来,倒头呼呼的睡起来。

    兴许是太累了,平时的生物钟失了效用。江之寒一觉醒来,已经是七点了。

    他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一些,起床找出一包饼干,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豆浆,把早饭解决了,坐下来,像昨晚以前的江之寒一样,开始思考对策。

    他一幕一幕的回放了昨晚的事件,得出的结论是:倪裳的父亲失去理智了。无论谁对谁错,以倪裳平时的描述,倪建国绝不是冲上来拳打脚踢解决问题的人,这是江之寒的理解。那后果会是什么呢?江之寒仔细的想了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倪建国平静下来,会把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在他心中,女儿一定是被诱骗的受害者吧。江之寒自嘲着想,其实这也挺接近事实的,走上身体亲密接触这条道路,完全是他一力诱使和主导的。

    开除?江之寒对这个威胁不是很在意,就凭着温副校长的关系和现在同宁校长的联盟,这个可能性根本没有,更不用说自己还有其他的奥援。江之寒不太在意自己,即使记个过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凭什么处罚自己呢?总的有个缘由。把这个缘由写出来,就必然把倪裳牵扯进去。江之寒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些背后的流言是曾经怎样困惑着倪裳。她面上装作不知道,不在乎,内里却是满心的委屈。过去的流言,不过是她和哪个男生有些暧昧,而且还不是真实的。而这一次,成了某个男生在她家过夜,偏偏还是真的,对于这个纯真的女孩儿,该是如何的打击。她……还能昂走在校园里么?

    想到这个最糟的情形,江之寒一下子心急如焚,他一心要阻止这件事生,却没有太多的办法。一切取决于倪建国,只要阻止了他,问题就会烟消云散。倪建国应该不会这样去毁掉自己的女儿吧?江之寒问自己。

    应该不会,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无论对倪建国有何种的反感,江之寒还是不想否认一个事实他深爱着倪裳。可是,如果他失控了呢?江之寒不是很确定,那个嘶吼着,冲向自己,掌掴脚踢,一掌把倪裳拍倒在沙上的倪建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许,为了毁掉我,他会不惜一切?甚至他女儿的名声?

    江之寒像只困兽一样,在天井里来回走着圈。雨已经停了,但浓厚的乌云仍然覆盖着整个中州的上空,天气一味的阴沉着。

    江之寒有些乱了头绪,他想了半天,给沈鹏飞家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走了,又拨书店的电话,这一次总算找到了他。

    江之寒简短的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让你帮忙。给我妈请假,说我有个客户让你这两天去跑,然后到我家来。”

    完电话,江之寒叫了辆出租车,赶回家,把倪裳送给他的照片翻出来,他记得内里有一张是她们三人的全家福。

    沈鹏飞比江之寒要早到,江之寒看着坐在旁边沙上的沈鹏飞,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对沈鹏飞说:“鹏飞,你是我的兄弟,我想不到别的人能帮上这个忙,只能找你了。”

    沈鹏飞见他说道郑重,不由严肃了脸色,说:“大哥,你既是我大哥,又是我师父。现在我工作很好,回到家人人都开始夸我,哎呀,我也不说这么多,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皱一下眉头我不姓沈。”

    江之寒说:“大概情形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朋友,你知道读书的时候谈恋爱,大人们都反对,所以我们隐瞒着谁也没讲。昨晚,我们在她家约会的时候,被她父亲现了。我一时冲动,和他有了些冲突。嗯……现在是这样一个情况,我呢,其实不担心他能把我怎么样。可是,我女朋友是最敏感柔弱的那种女孩儿,我很害怕她爸爸一怒之下,不考虑后果,跑到学校去大肆宣扬这件事,想要惩罚我。所以,我把你找来。”

    沈鹏飞说:“这样啊,那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去警告他一声。”

    江之寒苦笑道:“那倒不必了。我想来想去,他应该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会照顾女儿的名誉。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两天他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我要上课,没办法分身。这两天里,我想……我想你能到学校去,帮我看着,如果他跑来学校告状的话,想办法阻止他,你就对他讲,他要怎样都可以,但不要去宣扬这个事情,这会是对他女儿致命的打击。”

    沈鹏飞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我在那里,一定不让他靠近你们学校的老师的。”沈鹏飞以前是混社会的,现在工作不错,手头宽裕了,还经常接济在街上混的老朋友,所以还蛮有威望的。

    江之寒叮嘱道:“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才想了这么一个笨法子。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到他,不要动手。如果他铁了心要去,你……就让他去吧,千万不要打他,做出什么傻事儿来,那样会给你带来麻烦,也把这个事情搞得更糟。”

    沈鹏飞看出来江之寒心很乱,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你放心吧,这个事情交给我,我会好好办的。”

    江之寒交待好了沈鹏飞,又坐在家里想了想,才起身去了学校,已经错过了早自习和第一节课。

    江之寒走进教室,看见两个并排的空座位,醒目的摆在那里。倪裳和江之寒,现在都是三班以至高二年级的名人,今天的双双缺席就更引人瞩目。更不用说,在倪裳的出勤表上,整个中学五年,除了一天病假,一次外公去世的事假,还从来没有过缺席的纪录。

    江之寒坐下来,低头想着心事。第二节课是班主任张老师的课,她提前几分钟走进教室,看见江之寒旁边的空位,走过来问:“倪裳呢?”

