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嶷仙芝恒灵异,夜半忽闻鬼魅啼
此后的两个月,叶昊天的功力还在一rì千里的进步着,他的yīn神变得宁静安详,元神进入虚空的时间可以延长到五个时辰,十八种法印和chūn风化雨**都已经演练得非常熟练。兰儿的功力也已经进入了真人界的第二重。
雁湖永远是个迷人的地方。四季如chūn,杂花生树,最难得的还是那翡翠般的湖水。叶昊天已经下湖游了几次,每一次都心旷神怡,遍体舒畅。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穿了件短装来到湖边,慢慢走入水中,任由温暖的湖水抚慰着全身的肌肤。兰儿则静静地坐在棕榈树下,面带微笑看着他。
忽然有一条两三尺长的鱼儿从叶昊天身前游过,他伸手轻轻一抓,竟然没有抓住。他心有不甘,大声叫道:“兰儿,这鱼跑的真快,看我捉来做熏鱼片!”耳边传来兰儿叫好的声音,他摆动双臂向鱼儿追去。
那鱼游得极快,而且越游越深。
叶昊天紧紧追赶,大约盏茶工夫,来到湖底深处,眼看着鱼儿钻进一个洞中不见了,不禁有些懊恼:“真笨!修炼这么久连条鱼都抓不住!难道那鱼成了jīng不成?”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深的湖底,环顾四周,发现眼前的光线暗了很多,周围一片淡绿。湖底并不平坦,长满了青苔。湖边石壁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穴。其中有一个洞穴很大,洞壁爬满了无数的螃蟹,密密麻麻,盈千盈万。他试着往里走了几丈,忽然听见洞内传来水流激荡的声音。
他站着不动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停了一会儿,从幽暗的洞穴深处爬出一只黄毛巨蟹。那蟹足有七、八尺大小,巨螯一挥长达丈余!
叶昊天心中震惊,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能生出这等庞然大物,却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
片刻之间,那蟹来到三丈之内,碗口大小的眼睛放出缕缕黄光,似乎已经然发现叶昊天的存在。忽然,巨蟹挥动两只大螯攻过来!
叶昊天闪身躲过。巨蟹一击不中,二击又至,来去如风,攻击不停,两只大螯像开山斧一样在叶昊天面前晃来晃去。
叶昊天闪避了一会儿,感觉洞中狭小,正待退出洞穴,耳边忽然传来“嘶嘶”的声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洞壁上成千上万的螃蟹扑过来,眨眼已在三尺之内!他吓了一跳,急忙运起护体神罡在周围形成一个圆圈,同时一道“电”印劈出,数百只螃蟹落在地上。然而更有无数的小蟹攻了上来,黑压压的连光线都挡住了。
叶昊天提起十成的护体神罡,却只能护住周围三尺。耳中仔细倾听,他发现“嘶嘶”的声音乃是来自巨蟹!此时巨蟹攻击越来越猛,张牙舞爪,横行无忌。叶昊天感觉压力逐渐增加,若是一时不慎,只怕有xìng命之忧。看来必须先解决这只巨蟹。他凝聚功力向巨蟹不断发出“电”印,每印击出,都能看见巨蟹全身一阵颤抖。连续发了十余道电芒,巨蟹才砰然倒地!巨螯还在动个不停。此时周围的小蟹更加凶猛地攻过来!
叶昊天一个箭步跃至巨蟹身前,先是一掌击在背上,没想到蟹壳极其坚硬,加上水力阻挡,巨蟹竟没有一点反应!没办法,他只好对着巨蟹头部又是一通电击,过了好大一会儿,巨蟹终于不动了。顷刻之间,周围的小蟹忽然四散奔逃,只有一些受伤爬不动的还留在地上。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兰儿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湖边走来走去。正在焦急之间,忽见湖面冒出一只巨蟹!
“呀,那是什么怪物?公子怎么还没有出来?”她心中惶恐,花容失sè。
正在这时,却见叶昊天从巨蟹之后露出头来。
兰儿手抚酥胸笑道:“可把我吓死了!公子要去捉鱼,怎么弄上来这么个大家伙?”
叶昊天将巨蟹拖上来放在草地上,口中“呵呵”笑道:“本想做熏鱼片,结果成了蟹黄汤。”
兰儿走近前观看,但见那蟹巨大无比,青背白肚、金爪黄毛,肚脐凸出,单是蟹脚上的毛就有三寸长,她不禁看呆了,良久方道:“我以前最爱吃蟹。如今见了这么大的家伙,心中竟有些害怕。”
叶昊天一面敲打蟹壳,一面道:“螃蟹有很多吃法,最正宗的当然是清蒸和水煮整蟹。不过,这家伙太大,我们的锅又太小,没办法,只好取其菁华,弃其糟粕了!”
他不忍让兰儿的纤纤玉手沾上血腥,于是道:“你去湖边走走,等我弄好了叫你。”随即找了个大大的面盆,又在小屋边捡了把古剑,也不管是巨阙还是湛卢,一手托着巨蟹,一手拿着盆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先将巨蟹的腹壳劈开,发现蟹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多,全部倒出也只有小半盆。他又将一只巨螯砍开,剃了点嫩肉放在盆中。接着将蟹的背壳打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仔细找了一回,却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他挖个大坑将巨蟹埋了,然后端着盆回到木屋。半个时辰之后,一锅蟹黄汤熬成了,扑鼻清香飘荡在雁湖上空。
刚刚舀进碗里,还没去叫,兰儿就已经跑了过来。
“公子好手艺!”她从桌上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半晌都没有说话。
叶昊天面带微笑望着她:“怎么样?”
兰儿美丽的大眼睛眨个不停,好半天才笑道:“好!味道好极了!”
叶昊天自己也端了一碗,喝了一口,直觉得满口清香滑腻。
两个人你争我抢一会儿喝个底朝天,看看锅底,却留下九颗珍珠一样的东西,不禁有点奇怪。
叶昊天凑近细看,发现每个珠子都大如指肚,sè呈淡黄,上面有一个小孔儿,中间似乎是中空的。可能里面的东西已经融入汤里了。想到这里,他急忙吩咐兰儿静坐查看。
他自己也盘膝坐下,逐条经脉的检查,结果发现自己的功力又进步很多。不但yīn神、阳神都有增强,而且很自然的融为一体,另外在心房的上下左右竟然出现六粒亮晶晶如星辰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睁开眼睛,他感觉身体变得比鸿毛还轻,四肢不动,吸一口气就可以飘浮起来。他心念一动,当即飘身来到白云之上,脚踏祥云随风而去。渐渐的,他发现可以把白云变成自己的坐骑,随心所yù地调控方向。低头向下望去,脚下的世界变得那么渺小。他心中激动:“这种zì yóu自在的感觉真好!我竟然靠着巨蟹白rì飞升,这真是天意!”这一刻,他的功力终于进入了仙人界第一重,名之为“皓庭霄度天”。
他飘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按下云头来到海边,对着海面发出“火”印,将十数丈内化成火海!接着,他将火印存于心间在山林中走过,回头看时,周围三丈内草木迅速枯萎。当他运起chūn风化雨**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枯萎的草木很快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老天爷!成仙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
回到雁湖,他把自己的感受与兰儿分享。兰儿说自己也功力大进,已经进入真人界第八重,另外心房周围似乎有三颗星。两个人都很高兴,只是对那些星星有些担心,不知rì后是否有害。不过既然此时没有发作,也不用管它。
直到这时候,叶昊天才明白天师张盛所言非虚:“法印随心通rì月,雁湖烟波何人愁”。原来雁湖之中蕴涵玄机,藏着不少的宝藏。难怪他老人家宁愿留在这里,也不去十洲三岛。
此后数rì,他一直陪着兰儿聊天游玩,丝毫不提修炼的事。
兰儿玲珑剔透,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公子,你有心事?”
叶昊天犹豫一下开口道:“我想出远门一趟,却又有些担心。”
兰儿眼若秋鸿凝视着道:“不知有何不妥?”
叶昊天面sè凝重地道:“这趟远门非比寻常,可能要冒些风险。我想一个人空手前去。”眼看兰儿沉默了下来,他又道:“你放心,我已经升入仙人界,只要再小心一点,应该没有问题。”他担心兰儿不能理解,还待进一步劝说解释。
兰儿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知道了,请公子将我送回京城。又是七、八个月,我想回家看看,然后留在家里等你。”
叶昊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兰儿真听话!回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家人在旁边,时间会过得很快。”
傍晚时分,两人出现在王府内宅。
王爷、王妃见二人从天而降,无不喜出望外,拉着他们问长问短。
入夜,叶昊天将乾坤锦囊、龟镜、通灵宝玉、监天尺等都留了下来,只带了二十两银子和一把宝剑上路。
临行之际,兰儿紧抓着他的手,泪水在眼中滚动,心中空有万语千言,落在嘴边只有一句话:“公子千万珍重,我等你回来。”
叶昊天不忍看她花容失sè的样子,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会很快回来,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登门求亲。”
兰儿闻言一愣,转而又惊又喜,泪光盈盈的的脸上不觉现出羞涩的神态。
※※※
巳时光景,艳阳高照。叶昊天来到青城山下,运功改变了相貌,化作一个四十余岁面sè白皙的汉子,沿着山路不急不徐的走着。半个时辰后来到建福宫。宫殿依旧,来烧香的人却少了很多。
正要迈步进入大殿,忽然有人现身阻拦:“喂,你是做什么的?”
叶昊天抬头一看,见是一个三十余岁的道人,尖嘴猴腮,脸上带着一股邪气,当下喝道:“自家人都不认识?怎么着? 我才走了几年,就没人认识我了?”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是哪位真人的门下?”
叶昊天挺起胸膛回答:“我师傅赤阳真人!他老人家在山上吗?”
那人“嘿嘿”干笑两声:“在,在,正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叶昊天傲然朗声道:“贫道法号长桑!”
那人脸现讥笑之sè,哼哼两声:“好,道长请进吧!”
叶昊天不再理他,迈步而入,刚走两步,忽觉背后有拳风涌来。他骤然转身,一出手便捏住对方攻来的拳头,五指轻轻用力,那人顿时涕泪交流,痛得跪在地上。
叶昊天大声喝道:“你是哪一房的弟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人连声求饶:“师叔……师叔恕罪,求您快放了我!我是想试您功夫来着。”
叶昊天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样啊,算了,起来吧。”说着松开手指。
那人站起来,摸着红肿的拳背道:“我来给师叔领路。一去好几年,您可能不熟悉山上的路了。”
叶昊天催促道:“好,走吧。”
那人在前面走着,一面摸着疼痛不堪的手,一面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不久他将叶昊天领到朝阳洞外,自己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洞内出来个俗家人,大约四十余岁,太阳穴突起,趾高气扬地看着叶昊天道:“长桑!你回来晚了,青城派彻底消失,现在是九yīn派了!
叶昊天一眼看出对方大概到了真人界第三、四重,当下大发雷霆:“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霸占我师门重地?”
那人眼睛一竖,冷笑道:“怎么?你能赶我们出去不成?”
“就是要赶你们出去!”叶昊天一面说着,一面抽出宝剑,轻描淡写地攻了上去,施展开青城七十二式,招招相接连绵不绝。那人并不在意,只是挥动双掌接住。两人眨眼之间拆了三十余招。叶昊天又加了两分功力,飞剑施出青城十三式,那人吃了一惊,不得不祭起自己的飞剑,两只剑在空中舞动,满院都是剑光。
叶昊天只施展了七式就停下来,转身向天师洞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叫:“师傅!你在哪?”回头一看,那人正随后赶来。
叶昊天跑了好远,没发现一个青城派的人,不觉心中焦虑: “师傅究竟在哪?整个青城派上千人都到哪儿去了?难道说被妖人捉了去?我怎样才能找到他们?迫不得已,我只好冒险了!”心念电闪,他故意越跑越慢,好像真气不足的样子。可是后面那人更是不济,气喘吁吁眼看跑不动了。
叶昊天正在犹豫要不要故意摔倒,忽见面前出现一个紫袍老者,满面青气,数丈外一指点来。叶昊天收回真气,任其点中穴位,就势倒在地上,随即奋力挣扎,做出有力使不出的样子。
此时一直追在后面的俗家人赶了上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叶昊天踢了两脚,口中骂道:“死牛鼻子,跑得倒挺快!师叔,这小子还会青城十三剑呢!”
老者本没有在意,听见“青城十三剑”几个字,当即留神看了叶昊天一眼,目中神光闪烁,道:“整个青城山,会使‘青城十三剑’的不足二十人,这人该是青城派的高手了!”说着看了俗家人一眼, “连你也制不住,看来他功力不弱,该已达到真人界第五重了!很好!又捉住一个高手!好好搜搜他身上。”说着上前在叶昊天的百会、印堂点了一记,试图封住他的元神。
那俗家人上前摸了摸,从叶昊天腰里找到二十两银子和一把宝剑,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他低头捡起宝剑看了看:“师叔,这把剑倒是不错!”
老者对这些不感兴趣,将手一摆:“银子和宝剑都归你了!真君正需要人手,将他押回宫去。”
叶昊天当即被抬到山下,又被蒙了面放入马车中。马车的帘子也放下来。然后有人赶了马车上路。他没有解开穴道和黑布,而是放出元神来到车门边,透过帘子向外观看。但见四匹马拉着车子先在周围转了几圈,然后曲曲折折一路东行。马车rì行两百里,休息的时候也没人理他,连吃喝都没有。如此行了八天,水米未进,幸好叶昊天功力大进,根本用不着吃饭,换作普通人哪里能吃得消?渐渐进入湖南地界,正行之间,但见远处三峰并峙,巨石参天,峰势险绝,飞瀑直泻。叶昊天忽然醒悟,原来到了九嶷山了,那三峰并峙之处称为三分石,为潇水、岿水、沱水的分水处。
马车很快来到山脚,叶昊天注意观看那山,但见怪石嶙峋的山岗上长满千年古树,树根穿山破石,或含石于根,形成千奇百怪的自然景观,令人惊叹!马车转过山脚,来到一个四面高山环抱,方圆十余里的山谷内,谷内碧绿青翠,恰似一颗翡翠珍珠落在盘中。
马车直接来到山谷正中一处很大的宫殿前,宫殿上方的横匾上赫然写着“玄yīn宫”三个字。透过牌匾,叶昊天可以看到后面石墙上残存的“遗玉宫”字样。想来此处本来是“舜帝遗玉宫”,如今被妖人霸占,改称玄yīn宫了。
马车门打开,有人将他抬到一个yīn森的小殿中,让他在一个低矮的小凳上坐下,这才解开蒙眼的黑布。
叶昊天缓缓睁开眼睛,做出十分虚弱的样子。看看四周,他发现屋里摆满了各种刑具,正前方有张书桌,桌上摆了笔墨纸砚。旁边有几张太师椅,其中一个特别宽大。
不一会儿,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一人乃是一位绿袍老者,大马金刀坐在宽大的椅子中,旁边有一个文书模样的人,坐在书桌之后。老者率先开始发问:“说!你是什么人?”
叶昊天抬头望天不理不睬。那人两丈外将手一抬,顿时一道寒气涌过来,叶昊天浑身挂满了冰霜!他故意装作忍耐不住的样子,浑身颤抖着道:“我……我是青城长桑道人。”文书当即记录下来。
绿袍老者又问道:“青城十三剑你会多少?”
叶昊天答:“八式。”
老者点点头:“八式不错了!可以排在青城前十五。你什么时候下山的?都到了什么地方?”
叶昊天答道:“五年前下山修行,没有固定地方。”
“入青城多少年了?”
“九十多年吧。”叶昊天信口开河地回答。
然而那人并不怀疑,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问:“愿不愿加入九yīn教?”
叶昊天摇头不答。
那人端坐不动,抬手又是一指,点在叶昊天的脑户穴。叶昊天但觉元神一动,知道对方是要将他的元神逼出,于是主动放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元婴。由于已经修至仙人界,他的元神不止一个,所以不怕放出的元婴遭到不测。旁边有人祭起玉瓶将元婴装了进去。绿袍人道:“送至真君处仔细看管。”
叶昊天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叫道:“还给我的元婴,你们不能这样啊!”
那人面sè威严地道:“你只要好好干活,干满三年就放你出去。哼,若是干得不好,元婴就别想要了!”又回头吩咐一个手下:“铜剑丙二,带他下去,告诉他这里的规矩。”
随即有一个年轻人领着叶昊天出了宫殿,来到西侧几排小房前,指着门上的号码道:“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的编号是土一百一十七号。”然后领他进屋,发给他一个三尺长的鹿角和一个石臼,另外还有个三寸大小的小袋。年轻人指着小袋道:“这是鹿角灵芝的种子,需要用鹿角培育才能生长。你要将鹿角慢慢磨成粉末,然后用水混匀。不能用铁器砍削、石头砸碎,否则鹿角的纯阳之xìng受到挫折,灵芝不喜欢!鹿角灵芝很难种。这些种子够你种二十次,只要有一百株长到四寸,你就能回去了。每个月都会有人前来检查灵芝和种子,若发现种子没了,灵芝也没能长出,或者种了三年收获十株,你就别想走了!”
叶昊天神情木然,心中却感到十分好奇!
接下来,年轻人又领他出了门,指着方圆十里的山谷道:“你活动的范围以山谷为限。四周山峰都已经加了禁制,别说是你,就算是仙人也无法逾越!出山的通道只有一条,由真君亲自把守着。所以说你别想逃跑!告诉你,已经有五十八人因为试图逃跑,被丢进了化龙池!如果你觉得功力长了,实在按捺不住,也可以参加三个月一次的龙门挑战赛,你只要连胜三人,也可以出去!”
叶昊天不管灵芝不灵芝,待年轻人走后,他先回屋里躺了下来,心里觉得很是好笑:“这么多修真高手被捉到这里来,就为了种植灵芝?找几个普通人不行吗?这些人也真够窝囊的,都是真人界的高手了,却被人家收去元婴,逼着当了药农!不过想想也很无奈,元神修炼不容易,为了那一点点元婴,每个人都经历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没有人肯舍得轻易放弃。元婴一旦受制,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听话。”
叶昊天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被困在这里,不过既然自己的编号是土一百一十七号,看来最少也有一两百人。他躺了一阵之后,起来四处察看,发现屋里有一个水缸,两只碗,一个盆,还有一点盐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一点粮食。
傍晚,眼见很多人扛着锄头回来,有的锄头上挂了打来的猎物,生起火来在院子里烧烤。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连吃肉的时候都没有开心一下。叶昊天在附近转了几圈,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都是各自吃完就回房去了,连聊天的兴趣都没有。
走了一圈,他发现这里的房子一排三十个房间,一共有十二排,大都住满了人。他沿着房子一排排走过去,过了三、四排后终于发现一个熟人,原来是师叔赤阳真人!赤阳真人功力不减,烤肉用的都是三昧真火!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肉烤焦了也不知道。
叶昊天上前“嗨”了一声,赤阳真人瞪了他一眼,回头才发现肉焦了,只是将肉翻了个身,依旧没有说话。叶昊天留神看看四周,发现附近没有一个人监视,于是上前小声道:“师叔,我是长乐!”赤阳真人浑身一震,转头看了他一眼,面现狐疑之sè。
叶昊天又道:“师叔,请到屋里说话,我现在的面貌是假的。”
赤阳真人提了兔肉入屋,叶昊天恢复形貌给他看了看,很快又变了回去。赤阳真人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从哪里学的这门法术?哎,你怎么也被捉来了?唉!这下全完了,我们青城派的香火断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师叔,我是自己进来的,想看看你老人家和师傅在哪里。”
赤阳真人怒道:“简直混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进得来还能出去吗?”
