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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全文阅读

作者:小鱼联盟     最长的一梦txt下载     最长的一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4 春光里

    在市图书馆前面那条可以俯视大江的道路上,江之寒牵着伍思宜的手,慢慢的走在夕阳的余晖下。

    暮春是中州最好的季节,气候适宜,风景秀美。风吹在脸上,仿佛能感受到一点点大江的气息。

    两人好像沉浸在春天的气息中,很默契的并不说话,只是慢慢的走着,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走过刘老板的小店,伍思宜停下脚步,说:“我们今天去这里吃,好不好?”

    江之寒愣了半秒钟,爽快的说:“当然好了。”手指了指旁边那家伍思宜妈妈的朋友新开的店,说:“那里虽然好,毕竟不比刘老板算是半个朋友,不来照顾他的生意,有时候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见伍思宜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加上一句,“我是个念旧的。”

    伍思宜笑了笑,推他往里走,“知道了,你是个最重情重义的。”

    进了餐馆,幸运的是江之寒最中意的座位还空着,于是坐下来,点了菜。江之寒给伍思宜斟好茶,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伸了伸胳膊,说:“今天天气真好,总算有点春风熏得游人醉的感觉了。”

    伍思宜看了会儿风景,喝了口茶,忽然问:“之寒,你给我写了这么多信,我一封都没有回,你有没有生气?”

    江之寒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开始嘛有些失望,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伍思宜白他一眼,说:“我的作文一向很差的就算心里想着,也写不出你写的那些东西。每天睡觉前,我总看你的信,使劲想,这家伙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给很多人都写这个?”

    江之寒正使劲点头,听到最后这半句,又使劲的摇了几下头。

    伍思宜扑哧笑出来,问:“你能感觉到我在想你吗?”

    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江之寒张了下嘴,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讨厌,”伍思宜说:“我就知道你不能。”

    她悠悠的叹口气,喝口茶,说:“所以呀得见未来也是没用的。明知道你这家伙一生会被很多女生围绕,我还是乖乖的回来了。”

    江之寒笑起来,“拜托,别给你一根杆子,你还真爬上去了。你真的以为自己会算命?哪只眼睛看见我的未来来着?”

    伍思宜不理他,换了话题,说:“你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

    江之寒说:“马上就要填志愿了,不过我还没有主意。专业大概想好了,学校嘛,还没有。再说了,就算我填了志愿,也不能保证去得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明矾打电话来说,如果是中州大学的话,只要上了最低分数线,是可以保证我去想去的专业的。他大力推荐我去读荆教授的专业。”

    伍思宜问:“你不是对荆教授也很尊敬吗?”

    江之寒说:“是啊不过我现在基本的想法,还是想去中州以外的地方。出去见见世面,应该能开阔一下眼界。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哦。”

    伍思宜说:“这次去我爸的城市,他安排我去了另外一个银行。因为打了招呼,所以安排到各个部门都轮转了一圈。虽然我是个银行职高出来的,又不过是去实习的,大家都不太把我当回事,真正的事情不会让我做,但总算对整个流程有了个大体的了解。而且,我问他们问题,他们也不好不回答,还是学到不少东西。”

    江之寒赞道:“你这也是先行一步了,还没上班就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到时候选部门心里也有个数。”

    伍思宜说:“就因为各个部门都要轮流实习过来,我才在皖城呆了那么久。”

    她看了看窗外,说道:“妈妈上次和那人分手以后,情绪一直都不太高。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多给她留些空间。她还很年轻,是应该再找个伴儿。凭什么我爸和小妖精在一起,我妈就只能陪我过一辈子呀。所以,我决定去皖城上班,也该轮到我爸管我,让我妈多些自由的时候了。”

    江之寒道:“可是这样的话,你离开你妈去皖城,虽然出点是好的,她也许会多心,或者是伤心吧?”

    伍思宜说:“我和她说了,欢迎她随时过去和我住一起。我在外面租个两室的房子,有一间会空出来留给她的。”

    江之寒说:“你想的周全就好。”

    伍思宜说:“皖城有所很好的大学,不过好像是理科特别强,你想去的专业并不是长项。”

    江之寒抿了抿嘴,伍思宜回来,他心里真的温暖又开心。但关于两个人的关系,甚至是以后的展,他多少有些迷茫。现在想起来,一毕业,还可能面临两地分离的情况,心里的不确定感愈的强了。回想起来,江之寒不知道自己那些思念的信件更多是出于自内心的喜欢,还是一人独处时的寂寞。

    也许我传递了太多的错误的信号?让她有了太高的期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受伤的还会是她。江之寒仔细想来,不觉有些汗颜。再一次伤害伍思宜,是他一心想要避免的事情。

    伍思宜说:“你别不说话呀,我又不是要你去皖城上大学。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也不在朝朝暮暮啊。”

    江之寒心里长叹一声,又是这句话。见鬼了,又是这句话。

    他收束住心神,换了一个话题,说:“思宜,你最近很求上进哦,不会工作以后就变成一个工作狂了吧?”

    伍思宜有几分幽怨的看看他,说:“我不努力的话,怎么跟得上你的脚步?”

    江之寒心里感动,笑了笑说:“去银行干几年也好,有了经验,等到我的公司做大了,请你来当我的席财务官。”

    伍思宜说:“我不会拒绝的。你这个家伙也是贪财的,抓住你的财务大权,哼哼,你会听话很多吧。”

    江之寒举起茶杯,说:“来,敬未来的netbsp;风吹过,屋顶的风铃清脆的响起来,伍思宜的脸上现出一个春光般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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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开业

    吃过饭,江之寒帮伍思宜叫了出租车,自己上了另一辆车,去崔副市长家,亲自去给他送开业的请柬崔副市长会不会亲自去,他也没有把握,不过礼节是要尽到的,而且再怎么说崔玲的妈妈是会去的,她也算小股东之一。

    到了崔副市长家,肖阿姨开了门,示意他坐下,又叫新来的保姆端上水来。

    江之寒坐下来,和肖阿姨随意的聊起天。因为是高三的缘故,崔玲还在学校上晚自修。肖阿姨指了指书房,说:“你崔叔叔心情不太好。”

    江之寒哦了一声,也没有深问。

    没想到肖阿姨主动的说:“他有个妹妹,小时候感情很好的,自然灾荒年间实在养不活了,就送了人。你崔叔叔母亲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这个女儿,让他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把这个妹妹找回来这几年,你崔叔叔也是去找人帮过忙的,但还是杳无音讯,应该早就不在中州了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每年你崔叔叔母亲去世的那几天,他心情都很糟。”

    江之寒留下请柬,显然今天不是适宜谈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大概讲了两句来的目的,便告辞出来。心里想着这个事情,很显然自己也不可能帮上忙。以崔叔叔的权高位重,他在公安系统民政系统能够找的人应该都找过了吧。出了中州,茫茫中国如此之大,又到哪里找去?

    当初最终决定是做中州特色菜,还是做粤菜的时候,是江之寒拍板,选择粤菜的。虽然做所谓复古的中州历史名菜也有卖点,相对更合中州人的胃口,江之寒还是觉得类似的竞争者太多,包括几家想要招商过来一起开的餐馆。

    江之寒作这个决定,虽然有些所谓的分析,但至少一半还是凭的是直觉。他没做什么市场调查,即使有调查也不见得能得到准确的反馈。程宜兰就说了,做生意有时候靠的也就是直觉。试着去做,实在行不通,撤出来换一个,如果有幸没有破产的话,希望终于能找到赚钱的那个选择。

    江之寒也同意她的观点。慢慢的,他也认识到,很多商业决定不是理论上一整套分析过程走过来,就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的,很大程度上靠的还是领导者的眼光和判断力,当然眼光和判断力也多少来源于经验和天赋。

    在程宜兰的努力工作,以及江之寒和黄阿姨,肖阿姨的关系网络的运作下,有两家餐馆决定到这里来开分店。一家是在偃城很有名的一家六十年的老字号,另一家则是在中州鼎鼎有名的得月楼。

    因为前期的外装修已经很早就完成了,这两家餐馆的进驻度很快,内部装修,人员招聘,节奏都快过江之寒他们很多,毕竟是在行业里驾轻就熟的公司。

    在江之寒原本的计划中,三家餐馆可以同时开业,制造出一些轰动的效果。但其它两个店拒绝了程宜兰的建议,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有自己看好的黄道吉日。

    中州不少做生意的商家是很迷信的。偃城那家店的老总就专门从偃城请了一个风水师傅,跑来看过店的位置,门面对的方向,和周围的环境等等。以至于为了好风水,专门花大价钱新搬过来一棵大树,种在门的南侧。那时候,江之寒还同程宜兰肖邯均开玩笑说,k这早得几年,应该会被抓起来吧,罪名就是散播封建迷信,这时代还真是不一样了。

    两家新店看的黄道吉日不一样,中间差了十几天。既然不能凑在一起,江之寒和管理层的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另选了一个正式开业的日子,比其它两家要早上一个星期。

    在正式开业以前,江之寒已经在楼里举行过几次私人的试餐会,包括那次把温副校长和崔副市长,孔局长,还有林师兄招呼到一起的晚宴。他后来甚至帮四十中的阮校长搭了一次桥,让他和教育局新上任的孔局长派系的人一起吃过一次饭。

    状元楼的开业就安排在这个周末。周六开业第一天,不对外开放,招待的都是关系户。

    在中州,江之寒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广泛的关系网络,以顾司令领头的军方的关系,林师兄网络的警方和武警方面的人脉,崔市长为代表的行政部门的关系,荆教授明矾父亲为的教育界的朋友,还有小芹姐和她父亲那边新闻界的朋友。因为招商的关系,得月楼和另外一家餐饮一条街上的老字号餐馆老板又招呼了不少饮食圈子的人。所有的关系加起来,两层楼的状元楼席位也不够,所以安排了中午和晚上两个招待宴会。

    江之寒虽然也算是级早熟的家伙,但要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场面上的交际还是有些力有未逮。实际上更多的时候,他的关系网络的构建和经营,还是主要依靠林师兄和黄阿姨的运作。除了去见几个有私交来往的长辈,大多数的场合,江之寒都是回避的。

    周日的上午,江之寒坐在办公楼里,和匆匆路过的冯一眉聊了两句。据她说,昨天来的客人,还是以军方的人马阵势最大。许箐好歹也是大股东(虽然伍思宜的姑姑注资以后,她的股份也被稀释了)。恰逢开业,她使出浑身解数,大概从顾司令那里讨来了尚方宝剑。中州警备区的高官,除了顾司令和马政委,其余的几乎都全数到场了,以至于客人们私下里都议论这家餐馆是军队的公司开的。

    周日的中午,是状元楼第一次正式向公众开放。但晚上的状元楼,又只接受预定的顾客。

    这个星期,香港有位介于一线和二线之间的歌星到偃城和中州来开演唱会。江之寒通过冯承恩的关系,说好了周日的晚上他会在状元楼进餐。

    冯一眉拿出了一整套开业的市场推广计划,其中包括中州晚报半版的大幅广告,周末副刊上小芹姐写的“软广告”,看起来是介绍中州饮食风俗文化的,实际上就是替新开的状元楼打广告的。

    在广告以外,冯一眉为的市场部和江之寒的思路是一致的。那就是,这样高档的餐馆应该承接更多的官方宴会和邀请有广告效力的社会名流,其中就包括了文体明星。

    作为内6城市,这个时代的中州,还不太有香港的知名歌星影星来举行活动。所以于姓明星虽然不算真正的一线巨星,但吸引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冯一眉设计的整个招待计划,晚宴时二楼是预留给于姓明星和他的团队,以及中州文艺界的一些关系户,而一楼则是通过电台点歌节目和演唱会现场的抽奖预定的客人,很多都是所谓的歌迷。在晚宴以前,于姓明星会在一楼有个简单的歌带签名赠送仪式,而所有一楼的顾客都可以得到一盘签名的歌带,还还可以享受六点六折的优惠消费。

    对于整个开业的推广设计,以及后续的市场推广计划,江之寒对冯一眉主持的计划和实施都相当的满意。他大概翻了翻她提交上来的文件,并没有做什么改动,就放心的都交给她去执行。

    周日的时候,江之寒正蜷在家里看书复习,却接到罗心佩的电话,小魔女说她有个好朋友是歌星的粉丝,要让她帮忙要张签名照片。江之寒本来是叫她自己去状元楼,他打电话帮她安排拿照片的,但小魔女坚持要他陪着去状元楼吃饭,说她妈昨天去都没有带她,心里很是不平。江之寒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拉上在家里的伍思宜,一起去了状元楼凑热闹。

    到了状元楼,在一楼要了一张预留的桌子,却现罗心佩是一个人来的。她说,她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但照片还是一定要要的。

    江之寒他们到的时候,一楼的签名活动已经结束,食客们已经开始进餐了。

    江之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灯火辉煌,装修富丽的餐馆,想想这居然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而大半年前,坐在七中的食堂里,看到进进出出的学生消费三元五元,自己都已经开心的要飞起来。想到往事,江之寒不禁有几分好笑,有几分自豪,又有几分虚幻的感觉。

    他看看窗外,华灯初放,灯下是他常常走过的学校大门前的那条路。江之寒看着那熟悉的人行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怔怔的,思绪游离开去,一时竟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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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致命武器

    针孔摄像头的质量不算太好,画面有些模糊,不过床上两个人还是可以清楚的辨明。

    江之寒关上机器,按着眉毛揉了揉眼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大的诱惑:毁掉他的信誉,撕毁他的面具,摧毁他的人生。

    从雷雨夜的冲突开始,江之寒和倪建国彼此间的怨恨,就如倪裳所料,越来越深。若论两人的力量对比,除了在对倪裳的影响力方面大概相差不多,在其它方面江之寒可谓占尽上风。但从一开始,他就因为深爱倪裳,束手束脚,从来都是被动防守的那一方。

    倪建国自不量力的几番主动进攻,已经触到了江之寒的底线,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要找一个反击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说道寄点黑材料恶心一下人,江之寒不是善男信女,在宁校长的事情上,那么活色生香的信都是出自的他的UU小说,现在有了活生生的材料,做这件事不要太容易!

    寄给他的上司?寄给他妻子?寄给他本人?什么时机?怎么配合?江之寒似乎一下子就想出无数种方案。他苦笑了一下,自我检讨说,我真是挺阴险的,想起整人,主意就刷刷的往外冒,顾望山说的还真是不假。

    江之寒想到一个主意,心不由怦怦的跳起来。

    如果,我约个地方,把翻拍的录像带和照片往他面前一摆,给你两条路,一,声名尽毁,升官无望,妻女鄙视;二,我要要回倪裳,你不能说一个不字。

    江之寒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倪建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二吧。

    江之寒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兴奋的抖,你是怎么斗败我的,我就要原样奉还。

    我要要回倪裳!

    而你,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出现,竟不能自拔,他深深的陷入这个想象和诱惑之中。她母亲一点都不排斥我,等到高考结束了,我给倪建国一摊牌,他一定会乖乖屈服,然后……所有的阻碍,一瞬间都消失不见,我们可以再在一起了。

    江之寒就像只情的猴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悠了很久,终于觉得太憋闷,出了门,在路上随意的走着,任思绪随风运转。

    思宜呢?思宜怎么办?终究……我还是喜欢倪裳,远胜于喜欢她吗?为什么,一旦和倪裳复合的希望一经燃起,那瞬间她似乎就被抛在脑后了?

    如果这么做了,我和我痛恨的倪建国,真的有差别吗?

    这样要回来的倪裳,真的是我想要的?

    不久前突然拜访倪裳的家,是江之寒想好的双管齐下,威慑倪建国的计划的一环。但倪裳显然会错了他的意,看见少女惊喜又有些忧虑的眼光,江之寒知道她以为他是来讨好她妈,想要填平和父亲之间的鸿沟的。倪裳素来深知江之寒并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炫耀他创业经过的人,而那天晚上,江之寒不厌其详的讲述他们现在公司的规模,来往的达官显要,给倪裳一个错觉也是很自然的。

    从倪裳家里出来的时候,江之寒感到有些愧疚。临别时,他甚至没有直视倪裳那清澈的眼睛。虽然他有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自己是在自卫,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这种方式和她邪恶的父亲在战斗。但面对单纯如白纸一样的昔日爱人,江之寒有种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而从某种角度上说,自己和她父亲倒是越来越像。

    如果用这件事要挟倪建国,就意味着自己要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因为秘密一旦泄露,就不再有要挟的作用。难道,自己就揣着这个明白,若无其事的去面对倪裳和她母亲。要是有一天,倪建国决定拼个鱼死网破,把自己这个敲诈者一起拖下水,倪裳知道真相的感受又会如何?

    江之寒脑子转着,大概比十台386加起来转的还要快。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揭他,让他在妻女面前完全失去信用。这样一来,倪裳应该会相信自己以前的辩护了吧?她父亲对她的影响力应该会大大减弱了吧?即使倪建国反对,如果有了她妈的支持,自己也许就有一丝机会了吧?

    江之寒想起倪裳反复说过的话,不管你怎么看他,他教我人生的道理,他为我树立道德的榜样。

    然后……让我一手去摧毁她十七年的榜样和信仰?倪裳可以撑过这样的打击吗?