    江之寒抬起头来,还没有回答。薛静静已站起身,走过来,说:“张老师,刚才我去休息室找你没找到,倪裳今天早上给我家打电话,说她烧了,可能要请一天到两天的病假。”

    张老师对她的头号爱将还是很关心的,对团委书记说:“如果倪裳明天还没有来,你们班干部组织几个人去家里看一下,买点营养品,回来给我报账。”

    江之寒垂下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江之寒就去了教室。他坐在那里,大概每过一分钟就抬头看一下门口。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了,然后是下课的铃声,然后是第一节课的上课铃,然后是下课铃……

    终究,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江之寒把头埋在课桌上,一声叹息。

    今天争取更两次)

130 苦肉计(下)

    倪建国请了假,在家里和倪裳斗争了一天两夜。他使出了四十几岁人生所有学到的智慧,讲道理,训斥,诱导,动之以情,甚至说着说着还险些哭了出来,但在他看来,效果并不是那么的好。

    江之寒走了以后,倪建国最初的暴怒,被江之寒制伏后的屈辱慢慢消散了,他平息了一下心情,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倪裳有没有和江之寒走到最后那一步。倪裳抬头看着他,很坚定的摇摇头。虽然面无表情,倪建国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这以后的时间里,倪建国一心想达到的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让倪裳心里愧疚,感到自己多么对不起父母;二是引导倪裳认识到江之寒是多么险恶的一个人,带她走的条是如何危险而又错误的道路。

    关于第一点,倪建国自认做的还是比较成功的。事情暴露以后,这以前那么多出去约会的谎话也就不攻自破,一一揭开了。倪建国并不想轻轻放过,他不厌其烦的,把倪裳的每一个谎言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曝光,剖析,放大。

    倪建国问倪裳:“从小到大,你在父母面前撒了多少谎?认识江之寒以后,又撒了多少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倪裳低头不语,被问的急了,只是小声的哭泣。

    关于第二点,倪建国很不满意自己的成果。

    他问倪裳:“昨晚被我现做错事的时候,他可有一点悔改的表现?他可有一点应有的尊重?他可有一点羞耻?他不但不低头认错,还敢和我动手!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教养?目中可曾有一点尊长的概念,是非的概念?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的,就是完全没有羞耻心的道德极端堕落的人,你觉得呢?”

    他问倪裳:“关于早恋的危害,我早就和你说过,早恋早恋,在这个社会上,吃亏的永远是女孩子,男生是没有事情的。你以前周围,有那么多比他优秀得多的男生,你都能把握分寸不为所动。为什么这一次鬼使神差的让他引诱了,去走这条错误的路?他给你灌了什么**汤?”

    他问倪裳:“你不是没有基本的是非观,你不是不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我们和你说了多少次,决不要在父母面前撒谎,决不要在大学以前分心到其它无用无聊的事情上去,要坚持走自己的正确的路,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做到了十几年,为什么会忘记了?忘记了这些,你还是爸爸妈妈生出来养大的女儿么?”

    他问倪裳:“你做的这些事情,你扪心自问,有哪件是你自己决定的,而不是他引导你做的?撒谎是他教你的吧,你从不是会撒谎的孩子!出去约会是他花言巧语说服你的吧?你是鬼迷心窍了么?还是被他操纵,忘记了自己是谁?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我说着都觉得羞耻,我真不敢相信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回答他的,多半是沉默和泪水,小半是简短的我错了和对不起,爸爸。

    倪建国指着卧室,沉声说:“你去睡吧,明天不用上学了,给我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再去上学。”

    第二天,倪建国改变了策略,他讲起倪裳的出生,小时候的生活是如何的困难,这些年来父母是如何以她为骄傲,他讲起自己在单位的艰辛,甚至讲起倪裳母亲家对自己的嘲讽。

    倪建国说:“我这一辈子的希望,大半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是多么以你为傲,我是寄托了多少希望在你身上,我又是何等的害怕你被人伤害。而这一次,你又是多么的让我失望!”说到这里,倪建国眼眶湿了,这一番话倒不全是造作,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倪裳嘤嘤的哭着,不说话。

    后,倪建国使出了威胁的手段。他对倪裳说:“我和你们李校长是大学同学,非常的熟。我要去见见他,让他给江之寒一个开除的处分。我想,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倪裳惊恐的抬起头来,急道:“爸,我答应你,我再不和他来往。我答应你,真的。我……还可以叫他来向你道歉,你打他骂他都可以,但不要去叫李校长开除他,好么?……爸,只要你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其它的……我都听你的。”在约会突然被现的惊恐和父亲一天一夜的审讯般的双重压力下,倪裳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她甚至来不及去想父亲是否真有这个能力让江之寒被开除,只是想想那种可能,她就有死了算了的冲动。约会通常都是江之寒的主意,但昨晚他留下来却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如果因为这样埋葬了他的七中生涯,自己又情何以堪?江之寒虽然已经做出一番小小的事业,但在倪裳的心目中,他还是应该走进大学的校门,去圆他的梦想。

    倪建国心里叹了口气,有种失败的沮丧。他面无表情的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坐在床沿上,想自己的对策。