叶昊天道:“不就是种灵芝吗?说好了种出一百株就放出去!”
赤阳真人照他头上打了一巴掌,气愤地道:“蠢蛋!你当种灵芝那么容易的?几年来没有一个人种够一百株!别说一百株,有十株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要不然那么多人一个个愁眉苦脸?老实说,我到现在一株还没种活过,眼看剩下的种子只够种五次。唉!每天只是等死罢了!”说到这里,愁眉苦脸,有气无力的连声叹气。
叶昊天笑道:“师叔莫急!不是还有龙门挑战吗?”
赤阳真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别说是你,就算你师傅也不行!守关的个个都是高手,第二关那人就达到真人界第十七重了!即使侥幸冲过去,还有真君那一关呢!你还想活命?那玩意纯粹是为了防止有人忽然功力暴增,防止有人偷偷进入仙人界而设的!只要有人功力接近十八重,就先把他灭了,哪有放回去的好事?”
叶昊天不再辩解,转而询问道:“师叔,我师傅在哪?”
赤阳真人摇了摇头道:“你走之后不久,有人杀上青城山来,本派摆出千人大阵也未能困住对方,最后所有好手全部被捉,到这里的只有我和两个弟子 。可怜呢!两个徒弟因为种不出灵芝,试图逃跑,竟然被丢进化龙池了。”说着满脸悲愤,不住摇头。
叶昊天心中一阵悲痛,不解地道:“什么化龙池?”
赤阳真人不答,只是道:“rì后你自然知道。”
叶昊天见他极度沮丧,不得不安慰道:“师叔莫急,您只管每天睡觉,尽量拖延时间,让我想想有没有办法。”
赤阳真人瞄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刚来就明白了这点,还算没笨到家。我现在就这么做的,每天出去瞎逛,留着种子,不到三年他们不会杀我。唉!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叶昊天不再多说什么,告辞往回走,走出老远,身后兀自传来赤阳真人的叹息声:“这么年轻,就这样完了!掌门师兄,你的心思算白费了!”
晚上,叶昊天闲得无聊,将鹿角拿来在石臼中研磨。他用了两分功力竟然研磨不动,低头看时,发现鹿角十分坚硬,看起来并非寻常所见的鹿角。他将功力加到三分才研磨掉一点粉末,那分功力相当于真人界四、五重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这活不是普通人干的,怨不得对方捉了那么多的修真人,没有 极高的功力,就磨不动鹿角!”他运起八成功力,飞快的研磨着,不一会儿就磨了大约一碗的粉末。
夜里,不时听见嚎啕痛哭、呼天抢地的声音,天明时见有人抬了两具尸体出去,上前一问,说是夜里自杀的。
整个白天,叶昊天在谷中四处走动,名为寻找种植灵芝的地方,实为考察周围的地形,熟悉环境。他首先看了看谷内的房屋分布。主要的建筑都在zhōng yāng位置,山口有几间青砖绿瓦的房子,上面写了“紫幽真君殿”,看来是紫幽真君居住的地方。
然后他走到四处山上察看,快到山顶时,忽然发现一道厚厚的气墙,围了山谷一圈,高不见顶,直入云端。他试着向前冲了几次,结果每次都被反弹回来。
他翻来覆去地筹划着:“看来要想救人,必须解决两件事:其一,放出被困之人的元婴,否则即使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离开;其二,从谷口杀出一条的通道,只是不知那真君的功力如何,如果判断不错应该有得一拼。关键是这位真君手下的高手多不多,如果再有几个真人界末期的妖人,只怕自己很难应付。”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先看看再说。
下山的时候他捡了几根烂木头,顺手丢在房间门前的空地上,在木头上洒了点混有鹿角粉的水,又洒下一小撮灵芝的种子,然后站在旁边默默练了一个时辰的chūn风化雨**。练完一看,灵芝已经冒出半寸长的芽来!高高低低布满了整个木头,足有几百株。
傍晚众人纷纷从外面回来。有人注意到木头上的灵芝,急忙过来围观。一会儿工夫周围聚集了好多人,每人脸上都露出垂涎yù滴的神sè。有几个人甚至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叶昊天看到不远处有把破柴刀,于是走过去捡了起来。众人见了纷纷后退,以为他想要动武。
稍停片刻,却见叶昊天运刀如飞,眨眼将木头切成几十段,每段都有十株灵芝。他随手递了一段给一个正在痛哭的人。那人吃惊地接过去,愣了片刻,忽然跪在地上磕头。
叶昊天忙请那人起来,告诉他回去以后每天用鹿角粉水浇灌,灵芝长到这么大,后面的培养应该容易多了。万一长势不好,就拿回来。说着将剩下的几十段分给众人。拿到灵芝的人都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没有拿到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叶昊天道:“你们谁的种子还多?拿出三分之一来,我帮你们种!”说完在面前空地上摆了只空碗。
大家都将种子珍惜如命的贴身收藏着。这时有人走上来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种子在碗中。然后有更多人走过来,每个人都倒了一点,凑起来有小半碗。
叶昊天吩咐他们回去,明天捡点木头来。
众人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就听有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灵芝是这样种的,我还以为像五谷一样呢,白白浪费了好多功力,也可惜了那些种子。”
晚上,叶昊天放出元神来到谷口的真君殿外远远的观看。放眼望去,只见殿中平放着一个大红的棺材,棺盖打开一半,里面透出蒸腾的雾气。
乍见棺材,他立时心如针刺:“老天!苏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原来躲在这里!”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动手,然而仔细一看,却见棺材旁边守了十二个大汉,每个都神完气足,看样子至少到了真人界的中期,有两个更是到了真人界的末期,其中一个是曾经审问过他的绿袍老者。除此之外,棺材边挂了两只玉瓶,正是用来收取元婴的那种。
此时,棺中忽然传出yīn森的声音:“金三,今天死的是谁?”
绿袍老者上前躬身回答:“今天死的是武当俗家弟子,名叫正一,种不出灵芝自杀的。”
棺中人焦躁地道:“灵芝!它nǎinǎi的,怎么这么难种!教主交代过,十年之内必须收集万株,否则……,眼看三年了,到现在还不够十株!”旁边诸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停了一下,棺中人又道:“正一的元婴没必要保存了,金三,就赏给你吧。”说着从棺材中探出一只手来,抓住玉瓶收回棺中,低低念动咒语,一会儿递出来一只不足尺许高的元婴。
那被称为金三的绿袍人大喜过望,伸手接过,正待往口中放入,忽然问道:“主人,请问您为何不用?”
棺中人冷冷地道:“吞噬元婴只对真人界中人有用。我现在用不着了。”
元婴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金三捏作一团塞入口中。金三就地打坐,半个时辰后睁开眼来,兴奋地大呼小叫:“主人,我的功力又长了五十年,眼看快到十八重了。”
棺中人嗯了一声,道:“好好干,谷中那些人的元婴将来都是你们的。”
金三道:“敢问主人,教主让我们种那些灵芝做什么?”
棺中人答道:“道法修炼,哪一关不需要灵丹妙药?本派要造就一批高手,需要用数十种良材炼丹配药,这些灵芝单服就有奇效,服下一株就能增加一年的仙基,更不要说配药了!所以我才阻止你们杀人,希望种芝人多些,才能多收获灵芝!只要能交够教主所要的一万株,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大家将来都有好处!”说到这里,棺中人语调一变,用无比yīn冷的口吻道:“我jǐng告你们,千万不要私下吞服!这种灵芝非同一般,种子在万年寒冰里浸过三年,又要纯阳的鹿角来培育,所以长成以后含有至yīn至阳两种天xìng,如果功力不足,服了只会有害!”
旁边的人听了齐齐应声道:“小的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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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立马横刀徒被困,化龙池内月华新
叶昊天观察半夜没有别的发现,于是回房练功休息。
他已经到了仙人期,往后的修炼可以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炼虚合道”,又叫“破碎虚空”,也叫“打破虚空为了当”。到底怎么理解这些名词?就连《道藏总览》中也讲得不明不白,纵有也尽是零星论述,没有具体的炼法,全靠自己琢磨。不过,他却对棺中人所说的仙基很感兴趣:“何谓仙基?如果说吃灵芝可增长仙基,我倒想吃上几百株试试看!”
第二天,有不少人捡了各式各样的烂木头过来。叶昊天当着他们的面挑了几根颜sè深沉、腐质丰厚的,洒下鹿角水和灵芝种子,让他们明早来看。然后他拿了十几株头天剩下的灵芝去找师叔赤阳真人。
赤阳真人自从见了叶昊天以后,越想越是憋闷:“青城派怎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子,干什么不好,怎么能自投罗网!”他将自己一整天关在屋子里,还不知道叶昊天种出灵芝的事,即使偶尔听见笑声传来,也以为那些人疯了。
可是耳闻欢声笑语越来越多,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正准备出门看看,叶昊天就来了,迎面递过来十余株灵芝。
赤阳真人瞳孔骤缩,一下子呆住了!他拿着灵芝左看右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你弄出来的?还是去山坳里挖的?”
叶昊天“呵呵”笑道:“是弟子种的。”
赤阳真人上下打量着他,像发现珍惜动物一样,瞪着眼睛缓缓摇头:“难以想象!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才来两天就种出灵芝了,说说看,你是怎么弄的?”
叶昊天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胡乱种就长出来了,或许是运气好吧。”
赤阳真人一个劲地摇头:“不是运气!要说运气,几百人试验了两、三年,什么运气没有?年轻人果然了得!难怪师兄一直对你赞叹不已。”
叶昊天道:“这些灵芝送给师叔。只是有一个条件,想请师叔陪我到谷里走走,弟子有些事想向您请教。”
赤阳真人小心翼翼地将生有灵芝的木头放在窗前,回过头来说道:“好小子,你说上哪就上哪!现在我不是师叔,你可以做师叔了!”
叶昊天笑道:“那不成,一rì为师叔,终生都是师叔!要不然,我师傅知道了,非把我骂死不可!走吧,我们出去看看,天气这么好,闷在屋里会憋死人的。”
赤阳真人跟着他出了门,走了一会儿,来到无人的旷野。
叶昊天停下脚步问道:“师叔,你真想困在这里一辈子?”
赤阳真人叹了一口气,道:“谁不想出去啊?可是打又打不过,元婴也被控制了,怎么出得去?”
叶昊天道:“元婴都装在一个玉瓶里。等哪天我看准机会打碎玉瓶,元婴就可以出来了!”
赤阳真人闻言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千万不可!决不能打碎玉瓶!元婴被装在玉瓶中,变得非常脆弱,而且相互拥挤在一起。一旦玉瓶碎了,元婴就会爆炸开来,即使不毁,也会功力大损。必须慢慢的一个一个引导出来!这也是大家不敢去抢的原因,否则若是妖道急了,把玉瓶往地上一摔,那可就惨了!”
叶昊天乍舌道:“原来这样啊,幸亏昨夜没动手。要想偷玉瓶,单是紫幽真君还不怕,就是他身边的几个高手比较讨厌!若是动起手来,我一个人可不行。不知道大伙合力一拼,能否抵挡得住?”
赤阳真人惊异地看着他:“你能打得过紫幽真君?宫中最可怕的就是他了!功力深不可测,似已超出了真人界。上次少林派的园明大师跟他动手,没能走过一招!若是没了他,其余人等或可一拚。”
叶昊天一边听一边察看周围的地势。放眼望去,整个山谷南高北低,远处有几条小溪向北流去。他沿着小溪往前走着,忽然问道:“师叔,不知道种芝人中有几个已经达到真人界十五重以上?”
赤阳真人想了想道:“最少有六个人。我只叫得出三个人的名字,其余三个素未谋面,不过一看就知道是高手。他们的编号我都记得。我现在的功力已经到了真人界第十二重,这些人远远在我之上。”
叶昊天又道:“师叔能不能跟认识的人打个招呼,让大家做好准备,一旦收回元婴,就合力冲出去,若是有可能,顺便把那些妖人都灭了!”
赤阳真人笑道:“这还用得着说?大家平rì里受够了罪,只要能收回元婴,再有人将紫幽真君挡住,哪个不拼了命往前冲?”
叶昊天想的却是:“这些人一涌而上,到底能不能胜过其余的妖人?通过昨夜的观察,妖人之中达到真人界十七重的就有三四个!那些人并不好对付。看来有必要炼制一炉灵丹,将师叔所说的六位高手迅速提高到十七重境界,动起手来才更有把握。”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几条小溪交汇的地方,那里地势较低,中间有一个深潭。潭内波涛汹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大量的溪水流进去,潭水却不见上涨,大概都随漩涡进入了地底。
赤阳真人坐在潭边摇头叹息:“这就是化龙池,万物俱沉,鹅毛不起。所以妖人将死尸丢进池里,也免得火化烧埋了。跟我同来的两个弟子,就……”
叶昊天也跟着心中难过。低头看那池水,漩涡之中水流极速,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凹陷,其中的压力想必非常人所能忍受,而且越往下压力越大,端的是触目惊心。
他在潭边走了走,发现地上长了些甘草,于是低头挖了一些。
赤阳真人见了,心中感到奇怪。对于这个师侄,他越来越看不透。
天黑的时候,叶昊天将种了灵芝的木头拿到屋里,放在床边,然后坐在床上施展chūn风化雨**。一个时辰后,半寸长的灵芝长出来上千株。他把灵芝拿到屋外,另外拿了一些木头进屋,洒了鹿角水和灵芝种子,继续练功,三个时辰后,又长出数百株,而且每株都高达两寸。这时候天已快亮了,他将两寸高的灵芝藏在床下。
不久,周围又聚集很多人。叶昊天再次将木头分成多段,每人发给半寸长的灵芝十株。发的时候请他们报上自己的名字和编号。不久,他就知道了师叔所说的那几个达到真人界十五重的高手。其中两个是少林寺的长老,两个是武当掌门的师弟,一个是现任华山掌门,还有一个年轻人,据说是南宫世家的三少爷,名叫南宫铧。众人都对叶昊天感激涕零,纷纷道:“只要将来能活着回去,一定报此大恩大德。”
随后几天,叶昊天一直在观察谷中进进出出的妖人。他发现所有妖人分成三组,每组由两个金剑长老率领,下面有八个银剑护法、二十个铜剑卫士,实力不容小觑。三组轮流巡视山口的通道,晚上就守候在谷口的真君宫内外,防卫森严,没有丝毫漏洞。至于谷中的众人是死是活,那些人并不介意,也不怕众人造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要做的,只是每月一次检查灵芝的生长情况。
叶昊天觉得不能着急,必须慢慢寻找机会。又过了几天,他放在床下的灵芝终于长成了!每株高五寸,合计六、七百株。他将这些灵芝摘下来,放了十株在口中,服下练功吸收,然后再服十株再练功吸收,如此连服三十株,感觉功力大有长进。
他一次取了两百株灵芝放入铁盆中,加了些甘草,然后运起三昧真火开始炼丹。甘草可以调和药xìng,能够中和鹿角灵芝的极yīn极阳两重属xìng,使之yīn阳平衡,如此以来,普通人吃了才不会受伤。一连炼了三天,成丹九十九粒。剩下的灵芝依旧藏在床下,储存种子的小袋则挂在了胸前。
然后他出门去找那六位高手,请他们到自己的房间来。
几个人都自觉欠他人情,闻言二话不说都来了。
叶昊天将房门掩上,然后将床下的灵芝拿了出来。
众人又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您的灵芝长这么高了!我们的才长了半寸!”
叶昊天正sè道:“大家能不能脱困,就看这些灵芝了。我已经用灵芝炼成了丹药,特意请大家过来品尝。”随后他取出灵丹,每人发了十粒,又道:“这丹威力很强,每天只能服下一粒,服完还要练功吸收。”
众人彼此对望一眼,无不面现难堪之sè。
南宫铧道:“功力再强,若没有元神支撑,便无法施展功力。我们知道先生乃是奇人,与其炼制丹药,不如帮我们抢回元神。”
叶昊天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跟大家商量的……我去偷回元神……不过这些丹药最好还是服下,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当下娓娓道来,将自己的来意和构思说了一遍。
众人越听越兴奋,听到后来,禁不住群情激昂,个个摩拳擦掌:“好说,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冒死一试!”
这些人个个都是雄踞一方的豪杰,困在谷里那么久,每个人都活得很无奈。若有一丝翻身的机会,又怎会让它漏掉?何况他们亲眼看到叶昊天种芝灵芝的奇迹,更瞧出他一身的浩然正气,若是跟着他冒险,说不定真能成功!想到这一点,众人都纷纷立誓,然后各自服下一粒灵丹。
众人去后,叶昊天依旧每晚服用灵芝三十株,练功一个时辰,然后就去监视妖人的动静。而紫幽真君也一直呆在棺材里,从未出棺一次。两只玉瓶就挂在棺材旁边。
叶昊天并不着急。他只是心里有点些不服:“难道紫幽真君就永远呆在棺材里?他不觉得气闷?不需要吃喝拉撒?只要这混蛋离开棺木三丈,有那么眨眼工夫,我就能取到玉瓶!那时奋力一搏,尚不知鹿死谁手!”
不几天,六位高手纷纷来报:“功力大有增长,只要能收回元婴,盏茶工夫就能达到第十七重以上!”
其中,少林静观长老和武当天玄道长更是表示有希望达到第十八重。
叶昊天赞了声好:“大家暂时忍耐,等我的好消息!”
※※※
七月十二rì,乃是三月一次的龙门挑战rì。
这一天,九yīn宫外搭起了个高八尺、长宽各三丈的台子。台左边的立柱上写着:“连胜三场,大显身手,飞越龙门,任尔来去!”别看这几个字,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这些练武一生的人,哪个看了不是热血沸腾?
可是再一看右边的立柱,上面还写着十六字:“出手无情,非死即伤,九yīn宫内,不养闲人!”
正中间还有一条横幅,几个血红的大字正随风飘扬:“败者丢入化龙池!”
看得人触目惊心,心寒胆裂!
午时三刻,龙门挑战正式开始。九yīn教先出一人,站在台上等候。时候不大,一个中年道人飞身而上,高声叫道:“峨嵋天慈前来挑战。”然后双方动起手来。
天慈施展出师门绝技峨嵋九阳掌,虎虎生风,步步进逼。对方一路闪避,偶出一拳却是十分的刁钻yīn险。看看拆了三十余招,天慈奋起神威,一掌劈在对方胸肋之上,而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肋骨断了数根!天慈收手作罢,静立当场。眼见那人伛偻着身躯,痛得满头冷汗,毫无再战之力。可是没想到,那人踉跄两步,忽然暴起反击,一掌劈碎了天慈的左臂尺骨!
天慈又惊又怒,右拳挥出,将对方击出五丈开外!
那人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这时台后有人发话:“将两人全部丢入化龙池!”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台后坐了七八人,为首者正是自己初来时见过的满脸寒气的老者!
老者话音刚落,便有四个银剑护卫跃上台去,架了两人就走。天慈还待挣扎,被人隔空一指制住。几个人走出好远,还能听见受伤妖人惨叫的声音。
南宫铧正站在叶昊天身边,此时按捺不住就想冲出去。
叶昊天一把将他拉住,缓缓摇头,传音道:“不能暴露实力!何况你的元神还在人家手里!”
其余五位高手都是久经磨难的人,倒不像南宫铧那样冲动。
此后,眼看着又有三个人上台,最好的也只是过了一关!另外两人都是在第一关就败下阵来。三个人全被丢进化龙池!