    江之寒越走越快,越想越乱。他现在手里握着一个致命的武器,却不知道怎么用它,才能不波及他一心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正心乱如麻的时候,手机响了,楼铮永在电话那边说:“之寒,程经理说,如果不影响你复习的话,下午五点半过去开个短会,半个小时就好。”

    江之寒答应了,关上手机,叹口气,对呀,高考已近在眉睫了。不管怎样,现在不能揭出这件事来,影响了倪裳准备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的心情。

    江之寒安慰自己说,先搁一搁吧。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倪建国这只讨厌的苍蝇的主动骚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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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大学时代看的早餐俱乐部,纪念一下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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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反戈一击

    江之寒开完会,匆匆的赶到四十中。一进校门,就碰到余凯,一个经常一起踢球的高二生。余凯球踢的很好,经常踢的是组织前卫或者影子前锋的角色,偶像是意大利的巴乔。

    余凯一见到江之寒,就说:“江哥,明天校队去和七中比赛,你也”

    江之寒惊讶道:“我们学校还有校队吗?我可不是校队的。”

    余凯说:“我们哪有正规的校队,不过是李子临时把我们这些经常踢的人组织起来,他说是体育主任叫他干的,说什么现在四十中要和七中加强交流。”

    江之寒问:“还有谁呀?”

    余凯说:“都是我们经常一起踢的哥们儿。大家都说,你绝对第一后腰,怎么样”

    杀回七踢场球?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江之寒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走进教室,想着这其实不那么重要的足球比赛,心里竟有些兴奋。

    比赛定在周六的下午五点钟,地点当然是在七中的田径场兼足球场。

    这一次,轮到江之寒的队伍穿着颜色不同的杂牌服装上场了,而七中的家伙居然订做了一套队服,还把中州七中四个字印在胸前,摆明了是一场正规军对杂牌军的战斗。

    江之寒目光扫了一下七中的队员,没一个高三的。想来也是,现在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像江之寒这样潇洒的非常少见。即使在四十中的队伍里,也只有三个高三的,另外两位是根本不准备考大学的。

    比赛还有十几分钟开始,四十中这边带队的是体育教研组的一个主任,姓丁。球赛还没开始,就被七中的一个老相识拉走聊天去了。反正就是一场足球赛嘛,也不需要一直在场边盯着,跟着队伍过来不过是因为上面吩咐过,这也算是校际的交流活动。

    丁主任就像四十中每一个老师一样,多少知道江之寒现在在校长主任们心中的地位,很自然的交待他管理一下队伍,并把队长的职衔交给了他。

    江之寒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来十一人的名单昨天就已经定下来了,是余凯李建树他们几个人搞的。这一次,一共也就来了十六个人,所有这些家伙都是球场上天天见的老面孔,分组比赛的时候也经常在一起。

    江之寒吩咐大家稍微做了下热身,拉了拉韧带,接下来当然就是赛前动员。

    江之寒别出心裁的说:“我们以前踢比赛,不都是要下注谁赢吗?来吧,今天也来赌一把。”

    余凯叫道:“十块,赌我们赢。”

    李建树大叫,“二十!四十中必胜!”

    其余人等,也纷纷叫嚷起来,结果没一个不是赌四十中胜的。

    余凯笑道:“妈的,都赌我们赢,那还赢个屁钱呀?”

    江之寒也笑起来,他说:“这样吧,如果今天我们赢了,我请大家连吃三顿好的,摆两桌。如果我们输了,你们合起来出钱,我就白吃。”

    余凯等纷纷叫好,李建树玩笑道:“江老大,这样看来,你不能上场啊。万一你为了三顿饭叛敌了怎么办?”引来几声笑声。

    江之寒最后吩咐道:“这个场地不太好,跟土场没什么区别,所以大家不要铲球,免得伤了人,这是一个事。还有一个,据我在这里踢球的经验,有些地方坑坑洼洼,乍一看看不太出来,球滚过的时候经常会减加或者变向,所以呢,禁区防守的时候出球要好是大脚,不要磨磨唧唧的玩那些绣花针的功夫。”

    其它的,关于战术之类的东西,现在讲也太晚了,连一次练习的机会都没有。好在这帮家伙都是每周踢球的,有时候也会在一个队里面合作,不像当初三班的人,真正踢得多踢得好的不过三两人而已。

    七中这支队伍,其实是以去年的高一六班,也就是打败高二联队的那个班级为主体的,又加了三四个人进来。

    现在应该称他们高二六班了。这个班的班主任很年轻,是一个很独立特行的。他坚持认为丰富的课外活动可以激励学习的积极性,因此大力的加以扶持。因为他的缘故,高一六班有全校闻名的足球队和乐器演奏小组。

    七中的人听到四十中的家伙嚷嚷着要赌球,便有些人不屑的撇嘴笑起来。

    守门员赵湘问:“他们到底水平怎么样?完全不知道嘞。”

    队长钱政朝那边看了一眼,“我听说不怎么样?那个孙德行,就是经常和我们踢球那个家伙,不是社会上混的吗?他有时候也去四十中踢的。据他说,水平不如我们。”顿了顿,又说:“你们别以为烂校体育好。烂校其实是成绩烂,体育烂,什么都烂。”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这一次,是和正式比赛一样,踢上下半场各四十五分钟。

    开始七八分钟,基本上是双方互相的试探。相对来说,防守队形都收的比较紧,投入进攻的人不算太多。

    很快的,江之寒就看出了两队的差别。若单论个人能力,基本还是在一个档次的。但七中的队伍配合明显默契不少,跑位和传接球更加默契流畅。四十中的人虽然每周一起踢球,但并不总是编在一支队伍里面,所以踢野球的味道更浓一些。

    江之寒看出的东西,对手也很快觉了。队长钱政右手一挥,七中的队型明显的开始往前压,摆出了上手主攻的态势。

    江之寒仍然踢他的后腰,位置就在两个中后卫之前,作第一道防守的屏障。王伟杰和张涛两个中后卫和江之寒经常在一起踢,大家的配合很是默契,主要就表现在三个人的站位的间隔很好,防对方突破的时候也有默契,谁去盯人,谁负责卡位,怎样压缩对方前卫前锋的空间,不用语言,一个眼神就能做到进退如一。

    正因为这个三角防守小组的强大能力,七中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数次想从正面突入四十中的禁区,都被干脆的破坏掉了。

    打到二十分钟,四十中得到了开场以后最好的一次机会。江之寒在左中场断球,然后带球往前冲,过了中线,还没有人来阻截。他一路带球到了三十米附近区域,两个七中的后场一左一右逼了上来。

    江之寒也没有玩什么花的,直接一脚长传转移到右边底线附近。传的力量稍许大了一点,不过余凯还是在球出底线前把它控制住。余凯控住球,面对七中的边后卫,连作了几个假动作,见对方不上当,又眼瞅着余凯已经高插上,他简单的往回一扣,传

    李建树高前冲的过程中抢到了点,但身体平衡调整的不够好,仓促之间拿脚背简单的挡了一下,球直奔球门右下角,最后偏了大概不到三十公分。由于球太快,距离太近,七中的守门员连扑救的动作都没有。可惜啊

    浪费了这个机会,场面又回到僵持。

    虽然整体控球上占优,七中始终无法从正面突破四十中的防守。偏偏七中的进攻队员们还有些一根筋,密集着阵型,抱定了决心要在正面打开缺口,结果自然是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三十六七分钟的时候,江之寒有了本场第一次射门。

    余凯开角球,出乎七中的意料,他出一个战术角球,地面球横传给前卫方栋,方栋作势要下底传中,却是把球扣回来,横传给禁区前沿右侧的江之寒。这是罚球前三人商量好的套路。

    江之寒迎着球怒射,这一年来他的远射功夫更加见涨,能够把腿部的力和触球部位更好的结合起来。

    拿球就像炮弹一样飞出去,眼看着画出一道美妙的曲线,却砰的一声,打在一个防守队员的脸上。由于球太快,那人作了一个闪避的动作,却没能完全闪开,被这一球踢的仰面倒下,而球却变了向,慢慢滚出了底线。

    江之寒赶快走上前去,想要道歉,顺带看看伤到没有。一般来说,充满气的球踢到脸上会很疼,但不太会真正造成什么伤害。

    江之寒走过:“实在不好意思啊,没事吧?”

    正说着话,现有人推他的左肩。江之寒侧头钱政正怒目而视,他说:“踢球干嘛往脸上踢?”

    相比一年前的联赛,江之寒的比赛胜负心稍许小了些,城府当然也深了不少。

    他轻轻的推开钱政的手,说:“没看见我在射门吗?又不是故意的。踢到了,我也很抱歉。”

    钱政挑衅说:“那让我踢你一下?”

    四十中的几个人鼓噪起来,江之寒能打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学校,有好事的家伙就叫道:“不知死活哟,江哥,扁他。”

    江之寒笑起来,说:“你不妨试试。”转身走了开去。

    一场小小的纷争平息了以后,上半场的比赛很快结束了,比分是沉闷的0比0。

    中场休息的时候,余凯建议说:“我们是不是保守了些,下半场江哥你应该往前压一压。”

    张涛附和道:“是啊,刚才那脚远射,如果不是运气差,应该进了。再多打几脚就算进不了,把那群狗娘养的都踢到医务室去也好。”

    一群人轰然叫好。在球场上,火气在激烈竞争中会不知不觉的提上来,更何况是一群分泌正旺盛的年轻人。

    李建树说:“江哥,刚才对那个小子太客气了吧。是我,就扁死他,狂的没边儿了。”

    江之寒笑了笑:“k我们是来踢球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他叫两声你就让他叫呗,我们家对门那条狗叫的还大声,我从来都不理它。”一伙人大笑起来。

    下半场开始刚刚三分钟,四十中就遭受了双重打击。

    张涛在防守对方中前卫的时候,吃了一个假动作,急停转身的时候,扭到了脚踝,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裁判也没有中断比赛,七中的前卫突到底线附近,回扣传中,王伟杰和江之寒各盯住一个包抄的进攻球员,但球传的很巧妙,到了后点,本来该张涛负责盯的人被漏了出来,他轻松的把球送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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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一球落后更糟糕的是,张涛不得不退场了,四十中防守所依赖的张-王-江的铁三角一下子缺掉了一个角。

    七中的队员在兴高采烈的庆祝,有人说,瓦靠,好漂亮的过人,那家伙一屁墩就坐下去了,笑死我了。

    这话老实说不算太离谱,不过球场如战场,同仇敌忾是很容易形成的气氛,更何况张涛刚刚受伤下场。脾气比较暴躁的成岗往前走了两步,江之寒见了,按住他的肩,说:“球场上,进他一个,才能封住他的嘴。”

    中线那一边,钱政声音不大不小的对一个队友说:“我给你们讲过的,烂校烂校,就是什么都烂,再灌两个是最低目标了。”说完话,还扭过头来朝江之寒看了一眼。

    江之寒不太明白这个钱政为什么对自己很有敌意的样子,难道真是歧视烂校的学生?但他回头看过见队友们眼里有怒气在燃烧。这帮家伙一般来说是没什么集体荣誉观之类的东西的,何况在四十中读书从来不被人当作是荣誉。但今天,好像“我是四十中”的这个念头出现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江之寒也不例外。

    大概真的需要一种外力的压迫,我们才能真实的感觉到,我是这个集体的,请不要侮辱它。江之寒这样想着,声音却还是平静的,他说:“没什么可讲的,上去拼呗。”

    开球以后,四十中的人像打了鸡血,一味的全奔跑抢截,即使是在七中的后场,四十中的几个进攻队员也是不惜力的想要反抢。

    七八分钟后,余凯的反抢逼迫对方仓促出球,江之寒在前场三十五米左右断下传球,沿着左中场往前突。他靠度过了一个人,硬突到大禁区边上,一扣球,作势要往中路突进,再把球扣回来,成功的骗过中后卫,突到底线,在小禁区的边上。

    江之寒传中,李建树包抄推射。

    1比1。

    重新开球以后,七中的斗志似乎也被进球给激出来了,双方的动作开始有些大起来。

    二十七分钟的时候,四十中的守门员漏了一个简单的远射,送出去一分,1比2。

    不过三分钟以后,江之寒的长传准确的找到了余凯,他一脚传中,似传非射,直接吊进了远角。

    2比2,比赛重新回到起点。

    比赛进入最后十几分钟的争夺,场边看球的人情绪已经被一场精彩的比赛调动起来了,高声呐喊七中加油的声音愈来愈高,吸引了很多放学的七中学生停下来问个究竟,不少的人走下马路,加入到看席中来。

    下半场四十分钟的时候,张涛缺席的副作用终于显现出来。面对对方核心中场的正面强突,江之寒贴着他,已经跟上了他的脚步,替补上来的中卫和江之寒没有默契,上来夹防,跑位却很糟糕,恰好挡住了江之寒的路。

    对方前卫顺势往右边前方一趟球,一下子把两个人都甩在了身后,四十中的守门员出击的犹豫了一点,球从他身下穿裆而进。

    2:3。

    这几乎是一个致命的进球。

    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样的比赛连补时都没有,裁判还是七中的人。

    回到中线开球,裁判说道,最后三分钟。

    余凯还要争辩,江之寒拉他一把,说:“你再说,就只有两分钟了。”

    球一开出,拼死一搏的四十中几乎所有球员都压过了中线。江之寒把球分给余凯,他的控球相对最好。余凯带球吸引了两名防守队员过来围堵,他传给江之寒,和他做了一个经典的二过一配合,沿着边路疾下,一边下底,一边往内切,到了底线附近,他已经看到至少三个四十中的队员包抄在门前。

    余凯传被七中的中卫伸脚一挡,出了底线。

    角球。最后一个角球,最后一次机会。

    余凯看着江之寒,“谁去罚?”

    江之寒说:“你去。”走过去,低声说:“人太多,不要低平球了,来个高球吧。”

    这时候,四十中除了守门员,其他的十个人都到了禁区附近。双方二十个人集中在一小块场地上。

    余凯很虔诚的把球抱起来,放在距脸很近的地方,有一刻江之寒简直要怀疑他要去亲吻它。不过他只是对着那个球念念有词了一阵,放下来,拿手轻轻的稳住它,退后了几步,助跑,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江之寒站在前点,看着球过来,他高高的跳起来,摆头,攻门。

    在此之前,江之寒还没有真的试过比赛中头球攻门。幸运的是,这第一个头球他抢到了点,很完美的弧度,很漂亮的最后时刻扳平。

    3比3,进入点球决胜时刻。

    四十中的队员高声欢呼着,跑过来,把江之寒围在中间。

    这一刻,江之寒能深切的体会到,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是四十中的一员。

    他和队友们挨个击掌,大声叫道:“还没有完呢,还有点球。”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四十中必胜!”

    十几个人一起叫起来,“四十中必胜。”

    出奇的是,看台上没有什么嘘声,七中的观众们只是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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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惊鸿一现

    四十中的守门员今天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但总体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这时候他走过来,对余凯和江之寒这两个球队核心说:“两位大哥,我恐怕罩不住啊。”

    余凯生气道:“哪有现在害怕的?”

    江之寒摆摆手,出乎大家意料的说了句:“我来吧。”

    余凯愣了片刻,说:“听说江哥身手敏捷,你来也好。”

    双方猜完硬币,是四十中先罚。

    江之寒把球小心的放在点球点上,退后了五步,助跑,平实无华的推射右下角,4比3。

    罚完球,江之寒径直走到门线上。

    七中的人都愣了,裁判看过来,江之寒说:“我是守门员。”引起轻轻的几声感叹。

    有人嘀咕道:“还要去守门,牛x坏了。”

    江之寒站在门线上,微微蹲下身体,膝盖弯曲着,准备随时蹬地扑出去。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守门员训练,但是四十中原先那个守门员也没有。和他相比,江之寒自认反应度,臂展,和弹都要比他强上几档,所以才自告奋勇来担当这个重任。

    四十中第一个罚球的是他们的头号前锋。

    球出脚的一瞬间,江之寒很快的作出了一个侧扑的反应,但这一脚打的是右上角,角度很好,没有扑到。4比4。

    第二个出场的余凯轻松的罚进一个,5比4。

    七中下一个出场的是他们的中后卫,脚法很硬朗,球很快,向来是罚点球的选队员之一。

    江之寒下定决心,不在对方触球之前去赌方向。他曾经看报纸分析如果是职业的球员,如果他们踢的是球门的两个角,如果守门员在出脚之后再判断扑救,时间是一定不够的,因为神经反应和腾空的时间可以计算,球也可以计算,所以这算是比较科学的研究。

    但江之寒现在面对的并不是职业的球员,他们踢出的球球要慢很多,而且角度也多半不是那么刁钻,所以他决心要赌上一赌。

    球罚出,江之寒倒地侧扑,一个比较正的射门被他成功的挡出底线。

    旁边的四十中队友出一阵轰然的欢呼。

    江之寒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双手向下摆了摆,示意他们,球赛还没有结束。但队友们把这个姿态成功的解读为装酷,给他一阵更强烈的欢呼,一个个走上来拍拍肩,打一拳,或者拍手相庆。

    李建树把球摆好,回头看了一眼。

    余凯大声说:“操他。”

    江之寒哑然失笑,李建树咧嘴笑了下,退开了老远的距离。

    江之寒扬了扬眉毛,旁边的余凯解释说:“这是他的风格,装B,多跑两步,吓人的。”

    只见李建树跑起来,越跑越快,到了球跟前的时候简直就是在百米冲刺。

    他出脚,球高的飞出去,角度不算太刁,但度够快。七中的守门员大概摸到了一根球毛,却不能阻止它进门。

    6比4。

    又到了江之寒的表演时间。

    他站在球门线前面一点的地方,观察着这个罚球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左前卫。江之寒感觉他有些紧张,索性把双手举起来,所有晃动着身体,像只猴子一样跳了几跳,想要给他施加一些压力。

    那人退开,助跑的时候,江之寒使劲瞪了他一眼。

    那人力,射门,球象高射炮一样飞到了天上。

    还是6比4,四十中3罚3中,七中三罚一中,再进一个,或者再扑出一个,胜利就到手了。

    接下来是王伟杰,可惜他把球踢偏了,没能够提前终结比赛。

    点球进入第四轮的下半轮,主罚的正是钱政。

    江之寒以前看足球评论强的点球手,通常放在第一轮,第四轮,或是第五轮,看来钱政也是他们的王牌之一。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带些不屑的意味。

    钱政脸色倒是很沉重,即使他罚进了,七中还是落后一轮球,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子守门技术相当的不错。

    钱政助跑,起脚,江之寒在他触球的瞬间,已经判断了方向,往左边扑去。但在最后一刻,钱政显示了他出色的技术,漂亮的抖了下脚腕,骗过了江之寒,球踢出来,不算快,也不算刁,但却不在江之寒倒地的方向上,直奔球门正中而去,是个半高球。

    很漂亮的脚法,很拉风的戏耍,出脚的瞬间,微笑已经浮上钱政的脸。

    这时候,江之寒的武术底子体现了效用。他虽然重心已失,却用左手在地上一撑,右脚准确的踢出去,居然把球挡了出去。

    6比4,四十中点球胜!