    女儿是怎样的人?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她的确是最孝顺,最乖巧听话的孩子,她在父母面前很温顺,几乎从来不说不字,但她也是一个极好胜极执拗的孩子,那种执拗深藏在心底,但是倪建国看的清楚。正是这种执拗,让倪建国意识到,这是自己从不具备的品质,也许,也是能让她走的比自己远很多的那种品质。

    第三天的上午,倪建国让倪裳在房间里反思,自己出了门,往七中走来。他当然没有冲动或者愚蠢到像江之寒想的那样,跑去到处说这个小子在我女儿床上,被我抓住了。女儿的形象,在倪建国的心目中,也是重于一切的。

    如果不说出这个事情,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借口让学校很严厉的惩处江之寒,在倪裳面前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倪建国想不出什么对策,但还是决定到学校走一遭,一方面亲自来替倪裳请“病假”,一方面侧面了解一下江之寒这个小孩儿的来历。前天晚上江之寒的冷静和有些有恃无恐给倪建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倪裳说他的父亲是个工人,而母亲是做小生意的,倪建国总有些不太确信。

    倪建国一边走着,一边琢磨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倪裳和江之寒真正的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点的纠葛。也许,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给倪裳换个班?理由么?去成绩最好的一班,争取考个更好的大学?倪建国这样想着,到头来还得看李校长给不给这个面子,宁校长自己虽然和自己打过招呼又是一言九鼎的人,却实在是没有私人的交情。

    正想着,有人叫他,“请问,是倪建国倪叔叔么?”

    倪建国抬起头来,前面站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个头比自己还高,脸上有些凶悍的神情。

    倪建国疑惑的问:“你是……?”

    那小孩儿显得挺成熟的样子,他说:“我叫沈鹏飞,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可不可以到旁边小山坡上去。”

    倪建国犹豫了两秒钟,说:“我不认识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沈鹏飞说:“是关于你女儿的……”率先往山上走去。

    倪建国想了几秒钟,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转到山坡上一个偏僻的角落,沈鹏飞停下脚步,转身说:“江之寒是我大哥,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请不要冲动,伤害了你女儿的名誉。除此之外,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倪建国冷哼了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居然敢威胁我?他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转身要走。

    沈鹏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倪建国奋力一挣,很屈辱的又一次在一个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小男孩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倪建国厉声说:“这里是学校,你想要干什么?”

    沈鹏飞说:“我只是转告你这句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倪建国怒道:“我不听又如何?”

    沈鹏飞平静的说:“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的话,我大哥吩咐过我,今天不能和你动手,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你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倪建国怒极而笑:“你在威胁我么?你是黑社会的?”

    沈鹏飞点点头,认真说:“我以前确实混过社会,现在不干了,不过朋友还是几个的。”指了指下面的路,有两个穿着锃亮皮鞋的大汉正走上来,一个人脸上有一个刀疤。两人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倪建国。这却是沈鹏飞自作主张带来的几个兄弟。

    倪建国在生活中基本是以息事宁人为准则的,这辈子还真没有和地痞流氓正面冲突过,他看着三人,心里有些惴惴的,但不肯在江之寒找来的人面前服软,嘴里说:“我长了这个年纪,还真不是被吓大的,快放手!”使劲挣扎起来。

    沈鹏飞不敢违背江之寒的意愿,伤害到他,见他挣扎的利害,一松手,放开了他。没料到,倪建国正使劲,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捂着脚踝,似乎扭到了。

    沈鹏飞俯视着地上的倪建国,认真的说:“我能说的就这样了,如果你今天一定要去,大哥说了不能动你,我也拦不住你。但记住,我是很认真的。听不听,就在你了。”招呼了两个朋友,往山下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倪建国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三个人下了山,慢慢消失,脸上阴晴变化。

    江之寒在女儿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的要高很多。倪裳不仅是在和他约会,而且心甘情愿的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而当一切被自己现以后,倪裳只是用眼泪和沉默来抵抗自己的教育,似乎没有太多怪罪那个小子的苗头。

    而今天,他居然敢找黑社会的人来威胁自己!想起前夜他的沉静和凶悍,倪建国心里也有些怵。

    臭小子,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倪建国恨恨的想着,我一定会让倪裳对你死心的。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五六米高的坎,走过去,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这才是修改后的

131 此情只待成追忆?

    晚上的时候,江之寒意外的接到了倪裳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简短的说:“明天早上六点半,老地方见。”就挂了电话。江之寒拿着话机,愣了好半晌,才把它放回去。

    江之寒得到了沈鹏飞的回报,觉得他处理得算不错了。沈鹏飞说,他后来一直守在办公楼的门口,并没有看见倪建国接近。

    这一天下午,江之寒冲动之下做了件奇怪的事。上午的时候,他无意中听说,倪裳的爸爸前几天去找过周舟,自然的想到告密的那个人是周舟。下午放学的时候,江之寒跟着周舟走了一段,便拦下他,要问个清楚。周舟说了几句冷言冷语,两人动起手来,结果当然是周舟吃了亏。周舟最后也不服气,他说你们俩干了什么烂事儿,关我屁事,我周舟可不是乱嚼舌头的小人。

    江之寒有些坐立不安的度过了这个夜晚,第二天他醒的极早,穿上倪裳送的那件夹克,提前很久就到了足球场边。

    凶狠的雷阵雨已经消失无踪了,虽是早晨时分,知鸟已经开始叫起来,炎热的夏日终于到了。

    六点半的时候,倪裳准时到了,她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恍然是江之寒初识她时的打扮。

    江之寒打量了她一眼,短短两天的工夫,倪裳仿佛瘦了三五斤,脸看起来小了一圈,下巴越尖了,眼睛深深的陷下去。江之寒满心怜惜,伸手想去给她一个拥抱,倪裳轻柔的但是坚决的拂开了他的手。

    倪裳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你昨天找人拦着我父亲,不让他去学校?”

