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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全文阅读

作者:小鱼联盟     最长的一梦txt下载     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5 姐妹(下)

    这一次,倪裳叹了口气,沉默起来。林墨抬起头,“姐姐,我说错话了?”

    倪裳带着些苦涩的笑了笑。

    林墨轻轻的,“你生气了?”

    倪裳揉了揉她的头,“我怎会生你的气?……小墨,这两年,你帮我这么多忙,你看我有对你说声多谢吗?没有……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你和我说,我们就像是亲姐妹一样,说那些就太见外了。在我心里,你可是比妹妹还要亲呢,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关于感情,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感情需要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相知。两个人,要知道对方的心,知道他想要什么,才能一起走下去。那时候……那时候,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一起讲对未来的设想,我觉得吧,我是知道他的心的。可是后来分开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越离越远。慢慢的,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还真正了解他。他和吴茵在一起四年,感情很好吧,那甜蜜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不仅一起共度了大学的四年,而且吴茵还是他创业的帮手,对他生活也照顾有加。要说了解知心,我以为,没有别人及得上吧。可是,为什么说分就分了呢?”

    看着林墨,她说:“我不知道。当然,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不过是个外人。但关键在哪里,你知道吗,小墨?九七年前,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嘿,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考试大学对他不是最重要的,他有他自己设计的道路,他想要站的更高看的更远,他要抓住这个时代的机会,一步就越过大学进入到社会里,因为他急切的想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时机。但同时呢,他很顾家,他很敬佩自己的妈妈,他相信爱情是一生的守候,他看到厂区里那些下岗的工人会很难受,他知道有个女孩儿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在等待审判,心里难过的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他总是对我说,别人对我要好一分,我就要对他好十分。别人对我坏一份,我就要掐死他……”倪裳目光飘飘荡荡的,在回忆她的青葱岁月。

    “这些年过去了,我并不是说他完全变了。你看,他还是在帮助那么多想要上学的孩子,这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他对身边的人也很照顾,有时候想的很周到。但我……我不得不说,我现在一点儿不肯定我真的了解他了。他的事业如同火箭升空一般,他接触的人群,平时做的事情,说实话,和我现在的生活都距离遥远。他想要的是什么?更多的钱,爱他的人,或者别的,我不知道。他和吴茵分手了,我知道小墨,你大概也觉得……觉得有我的原因?但我告诉你,不是的。也许在他们那个争执后面有别的事情,我大概能感觉到。8.n但是他并不肯对我说,我也读不透他的想法。如果你要听经验之谈,小墨,这就是我的经验之谈。没有了共同的生活基础,没有了相知,谈什么感情,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林墨轻声说道:“给一点儿时间,没准那些相知能回来呢?”

    倪裳微微摇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很难回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张了张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林墨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这只是我的一点臆测,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我有时候忍不住想,也许,也许……他虽然曾经喜欢过吴茵姐,或者是思宜姐,但终究没有像对你那样,真正的爱入骨髓呢?”这也许是第一次,林墨很正式的和倪裳讨论起她和江之寒的感情。

    倪裳能听到自己心很重的跳了一下。她似乎有些迷惘,很久没有回答林墨的提问。

    好久好久,她才开口说:“也许……他长大了,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了呢?不管那个人是谁……小墨,就像我刚才讲的,我不知道。我……对我来说,感情不仅是本能的喜欢,也是责任和承诺。如果他承诺了一个人,最后却轻巧的走开,马上就去追寻下一份感情下一个人,那不是我理想中的感情。我原以为,他并不是是那样的人。但现在么,我不知道。他也许不再是我以前知道的那个他了……”

    林墨小心翼翼的,“可是……你还站在这里呀。我……我以为,你还在等他呢。”

    倪裳轻轻叹气,“小墨,感情是奢侈品,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任何时间都能支付享受的。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真的……真的很久没有想那方面的事。我去美国读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母亲。她在世的时候,很想我出去看看,出去读书。我大学的时候申请这个专业,老师同学都很惊讶,我爸也不是很赞成。只要我妈妈,她总是相信我,她说,不管你选什么专业,我相信你都能做出一番成就来。我时刻记着她的话呢,想要不辜负她这份信任。所以在ud,我拼命的干活,通宵做实验。我知道,身边很多人天赋都比我高,能够弥补的就只能是加倍的努力。这两年,我拼命的干,总算没落下来。我有时候很累,但我对自己说,不要掉队,妈妈那么相信我呢……”

    林墨眼角有些酸涩,她轻轻环抱着倪裳,“姐姐,对不起,我不想惹你伤心的……”

    倪裳搂着她,“傻丫头,我当然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讲这些话。除了妈妈,现在还有我爸。你知道的,他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我妈去世,他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这次我回家,他心情好,总算看到些起色。所以啊,我在想,还是要尽早的回来。”

    林墨坐起身子,吃惊的问:“你?……你不是刚转学去芝大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呆在那边读完博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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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 雕像

    倪裳说:“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但如果我只要硕士学位的话,再有一个学期就可以完成。小墨,这件事,你先不要对我爸说,他一定会反对。但我还是想回来,你知道……他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依靠了。我不照顾他,谁来照顾他?”

    女孩儿笑了笑,心里却叹了口气。很多年前,江之寒曾经评价她说,她的生活中有太多的框框,现在呢,她身上的责任似乎比以往更沉重。对于她来说,爱情还真是一件奢侈品呀。

    在倪裳家里吃过晚饭,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晚霞红彤彤的挂在江边天际。夏天黑的晚,倪建国便叫两人出去走走,自己留在家里收拾碗筷。他说,夏天的中州,就早晚凉爽一点,趁着这机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别老窝在家里。中州这两年变化的也大,小墨你领你姐姐出去转转。

    于是,两个人牵着手,下了楼来,沿着楼下那条熟悉的支马路往外走,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图书馆前的公车站。

    心有灵犀的,林墨和倪裳对视了一眼,

    “去七中?”她们俩异口同声的说。

    像江之寒说过的那样,世界在走,我们这里在跑。两年的时间,中州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这趟从倪裳家门口到七中大校门的公车,大概是为数不多几乎一成不变的东西。还是没有空调,还是有些破旧的刷着大幅广告的车身,不同的不过是涨了两毛钱的车票。

    这趟车,在倪裳的少女岁月里,曾经有着那么甜蜜的回忆,和那么重要的意义。她坐在车上,就像走进时光的隧道,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但车外的景物提醒她,这世界终究是变了。她指着好多不认识的建筑,问林墨,林墨一一的耐心的给她更新中州的变化。

    摇呀摇,终于摇到七中的校门口。下了车,走几步,迎面看到两个冲天的白色石柱,翻新后的校门外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倪裳皱了皱眉头,“干嘛放俩石狮子啊?”

    林墨嘻嘻一笑,“我也是这么说,不知情的,还以为里面是一王府呢……”

    两人进了校门,往前走,两分钟的功夫,便到了大操场。倪裳停住脚步,从高处看已经铺了红色塑胶跑道的操场,和加宽加高过的操场四周的坐席,不知道怎的,便想起那个周四的下午,他第一次在体育课测验中跑了四百米的第一,远远的走过来。那时候,自己便站在这个位置,轻轻的替他鼓掌。远远的,他把右手放在胸口,很绅士的鞠躬。

    抿了抿嘴,倪裳拉了一把林墨,“走吧……”她说。

    这七中,终于也是换了模样,新矗立起来的实验楼,拔地而起终于完成了的多功能楼。倪裳视线过处,似乎想要捕捉到一些残留的熟悉的东西。

    “变化真的好大,”她摇头感叹。

    两人路过当年的高中教学楼,前面便是篮球场和升旗台。

    倪裳说:“这里总算还保留了些原来的模样。”

    林墨往左边一指,“可是你看,姐姐,当年约会的圣地北山坡不复存在了……”

    江之寒公司在这里的二期开发计划上半年已经完成,北山坡这一面已变成了人造的园林,和绿荫里掩映着的六栋四层豪华小楼。作为部分补偿,开发商明年会给学校捐建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会是中州市甚至省里面中学里规模最大的。

    林墨建议道:“去看看?”

    倪裳问:“能进去吗?”

    林墨说:“还没入住呢……以后呢,我听说这一面也会对学生开放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沿着青石的阶梯往上走。弯弯的月亮高挂在西边的天空,晚霞的余光透过大树的间隙映下些柔柔的光影。水声潺潺,是一道从山上下来的人造溪流。在树木花丛的间隙,隐隐能看到一栋青色的建筑,露出上面的两层。

    那小径到了一半,从青石板变成了人造的碎石铺成。拐过一个弯,前面用木栅栏圈起来一株苍劲的古意十足的大树,前面的石板上镌刻着说明,用玻璃镶好。倪裳凑近看了看,原来是一株明朝的古树。

    她回头问林墨,“移过来的?”

    林墨瘪瘪嘴,“据说是好风水呢……花了大价钱的。”

    倪裳叹了口气,“真是……太奢侈了些。”可是,谁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拥有一套豪华的公寓呢?

    林墨说:“我最喜欢的还不是这个。”拉着倪裳往前走,穿过两个花圃,眼前忽然豁然宽敞,却是一块不小的空地,四周都摆着木椅。虽然现在还没有入住,椅子上已坐满了人,都是周围的居民来赏景和纳凉的。

    在空地中间,是一座一人多高的雕像。一个少女侧着身体,伏在横着的一截树干上。她眼神哀伤,似乎正在哭泣。

    林墨眼神亮亮的,“我特喜欢这雕塑……”

    她定定的看着它,却听不到倪裳的附和。转过头去,只见近在咫尺的姐姐微张着嘴,脸上神情变幻,开始好像是惊愕,慢慢带出些悲伤,里面又夹杂着甜甜的回味。

    林墨心里一跳,她转过头,盯着那雕像,心里叹了口气,我真傻,我一直觉得这雕像说不出的亲切。原来……原来,原来是这样。

    不知不觉的,倪裳已经松了她的手,下意识的理了理鬓边掉下来的一缕头发。

    林墨没有说话,她侧过头去看她,姐姐的眼角似乎带着一点晶莹的湿润。

    在心里,倪裳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没有了未来,你要把我们的过去都裱起来放在这里吗?她这样想。

    忽然,林墨开口问:“要是有一天,他回来找你,要你回去,你会答应吗?”