    看台上一片叹息声,大多数人开始收拾东西离场了。

    四十中来的十六个人,包括替补队员,都走过来,相互拍掌相庆。江之寒瞟了眼钱政,忽然很恶俗的把大家招呼到一起,围了个圈,把手放在一起,大声说,四十中必胜!当然是一呼十应,一堆人大叫道,四十中必胜!

    这时候,大多数七中的人已经走到场边,沮丧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余凯很满意江之寒的庆祝方式,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走到场边的时候,便学着钱政的语调,大声说:“至少还要灌他们两个,说的还挺妈的准的,就是自己被灌了5个哟。”

    钱政这时候已经站在看台的第三级台阶上喝水了。听到这句话,他脸色铁青,呸了一口,说:“狗屎运。”

    余凯哈哈大笑,“老子最看不惯口出狂言,又输不起的家伙。”

    钱政说:“输了又怎样?赢了场球,改变不了你是烂校出来的,毕业了没人要,只能去扫大街。”

    余凯骂道:“输了球,就知道乱骂,妈的不是男人,是什么?”

    四十中的人骂人那是一套套的,而且配合很默契。有人马上接口道:“是太监。”

    一阵狂笑以后,张涛说:“不对,妈的是人妖。”

    余凯纠正他说:“人妖是男人扮女人,就他那样,能当人妖?”

    张涛说:“是呀,妈的连人妖都不如。”

    钱政开始说的话,七中很多队友都不以为然。输了球,就别扯到其它的事情上去。但四十中这帮家伙骂的太恶毒了,七中的几个队员都站起来,一些还没有退场的观众也有些鼓噪。

    江之寒喝住他们,说:“够了,有人该骂,你们也合适点,该走路了。”

    江之寒现在在四十中还是有威信的,几个人听了,嘴里虽然还小声的说笑着,都已转头往回走。

    钱政气的脸都红了,他大声说:“有人被开除出七了四十中那样的烂地方,还好意思回来,不知羞耻!”

    江之寒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他,心里奇怪他怎么认识自己。虽然钱政的说法不那么准确,但显然他是知道江之寒这个人一二的,难怪好像一开始他就有些奇怪的敌意。

    钱政迎着江之寒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说:“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要不要我说一说你是怎么被开除的?”

    江之寒心里使劲跳了一下,他虽然不太相信钱政知道很多内情,却不禁想,他认识倪裳,倪建国,或是别的谁?

    江之寒为了倪裳的名誉,主动离开了七中。谁触碰到这件事,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江之寒指了指钱政,说:“打球你打不过,打架你同样打不过。”

    说这话,一步一步的逼过去,脸上满是肃杀的神色。

    走近了,站在钱政下面阶梯的两个七中的球员下意识的身手要拦住他,倒也不一定有什么恶意。

    江之寒冷冷的说:“让开!”,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两人各伸出一只手,想要拦住他。

    江之寒突然启动,双手伸出,拿住两人的手,把他们往旁边一带。两个人猝不及防,本来力量和技巧上又差之甚远,不由自主的往两边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也是江之寒没有使劲,他们并没有跌在地上。

    钱政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刚换下来的汗湿的球衣,人已经往后跳了两步。

    江之寒踩上第一步阶梯,钱政前面这位是队里的替补守门员,人挺不错的。他两手一张,说:“说话冲一点,不要打架。”

    江之寒并不理他,眼睛盯着钱政,要绕开他。

    那人身手按住江之寒的肩,说:“不是什么大事。”

    江之寒皱皱眉,说:“放开手。”

    见那人一脸诚恳的神情,倒也不好使重手。但他现在生恐钱政狗急跳墙,说出什么他最不愿听到的东西,一心要阻止他,好好教育一下他。

    江之寒往前走,那人想要拉住他。江之寒恼了,身手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较劲,江之寒使一个“卸”字诀,把他的重心带偏了,一抖手,他便跌坐在台阶上。

    钱政看见江之寒一脸凶悍的逼过来,心里已经慌了。看见前面三个人被江之寒轻易的弄倒,他连迎战的勇气也缺乏了,嘴里说着:“谁去叫保卫科的,有人要在七中打人了。”

    没有人回答,倒是引来四十中一帮家伙一阵嘲笑。

    这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不要打了。

    江之寒懒得回头看,一步一步向钱政走过去。钱政犹豫了一下,是慢慢的往后退呢,停下来呢,还是飞快的跑掉。终于,他的恐惧克服了虚荣,一转身使劲跑起来,边跑还边叫,“有人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这一下完全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愣,正要启动去追他。刚快走了两步,见前面站着一个女孩。他想要绕过她,那女孩儿忽然说:“干嘛和他一般见识呢?”

    江之寒惊讶的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她亮亮的眼,挺直的鼻,齐眉的刘海,脸型偏圆,下巴处有一个颗小的痣,让她在清纯中添了些许可爱。

    女孩子说话的口气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江之寒听着她的声音,奇怪的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偏了偏头,问:“我们认识吗?”

    女孩子笑着摇摇头,现出两个非常可爱的酒窝。

    江之寒疑惑的看着她,“你”

    女孩子说:“你又不是被开除的,又何必生气呢?”

    江之寒眨眨眼,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了,怎么好像随便一个七中的人都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一样?

    江之寒正疑惑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他的手,他一回头,却看见三个气喘吁吁的家伙,从左到右,是温凝萃,倪裳,和阮芳芳。

    温凝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怎么回事,怎么要打架呀?”

    江之寒给她一个笑,眼神扫过倪裳,只见她双眼里满是关心忧虑的神情,便说:“实在是有一个家伙太欠扁了。”

    侧过头见阮芳芳还紧张的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不禁失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干嘛?那家伙已经跑了五里地远了。”

    温凝萃和阮芳芳一起松了手,但三个女孩还是很警惕的看着他,好像生恐他会做出些什么来似的。

    江之寒心里虽然有些疑问,这时候也只好放下来,笑问:“你们今天怎么凑在一起了?”

    温凝萃说:“刚吃过饭,听说今天在和四十中踢比赛,便过来散散心,瞧瞧热闹。芳芳说你可能也在,我还说不可能呢,没想到你真是个不务正业的。”

    这架看来是打不起来了,但旁边围观的七中学生,多数是高二的,嗡嗡的小声议论开了。

    有人在低声问,这小子谁呀?怎么七中有名的美女他都很熟的样子?

    披上了广告明星光环的前主席倪裳,出名的美女阮芳芳,加上温校长的千金温凝萃,这个组合还真是够强大的。

    倪裳这时候说:“唉,还好有人拦着你,要不我们还追不上。”

    温凝萃嘲笑说:“能拦住他的,一定只能是小女生,男生是不行的。”

    阮芳芳问:“那个小女孩是谁?看着挺眼熟的。”

    倪裳说:“初三的林墨。”

    江之寒想起那种奇怪的感觉,问道;“你认识她?”

    倪裳说:“是呀,一起参加过夏令营的。”

    江之寒回头那小姑娘却已不见了。他笑了笑,“有趣的小姑娘。”

    正说着话,两个保卫科的从马路上走过来,后面跟着钱政。

    温凝萃看了一眼倪裳,嘴里咕哝道:“有的人讨厌死了,之寒,把手机给我。”

    江之寒边掏:“干嘛?保卫科的你也怕?”

    温凝萃白他一眼,“我不是怕耽误你挣钱和复习吗?你想去保卫科和他们慢慢喝茶聊天吗?”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说:“爸,是我呀,有人又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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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填志愿

    江之寒走进教室,看见后面墙上贴的大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生能有几回搏?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江之寒挠挠头,这两句真是太熟悉了,似乎小学六年级自己就在教室黑板上见过这个口号。/|一晃眼六年了,没想到还这么时兴。

    按照王老师上个星期在班会上讲的动员令,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有一个时间,那就是高考时间没有星期一,没有星期二,抑或是星期六,星期天,没有休息日,没有其它特别的日子,只有一个时间:那就是高考倒计时。

    今天,离高考开始还有xx天。

    江之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和楚婉点点头。

    楚婉拿出一厚叠材料,说:“这是王主任叫王老师交给你的,今年高校的介绍资料。”

    江之寒说:“你看过了?”

    楚婉笑道:“嗯,难得有这么好的待遇,别的同学都是去走廊上看贴着的材料。”这学期江之寒时常不在教室,慢慢的楚婉成了像秘书一样的人物,不管是谁找他,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在她那里留个言,楚婉总是认真记录,及时汇报,有时候还负责传回江之寒的回复。为了犒赏她的辛勤劳动,江之寒有机会就常请她和林晓吃中饭。从南边回来后,林晓倒也不避讳和江之寒一起吃饭了,三人经常就在附近街上的小店解决中餐的问题,如果江之寒不是有事要去吃工作餐的话。

    状元楼开业以后,江之寒把几乎所有的生意,从股市到书店,从食堂到餐馆,都全部交给相关的人打理,自己开始进入这所谓的“高考时间”。

    上午放了学,江之寒像往常一样,和楚婉,林晓一起吃了中餐,也不回家,径直回了教室,翻开大学介绍目录看起来。

    这份材料包含的东西相当的繁复,江之寒草草的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可能考取的那部分学校上。

    先排除的一些具有优先录取资格的学校,譬如军校和师范,江之寒根本没有打过这些方面的主意。接下来排除的是他自认为很危险的最顶尖的三五所大学。以这些大学往年在中州的录取分数线,江之寒大概需要百分之一百的挥,才有可能上线。如果只是刚刚过线的话,想去自己理想的专业基本没戏。

    高考的录取分数在全国各地很不平衡,在这几所大学所在的省市,或者是一些很偏远的自治区,录取分数相对低不少,有时候会低很多。但中州虽然是内6城市,所在的省也算是人杰地灵,高考一向竞争极其惨烈,所以分数线之高,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

    江之寒的目标,是选好两所第一志愿的学校,一所重点,一所普通本科。据他了解,真正管用的只有第一志愿。如果实在挥不佳,上不了重点,他自认为一般本科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即使在高三最后这一学期,他还是分了不少的心在功课之外,所以不得不以防万一。

    沈桦倩前两天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想不想去中州大学。江之寒老实的和她讲了讲自己的想法。他说,我觉得,本科还是要出去开开眼界,去个离沿海开放地区比较接近的地方,感受一下不同的风气和经济浪潮,应该对自己有所帮助。有这么一种说法,本科更看学校和地点,研究生更看专业和导师。如果以后自己准备继续在经济或者金融这个领域深造的话,回中州大学投奔荆教授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双方又认识,荆教授现在在全国范围内也是知名的专家学者。沈桦倩听了,只说了一句,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咋就啥都不懂呢,便挂了电话,留下满脸错愕的江之寒站在那里。

    决定了要去沿海一带,江之寒又圈去了很多选择。加上他有比较明确的专业选择,有些纯工科的学校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即便如此,他还是圈出了六所重点,七所一般本科院校,作为最后决定的候选。

    做完初步的筛选,很多同学已经进了教室,准备下午的课了。江之寒揉了揉眼,休息了一下。

    楚婉这时候走进来,看他半闭着眼,便掂着脚,从他座位后面往自己靠窗的位置走,不想出声打扰他。

    江之寒往前缩了缩,方便她进:“你来了?”

    楚婉嗯了一声,问:“有眉目了吗?”

    江之寒把自己写下的初步名单递给她,说:“有什么建议的?”

    楚婉认真的看了看名单,说:“你没有考虑过p大,T大,和n大呀,这三所算是全国理工科的三强。”

    江之寒笑道:“要量力而为哟。”

    楚婉看着他,很认真的说:“试试吧,我觉得你能行的。你这样的,考试一定水平挥。”

    江之寒看着她很严肃的样子,不由笑起来,这个女生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盲目崇拜者了。他摇摇头,说:“你太高看我了。而且,我这个人,一向宁为鸡头,不为牛尾,呵呵。”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没有离开教室,坐在座位上准备解决这个事情。关于择校的事,他其实已经准备好一些时间了,像沈桦倩明矾,甚至戚处长这样的,他都打电话大概咨询过意见,了解过现在全国大学的一些基本情况。

    江之寒看着材料,觉得实在看不出来太多的差别。他想,既然差别不大,干脆还是以地理优先吧,优先选定了三个他想去的城市:沪宁,宁州,和荆城。这三个城市,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地处蜿蜒过南方的大江的出海口附近的地域,若论改革开放的程度,和南方的另一个三角洲可谓一时瑜亮。

    在江之寒心中,那个本科学校主要还是以防万一的替补,所以他考虑了一阵,果断的选择了荆城科技大学。

    剩下来的,就是最重要的一个选择,选择一所重点院校作自己的第一志愿。

    江之寒苦思冥想了很久,又圈掉了几个名字,剩下来最后三个候选:

    宁大

    沪宁理工

    沪宁交通大学

    江之寒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收拾好书包,把大学材料拿在手里,往家里走。

    到了家,父母都没有回来。江之寒打开冰箱,拿出两盘冷菜,胡乱热了热,对付了晚饭,脑筋却还停在那最后这三个候选上。

    江之寒想了想,给楚明扬打了个电话,问:“选校开始了吧?决定没有?”

    楚明扬说:“老大,我们明天就要上交了。学校说,这次提前决定这个,就静下心来,好好准备考试了。”

    江之寒问:“你选的是什么?”

    楚明扬笑道:“保密保密,我们说好了,周末聚一下,每个人报一报自己的选择,到时候你也来吧。”

    江之寒哑然失笑,楚明扬这家伙有时候有些神经兮兮的。他说:“嗯,如果我没什么临时的安排,就过来你这家伙到底选了什么,还要吊我的胃口。”

    楚明扬哈哈大笑了两声,说再见挂了电话。

    既然要聚会,江之寒也懒得再给其他人打电话了。倪裳的名字在心里一闪而过。但自从伍思宜回来以后,江之寒有些刻意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个名字,即使是作为普通的朋友。但倪裳会选哪个学校这个念头,还是坚强的在江之寒的心中逗留了一阵。

    江之寒回到书桌旁,拿起资料,想要再仔细比较一下三个学校的相关专业介绍。把那一叠材料拿起来的时候,中间掉出来一张。他弯腰拾起来,看见上面写着:

    青州大学

    青州大学也算是重点大学,教学质量不错,历史也很悠久,但解放后第一次高校院校调整的时候,最强的两个系被分割出去了,所以恢复高考以后,它的名声倒是不如解放以前,算是有几分衰落了。

    江之寒喃喃的念了两声,青州大学。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很亲切,虽然这所大学他只是大概听说过。

    江之寒挠了挠头,拿起那张介绍的纸,认真读起来。

    介绍的彩页上,有三张校园的照片,一张是大门和大门旁边老校长题词的,一张是图书馆和图书馆前面草坪的,最后一张是新修的第八教学大楼的。

    江之寒跳过那些文字,把眼光定在那三张照片上,心里亲切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有些奇怪,虽然青州是处于那个三角地带内的,一个风景秀丽的中等城市,他从来没去过那里。实际上在十七年的岁月里,由于以前家里经济不算太好,江之寒真正出了两川省的旅游也不过两次而已。

    江之寒拿着介绍的彩页,一下子愣在那里。这亲切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呢?为什么有几分像前两天看到那个初三女孩时的感觉?