    江之寒点头说:“是的,我怕他太冲动,会乱说话。”

    倪裳看着江之寒,“所以,你让人把他从高处推下去,还威胁他说,要是再敢来七中,就不是断一只脚这么简单的事了?”

    江之寒噌的站起来,“哪有这样的事?!”

    倪裳说:“沈鹏飞是你的小弟吧?我也听你提起过的。”

    江之寒说:“没错,我是叫沈鹏飞去转告你……你父亲,但他们就是推攘了一下,跌坐在地上而已,怎么会把他从高处推下去?”

    倪裳没什么表情的说:“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外科医院照的片,筋扭了,很严重的那种,还好骨头没有断,但也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江之寒喃喃的说:“这不可能呀。”

    倪裳说:“医院说了,是从高处摔下来扭到的。”

    江之寒摇摇头,“不可能的,他根本没有从高处摔下过,只是站着倒在地上而已,根本就没有人推过他!”

    倪裳垂下眼睛,说:“那……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伤的自己?”

    江之寒冲口而出,“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你爸……”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倪裳说:“我爸在你心中就这么卑鄙无耻么?”

    江之寒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倪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其实,我父亲说的有些东西是有道理的。我们是很不同的两个人。我呢,习惯了循规蹈矩,按照别人规划好的路,一步步走下去。不算最聪明的那个,也许也不是最努力的那个,但好在知道方向,也愿意努力……你呢,是不一样的。你想要有自己的规划,你想的东西远远出了我们的年龄,你表面上虽然在学校呆着,但对这些规矩,这些测试,这些框框,从心里往外不以为然,把它们不过当作一场游戏,有了兴趣就好好钻研一下,没了兴趣就扔在一边,不在乎后果。”

    江之寒插话说:“你想说什么,有两个人完全一样么?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倪裳说:“你不要打断我,我自诩能言善辩,但我是辩不过你的那些道理的。我父亲说,自从我认识你以后,就忘了我应该走的路,不再是我自己了。我仔细回想起来,从开始我是对你好奇,后来是有些佩服,再后来……是喜欢,最后,有些盲目的崇拜。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慢慢的我跟着你的脚步在走。但终究,我们是不同的人,你会一往无前的往前冲,而我呢,终会跟不上你的脚步。到那时候,我怎么办?再回来找我自己的路么?"

    江之寒哑声说:“倪裳,你看着我,告诉我,我引导你做了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带你去杀人了?放火了?逃学了?还是做了别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没有坐在教室里好好读书么?我没有和你一起去参加学科竞赛么?到头来,这些难道都是不务正业?”

    见倪裳不说话,江之寒放缓了语气,说:“没错,有些亲热的举动,有些偷偷的约会,是我想要的,你并不那么想要,只是为了顺着我。也许……我不够为你着想,那样的事,太早也风险太大……我承认,那天晚上我太冲动了,我……应该乖乖的任你爸处分的。但我向你誓,我绝对没有叫人去伤害你爸,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一时冲动,跑到学校去说这件事。他想惩罚我没有关系,但不能害了你!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你要相信我。你不是说过,要无条件的相信我么?不是吗?”

    倪裳抬起头来,眼里有一丝疲倦和一丝悲哀,“我相信你的话,就是要我相信我父亲在撒谎。他弄伤了自己,就为了诬蔑于你。你觉得我该相信谁?”

    江之寒直视着倪裳:“问问你的心,问问你的脑子,你的逻辑,我为什么要叫人去打他?我这么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他对你如此的重要,是你生活中避也避不开的人,我叫人伤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倪裳说:“以前我以为了解你的一切,但后来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当你一心奔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去的时候,你和平常不一样。为了赢得你一心要赢得的比赛,你可以做很多,即使是旁人的嘘声也不在乎。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也一定是会做什么都在所不惜的。”

    江之寒问:“我做了什么不择手段的事?”

    倪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前天,你不是也还手和我爸打起来了么?不是把他压在沙上,让他动弹不得么?”

    江之寒咬着牙说:“那是为了保护你。”

    倪裳说:“昨天,你不是因为怀疑周舟告了我们的密,把他打了一顿么?”

    这个状告的***快,江之寒心里诅咒了一声,却没说出话来。隐隐的,他觉得自己冤枉了周舟。江之寒是一个讲公平的人,对这件事他没有什么辩护可以说出口的。

    倪裳说:“也许,我是你想要的那个东西。但为了得到我,你做的事也许是我不愿看到的。”

    江之寒颓然坐下来,自嘲的摇了摇头,“东西,你就是个东西么?说到底,什么性格不合,什么被我左右,那都是假的。倪裳,你始终不相信我没有叫人伤了你父亲,是不是?”