    倪裳轻轻的摇头,“他不会的……”

    她很肯定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他的心里也许还残存着好多喜欢,但由于某种原因,他再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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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 牢骚

    林墨和倪裳在北山坡面对那雕像沉默无言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江之寒开始了他的实习生生涯。

    他没有料到的是,初来乍到,便遇到公司陷入财政危机,大裁员甚至公司关门的传言漫天飞舞。在这紧要关头,一楼二楼的工程师们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大多无心工作,有忙着联系下家准备退路的,也有无事可做静观其变的。三楼却是另一番景象,经理们马拉松似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大老板似乎每天都在接待风险投资公司和银行的重要人士。

    而江之寒这个ern呢,自然无人问津。和保罗认识的副总,也就是没有面试就给了江之寒一个实习生机会的那位,一周前跳槽去了街对面的公司。虽然每个看到江之寒的人都在心里嘀咕为什么公司这个时候还在招Intern,但谁也没有时间来理会他。第一天接待他的经理James是他的顶头上司,匆匆的谈了此话,也没有分配给他任何实际的任务,倒是让他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书。呆在三楼,就算是去帮人复印一下资料,也是能接触到一些所谓的机密信息的。

    于是,这两个星期,白天在cRmh的江之寒有大把的时间,除了和苏珊大妈坐在一起聊天吹牛说说故乡好以外,他时不时的溜到楼下,和新认识的同事夏成龙方思域闲聊,很快的便认识了一群公司工作的华人工程师,这里面有已经是美国公民的,也有还没有拿绿卡拿着工作签证在工作的,年龄多在三四十岁之间。

    江之寒很热情的向他们询问一些公司产品,竞争者,和工业前景之类的问题。他以为,身在一线的工程师,虽然视野没有那么广阔,平常也不会去考虑战略展之类的问题,但他们对这个工业的技术展前景,以及竞争对手,供货商,客户也是有他们独特的视角,而这些看法有时候也是很宝贵的。

    江之寒年龄虽小,职场上的应对早已烂熟于胸。大家看他年纪小,性格又好,倒是很乐意和他闲聊,反正这几天也没有精力工作。小家伙在三楼闲逛,指不定还能听到些什么重要的信息。大家都笑说,公司都要垮台了,你还在关心工业前景,学习态度着实可嘉。

    中午的时候,是公司同事聚餐的选。在美国公司里,下了班大家多各自回家,很少有晚上在一起聚会的。江之寒接触到的这些在美国的人,尤其是已婚的,绝大多数都很顾家,一下班便消失不见,有要去接小孩儿的,也有要回家准备晚饭的,想要抓个人一起去酒吧喝两杯,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今天中午,和江之寒一起吃饭的有五个国内出来的工程师,包括夏成龙和方思域。饭桌上的头号话题,自然离不了这几天百说不厌的裁员问题。

    方思域笑着问江之寒,“小江,今天上午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以给我们布?”

    江之寒耸耸肩,“我只知道,3o1c和3o2c,从早到晚,今天到周末的会议日程都排满了。我一早上,就帮他们印了一百多份公司资料,大概是给Vnetbsp;叫王焦的IT工程师接话说:“明天下午一点到五点,是所有二级经理以上的人开会。后天是一线经理的全会。我琢磨着,是不是挨刀,就看这两刷子。”

    夏成龙皱眉道:“那是例会吧……应该没有那么快,至少还能撑好几个月。”

    方思域摇头说:“这还真不好说……”

    夏成龙喝了口茶,忿忿不平的说:“我说要裁员啊,最该裁的就是那些经理。成天动动嘴皮子,有个狗屁用。我们那个项目组,两个项目经理,两个director看着,干活儿的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个做好了架构,下面的东西完全不动手的。那不是一半的劳动力都被浪费了?你说,这么小的项目,为什么需要两个项目经理看着,成天啥事儿都不做,就是开会,还有就是给你添乱。敲敲脑袋,给你做一个1e出来,完全不makesense。他们根本就不懂技术,你给他解释这个东西不可能两个星期完成,他问你为什么不可以……你给讲需要做这个做这个做这个,每一个都需要多少的时间,他又听不懂,完全是对牛弹琴嘛……”

    夏成龙一番牢骚,大家都频频点头。对于很多工程师而言,多多少少的会觉得很多经理职务是多余的设置,不干实事,只讲空话。

    叫封齐贤的测试工程师说:“我听到的消息,我们部门是最惨的,最少是两个走一个。”

    方思域安慰他说:“老封,我看你不用担心。你们测试部的人,除了你几乎没有能干活儿的。上个月帮我做测试的那个老印,就是那个很黑很瘦戴个小眼镜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我的天,那人啥也不懂。测试软件换个平台启动设置,都要把我叫过去帮他弄,搞不定。我两天就能做好的测试,他给我足足拖了两个星期,最后还是我实在等不及,过去手把手教他做的,简直就是废物点心一个嘛……”

    封齐贤哼了一声,“你就不懂办公室政治了吧?那个狗屎老印,在我们那里吃香的很。成天都不干活儿,有空就去director那里吹牛打屁,经常晚上十二点给各级经理转他刚刚出炉的测试结果,搞的好像他天天加班到十二点一样。”

    夏成龙一拍大腿,“**……我最烦的就是这个……那帮家伙做份内的事情,做完了就做完了,相关的工程师转一份报告就行。他们倒好,每次都cc给万多的经理,上次我们组那个老印,我x,那才叫夸张,一个两个小时就做好的东西,拖了三五天才做好,做完了足足写了一大篇,cc给了好几个Vp,好像他刚现了新大6一样!”

    方思域叹道,“老印就这最好书}城~个德行,事情做三分,牛皮吹七分。我们呢,事情做十分,又有什么用?你去三楼看看,有多少老印多少老中?”

    同硅谷很多高科技公司一样,cRmh有为数众多的印度裔工程师和华裔工程师,但身处高位的印度裔却是远远多于华裔。大家谈论起来,多会抱怨老印性好吹牛,不干实事,却窃居高位,让人情何以堪!

    Z

618 重用

    封齐贤说:“如果这次是走一半的话,我几乎没戏。8.n我们部门是老印掌控的。老印别的不说,人就是肯提携老印,这一点我们国人还真是不如!”

    夏成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上次有个项目,好歹遇到个老中的经理。好家伙,干活儿的时候给我说很多好话,说只有我才是做事情的。组里面两个白人都是老油子,东郭先生那样的,但资历老,和几个vp熟得很,他叫不动。老印呢,根本不**他,直接和他上一级连线,就是不干活。结果你们猜如何?事情做完了,评项目奖金的时候,他把我排到倒数第二。他以为老子不知道那次标准是多少,我当时就跑去和他拍了桌子。**,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别的不说,这一点人家老印经理就是强些,好歹提携自己人嘛。哪里像那个家伙,敢欺压的就只有同族的!”

    方思域叹口气,“唉,华人就这德行,胆子小,爱内斗。夏成龙恼道:“这话我不爱听,也不能一竿子打倒一批人……我要是当了经理,那就不会这样。”

    几个人一笑,“所以你当不了嘛……”

    夏成龙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很难说的。”

    方思域道:“唉,这些都是废话,不管用的。树倒猢狲散,实在过不下去了,走人就是。现在工作市场形势好的紧,有啥好紧张的?”

    封齐贤说:“我们几个还好……我们组小徐,绿卡还没有拿到,最近紧张的要命,到处在找下家。到时候一旦被开了,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找不到就要收拾背包走路回国。”

    夏成龙说:“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如果是被开了出去找工作,总之要麻烦些。那些家伙不听你解释,总觉得被开了就是能力不行一样。”

    方思域道:“虽然有影响,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我现在懊恼的是,这场财梦又要h许诺的股权倒是多,现在知道为什么多了,反正都是废纸一张!”

    江之寒默默的坐在那里,听大家抱怨牢骚,心里想,这也算是了解硅谷吧,虽然是很特别的那一面。

    江之寒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便推门进了es,还有一个白人他是打过照面的,公司的高级副总裁rando1ph。

    rando1ph笑容满面的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寒暄道:“来了快两个月了吧。怎么样?湾区不比vansas差吧?”

    江之寒淡淡一笑,“嗯,挺好的。rando1ph说:“中餐是我的最爱啊。你知道我最爱哪道菜,丹尼尔?”

    江之寒做洗耳恭听状。

    rando1ph说:“糖醋肉……嗯,还有一样左将军鸡。这两样难分伯仲,都好吃的要命。”

    江之寒忍住笑,糖醋肉和左宗棠鸡都是口味极度西化的中国菜,是他最不爱吃的东西。而且,他一直没搞明白,那个鸡肉是怎么会和左宗棠扯上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老左当年爱吃的是这个味儿。

    rando1ph开了两个玩笑,便切入主题,“丹尼尔,你认识boa的分析师steve?”rmh现在一直在寻找新一轮的风险投资,其中一个途径是通过大银行帮助寻找潜在的投资客户。大银行手里的高资产客户资源是一个独特的优势,也是筹资很重要的一个潜在人群。

    周三公司邀请boa的两个资金管理经理和一个高科技板块的股票分析员来实地参观会谈,那个叫steve的分析员和江之寒像老朋友一样在走道里寒暄了好一阵,被james看见了。

    江之寒心里想,rmh看来果然是急需融资,已经快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他点头说:“和steve确实打过些交道,主要是在mmn公司的ipo上面。你知道,boa是负责他们ipo行的,steve正好在里面也负责些事务。我嘛,恰好我有个姐姐有家投资公司,对mmn很有兴趣,所以我们深入的交谈过,后来也投了些钱进去。”

    rando1ph显然对江之寒姐姐的投资公司兴趣不大,他的重点还在steve身上,“丹尼尔,你来公司以后,一直还没有分配给你具体的工作。现在呢,就有一样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简单的说,我们现在正游说boa做我们融资的代理方,而steve对公司前景的评价会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难得你和他打过交道,我看这样,james和你组成一个team,你们俩就负责所有攻关steve的工作。具体的事情,james等一下和你详谈。你看好吗?”

    rmh前几周的经理例会,没有像大家预期的那样公布大规模裁员的消息。但还是有流言说,每个一线经理都被要求上交一份分管员工的详细的业绩评估表。而这,应该就是大裁员的第一波预兆。

    十二点半,江之寒下到二楼,约好了和夏成龙几个一起吃中饭。

    夏成龙兴冲冲的问:“听说今天vp约谈你了,好小子,解雇你不需要rando1ph亲自出马吧?”

    江之寒切了一声,很豪爽的说:“喏,今天领到一张公司卡,可以刷卡吃饭,今天中午算我请客。”

    话音未落,周围隔间冒出几个认识的人的头,“小江,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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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 极品老关

    最长的一梦正文619极品老关

    和国内公司一样,美国公司也有请客吃饭的公费开支,可以是请客户也可以是请属下,通常各级经理和销售人员每年都有一个定额可以报销。8.n江之寒接到的新任务,附带的福利便是多了这么一项公费吃喝报销的好处。

    到了经常聚餐的中餐馆,江之寒发现除了平常一起聚餐的五个人,今天还多了一位。

    夏成龙偏过头,朝他眯了下眼。

    江之寒有些迷惑的看他一眼,他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

    方思域介绍说:“这是老关……这是小江。”

    老关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很稀疏,个子小,略微有些发体。

    他呵呵笑道:“你是可以报销的吧?”

    江之寒点头。他说:“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江之寒打个哈哈,“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

    于是,一群人坐下来开始点菜。

    大伙儿问江之寒,拿了什么任务居然有这等福利。江之寒呵呵一笑,敷衍道,签了保密协定的,不敢和你们说。

    夏成龙笑道:“不会是叫你去跑融资吧?”

    江之寒睁大眼,“这都让你猜中了!”

    大家哈哈一笑,自然没有人相信这个玩笑话。点菜的时候,江之寒便注意到,老关一人点了两个菜,其他人都只点了一个,不过他并没在意。吃完饭,江之寒拿卡付账,老关便叫来服务生,让他把剩下的饭菜打包。

    江之寒瞟了他一眼。通常来说,一家人出去吃饭,吃不完的打包拿回家在这里是常事儿。但同事间吃中饭,很少有人把大家吃桌菜吃剩了的打包。

    出了餐馆,照例江之寒上了夏成龙的车。今天大家开了三个车出来,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夏成龙发动引擎,嘴里问:“真的……是让你去跑融资?”