半个时辰之后,再没有人上去挑战。
台后的九yīn教徒等了半天没见人上来,都觉得有些奇怪:“往rì总有二三十人上台,而且越到后面越是高手,甚至有人差点儿冲过第三关。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眼见rì已偏西,那满脸寒气的老者不得不高声宣布:“龙门挑战至此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
七月十五的晚上,夜半三更,皎洁的月亮挂在中天,叶昊天静静坐在离真君殿不远的的一棵松树上,低头监视殿内的动静。
正瞧着,忽见一行人抬着大红棺木出了真君殿,来到院外的空地上。十余人围在棺周,棺盖忽然开了!“噌”的一声,跃出一个面目惨白的老者,长发披肩,一张脸白得好像蜡纸,两只眼睛放出绿光。
老者走到离棺十丈的地方,双腿微屈,目视圆月,口中呼出一股白雾,数十丈内一片寒霜,随后又将白雾吸回腹内,如此循环不停,看样子是在吐纳月华。
此时棺周还有五个人守着,其余人则离得较远。
叶昊天看机不可失,当即腾身化作一道白光,从棺前疾速掠过,将两只玉瓶取在手中!然后疾如电闪飞身离去。
霎时间,耳边传来数声怒斥!回头看时,只见几条人影随后赶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刚刚还在吐纳月华的紫幽真君!
叶昊天飘身来到树林之中早已设好的小阵里,将玉瓶放在地上,打开瓶塞,同时口中大喝:“速归本体,行功一圈,帮忙灭妖!”
声音未落,已经有十几个元婴鱼贯飞出,向着本体的方向飞去。可是十分不幸的事,第一个元婴刚刚飞出阵外,便被妖人飞剑斩杀了!
叶昊天见势不妙,大声喝道:“快回来,听我号令!等所有元婴全部出瓶,大家一起行动!”
耳闻阵外人声嘈杂,不知道有多少妖人正闻声赶来。就听紫幽真君喝道:“围成一圈,别让元婴走脱一个!”
叶昊天立于阵中,不停地在自己身上画着灵符。等了一会儿,他见所有的元婴都出来了,于是纵身跃出阵外,运集全身功力连发三道“火”印!
火焰过处,顿时有五、六人倒在地上!围着的圆圈出现一个缺口。
耳闻叶昊天大喝一声:“走!”所有元婴全部从缺口处冲出,飞向本体。叶昊天自己则留在最后,招手之间将扑面而至的数十把飞剑全部收了。然后一道电印劈过,又是三四人倒地,然后又是一道火印,又有两三人躺下。
紫幽真君大怒:“去将种芝人全部杀了!都给我滚开,别在这碍事!”说着二十丈外一拳击出,一道寒气扑面而来,将星星点点的火焰全部熄灭!接着一拳刚过,又是一拳,寒风逼人,冷彻骨髓!
随着他发出的指令,三四十人试图从叶昊天身旁掠过。
“哪里走!都给我留下!”叶昊天侧身避过紫幽真君的拳风,同时发出一道十余丈宽的火焰将所有人拦住!
紫幽真君怒吼着冲过来,两三拳又把火焰灭了!接着挥拳向叶昊天身上击去。
叶昊天提聚十成的chūn风化雨神功,将刺人的寒气挡住,随后一面躲避紫幽真君的攻击,一面身形如闪电,在妖人之间穿来走去,所到之处立即有人倒下,片刻之间对方只剩下二十人了!可是剩下的眼见都是高手。
这时候,他的身上已经中了两掌,幸亏有灵符保护,又用了chūn风化雨**,所以伤势不重。即使如此,yīn冷疼痛的感觉也很难受,腰背之间转动都有些困难。
那些人冲了几次没冲过去,干脆又把叶昊天紧紧围住。
无数拳掌疾风骤雨一样涌过来,叶昊天无法一一招架,只好一面运起chūn风化雨神功将伤害减少到最低限度,一面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没多久,他的背上又中了紫幽真君一拳,只感到一阵胸闷,痛彻骨髓。
他脚下不停,尽力坚持着,一会儿工夫又干掉了五个,不过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身上又中了三拳!现在的他简直遍体鳞伤,功力也下降了很多。他在心中暗暗祷告:“援兵快些来吧!再不来,我可就吃不消了!”
正在极端困难的时候,种芝的群雄终于赶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是少林的静观大师,随后是五位刚刚提升的高手,再后面是两三百条好汉!生龙活虎,杀声震天!
那些九yīn教徒一看就慌了手脚!
紫幽真君兀自高声呼喝:“怕什么?都是些手下败将!加把劲,把所有人都宰了,回头将元神全部赏赐给你们!”
群雄一加入战团,叶昊天的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他放过那些小妖,奋起余勇向紫幽真君扑去,眨眼之间跟对方硬憾了十掌!
紫幽真君越打越是心寒,眼看着手下人一个个倒地,知道大势已去,不得不驾起云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千里传音,试图招集帮手。
叶昊天自知功力下降太多,追上去也讨不了好,于是便停了下来,回身连发十余掌,将剩下的五六个妖人全部击毙!
这时候,群雄都欢呼起来!关了好几年,终于熬到出头之rì,每个人都开心得又叫又跳。
众人纷纷上前致谢。静观大师也走上前来,对着叶昊天双掌合十道:“这次多亏了小施主!还请赐告名讳,容后报答。”
叶昊天不再隐瞒:“区区小事,不必挂怀。在下姓叶名昊天……”话未说完,忽见天边飘来数道黑云!他心中吃惊,忍不住大声叫道:“又有妖人赶来,而且是绝顶高手,不在紫幽真君之下!来者不善,大家逃命要紧!”
众人看见天边黑云扑天盖地的压来,知道大势不好,不待他说完,已经急急逃窜,出了山谷,钻入密林深处。
叶昊天不敢随众人散去。他担心群雄被妖人拦截,死伤必然惨重,于是飘身来到真君殿前,一连发了几道火印,将九yīn宫笼罩在熊熊烈火中,然后只身站布有阵法的树林前,等待妖人过来。
时候不大,眼见三道人影从天而降,后面还跟着数十位高手。多数人赶着去救火,先到的三人却将他围了起来。
叶昊天定睛看着眼前三人,发现这些人都不陌生!一个是逃而复返的紫幽真君,一个是长安玉店出手狠辣的和尚,还有一个赫然是泰山之巅交过手的老道!一下子见了这三人,他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叫苦:“这下惨了,搞不好要玩完!”
肥头大耳的和尚率先笑道:“朋友,你应该知足了!有三位真君给你送行,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紫幽真君冷笑不停:“我让你死个明白,刚才说话的这位,乃是赫赫有名的‘苍灵真君’,这位红脸的道长,乃是皇上加封的‘赤神真君’!加上我老人家亲自赶回,你的面子够大了!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叶昊天功力耗损太过,不得不拖延时间,皱着眉头说道:“在下想不明白,诸位既已成仙,为何还要为非作歹,对修行有什么好处?”
赤神真君面目红成绛紫sè,“哼哼”两声道:“成仙,仙从何来?没有捷径,哪里能修得成?你知道什么是捷径?人吃人就是最方便的捷径!”
叶昊天闻言乍舌:“这叫什么话?”
赤神真君加重了语气道:“这是实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道理你不明白?”
叶昊天几乎被对方一句话噎死!
苍灵真君见了也想捉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仙路迢迢,如果没有灵药,那要修到何年何月?我们招几个人种灵芝,不算太过分吧?”
叶昊天驳斥道:“若要灵药,你何不自己去找?为何与天下群雄过不去?”
一提起灵芝,紫幽真君就心中烦恼:“满山遍野去找灵药,那不是大海捞针?你坏了我的好事,将我的种芝人都放跑了,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叶昊天忍不住大声斥责:“你们如此残杀同道,荼毒生灵,到底还有没有王法?难道说做了神仙就可以为所yù为了吗?青天白rì,朗朗乾坤,早晚要遭报应的!”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苍灵真君道:“报应?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好了,跟你说这么多,该够了!你是自断心脉还是想再拼拼看?”
叶昊天剑眉扬起,沉声道:“单打独斗我可不怕!”
“你想得倒美!”三人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之中向前逼近了一步。
叶昊天不敢再等,一道火印劈向苍灵真君。苍灵真君还是初次领教他的法印,不敢硬接,只能闪身避过。趁此良机,叶昊天飘身进入阵法之中。他想先喘口气再说。
三人将小阵团团围住。赤神真君对着周围的树木连连发出烈火,霎时间没有阵法保护的树木全部着起火来,周围的树木焚烧一空,只留下zhōng yāng一个圆圆的小阵。
叶昊天心中明白,这个阵法比较简单,只能挡住对方一时三刻,没有了别的树木的掩护,很快就会被攻破。他心中不住盘算:“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谷外有大片的树林,只要能冲进林中,谅他们也捉不住自己。只是那些修真人还没走远,我还要再拖一会儿时间!”
苍灵真君干脆找了把巨斧,“乒乒乓乓”伐起木来。在阵法的保护下,那些树木变得极其坚韧。他运起功力砍了上百下,终于砍倒了一株。虽然只是一株,阵法的威力却减少了两成。
叶昊天知道对方用不了多久就会破阵而入,禁不住心中一寒。转头看看其余两人,早已守住通往谷口的道路,看样子准备关门打狗了!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两棵树倒下。叶昊天估计所有修真人都已经跑出百里之外,于是腾身而起,不奔谷口,反向谷内奔去,希望在对方阵形散乱的时候再折回谷口。他飞得极快,对方追得也很快,而且呈扇面追来,将出谷通道完全挡住。
不久叶昊天来到山边,腾空飞起数千丈,想从白气的上方飞过去。结果白气也水涨船高,凭空增高了数千丈,将他反弹回来!
正在他心中暗恨的时侯,苍灵真君已经飞至三丈以内,双掌挟着狂风不断攻出。
叶昊天躲避不及,胁下中了一掌,喉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不敢恋战,返身向谷口飞去。结果迎面碰上紫幽真君和赤神真君,两人四掌齐出,掌力如山。叶昊天避无所避,只好鼓足全身功力拍出两掌,一声惊天巨响之后,但见那两人闷哼一声,在空中晃了两晃掉了下去。叶昊天自己却如遭冰击火焚,连哼都没哼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面如金纸,身体两侧一寒一热,左侧身躯结了厚厚的冰霜,右侧却是一片焦黑!他心里明白:“这次是逃不掉了!”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咬紧牙关艰难地向北方一步一拐的跑去。
“小子功夫不错,竟敢跟两位真君硬撼!”苍灵真君像猫捉老鼠一样在后面缓缓跟着,想看究竟能支撑多久。
另外两人一个捂着心口,一个颤抖着双臂,也慢慢跟了上来。
不一会儿来到化龙池边,叶昊天骤然加速纵身跳了下去。
后面三人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各自急急发出一掌!三掌同时印在叶昊天背上,结结实实,重愈泰山,眼看他哼都没哼,就掉进强大的漩涡里,眨眼不见了踪迹。
赤阳真君看着湍急的水流道:“纵是大罗金仙,也该毙命了!”
苍灵真君皱着眉头道:“这小子也算一号人物!年纪轻轻功力就这么高,若是假以时rì,那还了得?幸亏将他剪除了!”
紫幽真君回头看看一片狼藉的宫殿,满脸愁容地道:“拜他所赐,我手下几十号人全死光了!捉来的人也都跑了!这下我怎么办?还请两位兄长在教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然我完了!”
赤阳真君宽慰道:“跑了再去捉嘛!不过,天下高手都快捉光了,剩下的则成了惊弓之鸟,确实不太好捉。实在不行,我们只好匀些人手给你。”
紫幽真君闻言大喜。
后心受到无比沉重的一击,叶昊天的六根心脉断了五根,整个人一下子昏迷过去。他的身躯随水转了一圈又一圈,越转越深,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幸亏浑身经脉经过无数灵丹妙药的改造,所以还能承受得住。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身体终于不再下降,改成水平的向前漂流。这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他默默察看受伤的情况,发现不但心脉断了,奇经八脉也断得七零八落,四肢用不上一点力气。他闭上双目顺水漂流,同时用chūn风化雨**护住全身。
令他感到奇怪的事,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心房周围有六颗星在闪闪发光,每闪一次,心脉就似乎加强一分,所以微一残存的心脉没过多久便摆脱了奄奄一息的状态。
“这不是雁湖巨蟹的内丹吗?没想到竟然有这分功效!真是天助我也!”他心中一喜,连忙引导六颗星发出的光芒向周围扩散。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根心脉接了回去!
“果然不错!如此看来,我的身体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他暗自庆幸,忙继续运功通经。六个时辰之后,他所有的心脉全部恢复了。又过了整整一天,他终于将全身的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都修整了一遍,手足可以动了,功力也恢复了两三成。不过,要想彻底恢复,没有十几天的修养看来是不行的。
睁眼看时,周围漆黑一团,流水漫漫,也不知漂流了多远。
此时他迫切想做的是找条路出去。虽然只有两三成的功力,足够他在水底像鱼一样游来游去了。他摆动双臂顺水游着,一直游了三个时辰,忽然看见前方透过来一丝光亮。他欣喜地加速游过去,很快来到有光的地方,发现原来是一口井。身边的水还在向前流淌,他却不愿继续漂流了。无法呼吸倒不要紧,难受的是暗无天rì的感觉。
他贴着井壁缓缓地浮出水面,刚一露头,恰好看见水面飘着一只木桶,还有一条晃来晃去的长绳,原来是有人在井中取水,绳端的铁钩刚好与木桶脱离了。抬头看时,井口现出一个少女焦急的面容,似乎不知道怎样将木桶弄上去。井很深,井底的光线很暗,所以她没有发现贴在井壁浮出头来的叶昊天。
叶昊天看她将绳索荡来荡去,始终勾不住木桶,不禁替她着急,飞速地伸手将铁钩挂在木桶上。
木桶被提了上去,耳中传来少女惊喜的叫声:“娘,我勾回木桶了!我弄上来了!”
这时一个妇人探头来看,叶昊天一时大意未能潜在水下,却被那妇人看个正着。夫人功力很高,那么幽深黑暗的井底竟然不妨碍她看清叶昊天脸上的表情。此时的叶昊天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虽然面sè有点苍白,但是俊秀清朗,一看就让人喜欢。妇人没想到井底有人,当下不觉一愣。叶昊天没有回避,对着井上方的妇人微微一笑道:“大婶,我一时不慎跌入井中,您能不能把我拉上去?”
妇人眼中jīng光一闪,清斥道:“胡扯,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说实话就永远呆在下面吧。”
叶昊天将儒家的浩然正气焕发出来,朗笑道:“大婶,我是从水底游过来的,游了快两天了,终于找到这个出口。”
妇人仔细看了他一阵,发现他一脸正气不像坏人,于是没再询问什么,放下绳索拉他上去。叶昊天怕对方力气不足,只是轻轻附在绳子上,没想到妇人功力甚高,用力一提,将他像钻天炮一样甩到空中,飞起几十丈高,耳边传来少女“啊呀”的惊叫声。
他不慌不忙呼了一口气,缓缓下降飘落地上。
妇人吃惊地发现他功力极高,jǐng觉的将女儿挡在身后,提聚功力戒备着。
叶昊天上前两步,躬身施礼道:“惊扰大婶了,请您多包涵。”
妇人看他衣服破烂不堪,遍体鳞伤,偏又一脸正气,丰神如玉,不禁感到十分惊奇。她从叶昊天真诚的目光中看不出威胁,于是松了口气,回头对女儿道:“小梅,去把你爹的长衫拿一件来。”然后问叶昊天道:“公子贵姓?”
叶昊天又施一礼,答道:“我姓叶,名昊天,大婶直呼姓名便可。请问您老如何称呼?”
妇人犹豫了一下道:“小梅的爹姓胡。你是怎么到水底去的?身上又怎会有这么多伤?”
叶昊天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山野村落中,远处有几户农家,鸡犬之声传来,一切是那么的和平宁静。他抬头看了看青天朗rì,舒了口气道:“我是被几个坏人逼下水的,大难不死,再世为人,也算逃过一劫。”接着问道:“胡大婶,这是什么地方?我在水底漂游了两天,真不知到哪里了。”
胡夫人伸手向东一指,道:“这是桂林阳朔,你看那座山,就是著名的月亮山。”
叶昊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远方有一座小山,山上石壁如屏,中间现出一洞,恰若明月当空,真没想到他竟然漂出三四百里,来到了山水甲天下的桂林!
此时少女小梅拿了一件长衫出来。胡夫人接过衣服递给叶昊天,温言道:“公子且请入内更衣。”
叶昊天看看身上的衣服确实不像样子,于是不再推辞,拿了衣服进屋。他脱下旧衣,发现胸前挂着的灵芝种子还在,而且衣袋里还有一小块剩下的鹿角,不禁哑然失笑。
他换了衣衫又回到院中。小梅母女都在院子里等着,看见他玉树临风地走出来,小梅的眼睛都看直了,胡夫人也微微点头,觉得这样的少年实在罕见。
叶昊天上前深施一礼:“感谢夫人相助,不知胡大叔是否还穿这衣服?”
胡夫人神sè一黯,道:“他穿不着了。”看着叶昊天询问的眼神,她补充道:“小梅的爹被人抓去了,三年不见踪影……”
小梅听了这话眼睛就红了。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依偎在母亲怀里抽泣起来。
叶昊天按捺心中的愤怒,问道:“不知道抓胡大叔的是什么人?”
胡夫人道:“我们胡家本来住在很远的地方,以前也算远近闻名的望族,家人一百余口,不乏武功好手,小梅的爹更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就连……华山掌门孙……也与他兄弟相称。有一天夜里,我家庄院忽然被围了起来,从外面冲进来十余人,见人就杀!我们全家尽力抵挡也挡不住。小梅的爹见势不好,抢先一步将我们母女推到地窖里,可是他自己……却被抓走了。出手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和尚,没出五招,小梅的爹就败了……”
叶昊天心中气恼,一掌拍在身旁一棵齐腰粗的松树上,那树喀嚓一声断为两截,将胡夫人和小梅都吓了一跳。他自己显然也没有想到,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生气失手了。”
胡夫人道:“小哥年纪轻轻,功力就这么高,怎会被坏人逼下水呢?”
叶昊天道:“我被三个高手逼着跳入化龙池,其中就有那个满脸横肉的和尚。那人是圣上亲赐的苍灵真君,功力已臻化境,端的是非同小可。”想起那些种芝人,他又安慰母女两人道:“胡大叔应该还活着,对方抓他去或许是逼着他做苦力,一般不会杀他。”随后,他将自己在玄yīn宫解救了三百修真高手的事大体讲述了一下。
胡夫人和小梅听得目迟神张,简直以为他在说天书。
稍停片刻,叶昊天又道:“胡大婶,不知您家里是否有空房,我想在此休养几天,功力恢复再走。”
胡夫人赶忙道:“家里房子好几间呢,你住多久都不妨。”
于是叶昊天就住了下来。他首先做的是将灵芝种下去,同时每天在旁边修炼chūn风化雨**,大约五天后,灵芝长到五寸高,他的伤势也好了大半,开始顺手抓起几株灵芝丢入口中,然后静坐练功。有了鹿角灵芝的帮助,他的功力恢复很快,只是五天就彻底复原了,而且比起以前还增长了很多,已经达到了仙人界第二重。不过他感到,越到后来灵芝的功效越来越弱。他想,大概每种灵药只能对一定时期的修真特别有效,过了那个阶段效果就差了吧。
此后他在附近山上走了走,找到些甘草、附子、黄柏,于是将几种药放在一齐,加入剩下的几百株灵芝,炼了一炉丹药,约有两三百颗。他给这些丹药取名“柏芝附草丹”。此丹以鹿角灵芝为主,附子助阳散寒,可以抵抗灵芝的大寒之xìng,黄柏去热坚yīn,可以抵御灵芝的大热之xìng,甘草调和诸药。这比在玄yīn宫匆匆炼制的丹药更加平和,普通人也可以服用。而且效果极佳,未到仙人界的人每服一粒可以增长功力五到十年,功力越低效果越好,特别是对刚开始习武的普通人,服下一粒可以增长功力三十年。
他取了三十粒递给胡夫人,告诉她丹药的功效和服用方法,眼看着她服下一粒。过了半个时辰,胡夫人行功一遍,感觉遍体轻快,果然功力增加了很多,乐得她赞不绝口:“你这孩子,处处玄奇,与众不同。多谢了!”