    他重新坐下来,认真的读青州大学的介绍,包括它的历史,学科构成,和展展望。从介绍上看,学校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同样是重点,它在中州的名气远远小于江之寒开始勾出的那三所学校。

    一时间,江之寒为难起来。这种特别的亲切感,不仅没有帮助他作出决定,还让他在原来的候选中又多出来一个名字。他认真的把青州大学的名字写下来,和其它三所学校放在一起:

    宁大

    沪宁理工

    沪宁交通大学

    青州大学

    江之寒左右前后,颠来倒了好一阵写了这四个名字的纸,仿佛想单单从名字上就看出个优劣来。但直到睡觉,这个工作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一觉醒来,江之寒在院子里练过功,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想,这应该是一天脑筋最清醒的时候吧,赶快把这事给定下来。

    江之寒走回屋去,把那张纸重新拿起来看了看。在原来的三个选择中,他稍稍的有些偏向宁大,以前同倪裳聊天,江之寒还提起过,说宁大虽然名气不如p大和T大,但若单论理工科的研究水平和治学严谨,据说是和p大T不相上下的。

    可自从昨天偶然现青州大学的介绍文件,江之寒就觉得青大这个名字相当的亲切,倒让他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想了想,给伍思宜打了个电话。

    “喂,谁呀?”伍思宜有些慵懒的声音传过来,江之寒才意识到时间太早了些。

    他抱歉的说:“打搅你睡觉了吧?”

    伍思宜啊了一声,“是你呀。嗯,没有有什么急事?”

    江之寒说:“倒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过一下子想起来了,想问问你的意见。”

    伍思宜说:“你说。”

    江之寒说:“我不正在填志愿吗?重点大学我初步选了四个,但看来看去差别不算太大,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伍思宜好像有些高兴的样子,“你问我的意见呀?”

    江之寒说:“是啊,要不我给你讲讲是哪四个?”

    伍思宜拦着他说:“别,我也不是很懂按我说呢,如果条件差不多,实在不知道怎么选,就看哪个最顺眼,就选哪个好了。”

    江之寒问:“就这么简单?”

    伍思宜轻笑道:“就这么简单。反正呀,这是我的办法。”

    江之寒想了想,说:“嗯,就听你的吧。”

    放下电话,拿起支红笔,重重的画了个圆圈,把青州大学圈了起来。

    (多谢支持)

240 敌意(上)

    高考进入倒计时。

    这些天来,江之寒像所有高三的学生一样,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伍思宜会准时的来陪他吃晚饭,但也不再拉他出去逛街或者爬山。一个星期有那么三两天,她会陪江之寒去四合院,在灯光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自己的书或者杂志。

    即使只是坐在一间屋里不说话,看江之寒灯光映射下的一个侧面,她也感觉温馨而幸福。自从父母离婚以后,伍思宜很难对任何东西有一种信赖感,而屋子里坐着的这个男生,能给她那种感觉。她想要把他抓紧了,有时候却忍不住想,父亲那样的,周围都围满了小妖精。他的未来,应该会五倍十倍的耀眼吧,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每当有这样的想法,伍思宜通常都忍不住有些好笑。连现在都还没有呢,就想到了遥远的将来。自从回归以后,江之寒对她更加的体贴温柔,但某些时候伍思宜似乎感觉到了距离感。譬如说,江之寒越来越喜欢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只是一味的抱着,并没有别的亲昵的举动。伍思宜事后回想,不确定是不是上次负气出走的后遗症。又比如说,江之寒对她似乎更加客气有礼,开玩笑的时候少了,正儿八经说话的时候多了。伍思宜成天琢磨着这些变化和征兆,到了后来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用一个词来简单形容她,患得患失是再适合不过的。

    在伍思宜的心里,相比想象中的未来的狐狸精们,倪裳是一个真正不能避开的,真实的存在。有意识无意识的,伍思宜会回想以前江之寒和倪裳在一起时的互动,他是怎么和她说话的,他是怎么向她表达亲昵爱慕的,他是怎么在朋友们面前讲起她的。

    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时候,伍思宜这样聪明的姑娘,当然明白倪裳的样子还深深刻在江之寒心里。那时候,她说,我会耐心的。但世事一向是说时容易做时难。有时候她扪心自问,要用多久的时间,要花怎样的努力,自己才可以不再在倪裳的阴影之下。

    对于这个问题,伍思宜没有答案。比这个更糟糕的是,她也没有太多的信心。

    江之寒做完了一套试题,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看见伍思宜呆呆的坐在床边看一本杂志。灯光下,女孩的神色柔和,长遮住小半个面庞,有一种静态的美。

    江之寒也有些温馨的感觉,他笑道:“思宜,你看的好像比我还专心呢。”

    伍思宜轻轻啊了一声,抬起头来,说:“我在看上次姑姑带回来的香港八卦杂志呢,不需要专心的。”

    她说:“你还记得姑姑给你提过那个冯家的二少爷吗?”

    江之寒说:“当然,他出了那么大笔钱,我怎么会不记得?”

    伍思宜把杂志递给江之寒,说:“这期杂志上,有两篇都是关于他哥哥的。他哥哥有个爱好,喜欢追求明星,所以经常上八卦新闻。”

    江之寒问道:“冯家这么有钱的人,你姑姑是怎么认识的?”

    伍思宜说:“我姑姑的形象设计室虽然不大,还是有些名头的。而且,她最好的朋友是香港最有名的型师之一,冯家兄弟都常去那里做头的,冯家老大还经常带他包的小明星去。我姑姑说,其实冯家有三个儿子,现在的老二其实是老三。二儿子过继给大伯了,正式算是大伯的儿子,所以现在大家叫都他老二。冯家的商业王国,算是开始的晚的,祖父一辈打了基础,在父亲一辈才一飞冲天。整个集团,是他父亲和大伯共同打造出来的。因为大伯没有儿子,而这边足足有三个,所以过继了一个儿子过去。”

    江之寒拿起杂志翻了翻,他对于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太多的向往,评论说:“这也写的太详细了些吧,香港人真喜欢看这个?还一百来页都是这类的东西。”

    伍思宜笑道:“喜欢的人多了。工作太辛苦了嘛,就想看点不用动脑筋的,猎奇的东西。”停了停,又说:“姑姑上次打电话还说呢,冯家少爷上次托她问你那个问题,你给的回答他看了,说非常的妙。据说他最近可能到内地来,如果到了中州的话,说还会来找你呢。我姑姑说,这个二少爷还在读书,没有进家族的商业圈子,人也特别随和些。”

    江之寒杨扬眉毛,说:“那敢情好,这么有钱的少爷我可是只在小说上看过,至少也看看到底真实生活中是长个啥样。”问伍思宜,“他多大?”

    伍思宜说:“不清楚,好像在读大学本科。我听说,他是他爸后来娶的太太生的,比两个哥哥要小十好几岁。”

    两人正说着话,电话铃响了。江之寒拿起电话,说了两分钟,放下来,对伍思宜说:“楚明扬的,这小子说,周末要进行高考冲刺前最后一次聚餐,给大家松弛松弛。”

    伍思宜问:“你去吗?”

    江之寒说:“当然了,我上次问他选校的事,他还和我吊胃口。正好他们都选的是什么学校。”

    伍思宜盯着江之寒的眼睛,问:“我可以去吗?”

    江之寒笑道:“当然了,一起你按平时那个时间来找我就好了。”

    楚明扬本来找的地方是个新开的饭店,不算高档的。江之寒想了想,让他改成了状元楼,又打电话给程宜兰订了一个包间。

    他倒不是存心显摆,但酒楼开业以后还从没有请最好的朋友们去吃过,总有些不好意思。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招待一下大家。

    约好的时间是周六的傍晚。江之寒要从家里出的时候,接到冷倩的电话,书店现在正在同教育局谈中小学指定教科书和参考书的销售权,今天出了点问题,需要他打电话协调一下。

    江之寒坐在四合院的书房里,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有两个还讲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放下电话,现已经到了约好的时候了,便给店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上几个菜,顺带解释一下自己要迟到好一阵。

    打完电话,江之寒站起来,对伍思宜说:“走吧,过去要迟到好一阵呢。”

    伍思宜今天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脸上涂了很淡的粉,嘴唇上有不那么显眼的唇膏,披肩柔顺亮滑,是才去美屋打理过的。伍思宜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连衣裙,下面是一双式样很新颖的凉鞋。

    她走到江之寒面前,转了转身子,问:“怎么样?”

    江之寒笑道:“挺好的,我喜欢这个连衣裙。”

    伍思宜嘴角翘起来,“真的?”

    江之寒说:“骗你干什么,快走吧,我们真的要迟到好久了。”

    因为状元楼就在学校外面,走路不过几分钟就到了,所以楚明扬一批人来的很早。接到江之寒的电话,酒楼的经理赶快让人上了一轮冷菜和汤,又上了一轮小点心,让他们先填填肚子。

    江之寒过来的时候,又遇到堵车,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概三十分钟。

    刚走进大门,大堂经理,一个姓徐的中年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殷勤的笑了笑,问候道:“江总,我安排在一号包间,已经上过点心,冷菜,和汤了。你来了我就让上热菜。”左手指了指,说:“我给您带路。”

    江之寒笑道:“不用了,你忙吧,我知道一号包厢在哪里。”

    走上楼来,往包间走去的时候,旁边的伍思宜忽然伸出左手,握住了江之寒的右手。

    江之寒愣了愣,偏过头见伍思宜亮晶晶的眼神。

    他微微笑了笑,反手握紧了她的小手,往前走去。

    包厢门外站着一位服务员,门关着,但留了一条缝。

    刚刚走近,江之寒就听到楚明扬豪迈的声音,“这个点心确实不是吹的,好吃。”

    江之寒笑了笑,还没等他伸手,服务员已经帮他推开了门。

    江之寒和伍思宜走进去,楚明扬第一个扭头看到,叫了声,“终于到了。”

    下一刻,房间内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然后掠过江之寒和伍思宜的脸,停留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一声轻响,背对着窗,正对着门坐的倪裳手里的筷子,有一根掉在了她面前的盘子里。在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声音特别的刺耳。

    江之寒眼光扫过,倪裳眼里是一种奇怪的混合,好像是惊恐,又似是紧张。很快的,倪裳垂下了眼,避开了他的目光。

    江之寒脚步略微慢了一下,偏过头来看身边的伍思宜,女孩装作轻松的样子,但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从近处看,似乎能从眼里读出一份倔强和三分坚决。

    江之寒拉着伍思宜走过去,帮她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旁边正好是温凝萃。

    江之寒开口说:“不好意思,临时要打几个电话,又遇到堵车,结果晚了这么久,等下罚酒三杯哈。”

    眼光扫过,楚明扬的脸上还挂着惊愕,类似的表情浮现在屋里几乎每个人的脸上。江之寒其实不想以这样一个牵手的姿态很快出现在七中的朋友面前,但伍思宜主动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没有任何借口把她松开。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怎能忍心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上一把盐。

    从某种程度上,江之寒能读懂伍思宜的不安定感。所以,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明确的信号:现在,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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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敌意(下)

    江之寒见大家都呆呆愣愣的,没人接他的话,轻轻咳嗽了一声,提声叫道:“服务员。”

    服务员推门进来,江之寒扭过头去,吩咐道:“上菜吧。”

    转过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江之寒笑道:“好久没聚这么齐了,上一次还是大家到我那里来瓜分甜橙的时候吧。对了,小顾顾公子怎么不在?”

    温凝萃回他说:“他有饭局安排,让我同你说一声。”

    江之寒打个哈哈,问:“明扬,你这家伙在电话里吊我胃口,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到底选了哪个学校,是什么专业?”

    楚明扬似乎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之中,不像平时那样伶牙俐齿。他结巴了一阵,才说:“重点第一志愿选择的是南方医科大学的牙医,一般本科选的是偃城中医大学的药剂。”

    江之寒点头说:“很不错的选择。医生可是永不过时的职业,应该会越来越吃香吧。”

    江之寒眼光移过楚明扬,问坐在他身边的薛静静,“静静,你呢?”

    薛静静一反她平时温柔淡然的模样,不答他的话,道:“江之寒,你在四十中看来过的很滋润嘛。”语气里的嘲讽简直有跃然纸上的味道。

    江之寒很泰然的说:“滋润说不上,还算不错。嗯,比想象的要好。”

    薛静静说:“选专业不容易呀。说起来,选了一行,也许就要一直干下去。谁能保证能一直喜欢选的东西呢,说不定就和别人一样,一转眼就去喜欢别的行当了。”

    薛静静率先炮,略微有些出乎江之寒的意料。这个女生,在他印象里一向是温柔内向的。但转念一想,她是倪裳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激烈的反应,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老实说,江之寒没有想过倪裳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两人不再避讳见面,但离开七中以后的少数几次同学聚会中,她都是缺席的。在江之寒的思维定式里面,她应该有意回避所有自己出席的公共场合,才能回家给她父亲一个交代。

    江之寒微笑道:“没关系,不喜欢自己选的,以后还可以跳槽嘛,没有必要一直死拴在一个行当上的。”

    薛静静冷笑道:“是呀”大腿被倪裳放在桌子上的手拍了一下。

    倪裳打断她的话,问候说:“思宜,好久不见你了。你实习已经结束了吧?”

    伍思宜说:“是啊,离上班也不久了。你近还好吗?我怕打扰你复习,所以也没给你打电话。”

    倪裳挤出一个笑容,“我还不错,反正就是看书背书做题什么的。对了,之之寒,你选了什么学校,我们也不知道呢。”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简短的说:“青州大学和荆城科技大学。”

    倪裳有些疑惑,“青州大学?”

    江之寒笑道:“不太有名,是吧?我当时有四个候选,宁大,沪宁理工,沪宁交通大学,和青州大学,但实在不知道选哪个好。打电话问思宜,她说如果没有区别,看哪个最顺眼就选哪个。我觉得有道理,就选了个我感觉最亲切的。”

    倪裳微微垂下眼,说:“是这样啊。”

    阮芳芳接口道:“可是这四个学校,就属青州大学最没有名了。你这个看哪个顺眼就选哪个,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这个评论,不知道是针对的作决定的江之寒,还是提建议的伍思宜。

    江之寒现在城府愈的深,他装作没听出阮芳芳话里任何特别的意味,反问她说:“你呢?选的什么专业和学校?”

    阮芳芳说:“我选的管理专业,经贸大学和春城大学。”

    江之寒和陈沂蒙通过电话,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他把眼光重新放回到倪裳身上,“倪裳,你呢?”

    倪裳抬起头来,笑了笑,“我我的选择,好像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江之寒说:“说来听听。”

    倪裳说在;“我第一志愿选的是应用物理,宁大和中州科技大。”一个重点一个一般本科的选择。

    江之寒微微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应用物理出来,理论基础比较扎实,既可以考虑作理论方面的研究,也可以考虑转到电子,电机,或者计算机这样的应用专业起来是个生僻的专业,其实路子说不定更宽了。”

    温凝萃有些惊讶的看过来,问:“倪裳选专业的时候,问过你的意见?”

    江之寒摇头,很诚实的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温凝萃又问:“你们以前有讨论过这个事情?”

    江之寒看了看倪裳,说:“有泛泛的讨论过吧,不过我从没听倪裳说起过她想学应用物理。”

    温凝萃看倪裳点头认可这个说法,饶有深意的看着江之寒,“你们的说法倒是不谋而合哟。我第一次听到倪裳的选择,非常惊讶,问她,她给我讲的理由和你今天讲的,几乎一模一样。”言下之意,你们俩还真是有些心有灵犀来着。

    江之寒装作不在意的说:“作了班长一年的同桌,她的思维方式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阮芳芳接道:“了解一二,那了解的不算多嘛。倪裳,看来我了解你连一成都没有的。”

    江之寒看了她一眼,心里开始有些恼怒起来。他虽然可以理解七中这帮朋友心里想着自己和倪裳还能回到一起,但他也顾及伍思宜的感受。这是和伍思宜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出来和老朋友们吃饭,没想到遭遇的是这么明显的敌意。

    也许,这个手,牵的是太快了一点?

    席间最坐立不安的,可能不是江之寒或者伍思宜,而是召集大家聚会的楚明扬。他叫上七中同学的时候,只说出去聚会吃饭,为最后冲刺打打气,并没有明说江之寒会来。到了校门口,进了状元楼,倪裳已经料到江之寒会来。不过私下里她现在偶尔和江之寒有接触,所以也没有故作姿态的离开。

    当然,谁也没有想到,江之寒就这样牵着伍思宜的手大大方方的出现了。

    这顿饭吃的很是尴尬。面对薛静静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温凝萃阮芳芳似有似无的讽刺,江之寒还得照顾伍思宜的情绪。她主动牵上自己的手,想要勇敢的宣示一种存在,遇到的阻力却是如此之大。

    江之寒一边要做出姿态,悉心的照顾伍思宜,偶尔帮她夹菜,问她对某道菜的看法,一边还偷偷的观察着倪裳的反应。

    倪裳大概是七中这帮人里最主动的想要调节气氛的那位,她和伍思宜随意的聊着天,还要找话题,以免让饭桌上的气氛过于沉闷。

    看着还是那样善解人意,愿意为别人着想的倪裳,回放刚才进门时她掉下的那根筷子,江之寒心里难免有几分酸楚。他虽然下定决心,当断则断,倪裳再好,也是过去时,而他的现在时应该是思宜。

    但不幸的是,每面对这个过去时一次,江之寒就加深一次对她的怜惜,在心里似乎又更深的划上一道痕迹。

    饭局散去,江之寒和伍思宜并肩走出状元楼。

    江之寒说:“在屋里憋了那么多天了,今天不如出去走走,反正也出来了,又是周末。”

    伍思宜温柔的说:“好啊。我们河边沙滩好不好?”