    江之寒淡淡的说:“帮着跑跑腿而已。”

    夏成龙点点头,“那也不简单……我早看出你不简单,小江,哈哈。江之寒跟着打了个哈哈。夏成龙这人(性)格很有几分豪爽,算是比较对他的胃口。

    夏成龙一边开车,一边和他闲聊,“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对你眨眼睛了吧?……那个老关。”

    江之寒问:“怎么了?……哦,他倒是挺节约的,吃不完的都打包拿回家。”

    夏成龙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整个rh,你知道名气最大的华人是谁吗?”

    江之寒一笑,“难不成是他?”

    夏成龙说:“你算-本文转自,这也太夸张了。”

    夏成龙说:“总之,人家就是要省饭钱,有带的,带一份儿回家吃,如果有多的,连带媳妇儿的也给带一份儿。没带的,干脆吃双份儿,肚子填饱了,晚上就不用开火。”

    江之寒问:“他家经济情况不太好?”

    夏成龙说:“狗屁……我不知道他家情况如何,反正他老婆也是上班的,有一个儿子,都老大了。他开什么车?宝马745,你看我开的是什么车,便宜的曰本车。你说,他会比我穷?”

    江之寒笑道:“开宝马745天天省饭钱,这要省多少年才能省下来呀!”

    夏成龙说:“可不是!关于他的故事,流转的多着呢,早就出了我们华人的圈子,要不我说他是公司最有名的华人。有一次,那时候还是公司有免费零食供给的时候,他下班在包里塞了很多饼干饮料什么的往外带,结果被rity的人拦住了,后来还打电话找来经理才把事情摆平。更夸张的是,我听说他车里常年放一个可口可乐的杯纸杯,到了一家麦当劳前面停车就拿着进去盛满了。”

    江之寒大笑,“这个……这个一定是杜撰的。”

    夏成龙说:“你还别不信……我也是好奇,借口眼馋他的宝马7,搭过他好几次车。真是每一次都看到他车里放着个空的可口可乐纸杯。其实这不算夸张的,最夸张的是有人说他经常从公司厕所里拿开**纸回家用。所以一楼那个厕所开**纸消耗的总是特别快。”

    江之寒哈哈大笑了几声,“哎呀……笑死我了,是不是真的?”

    夏成龙叹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有些看不惯他吗?”

    江之寒恭维说:“你这么豪爽的人,当然看不惯这种贪小便宜的(性)子啰。”

    夏成龙说:“这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他太过份了。这里很多人本就喜欢上纲上线,搞种族歧视。久而久之,公司里的白人就觉得,唉,华人就是这么heap,你知道吗?就是这种人,特别丢我们的脸!我真不知道,省那么点钱儿,带到棺材里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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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 一个人的旅行

    世界很奇妙,一天的功夫,江之寒忽然成了被重用的人,又听说过老关的极品故事。回到家,吃过外卖,早早的洗了澡。到了湾区以后,江之寒越的懒了,极少自己做饭吃。现在新搬进的这个公寓,离餐馆集中的地方很近,他通常都在外面餐馆打晚饭,或是回家来叫外卖。

    打开电脑,收了一轮国内的emai1。

    有一封是林墨的,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今天去七中闲逛,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少女雕像,有好多好多的感触!愿你知道。

    江之寒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啪的把窗口关掉,嘴里咕哝了一句,死丫头。

    打开一个网页,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取出里面的一个纸条,按照上面写的,把用户名和密码填写好。一按回车,啪的跳出一个黑色底的新窗口,是一个在线的聊天室。

    这是一个特别的聊天室,通常被参与者称作TradingRoom。

    片刻的功夫,他的名字便显现在窗口上方的新加入者名单。

    “老兵保罗,你终于出现了!”

    屏幕上跳出一行信息。

    “嘿,欢迎回来!”

    “嘿,老兵,Tmy1下个月就要Ipo了,值不值得进啊?”

    “欢迎回来!”

    “天,我没有看错吧!”

    “omg,我的财神爷终于现身了。“我给你的信息,你有收到没有,快给我个回音啊!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家!”

    ………………

    屏幕飞快的滚动着,上百条打招呼的对话不停出现在最上方。

    江之寒有些呆呆的看着那屏幕。

    好久好久,他才慢慢打下一句话,

    guyagain!

    前段时间在公司虽然闲着,江之寒还是给自己找了不少事儿。硅谷这边,各种组织各个公司的活动层出不穷,他闲着的时候便常去逛游。uok在湾区的校友会他去参加过,华人工程师的联谊会他也去了,当然还有很多中小型高科技公司的推介会,甚至一些公司的招聘会。江之寒和生活工作在这里的各种各样的人交谈,更多的时候他亮出的身份是※J投资公司的资金管理经理。无论是普通的硬件软件工程师,一般的市场销售人员,还是各级经理,以致公司高管,他尽可能的去接触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来了解情况,希望能够把握住这一波浪潮真正的脉搏。

    自从接受了Rando1ph交给的重任以后,江之寒还是做了些努力的,成果也是拿得出手的。他单独约到steve出来吃了个饭,后来又替Rando1ph和James争取了一个私人会面的机会。steve也很直接,他告诉江之寒说,Rmh公司的产品还不错,相比很多其它竞争资金的公司,产品线已经比较稳定,客户基础也相当客观。虽然还没有开始盈利,但前景还是很有的。但有一点,Rmh的这个概念,不是如今市场炒作的重点热点,所以在很多其它公司的竞争中处了劣势。再加上这之前Rmh已经有了三次融资周期,去年许诺实现的销售收入大概错失了四成,让很多投资者信心不足。江之寒问他如何看Rmh的长期前景,他很斩钉截铁的说,比百分之九十他跟踪的中小公司更稳健。

    忙完了约见steve这一摊子事儿,感恩节又到了。作为美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放假是肯定的。公司为了削减成本,这个感恩节强制放两周假期,除了少数产品维护和远程服务的员工,其他人都被要求休假。找夏成龙的话说,假期后有多少人能回来上班,会是个大大的问号。他抱怨道,要是在感恩节和圣诞节之间的传统假日裁人,公司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江之寒却没有这样的担忧。去年感恩节的时候,身边还有卡琳,和小蓝老宫几个朋友。今年呢,虽然和几个工程师慢慢熟悉起来,但大家都是有家有口有小孩儿的人,假日当然会回家与家人团聚。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没有一个可以回的家。

    因为这个缘故,他早就计划好,趁着这个双周的假期,去附近著名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滑雪。

    江之寒滑雪是到了美国才跟卡琳学的。虽然比不上从小就学滑雪的卡琳,但他现在身体素质好,平衡感也很强,半天的功夫便学得像模像样。

    到了优胜美地,江之寒租的旅馆便在山谷之中。前三天,他去高山雪道练习降,从陡坡往下飞冲下的感觉,非常的过瘾。风呼啸着在耳边吹过,某些时刻他感觉到简直是飞了起来。当度达到极致,他刻意的不去控制,莫名的血液开始沸腾,好像自己正直直的冲向死亡。

    那种感觉,真是非常的好,好到能忘记世间一切烦恼。

    接连三天,他白天去滑雪,晚上便呆在小房间里。这里没有互联网,电视也没什么意思。还好他带了几本书,傍着台灯柔和的光,坐在床上读书,时不时的闭上眼瞎想,也是一种享受。

    在这个高山峻谷之间的小旅馆,虽然周围还住着不少的人,但江之寒感受到的,是和他自己的世界完全割裂开来。无论是几个小时车程外的公司,还是千里之遥的uok,或者大洋彼岸的家乡,抑或是青州的事业,都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呆在这里,所有的联系都断掉了,不再有张es的公司邮件,那些熟悉的人们感觉都音信杳无,好像不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一样。

    剩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壮阔的天地间,度一个漫长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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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 大雪茫茫无人处

    到美国来是来干什么的?江之寒从来没有很仔细的思考过这个问题。钟伯伯劝他来,是害怕他年轻气盛,继续和朋家纠缠不休。父母希望他来,几乎是基于同样的原因。而他自己呢?他似乎没有很仔细很仔细的想过。

    有点像当年放了学出去吃饭,他问楚名扬去哪里好,楚名扬说不如哪儿哪儿。他很随便的一挥手,那就这样吧。似乎是一个很随意的决定,因为哪儿都差不多。

    和才开始的高二时不一样。那时候,他似乎目标非常的单纯和明确:我要与众不同,我要抓住某个契机,我要找到一个领域集中的我的精力,我要筹到足够的钱去搏一把新生的股市,我要挣钱赶快给家里换个房子让母亲不要太辛苦,我要……追到那个女孩儿,和她厮守一生。

    那以后呢,更多的似乎是惯性的延续,把企业做大,思考新的战略方向,赢得每一场商业争斗,结识更多的人来保护告诉发展的商业集团,希望有个人在身边不要那么寂寞。那些成功的或者甜蜜的瞬间,也曾有很大的满足感。但目标似乎不那么明确了,挣钱到某一个数字,或者是把企业做到怎么样的一个地步,江之寒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

    回头看来,当年最初的目标似乎都实现了。他说自己与众不同,少年得志,大概没有多少人会站出来反对。但似乎和坐在中州市图书馆里的过去比较起来,似乎总是缺失了点儿什么,那时候的漏*点不再在那里了,剩下的更多的是责任。

    创出一个企业,把它做大,然后你便慢慢对它有了种责任感,仿佛他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需要精心的呵护。那为什么要到美国来呢?远离企业的日常运作,也许可以帮助理清一下思路,集中精力在战略发展的方向上。也许,到这里来游历一番,亲身感受一下新的一波引领世界的科技大潮,能够拓宽自己的思路。

    但这些,真的是当初来的理由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这半年以后,江之寒就能拿到自己经济学的硕士学位了。但对于学术研究,他自我评价,已经少了关上门来静心研究的那份心性。他也许是有天赋的,他甚至设想过,四五十岁后重回大学当个讲师什么的。在美国,有很多在企业界成功的人功成身退以后去学校养老,他们可以带去很多工业界的实践经验,对校园会是一个很好的补充。但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攻读博士或者做研究似乎并不在江之寒的规划之中。

    他今晚似乎终于有时间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来这里呢?