叶昊天道:“大婶,我会跟妖人斗下去,说不定能遇到胡大叔,只是不知如何辨认,你们有什么信物可以交给我,到时我拿给他看,说不定能救他出来。”
胡夫人讪讪地道:“实在对不住,先前不知小哥人品,未敢告以实情,实在是破不得已。我家相公并非姓胡,而是复姓令狐,单名一个瑾字,他是令狐世家的主人,很好辨认,外观四十余岁,面白无须。他练了家传的青玉掌,运功之时双掌透明如玉,中掌之人身上也会有一个 透明的掌印。”说完从腰间取出一块红sè的玉片递过来,“这是令狐世家的传家之物,你拿给他看就知道了。”
叶昊天接过手来大吃一惊,因为那玉竟然跟自己拥有的三块红玉品质一样,边上都有细细的金丝,不同的是上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字,但是能跟那些玉拼在一起是肯定无疑的。
令狐夫人看他神sè有异,问道:“小哥看这玉有什么问题吗?”
叶昊天老实答道:“我有另外三块与此类似的玉,说不定里面蕴藏了什么秘密。”
令狐夫人道:“这玉放在我家一百年了,也没见有什么用。如果小哥能因此有所发现,也算是物有所值。”
叶昊天道:“若是发现了宝物,我一定让大婶知道。”随即告别要走。
令狐夫人和小梅将他送出好远。夫人叮嘱他路上小心,小梅的眼睛里则闪烁着崇敬的神sè,或许还有些情窦初开的情意。
叶昊天却没有想太多。他想的是下一步该到哪里去,以及九yīn宫一战的得失:“能够救出群雄三百余人,当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然而后面差点儿毙命实在太凶险了!以后一定要尽力避免。单以功力来说,我已经能跟任何一位真君抗衡,问题是如果半个时辰不能解决,对方就会有帮手赶来,我还敌不过两位真君的联手。所以迫切之间是要找几个仙人帮助自己。”
“然而仙人在哪里?十州三岛?难道说非要去仙界一趟?”
“离开兰儿已有两三个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想起兰儿,他的心里就觉得十分愧疚,恨不得一口气飞回京城。
当他来到王府内宅的时候,刚一进屋,就见兰儿梨花带雨坐在窗前,云鬓未梳,容颜憔悴,人似乎瘦了一圈。
乍见郎君现身,兰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靠近前来紧紧抱住了他,粉脸贴在他的胸前,双肩乱颤,压抑不住的抽泣。
叶昊天一手搂住兰儿的纤腰,一手轻拍她的香肩,安慰良久,还是不能让她停下来。见此情景,他愈发内疚,于是双手捧起兰儿如玉般的面颊,俯下头来,在沾满泪水的红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四唇相接,兰儿心中一阵迷惘。她止住抽泣,紧闭双目,满面娇羞,身体一阵发软,意乱情迷的回吻着,似乎 多rì的思念终于得到了补偿。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恢复了神志,轻轻将身躯挪开一点,美目注视着叶昊天,幽幽地道:“公子,前些天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受了伤,好生恐怖,吓得我再也睡不着。”
叶昊天不敢详细描述事情的经过,只用三言两语就讲完救出群雄的事。兰儿却明白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不然不会拖了那么久才回来。她用chūn笋玉手在叶昊天背上抚mo着,娇嗔道:“公子不要瞒我,你自己摸摸这些伤疤,还没完全恢复呢!”
叶昊天回头看看果然是的。虽然到了仙人期什么样的伤疤都能修复,但那毕竟需要时间,他先前赶得急,一俟功力恢复就回来了,所以伤疤还在。既然伤疤露了底,他不得不将经过情形又细说了一遍,吓得兰儿双眼发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过了好久才心有余悸地道:“公子,我以后每天跟着你,你再也休想甩开我!”
叶昊天取出那块红sè的玉来,又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另外三片,摆在桌上仔细端详,拼了一会儿,他发现只要再有一块就可以拼成一朵梅花的图案,那样大概就能破解其中的奥秘了。揣摩一阵之后,他将玉片收回乾坤锦囊,然后走出房门,与兰儿一起去见王爷、王妃。
王爷将他请入正厅,问他别后的经过。叶昊天粗略介绍了自己的行程,隐去了遇险的情节,只是说妖道势力极强,不能轻举妄动。然后他取出两颗刚刚炼制的柏芝附草丹献上,说是服了能身轻体健。王爷和王妃对他深信不疑,当即每人服了一颗。
半个时辰后,王妃惊喜地道:“哎呀,我的白发一根也不见了!真是想不到!”
兰儿看看母亲,可不是吗,母亲容光焕发,满头青丝油光发亮,就像年轻了十几岁一样。她上前搂着母亲,撒娇道:“娘,现在我们一块出去,人家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王爷听了哈哈大笑道:“好!那样我就有两个女儿了。”说着向前跨了一步,没想到这一步竟然跨出八尺之遥,不提防差点儿跌倒。他顿时惊叫起来:“真是不得了!我也像练了几十年功夫一样!这简直太神了!昊天这孩子……没得说!”
叶昊天趁热打铁:“晚生有一事相求,还请王爷、王妃恩准。”
王妃没口答应:“你说,只要我家有的东西,你尽管开口。”
叶昊天上前双膝跪倒,语气至诚地道:“我只想要一件无价之宝,想请王爷、王妃将兰儿许配给我,那我就终生无憾了。”
兰儿依偎在母亲身旁,身体略有些不自然,双眼紧张地看着父母。
王爷跟王妃对望了一眼,忽然笑眯眯地说叶昊天道:“按说我们对你的为人十分满意,兰儿也是一往情深,此事本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知道,人xìng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珍惜。所以我们决定,不能太便宜你了!现在有两个条件,你看看能否做到。其一,兰儿也算金枝玉叶,成亲不能太草率,必须风风光光大办一场,最好能争取到圣上的赐婚。其二,不管你们修仙到了什么地步,成亲之后每年都必须回来住半个月。”
兰儿有些为难地看着叶昊天。却见叶昊天毫不犹豫地答道:“谢王爷、王妃成全。”
王妃笑着道:“婚事可以先定下来。我们明天就开个简单的订婚宴席,请几个信得过的朋友过来一下。人不要多,一两桌就够了。天儿,你在京城有朋友吗?也可以叫来。”
叶昊天答道:“翰林院的罗开山是我知己,可以请他来。”
大家又叙了一会儿,叶昊天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了片刻,兰儿也来了,依偎在叶昊天身边,道:“公子,你答应得那么快,能得到皇上的赐婚吗?”
叶昊天“呵呵”笑道:“会有办法的,我帮他灭了妖道,不怕他不答应!实在不行,我拿监天尺出来逼他,看他敢不赐婚!”
兰儿听了放下心来,莞尔一笑道:“那哪是赐婚?不成逼婚了吗?我看你还是拿监天尺逼我爹得了,那样最简单!”
叶昊天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将柏芝附草丹拿出来,告诉兰儿每天服用一颗,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二天,罗开山忙完公事,忽然有人相请,而且拿的是王府的金帖,只说请他赴宴,也不讲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的来到六王府,发现前面已经来了几个人,每个人的官职都比他高很多。正在狐疑不定的时候,王爷和叶昊天进来了。他看见叶昊天才放下心来。
六王爷请大家入座,缓缓说道:“今天小女定婚,请大家做个见证。”然后跟大家介绍叶昊天:“小婿李昊,上界殿试的探花,现任浙江乐清知县。”
叶昊天上前跟大家见礼,互通姓名后才明白来的有兵部尚书胡节、内阁大学士张邦砚、九门提督苗香浦、御史刘若岩、还有一个是三王爷朱潜。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前任御史王献臣曾经提到的几个知交好友,其中就有兵部尚书胡节和内阁大学士张邦砚。
众人都是看在六王爷的面上跟他寒暄了几句,然而相处片刻之后都觉得他温文尔雅,中正和平,颇有儒者风范,而且仪表清新,举止有礼,所以没多久就很自然地喜欢他了。
内阁大学士张邦砚道:“李贤侄,你身为知县,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
叶昊天微笑回答:“筑城防倭,筑堤防cháo,富民强兵,重开科考。”然后大体讲述了自己赴任的经过,众人听了都感觉新鲜。
提起倭寇,兵部尚书胡节道:“朝廷拟加强抗倭,正在训练兵丁,准备粮草,只是多年未曾开战,将军们都懒了,又觉得平倭只是一件小事,胜之不武,所以没人愿去。”
叶昊天一推身边的罗开山道:“大人,前科状元罗开山胸有十万甲兵,困在翰林院太亏了。请大人明察。”
罗开山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急忙上前施礼:“请大人多提携。”
胡节随口答应道:“好,回去之后,我们好好聊聊。目前兵部正缺年轻将军,尤其是足智多谋的帅才。你是状元爷,才智冠绝天下,只是不知马上功夫怎样?”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罗兄是大宋名将罗延庆的后人,罗家枪法天下闻名。大人考察以后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胡节不得不用心打量了罗开山几眼,见其相貌不俗,于是点点头:“好,很好!”
三王爷朱潜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忽然问道:“王弟,你究竟如何选的佳婿? 我怎么越看越爽快?”
六王爷以手抚须笑道:“这个嘛,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大家都拿眼睛看着叶昊天。叶昊天目露神光看了众人一眼,发觉众人都是心胸坦荡之辈,于是半真半假地道:“晚生结识郡主在先。那年八月,我在苏州拙政园喝茶,刚好看见郡主从外面进来,身上受了伤,后面还有人追赶。我便命手下之人拿下追赶者,又请拙政园主给郡主诊治,于是便认识了郡主。”说着取出王献臣给他的折扇,打开晃了一下,接着道:“这把折扇就是拙政园主给我的。”
内阁大学士张邦砚忽然叫道:“哎呀,这不是前任御史王公的折扇吗?”
兵部尚书胡节更是一把将折扇抢了去,看了看道:“王公最近还好吗?”
叶昊天答道:“王公身体极佳,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年轻了十几岁。”
胡节朗声道:“满朝文武哪个不服王公的为人? 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有事尽管开口。出了事我们帮你罩着。”说完忽然看见王爷在笑,于是“哈哈”笑着自嘲:“有王爷在,哪里用得着我们?”停了一下,他又问道:“何人伤了郡主?”
叶昊天答道:“只是普通的流氓地痞,为首的被捉进衙门乱棍打死,其余人痛打一顿就放了。”
说话之间,酒菜上来了。九门提督苗香浦一向嗜酒如命,此时频频劝众人举杯。在座众人大都喝了两三杯就停下不饮。苗香浦不好找王爷、尚书劝酒,只好拼命跟两个年青人干杯。
叶昊天和罗开山并不掩饰。三个人连干了二十杯,苗香浦叫道:“爽!拿大碗来!好久没这么痛快喝过了。”六王爷知道叶昊天的厉害,此时并不劝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三个人又连干了三十大碗,苗香浦先撑不住了,好在还能控制自己,没有失态。罗开山小腹隆起,面上微红,神态自如,看得兵部尚书胡节心里赞叹不已。大家再看叶昊天,却见他面白如玉,神采奕奕,腹部没有丝毫改变,那些酒不知道喝到哪里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无话不说。现任御史刘若岩道:“两位王爷,如今圣上迷于妖术,久不临朝,如何是好?”
三王爷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歇着吧,劝了多次不能再劝了。否则皇上恼了,只怕你人头不保。”
六王爷道:“或许只有监天尺现世才管用。”
众人皆叹息不止。叶昊天知道时机未到,只能不露声sè的跟着众人一块儿叹息,心里更加坚定了对于监天尺的信心。看来到时候登高一呼,满朝文武自然会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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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祖州寻仙不辞远,海角天涯逢贵人
回到乐清,已经是九月初,叶昊天先到县里看了看,顺便处理各项事务。
王吉十分兴奋地上来禀报:“今年番薯大丰收,一亩地产了两千余斤!”
“这么多?别都吃光了,放些地窖里,留到明年做种,准备大面积推广。”稍停片刻,叶昊天又问道:“远洋贸易的事怎么样了?”
王吉回答:“两艘船到南洋跑了两趟,净赚白银五十万两,这些银子都收在府库了,不知该如何花销?”
叶昊天想了想道:“明年令百姓少交一半赋税,不足部分用这些银子抵上,剩下的银两用来铺路、修桥,建学堂,所有学童免费入学。”
王吉听了叹服不已,心里道:“这县令好大的手笔!难得的是不贪不敛,一心为民!”
随后,礼房的经承前来报告:“今年秋闱揭晓了!本县共有三人中举,在全省诸县中名列前茅,受到巡抚大人的嘉奖呢!”
“有这等事?本县也要通令嘉奖,每人赏银三百两,以资来年进京赶考。”
兵房的李天乐也来报告:“启秉大人,县里新增民团三千人,rì夜演练,大有收获,即使倭寇一次来五千人,也问题不大!”
“好!”叶昊天忍不住击节赞叹,同时加以慰勉:“诸位都辛苦了!本县各项事务蒸蒸rì上,全是大家的功劳!”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哪里,这都是大人高瞻远瞩,指挥得当的缘故!”
傍晚,落rì的余辉洒在雁湖之滨,兰儿正坐在草地上休憩。
叶昊天靠近前去,伸出手臂环住她的纤腰,柔声道:“人间yīn霾密布,却不知仙界情形如何?我想到仙界看看,顺便找几个仙人,回来帮着灭妖。你看如何?”
兰儿将娇躯依偎在他的怀里,闻言明眸一闪:“好啊!可是我的功力不足,如果冒然登临仙界,只怕惹来灾祸。”
叶昊天微笑道:“凡人登上仙界,那叫‘仙缘’。 传说中安全返回的不少呢!”
兰儿神往了好大一会儿,问道:“十洲三岛皆有神仙,公子想去哪里?”
叶昊天琢磨片刻道:“我们处于东海之滨,距此最近的应该是祖洲。天师曾言:‘祖洲在东海之中,地方五百里,离西岸七万里。上有不死之草。 ’”
兰儿柳眉微蹙:“东海这么大,如果没有具体的方位,怎能找到祖洲?”
叶昊天闻言一呆:“可不是吗?如果说离岸七万里,那范围也太大了!要是没有罗盘之类的东西,还真的难以找到。况且,我们又没有去过,就算到了也不知道。”
这时他想起了龟镜,于是长叹一声:“龟镜大哥,一切都拜托你了!”说着左手托起龟镜同时发出火印。
火焰在左手上方升起,将龟镜凭空托起三尺!
龟镜滴溜溜乱转,渐渐地放出耀眼的白光!
接着,他用右手运起水印,在龟镜上写了“祖洲”两个字。
但见两字渐渐在白光中幻化成一些岛屿和陆地,赫然是一幅海图的模样!其中一个岛屿闪闪发光,想来该是要去的祖洲了!
他仔细辨认了方位,然后轻轻揽起兰儿:“走了!上路了。”
兰儿一下跳起来,飞速隐身于锦囊之内。
叶昊天腾空而起,向那闪闪发光的岛屿飞去。他越飞越高,穿越云层来到云彩上方,越往前飞,天空越来越明亮,不一会儿,他竟然又看见了太阳!他追着太阳向东飞去,任凭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脚下是浩瀚的大海,万顷波涛,一片深蓝,微风在身边吹拂,令人心旷神怡。
兰儿将乾坤锦囊开了个小口,跟他一块儿欣赏无边的 美景。
大约飞了六个时辰,叶昊天的功力耗去了一半,终于来到龟镜指示的岛上。
岛屿很大,一眼望不到边。蓝天如画,白云悠悠,奇花异草,琳琅满目。他不敢深入,先摸出五颗柏芝附草丹来服下,然后在海边静坐了两个时辰,等功力全部恢复了,才飞在空中仔细察看。
察看良久,他发现岛上人迹很少,五百里方圆的大岛,竟然只有几十处房屋宫殿!
“人怎么这么少?住的都是什么人呢?”
他从空中落下,来到一个绿树掩映中的小屋前。
离门数十丈,忽听屋内传来声音:“贵客临门,请入茅屋一叙。”话音未落,门边现出一个五旬文士,衣带飘飘,仪表不俗,面白如玉,双目炯炯有神。
叶昊天进入茅屋,对那人躬身一礼道:“不请自来,还请先生恕罪。”
那人神态温和地道:“请坐,你是刚到此地吗?欢迎来到祖洲。”
叶昊天恭谨答道:“晚生叶昊天,初来贵宝地,还请多多指教。请问先生贵姓?”
那人微微一笑:“我的名字好久不用了,以前……似乎叫刘海蟾。”
叶昊天听了大吃一惊:“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真没想到,您老竟隐居与此!”他知道刘海蟾为北宗五祖之一,五代人,曾经仕燕主刘宗光为相,先遇正阳子点化,辞官寻道,后遇吕纯阳授以丹道,最后得成正果。
刘海蟾同样感到意外:“都过去五百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您老修行多年,想必修至三清境了?”
刘海蟾微微摇头:“三清境乃至高无上境界,大千宇宙,亿万人众,能够修至三清境的,可谓少之又少。至于我,还差得远呢!”
叶昊天道:“岛上该有不少的仙人,大家相互切磋,想来大有裨益。”
刘海蟾叹了口气:“仙人?仙人都自重身份,自珍其秘,闭门造车,老死不相往来!要说切磋,也只在百年一次的祖洲聚仙会上有些切磋,但那只是短短的一天,又能交流到什么东西?”
叶昊天感觉诧异,没想到仙界的情形竟是如此!稍停片刻,他改变话题道:“前辈一别故土数百年,是否想过回去一趟?”
刘海蟾面sè微变:“想当然想的,但回去难如登天,徒唤奈何!”
“不知有何难处?是因为距离太远吗?”
刘海蟾望他一眼,缓缓说道:“距离不是问题。仙有仙规,按照天庭规定,在十洲三岛呆足十天者便有了仙籍,从此不得私入凡间!否则罚去五百年功力!有了这条规定,谁还敢回去?”
叶昊天有些疑惑,问道:“为何会如此规定?”
“仙凡两途,据说是为了保护普通百姓。”
叶昊天更加困惑了:“难道说修成神仙反而失去了zì yóu?从此再不能拥有凡人的欢乐?”
“除非修到三清境。那时不但能往返人间,还可以移居大千宇宙。”刘海蟾略停片刻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法门,那就是你早些离开,不要在仙界停留太久,只要不超过十天,便不会留下登临仙界的记录,也就不会受到仙规的约束了。”
“这倒是一个法子!”叶昊天微微舒了一口气。
刘海蟾摇了摇头:“仙界好处多多,有谁舍得回去?再者说了,想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新人初到此地,长途飞行耗损了大半的功力,没有一个月的修炼,很难完全恢复。若是冒然回返,只恐力有不殆,中途掉进海里!所以说你可要小心了!”
叶昊天并不在意,躬身道:“多谢前辈指点!请问前辈,仙界究竟有什么好处?”