    倪裳沉默了半晌,看着江之寒,目光坚定了许多,“是的。如果我一定要在父亲和你之间选择一个人相信的话,我……选择他。我们认识快一年了,但他抚养了我十七年。不管你怎么看他,是他教我做人的道理,是他给我树立道德的榜样。”

    江之寒把头深深的垂下去,心里一片惘然。

    两人沉默了很久,倪裳说:“所以,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已经不在那里了……之寒,我……可能冤枉了你,我……也不知道,但我选择相信我父亲,你所说的那种彼此的信任就已经不在那里了,你想要的完美感情也跟着流逝了。所以,之寒,我们还是……分手吧。”

    终于说出了这个词,江之寒只觉得心里被掏了一个大的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自尊心告诉他,站起来潇洒的挥挥手,告别这段感情。但想起同桌时她的帮助,运动会时的定情,公车上的相伴,出游时的浪漫,生日时的欢快,还有她的温顺,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娇柔美丽,那些白天和夜晚,那些甜蜜的回忆。

    江之寒终究低下了头,恳求道:“倪裳,我可能做错了很多,有意的或者无意的。我可以改啊,我可以向你父亲道歉,我可以让他任意惩罚我,什么都可以的。我……也可以答应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不再有这么多的往来,等到你父亲的怒火平息了,等到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抛到脑后了,甚至……等到我们上大学了,我们再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江之寒放下他所有的自尊,诚恳的请求着。

    倪裳的心噗嗵噗嗵跳着,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使劲咬了咬嘴唇,说:“你不了解我吗?也许我常常都听你的,但只要我下定了决心,我是不会回头的。我老实说吧,曾经我想过爸爸不会喜欢你,或者马上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你们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激烈的冲突。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们都是外表温和,但性子执拗的人,是记仇的人。他现在从骨子里讨厌你,是改不过来了。你呢?恐怕也是这样吧。之寒,恋人可以选择,但……父母,是不容我们选择的。”

    江之寒睁着眼睛,有些绝望的看着倪裳,“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可以等啊,总有一天,那种恨会消失的吧。”

    倪裳摇摇头,“不会的,我知道的。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也许这是命,让我遇到你,然后有这样的事。那天晚上,是我害怕,才让你留下来的。那其实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命中注定会这样吧……之寒,你的前途很远大,往前冲吧,去实现你的理想,走你的路,会有很多女生在前面等着你的。”

    江之寒突然伸手抓住倪裳的双肩,“所以,那些山盟海誓都是不算数的?”

    倪裳不回答他。

    江之寒提高了声音,“所以,那些新年的愿望,什么来日方长,什么不在朝朝暮暮,都是狗屁?”

    倪裳看着他,目光冷峻而清澈。

    江之寒激动的说:“所以,不管我怎么恳求你,怎么不要我的自尊心,你也是不会回心转意的?就为了这一次的冲突,就为了你父亲的愤怒?”

    倪裳缓缓的摇了摇头。

    江之寒站起来,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还有悲伤和挫折,“所以,我终究是敌不过你爸的,不管他做了多么龌龊的事情,而我用尽了心思要对你好……所以,恭喜你,倪裳,那个遇事冷静的,逻辑清楚的,知道自己路在何方的,言辞雄辩的倪裳又回来了,不再被人所左右,不再被人所迷惑,不再耽于搞什么卿卿我我的傻子般的情调。”

    江之寒手指着倪裳,眼睛红红的,“所以,一切甜蜜和往事不过是十六七岁不懂事时的副产品,都是狗屁不如的。回到你爸身边去吧,做你的循规蹈矩的乖孩子去吧。我,决不会再求你!”

    江之寒说着,有一滴泪掉下来。他看着倪裳,她清澈的眼里似乎什么也没有。江之寒突然感到很羞耻,为了这个离别,只有自己流下了眼泪。

    他脱下夹克,把它狠狠的摔在地上,“古人不是讲割袍断交么?我还给你这个,从此……咱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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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说客

    倪裳坐在那里,扭过头去,看着江之寒跌跌撞撞的走上了两人一起走过的林荫道。虽然路很平,江之寒却走的有些歪歪扭扭,忽然间,好像踢到了一颗小石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倪裳轻轻的惊呼了一声,看见江之寒稳住身子,对着路边的树狠狠踢了一脚,往前走去,越走越快,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倪裳转回头来,把江之寒丢在地上的夹克捡起来,紧紧捏在手中,仿佛生恐它失去了一样。这两天,她已经哭干了眼泪,比前天以前一生的泪水加起来还要多上十倍。倪裳本以为再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但泪水终究还是淌了下来,她用夹克捂住脸,哭起来。没有哭声,只有风箱一样的进气出气声,伴着泪水,仿佛一万米高空的人突然现了氧气,喘着气呼吸个不停。

    江之寒越走越快,只觉得内息好像跟着脚步,也加循环起来。

    分手吧,失去了,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交换出现着。

    在江之寒的人生哲学里,做事是需要实际的精神,需要妥协和让步的,需要和不喜欢的人合作,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违背基本原则的事情,就应该一起去追求最大的利益。但一向以来,他幻想的是理想主义的爱情,相互的绝对的信任,包容,扶持,和喜爱。