    江之寒抓着她的手,笑道:“我正想说这个呢。”

    两人去的,正是伍思宜第一次表白的地方。

    大江依旧轰鸣而过,沙滩依旧碎石满地,距离上次来却已有差不多半年的时候了。

    伍思宜不顾自己穿的是连衣裙,就要找个地方坐下。江之寒阻止她说:“漂亮的连衣裙可不能糟蹋了。”坐下来,让伍思宜坐在自己大腿上。

    伍思宜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江水,忽然说:“我太任性了,是吧?”

    江之寒搂了搂她的腰,轻声说:“别想太多了他们嘛,也就是一下子不太习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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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冯家老二

    周末送过伍思宜,江之寒刚到家十几分钟,就接到温凝萃的电话。温凝萃在电话里问,江之寒是不是对今天的事情很不高兴。江之寒很恼火的说,当然了,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和谁在一起,要看你们这些家伙的脸色。温凝萃叹了叹气,说你也别怪我了,我当然管不着你了,就是觉得伍思宜动作也太快了,这边刚刚分手呢,她就趁虚而入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江之寒问她,为什么是伍思宜手快,而不是我手快呢?温凝萃很肯定的说,我反正知道的,倪裳也说她早就喜欢你了。

    星期天很快就过去,翻到周一,繁忙的考前学习又开始了。

    像平常一样,江之寒的日程上是上午四节课,中午和林晓楚婉古杰一起吃饭,接下来是下午的三节课,课后的自助学习小组,然后是晚饭,和晚自修。

    夏天的太阳落的很晚,江之寒和林晓二女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还亮着。

    江之寒提议道:“一起吃晚饭吧?”又对楚婉说:“我晚上就不来教室了,谁找我替我说一声。”和楚婉愈熟了以后,江之寒觉得这个女生做事成熟,很有分寸,连手机号码都留了一个给她。

    这些天来,林晓虽然不需要复习准备高考,却总是等着他们两人一起放学。

    楚婉叹口气,说:“天天吃这么好,以后就算上了大学,据说食堂也很难吃的,那怎么办?”

    林晓笑道:“我早就叫你报考和他一样的学校嘛,到时候就可以继续噌饭吃,你又不听我的。”

    正说着话,江之寒的手机响起来。

    江之寒拿出手机,喂了一声,说了几句话。

    林晓朝好朋友撇撇嘴,说:“得,女朋友又召唤了,我们今天的白食没得吃了。”

    来电话的是伍思宜,找他的事情却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之外。伍思宜说,她在家里刚接到电话,说冯家二少爷不知道什么事到了中州,还真要来找江之寒,让他在校门口等着,车一会儿就到。

    冯家老二也算是江之寒“私募基金”的大客户,他没有道理拒绝接待的,更何况加深一下认识,说不定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江之寒想了想,对林晓二人说:“有一个朋友要来,我先回教室放一下书包,你们自己去吃饭吧。”

    放好了书包,江之寒返身下了楼,到了校门口,和值班室的人打了个招呼,进去坐下来慢慢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林晓和楚婉已经吃饭回来了,冯少爷的车还没有踪影。看见她们走进门,江之寒站起来,走出去,打了个招呼。

    楚婉惊讶道:“还在等?你朋友好大的架子哦。”

    江之寒说:“真正豪门的少爷,架子大一点也是难免的,更何况人家恐怕也是堵车什么的。”

    又问林晓:“你也跟着上晚自修?”

    林晓说:“我在中州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所以多陪陪小婉,以后想陪也没有机会了。”楚婉挽起她的胳膊,把身子靠过去。

    林晓说:“我晚自修坐你的位置,可以吗?”

    江之寒笑道:“现在怎么这么客气啦?尽管坐。”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辆奔驰车驶了过来,在校门外停下来。

    林晓努努嘴,“多半是你的豪门朋友到了,大奔哦。”

    江之寒和两人点点头,走出门见车门开了,后座走下来一个年轻人,一件白色绣着秃鹫的T-shirt,戴一顶棒球帽,脸型是那种棱角分明的,长相颇为俊秀。

    那人看见江之寒走过来,微笑着问:“江之寒?”

    江之寒答道:“我就是,你是?”

    那人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冯承恩。”

    江之寒倒没想到冯少爷亲自坐车来了,还以为他会在哪里等着呢。

    他伸出手,握了握,“久闻大名。”

    冯承恩笑道:“彼此彼此,上车吧。”

    坐进车里,冯承恩说:“这次突然袭击,算是不之客。”

    江之寒心里对香港豪门少爷的所有想象都来自于电视,现在眼前出现一个活生生的,好像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说:“你普通话讲的真好,我听说很多香港人都只讲粤语的。”

    冯承恩说:“我在台湾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国语还好。”

    江之寒问道:“你这次到中州来,是商务旅行?”

    冯承恩说:“哪里?我是跟着一个大学交流项目来中州大学短期停留的,大概就一个多星期吧。我现在在香港中文大学读二年级,哲学系。”

    江之寒笑道:“哇,哲学系,很高深的专业。”

    冯承恩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哲学系好混毕业,是我选择它的唯一原因。”

    江之寒说:“上次你投不少钱给我们,对我们帮助很大,今天终于有机会当面向你说声谢谢了。”

    冯承恩摆摆手,“一起赚钱,就是最高兴的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和你好好聊一聊大家一起赚钱的前景。”

    江之寒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今晚让我做个东道主,招待一下?”

    冯承恩颇为豪爽的说:“好,我正愁不知道这里哪家饭店好。”

    江之寒拿出手机,给状元楼的经理室打了电话,预订了最好的包间,吩咐他们让两位主厨都准备好招待贵客。

    放下电话,江之寒说:“正好,我们开了中州第一家粤菜馆合不合你的口味?”

    冯承恩哦了一声,有些惊讶,“我昨天到的,吃了顿你们这里的菜,还真不太对口味。想不到你开了家粤菜馆。”

    江之寒说:“我其实心里也没谱,中州人的口味和粤菜不太搭。不过想一想,粤菜清淡,又讲究食疗,应该在高端有不错的市场,再加上暂时还没有竞争,咬咬牙,就开了一家。”

    从四十中到七中门口的状元楼,不过几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接到电话的经理和大堂经理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进了包间,冯承恩问江之寒想吃什么,江之寒笑道,吃粤菜当然是听行家的。冯承恩也不客气,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

    江之寒想了想,对冯承恩说:“正好,我有个朋友就在附近,不介意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冯承恩愣了愣,说:“好啊。”

    江之寒给顾望山家打了个电话,收好手机,对冯承恩说:“小顾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次股市投资的合伙人,他家里是军队世家出身,在我们这里是”竖了一下大拇指,“老大。如果你以后有意思进内地投资的话,我们国家毕竟还是官本位的国家,认识一下会有帮助。”

    冯承恩对江之寒随和自然的态度很有些好奇和惊讶,他说:“当时罗婶和我聊起你的时候,我就很好奇。十七八岁的商业奇才可不多见,在香港应该还有不少,在比较封闭的内地,还不是特区,就很罕见了,应该真是奇才。”

    顿了顿,冯承恩又说:“你后来托罗婶带回来的那封信,我看了,很有意思。今天第一件事,就是想来听听你的高见的。”

    江之寒说:“其实,那里面写的,至少一半是我很尊敬的一个大学者的观点。通常作股市投资,无非有两种方法,我想你一定也很了解,所谓的基本面研究为核心的价值投资,和所谓技术图形研究为核心的技术分析。但荆老师曾经说过,中国特色这四个字,切不可忽略了,那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如果把投资理论整个搬过来,恐怕不是那么合适的事情。从他这个观点出,结合我们在开始这半年左右的观察,我们觉得中国的股市确实不可以常理来考量。”

    江之寒喝了口茶,说:“先说技术分析,虽然价格交易量的图形分析按理说有通用性,但在成熟度不同的市场,在波动性不同的时期,参数的设定,图形的观察方法不是一成不变的,否则会吃大亏。现在的问题是,内地的股市才开始,历史数据相当的少,而且整理起来也相当麻烦,所以很难确定是不是一些技术分析的方法是否适用,我们基本的观点是,需要更长的历史数据整理,才能有研究的基础。”

    江之寒继续说:“关于基本面分析这个事情,存在着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公司的财报相对的还不是很规范,证券市场的监督管理机制相对也不够规范,所以对财报的准确性,监督的完善性,和过程的透明性,我们都抱有很大的疑问,这方面没法和展成熟的香港市场或者是世界主要金融市场,如伦敦纽约,相提并论。第二,对于价值的评估,即使从基本面的角度出多的是对于未来价值的评估,即所谓预见性。我们来看国内现有的少数上市企业,在现在这个经济腾飞的年代,你要说潜力,或者是高展的可能性,老实讲,往上的空间相当的大,有时候你甚至感觉好像无限的大。当然,这是一个夸张,但一个企业的利润,甚至营收几年翻一番的事情,在成熟市场的大企业里极难见到,但在我们这里,一切都有可能性。向上的空间如此之大,这个预测性的价值评估反而会非常的困难。”

    江之寒说:“所以,我们经过研究后,得出的结论是,至少在这个阶段,反而是投资者的心理观察可能是一个更好的参数。在我们开始往里投钱的时候,绝大多数国人还不知道有股市这个东西,即使知道,也是抱有极大的怀疑。50年代以后,除了极短时间试点恢复过一段时间股市,已经有40多年时间没有这个事物的存在了。新事物出现的时候,被怀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在那个时候,期望值过低,市场价值是被低估的。”

    江之寒继续说道:“但是,经过半年的上涨,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有这么个东西,天啦,进去半年比我存好多年的钱得到的回报还多。如果股市继续涨一段时间,这个现象就会更显著。慢慢的,很多人就会后悔,为什么当时我没想到这个呢?有人分析过,说国人的赌性其实是很强的,当人们意识到有一个短期致富的途径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肯定越来越多的人会跳进来,完成对一个上升市场的持续支撑。到什么时候,它可能短暂过涨了呢?我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偶然听到一个经典的答案,不禁拍案叫绝。那人说,到了你门口卖冰棍卖茶叶蛋的人都在说,听说股市投资能赚大钱,我们要不要去试试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时候出来了。这,其实也暗合了威廉姆斯大师所说的长期投资中人买我卖,人卖我买的那个风格。”

    冯承恩很仔细的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说得好,人买我卖,人卖我买。”叹了一声,“可是,不是谁都做得到这个呀。”

    两人聊了聊股市,时间过的飞快,只觉得一会儿的功夫,顾望山已经推门进来了。

    江之寒替两人互相作了介绍,便上了菜。

    冯承恩吃了两口,翘起大拇指,说:“不错,很正宗,不错,不错。”又对顾望山说:“小顾,你晚来两分钟,没听到之寒刚才关于股市的精彩论述。我看,比很多报纸上写评论的专家简单深刻。”

    顾望山笑道:“我每个星期都要聆听他的教诲,耳朵都起茧了。”

    冯承恩举起酒杯,说:“不知道为什么,和两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见面就是缘分,来,干了这一杯。”

    吃过饭,冯承恩问道:“接下来安排什么节目?”

    江之寒笑道:“andre,早知道你有此一问,所以给你找了个行家来。我晚上约好了还要去拜访荆教授,就不能陪你了。”冯承恩和有些香港人一样,喜欢别人叫他的英文名字。

    冯承恩说:“那不如改天,我还要呆个七八天呢。学校里好像没什么意思,我在中大转了十分钟,居然一个靓女都没看到。”

    顾望山说:“andre,改日不如撞日,我给你讲,拉上他反而不好玩。这家伙,有人管着的。”

    冯承恩拍拍桌子,说:“忘了忘了,罗婶的侄女是你女朋友吧?我在香港见过一次,是个靓女,关键是身材好。”

    顾望山接话道:“关键是他这个人喜欢找个人管着他,所以谈股市你也许和他很投契,讲这个一定是讲不拢的。”

    冯承恩笑道:“我们可以改造他嘛。”

    顾望山点头说:“好,我试过好久了,没什么成效。如果两个人一起努力,应该有些希望。”

    在笑声中,江之寒和顾风在饭店门口道了别,目送他们上了大奔,去领教灯红酒绿中中州的风月生活去了。

    江之寒坐上出租车,给伍思宜打了个电话。

    伍思宜知道江之寒一个人的时候,颇有些欣喜的说:“你没跟冯少爷出去鬼混啊?他们家几个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性子,一个赛过一个的。”

    江之寒笑了笑,“我找了顾大少爷陪他鬼混去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们俩正好门当户对。等会儿办完事,我还是回来找你鬼混好了。”

    伍思宜呸了一声,嗔道:“谁稀罕?”却是掩不住言语间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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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毕业留言

    第二天到了学校,楚婉从抽屉里拿出基本很厚的精美装订的日记:“是楚明扬昨天晚上送到学校来的,毕业留言册。他说,其他的人大半都写好了,如果你下周一之前能给他拿回去就最好,实在没时间,晚一点也行。”

    江之寒捧着厚厚的几本留言册,思绪飘了开去。

    高中三年,真的到了尾声的地方。因为高考以后,很多人都会出游,然后是各奔东西,兴许好久都不再见面,所以毕业留言这件事被稍稍的提前了一些时候,在四五月份开始就到处传开了。

    楚婉撇撇嘴,说:“你七中的朋友都挺有钱吧,留言册都是这么厚的级精装本的。我这段时间忙的,连这事儿都忘了。”

    江之寒说:“要不要我给题个词啊?”

    楚婉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递过来,说:“就题这里吧。”

    江之寒想了想,正儿八经的写道: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与楚婉同学共勉

    江之寒

    楚婉偏着头,看他一笔一划写完,把笔记本拿回去,娇笑道:“我拿回去收起来,就等哪天你出名了,我好拿去卖钱。“

    下课回了四合院,江之寒先给冯承恩打了个电话,客气的问候了几句。又给顾望山打过去。

    江之寒问顾望山昨晚如何,顾望山笑道,有大老板负责买单,玩的当然很尽兴,冯承恩一个劲说中州果然名不虚传,自古是出美女的地方。江之寒说,你们俩看来是对上眼了,以后有机会多交流交流吧,这小子虽然还在读大学,毕竟家族财产摆在那里,以后出来合作的机会很大,也算是一个长线投资了。

    约好了周末再去状元楼晚餐,江之寒便挂了电话,把测验题放在一边,想先解决留言的问题。

    第一本翻开是陈沂蒙的。这个好打,江之寒深知陈沂蒙一向生性疏朗,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便随意写道:

    沂蒙,愿我们的友谊永不褪色。

    第二本是薛静静的,虽然对她前两天在聚会时的表现颇有些不满,江之寒倒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略略想了想,便写道:

    静静,我一直坚信,也真心祝愿你以后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会越来越好。

    高中同学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仍然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这一本是楚明扬的,江之寒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和楚明扬最初友谊的开始,就是初中时听他谈论了一番宋词,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而且有趣的家伙。以江之寒的了解,楚明扬多半对毕业留言这样的东西很上心。他咬着笔尖,想了很久,最后写道:

    十年同窗,一生挚友

    与君情谊,地久天长

    摇了摇头,不算太满意,不过再折腾也不见得比这个好。男生之间嘛,意思到了就好了。江之寒总是这样认为的,真正的情谊不是用嘴说出来,用笔写下去的。

    翻开最后一本,当然,是避也避不开的倪裳的。

    江之寒从第一页慢慢翻起,看同班的和同年级的同学给倪裳的留言。这其中,有很简短的,有很公式化的万事如意,谢谢帮助,也有几百字的记叙文,讲曾经一起经历的故事,当然还有洋洋洒洒一两页的抒情散文,充斥着华丽的赞美言藻。

    江之寒翻看着留言册,看每页下面的名字,也勾起了他的回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倪裳和他讲的那些学校的往事,和其他人的互动,和她自己的酸甜苦辣。

    江之寒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偏着头了一阵呆,拿起笔来,毫不思索的,一口气写了起来。

    伍思宜这些天心情不太好,起因当然是那天的聚餐。

    伍思宜心里不是没有准备,自己会受到一些排斥,但那种排斥来的那么明显和直接,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如果不是颇为成熟,那天在饭桌上她也许会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伍思宜大概是习惯了周围很多人把情绪掩盖起来,却忘了在江之寒这个朋友圈子里,充斥的毕竟都是高中的学生,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们表达情绪的方式当然是直接而猛烈的。而她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操之过急之嫌。

    回到家里,伍思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不仅想江之寒的朋友们对自己的态度,也揣测着江之寒的感受。自己在进屋前忽然牵他的手,有没有让他不快?是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心机太深,或是存心给倪裳难堪来着?