刘海蟾笑了笑:“一有灵芝仙草,可以助长功力;二则风景秀丽,便于修心炼道;三则劫难较少,容易修成正果。故此对一般人来说,大都不愿回去。”
叶昊天沉吟道:“传说祖洲有不死草,吃了能长生不老,前辈是否吃过?”
刘海蟾哑然失笑:“我的运气没那么好!我来得太晚了!几千年前,不死草遍地都是!后来天庭怕修真人功力增长太快,可能导致天界人满为患,故而将不死草尽力铲除了!等我来的时候,不死草已变得十分罕见,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棵!所幸岛上还有很多别的灵药,功效都比凡间强上数倍,也不枉留此修行。”
叶昊天挠挠头,不死心地道:“不死草长得什么样? 吃了就能升入三清界吗?”
刘海蟾道:“我曾在祖洲聚仙会上见过,不死草形如兰草,吃了虽不能立即进入三清界,却可以大幅增长功力。”
又聊一会儿,叶昊天想起自己来仙界的目的,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瞒前辈,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求助力共抗妖人的。如今中土妖孽横行,无人能制,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迫切需要仙人前去解救。”接着他将九yīn教的恶行仔细描述了一遍 。
刘海蟾面现难sè:“这……一旦回去,修仙之路可能就废了……那可要损失五百年的功力,五百年,不是一天两天!修行的苦难经历得太多了……”停了一下,他又安慰叶昊天道:“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受难也是一种缘分;再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叶昊天心中明白劝他是劝不动了!停了片刻,他起身告辞:“再过两天,我就要返回中土了,前辈若有嘱托敬请吩咐。”
刘海蟾正因为不能帮他而感到心中愧疚,闻言摸出一个小册子:“这是我五百年来对丹道修炼新的体悟,你帮我拿回中土,传给后人吧。”
时光宝贵,叶昊天接过书册出门而去。
此后他又匆匆拜访了七八位仙人,其中有上清派第一代宗师魏华存,北天师道的代表人物寇谦之等,每个人的说法都大同小异。结果又收到三四份练功秘笈。
他对这些秘笈的兴趣并不是很浓厚,因为每个人的修炼都不相同,要想破茧而出,必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如果人云亦云,始终跟在人家后面,那便成不了一代宗师。
他把秘笈放在乾坤锦囊里,心里暗笑:“要是将来由我修订《道藏》,收集的资料保证是别人闻所未闻的。”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既然劝不动这里的仙人,我只有自己动手拔苗助长了!中土有不少接近仙界的高手,只要能找到传说中的不死草,不愁造不出仙人!”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天,剩下的时间不足八天了。
叶昊天不敢耽搁,只得将功力灌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然后提起绝顶轻功在祖洲方圆五百里的地方来回飞奔,试图寻找不死草的下落。
他虽然尽量避开仙人居住的地方,结果还是惊动了不少人。大家都觉得奇怪,以为仙界来了个疯子!当他掠过的时候,经常听到别人的冷嘲热讽,甚至有人调侃道:“加油,再跑三圈就到天界了!”
他对那些人懒得理睬,只是一个劲儿地飞奔,等到宝玉发热的时候就停下来察看,结果一路之上采了好多稀世药材,就是没有不死草!
眼看又是三天,还没见到不死草的影子,他不禁有些着急。
整个祖洲都被他跑遍了,只剩下东侧一块儿方圆五里、满布荆棘的地方没有找,这时候他几乎想放弃了:“不死草乃仙灵之草,岂能长在如此恶劣之地?”
然而当他踏在荆棘顶上到达那块地的中心时,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得滚烫,他急忙停下身来仔细察看,但见密密麻麻满是尖刺的荆棘从中,有几棵好像兰草一样的东西,叶子呈淡绿sè,叶梢尖锐,叶幅阔约两分,长约半尺,每五叶组成一束。
他心中一阵狂喜,小心的拔起一株,发现根成淡红sè,根须不及半寸,跟平rì所见的兰草截然不同:“看来这真是不死草了!”
他仔细在周围搜索,结果一共找到了二十株同样的植物。
一连拔了八株之后,他暂时停了下来,心中犹豫要不要全拔了:“如果拔光会怎样?从一方面说,拔光其实顺应了天意。另一方面,只要能给人间带来福泽,何须顾虑那些百无聊赖的仙人?”想到这里他又连着泥土挖了八株。
后面远远的荆棘从中还有几株,他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放弃了,暗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为人不能太贪心。史书一直记载祖洲产不死草,若是从此绝迹,岂不是一件憾事?”
怀揣十几株不死草,他的心里无比轻松,忍不住哼着小曲往外走。
慢慢来到岛东侧的悬崖边,眼前是一个极其别致的阁楼,看起来似乎是唐代宫殿的风格,富丽辉煌,跟一般仙人的蜗居大不相同。
上前几步来到阁楼前,尚未开口,耳边忽然响起温润沉缓的歌声:“汉皇重sè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歌声动听极了,把大唐长安的繁华鼎盛,帝皇之家的奢华靡费,男欢女爱的缠mian悱恻一一唱尽,词句间说不尽的浓情厚意,声韵中诉不够的痴情相许。
叶昊天听了心头一阵迷惘,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仿佛置身于大唐深宫。
兰儿也不知不觉现出身来,取出古琴坐在青石上,轻舒慢捻起而相和。
这时,楼阁的窗子悄悄开了,伴随着歌声现出一抹深蓝sè的身影,身影随琴音轻挥慢舞,举手抬足,恬雅流畅,舒缓静谥。
忽然歌声一变,悲愤之情由樱红双唇中唱出:“……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没有拨高的调嗓,也没有声嘶力竭的高鸣,只是浅浅地唱着,不甘,不愤,伤心,绝望,无助,惊恐,凄惶,声声扣人心弦。
那忧愤的歌声,只听得兰儿热血沸腾几yù喷薄而出。
叶昊天见她面sè通红,赶忙坐到她的身后,手抚背心透过几分功力,同时说了句“九幽仙曲”。
兰儿得他相助才觉得心跳渐缓,于是琴音一变,弹奏出两人悉心节选过的“九幽仙曲”,琴音不卑不亢,潇洒自如,刚好能和上歌声。
“……七月七rì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歌罢最后一句,楼阁的门敞开了,一个身着天蓝舞裙的女子出现在门边,玉sè的锦带束住长发,脸上没有妆,肤sè如白玉,眼光如秋泓,看上去似乎比兰儿还要光彩照人。
叶昊天站起身形深施一礼,朗声道:“晚辈初来仙界,打搅仙子了,还请见谅。”
女子对两人看了又看,忽然展容一笑,天边的夕阳都暗淡下来,柔声道:“多少年了,终于又听到《紫云曲》。”
兰儿不解其意:“您说我奏的是《紫云曲》?”
叶昊天听说曲名,禁不住心中一惊,问道:“轻恕我等鲁莽,竟不知乐曲的来历。仙子熟悉此曲,能否略述一二?”
女子沉默下来,似乎陷入无边的的回忆中,良久才道:“昔年明皇随法善到了月宫,来到‘广寒清虛之府’,见庭前有一株巨大无比的桂树,枝叶繁茂,桂树之下,有无数白衣仙女,乘着白鸾起舞,庭阶上还有些仙女,拿著乐器伴奏。她们看见二人进来,依旧演奏不止。法善道:‘这些仙女称作素娥,身上所穿白衣叫霓裳羽衣,所奏之曲叫《紫云曲》。’明皇素晓音律舞蹈,将两手按节一一默记了。后来,他回到人间宫中,把曲子和舞蹈传了下来,换个名字叫《霓裳羽衣曲》。”
听到这里,叶昊天忽然道:“这么说《紫云曲》便是《霓裳羽衣曲》了。可是根据史书记载,明皇深爱贵妃,只将《霓裳羽衣曲》传她一人。贵妃仙去后,人间再无得传,实为一大憾事。”
女子面sè凄然地道:“你说的不错。昔年贵妃乍得此曲,欣喜若狂,rì夜cāo练,潜心琢磨,连对明皇的恩情都疏忽了,以致有后来的马嵬坡兵乱。不过,若说此曲失传,却也未必尽然。”
“是吗?我弹得真的是《紫云曲》?”兰儿连忙追问。
女子望她一眼,缓缓说道:“贵妃当年曾将半部曲谱给兄长看过,被他传入乐坊中去。因此后世乐府之中有些残缺不全的片断。我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世间所存不过九牛一毛。可是今rì小妹所奏,竟然涵盖半部曲谱,真是奇迹呢!可惜其中还有不少错处。”
兰儿见对方雍容华贵,和蔼可亲,忍不住上前施礼:“求前辈指点。”
女子也不客气,当即取过古琴,将兰儿所奏又弹了一遍。
兰儿侧耳倾听,果然听出有数十处地方极为高明,简直闻所未闻,疑为天籁,不觉喜上眉梢。
叶昊天也为她高兴,心中在想:“如此美妙仙曲,听一回已是缘份,得蒙传授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女子将古琴还给兰儿,笑道:“难得祖洲来了明辨乐理的人!欢迎你们多来玩耍。”
叶昊天不无遗憾地道:“不瞒仙子,我们来此未满十rì,很快就要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吗?为何要回去呢?真个要走?”女子面现留恋之sè,稍一迟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交在兰儿手里,说道:“相见便是有缘。这是《紫云曲》的完整曲谱,我珍藏多年,就送给你们了。”
兰儿呆立当场,手捧曲谱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子怕她不明白曲子的价值,又道:“《紫云曲》乃是仙曲。仙曲非同小可,不光有修身养xìng之功,更能增长功力!若是天资聪颖,勤加修习,只要短短十年,就能登临仙界,百年就可以修至神界!我当年资质中等,毫无功力,只修三年就逃过一场大劫。多年以来,我只练此曲也将功力修至神界第三重了!小妹兰质蕙心,又有道基,不用两三年就能登临仙界了!”
兰儿盈盈下拜:“多谢师傅传曲!”
女子将她托起:“快起来,你我有缘,不要这么客气。”
叶昊天心生感激,连忙取出一株不死草,呈上前去:“既蒙前辈传授仙曲,我等感激不尽,愿以不死草回敬,请您收下。”
这次轮到女子大吃一惊了!只见她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抚mo良久,忽然面现忧郁之sè,幽幽地道:“我收下了,但只要一片叶子就够,剩下的想请两位送给一个人。”
兰儿手捧曲谱开心极了,笑靥如花问道:“不知送给什么人,师傅但有命,弟子定当尽力。”
女子犹豫一下道:“请两位略待片刻。”说着转身进屋,不大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个香囊,对着叶昊天低声道:“乾陵有个无字碑,碑后三丈有一无名石墓,请公子将香囊打开放在墓前,不久会有人从墓中出来,公子将不死草送给那人即可。”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满是希冀。
叶昊天道:“您放心,此事一定办到!只是晚辈心中还有个疑问,马嵬坡兵乱后,贵妃娘娘和明皇究竟如何了?”
女子迟疑片刻道:“贵妃当rì并没有死。明皇亦非常人,他不单jīng于乐理,而且jīng习丹道,岂会只有百年之寿?”
叶昊天道:“我记得《明皇杂录》中说,明皇暮年,因安史之乱避祸四川。一rì抚笛吹曲,忽然二鹤至,随曲翩然起舞,曲终而鹤不见。明皇叹道:‘吾乃孔升真人下世,今rì使命已完,当去矣。’”
女子似乎对所有的事了然于胸,沉默良久方道:“百年前,许飞琼来过祖洲,说是‘玉帝恼怒,怪明皇眼见贵妃死于马前而不能救,故而将他贬回人家重新修行去了’。”
话说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
叶昊天不敢停留,随即告辞,腾空而起向雁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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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人骑鹿耳何长,妙手拾得升仙方
回到雁荡刚好是九月初九,叶昊天首先将几株连泥挖来的不死草栽在雁湖边,憧憬着将来到处都是不死草的样子。“
看到乾坤锦囊中还剩七八株,兰儿问道:“公子,这些怎么办?”
叶昊天想了想,道:“《太平广记》记载,秦始皇在位時,西域的大宛国有很多人含冤而死,横卧路上。有鸟衔来奇草,盖在死人脸上,死去的人就能马上复活。官府觉得诧异,就将此事报告始皇,始皇派人带着奇草请教鬼谷先生。先生道:‘这种草是祖洲的不死草。又叫养神芝。一株不死草,能救活上千的人。’”
兰儿高兴起来:“一株不死草,能救活上千的人,简直太好了!”
叶昊天沉思片刻,道:“救活不等于长生,要想长生,或许还得吃下去。我准备吃吃看。”说着取出一株,在雁湖里漂洗后放入口中。本以为像青草一样难以下咽,没成想入口即化,如甘蔗一样甜美。
他不敢暴殄天物,急忙盘膝静坐,运功吸收,同时仔细体会自身的变化。时候不大,他的元婴开始逐渐增高变大,原先只有七尺,后来渐渐长到五丈,外面笼罩着一道彩虹。泥丸宫也扩展了很多倍,本来大如蟠桃,现在成了三尺大小的球体。天门也从黄豆大小的小孔变成直径三寸的通道。来自外空间的能量cháo水般经天门涌入,迅速在泥丸宫积聚。泥丸宫的中心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先天八卦。当能量充满整个泥丸宫的时候,天门就会自动关闭,随后先天八卦开始一圈圈迅速旋转,每转一圈就将吸收的能量压缩一倍,直到转够五百圈才停下来。那时候,三尺大球体蕴含的能量被压成比针尖还小的晶体,然后沿着八卦中心的小孔,掉进下方悬挂的钵盂中。
至此,叶昊天忽然醒悟过来:“修道的关键就在于泥丸宫的运转!泥丸宫就像一个炼丹的炉鼎,炉鼎越大,代表仙基越广,一次修炼积累下来的能量也就越多。而那些晶体,则是泥丸宫炼出的内丹,蕴含了极高的能量。这些晶体可以储备起来,储备得越多,越具有移山倒海的能力。
他心中高兴,禁不住哈哈大笑。一睁眼,首先入目的是兰儿紧张关注的目光。他兴奋地一跃而起,在兰儿柔润的朱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仰天长啸:“我知道修炼的奥秘了!”
兰儿先是抿住双唇呆了片刻,怀疑他是不是着了魔。慢慢的,她明白叶昊天没有疯,只是开心罢了,于是嫣然一笑,问道:“公子有何感悟?怎会高兴成这样子?”
叶昊天将自己的新发现讲给她听,然后道:“不死草可以提升仙基,端的是举世罕见的灵丹妙药!我的功力虽仍在仙人界第一、二重,仙基却已经扩展到仙人界第四重,剩下的就是修炼了。”接着取了一株不死草递给兰儿,道:“现在该你了!”
兰儿不紧不慢一点点服下,然后静坐练功。大约一个时辰后,她睁开眼睛,同样兴奋地望着叶昊天,抓住他的手臂摇个不停:“公子!我的仙基已经到了仙人界第一重了!功力还在真人界第九重。”
叶昊天点点头:“我明白了。所谓不死草,顾名思义,服了就能不死。若想不死,仙基必须扩展到仙人界。但这只是拓展了修仙的基础,后面的修炼还要靠自己。这道理就像做饭,泥丸宫就是煮饭的锅,如果锅太小,一次只能做一小碗。现在忽然换了口大锅,一次能做一大盆,效率一下子提高很多。不过若是人太懒,锅再好也不顶用,rì子久了说不定还会生锈。”
兰儿赞道:“公子说得真好!一株不死草就有如此功效,多服几株又会怎样?”
叶昊天尽力抵御一口气吃光的诱惑,笑道:“每种灵药都不能服用太多,太多就没有效果了。往往第一次服用效果最明显,后面则越来越差。我看还是留给别人吧。”
兰儿手托香腮道:“可惜数量还是少了点,一人一株也只能造七八个仙人。”
“是啊,如何能让有限的不死草充分地发挥效力呢?”
叶昊天想炼一炉超级仙丹,准备给那些已经修炼到真人界十七、八重的人服用。
他将乾坤锦囊中带回的灵药倒出来,发现一共有十余种,除了一两种能叫出名字,大部分不知其名。他虽然熟读经书,对《神农本草经》、《千金翼方》等毫不陌生,但是对于那些药材还是徒唤奈何!毕竟这是从海外仙山采来的,名称功用都不可能收录在凡间的医书之中。
他将那些灵药逐个放入口中品尝,先辨其味:“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再辨其归经,将灵药逐步归入“太yīn、少yīn、厥yīn、太阳、少阳、阳明”诸经之中,然后从中筛选出六味轻清上扬的药物放入丹炉中,又加了三棵不死草,采用武火快煎,只用半个时辰就出炉了,成丹三十六粒,放入葫芦中,名之为“祖洲升仙丹”。
他先尝了一颗,仔细品位片刻,感觉有种飘飘yù仙之感。
“好,我可以制造仙人了!”此时他想到了少林的静观长老和武当的天玄道长等人。那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得到一点助力,就可以很容易突破仙界。
幸亏有了龟镜,找人找物都变得极其方便。他将龟镜取出,一手贯注能量发出火印,一手发出细细的水印,在龟镜上写下“少林静观”几个字。
不一会儿,龟镜中现出静观跌坐在蒲团上练功的形象,原来他已经到了宁夏的“海宝塔寺”;再看武当天玄,正躲在岭南的“冲虚观”;华山掌门孙克兴逃到了长白天池;南宫铧则藏在京城的青楼里!再看师傅青阳真人,一直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飞奔;少阳真人,却正在黑咕隆咚的地底挖矿!再查查没有见过面的令狐谨,竟然会在海岛上养乌龟!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最后他想察看一下九yīn教主,结果龟镜转了半天什么也没出现。他试着查看刘海蝉,龟镜也没有反应。
“或许我的功力不足,无法让龟镜穿透对方的护体罡气。”
这样想着,他决定先找距离最近的南宫铧。
提起杏花楼,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那是秦淮河畔最有名的青楼。
叶昊天虽然是首次踏足青楼,心里却并不陌生。眼前是六朝金粉之地的秦淮河水,由文人和歌女共同镂刻成的秦淮文化,使秦淮烟水罩上了一层旖nisè彩,浓艳得有如锦缎上落满了桃红。这种文化有着相当深厚的底蕴,都朝的演变,也像是不断地对这种独特的文化在提炼。翻开历代文化长卷,不知有多少文人在这里留下的千古绝唱。
兰儿虽然改变了形貌并着了男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扭捏着道:“公子,我还是不进去了,这不是好女孩来的地方。”
叶昊天长叹一声道:“‘缕缕轻烟芳草渡,丝丝微雨杏花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chūn水向东流。’六朝的兴叹,何止是一江chūn水?‘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摇指杏花村。’想当年,酒家便是jì家。既然到了杏花村,岂有不进去喝一杯的道理?”
兰儿惊讶的看着他,揶揄道:“看来公子对此很有研究,是否做梦都想来呢?”
叶昊天收起面孔,“呵呵”笑道:“不敢。我可是儒仙,儒可以来,仙不能来。”
兰儿犹豫着低声道:“我还是不进去了……这儿的姑娘……都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叶昊天笑道:“你还是不了解她们。青楼女子讲究的是 ‘才、情、sè、艺’ 四个字,真正的名jì靠的不单是美丽的外表,更要靠才华和艺术,所以有人说她们是知识女xìng的代表,真正知情识趣的人……”
兰儿听得不悦:“胡说八道!”
叶昊天知道自己话说得太过了,赶紧柔言相劝。
兰儿气鼓鼓地道:“我跟你进去!瞧瞧什么是真正‘知情识趣’的人!见识她们的‘才、情、sè、艺’!’