    倪裳符合他所有关于爱人的设计,她漂亮,她开朗大方,她聪明独立,她善良,她谦逊有礼,她善解人意,她孝顺。总之,遇到她被江之寒看作是一种缘分和福气,所以尽了心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让她开心快乐。

    和倪裳的相恋也符合江之寒关于爱情的所有小布尔乔亚的想象,相识在很年轻的时候,不算是严格的一见钟情,更多的是日久生情的,开始没有任何功利的,只是纯纯的相互喜欢的,然后呢,可以相互扶持走过几十年,一起老去的。江之寒以为,要在这个现实的世界维持理想主义的爱情,就必须更强大,更富有,这样才能让爱人被保护在自己的庇护之下,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也不会为油盐酱醋操劳。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终究,现实世界太少理想主义的东西,爱情也不例外。江之寒连爱情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是相互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这个道理都还没有悟透,也难怪遭了滑铁卢之役。

    江之寒脚下走的飞快,脑子里混沌一片,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劲的往前走。接下来,有人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本能的江之寒挥手把她挡开。在最后关头,他似乎闻到了一点熟悉的香味,总算收了几分力气。

    温凝萃叫了一声,眼前的江之寒眼睛红的有些奇怪,人像是在梦游。她大声的问:“江之寒,生什么事了?”

    江之寒漠然的看着她,问:“你是谁?”

    温凝萃吓了一跳,说:“我是温凝萃!”

    江之寒仰起头,好像在想温凝萃是谁。半晌,他说:“不关你的事!”,径直走了。

    江之寒回到家里,坐下来,狂暴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虽然还是一口苦涩的味道,但终于可以慢慢思索了。江之寒忽然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情绪爆的时候好像越来越难以自控,心里有些忧虑。

    江之寒坐在那里,想要下自己的思绪,但反反复复的,他想到的就是,倪裳说要分手了,不会回头了。我和倪建国的矛盾无法调和了,永远都在那里了。就这样?江之寒问自己,今天倪裳提出分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一心想的是倪裳会向他哭诉,让他想想法子怎么继续他们的关系,修补和她父亲的矛盾。去操场的路上,江之寒一心想的是怎么把倪裳拥进怀里,好好安慰她,当倪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提出分手的时候,江之寒的情绪终于不可避免的爆了。

    江之寒闭上眼睛,有很累的感觉,愤怒已经过去了,好像悲伤也淡掉一些了,但沮丧和无力的感觉却充斥着身体,让他一动也不想动。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敲门的声音。

    江之寒不耐烦的问:“谁呀?”

    有一个少女清脆的回答:“是我。”

    有一个瞬间,江之寒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血仿佛凝固住,她追来找我了。

    江之寒跳下床,拉开门,看见温凝萃站在那里,眼里的神采一下子暗淡下来。

    温凝萃说:“不欢迎么?”

    江之寒作个请进的手势,说:“怎么会?”

    温凝萃脱了鞋,走进屋,坐在沙上,看着江之寒,“生什么事了?”

    江之寒不说话。

    温凝萃说:“不关我事是吧?你实在不愿说也就罢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可怕?”伸出左手,上面有一道红的痕迹。

    江之寒抬眼看去,“我弄的?……对不起啊,凝翠,要冷敷一下么?”

    温凝萃摇头说:“不用了。哎……你不说,我也知道什么事才能让你这么失态。我只是有些担心……既然你看起来冷静下来了,那我先走了,还要上课呢。”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在他心中,自从温凝萃倾诉她暗恋顾望山的心事以后,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温凝萃和伍思宜是他心目中头两号的红颜知己。

    江之寒叫住温凝萃,他觉得自己这两天有些进退失据,也许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帮忙合计合计下一步该怎么走。

    江之寒简短的说:“我和倪裳分手了。”

    温凝萃问:“怎么回事?”

    江之寒想了想,大概把情况说了一遍,当然那天晚上的事他只是说傍晚去陪倪裳,因为她害怕打雷,后来她父亲提前回来,现两人在谈恋爱,所以一时失控,江之寒和他就有了肢体冲突。

    温凝萃听完了,第一个结论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你就不停的在犯错误。”

    江之寒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温凝萃说:“你不是最善于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么?做个生意都要从顾客角度去想,这件事你为什么不从她爸角度去想想呢?哪个爸爸出差回来,看见自己女儿和男朋友偷偷在家里约会,会不火冒三丈呢?嗯,我爸应该还好,不过他是例外的那种人。所以他愤怒是正常的,你一开始就应该作出乖小孩的姿态,认错,服软,哪怕恶心的飚泪也是可以的。你倒好,挥着拳头就上了。”

    江之寒倒没有说自己心中对倪建国的偏见,嘴里说:“我可是让他踢了一脚的!不过是看他打倪裳,我才按住他的。”

    温凝萃说:“我说实话,你也别恨我啊。就你心疼倪裳,人家当爸的,养了她这么多年,偶尔拍她一巴掌,不是什么大事儿吧?以倪裳那样乖巧的脾气,她爸也舍不得打太重吧。”

    江之寒不说话。

    温凝萃说:“比起前天晚上,你这两天天的表现更没有道理。”

    江之寒冷笑,“哦,你倒越来越起劲了?”