    更多的,似乎是一种逃避。从某种意义上,有点像当年从七中逃到四十中。这一次,他从大洋彼岸逃到此岸。

    文楚跳楼以后,江之寒确实一心想要报复朋元涛,甚至等不及要马上动手。但他终于失败了,有没有吴茵的劝阻他都会失败,回头看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因为他那几年财富人脉都在以几何级数的增长,本以为至少可以护住身边的人;因为自高二以后,他几乎就没有失败过。倪建国也许是一个例外,但不是因为他斗不过他,不过是投鼠忌器罢了。

    但现实残酷的展示给他,在社会阶层的阶梯上,他往上望去,云雾飘渺,遥不可及。江之寒并不是一心想要沿着那阶梯无止境的往上爬的那种人,他缺乏那种极端的动力。从小看《红与黑》和《荆棘鸟》那样的书,他就觉得穷其一生只想着往上爬的人不过是愚人,付出的代价通常太惨重,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更会错失人生旅途中最美丽的风景。

    在某个时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有钱了,够成功了,可以好好的享受生活。但在生活中,无论是成就感,还是幸福感似乎都不那么多的能感受到,而文楚事件几乎毁掉了所剩不多的那份成就感和幸福感。

    在挫折感之外,吴茵的离开和白冰燕的车祸也是让他逃避的重要事件。这两者,似乎又是相互关联的。

    对于白冰燕,江之寒更多的是一种无法与天斗的无力感。他扪心自问,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没错,那盘录像是他录的,但他当年不过是为了自保,以后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它。如果有错,他不过是疏忽大意没有提前销毁它的错误。但这个错误的代价太大了,在清风陵园的夏日黄昏,他抱着倪裳,清楚的感受到两人之间因此产生的鸿沟,满是委屈,还有很多的不甘。而对于吴茵,感觉又更复杂微妙很多。在很多时刻,江之寒觉得自己是爱她的,那些甜蜜温柔,并不是可以做戏假装出来的。也许,比爱更多的,是从心底深处往外的怜惜:他心疼这个女孩儿生长的环境,她表面光鲜下曾经的挣扎,她有家难回的苦涩,以及她咬紧牙关努力奋斗的执着。

    当他告诉她愿意帮她处理和家里的关系的时候,她说,好吧,我都听你的。江之寒的前两任女友,不管多爱他,多半不会那么说。伍思宜也曾接受他类似的建议,她会自己仔细思考权衡,点头说,听起来好像不错,让我去试试?倪裳呢,她高傲的仰着头,告诉他,父母比他更重要。

    开始的时候,江之寒是在寂寞中想要寻求一段类似后来和卡琳的一段关系。但即使是卡琳,离开的时候双方何尝没有好多不舍,心里也划下淡淡的但也许持久的伤痕。但吴茵不同,和她在一起久了,那初衷早就被丢在了角落里。有一度,他们似乎都接近了婚姻。林墨曾经问过他,你准备毕业就娶她吗?

    林墨这样问他的时候,江之寒才悚然惊觉,他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件事。虽然总是温柔甜蜜,他似乎从来没有迫不及待的,等着毕业的那天,甚至不用等到那一天,早早的把她娶回家。从此心愿得偿,不再有憾。不像以前,他迫不及待的等着那高中结束,便可以和倪裳远走高飞,不再被大人们约束。

    是因为对象变了?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变了?

    梁浩的话,在江之寒心里确实曾经留下了印记。他能够全心全意的对吴茵好吗?能够像她对他那样,百分之百的依赖,毫无保留的信任吗?如果做不到,对她是不是一种不公平?江之寒努力回忆,有时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等待吴茵犯下一个大错误,然后好拍拍手,径直离开。

    在显意识里,每想到此,他都不由惊惧,不迭的否认,绝不是那样。但在潜意识里,大概正是因为这有几分接近事实的惊惧,迫使他不想再回到这个事情上去。

    好吧,她回去了,鼓起勇气打过去的两个电话都似乎是那个梁浩接的。她回到家乡,和青梅竹马的男生一起开创事业,也许那才是对她公平的,或者让她幸福的?

    江之寒在逃避的,不仅是白冰燕和吴茵,甚至还有林墨。

    小丫头对自己的崇拜,以至于依恋,经历了这么多女生,江之寒自然不会看不出来。长了这么多岁,经历了这么多人,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毫不犹豫的扑到自己身上,帮他挡刀,愿意为他去死。那样的付出,于他同样是很重很重的负担。

    和林墨的同学聚会的时候,江之寒看着君子好逑的男生们,忍不住腹诽,嘿,你们这小样儿,压根儿配不上小墨。但理智的想起来,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也不能去干涉她的幸福或者选择。

    如同很多年前他对温凝萃说过的话那样,爱情太激烈,刚而易折。而由于某个不知道的原因,他能奇妙的感觉到和这个小丫头的特殊联系。他希望她是他生活的坐标,永远不会消失或者疏离。而要做到这个,他告诉自己,必须要保持距离,不能靠的太近。

    美国的生活是很好的,江之寒从不后悔到这里来,哪怕就只是来看看这蓝的不像话的天,或者就是为了认识那三两个红颜和知己,这一行也值得回忆。

    但正如他对卡琳所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对于他来说,这里真的能是安心之处吗?

    江之寒盘腿坐在帐篷里,身边亮着盏小小的应急灯。两天前,他找到一个森林巡警,向他咨询这条越野滑雪的路线的时候,对方一再询问他是否有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还谆谆嘱咐,要备齐各种需要的物品,确保通讯的畅通。江之寒很自豪的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卫星电话。卡琳临走的时候,江之寒送给她的礼物便是一部卫星电话和一个充好了值的账户。在哥伦比亚那个鬼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断了联系。他顺便给自己也买了一部,虽然在这里几乎不太用得到。

    和第一晚一样,江之寒搭帐篷露宿的这个营地,只有他一个人。实际上,最近一个他遇到的滑雪者,还是三十个小时以前的事。他选择的这条越野路线,已经远离了热闹的优胜美地公园中心,进到内华达山脉的深处。身处人群之中的时候,也许你不觉得。但当你一个人一天一夜的独行在雪地里,那种孤独的感觉便迸发出来,不可抑制。

    傍晚的时候,飘了一点儿小雪。举目望去,四处都白茫茫的。树秃了,但还高高的挺立着。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也许是方圆几里内唯一的那个人,江之寒坐在帐篷里,望着外面茫茫的天地,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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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 吴茵的耐心与信心

    江之寒在优胜美地的大山间独自前行的时候,同样飘着雪的酒口镇迎来了廊兴木材公司第一次的年度销售商年会。因为廊兴附近最近开了一处著名的温泉景点,这次年会不仅包吃包住还包旅游。大冷的天,往据说是矿物质比当年杨贵妃泡过的温泉还要丰富的天然热水里一泡,那享受是无与伦比的。

    吴茵加入公司的一年半时间,可以说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人脉以及人脉促成的销售渠道,解决了公司最紧迫的需要。最近半年,木材销售的总体形势不算好,但公司的订单却越来越多,两个月前达成了和附近另一个木材厂的战略合作协议,其实算是一种变相的兼并。吴茵带来的不仅仅是订单,她还建立起一支销售团队,把销售渠道扩展到江南,南方几省,和东南亚的几个国家。

    负责年会具体组织接待任务的是总经理梁浩。他有时候开玩笑说,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是给副总打工的。他这么说的时候,吴茵通常回他一个轻嗔薄怒的眼神。

    这几天,和客户一起到的,还有一个吴茵的客人-舒兰。橙子老家的一个小学同学,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她家舅舅和舒兰橙子的厂子也有生意来往,做生意信誉比较好。舒兰知道吴茵回老家主持一个木材公司的事情,便留了心,替他们牵线搭桥。一个多月前,双方达成初步的进货供货协议,都比较满意。吴茵给她打过电话,好好的感谢一番,又邀请她有空过来做客。所以这一次,趁着来廊兴附近的省会城市出差的机会,舒兰顺路过来探访一下吴茵。

    吴茵抛下其它的事务,这两天便陪着舒兰,昨天去了一趟温泉,今天赶回公司,晚上在市里面的招待酒会她无论如何是需要出席的。

    在酒店车库车库停好车,从电梯上来,吴茵抓住一个服务员,问了去商务厅的方向。下午的时候,有一个招待酒会,然后才是正式的晚宴。

    这两天,吴茵和舒兰一起聊了很多。她们只很少的谈了谈事业和生意,更多的话题是大学时的生活细节,和当年共同认识的朋友。舒兰说起,ai1,很有点异国恋要萌芽开花的趋势。

    但两个人最熟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在交谈里。有那么几个时刻,她们互相看着对方,似乎都在等待谁说起那个话题,但最终都退后放弃了。走过走廊的时候,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角落里抽烟。见怪不怪的,他的眼光跟随着两个漂亮的女子,随着她们的脚步移动,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处。

    依依不舍的一回头,却看见一个熟人,西装男子热情的招呼道:“张经理,真是巧,你怎么在这里?”

    张经理笑答道:“来参加一个公司的年会。”

    西装男子问:“是哪家公司,能请动您的大驾?”

    张经理说:“廊兴木材厂。”

    西装男子哎哟了一声,“那还真巧,我也是来参加他们的会的。没想到,这个公司不算大,能请动您呢……对了,我听说这个公司的老总,是个绝色美女来着。”嘿嘿的有些猥琐的笑起来。

    张经理哈哈一笑,“确实是……对了,你是怎么和他们搭上线的?”

    西装男子说:“是羊城经贸伍总的关系……你知道,她们公司最近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和香港那边关系据说很深。8.n因为这个,一定要给个面子的……”他看着对方,试探着问:“张经理,要请动你们公司,那面子可要更大哦……”

    张经理若有所思的,“这个吴总,人脉确实很广嘛。”

    西装男子说:“是的是的……我昨天认识的一个人,说是中州实业介绍的关系。中州和这里可是南北隔着老远,对了,我听说你们最近和中州实业生意做的不小啊。我上次去中州,听人说起过,那个集团,好像背景很深,没几年就在当地快成一霸了。”

    张经理点点头,“帮我们牵线的人,还不让说。”

    西装男子越的感兴趣起来,“这么神秘?……张经理,我们认识快十年了,说来听听又何妨?我岂是到处乱传播的人?”

    张经理道:“这倒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人家应该也是好意,帮了忙不想留个名声,大概是朋友吧。江吴集团你应该知道吧。是他们总裁行政秘书亲自联系的我,说明了请照顾一下这边的生意,后来还告诉我希望不要拿出去说。”

    在转角处,走错了路正转回来的吴茵和舒兰站在那里。

    舒兰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吴茵脸色平静,好像在听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商务车里,舒兰坐在副座。

    她说:“你这么忙,我都说了,不用亲自来送我。”

    开车的吴茵说:“我顺路去同安办点事儿。再说了,你难得来一回。”

    舒兰看着前方,半晌,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开口说:“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无头无尾的,但吴茵当然不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吴茵撇了撇嘴,“他呀……就这德性,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舒兰噗嗤的笑出声来。

    收住笑容,她偏头看了眼吴茵,很认真的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吴茵挥挥手,有些大咧咧的说;“哎呀,最近忙的要死,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偏过头,看到舒兰正凝视着她,“怎么,不信啊?”

    舒兰抿嘴一笑,“哪有?我还不是你这样做决策的,这一年都忙的四脚朝天呢!”

    吴茵踩上刹车,在一个红灯处停下来。

    她似乎仰头看了看车顶,了几秒钟的呆。转过头,看着舒兰,她轻轻的说:“他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我也不瞒你,我是放手让他去找他最想要的东西。”

    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她说:“老实说,我是有耐心的。但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应该说,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说到底,不过是尽人力听天命这九个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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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3 募捐

    夏成龙预测的很准,感恩节度假回来的第二周,公司宣布了第一批裁员名单,一共有八十个人,大概占了四分之一的比例。

    中饭的时候,江之寒叫上了方思域。很自然的,在饭桌上他问起消失了的夏成龙,“老夏被裁了?”