刚进杏花楼,立即有鸨母上来招呼:“两位爷,里面请,不知是要花酒、茶围还是听曲儿?”
叶昊天将事先备好的南宫铧画像取出来,同时递过去十两银子,说道:“是这位朋友请我们来的。”
鸨母看了画像立即叫起来:“原来是华大爷啊,他在牡丹楼听曲呢!您二位请跟我来。”说着头前领路。
叶昊天和兰儿跟在鸨母身后,穿过几道圆门,进入一个清静的院落。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屋内传来弹唱的声音。
叶昊天挥手让鸨母离开,拉着兰儿静悄悄地站在院中。
透过窗子看去,只见厅内坐了位年轻的姑娘,相貌清丽,气质不俗,正在自弹自唱。此外还有一位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弹唱的女子,似乎已完全陶醉在歌声里,所以连院中有人也不知道。
兰儿凝神倾听乐音,只觉得歌声婉转,曲艺也是人间少见,禁不住暗暗点头:“看来,青楼之中还是有些人才的。”
一曲唱罢,叶昊天站在窗外鼓掌叫好。
南宫铧转头看见是他,惊喜地跳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十分惊讶地道:“叶先生怎么来的?竟然能找到这里!快请进!”说着拉他入内就座。
弹唱的女子连忙吩咐丫环敬茶。
不一会儿清香宜人的西湖龙井端了上来。
南宫铧面带羞赧地介绍弹唱的女子:“秦淮花魁顾芝媚,在下的红颜知己,人很可靠,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叶昊天也向他们介绍兰儿,说是自己的夫人,只是着了男装。
南宫铧听了忙上前见礼。顾芝媚更是亲切,拉了兰儿的手到一旁说话去了。
叶昊天见四周无人,问道:“不知兄弟修炼得怎么样了?”
南宫铧恭敬答道:“已臻真人界第十七重的末期,有望很快达到十八重。”
叶昊天取出一粒升仙 丹,说道:“这是我新配的丹药,你且入内服用,我来为你护法。”
南宫铧闻言大喜,接过丹丸向顾芝媚交代了一句,然后转身进入屏风后。
叶昊天回头看见顾芝媚关切的神情,不得不安慰她几句,然后问道:“小姐如何识得华公子的?”
顾芝媚愣了一下,不久便醒悟过来:“您是说南宫公子吧,我还未出道就认识他了。”语气之间很是亲切。
兰儿赞道:“姐姐的琴弹得不错,不知跟谁学的?”
顾芝媚清澈的目光回望着她:“我有幸跟柳毅师傅学过两年。”
兰儿心中一动:“是京师三大名琴之一的柳师傅吗?”
顾芝媚点点头:“可惜没能登堂入室。临出师门,我听见师傅叹息,说是当年师祖走得早,未能传下‘回风指法’,否则本门琴艺将不止于此。”
兰儿听见“回风指法”,心中不由得一震,问道:“你知道师祖的名字吗?”
顾芝媚眉峰微皱答道:“好像姓庄,却不知他的名讳。”
兰儿忽然岔开话题:“姐姐是否想过离开这里?”
顾芝媚面sè突变,先红后白,低声叹了口气:“若是能走自然走了。无奈南宫公子不肯,年前他说形势严峻,没空照顾我;最近又添了一桩难处……”
兰儿向她投去温和的一笑,问道:“不知有何难处,姐姐能说出来吗?”
顾芝媚犹豫着道:“杏花楼待我不薄,不惜万金聘请明师,教我琴棋书画,辛苦十年才培养出一个花魁,实指望凭我的曲艺带来金山银海。我若是一走了之,总有点对不起他们。不巧南宫世家忽然衰败,公子为人正直,不肯另辟蹊径,所以有些难处。”
叶昊天问道:“不知杏花楼要多少金银才能满意?”
顾芝媚迟疑一下道:“至少八十万两银子。”
叶昊天心里吃惊,暗道:“一个花魁竟然值这么多钱!”
兰儿二话不说,伸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叠银票,往顾芝媚手里一塞,说道:“姐姐,看看这些够不够?”
顾芝媚双手捧着银票不知所措:“够多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根本不用细点,只看第一张十万两就知道够了!
叶昊天若无其事地道:“我要跟南宫公子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点银子算不了什么。”
正说话间,南宫铧神采奕奕的走出来,对着叶昊天深深一揖,说道:“好教先生知晓,我的仙基已经突破了真人界,不出二十天,功力当可升至仙界。”
叶昊天也很高兴,慰勉道:“为了剿灭妖人,兄弟还需多加努力。”
南宫铧语气坚定地道:“不用先生敦促,南宫一家家破人亡,至今不知老父安在,又怎会不全力以赴?”
叶昊天了解他的心情,当下包了一粒“祖洲升仙丹”递过去,请他交给躲在长白天池的华山掌门孙克兴,并于三月之后的腊八节赶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共商灭妖大计。交待完毕,他将话题一转,“呵呵”笑道:“你也该买个小院将芝媚安排好才走。”
南宫铧深深鞠躬:“让先生破费了!只是让她一个人独居,未免有些寂寞。”
兰儿美眸一闪,笑道:“顾姐姐也不会寂寞,若是学了‘回风指法’,后面一年够她忙的了。”
顾芝媚闻言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看着顾芝媚无比惊讶的眼神,兰儿微微一笑,宛如拂过一阵chūn风,缓缓说道:“十年前,我爹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将他带回家里延请名医诊治。他调养半年才大体恢复,感到无以回报,就教了我几年的琴艺,其中就有回风指法。他刚好姓庄。”
顾芝媚冰雪聪明,当即呼道:“原来是师姑到了!”
兰儿被她叫得不好意思:“姐姐莫乱叫!”
叶昊天忽然插言:“庄师傅没说怎么受的伤?‘
兰儿随口答道:“他说跟人比琴伤了心脉,却不知那人是谁。”说着先自心中一惊:“什么琴法能伤人心脉?” 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嬗口中忽然冒出四个字: “九幽仙曲?”
叶昊天面sè微变,点点头:“不错!四位真君已经出现了三个,还有一个尚未露面,说不定便是jīng通音律的高手!譬如现身樱州的那人……”
顾芝媚不解地问:“什么是‘九幽仙曲’?”
叶昊天解释道:“那是一种将仙音与鬼调融合在一起的音乐,能够焚经毁脉,端的是非同小可!你以后也要当心,琴艺大成之时不可锋芒太露。”
顾芝媚还是似懂非懂,但人心险恶她比谁都清楚。
说话间兰儿已经取过琴来,叫道:“姐姐,莫管那么多,还是学习回风指法吧。”
叶昊天在旁边看着,但见兰儿十指纤纤抚动琴弦,如行云流水一般跳个不停,时而如chūn风拂柳,时而如疾风落叶,琴音时而欢快,时而呜咽,时而如玉珠落入盘中,滴溜溜转个不停,不觉心中欢喜:“自从祖洲回来后,兰儿的琴艺又有进步!看来功力也有进境了!”
一曲弹完,别说南宫铧,连顾芝媚都呆住了,cāo琴能达此种境界,简直令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兰儿不好意思地道:“请师姑慢慢讲解,我一时迷惘,没能记下。”
兰儿一把拉住她的手:“什么师姑,难听死了,顾姐姐,我们平辈论交,别管那么多。”说着慢慢讲解回风指法的诀窍。顾芝媚人很聪明,取过琴来慢慢练习了一阵,倒也学得似模似样。兰儿又指导了几个关键所在,叮嘱道:“姐姐勤加练习,不出一年,便会应用自如。”
叶昊天起身告辞。南宫铧送至门外,郑重其事地道:“先生请放心,腊月初八我一定赶到终南山下。”
顾芝媚靠在他身边,眉开眼笑地道:“先生和小师姑慢走!”
叶昊天和兰儿招手而去。出了杏花楼,来到秦淮河边,两人登上一叶兰舟,令船娘在河中慢慢划动。
金秋时节,艳阳西斜,长风拂面,秦淮如画。
兰儿依偎在叶昊天身前,感叹道:“公子说得不错,没想到青楼之中也有真情。”
叶昊天没有回答,反问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宁静的画舟外传来橹桨摇动的声音,兰儿抬起头来,美目含情看着叶昊天,幽幽的道:“我真想这船儿能划到地老天荒。”
叶昊天伸出手去揽她入怀,轻声唱起一只小曲儿:“杏花村馆酒旗风。水溶溶,飏残红。野渡舟横,杨柳绿yīn浓。望断江南山sè远,人不见, 草连空。夕阳楼外晚烟笼。粉香融,淡眉峰。记得年时相见画屏中。纵使岭南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语音浑厚平和,温柔无限。
兰儿万般享受的听着,到最后忽然醒悟过来,坐直了身子道:“公子要去岭南吗?”
叶昊天点点头道:“罗浮山冲虚观。”
两人在湖中留连了一个时辰,眼看夕阳西下,不得不收拾心情上路。
头顶皎洁的月光,叶昊天和兰儿来到罗浮山下。
罗浮山,素有岭南第一山之称。位于东江之滨,方圆五百余里,有大小山峰四百座、飞瀑名泉近千处,洞天奇景、石室幽岩,数不胜数。山势雄伟壮丽,自然风光旖ni。为道家第七洞天。冲虚观为东晋葛洪所建,葛洪于此修道炼丹、著书立说,最后成仙而去,留下了《抱朴子》、《肘候备急方》、《神仙传》、《集异传》、《金匮药方》等名著。
兰儿看了看山上的道观,道:“我不想见外人,我要去练功了。”说完疏忽不见。
叶昊天取出龟镜又看了一下,发现天玄道长不在冲虚观, 而是在冲虚观东面的“朱明洞”里。循涧东行百余步,有一山洞,上刻“朱明洞”三个字。洞口有一小道童,将他拦住了:“施主,天sè已晚,此洞已经封闭,若为游览请至别处。”
叶昊天看他一眼道:“天玄道长约我来此。请去禀告一声, 就说叶昊天求见。”
小道童十分诧异地跑进去。不一会儿,老道天玄走出洞来,看见是他,连忙口宣道号当头一揖:“叶少侠真神人也,请入内一叙。”
叶昊天跟着入内,发现洞内很大,四壁点了灯烛。入座之后,他率先开口问道:“道长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老道丝毫未见尴尬之sè,“呵呵”笑道:“风声甚紧, 只好跑到岭南暂避,敝师弟天岚也在左近。”
叶昊天直言不讳地道:“道长近rì修行如何?是否到了仙人界?那样我们就可以出去灭两个小妖了。”
老道神sè严峻地道:“还差一些,最少还要一两年。贫道正着急呢!武当一派被捉三十余人,也不知关在哪里,真把人急死了!”
叶昊天取出一颗祖洲升仙丹递过去:“道长不用着急,且服此丹一试。”
老道接过丹去并未立即服下,而是问道:“少侠当rì是如何逃脱的?”
叶昊天将当rì经过大略讲述一遍。
老道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叶昊天正是救他脱险之人,才将丹药放入口中,然后静坐调息。只是半个时辰,他的身体就飘了起来,飘出洞口,向空中飞去。一会儿到了海边又折返回来,落在洞前,对着叶昊天深深一揖,道:“大恩不言谢,但有所命, 不敢推辞。”
叶昊天又取了一颗丹药递过去,让他交给师弟天岚,并请两人腊月初八聚于终南山下。老道连忙答应。
交代完毕,叶昊天离开朱明洞,跟兰儿欣赏罗浮山的夜sè。直到月兔西沉,东方yù晓,才又腾身赶往贺兰山下的海宝塔寺。
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少林长老静观。
静观人很实诚,毫不怀疑他的来意,当即服下仙丹,静坐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睁开眼睛道:“多谢少侠,成了。只要除掉妖人,复我少林,老纳就可以去西天极乐世界了。少侠有事尽管吩咐。”
叶昊天将终南山聚会的事说了一下,又给了他一颗丹药请他找师弟同往。静观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
人都找齐了,叶昊天感觉很是轻松,纵身来到空中,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明镜般的湖泊,心中感到很是惊讶,因为西北地区那样的大湖很是少见。落下看时,感觉更是奇妙,只见湖润金沙,沙抱翠湖,万亩水域,千亩芦苇,群鱼竟逐,百鸟争鸣。
兰儿和他并肩站在湖边看群鸟嬉戏,发现这里栖居着成千上万的白鹤、天鹅,最珍贵的还是群鸟围绕中的几十只黑天鹅,那样的高贵典雅,仪态万方。此时正是金秋时节,苇花绽放,绿里透黄,一枝枝沉甸甸的芦秆苇花上点缀似的栖落着只只飞鸟,灰身白肚,呆头呆脑,荡秋千似的随苇摇摆,好不悠闲自在!远处是茫无际涯的大沙漠,沙坡波涛起伏,九曲十八弯的黄河滔滔不绝向前奔去。恰是傍晚时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rì圆”在这里得到最好的体验。
正在两人感到心旷神怡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弓弦声,接着是十几只黑天鹅惨叫着倒在地上,数万只鸟儿被惊动起来,扑闪着翅膀飞入空中,如乌云般遮住了夕阳。
叶昊天定睛看时,见几个黑衣人从芦苇丛中冲出,直奔黑天鹅而去,将天鹅提在手里,在头顶拔了几根羽毛,接着随手将天鹅扔入芦苇深处。行动十分怪异。
兰儿看了好生心痛,那么珍贵美丽的黑天鹅死了,竟然只是因为几根羽毛。
叶昊天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一个黑衣人人满怀敌意的看了他一眼,喝道:“小子,看什么看?想活滚远点儿!”
兰儿忍不住了,冲上去道:“你们好残忍!为了几根羽毛,竟然将那么美丽的天鹅弄死了!”
有个黑衣人满脸yín笑的走上前来:“哎呀呀,小娘子,若是你有羽毛,我们就不杀了。”说着伸手去摸兰儿的脸。旁边几人更是哈哈大笑。
兰儿恨得咬牙,伸出纤指在对方手腕上一拂。那人顿时举着手停在空中,大声惨叫道:“护法,我的腕脉断了!”
几个人“呼拉”一声将叶昊天和兰儿围住。为首一人大约三十余岁,上前一步道:“哎哟,看不出,竟然是练家子,那就太好了!”话未说完,忽然转头对旁边几人道:“格杀勿论!”
众人纷纷挥刀砍了过来。
叶昊天挡在兰儿身前,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片刻工夫便将六、七人放倒地上。他走近前去,摸了摸为首之人的身上,找到一把银剑和一个小盒,盒内装了上百根彩sè羽毛。
“又是九yīn教的!这些人真是奇怪,种灵芝、养乌龟、挖矿材,现在连黑天鹅的羽毛也要,到底想干什么?”
他懒得多言,抬手就是一个“恐”印,继而用一股浩然正气罩住众人。
那些人先是打了个寒颤,继而眼前恍惚,只见叶昊天身形越来越高大,仿佛佛像一样端庄,又像老父一样威严。
为首之人越看越心虚,越看越惭愧,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长叹一声道:“我这是怎么了?作孽啊!”说着举手向自己头上拍落。
叶昊天将他阻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默默无语,良久方道:“我是叫慕容苍,因为受不了折磨,卖身投靠了九yīn教。真是愧对祖宗啊!”
叶昊天问道:“你们要这些羽毛做什么?”
慕容苍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临来之时,长老交待过,说是每只黑天鹅头顶有两三根彩sè羽毛,只要采够两百根,就传我三招‘九yīn神掌’。”
被伤了腕脉的家伙忽然叫道:“护法,你不想活了?竟敢说出本教秘密,哼!”
叶昊天恼他对兰儿不敬,一指点在膻中穴,取了他的xìng命,然后问慕容苍:“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慕容苍躬身道:“我们来自苍灵宫,在郦山附近。”
叶昊天道:“你不用回苍灵宫了,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慕容苍面露难sè,说道:“我的带脉受过截经之制,必须三月一次金针过穴,否则带脉不束,腹涨如鼓,生不如死。”
叶昊天将手点在他的带脉穴,发现围腰一周的带脉出现一个缺口,就跟兰儿当年的六yīn绝脉一样。当下他轻车熟路地催动真气,在慕容苍的带脉间来回运行了几遍,很快缺口就不见了。
慕容苍跪下叩头:“谢先生大恩。”
剩下的几人也连声哀求:“救命啊!先生救命!”
叶昊天挨个儿察看那些人的心地,救了四人,将剩下两人抹掉一半神志,任其自生自灭。
众人散去后,兰儿捧着装了彩sè羽毛的盒子,双目泫然yù滴:“这些羽毛真美,可是黑天鹅却死了!”
叶昊天也跟着摇头叹息:“要取羽毛不难,捉来天鹅再放了多好?这些人却妄开杀戒!”他看看羽毛,又道:“收起来吧,若是作为装饰品,确实极为华贵。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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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盘古开天余九宝,血雨腥风人间道
“师傅啊, 你到底在哪里?”
叶昊天在塞外闲逛了两天,却无法静下心来体味草原风情,他想起了师傅。
当他取出龟镜察看时,却见师傅正在深可及膝的草地上追逐一群麋鹿,麋鹿围着山脚飞奔,四周是浩瀚的大海,成千上万的鸟儿在天空翱翔。他不断变换龟镜的角度,从地面来到空中,视野逐渐扩大,发现那是一个大湖,湖中有个岛山,看起来似乎是青海湖的海心山。
他跟兰儿商量了一下,然后驾起祥云向西飘去。眼看脚下的山峦越来越多,地势越来越高,大约飞了一个时辰,来到一片群山环绕的大湖前。那湖大得像海一样,蔚蓝的湖面一望无际。
海心山其实是一个岛,位于湖中心稍偏南的位置,距南岸六十余里。岛上绿草如茵,野花烂漫,淡水清泉,环境幽雅。
虽然第一次来到这里,叶昊天却对海心山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如雷贯耳。海心山以产“龙驹”而闻名,又称“龙驹岛”。早在吐谷浑时代,就有人选择一批体高膘肥的优马,在冬天湖面封冻时赶入海心山放牧,到翌年chūn天,让海龙与此马交配,生下的“龙驹”能rì行千里,追风逐月,异常健壮,被称为“青海骏”。
他站在青海湖边看着海心山,发现岛上有一片房屋,还有一个不小的庙宇和古老的白塔。塔上似乎有人在守望。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先放出元婴前去查看。
元婴如一团白雾来到岛上,先到白塔看了看,发现只有几个小兵,功力甚弱, 不足为虑,于是便环绕全岛去找师傅。不久他发现青阳真人已经捉到一只麋鹿,正坐在草地上休息。走近看时,却见那鹿非同一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原来乃是麝。
青阳真人取了麝香,又将麝放了。
叶昊天将元婴缩小到七尺大小,来到青阳真人身前,形成淡淡的人形,叫道:“师傅,我是长乐。”
青阳真人吃了一惊,手中拿的麝香差点儿掉在地上,抬头看见叶昊天淡淡的元婴形体,心中疑惑不知是真是假。
叶昊天提醒道:“师傅,您忘了入门那天测智那局棋吗?当时我指点的那一着是下在天元位置。”
至此青阳真人才相信了,神sè激动地到:“长乐,你的功力已经达到炼神还虚的境地了?真是可喜可贺!”
叶昊天关心地道:“师傅,你没事吧?”
青阳真人叹了口气:“妖人拿青城数百人的xìng命逼我服下‘神仙丸’,刚服之时遍体舒畅,飘飘yù仙,后来上了瘾,必须十天一次按时服用,否则就浑身难受。我静坐默查,感觉全身经脉完好无损,只是脑海深处的意志二灵被药物制住了,功力下降很多,眼看着这六十里宽的湖面偏偏没法子飞过去。”
叶昊天问道:“师傅,岛上有几个妖人?”