    温凝萃说:“忠言逆耳,不过却是真话。我给你讲讲,为什么你没有道理。这个冲突是谁的责任?这个冲突的根子在哪里,在你们俩约会被现了。我敢说,趁着父母不在,去她家约会这种主意九成九是你出的,倪裳是很能干,不过是很谨慎很循规蹈矩的人。所以呢,这个因是你种下的,接下来这个果,就是你们俩的冲突,姑且就算你们两个人都有责任吧,但从头到尾倪裳一点责任都没有。你叫她怎么办?爸爸和男朋友势不两立,她应该帮谁?最后说你找人去拦她爸这件事,你想想,是多么傻的举动啊!你再爱她,她爸难道不心疼她?她爸比你多吃了几十年饭,真会傻傻的跑去乱讲一通?再说了,不就是在家里约会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可以乱讲的?”

    江之寒没法讲出全部的真相,和自己真正害怕倪建国讲出的东西。转念想来,委托鹏飞去拦阻倪建国,好像真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不过自己那时心完全乱了,没了分寸,进退失据也是正常的事。

    江之寒看着温凝萃,说:“凝萃,没看出来,你一本正经的时候,说东西一套一套的啊?”

    温凝萃说:“你没看出来是你笨。我知道,你一直认为自个儿成熟的一个。我不否认,你那些做生意的主意,我从来没想过,看的那些书,我也没看过。不过说到成熟,我们这个圈子里,顾望山是在特别的环境里长大的,被人包围奉承着,很小的时候就有圈子里大点的狐朋狗友带他出去混,所以他自以为是看清世情,和我们都不一样的。我从军队大院搬出来,也算经历过人情冷暖,知道的比别人多点,所以我其实倒不想长大太快,**的世界也没什么意思。陈沂蒙的女朋友是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也算是成熟的。你呢,我不知道是什么鬼原因,常常好像一个大人的样子。总之,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我们四个比别的人大概成熟了那么几年。倪裳呢,虽然聪明能干,但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成长的环境也很平稳,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女生。现在这个情况,你尚且处理不来,怎么能期望她可以自如的应对呢?”

    江之寒被她说的苦笑起来,“我以为我被抛弃了,说出来你会安慰我呢,结果到头来都是我的错。”

    温凝萃说:“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你其实没有做的事情,倪裳不相信你。不过将心比心,如果有一天你有个女朋友,然后你母亲对你说她做了什么不堪的事,你会怎么办?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她?”

    江之寒说:“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她就算不喜欢她,也会直说的,不会编了瞎话来诬蔑她。”

    温凝萃很诚恳的说:“可是,在倪裳心目中,她爸也是这样的呀,也是一个正直的诚实的父亲。这一次她可能错了,但……这能怪她吗?”

    江之寒叹口气,“我其实也不是怪她,只是有些委屈而已。难道……应该怪我吗?”

    温凝萃说:“当然一大部分是你的错,是你先把她置于进退两难的境界,现在又要抛她而去。”

    江之寒苦笑着说:“你搞清楚一点,今天是她一心要分手的,我怎么恳求她都不肯答应。”

    温凝萃说:“现在这个情况,你应该给她些时间,着什么急呢?女孩子最是心软,不像你们男的。”

    江之寒说:“你不了解倪裳,她固执起来,下定了决心,是不弱于你的。”

    温凝萃说:“以前倪裳不是一心要和男生保持距离的么?最后,还不是被你骗到手了。”

    江之寒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你说的虽不是全无道理,但我现在又能做什么?”

    温凝萃拉着江之寒的手,认真的问:“你还喜欢她吗?”

    江之寒说:“当然,难道一晚上就会变了心?”

    温凝萃柔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应该一心为她着想,好好的照顾她,不要让她为了这件事情受了影响。即使她现在坚持要分开,只要你诚心的为她好,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你身边的。”

    江之寒叹道:“温凝萃,你怎么不去做说客呢,你真是第一流的说客。”

    温凝萃展颜一笑,站起来告辞,说:“我还要上课呢。”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叫江之寒,“之寒”。

    江之寒说:“什么?”

    温凝萃说:“加油哦,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我。看到你和倪裳在一起,我才对我那缥缈的目标存有那么一点点的信心,知道么?如果连你们这样的,也分开了,我……也许连那残余的一点点希望也会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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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谈判

    倪建国听到敲门声,一条腿走去打开门,江之寒站在那里,面色平静。

    倪建国要去关门,江之寒已经卡住门,站了进来。

    他说:“我是来道歉的。”

    倪建国冷笑道:“不用了。”

    江之寒说:“好吧,那我是来谈判的,事情总要解决吧,就算是对手也需要坐下来谈。”

    倪建国恨死了江之寒这种和他平起平坐说话的态度,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自以为是谁呢?