    伍思宜仔细回想这些日子来和江之寒相处的细节。江之寒对她更温柔体贴了,但同时似乎也更客气有礼了。伍思宜思来想去,不能肯定这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更近了还是更远了,是他更在乎自己了还是有了某种的隔阂。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现在江之寒和她亲昵的时候,是更加克制了,基本上都是止于拥抱,和很轻柔的带着爱意,但不太有**的亲吻。

    江之寒这样做,兴许多半是出于一种姿态,对上次所犯错误的反省。但在伍思宜的心里,她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一种姿态,表明了一种无法跨越的距离和无法弥合的伤痕。

    进了四合院,江之寒让伍思宜坐下,自己去厨房给她倒冰镇的酸梅汤。

    江之寒说:“这次这个冰镇酸梅汤味道真是绝了,热天喝”作出级陶醉的样子,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江之寒接过电话,对伍思宜说:“才知道,大奔和小破车一样,也是会爆胎的。我打个电话,帮忙处理一下。”

    见江之寒打完电话,伍思宜问:“是冯家少爷?”

    江之寒说:“是呀。”

    伍思宜说:“处理好了?”

    江之寒说:“他已经自己坐出租走了,去车行把备胎换下来,修一修就好。他说,今天倒霉,要去状元楼吃一顿安慰下自己,我已经叫人替他安排了。”

    伍思宜想了想,说:“虽然是小事,他第一个电话既然打给你了,不如还是再客气一点,亲自去饭店陪一下嘛。”

    江之寒说:“可是”

    伍思宜说:“我没关系的,随便找就好。你不是说了吗,他也是长期投资,客气周到一点总是没错的。”

    江之寒笑道:“好吧。”换了件衣服,说:“我要去拍马屁,为五斗米折腰去了。”

    伍思宜嫣然一笑,招手让他过来,从他的牛仔裤的后面兜里掏出一张纸,说:“纸都露出来半截了,挺难看的,一点儿不讲究。”

    江之寒做了个鬼脸,轻轻抱了抱她,走到门边,回头说:“我马上就回来。”

    伍思宜笑道:“不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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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思宜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本投资方面的书,倒有些后悔把江之寒劝走了。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书桌旁,看到厚厚几本日记本一样的东西。她翻开最上面一本,倪裳的名字跳进眼里。

    伍思宜嘟了嘟嘴,随意翻开一页,看了的往后翻,终于在最后一页上,她看见留言本的一张被撕了下来。伍思宜把对折好的纸打开,看到自己最熟悉的笔迹:

    这个世上,美丽的女孩不多,却也不少;聪明的女孩不多,却也不少。聪明又美丽的女生,是个比较稀罕的存在。

    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往往容易傲慢,因为总是被赞赏所包围,有太多的东西得来太容易---但你是一个例外。

    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往往容易浮躁或者懒惰,因为天赋的优势,可以让她们常常不用努力也能得偿所愿---你仍然是个例外。

    回顾过往的岁月,毫不虚伪的说,虽然曾经有过误解和伤害,最后我剩下的只有感激和美好的记忆:

    谢谢你帮我手写的名单,谢谢你和我在公车上摇啊摇一起享受城市的夜晚,谢谢你给我抄的那些作业和笔记,谢谢你替我包扎伤口的手,谢谢你愿意为我开启自己,谢谢你总是对我说你可以的,谢谢你在寒冬的凌晨坐在那里等我,谢谢你买的夹克,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的微笑和鼓励,谢谢你为我而流的泪水,谢谢那些共度的白天和黑夜。

    年轻时我们常常说永远,但后来明白,曾经拥有也是难得的缘分。展望未来的时光,虽然命运注定我们相聚然后分离,但我仍然深信并且祝愿,

    你能永远拥有你的美丽,信任自己的才智,保有金子般的谦逊,像一直以来那样脚踏实地的学习和工终,你终能寻找到幸福,在生活和事业上收获你应得的回报。

    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快乐一点,对自己宽容一点。

    下面没有署名。

    伍思宜把留言本郑重的合上,双手按在上面,弯下腰,轻轻的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手上。看着前面的台灯和窗户,伍思宜自言自语的说:“倪裳,你真有这么好么?你真的这么好,我怎么和你争呢?”

    女孩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仿佛那高处有一个巨大的阴影,而她,要像唐吉珂德一样,明知不敌,还要拼命的和她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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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讨债的人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和楚婉从教室里往外走江之寒问起怎么没见林晓,楚婉说林晓没有来学校,自己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两人在校门口分了手。江之寒走在路上,接到顾望山的电话。

    顾望山说:“andre今天回香港了,让我同你说一声。”

    江之寒说:“不是说周末吗?我还说去送送他呢。”

    顾望山说:“好像是哪个长辈的生日宴,要提前回去拜寿。”

    江之寒笑道:“你们俩倒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啊。”

    顾望山说:“嗯,这个人还算聪明有情趣,我原以为香港人都没文化呢,不是说那里是文化的沙漠吗?”

    江之寒笑了两声。

    顾望山问道:“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江之寒说:“还不错,冯少爷这个礼贤下士的姿态还是很诚恳的,而且自己也很有想法。前几天和他吃饭,我探探他的口风,他推说自己只是玩玩,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不过依我看,他应该是有些想法,要大干一场的。这段时间,我有一个还不错的想法,不过需要的资金很多,即使股市的钱回笼了也远远不够。我琢磨着,要能把他拉进来,估计有点希望。但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连写个企划案的时间都没有。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吧,我争取写个东西出来他有没有兴趣?”

    顾望山说:“要玩大的?股市钱全部回笼都远远不够?那岂不是要在几百万上千万的级别了?”

    江之寒笑道:“天机不可泄漏,等到考完了,我再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挂了电话,江之寒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四合院去。下了车,拐上小路,走上一截,再转个街角的杂货铺,远远的老爷子的四合院就在前面了。

    江之寒走了几步,看见有一个人坐在院门前的石阶上。走近了,才看清楚是林晓。

    江之寒加快了步子,几步走到她面前,低头女孩黑披散,如丝如缎,脸色木然,苍白如纸。他伸出手去,把她拉起来,一边问等了很久了吗,一边取出钥匙去开院门。

    林晓也不回答他的问题,默默的跟着他进了屋。

    江之寒拿来一个杯子,去冰箱里倒了一杯橙汁,问:“生什么了?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林晓大概是渴坏了,她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饮料,抬起头来说:“我枪毙了。”

    江之寒摇了摇头,说:“你呀干嘛和自己找不痛快。”

    林晓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却像聚焦在很远的地方,“我站在人群后面,有些人还没开枪就软在那里了。他没有他好像看见我了,最后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看见林晓灵魂出窍的模样,江之寒心中怜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柔声说:“都过去了,啊。”

    林晓终于眨了一下眼,说:“好奇怪呀,他不应该看见我的,可是,他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且还咧嘴笑了一下。”

    江之寒凑近了,盯着她的眼,问:“后悔了?”

    林晓机械的重复了一句:“后悔?”

    江之寒沉声说道:“这个人手里有一条无辜的生命,至少抢了两个金银饰店,打伤致残的受害者有八个以上,更不用说平时的欺行霸市,欺压百姓了。这样的人死有余辜,知道吗?死有余辜!”他加重了语气,很肯定的说。

    林晓舔了舔嘴唇,说:“我知道的,可是”

    江之寒说:“你是因为他最后说了句二十年后要娶你,所以不忍心了?忘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林晓咬了咬嘴唇,说:“他留了一个秘密帐户给我,我已经把钱都转出来了。”

    这个消息大大的出乎江之寒的预料,他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林晓说:“他的赃物,没有销出去的好像都在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那里,去年末那两个人就被抓起来了,我想大部分东西也被收缴了吧。剩下的,这些年他66续续卖出去的,钱都在这个帐户里面。”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

    江之寒问:“三万?”

    林晓幽幽的说:“你也太小看他了,就那一起金铺抢劫的案子,不是电视里说是中州十年来最大的,有八十多万的货吗?就算一成两成的价格销到黑市去,也有十几二十万。”

    江之寒说:“三十万?”

    林晓说:“三十六万五千七百九十六块七毛五。”在这个普通工人两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年代,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足足当得了两辈子的工资。

    江之寒了一会儿愣,问:“干嘛告诉我这个?”

    林晓忽然伏进他怀里,闷声问:“之寒,你不去告我吗?”

    江之寒冷笑了一声,“我只听到有个人失心疯了,大白天做梦自己了财。真是痴人说梦话!”

    林晓在他怀里傻傻笑了两声:“你不去检举我了?”

    江之寒不悦道:“你有完没完?”

    林晓重复说:“真的不去告我?”

    江之寒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叹口气。

    林晓说:“我是不是很坏啊?不管他干了什么,是我把他骗回来进了监狱,假装自己是同伙,让他招认了罪行,最后还吞了他的钱。我是不是很坏?”

    江之寒把她的脸捧起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如果有一个人害的我很惨,我也会这样报复的,谋了他的性命,夺了他的财产,让他死不瞑目。”

    他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林晓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问:“你会吗?”

    江之寒说:“我当然会。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强迫别人过你想要他过的生活。这个,叫做奴役。不管表面上多么温馨,多么亲切,都掩盖不了奴役这个事情恶毒的本质。林晓,你不欠他任何东西,你明白吗?”

    林晓使劲的盯着江之寒看,仿佛看不够似的。过了好久,她才舒展了眉头,从喉咙深处出一声叹息。

    林晓说:“我过两天就要回一趟我妈的老家,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要留笔钱给我外婆外公,所以高考的时候,我可能不会在中州了。那以后,我就要去南边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之寒,我今天来,有两件事找你。”

    江之寒说:“你说。”

    林晓说:“先呢,我是有好些话想和你说。以前不说,是怕你听了厌烦。既然都要走了,也不怕这个了。”

    她拂了拂额头前散下来的头:“活了快二十年,真正影响了我人生的人有三个。第一个是我妈。我小学三年级我爸就出去打工去了,通常一两年才见一次,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但家里总算还有我妈照顾我,小时候我还算是漂亮乖巧的小孩儿。到了初三,我妈有一天和我说,家里条件太艰苦了,她决定要去南边打工。我初三哟,从此开始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在我妈的一个表姐那里住了几个月,后来还是搬出来,一个人住,自己照顾自己。从那一年开始,我妈一年只有春节前后才在中州。每次回来的时候,也给我带不少的东西,经济条件好象是改善了不少。有一年春节,她和街坊因为一件事争吵起来,那个女人说她出去不是去打工的,是去卖的。我手里正端着一碗面,就扣到那个女人脸上去了。后来片区民警来了,也没怎么着。那女人一直在叫,你去问问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你妈去南边是去卖的!”

    林晓大概说累了,趴在江之寒肩上休息了一会儿,有些吐词不清的说:“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害怕听到我不愿听到的答案,因为她从来没有大声为自己辩护过。”

    林晓抬起脸,说:“第二个人呢,就是今天吃枪子儿那个家伙。我高一认识他,高二被他弄上手。跟上他以后,吃穿是不愁的,走在外面也没人敢欺负那不是我想要的。就像你说的,强迫了一个人的意愿,表面上对她再好,也是一种奴役。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坐在他租的那个房子里,心里想,如果我妈真的是出去做那个事挣钱的,我的现在和她也没什么不同,不同的不过是卖给一个人还是卖给不同的人。我想要摆脱那个命运,但却没有胆量没有勇气,到了后来,也没了希望。差了那么一点点,我就屈从了。反正是混日子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晓伸出手,揽住江之寒的脖子,“第三个人嘛,就是现在我抱着的这个家伙。”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之寒,“这个家伙,认识我的第一天就把我**于股掌之间,他有时候翻脸比女人翻的还快,他的心思别人猜不透,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轻视。”

    看见江之寒一脸苦笑,林晓也绽放出一个笑容,“可是呢,他高大,他帅气,他聪明,他好像抬抬手,再大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他让我跨过了我以为再也跨不过的那个坎儿,可以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我看着镜子里的我问自己,为什么你看见他不屑的神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为什么你看见那个来找她的白衣女孩儿就感到特别的自卑,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

    江之寒抿了下嘴,半年之间,这是他听到的第二次主动的表白了。

    林晓深深的看了江之寒一眼,垂下眼去,轻声的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他,也许就在第一天?可是,我拿什么去让他喜欢自己呢?一个连大学也不会上的人,一个初次见面就表现的像个太妹的人,一个和黑老大在一起睡过一年的人。我”

    江之寒轻轻的握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林晓摆脱他的手,有几分倔强的说:“今天,我不怕你了。既然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之寒柔声说:“世界很小的,怎么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呢?”

    林晓摇头道:“我最近看了一觉得很有道理。社会也是分层次的,去了不同的层次,即使身处一地,也难以想见了;即使相见,也就像不认识一样。几年以后,如果在街头上遇到,你会怎么想?这个女生,有些印象,和我同过一年的学,对了,还死皮赖脸的和我睡过一个床的那个人。如果能想起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

    江之寒说:“晓晓”

    林晓打断他,“我这次去南边,因为手里有钱了,就买了张软卧的车票。软卧真是不错哦,挺干净的,服务员态度也还不错。以前出远门的时候,我总是坐硬座,也坐过几次很挤很挤的火车,那上面到处是说黄色笑话的人,关着窗户使劲抽烟的人,乘务员乘警总是马着一张脸,连推着餐车卖饭的,被农民工挡了路,都拿起饭勺就往头上敲,好像敲的不是一个人,连一只猫一只狗都不如,是没有尊严的。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又升了一档,给自己订了飞机票,宽敞明亮的候机厅,没有到处弥漫的汗味。总是微笑着的空中小姐,衣着整洁彬彬有礼的乘客,那样的旅行才是真正舒心的呀。你知道吗?就这样旅行了两次,我都快忘掉以前坐硬座的经历了。到了一个层次,进了一个圈子,你看到的不过是周围的东西。至于那以外的世界,慢慢的就不在视野里面了。”

    江之寒说:“我妈说,即使能顺着社会的阶梯往上爬,但永远也不要忘了我们曾经在的地方,不要忘了那里生的事情。”

    林晓摇头道:“可是人不是观世音菩萨呀,他是不会到处去救苦救难的。那书上讲,有的时候两个人就像两条直线,因为一个很奇妙的巧合,有了一个交叉点,然后呢,就会愈行愈远,渐渐的不再对方的视野之中。”

    林晓说:“我们就是这样的,你注定了要爬到我只能仰望的那个地方去。那时候,即使遇到了,也不过是陌生的路人。寒假的时候,我想说服自己,既然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试着抓住他呢,不择手段的,死皮赖脸的,不知羞耻的,只要能抓住他多一会儿。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那么做了,只会被厌恶,只会被更早的踢到一边去。”

    江之寒能感受到女孩自内心的无奈,和着些许的自卑,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疼。江之寒轻轻的捧着林晓的脸,说:“晓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也是很好很好的吗?”

    林晓笑了一下,“虚伪的家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把脸凑过去,一字一句的说:“今天的第二件事,就是我是来讨债的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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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尽君今日欢(上)

    林晓把腿盘起来,头凌乱着,星眸半闭,肌肤泛着红色。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她说。

    一分钟以后,她断断续续的叫道:“不要这么快……停一下,别这么快。”

    林晓不断的出自相矛盾的命令,最后终于说不出话来,伏在江之寒身上,满足的呢喃了几声。

    江之寒轻轻的理着她凌乱的头,说:“如果做的不顺利的话……打我电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林晓清脆的笑了两声,“做的顺利,就不能打你的电话了?”

    江之寒说:“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嘛。”

    林晓伏进他怀里,温柔的说:“之寒,遇到你之前,我心里总有好多的怨气。我总觉得老天爷待我太坏了,凭什么所有这些事,都让我遇上?凭什么?为什么?每次想起这些,我总是满腹怒气。”

    她咯咯笑了两声,“但是,在那个早晨,你告诉我……是你的第一次的时候,嘻嘻,我突然觉得老天也是公正的,我没有被他抛弃,你知道吗,小处男?”

    江之寒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的牺牲是值得的哦。”

    林晓很认真的点点头,把双臂环过江之寒的脖子,娇笑道:“休息好了么?”

    江之寒看着两眼紧闭,双手使劲抓紧床单的林晓,心里有疼惜,有柔情,也有冲动。他不知疲倦的劳作着,想要用身体传达某种抚慰,却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够体会。

    林晓只是一味沉浸在享受之中,她不再多话,只是断断续续的呻吟着,最后的时刻,忽然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那声音穿破了屋梁,传散开去。

    江之寒也吓了一跳,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嘴,把那声音半途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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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在床上躺了一阵,林晓已经离开了,但身体的味道还残留在枕间。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不是吗?生在林晓身上的事,以前以为不过是电视小说的杜撰呢,但电视小说看来怎么也逃不出真正生活的包涵。

    江之寒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只是无聊的看了好久天花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坐起身来,跳下床,看见床边的书桌上有一张存折般的东西,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晓放在那里的。

    江之寒把纸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帐户里有一半的钱,愿意和我做一次共犯么?