    方思域摇头,“老夏跳槽了……他多精明的人,哪里会等到大棒落下?”他感叹道:“老夏这人,看起来粗犷,其实是最精细的个人。”

    江之寒问:“你这次是安全了吧?”

    方思域叹口气,“这次是安全了,但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江之寒说:“老夏走了,也没提前给我打声招呼。要是他问我啊,我还是劝他留一下。这么多股权,丢了毕竟可惜。要想财,还是要多忍耐一下。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生些什么呢?”

    方思域眯了眯眼,深深的看了江之寒一阵,“对了,我上次去华人工程师联谊,还远远的看到你一眼。想过去打个招呼,一转眼就见不到人了。”实际上,他还从一个朋友处拿了张江之寒分的名片,上面的头衔是,

    &netanager

    danie1Jiang

   &www.uu234.comnetbsp;江之寒问:“那老方你也在找工作?”

    方思域道:“我确实在联系。不过,如你所说,我准备挺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江之寒喝了口水,问他:“老方,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一个企业成功的诀窍是什么?”

    方思域沉吟了半晌,“我不是搞企业的,只是自己瞎想想。在我看,说的简单些,就是要把三件事结合起来:资金,人才,市场。资金无需解释,市场这个东西,是需要些眼光的。但你如果在我们这一行呆久了,其实多多少少能了解一些市场。但即使市场在那里,要把它抓到手里,又是谈何容易。需要时间,需要资金,也需要人才。硅谷现在为什么这么火,一个原因,就是人才集中,尤其是高科技业的人才。这个品牌效应打出去,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相关人才都往这里聚集。所以对这里的公司,三者已经有一样远远越了其它地方,这就是一个极大的优势。说到底,我们看到了市场,那么能招募起人才,有资金支持,成功的希望就在那里了。”

    江之寒问:“和国内比呢?”

    方思域说:“我现在和国内不熟,据说展也很快。但以我以前的经验,国内主要缺的还是人才和市场。人才方面,专业人才和管理人才都还不够。而市场方面,看起来潜在市场大,但至少对我们这一行,比这边还是有很大差距。而融资的渠道,也不够健全规范。”

    江之寒说:“所以,按你所说,我们公司人才和市场其实都有相当的火候,现在差的不过是资金而已。”

    方思域说:“一分钱也能难倒英雄汉。熬不过去,再好也是白说。这些事情,从来都是说来容易做来难。要说技术和对市场的认识吧,谁都可以说有那么一点,但资金获得的渠道,还有真正把握市场的眼光,门槛太高,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也就能给别人打打工。”

    江之寒哈哈一笑,“英雄所见略同……来,干一杯。”他心里想,就算是普通的工程师,其实也不乏很有真知灼见的人才。

    江之寒度假回来,听到的还有一个坏消息,老家附近(大概隔着三百里)的封江县城生了7.5级的地震。中州有很强烈的震感,而封江县城几乎毁于一旦,附近的一些小村镇也受损严重。

    江之寒打电话给楼铮永,让他拨出一批专款,捐到中国红十字会的账户,就以江吴和中州实业公司的名义。

    他又琢磨着,听说美国这边捐款援助的风气很重,公司里又有大量的华人工程师,可不可以在公司里搞个募捐。但无巧不巧,正遇到大裁员的时期,估计没多少人会有这个心情。

    在饭桌上和方思域谈起这个想法,没想到方思域鼓励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公司的政策是允许员工在内部号召捐款给慈善事业或者救灾救难的。他又说,虽然才裁了员,但侥幸躲过的,说不定心情正好,愿意贡献微薄之力。作为第一个响应者,他答应捐出五十美金。

    回到公司,江之寒请示过James。对方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只是说政策是允许的,你只管在内部emai1系统里集体邮件就好。

    江之寒仔细琢磨了半下午,先打电话了解了一下相关的程序,写好的稿子还拿给苏珊友情的修改了一下措辞,便把emai1群出去。两个小时的功夫,居然收到三个回音,除掉一个早先承诺的方思域,两个的结果还让他有些高兴。

    第二天来上班,一个上午的功夫却是只增添了一个回复,愿意捐二十美金。钱不在多,关键在于参与,江之寒这样安慰自己。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关突然出现在眼前。

    江之寒半开玩笑的说:“老关,今年的吃喝额度被我透支完了,今天你请客?”

    老关果断的摇头。

    江之寒抿抿嘴,心里多少有一丝不屑。

    老关单刀直入的问:“听说你在组织给地震捐款?”

    江之寒瘪瘪嘴,“怎么,你愿意凑个份子?”心里很是不信。

    老关说:“那……你给我说说整个程序吧,找的是哪个组织,捐款会怎么用,可不可以监督?”

    江之寒皱了皱眉头,本想开口拒绝,心里说,你没事儿也别拿我开涮好不好。但转念一想,哪怕他捐个两块钱,自己也是在做善事儿,学学卓雪,要有些耐心,于是便仔细给他讲起自己了解的情况,国际红十字会已经开立了一个账户,专门接受关于这次地震的捐款,收到后会有正式的收据,捐款的用途也会有详细的跟踪和明细。而且,红十字会承诺,所有捐款的百分十九十二会直接用于救灾,只有百分之八是来支付它运作的行政费用。

    老关很仔细的听完,说:“我父亲老家据那里大概一百里,听说塌了很多房子。我大概两岁就随父母离开那里去了江北,后来也没有回去过。”

    老关从衣兜里摸索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支票,很郑重的说:“记得要给我收据。”拿笔填上收款的国际红十字会的名字。

    江之寒有些意外的接过来,愣了半晌,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他把那张支票仔细的拿手捻平,仔细看了看,不由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江之寒弯下腰,又仔细的确认了一下,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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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有些笨拙的一个英文签名。

    江之寒从隔间里伸头往外看,老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道尽头。

    他坐下来,捧着支票,出了一会儿神。

    不知道怎的,他突然想起他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永远不要裁判别人。

    因为也许除了那个虚无的上帝,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一个人表面下有怎样的内心!

    就像西谚所说的那样,nevewww.uu234.comwww.uu234.comjudgeme.

624 深谷奇缘

    大峡谷是江之寒很早就向往的地方。在探索频道,以及国家地理杂志上,他看过很多关于它的照片和录影。甚至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便闻听它的大名。在倪裳十七岁生日礼物的那本画册里,那也是他们想要周游世界的一站。

    自从独自去优胜美地滑雪旅行以后,江之寒似乎爱上了一个人开车远游。这个春天公司有一周的休假,他选择的便是大峡谷。

    春暖花开的时候,也正是这里最美的时节。

    江之寒租了个netdo,便在山间。比旅馆好的是,这种住户出租的地方,更像一个家,可以自己烹调,也可以在晨间黄昏,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阳台上,远眺大峡谷的日出日落。举目望去,视野里有三五间人家,却看不到人迹,仿佛整个小山都是属于一个人的私密空间。远远的,偶尔有声狗吠,应和着清脆的几声鸟鸣。

    住下的第二天,他选择坐直升机去俯瞰这条上天之手划开的鸿沟。飞机在下午起飞,在红彤彤的夕阳中飞回。滑翔在壁立千仞的山壁间,那样的雄伟和壮丽,确实越语言的描述。

    因为行程安排的随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江之寒的旅行便有些真正度假的味道。直升机旅行的第二日,他早早的起来,煮了一杯咖啡(可惜这里只有红茶提供),便坐在露台上的躺椅上,就着咖啡和早点,悠闲的看太阳慢慢升高,山谷间的光影不停变幻。

    十点半左右,他才伸了个懒腰,收拾好背包,把相机包装好,锁好门,动自己的奥迪,往今天的目的地开去。

    今天到的这处,也算是大峡谷极有名的地方。山顶处有一块凸出的大岩石,走到顶端,便如同悬在半空。左右环顾,俱是高岩峭壁。往下看,仿佛深不见底。有恐高症的人,这时候忍不住会抓一把身前的栏杆。但站在这里,俯仰四顾,你很难不感叹自然的宏大,人类的渺小,以及时间长河的深邃。

    今天的游人不算很多,江之寒一个人站在顶端,伫立良久,似乎才慢慢从震撼里恢复过来。他摇了摇头,又举起相机啪啪拍了数十张风景,才恋恋不舍的掉头往停车场走。

    走到停车场,那里只剩了四五辆车。自己的奥迪旁边几个车位,一辆红色的福特车前车盖打开,有个女孩儿正俯身检查。

    江之寒看着那背影有几分熟悉,不由走了过去,嘴里招呼道:“车出问题了?”

    那女孩儿起身一回头,一时间,两人俱都愣住了。

    张着嘴,过了足足三秒钟,江之寒才冒出来一句,“这么巧?”

    倪裳站在山崖凸出的顶端,俯身往下看。虽然她双手抓着栏杆,江之寒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女孩儿今天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薄毛衣,站在那里,真如风中摇曳的一朵小花。

    她俯着身子,江之寒从侧面能看到她呼吸间胸口的起伏,却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仿佛迷醉在大自然的杰作里,又或是在这神工鬼斧的杰作前,正思考自己的人生。

    好久好久,倪裳才直起身子,宛然一笑,道:“忽然想起一句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江之寒微微一笑,“陈子昂那是怀才不遇,触景伤情来着。”

    倪裳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白的牙齿,“就是,古人都怎么回事儿呀?看到什么好风景,总是联想到自己没升官。”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觉得今天的倪裳有些不一样。通常来说,无论是古人还是长辈,信仰还是禁忌,倪裳通常都是不拿来开玩笑的。而江之寒呢,他信奉他最喜欢的www.uu234.com的话,要敢于嘲笑这世间一切事物。

    倪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之寒耸耸肩,“公司缺钱,全体放假一周,所以就自己开车出来旅行。”

    倪裳眨眨眼,“我要离开美国了。想着以前住在加州,都没有来一趟这里,总觉得很遗憾。所以,坐飞机过来,算是最后的告别旅行吧。”那画册里的景点,同样还在她的心里。

    江之寒惊讶道:“你才转过去一学期,怎么就要走了?芝大……在那里不很顺心?”

    倪裳摇摇头,“不是的……主要是因为我爸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前段时间又不小心摔断了腿。所以我思前想后,他不愿意到美国来常住,我迟早是要回去的。那么,硕士毕业走,应该是个好时间。我导师对我很好,虽然劝了几回让我继续读完博士,最后还是帮我联系了个很不错的工作。我准备下周就回去,先回中州呆两三个月,然后就去沪宁上班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原本……准备回去的时候取道旧金山再和你道别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

    在心里,她感叹道,倘若是没奇缘,为什么偏偏会遇上他?

    倪裳的福特车坏了,江之寒看了看,也看不出个究竟。他并不是修车的行家。于是,打了个电话,租车公司的人说会过来处理。便把福特车抛弃在停车场,带上倪裳,继续今天的旅程。

    一路开过,在每个snett,两人都停下车来观赏一番。倪裳随身带了些干粮饮料,两个人随便对付着用过中餐。到了山腰一处景点,这里有一条蜿蜒陡峭的山道,可以一路向下,边走边从不同角度观赏大峡谷的风景。

    倪裳站在地图前,看了好几分钟,回头问:“一上一下大概有六英里呢,要不要试试?”

    江之寒沉吟着说:“这路很陡的,可是比平路的六英里难走很多,主要看你吃不吃得消啰?”