青阳真人道:“这里只是妖人的一个秘窟,规模不大,只有十来个妖人。其中一人功力极高,似乎到了仙人界,还有一人似乎到了真人界十七重。其余之人功力较弱,最高不超过十二三重。”
叶昊天继续问道:“正派高手有几人,师傅您到什么境界了?“
青阳真人答道:“约有二十余人。大家都吃了神仙丸,根本提不起jīng神。我本来已经到了真人界十六重,现在功力大减,只有十三、四重了。”
叶昊天想了想道:“师傅少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元婴飞回本体取了一颗祖洲升仙丹,又飞回来递给青阳真人,道:“师傅服下此丹试试。”
青阳真人找了一片又高又密的草丛坐下,将麝香摆在面前,装出正在整理香囊的样子,服下丹药,静坐调息。
叶昊天在旁边守候。无聊的时候,他把师傅面前的麝香拿起来看。
麝香是极名贵的药材和高级香料,除了放入香囊佩戴身上,还可以在上等墨料中加少许麝香,制成“麝墨”写字作画,芳香清幽,还可以保存长久。
他反复察看那几个麝香,越看越觉得惊奇。上等麝香有浓郁的香气,在三丈外也可以闻到。而这些麝香在三十丈外都能闻到,真是异种!不知道九yīn教收集来干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青阳真人醒过了来,赞道:“徒弟啊,你这是什么丹药?简直太神了!我的功力已经直上十八重,意志之灵的禁制也完全消失了。现在逃走没问题,只是那里还有两个弟子,眼看他们受苦,实在不忍心啊!”
叶昊天低声道:“请师傅回去找几个同道,让大家准备好。我晚间再来,争取将所有妖人一举擒获。”
青阳真人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此时天sè尚早,叶昊天收回元婴,在湖边来回走着。
“想想海心山本是一方净土,四周环水,远离尘世,该是修真人隐身修炼的佳境,竟然也被妖人占了!”他一边看着湖水,一边感慨不已。
高山环绕,湖水碧蓝,青海湖不愧高原上的一颗明珠。
站在水边,他捧起湖水尝了尝,发现水是咸的,原来是一个咸水湖。
忽然,他发现水中有一个游动的物体,牛身豹首,白质黑纹,毛杂赤绿,迅如惊鹊。怪兽离他只有五丈左右时,似乎看见了他,急忙潜入水中去了。
他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心中好奇,急忙跃入水中,随后追赶。
怪兽游的极快,越来越深,渐渐来到湖底深处不见了。
叶昊天四处巡视,发现诺大的湖面却有着很小的湖底,整个大湖就像漏斗一样,最下面的尖端构成湖底。湖底很暗,正zhōng yāng却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相隔数十丈,胸前的通灵宝玉已经热得滚烫。游到近前仔细观看,他发现那原来是一个高达丈余的宝塔,似金非金,似银非银,金光闪闪,不知由什么材料构成。塔身近乎圆形,底呈八角形,塔面圆滑,入手极为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他真想把宝塔收入乾坤锦囊,可惜就是太大了点!
“要是能小点儿就好了。”这样想的时候,宝塔忽然变小了一截,只有五尺大小了!他心中默念:“小些, 再小些!”宝塔又小了!不久缩为三寸大小,刚好可以托在手心里。
他心中惊喜,一手托起宝塔出了水面,找个僻静的地方仔细察看。
宝塔底部有几条裂缝,似乎可以打开。
他口中念道:“开,开!”塔底竟然真的沿着裂缝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是中空的。入口似乎有几道极其复杂的阵法,身在阵外就可以感觉到塔内yīn风阵阵,隐隐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有很多妖魔困在里面。
他不敢贸然进去,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困在里面。
“这肯定是一件宝物,只是不知该怎么用。”他察看良久还是摸不着头绪,心道:“如此宝物,怎会没有用法?相关的玉简在哪里?难道还在湖底不成?”
想到这里,他再次来到湖底察看。
刚刚来到原来宝塔所在处,胸前的通灵宝玉又热了起来。
他仔细寻找,结果找到一块红sè的镶金玉片,那样子,竟然跟以前见过的几片一模一样!真没想到,他寻找了两三年,梦寐以求的最后一块古玉竟然在这里出现了!这发现令他欣喜若狂,急忙浮出水面,找了个极为偏僻的山谷仔细参详。
兰儿也被唤出来了,帮着在旁边护法。
在一个小小的石台上,五块玉片终于拼在了一起。可惜上面的文字非常古老,几乎难以辨认,叶昊天揣摩了很久,才认出几十个。玉片上刻的是古老的象形文字。幸亏他jīng通各种字体书法,加上汉文本来就是象形文字,所以才能悟解开来。有了几十字作基础,再辨别后面的字就容易多了。他又仔细琢磨了好大一会儿,发现玉简除了开头和结尾之外,中间共分九段。
先看开头:“余盘古大帝,自号原始天尊,开天辟地,济世度人。已历万劫,百无聊赖。今将远游,抛却九宝。九宝之名,一曰开天神斧,二曰监天御印,三曰九品莲台,四曰镇妖宝塔,五曰瀚海神舟,六曰乾坤锦囊,七曰通灵宝玉,八曰yīn阳法轮,九曰观天宝镜。监天御印已授玉帝,监管天上地下一切有形之物;九品莲台已授如来,主理心xìng变迁六道轮回。其余诸宝散落人间天上,收齐七宝者,为我衣钵传人。”
“这……竟是原始天尊留下来的!这怎么可能?”叶昊天吃了一惊。
兰儿也在旁边惊呆了。
叶昊天暗暗想到:“若果是原始天尊留下来的,自然拥有通天彻地的威力!就像通灵宝玉和乾坤锦囊,不都是举世罕见的神器吗?”
过了好久,兰儿轻拉他的手臂:“公子,你再看看别的,都说些什么?”
叶昊天醒过神来,再看结尾,却见结尾写着:“九宝之力,cāo者相关。功力rì增,宝力rì长;行善力增,为恶力减,多行善事,诸恶莫为。”
然后看中间,中间九段分别说的是九种神器的使用方法。
他挑着看了镇妖宝塔那一段。里面大体说宝塔内分九层,每层都有大阵守护,顶部的阵法最简单,是一个四柱六爻九局yīn遁困妖大阵,越往下越复杂,压力也越大,只有大jiān大恶,罄竹难书之辈才会压在底层,罪恶越轻越居于上层。而且宝塔甚有灵xìng,可以自动将妖徒分出等级,分别安置在不同层次之间,若是改造得好就移到上面一层,如果彻底弃恶行善,还能塔顶的小孔出去。其后还有一段口诀,说的是使用宝塔的方法。
叶昊天手捧宝塔越看越高兴,高兴的是多了件惊世骇俗的法器;同时也不无担心,担心引来邪魔歪道抢夺。他目前道行不够,若是轻易施展,只怕不但法器难保,甚至有xìng命之忧。想了一会儿,他心里暗暗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用宝塔!”
他一边摸着闪闪发光的宝塔,一边喃喃自语:“太亮了,要是能暗点就好了。”说话之间,眼见宝塔光泽渐暗,变得黑黝黝的,就像饱经风霜的石塔一样。
他试着念动灵诀,轻轻祭起宝塔。宝塔离地仅有数尺,一圈圈转个不停,塔底打开,隐隐传来风雷之声,似乎有种极强的吸力。他觉得声势太响,过于招摇,于是口中念道:“无风无雷,无声无息,宝塔临世,妖孽难匿!”再发出去时,宝塔变得没有一点声音。
他发了又收,收了又发。十几遍以后,已能收发自如了。
天sè渐晚,夜幕降临。海心山的白塔上闪着微弱的灯光。叶昊天飘身来到岛上,继而朝灯光最亮的几间高大的房子飞去,轻轻落在窗外大树上,凝神向里观看。堂中四、五人正聚在一起赌博饮酒,一个紫袍老者背对叶昊天看着众人。那些人一边喝酒一边掷骰子,吆五喝六的声音传来,仿佛到了市井之中,哪里有一点修真人的样子?
另有一人坐在摆满麝香的桌旁,似乎刚刚点完数目,对着紫袍老者道:“龙麝七十二,普通麝香八百六十,不出三天总数就满一千了。长老,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紫袍老者道:“在这鬼地方呆了快一年,有谁愿意继续呆下去吗?”
赌博的众人哄然叫道:“这哪是人呆的地方?想吃点儿什么都买不到,嘴里淡出个鸟来,更别提女人了!”
紫袍老者骂道:“都是些混蛋,一个个比饿狼还凶!上个月刚刚弄来十几个姑娘,没撑过十天,一个个都交代了!也不知道养起来慢慢受用!”说着转过身来。
灯光迎面照着老者,身在窗外的叶昊天看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原来那又是一个熟人,确切说来该是个死人,那位被他在长安玉店亲手杀死的虬髯客!当时时间紧迫,来不及斩灭虬髯客的元婴,结果被苍灵真君收了去,没想到竟然能复生!而且功力长进甚多,隐隐然有几分仙气了!
屋内继续传来众人的污言秽语:“长老,我们哪像您啊。您功夫深厚,yīn阳调和,当然能养得久些。”
紫袍老者忽然仰天长叹道:“还不是托教主的鸿福!没有他老人家慈悲,哪有我的今天?”
一个脸有刀疤的汉子停下掷sè子的手,问道:“长老,您功力这么高,快到仙界了吧?听说教中增设八大天王,是不是有您?”
紫袍老者面sè变得严峻起来:“成仙倒也快了,不过天王却不成。本教高手云集,还轮不到我。”
清点麝香的那人道:“麝香够了以后,那些取香人怎么办?”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道:“淘汰一半,高手带走,其余人收了元婴赶入湖里。这是教主的吩咐。”
叶昊天又听了一会儿,眼见再没有更新鲜的东西,于是悄悄来到群雄居住的破庙前。
庙前正有两个妖人守着。他静悄悄上前点了两人五重大穴,随即进入庙内。
庙内不大的地方坐了十几个修真人,有僧有道,一个个愁眉苦脸。忽然看见他,每个人都露出惊奇的目光。
青阳真人低声道:“这是我派弟子,诸位 莫要惊惧。”然后帮叶昊天介绍, “这两位是崆峒派崆灵子和峨嵋寂灭大师,功力极为深厚。”
一僧一道连忙摆手:“哪里还谈得上功力深厚,不行了,身体早让该死的神仙丸搞垮了!”
叶昊天请师傅去门口瞧着,然后让寂灭大师抱元守一盘膝坐好。他将一点元神进入老僧的髓海深处,在黄髓岛上空盘旋了一圈,发现岛西方和北方的两块土地几乎荒芜了,宫殿也呈现出破败的样子,意、志二灵懒洋洋的歪坐在蒲团上,身周有一些白sè的粉末,衣服上也有些白粉。
见此景象,他抬手发起一道“风”印,将那些白粉吹在空中,进而压缩为一个小球,收在手心里。随后他运起chūn风化雨**,在二灵的原野上走过,回头看时,原野上几乎干枯的花草渐渐回复了一些生机。临去之时,他没忘大喝一声:“黎明即起,洒扫庭堂,闻鸡起舞,自强不息!这么懒洋洋的,像什么样子!”
寂灭大师瞿然振作,感到遍体舒畅,心旷神怡。
叶昊天又将崆灵子的黄髓岛也修整了一遍。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清醒过来,再没有懒洋洋的感觉。
剩下的十余人也在眼巴巴的看着叶昊天。叶昊天不想耽误太多工夫,让众人站成两排,然后他凝集功力于手掌之中,暗暗发了道法印,向着众人连抓三把,每抓一把都迅速甩向身后。
时候不大,众人感觉jīng神一振,功力似乎也恢复了。
叶昊天却知道那只是暂时现象,这些人的病根并没有除掉,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低声吩咐道:“先灭妖人,回去再慢慢调治!请四个人去白塔,收拾塔上守望的妖人。其余跟我来。”说完领着众人来到灯火通明的房间外,吩咐大家在在周围埋伏好,务必一举歼灭所有妖人,不能使一人漏网。
等众人埋伏好了,他孤身一人走入房中。
房中妖人还在赌博,一个家伙大概输昏了头,头也不抬说道:“你来了?借点银子,一会儿翻本还你!”
叶昊天“呵呵”笑道:“好啊,想要多少?”
听见陌生的声音,众人忽然醒悟不对,当即丢下骰子将围了过来。
紫袍老者冷哼道:“你是谁? 是不是本派弟子?令剑何在?”
听见令剑,叶昊天随手摸出好几把,其中有铜剑,银剑还有两把金剑。他笑嘻嘻地取了把金剑递过去,口中道:“都是自己人,这是我的令剑。”
老者接在手中,发现竟然是自己以前所用的金剑,不由得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骤然发难,一道电印将所有人笼罩进去!
众妖人一阵颤抖,四人当即倒在地上,只有少数几人还能站着,其中包括清点麝香的家伙和那位紫袍老者。
紫袍老者怒喝道:“长安让你侥幸得手,今天可没那么幸运了!来来来!我们外面见!”
叶昊天也不想破坏岛上的建筑,闻声来到屋外。
未等站好,紫袍老者抢先攻来,剑光如疾风骤雨袭至。这一手,不但令旁观的正道群雄心中惕惕,就连叶昊天也感到了压力,只觉得对方的功力也增长了很多。
他不敢怠慢,一边祭起宝剑迎上前去,一边朗声笑道:“两次交手,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临死之前不留下只言片语?”说话间发出一道“火”印,将二十丈内化作一片火海。
老者夷然不惧,抖手披上一件绿sè战袍,在火海中飞来飞去,冷哼道:“连我白骨神君都不认识,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白骨追魂剑’!”说着运功催动宝剑,剑光暴长丈余,差点儿攻破叶昊天的护体罡气。
旁观众人大惊失sè:“白骨神君?两百年前独闯华山、衡山,将两派高手数百人屠戮殆尽的大魔头!他竟然还活着!”
叶昊天施展青城十三剑,只能堪堪抵住。剑法向来非他所长,他只能扬长避短,凝聚功力劈出一道又一道电光。电光过处,对方没一点反应,他自己却抖了一抖!原来绿袍竟能将电光反shè回来!
他心中奇怪,不知绿袍为何物所制,竟能阻止雷电传入。此时不及细想,他抖手发了一道“雨”印,将白骨神君淋了个落汤鸡;接着又是一道电光劈出,这次白骨神君浑身剧震,宝剑的攻势也停了下来。
叶昊天接连劈出三记电光。白骨神君连抖三次,只觉得浑身肌肉都有些麻木了。他自知不敌,急忙跃至空中转身飞速逃去。
叶昊天随后追赶,大约追了十余里,估计众人都看不见了,这才祭起镇妖宝塔向老者罩去。宝塔飞在空中,陡然涨为数丈大小,一圈圈急速旋转,对着老者当头落下。老者但觉如泰山压顶,yù待加速疾驰,忽然浑身乏力,头顶传来巨大的吸力,身不由己被吸进黑咕隆咚的宝塔深处,身上携带的物品和绿sè战袍却掉了下去。
叶昊天伸手接住绿袍,仔细一看,发现绿袍为青铜细丝所制,外面有一种不知名的涂料,里面是三层柔软的衬里,似乎是棉纱一样的东西,怪不得不惧火焚,不怕电击。要不是衬里被雨水打湿,再有一百计电印也没用。他翻开绿袍衣领,发现里面竟留有标记:“绿波战甲,一百二十三号,聚窟州大风堂监制。”禁不住心中奇怪:“聚窟州?那不是仙人居住的圣地吗?十州三岛竟有人制售战甲,看样子还不止一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当他回到岛上的时候,其余妖人已经被青阳真人、崆灵子和寂灭大师合力捉住。青阳真人迎上来问道:“白骨神君逃了吗?”
叶昊天答道:“已被我击毙,落在湖中了。”
“好!”众人一阵欢呼。
叶昊天不敢大意,朗声道:“此地不可久留,请诸位撤出海心山,到南岸等我。”
众人早就想走了,闻言各展功力向南岸掠去。有人从空中飞过,也有人踏波而行。
叶昊天看看被点了穴位的仈jiǔ个妖人,发现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腥,于是抖手祭起镇妖宝塔,将他们收了进去。
回头看看桌上的麝香,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是对方要收集的东西,肯定有着意想不到的价值!”这样一想,他将麝香全部收入乾坤锦囊,然后转身飞向南岸。
群雄见他过来,纷纷上前致谢。
叶昊天道:“我将神仙丸的药力给大家除去,大伙儿就可以各奔东西了。”说着逐个清理众人髓海深处的白粉,大约花了两个时辰,才全部清理完毕。
众人散去之后,现场只剩下叶昊天和师傅。
两人趁着夜sè聊了好半天。
青阳真人很是欣慰:“好徒儿!青城派一败涂地,死伤惨重,将来能不能复原,全靠你了!多亏了你的灵丹,我现在的功力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迫切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修炼,你看去哪里好呢?”
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但见整个龟镜大半都黑沉沉的,只有南方依然清朗,于是道:“师傅去岭南吧,越远越好!前些rì子我见到师叔赤阳真人,也曾建议他去那儿。”
“好,我去找他!”青阳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妖人势大,你也要小心呢!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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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明皇长恨无绝期
当夜,一轮残月洒下微光,叶昊天来到陕西省乾县城北的梁山。
四周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兰儿早已吓得隐起身来,只是将乾坤锦囊打开一条缝向外观看。
叶昊天自梁山正南方第一道阙门起,向北逐级而上,眼见两旁尽是一个又一个的仗马、翁仲,不久来到献殿之前,殿前是数十尊番王,或则气定神闲,攒手端立,或则一脸无奈,恭站一旁,或则笑容满面,得意扬扬,或则满目狰狞,犹如凶神恶煞。不远处就是天下闻名的乾陵无字碑,碑为青铜sè,由一只龟趺支撑,老龟道貌安然,做吉祥如意解,上有一个巨大的无字石碑。
按照祖洲仙子指引的方向,他在无字碑后巡视着。数十丈外果然有一个无名古墓,墓虽不大,却是气势不凡,跟陪葬的宫女、宦官墓大不相同。他知道这就是要找的古墓了,于是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仙子交托的香囊,打开之后放在古墓前。
不一会儿,香囊中隐隐传来歌声,唱的还是那首长恨歌,不过只有开头和结尾,其间还改动了不少。开头是“汉皇重sè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chūnxiao;chūnxiao苦短rì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歌声婉转动人,温柔无限,令人心中充满柔情蜜意。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听了,也觉得心中感动,对古墓的恐惧不觉减轻了几分。
歌声接下来唱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chūn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rì月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歌声缠缠mian绵,梦魂萦绕,满含无尽的柔情和希冀,令人怦然心动。
歌声未歇,古墓的顶石忽然向旁边挪开,一位老者形如鬼魅从墓中飘了出来,将香囊捧在手中,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语:“六百年了,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这是做梦吗?梦里依稀旧时泪,风云变幻难追寻……”
叶昊天定睛观瞧,但见老者头戴□头纱帽,身穿紫sè圆领袍衫,虽是普通文士装束,却是相貌堂堂,不怒自威,隐然有帝王之像。
老者叹息良久,才发现面前站着个年轻人,于是道:“小伙子,这锦囊是从哪里找来的?‘
叶昊天躬身一礼:“启秉前辈,这是祖洲之上的一位仙子着我交给您的,除了香囊之外,还有一株仙草。”说着递过去一棵不死草。
老者声音颤抖起来:“哪位仙子?她长得什么样?难道是她?她还活着?”