    拿去投资,或者是做点好事吧,算是我求你的。

    江之寒苦笑了一声,翻开存折扫了一眼,把它随意扔进到抽屉里,把纸条又看了两遍,揉碎了,扔进废纸篓里。

    出了房门,看见天色已经暗下去。江之寒想想,要不今天去书店和母亲一起吃盒饭吧,便换了身衣服,往外走。

    拉开院门,只见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听见开门声,她转过头来,正是伍思宜。

    江之寒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下子懵住了。

    他用了大概七八秒钟才平静下来,低头问:“你……不是后天才从皖城回来吗?你爸爸那里……有什么事吗?”

    伍思宜笑了笑,“反正我爸生日也完了,工作的事也敲定了,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江之寒伸手把她拉起来,说:“你不是有钥匙吗,来了干嘛不进来?”

    伍思宜亮了亮右手的蛋卷冰淇淋,说:“我刚来,忽然觉得站在这里边吃冰淇淋,边看晚霞,挺有意思的。”

    她指着西边天边的云霞,轻声问:“之寒,你看,这晚霞真漂亮,不是吗?”

    江之寒抬头看去,只见天边的云霞被落日的余光染成金黄,紫红,浅蓝,一丝一缕,一团一堆,果然是美丽极了。不过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那晚霞上,而是回想着刚才生的事。

    林晓要讨债的时候,江之寒心里不是没有一丝迟疑。思宜不在中州的念头,有那么一刻是出现在他的脑子里的。但我有女朋友这个念头,却并没有长久的坚守在那里,成为自己坚拒的理由。在我心里,难道没有真的把她当作我的女友?

    江之寒低下头,看见伍思宜正迷醉的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难以抑制的有强烈的负疚感。

    他说:“思宜……”

    伍思宜转过头来,“你刚才在干什么,学习么?”

    江之寒心使劲跳了一下,脸上却是没有变颜色。他点头道:“看书看累了,就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我妈那里吃晚饭。”

    伍思宜说:“这样啊,那……你快去吧。”

    江之寒说:“我也没有和她说好。既然你来了,还是我们出去吃吧,就在拐角处那个小饭店好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两人有些出奇的沉默。伍思宜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江之寒心里忐忑着,观察着她的脸色,猜测她是不是现了什么,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伍思宜皱着眉头,好像在苦思冥想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有时候还把手指甲伸进嘴里轻轻的咬着。江之寒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回头想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间大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吃晚饭,回到四合院,像什么都没生一样,江之寒继续看他的书,做他的试卷。伍思宜像往常一样,坐在床沿上,看一本杂志。看了一会儿,她好像有些累了,便坐到床上,靠着枕头,半坐半躺的继续看她的杂志。

    江之寒今晚有些不能集中精神,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放着林晓的到访和伍思宜的突然回家,感觉自己多多少少有几分像一个被妻子回家抓住的偷情的丈夫。他装作不在意的不时回头看伍思宜一眼,她很专心的在看自己的东西。江之寒心里总是有些平静不下来,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感觉林晓身体的味道还萦绕在房间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月亮被云遮住了。黑漆漆的夜晚,小屋里的两盏灯显得特别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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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尽君今日欢(下)

    江之寒又回头看了眼伍思宜,在静默的夜里,一个孤独的小院里,有一个人陪着,是一种很好很好的感觉。而那种温馨的感觉越强,心里的愧疚也就跟着强起来。

    如果再来一次,我会拒绝林晓的要求吗?江之寒问自己,却没有很肯定的答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貌似叛逆的女孩的影子,也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一个固定的空间。听着她的表白,感受她的无奈和一点点的自卑,江之寒清楚地有心疼的感觉。如果一夕之欢,真的能给她一点点慰籍,自己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如果倪裳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我还会答应林晓的要求吗?江之寒这样问自己。同样的,他也没有答案。应该不会吧,不过如果那是事实,自己也不会认识林晓了。

    正胡思乱想,神游天外的时候,伍思宜忽然开口说:“我今天不想回去了,好吗?”

    江之寒转过身来,说:“好啊。”

    伍思宜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江之寒说:“我陪你吧,天黑了。”

    伍思宜说:“这里安全的很,你自己好好学习吧。”

    江之寒说:“学习久了,正好出去走走。”

    伍思宜坚持道:“不用了。你要是担心的话,把手机给我,有什么事我会马上给你打电话的。”

    江之寒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把手机交给她,陪她到了院门口,说:“快点回来,久了会担心的。”

    伍思宜甜甜的笑了笑,“真的会担心?”

    见江之寒点头,她挥了挥手,说:“最多十五分钟。”

    伍思宜很守时的只出去了十五分钟,回来以后,坐上床继续看她的书。

    十一点的时候,江之寒把今天的任务胡乱的总算弄完了,活动了一下胳膊,站起来,对伍思宜说:“这么晚,你今天不回去了么?”

    伍思宜说:“我出门的时候,家里停电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来电了,一个人呆着,怪可怕的。”

    江之寒温柔的说:“那你今天就睡我这里吧,我去睡西屋。”

    伍思宜放下书,说:“我睡西屋就好了,比你床还干净些。”

    江之寒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伍思宜眨眨眼,“你先洗漱还是我先?”

    江之寒说:“你快去吧,我正好再看一会儿书。”

    江之寒待伍思宜弄完她那一套繁琐的程序,放下书,去了盥洗间,三下五除二,十分钟解决了战斗。换上一件新的无袖汗衫,穿上短裤,走到西厢房。推开门,只见伍思宜坐在床上,开着一盏昏黄温暖的台灯,正看一本书。

    江之寒走过去,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说:“晚安……早点睡吧。”

    伍思宜嗯了一声,抬起眼看着他。灯下的女孩儿,被晕黄的光衬着,又多了几分柔美。她的眼睛仿佛深潭,黑黑的亮亮的,里面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

    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她注视着,江之寒忽然有些心慌,忍不住有种想逃跑的感觉。伍思宜的眼里慢慢有了些许笑意,仿佛有几分揶揄的神情。江之寒定住心神,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慢慢的退出屋子,回身把门关好,又去检查了院子的大门,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江之寒的作息时间是很严格的,这一年多来,他渐渐习惯了准时睡觉起床,到了后来,习惯成自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熄了灯,躺在床上,生物钟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准时敲响。他闭上眼,但林晓哀婉的模样和伍思宜灯光下柔美的侧影,像走马灯似的交替出现,把他的睡意一点一点挤出去。

    欺骗?同情?背叛?承诺?这些词语飞快的一一闪过,只有让他的脑子更加迷糊。黑暗中,墙上挂钟的秒针滴滴嗒嗒,声音特别的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之寒在黑暗中睁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下一刻,他听到了轻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过了半晌,吱呀一声,并没有锁的房门被推开了。

    江之寒微微眯着眼,月光洒进来一片,照着一个精灵般的人影,像是在冰上滑行一样,走了进来。房门在她身后关上,咔嗒一声,锁上了。随着那声音,江之寒的心使劲跳了一下。

    江之寒仿佛身在一个梦境里,被魔法定住了身子。但他还能感觉,感觉到熟悉的香气慢慢的接近,轻轻的把他围绕。然后……有一个无比温软的身子满满的靠了过来。

    江之寒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像在水下憋了很久终能呼吸一样。伍思宜依偎在他的怀里,久久的不说话。江之寒左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背,右手环过她的脖子,温柔的搂住她。

    忽然间,伍思宜解开了睡衣胸前的两颗钮扣。她抓住江之寒的左手,引导着他,轻轻的按在自己那骄傲的凸起上。

    江之寒条件反射的想缩手,却被伍思宜坚定的按住。

    黑暗中,他叫她,“思宜……”

    伍思宜嘘了一声,说:“不要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请求道:“吻我。”

    江之寒听话的吻过去,伍思宜有几分狂暴的含住他的嘴唇,急促的喘息了几声。

    三五分钟后,两人的唇舌已经激烈的纠缠在一起。江之寒的手陷在一团温软之中,比棉花还软,比凝脂还滑腻,比花还香。他忍不住放肆起来,让那团温软在手中变幻形状,让女孩在她耳边轻声吟唱。

    伍思宜的身子越的软了,她咬了咬牙,拉住江之寒的手。江之寒以为她受不了了,正要从她的睡衣中缩回去,女孩却拉住她的手,一路向下,插入睡裤之中,隔着最后那层布,按在她最神圣的地方。

    江之寒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思宜……”

    伍思宜在他耳边曼声说:“我可以说不……你……不可以。”

    江之寒的手僵在那里,好久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在伍思宜耳边说:“思宜,我爱你。”

    伍思宜满足的长叹了口气,在他怀里扭动了下身体。

    江之寒仿佛收到了某种信号,下一刻他不再犹豫,拨开最后的那层防御,准确的找到那隐藏在草丛中的珍珠,轻轻重重的揉将起来,揉出一团滑腻,一串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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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中,江之寒的呼吸平缓而规律。伍思宜听江之寒说过,他一天睡的时间很少,但一旦睡着,就会很沉,打雷也打不醒。

    伍思宜侧过身子,很温柔的亲了亲男孩儿的脸,小声的说:“不要再骗我了,好吗?再也不要了。”

    静寂的夜里,没有人答她的话。

247 狼来了

    铃声响起来,江之寒放下钢笔。把试卷叠起来,站起身,伸出手,向楚婉示意,要不要我帮你交卷子?楚婉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把试卷递过来。

    这是四十中高考前最后一次正规的模拟考试。下一次,就会是真刀实枪的上战场了。

    最后一科考的是生物,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学习,江之寒的生物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生物其实不算是死记硬背的学科,有点举一反三的味道在里面,所以认真起来,进步还是喜人的。

    江之寒交了试卷,回到座位上,看见楚婉苦着一张脸,笑道:“怎么了?”

    楚婉说:“好像有道题,最后几分钟把对的改错了。”

    江之寒安慰道:“别想它了,反正想了也没用。叫上古杰,一起去吃饭。中午多吃点,就当泄愤好了。”

    三个人走出教学楼,江之寒一眼就瞧见站在站在那里的曲映梅,清汤挂面一样的头。穿着一件相对宽松的黑色短袖T-shirt,不太像平时的风格。

    曲映梅从来没有到四十中找过江之寒,所以江之寒下意识的猜测有什么大事生了。他走过去,说:“正要出去吃中饭,一起去?”

    曲映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以……和你单独说个事情?”

    江之寒皱皱眉头,转过头去,对楚婉两人说:“不好意思,今天你们两个去吃吧,我有点事情。”

    楚婉答应了,和胖子两人往前走,远远的江之寒很灵敏的捕捉到她小声的咕哝,“又来一个,花心鬼!”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回头对曲映梅说:“边走边说?”

    曲映梅点点头,两人往校门口走去。

    曲映梅问道:“快高考了,很忙吧?”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的无聊问题,简直不需要回答的。

    江之寒点点头,“最近还好?实习完了么?”

    曲映梅说:“已经完了。”

    江之寒问:“工作定下来了?”

    曲映梅摇摇头:“还没完全定下来。”

    江之寒沉默了半晌,说:“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兴许能帮上点忙。”

    曲映梅眨了眨眼,看着江之寒问:“你……对你的朋友就这么好?连他相关的人也要帮忙罩着?”

    江之寒说:“我们也是朋友。”

    曲映梅说:“是吗?”

    江之寒肯定的点点头,“至少,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曲映梅忽然说:“我想吃酸辣小面。”

    江之寒说:“我知道有家不错的,不过要走好一阵呢。”

    曲映梅说:“小李面摊?”

    江之寒笑道:“没错。”

    两人到了小李面摊,正是中午最挤的时候。排队买了面。找一张偏僻的桌子坐下来,风卷残云的解决了肚子问题,满足的站起来。

    曲映梅不说什么事,江之寒也不着急追问。

    曲映梅指着旁边一条路说:“这条小路,可以插回四十中去,要近不少。”

    江之寒点点头,同她一起往回走。

    一直走到四十中的门口,曲映梅还是没有开口讲她的事情。江之寒一向深知她的性格,心里倒是打起鼓来:看起来不是件很小的事儿。

    走进了校门,曲映梅咬了咬牙,好像最后下定了决心一样,指着操场的东北角说:“过去坐坐?”

    江之寒跟着她走过去,这里很清静,中午的时候附近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曲映梅坐下来,果断的开口说:“我就是那个喊狼来了的小孩儿。”

    饶是江之寒聪明过人,反映敏捷,一下子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曲映梅自己揭开了谜底,她说:“我怀孕了。”

    江之寒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你们俩……不是很久都不见了么?”

    曲映梅低头看着地,“上个月的时候。他偷偷跑出来一次,说学习太紧张,憋的快疯掉了。”

    江之寒追问道:“你们……没有采取保护措施?”

    曲映梅依旧低着头,说:“怎么会没有?不过……那个玩意儿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呀。”

    江之寒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准备怎么办?”

    曲映梅说:“那还能怎么办?生下来?”

    江之寒说:“你告诉沂蒙了?”

    曲映梅轻轻叹口气,“他大概知道了……但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其实我也知道我错了,沂蒙他太小了,还没有能力来面对这样复杂的东西。”

    曲映梅又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你,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过……我的那些朋友……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我也不愿意他们知道……”

    江之寒叫道:“映梅。”

    曲映梅抬起头来。

    江之寒问:“你想好了?……老实说,这个事我也没法出任何主意。”

    曲映梅咬咬嘴唇说:“我……想好了。这也算是个教训,不要再做自己没法负责任的事情。”

    江之寒微微点了下头,说:“我来帮你联系医院,找熟悉的医生,不会有问题的。争取……不迟于下个星期吧。你别着急,等我消息吧。”

    曲映梅眼里神色变幻,看着江之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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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的下午,江之寒请了个假,叫了辆出租车,去曲映梅家里接她。

    曲映梅上了车,说:“你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江之寒打断她说:“别磨磨唧唧的,就不像你了。”

    两人到了医院,下了车。江之寒在一楼大厅的地图旁边看了一阵,找到自己约好了要去的地方,回头说:“西楼,三楼。走吧。”

    曲映梅跟在江之寒身后半步的地方,全没有平常的妩媚风流,游戏人间的态度。

    到了三楼,江之寒回头看了看,只见曲映梅低头看着地,手和脚好像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江之寒心里叹口气,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右手。

    曲映梅抬起头来,一瞬间,江之寒仿佛读懂了她眼里复杂的包罗万象的情绪,有紧张,有悔恨,有孤独,也有害怕。

    江之寒感觉曲映梅使劲抓住自己的手,她的手有些汗湿,又有些冰凉。他使劲的反握了一下她的手,说:“还好不算是不能挽回的错误……先挺过这一关再说吧。”

    两人上了三楼,走过长长的走廊,往右拐。江之寒抬头看了看房间号,向曲映梅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走廊两侧的长凳上,正坐着三男一女,听见脚步声。都抬头来看他们。曲映梅垂下眼,避开他们的目光。

    江之寒嘴角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笑,眼光扫过那几个人,差不多都是二十几岁年龄的年轻人。他走到一个病房的门口,松开曲映梅的手,说:“我进去问问。”

    曲映梅咬着下唇,站在门口,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其实不过三分钟的功夫,江之寒就走了出来,对她点点头。“进去吧。”

    曲映梅往前走了两步,在门口停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转头来看江之寒。

    江之寒能读出女孩儿眼里的无助和恐惧,他笑了笑,走上一步,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拍拍她的背。

    曲映梅低低的嗯了一声,过了好一阵,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咬牙,转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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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和曲映梅下了出租车,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巷子的两边都是住家户,能看到晾衣杆伸出来,上面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曲映梅的脸色有几分苍白。除了这个,倒看不出来别的异常。江之寒跟着她,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走进一个两层楼的像四合院一样的地方。狭长的天井两边,一楼住着六家人,旁边是公用的厕所。

    这个地方是曲映梅朋友租下来,她临时来借住一阵的。害怕怀孕这件事被父母觉,曲映梅撒谎说在郊区实习,这一周都住在这个地方。

    走进屋里,江之寒抽了抽鼻子,觉得里面有一股霉的味道。他皱皱眉,说:“这个地方潮气好像太重了。”

    曲映梅坐在床沿上,轻声说:“住几天就习惯了。”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方桌,就放不下别的东西。

    江之寒四处看了看,问:“没有浴室和厨房吗?”

    曲映梅说:“浴室没有,厨房就在外面天井里的。”

    江之寒皱起眉头,自己家里住单元房的算不上好,比这儿也好上了十倍。

    曲映梅今天显得特别的柔弱。她看着江之寒,轻轻的说:“我会受惩罚吗?”

    江之寒不解的看着她。

    曲映梅低下头,声音愈的小了,“那……也是一条命呀……”

    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说:“别想那么多了……真要说的话……嗯,以前天主教会宣传的,用避孕套也是扼杀生命,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是要不得的。这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

    曲映梅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江之寒说:“不过医生说了……要注意保养身体,营养要好,休息要好,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影响以后的生活。我看,你现在住这个地方条件太糟糕。”

    曲映梅说:“我再住三五天,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回家去了。这几天,我是请了假的。”

    江之寒想了想,提议道:“这两天,不如住到我师父的四合院去,你看怎么样?”

    曲映梅有几分惊讶的抬起头,嘟了嘟嘴,说:“你是雷锋叔叔啊?”

    江之寒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好了,小丫头,跟着雷锋叔叔回家了。”

    曲映梅展颜一笑,“我说,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初见你的那时候。”

    江之寒问:“怎么个说法?”