    倪裳看了他一眼,“还是要看你啰,如果实在走不动了,负责背上来么?”

    江之寒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看过去,女孩儿的眼宛如往日,平静温润,如同玉石一般,但又带着隐隐的笑意。

    有多少年了,倪裳不曾对他说过一句有亲密味道的话语?但今天在山间相遇,江之寒总觉得最初的惊讶之后,女孩儿的神态举止都很有些不同寻常。实际上,他自己还没有从偶遇的惊喜中恢复过来。

    仔细想来,自己千里迢迢的到了加州实习,她却刚好早了两天转学去了芝加哥,这大概就是无缘了。但临时起意的到大峡谷来旅行,居然能遇到离开美国前的她,难道这不是缘分?要知道,大峡谷国家公园是如此之大,就算两个人这几天都同时在这里,停车场相遇的几率也是小之又小。

    这如同两人相识这七年多的缩影:如果说没奇缘,偏偏成了同桌。如果说注定了缘分,彼此深入骨髓的喜欢,却最终不得不选择分开。每一次企图回去的时候,好像都有不好的事情生。直到那一次悲剧,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与天斗,不过是自取其辱。

625 甜蜜的夜

    倪裳终究是自己走上来的,虽然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两人回到山顶的时候,夕阳最后的光把天边的晚霞映得姹紫嫣红,绚丽无匹。

    俯身扶着石栏,倪裳静静的看那晚霞,仿佛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江之寒站在她身边,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些凛冽寒意。倪裳汗湿了的毛衣紧贴在身上,被风一吹,不由缩了缩脖子,从那沉迷中清醒过来。

    江之寒很自然的脱下外衣,替她披在身上。

    女孩儿偏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她把外套抓着,紧了一紧,说:“好美的晚霞。”

    江之寒点头,“嗯,我看过的最好的一次。”

    女孩儿点点头,“和小墨在眉山上看过一次,虽有些不同,却和这一般的好看。”

    江之寒侧头看着他,语声温柔,“天很快就黑下去了,我们得赶快往回赶。”

    倪裳嗯了一声,“你住哪里?”

    江之寒说:“据这里开车至少要一个小时吧。”

    倪裳问:“有吃的吗?”这地方开到最近的小镇,起码需要接近两个小时。

    江之寒说:“这荒郊野外的,没什么餐馆。所以我是囤积了些食物,那里有厨房呢。”

    倪裳打开车门,坐进副座,转头说:“嗯,那感情好。你做的饭,我很久没吃过了呢。”

    很平淡很自然的,仿佛……仿佛两人从不曾分开。

    限于条件,江之寒的晚餐走的是卡琳喜欢的半成品加工方式:煮好的方便面加青菜,鸡蛋,和火腿,自制的青菜核桃鸡蛋沙拉,再加半成品煮好的蟹肉杂烩。

    小厨房里亮着灯,倪裳站在他身边,默默的帮忙洗菜摆碗。两个人偶尔说句闲话,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方圆几里都黑黝黝的,只有这处小屋亮着灯光。透过窗户,能隐隐看到山的轮廓,又越感受到屋里温暖的氛围。

    汤开了,面也煮好了,江之寒手起刀落,把一片片火腿肠削进碗里,然后是煮好的鸡蛋一刨为二,黄的面,白的蛋,红的火腿,绿的菜叶,搭配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却有视觉的享受。

    关好火,坐下来,开一瓶app1eider,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倪裳的脸,好像是被炉灶的火烤的,红彤彤的,眼里神采飞扬。

    她嫣然一笑,“你走到哪里,吃的倒是准备的齐全!”

    江之寒扁扁嘴,“你还不知道我?就好吃这一口。我准备在这间小屋住上八晚,所以吃的一来就先准备的很齐全,中途还需要补充一次。”

    举起杯子,他敬她,“来,为了大峡谷的偶遇。”

    倪裳笑颜如花,“为了今天绚丽的晚霞。”仰头喝了一大口。

    坐在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江之寒细细看来,心里不由叹道,好久没有这么仔细的打量过她。今日的倪裳,确有些不同寻常。

    才认识她的时候,她是温柔的,但也是活泼大方的,偶尔露出些女强人的风范。但自从分手以后,也许是自己主观的感受变化,倪裳成了个怯怯弱弱的小女生,总是带着点哀愁。江之寒看大专辩论会,也能看到聚光灯下那个自信满满,大将风度,沉稳妩媚集于一身的女生。但多数的时候,她更加端庄,更加沉静,特别是有他在场的时候。回想起来,无论是北山坡上的哭泣,河滩边的倾诉,还是宁大校园里的同行,清风陵园中的抚慰,倪裳总是那个受伤的,需要保护的,孤独的,有些柔弱的女孩儿。

    很多时候,江之寒完全意识不到,无论在七中还是在宁大,甚至在ud,那从来都不是倪裳在公众或是普通朋友面前的形象。在他们面前,她从来都是那个优秀的,自信的,细致而有礼貌,但却难以接近的,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女生。

    但今天,倪裳在偶遇的惊诧之后,似乎不同于往日。她简单的欢快,肆意的嘲讽,甜蜜的微笑,果断的号施令。那些哀愁,无论是分手还是母亲去世引起的,似乎都暂时杳无踪迹。她回到曾经甜蜜的高二,带着些骄傲的美丽着。

    为了这个,江之寒衷心的希望,今晚永远没有尽头,就如同他们曾经一起坐过很多次的那辆从学校到她家的公车,摇呀摇,期盼着终点站永不会到来。

    这顿晚饭,简单,沉默,但很甜蜜。

    两人一起去厨房洗了碗筷。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客气推辞。

    收拾好东西,江之寒看了女孩儿一眼,她提议说:“可以再出去一趟吗?”

    江之寒说:“当然。”

    拿上手电,把自己一件厚的外套让她披上,出了屋,江之寒才问:“去哪里?”

    倪裳偏着头,带着几分娇痴,“看星星啊!……我听说,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之一。”

    于是,车灯亮起,车轻轻的滑下屋前的山道,拐上一条上山的盘山公路。二十分钟后,江之寒终于找到了一处宽阔的所在,把车靠边停下,熄了车灯。

    几秒钟后,车里的灯也自动熄掉,黑暗一下子扑过来,把两人瞬间淹没。

    在黑暗里,江之寒调整着自己的瞳孔,慢慢的能吸收到一点光。女孩儿就在离她几十公分的地方,但面孔模糊不清。

    飘飘渺渺的,有个声音传来,“真的好黑哦……”倪裳轻叹道。

    砰的一声,车门打开,一阵猛烈的山风呼啸着刮进来。

    江之寒忍不住说了声,“小心些……”,跟着出了车。

    站在群山高处,方圆几十里内几乎没有人造的灯光的污染,只有静谧的黑夜。一抬头,一片光亮迎面扑来,数不清的星星,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头顶。

    哈,江之寒轻轻的叹了声,绕到车前,坐到车的前盖上,仰头凝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灯光污染的原因,还是海拔高的缘故,那些星星离着两人特别特别的近,仿佛伸手便可以摸到。

    在天工峡,江之寒和沈桦倩一起,也曾看到过绚丽的星空。但这里和那里比起来,最大的不同便是这距离。那些星星,仿佛结成阵,压迫过来,近在咫尺,带着些摄人心魄的魔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倪裳也坐到他身旁。

    她仰着头,问:“这些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江之寒说:“很多都有几百上千光年吧?”

    她喃喃的说:“那……我们看到的它们,都是几百年前的它们。”

    江之寒说:“是啊。”

    女孩儿有些傻傻的问:“那现在的它们会是什么模样呢?”

    半晌,她回答自己说:“那……要几百年后才能看到了呢……”

    夜空静寂,她轻声的自问自答在山谷间回响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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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 赌注

    和心爱的人一起去看星星,真的可以是很甜蜜的旅程。

    江之寒坐在回程的车里,心里还有些留恋和回味。

    回到住处,像是上次在Vansas一样,倪裳先去沐浴。

    江之寒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推开门,坐到露台上,抿一口酒,回味一番半个小时前的星空。

    宛如昔日重现,她就坐在身边。

    不用说话,便能心意相通。

    朝着天空举了举杯子,江之寒心里说,大峡谷真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时空真的可以断裂,他倒情愿在这断裂的时空里再多呆一阵。

    这一晚,倪裳沐浴的功夫做的很细致,半个小时出头才穿着睡衣走出来,拿大毛巾裹着头。

    屋里的暖气开的很大,关上门,外面山间的寒意都消失不见。

    她带着些命令的口吻,“之寒,轮到你了。”

    江之寒乖乖的进去冲过澡,完了又从浴室的壁柜里搬出多余的一套被子,抱着它到了客厅。

    这里有个沙,自己可以将就着对付一晚。

    倪裳正坐在沙上,沐浴后的脸蛋白里透红,光滑细腻,在灯光下有着最美的光泽。

    她一扬手,手里居然有一副扑克牌,“现在还不想睡觉,我们来打牌如何?”江之寒愣了一愣,把被子放下,很有些千依百顺的说:“好啊。

    你想玩什么?”倪裳问:“同花顺会不会?”江之寒惊讶的扬了扬眉毛,“你……会玩这个?”倪裳说:“你应该会的吧。”

    江之寒嘿嘿一笑,“你忘了么?我们在奥校的时候,就是玩这个,狗不理被我们玩的欠了上百次钻桌子。

    我把你和芳芳几个都叫过来看热闹,最后还被老师骂了一顿,说打扰了其他人睡觉。”

    倪裳一笑,“我记起来了……不过呢,玩同花顺没有赌注,确实是失去了大半的乐趣。

    不如,我们今天也来赌一把?”江之寒手托着下巴,仔细端详眼前的女孩儿,她熟悉又陌生。

    倪裳的眼里带出些笑意,“怎么,不敢么?”江之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想赌什么?”倪裳很骄傲的扬了扬下颚,“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输家不能够拒绝。”

    江之寒眨了眨眼,没有答话。

    倪裳垂下眼睑,好久,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吗?”江之寒吸了口气,深深的看她一眼,“好啊。”

    倪裳伸出右手的小指,“之寒……我可是很认真的,你要输了,可不许找任何借口抵赖。”

    江之寒心里忽然有些惶恐,女孩儿的用意,他完全琢磨不透。

    但他还是伸出手指,和她轻轻的勾了勾。

    不管她想要的是什么,至少在大峡谷这个偏僻的小屋里,他愿意无条件的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倪裳一抬手,让江之寒又不由得又扬了扬眉毛,她手法很洗练的切牌洗牌。

    他不由问道:“你这是哪里学的?”倪裳扁扁嘴,“无聊呗……怎么,看出我是老手,有些心虚了吧?”江之寒放开所有的心思,切了一声,“我玩这个的时候,你还是连同花顺都没有听说过的乖小孩儿呢”倪裳把牌放好,说:“闻道有先后,可那并不表明你知道的早,就学的好哦。

    这一把我洗牌,那么你来牌,这个很公平吧?下一轮,我们互换。”

    江之寒有些好笑的,“你这架势,可以去拉斯维加斯找一份儿兼职了。”

    倪裳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之寒,我都说过了,我可是很认真的。

    你今天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多半会输掉。

    到时候,你也许会后悔,输掉这个牌局哟。”