    江之寒走进屋里,等倪建国坐下,自己在他对面坐了。

    倪建国说:“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没什么太多和你说的。”

    江之寒心里想,也许有些人就是一认识就相互厌恶,如同自己和倪建国一样。他吸了口气,说:“前天晚上,我不该动手的。你是倪裳的父亲,又是我的长辈,你也有权力管教她,我动手,是我的错。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要向你道歉。”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个躬。

    倪建国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江之寒看倪建国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无论我说什么,大概你都会认为我在花言巧语。不过,我还是要很诚恳的说,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我们有一个可以谈的基础,那就是我们都不希望倪裳受到伤害,希望你相信这一点。”

    倪建国冷笑着不说话。

    江之寒说:“既然是谈判,大家就说出自己的条件来。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我也许能够做到呢。对于我,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你能让这件事情过去,不要在外面给倪裳带来任何的困扰。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我会认真的考虑你的任何条件的。”

    倪建国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会去你们学校反映情况的,不给你一个开除也要你一个留校察看。你找黑社会的人,挡的了我一次,挡不了我第二次。”

    江之寒说:“这样对倪裳有什么好处?”

    倪建国说:“你不用担心倪裳,她已经答应我和你断了往来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你为你做的付出代价。”

    倪裳答应倪建国和江之寒断绝往来的条件,其实就是要父亲不再追究此事。倪裳担心的是倪建国会让七中严惩江之寒,但她没想过倪建国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而江之寒担心的是倪建国不管不顾的扩大事态,让倪裳受到伤害,但他没想到这种想法从来不在倪建国的心中。

    所以,彼此太在意对方,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之寒说:“我老实和你说吧,你让七中开除我,是绝没有这个可能的。七中的几个校长……我们家都有私交。”

    倪建国心里跳了跳,面不改色的说:“难怪你有恃无恐,可以随便乱来了,是不是很得意呢?”

    江之寒说:“不信的话,你可以旁敲侧击的去试试。你不就是担心倪裳和我在一起么?我可以答应你,和她断了往来,条件是你不要在她面前再提那晚的事,不要再逼她,也不要去外面同任何人讲。”

    倪建国冷冷的说:“关键是,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可信度。”

    江之寒说:“我可以调出三班,不再和她在一个班。”

    倪建国不说话。

    江之寒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倪建国说:“你离开七中。”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倪建国说:“我会让倪裳转学。你们在一个学校,我不放心。”

    江之寒说:“你就这么狠心?她的高考你不顾了么?”

    倪建国说:“我为的就是她的前途,她的高考。我会尽力让她去一个好的学校的,去不了实验中学,也争取进一个区里面的重点中学。”

    江之寒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到一个新的环境,要适应,有各种的变化要去应付,会影响到她的生活和学习。”

    倪建国说:“那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和你在一个学校比,我宁愿选择让她转学。”

    江之寒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抬起头说:“好,我答应你。”

    倪建国冷笑道:“我可以相信你?”

    江之寒也冷笑道:“过了期末,你不就能看到了?我希望这个学期剩下的几个星期,你让倪裳好好的准备考试,把这件事情彻底的翻过去。过了期末,你会看到我的动作的。”站起身来,连最后的客气也不想保持了。

    走到门口,江之寒回过头,嘲讽道:“你还挺看重我的,为了说服倪裳,宁愿自己从高处跳下去自残。既然你这么看重我,就请遵守我们的约定吧!”关了门,扬长而去。

    倪建国的脸僵了僵,嘴里咒骂了一声。但他想要的,不是就要得到了么?

    江之寒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的课间时间了。

    刚走进教室,就被薛静静叫了出来,去了屋顶花园一个角落处。高中部的学生们,有一队人在打羽毛球,有几个人在踢毽,几个女生在玩走格子的游戏,更多的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着。江之寒看着热闹的人群,心中的孤寂却更重了。

    薛静静担忧的说:“你们俩怎么了?倪裳今天找到我,一定要我答应和她换座位,说我答应了她就去和张老师说。”

    江之寒苦笑着摇摇头。

    薛静静急道:“前两天不还好的很么?两天不来学校,生了场病,怎么就这样了,你倒是说话呀。”

    江之寒说:“她不用调换座位了,你帮我把她叫出来,说我和她爸都谈好了,让她出来一下。”

    薛静静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找倪裳。过了六七分钟,倪裳一个人走了过来。

    江之寒开门见山的说:“你也不用调座位,我都和你爸谈妥了。”

    倪裳抬起头,很惊讶的看着江之寒。早上那个悲伤欲绝,暴怒如狂的男孩儿消失了,他又变回那个沉稳而又自信的江之寒。倪裳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还真是看不透他。

    江之寒说:“你爸答应我,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答应他……转学。他不放心我们在一个学校。所以,你不必换座位,搞的如此引人注目,不是什么好事情。“

    倪裳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虽然她舍不得江之寒转学,但心里以为放弃追究他的责任,让他转学已经是父亲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江之寒心里一恸,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不可以说一句,不要走。

    江之寒侧过头去,看着别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两周,就当什么都没生过吧,至少表面上维持着。期末考试,好好考吧,别让人疑神疑鬼的。你要是退步太多,我会重新考虑我的承诺的哦。”说完,不再理倪裳,自个儿回教室去了。

    江之寒回到教室,看到倪裳的抽屉边露出一个衣角,他翻开一看,正是那件藏青色的夹克。江之寒抿着嘴,想了想,把衣服拿出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倪裳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打开抽屉拿自己的教科书。她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说:“衣服我拿回来了。有些幼稚的话,听过就忘了吧。”趴在桌子上,肆无忌惮的看自己的课外书,不再理倪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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