    曲映梅说:“那时候啊……你还很喜欢脸红的,是个害羞的小男生。一年多的时间,变化真是大,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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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思宜摸出钥匙,打开院门。一走进来,就闻到很香的味道。

    这两个星期,江之寒家旁边的工地,每天彻夜的施工。他本来是个睡觉很死的人,但那工地上一种特别的不知道是低频还是高频的声音,总能穿过墙壁,传到卧室里来,让他很是困扰。因为这个缘故,江之寒最近都住在四合院这边。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回家吃饭,但偶尔的,放了学会直接过来,随便吃点什么打一顿晚饭。

    伍思宜偶尔也会过来,帮他做些凉菜,或是熬点汤,放在冰箱里,晚上可以当作夜宵。

    伍思宜推开饭厅的门,一边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呀?”,忽然看见曲映梅坐在那里,一下子愣住了。

    曲映梅笑笑,打招呼说:“你好。”

    伍思宜回道:“你好。”

    曲映梅看见她有几分疑惑的目光,说:“他在厨房的。”

    伍思宜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看见灶上有两个锅,正冒着细细的烟。江之寒转过头,说:“你来了。”

    伍思宜走近,小声问:“怎么想起现在在家里招待起客人来了?离高考还有几天啦?”

    江之寒笑笑,“调剂一下嘛。再说了,这个时候大局已定了。你还真以为最后两三个星期,可以复习出一朵花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现在已经太晚咯。”顿了顿,又说:“曲映梅家里有点事,要在这里借住两天。”

    伍思宜打开锅盖看了看,是煮的鸡汤和清蒸的鲫鱼。她撇撇嘴,小声说:“待遇很好哦。”

    江之寒笑了笑,轻轻的拍拍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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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曲映梅很快躲进给她的西厢房去了。伍思宜洗过碗,陪着江之寒看了会儿书,便说要回去。江之寒看看表,才八点钟。伍思宜说母亲回中州来了,晚上要早点回家。

    和曲映梅打过招呼,江之寒送伍思宜出来。

    夏天的晚上,天边还有些亮。几乎没有一丝风,空气像静止一样,更多的不是热,而是闷。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伍思宜忽然问:“她家有什么事?”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啊?……”

    伍思宜说:“不能说?”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曲映梅怀孕的事情,她几乎没对其他人说过,包括她的朋友。江之寒倒不是害怕伍思宜会到处去宣扬,但伍思宜一向对曲映梅有些看法,他心里也是知道的。

    江之寒说:“也不是……”

    伍思宜淡淡的说:“不能说就算了。不过,马上就考试了……你……是不是分心的事还是少做点……一定要做饭的话,我过来做好了,反正我现在挺闲的。”

    江之寒揽过她的腰,说:“我怎么会天天做饭?今天偶尔一次,下不为例。”

    伍思宜抬起头,目光在江之寒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嘟嘟嘴,不再说什么。

248 高考狂欢夜

    每年七月开始的这十天。对中国很多家庭来讲,是一段不寻常的日子。

    高考从某种角度讲,有点像古时候的科举。虽然效用不如以前那么显著,但一旦考上了大学,尤其是知名的重点大学,以后的人生道路就会平顺很多。对于农村出来的考生这一点显得特别突出,人们通常称之为“跃龙门”,跃过这个坎儿,就不用呆在老家务农,前景一片开阔。

    高考对于厉蓉蓉这一代人,又有更加不同寻常的意义。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初中才毕业,便到广阔农村上山下乡去了,回城就是上班,结婚,生子。厉蓉蓉当年也是成绩优秀的学生,错失高考的青春,算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高考前一周的某个晚上,厉蓉蓉把江之寒叫到卧室里,作了一次长谈。高三这一年,因为生意愈繁忙。转校带来的磨擦,以及江之寒越来越多的喜欢呆在师父的四合院里学习,江之寒自己都感觉和母亲远没有前一年那么亲了。

    厉蓉蓉对江之寒说,我也不是给你增加压力的,我也相信你现在应付一个考试应该不在话下,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你爸和我对高考这个事情这么看重,你爸对你去了差一点的学校耿耿于怀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年轻的时候,错过了高考这个机会,回头看去,都是遗憾不已。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把未完成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虽然你现在做的事情很成功,每个月赚的钱比一般大学毕业生也高很多,但大学是我们心里存在了很久很久的一个梦想,不是任何其它东西可以替代的,钱也不行。

    江之寒其实深为理解母亲的心情,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没有机会补回来,总是留在那里,成为一生的遗憾。他安慰了母亲几句,仿佛要上考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厉蓉蓉,最后搞得厉蓉蓉也无奈的笑起来,自己的儿子现在确实不是能以常理度之的。

    考试前两天,江之寒给自己在七中高三的朋友打了一圈电话。

    陈沂蒙接电话的时候,感谢了江之寒帮曲映梅的事,江之寒笑着说这些事情你还是过了这三五天再来慢慢说吧。楚明扬听起来信心很足的样子。情绪也比较放松,江之寒放下电话,对他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了。

    打到阮芳芳家里的电话,通过了她妈的严格审查以后(包括询问姓名职业),转到了阮芳芳手里。阮芳芳说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想开一点,怎么考一般本科总是能上线的,她又说,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报考的一般本科比重点说不定是个更好的选择。

    江之寒本想给卓雪打个电话,但问过楼铮永,整个村子都还没有通电话,也只好罢了。自从寒假去过一次,后来又热心的给卓雪寄了些复习资料,卓雪定期的给江之寒来信,大概每两三周就有一次。上周四的时候,江之寒接到卓雪最近的一封信,上面很详细的讲了最后阶段的复习,顺便提到了江之寒现在准备投一点小钱搞的果园,就是卓雪的父亲在负责。江之寒每次读卓雪的信,都不由感叹小姑娘的作文水准真的很好。就算是很平常的生活。譬如早上5点起来早读,晚上1o点睡觉,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在她UU小说,加上一点点有趣的细节,也可以每次写的不一样,而且节奏修辞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到倪裳家的。既然说好了要以朋友的身份重新回到她身边,江之寒准备身体力行。以前不太打电话过去,是因为潜意识里自己是做贼的,生恐被捉住了。现在心里既然坦荡荡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接电话的是倪裳,江之寒问她现在的状态,倪裳说最后两天忽然觉得什么都看不进去,而且不知道看什么。拿起书来,任何一页翻开好像都看过很多遍。拿起试卷,错的地方也总结过无数次了。她本来精心的准备了一份二十页纸左右的东西,留给考前最好两天看的,都是些很细节的小处的注意事项和容易犯的错误。这几天拿起来,两个小时就看完一遍,然后就觉得无事可做。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江之寒便说再见。倪裳犹豫了一下,说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很好的。江之寒笑道,那你呢?倪裳说,我也会考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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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响起来,高考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科结束了,也给高中生涯画上了一个句号。

    成群结队的考生涌出教室门,这个时代高中生的个性还不够张扬。没有大呼小叫的,只有脸上挂着不同表情的男生女生走在路上,有如释重负的,有沮丧的,也有茫然的,当然也不缺欢天喜地的。

    江之寒和楚婉走在一起,这一次四十中的考试地点被分在实验中学,以前来参加物理竞赛的地方。林晓离开中州以前,专门嘱托江之寒要多照顾楚婉,说她其实没什么很知心的朋友,除了林晓以外。

    考试这几天,江之寒恰巧同楚婉也分在一个考室,中午的时候就总是拉着她一起去饭馆里吃饭,还要负责给她鼓劲,帮她对答案什么的。江之寒自己大概也没有意识到,他慢慢的有种特质,很多女生和他在一起久了,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很依赖他。也许……伍思宜是一个例外。

    走到实验中学大校们外的林荫道上,伍思宜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俩了。

    江之寒在人群中远远看到她,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走近了,说:“总算结束了。”

    伍思宜也不问他考的好不好,说:“去哪里吃晚饭。庆祝一下高中生涯的结束?”

    楚婉看了看他们俩,说:“我先走了。”

    不等江之寒说话,伍思宜便出言挽留,“一起去嘛,辛苦了那么久,总算可以轻松一下。”

    楚婉有些犹豫不决,在她内心深处,江之寒旁边这些女生,尤其是伍思宜,算是林晓的敌人。如果没有她们,也许……林晓和江之寒之间可以生点什么?

    江之寒很权威的点点头说:“一起去吧。不过……去哪里呢?原以为结束的时候会很开心。为什么现在只觉得空荡荡的,有点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感觉?”

    三人沿着林荫道往外走,走了十几分钟人潮才慢慢分散开,不再那么拥挤。江之寒正苦恼去哪里庆祝高考结束,伍思宜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伍思宜拿出电话,递给他,手机是这几天考试的时候伍思宜帮他暂时保管的。

    电话另一头,是楚明扬很兴奋的声音,“老大,去哪里庆祝?我把人都叫齐了。”

    江之寒问:“你们班上没有活动吗,今天?”

    楚明扬说:“什么你们班,那是我们班。没有全班的活动,不过相好的都约了吃饭,我向来是搞小集团活动的,今天还是那批人,我还叫了几个足球队里关系好的,怎么样?”

    江之寒迟疑了一下,说:“我……这里也有朋友。”

    楚明扬大叫道:“一起来呀!一起来。张纪周说了,他要敲诈你,门口的状元楼好不好,一定不点贵的菜!”

    江之寒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便答应下来。他唯一的顾虑其实是上次这批朋友面对伍思宜时表现出的或多或少的敌意。不过转念想来,以后要和伍思宜在一起,又不能和老朋友们断了来往,总是要让他们融合在一起的。

    江之寒放下电话,对伍思宜说:“要不去状元楼吧?大家约好了一起狂欢一下。”

    伍思宜睁着大眼睛,“我是受欢迎的人么?”

    江之寒拉起她的右手,说:“谁敢不欢迎?扁死他!”看见一辆出租,眼疾脚快的冲了过去,拉开门,冲着二女叫道:“快上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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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区各个中学考场的前面,都挤满了人和车。江之寒他们的出租车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平常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下了车,江之寒领着二女进了状元楼,直奔右边最大的三号包间。

    一推开门,喧闹声便潮水般的涌出来。江之寒走进去,看见满满一屋的人。既有楚明扬,陈沂蒙,倪裳,薛静静,阮芳芳,,温凝萃这些圈子里的人,还有些关系还不错但说不上特别亲密的人,以足球队的张纪周和卓雅文为,大概数了数,一共足有十**个人。

    楚明扬大叫一声:“财主来了,终于有饭吃了!”

    江之寒苦笑着摇摇头,把包厢服务员叫过来吩咐了两句,让她先多上一些冷菜饮料和酒,再去隔壁小卖部买些零食,等一下上菜也来些简单实用分量足的。

    嘱咐好了,江之寒免不了和以前的老同学一一打过招呼。有好些位他这一年都没见过,少不了要多寒暄两句。

    一轮招呼打下来,江之寒才有时间同熟悉的朋友互相问问考试的情况。大家不过随便说两句,倒也不愿讲的太详细,影响了庆祝的气氛。

    江之寒把楚婉介绍给大家,说:“这是我的同桌。”又指着倪裳对楚婉说:“我的老同桌。”

    张纪周在旁边不忿道:“我读了十二年书,怎么就没轮到一个美女同桌?”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倪裳这时候倒是显出了她学生会主席的特质,一手拉着伍思宜,和她很亲密的说着话,另外一边站着楚婉,不时偏过头来和她聊天,让她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沂蒙向来不是喜欢出风头的,这半年大概也憋坏了,酒一上来,就说道:“今天怎么个说法,是不是不醉不归?大家请好假了没有?”回答他的是一片肯定的大叫。

    再严苛的家长,在今晚通常也会通情达理。一年的闭关,三年的努力,十二年的奋斗,从某种意义上说,都在这里作了个了结。

    一群人围着一张十八人的大圆桌坐下来。

    陈沂蒙倒满了一杯啤酒,推到江之寒前面,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满杯,说:“半年都没有一起喝酒了。这次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来,干了!”

    江之寒看他提起曲映梅的事,便摆摆手,说:“见外了不是?干了!”

    咕噜咕噜一杯啤酒下肚,一年前和大家豪饮欢聚的时光仿佛回来了,胸里满是豪气,大叫道:“痛快痛快,再满上。”

    伍思宜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止他。

    江之寒侧头对伍思宜说:“刚才还在说胸口空空的,原来需要用酒来填满。”拿起酒杯,和男生们聚在一起喝起来。顾望山不在,江之寒自负没人酒量比的过他,很嚣张的找人拼酒去了。

    几轮酒喝下来,很多男生已经摇摇欲坠。各式各样的热菜,点心,和汤上来了,服务员开了房间一角的电视屏幕和卡拉ok系统,已经有五分醉的人在咿咿呀呀的唱起来。高三的生活也许太压抑太沉闷了,终于有了一个泄的机会,连女生们也拿起酒,喝的脸红红的。

    江之寒连喝了两杯,把楚明扬灌得跑到话筒前面去献丑去了。他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他不成音调的歌声,实在是受不了,走回来,自己斟满了酒,来找女生喝酒。

    第一个碰到温凝萃。江之寒笑道:“明年,轮到你受苦了。”

    温凝萃撇撇嘴,说:“我才不怕呢。考的不好也没关系,到我妈和你的公司来上班好了,你们难道不给我份工作?”

    江之寒摇摇头,仰头喝了酒,问:“顾望山这小子呢?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温凝萃说:“他说今天有急事要处理,还是你吩咐他帮忙的事。”

    江之寒愣了愣,不知道是哪件事。

    温凝萃小声说:“我可是向思宜委婉的道过歉了,你可别记仇啊。”

    江之寒笑道:“我这么可怕?”

    温凝萃认真的点了点头。

    轮到阮芳芳的时候,江之寒喝的已经有点晕了,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终于结束了,芳芳。”

    阮芳芳在女生中貌似是酒量最好的,她喝了不少,但越喝漆黑灵动的眼仿佛越的亮,衬着她的白衣,是一种简单而绝美的对比。

    阮芳芳嗯了一声,曼声道:“结束了……为结束干杯。”

    接下来是楚婉。江之寒有些脚步不稳的去倒酒,楚婉跟着走过来,把酒瓶拿过来,替两人都倒了半杯,说:“别喝太多了。我……要谢谢你这半年来的帮助,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江之寒笑笑说:“还是我要谢你的时候比较多。”

    楚婉看周围没人,小声说:“我今天算是见了你所有的朋友了,漂亮的白衣的女朋友,性感的女朋友,还有个又厉害又温柔又美丽的同桌,还有一个性感的朋友。”

    江之寒笑道:“女……朋友,如果你说的是女性的朋友,ok啦。”

    楚婉说:“为什么干杯?”

    江之寒说:“为了结束这该死的高三。”

    楚婉举杯和他碰了一下,轻声说:“为了晓晓的痴念。”把酒喝干了。

    江之寒站在那里了一会儿愣,倒了酒来找和他最亲近的两个女生。

    经理让服务员抬进来一些单人双人座的沙,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再坐在饭桌边,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坐在沙上,有说笑话的,有唱歌的,也有互诉衷情的。

    江之寒走过去,看见伍思宜正和倪裳手牵着手,头靠着头,很亲密的在讲着体己话。从后面看,倪裳的耳垂和脖子都红了,大概是酒喝得太多的原因。江之寒虽然喝的有几分醉了,心里还是很清醒的,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一年倪裳心里的苦楚和压力,大概除了她本人,只有自己能够真切的体会到几分。

    如果今晚有酒,何不让她尽情一醉?

    江之寒端着酒杯,呆呆的在那里站了一阵,平时敏锐的听觉也不起效用了,听不见她们在讲些什么。倪裳说了句什么,忽然伏在伍思宜的肩头,轻声抽泣起来。

    江之寒舔了舔喝酒以后有些干燥的嘴唇,有些不知所措的傻站在那里。

    伍思宜伸出手去,轻轻的拍着倪裳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这时候,楚明扬和张纪周勾肩搭背的走过来。两人显然已经醉的不轻了,楚明扬口齿不清的说:“老……大,拿着酒杯不喝酒是……怎么一回事?来,干了,干了。”跑过去拿了两个杯子,倒满了酒,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洒出去了一半。

    张纪周说:“干了,大哥,听……说,这家酒店是你开的?了不起啊!还上个屁大学啊?”

    楚明扬在旁边不屑道:“土了吧,别说这家酒店,那只是一点点。旁边那家有名的甜点店也是老大家开的,那……也只是一点点。”

    仰脖子喝了酒,楚明扬还不依不饶的说:“老大,我……刚才喝完了,终于想通了。上……上次,班长做那个广告模特儿,可是轰动了……原来是你开的店,怪不得一定要找她去做。”

    江之寒张了张嘴。

    楚明扬又说:“而且我想通了一个秘密,我真的佩服自己,真的。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店叫风之裳呢?就是……就是之寒的倪裳的意思,对不对?”

    江之寒觉得自己的酒一下子醒了七分。楚明扬喝醉了酒,说话的声音很大。江之寒转过头去,只见附近的几个女生都正盯着自己。他目光扫过伍思宜,下意识想要解释点什么,但伍思宜的目光好像很平静,又好像很复杂。

    江之寒吞了几口口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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