    江之寒微微一皱眉,开始牌。

    他问:“打同花顺,靠什么赢,你说来听听?”那一边,倪裳把另一副牌当作筹码,两人平分。

    她说:“每人两百个筹码,每次起底五个筹码,每次加注最多翻倍,好吗?”江之寒问:“不可以一次a11In吗?”倪裳很专家的说:“两个人打,一下子就a11In,就太靠运气。

    不停加注的话,也可能最后到a11In呀”江之寒说:“就依你。”

    倪裳妩媚的一笑,“让我告诉你,赢这个牌局需要什么?需要一点点运气,一点点心理战的功力,最后呢,是关于概率的计算。

    我想呢,你是学经济的,对于你们专业,最重要的数学便是概率了。

    所以,我可没有占你的便宜哦”江之寒哼了一声,“这话说的,好像你稳赢我了一样”倪裳摇头,“你这话就外行了吧。

    没有牌局是稳赢的。

    我要赢你呢,还需要一点点运气但是呢,如果你没有好好学概率,我赢你的机会,就要高上很多。”

    江之寒用大拇指轻轻抹开一角,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把手边仅剩的四十个筹码一起推到桌子中间。

    “11In”他说。

    对面的女孩儿,眼睛飞快的眨了眨,“你确定?”江之寒耸耸肩,“你要赢我,只可能是顺子,不可能的啦。”

    倪裳看着他,眼里神情变幻,却是好久都不出声。

    江之寒笑道:“赢下这一把,我还是处于下风,你怕什么。

    再说了,你要是不敢跟,前面加注的可不算多,还犹豫干什么?”轻轻的,倪裳好像是叹了口气,她说:“我跟了。”

    翻开底牌,梅花8,方块1o,加上红桃9,红桃J,和黑桃Q,正好是一个杂花顺。

    江之寒眯了眯眼,“8和1o都只剩下最后一张,居然都在你这一手里?”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摊了摊手,他有些无所谓的说:“我输了……愿赌服输。”

    顿了顿,他问:“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又限什么时候?是今天呢?还是明天?抑或是十年八年以后?”女孩儿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你输了吗?”她旋即回答自己说:“因为我感觉到我今天会有很好的运气。

    这一次,我的感觉终于应验了……”(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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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 花径不曾缘客扫

    倪裳看着江之寒,很认真的确认,“你可要严格遵守承诺哦。”

    尽管心里很有些忐忑,甚至有一丝不安,江之寒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吧,说吧……就算你让我从这里跳下去,我也认了。”

    倪裳轻轻咬了咬嘴唇,“我的条件很简单……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之内,你都得听我的。”

    江之寒的心不由跳了一下,模模糊糊的,他似乎捕捉到些什么。

    倪裳补充道:“而且呢,这之间没有我的允许呢,你不能说一句话。

    我问你什么,你只可以点头,或是摇头,不能申辩,也不可以解说。”

    江之寒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倪裳又说:“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好吗?”江之寒说:“好吧。”

    倪裳皱眉道:“你犯规了。”

    江之寒吐了吐舌头,要求还真是严格呢。

    倪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要求你不准说话吗?”江之寒满不在乎的,“不知道啊。”

    看见女孩儿沉下的脸和佯装嗔怒的眼神,他抱怨道:“你这不是诱使我犯规么?……好了好了,刚开始不适应,从现在开始,绝对一句话都不说。”

    闭上嘴,使劲摇了下头,算是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倪裳悠悠的说:“我呢,从小到大,就经常上台去演讲主持大会什么的。

    久而久之,大家都说我特别能说。

    可是自从遇到你,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这个家伙,黑的能说成白的,好的能说成坏的。

    你记得吗?我们才做同桌没有多久,你便要我的家庭作业去抄。

    按我的性子呢,是绝不会长期让同学抄我的作业的,我以为那是作弊,也是不劳而获。

    但听你一通说,倒觉得平时做作业都是无用功,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抄作业好像是天经地义的,天天自己做才是无聊的举动。

    把作业借给你抄完,末了还总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心里有些恨恨的。

    你说,你是不是惯于颠倒黑白?”听到女孩儿讲起往事,江之寒慢慢收起笑容,脸上不由得多了些温柔的神情。

    那些细小的往事,却是他最甜蜜的回忆之一。

    倪裳问道:“你说,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是你说的话多?还是我说的话多?”江之寒张了张口,总算悬崖勒马,没有出声音。

    他指了指自己,算是作了回答。

    倪裳说:“是啊,我们认识多久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板起手指,一个一个的数过来,“高二开学的那个夏天,然后是高三,大学四年,然后是出国,今年夏天是你出国后的第二个夏天,是七年多了吧?”江之寒乖乖的点头。

    倪裳轻轻的叹口气,“我们……认识了七年,在一起的时候不过只有一年不到一点的时间。

    但自从认识你以后,通常都是你在讲,我在听。

    我想,你说的话,没有我说的五倍,至少也有三倍。”

    江之寒看着她,神情温柔,脸色却有些肃穆。

    倪裳道:“所以呢……今天晚上,我剥夺你说话的权力。

    让我来说,你来听,好不好?”江之寒认真的点一下头。

    倪裳道:“从哪里说起呢?……我今天开车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多开十几个小时,去一趟南湾,和你见个面。

    走的时候,我便可以直接从芝加哥坐西北的飞机,不用再到旧金山来转机。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觉得呢,这是天意。”

    她看了眼隔着茶几坐在地上的男生,“我……先问你个问题好吗?”江之寒给她个鼓励说下去的眼神。

    倪裳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还恨我吗?”江之寒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倪裳看着他,“以后也不会恨,好吗?”像是个问题,又像是个请求。

    江之寒使劲摇了摇头。

    倪裳抿抿嘴,“我爸……前两周下楼梯摔了腿,还好不算太严重,家里雇了个保姆在照顾他。

    我打电话回去,他说……”叹了口气,倪裳道:“他说,是报应啊”江之寒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他敏感的捕捉到倪裳的言外之意。

    倪建国也许是无意的感叹,但倪裳很快的联想到很多年前的那个事故,心里或许有了答案。

    倪裳深深的看他一眼,慢慢的说:“但是,你知道吗?回头看,就算……就算他是自己跳下去骗我的,我也很难怪他。”

    江之寒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倪裳说:“回头看,我觉得最应该怪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那时候……那时候认识了你,便变得有些傻傻的,你说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如果我是为人父母,大概也会想方设法要阻止那样的事情生吧。

    所以呢,大人说不要早恋,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话。

    我们那时候太年轻,忽然有了事故,便是自恃聪明如你我,也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爸那时候在家里苦口婆心的劝我,又是骂又是软语相求,我只是让他不要去找你的麻烦。

    他一定是认为我被你唆使迷了心窍,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阻止那样的事情生的。”

    在这个宁静悠远的大峡谷之夜,江之寒有些傻傻的坐在那里,听倪裳忽然提起很多年前的往事。

    有一些,曾经是他们间最深的伤疤,从来都避讳不曾说起只言片语。

    倪裳说:“但我回想起来,你那时候一定是恨我了。

    因为你一定觉得,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因为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你。

    我们那时候天真的很,傻傻的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是可以无条件的相互信任,不保守任何秘密。”

    她的眼光,似乎越过了对面的他,投射到七年前的某个点,“所以,最开始取消那信任的是我。

    但你呢?我们曾经以为的那么深的情感,可以一直在一起的承诺,你不是才过了半年便又答应了思宜么?”她很尖锐的质问。

    江之寒对上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辩白的意图。

    倪裳的眼光慢慢柔和下来,“我并不是无聊,今晚和你说起这些陈年旧事。

    我记得那时候,在北山坡那片小树林里,我曾经对你说,之寒,我们做朋友吧,这样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自那以后,我认真的想要做你的朋友。

    可是呢,却常常不能如愿,常常有人来暗示我,我妨碍了你的感情。”

    倪裳理了理头,垂下眼,道:“思宜和我现在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但有一次,她喝醉了,我逼问她,我说,你恨过我吗,思宜?她大笑,她说,那还用说?我那时恨死你了。

    我问她,为什么呀?我可从没有想过要把他从你身边抢回去。

    思宜说,还经得住你想啊?我那时候,做了他半年多的女朋友,只是试探一下,想要让他斩断和你之间的一丝联系,他便说我不可理喻。

    你说,我这个堂吉诃德,会不会恨你这个无时不在的风车?”江之寒坐在那里,沉默无言。

    倪裳说:“好吧,就算思宜是主动追你的,你那时候还犹豫不决。

    就算我们那时候还同在中州,虽然并没有太多的联系。

    那后来呢?后来是吴茵。

    她总是你主动追求的吧?她对你那么百依百顺,那么漂亮,漂亮的夺目,漂亮的每次我看到她都有些气馁。

    你们在一起快四年,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三倍。

    &nbcd的校园里,我做了一晚上的实验,有些晕晕乎乎的,还以为是幻觉。

    她让我回国去劝你,我告诉她,她才是你最信任的人。

    她说了些很奇怪的话,但不管怎样,我能感受到她的担忧和她的真诚,所以我答应她,和她一起回青州来找你。

    我又如何能想到,这以后几天,你们又突然分手了呢?”她接着说:“上次暑假回国,比你晚了两个星期左右吧,在沪宁和凝萃吃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文楚姐。

    后来回中州,理所当然的和小墨吃饭。

    对了,芳芳有了个男朋友,是个高官子弟,你知道吗?”江之寒点头。

    倪裳回到她原来的话题,“最近两次回国,很委婉的,文楚姐和小墨都问过我,吴茵到美国来找我说了些什么,我回国又和你说了些什么。

    她们虽然没有说出来,我也能感觉到。

    她们都觉得,我是你们俩分手的原因。

    你……告诉我,是这样吗?”江之寒很快的摇了下头。

    倪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老实说,我挺委屈的。

    自从分手以后,我是认真的保持着做朋友的本份,从来没有想过介入你的生活。

    思宜的姑母曾经说过,再好的东西,成了过去时,那就是过去时了。

    我很同意她。

    所以,我甚至很少主动的联系过你,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觉得我是横在路上的那块石头呢?”(多谢支持)p.s本周五会结束本卷,初定周六的下午1点在QQ上和大家聊聊。

    1群已满,愿意新加入的可以加入2群,号码是1o739.到时候恭候大驾,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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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 蓬门今始为君开

    自己。

    那段感情过去了两三年,你的女朋友也换了好几个。

    我还常常站在那里,看你和她们亲密的互动,那样的默契,那样的甜蜜,丝毫不输于咱们在一起的时候。

    为什么你已经大步向前,我还要停在原地,被它困扰呢?总不可能,五年十年以后,我还停在原处吧?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啊。”

    倪裳眼波流转,在对面男生的脸上转了一转,“我在宿舍的床上拷问我唯一一次放纵的时候。

    后来我专门写过一封信给吴茵,替自己辩护。

    我告诉她,失去母亲对我是何等沉重的一个打击,所以如果有不适当的表现,请她务必包容。

    我也告诉她,我能感受到你是很爱很爱她的。

    可是,似乎就因为一次小小的争吵,一切都结束了,四年的感情说没就没。

    她们看着我,好像我知道答案,甚至我就是答案。

    可我又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倪裳说:“可是,我觉得我很克制自己。

    在青峰陵园的时候,大概是她伸出手,近乎呢喃的请求,“抱我。”

    开始,他似乎已乱了心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像是那个十七岁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只懂傻傻的坐着,那些所谓的聪明应变全遗落在某个角落。

    江之寒僵在那里,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

    今晚从倪裳倾诉的那一刻情书,有的人当面表白过。

    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大概不过是觉得我长的还行,被拒绝了或是没有回音很快就转移了目标。

    但有那么一两个,他们一直在那里。

    倪英竹你是见过的。

    从进校开始,他就一直很照顾我。

    他是那种很温柔很细致的男生,很典型的江南男生。

    那时候,他对我说,为了我愿意留下来博士,虽然这不是他的选。

    那也算是他委婉的表白了,但我劝他,要以事业为重。

    后来那天晚上见过你,他大概觉得我是因为有个背景深厚的朋友,才对他不置可否,所以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我送他去火车站,回学校坐在公车上,我也在问自己。

    也许,他确实不如你优秀,但他对我很好啊,而我也并不要求我的男朋友要多么多么的优秀。

    为什么上一段感情过去了那么久,它还在困扰我呢?”女孩儿淡淡的说:“在大学里,很多人追求过我。

    有的人写过很长的就好像,这六年便不曾分开过。

    音呢……”倪裳看着他,“是吗,之寒?也许我们不过在等那只落下来的鞋的声大家都能意识到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渺小。

    摈弃仇恨,要从自己做起。

    p.s.悼念所有在大地震中受难的人,愿活着的人都能坚强,愿上夜班,回家很晚。

    他有个坏习惯,睡觉前把鞋脱了,重重的扔到地上。

    那楼层很薄,楼下的老头每晚总能听到砰砰的两声响,然后才能安然入睡,于是某天上去找他抗议。

    那天晚上,小伙子回到家,像平常那样,脱了第一只鞋,砰的丢到地上,忽然想起早上楼下邻居的抗议,于是很轻很轻的把第二只鞋放下。

    第二天一早,那老头便气冲冲的来敲门,他说,我等了一晚,你怎么都不脱另一只鞋呢?”倪裳忽然一笑,百媚横生,“你听过一个古老的笑话吗?有个人总是江之寒摇头,用眼神告诉她,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是被外力生生掐断的。

    就好比乐章刚奏到最动听的时候,忽然戛然而止,留下好多想象的空间。

    回头想来,那被掐断的部分,一定是无比美妙的,过这世间一切种种,不是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来仿佛是在呢喃。

    倪裳柔声说:“因为我们都是对方的初恋,而我们的感情,正好中断受了一会儿。

    伸出手来,环抱着男子的脖子,她在他耳边轻语呢喃,“之寒,来吧,让我们把那只鞋放下,然后就可以结束这一段故事了……”倪裳依偎在他的怀里,好像很满足的叹了口气。

    闭上眼,她静静的感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把四年的感情付之一炬。

    但其实我也知道那是没用的,你又怎么可能因为我一句话,便改变了主意呢?你现在是挥斥方遒,手下有成千的员工的大老板,做事早有定数,性子也一日比一日执拗。

    我再怎么高看自己,也不认为会一言改变你的主意。

    但我还是去了,为什么呢?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可是你呢,一转眼,又换了金的女朋友。

    我听说你们也分手了,是真的吗?”她叹了口气,“那年感恩节,我专程飞到Vansas,就是想劝你。

    一霎那,那熟悉的感觉似乎回来了-温热的触感,熟悉的体香,和垂下的丝。

    有些僵硬的,江之寒站起身,绕过茶几,坐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样吗?”良久,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别人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这江之寒歪了歪头。

    远远不及吴茵。

    更不用说她们替你做过的事,帮你拓展事业,照顾你的生活,那些事情,我都是不曾做过的,我也没想过要和她们去比这些。

    好像从我们认识开始,从来都是你在照顾我,你在帮我,我什么都没有替你做过。”

    叹了口气,她接着说道:“若论温柔能干,我自问既比不上思宜,也,就算不说,我也知道她们心里在嘀咕,无论论什么,也看不出你比吴茵思宜她们强在哪里。

    更不用说,你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你会一直横亘在那里,成为一个绊脚石呢?”她顿了顿,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我看着自己,也有同样的疑惑。”

    倪裳偏了偏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们看着我江之寒使劲的摇头,意思是,不是这样的。

    的。

    但七年过去,你早就不是当年的江之寒了,我又怎么能知道你的心思。”

    倪裳眼神忽然有几分迷离,“七年前,我还敢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江之寒乖乖的摇头。

    (多谢支持)倪裳深深的看他一眼,“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女孩儿提醒他,“遵守你的承诺哦……”,我一直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终于,我以为我找到答案了。

    所以,我要和你来分享我的现……”女孩儿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两年江之寒睁大双眼,愣在那里。

    江之寒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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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 了却昨日情,梦醒各西东

    漏*点过后,女孩儿有些痴缠的还紧紧依偎在江之寒怀里。江之寒爱怜的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背,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想起今晚自己是被禁言的,便乖乖闭上了嘴。

    闭上眼,刚才的一幕还在眼前。仿佛今晚献出第一次的不是她,反而是自己。浑浑噩噩的,江之寒似乎一直生活在梦境里,任由倪裳褪下衣裳,在他面前默默的展现不再青涩已经圆润的躯体。那象牙般的肌肤,那圆润的腰身,那精致的锁骨,那微微凸显的青色血管,那灯光下似乎泛着光的婴儿般的绒毛,那两点嫣红,那手掌捂住半隐半现的地方。

    他微张着嘴,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身子,那记忆深处的甜蜜美好那第一眼见到时的热血沸腾似乎都翻涌出来。六年多的时光,奇迹般的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有的话,只是将她雕琢的更完美。

    带着点嗔怒,女孩儿看着傻傻的他。终于,她伸出双手,把最后一点秘密也完全展现在他面前。带着几分骄傲的,她能读出他眼里的爱恋和迷醉。抱住他的脖子,她轻声呢喃:“我……可什么都不会。”

    感觉到环住她腰身的手的僵硬,女孩儿板起脸,恶狠狠的说:“你要是现在再墨迹的话,我……我等会儿便把你变成那个斯科特”

    说完了,忽然噗嗤一笑,在他怀里轻轻扭动着躯体,让他感受到圆润的身子的起伏和摩擦。

    这一夜,江之寒接受了他的设定,他不再是那个号施令的人,而是乖乖的听从指令,小心翼翼的温存,带着好多怜惜的爱*抚。进入的时候,有一些生涩,但没有听到想象中的痛呼。女孩儿咬着下唇,目光迷离的在灯下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故事的结局。

    躺在他怀里,女孩儿忽然说:“渴了。”

    江之寒机器人一样的跳起来,很快的端回来一杯苹果汁儿,一杯白水。女孩儿似乎是渴极了,一口气喝完一杯果汁,又喝了小半杯白水,把剩下的递给江之寒,“给你。”

    江之寒乖乖的一口气喝干了它。

    倪裳嫣然一笑,她把头枕在男子的胸前,两只手把玩着自己垂下的一缕丝,把它在手指见搅起来,缠卷绕折,玩出许多的花样。

    忽然间,她说:“我知道你有个大秘密瞒着我……”

    通的一声,他能听到自己在她耳朵下的心脏使劲跳了一下,然后抑制不住的心跳声快了起来。

    她笑了笑,“原来还真是有的。”仰头去看江之寒,他眼里的惊讶,抑或是惊惧还残存在那里。

    江之寒张了张嘴,倪裳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他,“别说……你如果想过很久,一定不想告诉我,那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如果今晚你一时冲动说出来,没准儿一觉睡醒便后悔了。”她顿了顿,忽然娇笑道:“忘了你今晚是不准说话的,倒是平白担心了……你知道,赢下这场赌局,我原本是想让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可后来我改变了主意。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原因。知道了,也未必是件好事。但我知道……我知道有个东西在那里。到美国来一年,我去Vansas找过你一次,你却从来没到过加州,因为有某个东西在哪里,我能感觉到,你知道吗?”

    她重新躺下来,好像很享受被怀抱的感觉。

    良久,像是快睡着了一样,倪裳呢喃道:“之寒……”

    江之寒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倪裳说:“不管怎样,我们有个很好很天真的开始不是吗?可惜呢,那结局太糟糕了。所以呀,今天我把它改了改,希望这是个甜蜜的结尾。”她自怜自叹的吁了口气,“那么……从此以后,不再有遗憾了,我们就都可以抛下它,真的抛下它去寻找新的生活。你说,好吗?”

    江之寒遵守着他的承诺,没有开口,但心跳却慢慢的慢下来,有力的但节奏很慢的在女孩儿的耳朵边跳动。

    倪裳要求道:“抱着我睡,好吗?”

    像是那一个暴雨夜的延续,但这一次,不会有人打扰,外面山风凛冽,但明月如盘,星光闪耀,是个非常非常美丽的春天的晚上。

    江之寒站在十楼的阳台上,外面暴雨如注,电闪雷鸣。倪裳的父亲回来了,我该怎么办?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他在哪里遇到过。他望着楼下,对……好像他原本应该在那里,仰头看着这间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心里满是懊悔。

    对了,我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我要认错,我甚至可以哭泣,我绝不反抗,我需要时间,我要等待,我最终会得到原谅。对了,我可以让他知道我有多么出色,我可以帮助他达成梦想,我可以答应所有的条件,只要他不再怪罪。

    他在两间屋之间狭窄的放花盆的通道上垫着脚尖站着,心里掠过无数的往事,和更多的改变它的法子。

    我居然得到了第二次的机会,他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这一次我不会再做错了,他这样想着,却不防脚下踩了个空,从十楼的高处飞坠下。

    那是很长的一段失重的感觉,江之寒张嘴欲喊,却叫不出声来。他使命的最后挣扎了一下,心一跳,终于从噩梦里惊醒。

    睁开眼,倪裳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温柔的俯视。

    江之寒愣愣的。

    倪裳问:“做噩梦了?”

    江之寒点头。

    倪裳浅浅的一笑,“乖,还记得不准你说话呢……之寒,”她顿了一顿,“我要走了,要赶今天下午的飞机。我叫的出租车已经到了。”

    江之寒一下子坐起身。

    他刚伸出手,倪裳已经摇摇头,从床沿上站起来,敏捷的往后跳了一小步。

    她摇头道:“记住,要听话。”

    飞快的从椅子上拿起那个可爱的小包,把它背在背上,女孩儿开口道:“我说过了,昨晚是结束。那么……今天就是新的开始。这一次,我会真正的履行我在北山坡上的承诺的。我们都该抛下包袱来往前走了,知道吗?当断不断,不过是害人害己。”

    她说着话,已经退到了门边。

    忽然绽放出个笑容,她揶揄道:“记住,下次和新女朋友分手,可再别怪到我头上,我是一概不认的哦”

    拉开门,她回过头,看着似乎还沉浸在噩梦里傻傻呆的江之寒,说:“倪裳也没有那么好的,不是吗?让那梦结束吧,是时候了。”

    她挥挥手,“那么……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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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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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可以选择,从你人生的某一刻开始,重来一次。即使对未来仍然一无所知,即使还生在那个平凡的家庭,你是否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最长的一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长的一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