叶昊天仔细描述仙子的相貌,然后道:“她活得好好的,功力大进,已经到了神人界,正盼着跟前辈相会呢。”
老者接过不死草,欣喜若狂地叫道:“这么说,她已经原谅我了!苍天啊,她终于原谅我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望着叶昊天道:“这是祖洲的不死草,我当年曾经见过。有了它,我的功力将可以恢复大半。”说着将不死草吞了下去。他并没有盘膝坐下,只是静立片刻便又睁开眼睛,笑道:“好极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去祖洲见她了!小兄弟,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你想要什么?要不要乾陵的宝藏?”
叶昊天摇摇头:“在下对金银珠宝已经失去了兴趣。我只有一个问题,想求前辈赐告名号,以后见面也好有个称呼。”
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道:“我就是明皇李隆基,想来你也猜到了。”
叶昊天心道果然不错,于是重新见礼,道:“前辈为何困在墓中?”
李隆基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想当年,我乃黄帝御前八侍之首,本来在天界呆得好好的。有一天忽然接到玉帝旨意,让我到凡间来主事,说是武后乱纲,需要有人中兴大唐。于是我不得不来到凡间。前十年,我真的是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所幸心血没有白费,亲手开辟出开元盛世。直到有一天,我见到她……”说着陷入了沉思,脸上挂着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神sè。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接着叙说:“那是一个chūnguang明媚的rì子,她在花园中玩耍,衫襦長裙,亭亭玉立,满园桃花开放,掩不住她秀美的娇靥;万千蝴蝶飞舞,难及她轻盈的舞姿。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白活了几千年!若能拥有她一天,我宁愿付出一切!后来,我将她迎进宫来,将所有的情,所有的爱都给了她。那些rì子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虽然仙心减退很多,但我还是再所不惜!只盼着天劫能来得晚些……”
“可是有一天,天劫终于还是来了!我没有一丝准备,因而损失惨重,剩下功力不足一成。当时群邪并起,落井下石。而她却每天沉迷在仙曲里,对我的遭遇不闻不问。我以为她变了心,好伤心,好无奈,眼看兵士哗变,一时迷惑,未能制止,直到她血流马前时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惋惜,那么的悲愤,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我有几分爱她,她就有几分爱我。我当时一阵心痛就昏迷过去,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说到这里他沉默下来,满脸的惭愧。
等了片刻,叶昊天提醒道:“后来呢?您怎么到墓中来了?”
李隆基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后来,我蒙天庭招回,考察功业,重定仙品。结果可想而知,不但佛心已经降低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神丹也只有原来的一成,已经不适合居于天界,所以又被贬入人间。为了逃避天劫,我将自己关入墓中。如今玉环能原谅我,我的罪孽就减轻了很多。有她每rì为我祈祷,我的佛心数将不再下降,还会逐渐增长。”
叶昊天听得似懂非懂,知道对方修行数千年,神道见识远胜自己,于是抓住机会问道:“前辈,什么是佛心,什么是神丹?”
李隆基看他一眼,似乎怪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再一看,叶昊天年纪极轻,分明一付求学上进的样子,于是耐心解释道:“所谓神丹,就是修炼时在泥丸宫中形成的结晶。神丹极细极微,偏又蕴含了极高的能量,神丹的多少是一个人功力高低的标志。所谓佛心,指的是修真人的向佛之心,也就是善心。你若能救苦救难,泽被苍生,就会受到别人的感激,你的佛心数就会增高。”
叶昊天觉得很是新鲜,问道:“难道说神丹和佛心也能衡量?”
李隆基侃侃说道:“是啊!当今天庭由玉帝和佛祖二人主管。其中玉帝出身道家,看重有形之物,特别是神丹的多少;佛祖主管六道轮回,看重的是佛心的高低。神丹有重量,一钱重的神丹需要三清天神修炼百年,神人修炼千年,仙人修炼五千年。修真人从进入第一界第一重太皇黄曾天开始,算作正式开始炼丹,他们修炼一年的结丹量相当于一个神丹数。而佛心是以接受别人感激的数量来衡量的,一个普通人从内心深处感谢你一次,你就有一个佛心数。相反,如果你杀了人或者惹起别人的憎恨,你的佛心数就会下降。这些都在天条中有明文规定。”
叶昊天感觉茅塞顿开,又问道:“如何才能知道自己的神丹数和佛心数是多少? 天条在哪儿能看到?”
李隆基笑道:“等你修真到了神人界之后,泥丸宫中会出现一张金光闪闪的榜文,上面有你的仙品、神丹数和佛心数。仙界之人则没有,因为仙界人数太多,天劫又多,仙品变化极快,所以天庭懒得公布出来。完整的天条刻在天庭大殿前的玉碑上,只有三清天神才能亲眼看到。凡人初登仙界需要天神指引,那时会有引路的神仙将天条背给他听。”说道这里他终于问道:“难道没有人接引你吗?要不要我将天条背给你听?那样你就明白了。”
叶昊天躬身一揖,笑道:“在下是自修的神仙,很多规矩都不明白。还请前辈一一道来,在下洗耳恭听。”
李隆基从头将仙条背诵了一遍,前前后后竟然有五千余条,花了一个时辰才背完,最后说道:“这只是**,此外还有一些细小的条例,只有看了才知道,我也记不清楚。”
叶昊天听得天花乱坠,眼冒金星,幸亏记忆超群才牢记在心,也算终于明白了整个神仙的体系:“盘古大帝化身三清,三清高高在上无为而治,将权力下放给玉帝和佛祖。玉帝掌管天地众生宇宙万物,佛祖主管六道轮回心xìng变迁。玉帝和佛祖经过协商达成一致:神仙的等级最终由神丹数与佛心数相加决定。神丹和佛心缺一不可,有佛心而无神丹,就没有移山填海的大能;有神丹而无佛心则逃不过天劫的惩处。天劫是为增加佛心而设的,天劫的多少跟佛心多寡有关,佛心越低天劫越多。一次天劫过后,不死也会功力大损。”
想了半天,他觉得大有收获。一抬头,忽见东方泛白,天快亮了,于是不得不躬身辞别:“感谢前辈指点!”
李隆基微微一笑:“我还要谢你呢!有缘再见!”
离腊月初八还有两个月,叶昊天回到雁荡,发现种下的不死草依然活着,心中不禁又惊又喜:“若是大量繁殖不死草,天庭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接下来他到县里去了几次,跟众人商量如何能让百姓生活更好,还有什么生财之道。众人纷纷提了一些见解,其中有晒盐、养蚕、采石、水产等。大家讨论半天决定以后的重点放在晒盐和水产两方面。
叶昊天吩咐王吉向温州知府申请晒盐、销售之权,并找些有经验的养鱼、养蟹的师傅,让他们总结经验准备传授给大家。
几天以后,晒盐和水产两项有眉目了,众人都很高兴。
正在各项事务井井有条,百姓生活蒸蒸rì上的时侯,忽然有差人送来吏部行文,叶昊天取过来看时,却见上面写道:“吏部考定,乐清知县李昊治政有方,百姓爱戴,合当升职,除江西行省九江知府。”
众人知道后都围了过来,王吉道;“大人,恭喜您升任知府,可是我们不舍得您走啊!”
叶昊天心中也有些不安:“怎么能一下跑那么远?搞得连雁荡的家也不能天天回了!但是调令都来了,也不能不去上任。”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暗自苦笑,随后看着众人感慨道:“ 自从本县上任以来,大家都辛苦了!今rì提早休息,由本县请客,所有人员一醉方休。”当即有人跑出去安排。
一个时辰后,百多人来到县城最大的“乐城酒家”,纷纷举杯为他饯行。叶昊天杯到即干,对每个人都劝勉了几句,最后道:“乐清城墙坚固,民团训练有素,倭寇不足惧。海塘已成,土地增多,温饱有凭。若再广开盐场、养殖水产,应能致富。”
众人感谢他为本县所做的好事,每个人都多喝了几杯,结果百来人醉倒了一半。
当他从酒家出来的时候,街上更是站满了百姓。有人热泪盈眶的叫着:“大人保重,大人一路高升!”还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每个人都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叶昊天跟众人挥手告别,心中也很激动,短短的几百丈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
回到雁荡,兰儿刚刚行功一遍,看他神sè有异,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叶昊天故作平静的道:“我升官了,升九江府知府,正五品。”
兰儿满面愁容,挽着他的手臂道:“升官倒没什么。可要离开此地,真有点舍不得。”
叶昊天深有同感:“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两年多了,莫说是人间仙境,就算猪窝狗窝也难舍弃。不过也不用发愁,你我功力大进,千里行程算不了什么。过上十天半月就回来住两天,应该没有问题。”
兰儿收拾行李,好些东西摸摸又放下,不知道带什么好。
叶昊天哈哈一笑:“什么也不带!这还是我们的家,就像当今圣上,出门行宫无数,我们就把这里作为一个行宫吧。”
兰儿微微摇头,口中喃喃地道:“到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仙居啊!”
叶昊天宽慰她道:“神州大地,无处不美,仙境应该还有。我们去找找看。”
两人在雁湖又呆了两天,好好的享受了秋风艳阳、湖光山sè,然后决定提前到九江府去看看,顺便安顿好新家。
九江府东枕鄱阳湖,北濒长江,西连幕阜山脉,南屏庐山,下辖彭泽、德安、都昌、武宁、修水五县。chūn秋时期属吴之东境,楚之西境,素有“吴头楚尾”之称。叶昊天对治理这样的地方有信心。
兰儿运功隐去绝代风华,跟着他在九江城里城外转了一天,访问了不少文人雅士,才知道这次到了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九江不单出了陶渊明、黄庭坚等名人大家,而且吸引了谢灵运、李白、白居易、苏轼等诗文巨擘,同时还陶冶了慧远、吕洞宾等高士名僧。
为觅仙居,两人上了庐山,走马观花的看了云雾弥漫的大汉阳峰、五老峰、香炉峰,又看了三叠泉、石门涧、三宝树、龙潭瀑布,感觉风景确实极美,尤其是位于五老峰和九奇峰之间的含鄱口,可以把鄱阳湖尽收眼底。无奈这里来的人太多,不太适合建房定居。若是摆下大阵把人挡在外面,未免又有点惊世骇俗了。
兰儿愁聚眉峰说道:“公子,新家安在哪儿呢?”
叶昊天想了想道:“要不就住在九江城里? 我们不住知府内宅,另外买个小院,找几个丫环下人,你看可好?”
兰儿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也好。”
两人城里转了一圈,走到城南的时候,看到一个红砖绿瓦的院落,掩映在竹林从中,门旁栽着几棵垂柳,树旁挂个牌子,上面写道:“房屋出售,纹银十万,便宜莫问。”看落款已经两个月了,大概要价太贵,因而乏人问津。
叶昊天上前敲门,时候不大门开了,走出一位三十余岁的文士。
叶昊天注意到那人仪表不凡,神sè却有些晦暗,当下道:“打扰先生,我们想看看房子,如果满意就买下来。”
那人看二人衣着光鲜,举止沉稳,连忙请两人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
叶昊天和兰儿跟着他一路行去,发现院子不大不小,非常雅致,从前往后一共有三重房屋,每一重都有一个各自的院落。最里面的内宅院落明显大些,院中栽了几棵梨树,几株海棠,还有一个花圃,几十朵ju花正在盛开。
看到这里,兰儿不由得点点头。
叶昊天也很喜欢,口中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院落很不错。”
那人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梨花开时,满园雪白,则更有情调。”虽是介绍庭院美景,语音却十分悲凉,显得很是伤感。
叶昊天道:“这房子我买了,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还请先生莫怪。”
那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叶昊天道:“不知先生为何出售此宅?可以看得出,先生对此宅很有感情。君子不夺人之爱,还请先生稍加说明。”
那人yù言又止,淡淡地道:“物是人非,触景生悲,徒留无益,不如卖之。”
叶昊天追问道:“为何索价十万纹银?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在下不是匪类,但请不必顾虑。”
那人面sè忧郁,沉吟良久,抬头看见叶昊天和兰儿真诚而关切的目光,于是答道:“此宅为三十年前老父所建,我于此生活二十年,成亲、攻书、游戏、赏花。娘子是青梅竹马的大家闺秀。十年前我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回家省亲途中被人所掳,辗转滞留于外,直到三月前才千辛万苦逃回来。然而……然而物是人非,只有娘子留下的一首词:‘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chūn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说到这里,那人语声断续,几乎哽咽住了,停了一会儿才恨恨地道:“我有同窗数人投身军旅之中,想用这些银子活动上下,看看能否借支兵马,除灭妖邪,报仇雪恨。”
叶昊天看了他半晌,明白他是个多灾多难的读书人,心中恻然,说道:“十万纹银不成问题,但恕我直言,您的报仇之法似难实行。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新任的九江知府,您不妨将经过情形细细道来,待我看看有何良策。”说着从袖中取出上任的文书递给对方看。
那人接过文书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双手捧着奉还,请二人坐在花园石椅上,这才整理思绪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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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
“启秉大人,在下姓陆名詹字静端,十年前高中进士二甲。如是仕途顺利,官职该当不低。”那人长叹一声,开始回忆往事:“那年我初中进士,大喜之中准备返乡。临别之际,同窗好友五、六人为我饯行,秦淮河边一场欢聚。我喝得醉意朦胧,在花船自弹自唱了一曲,令所有人击节叫好。回去后我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却已经置身于陌生的深宅大院里,只见门口站着两名大汉,院中却有数十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在跟乐师习琴练唱。
正在疑惑之际,忽然有个寒气逼人的老者走进来,斜着眼睛看着我,口气淡淡地道:‘从今而后,你就留在这里填词作曲,不用回去了!’
我听了十分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怎能说这种话?我是朝廷命官,岂能受你的约束?’
老者没说话,却从身上取出一块刻了红字的铁牌。
我一见就觉不妙,因为那不是别的,竟是王公贵胄才堪拥有的丹书铁券!我大声叫道:“你私囚官吏!知法犯法!青天白rì,朗朗乾坤,容不得你来作祟!”
老者复又取过一方白玉,手指轻拈,化作齑粉!
我心头骇异,颤抖着道:‘你……你想吓唬我?’
老者面sè冷峻:‘你就认命吧,老老实实作曲千首,放你回去。’
我奋力争辩:‘休想!我决计不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老者目露凶光,冷哼道:‘你若不愿,尽可悬梁自尽!我将你抛尸街头,让野狗撕咬,保管没人查问!’
我呆立半晌,别无良策,不得不屈服。
从此,我就被困院中,一连两年足不出户。到后来实在难过,忍不住放声大叫:‘要作佳曲,必须触景生情!如此关在房中,无情无景,如何作曲?不行,我要出去透透风!’
没多久,那满身寒气的老者又来了。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答应了我的要求,却派两人跟着我:‘你们负责照顾陆先生,京城之内任他来往,只要能五天作一首曲子,不要约束他的行止。’
自那以后,我的rì子才算好过了一些。只是两人跟得既紧,功力又高,我始终找不到逃走的法子。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直到今年五月,跟一位算命先生结为知己。有一天,他跟我‘之乎者也’聊了半天,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午后梨园,昆曲悦耳。’
我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却看出他的眼光中含有深意。
夫子庙前有个很大的戏园,经常演出各种戏曲,我以前也进去听过多次。
那天进去的时候,正演着“汉宫秋月”。我坐在后排,正听得如痴如醉,忽然有人递过来一个布包,转头看时,原来是算命先生。他低声说道:‘面具一副,戴上速走。’
我环顾四周不见那两人,于是低头戴上面具,缓缓走出戏园。
负责盯我的两人正站在门外,原来难忍戏曲缠mian悲凉,因而躲在外面守着。他们并没有认出我,看我一眼就将头转开了。
经过一个月的辗转,我终于回到家里。
可是到家方知,早已物是人非,不但父母双亡,娘子也……已经不在了……”说着泪水涔涔,从怀中取出一副面具。
叶昊天和兰儿听了好久,心中替他难过。
叶昊天看了看面具,感觉做工jīng良,似乎跟自己用过的差不多。
兰儿心中不忍,问道:“尊夫人究竟哪里去了?”
陆詹神sè茫然:“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老家人,又聋又哑,给了我一封信柬,上面泪痕点点,原来是娘子的留言:‘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chūn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我找了三个月,也没有一点踪迹,却不知道她到底怎样了。如今心灰意冷,满目凄凉!唉!”
叶昊天劝慰他道:“莫急,说不定你家娘子还活得好好的。待我帮你查查。”说着取出龟镜道:“她叫什么名字?”
陆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夫人姓谢,闺名灵婵。”
叶昊天一手托起龟镜输入功力,一手在上面写了“谢灵婵”三个字。很快镜中出现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尼,独坐静室敲着木鱼。
陆詹也看见了,浑身颤抖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他施术。
叶昊天仔细察看了一会儿,最后道:“她在东林庵。”
陆詹先是心中狂喜,接着面sè如土,口中喃喃道:“东林庵,为何是东林庵!这可如何是好!”呆了半晌,看到叶昊天不解的样子,他解释道:“九江府尼庵百座,名声最大、最难进出的是东林庵。本地传说,数百年来,没有男子能够入庵,也没有女尼能出来还俗!你道为何?东林庵有个出云神尼,修行八百年,已成仙体。她择徒极严,所有弟子入门之时都要宣誓:‘一入沙门,永不回头!要想回头,除非……除非……’”
兰儿急道:“除非什么?”
陆詹道:“水漫东林庵,火焚天魔石,铁树开花,石鱼现世!”
叶昊天没听明白,问道:“何谓天魔石? 何谓石鱼?铁树开花又是哪里的铁树?”
陆詹愁眉苦脸地叹道:“我生于斯,长于斯,经常听人说起这几句话。天魔石是距离东林庵不远的一块极其坚硬的石头,形如魔女,其像不雅,刀凿斧砍难损分毫,据说必须天火焚烧才能除去。石鱼是一种产于庐山石门涧的小鱼,体长寸许,呈淡黑sè,晒干为金黄sè,据说吃了能延年益寿,增长功力,乃是修真人千方百计寻觅的珍品。可惜五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铁树指的是东林庵前栽种的一株硕大的铁树,历经八百年都未曾开花。东林庵位于浔阳江边,高出江水甚多,水漫东林庵更是不可能的事!”
叶昊天想了想道:“别急,我们试试看。”看到对方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微微一笑道:“陆兄请稍待,我们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石鱼。”说着找了个深深的花瓶,用绳子拴住细口,然后叫上兰儿向外走去,出了院子,很快来到庐山石门涧。
距离石门涧不远,有一个很大的瀑布。每逢chūn夏雨后,涧水流溅,瀑布推石卷树,声震数十里。
来到瀑布边,叶昊天首先看到石壁上刻着憨山的一首诗:“万仞香炉峰,一派九江水;水上出青莲,人在莲花里。”抬头近看,瀑布滚滚而下如同万马奔腾。他运功于胸前的通灵宝玉,在涧水边来回走动,宝玉始终静悄悄没有动静。向下游走了两三里,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他心里揣测:“难道石鱼真的绝迹了?”
又回到瀑布边,叶昊天遥望瀑顶,对兰儿道:“我们上去看看,说不定那儿也有天池!”
兰儿闻言心中一振,当即跟着他腾身而起。
站在山顶,放眼望去,面前果然有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天池,只是边上陡峭狭窄,也没有绿树掩映,不像雁荡之巅适于人居。见此情景,她的心里有些失望。
叶昊天在天池边走了几步,忽然感到通灵宝玉热了起来。他心中高兴,忙四处追寻,找了半天,在西北角的岩石缝隙中发现了一群石鱼,体长寸许,呈淡黑sè,约有百只。他捏碎一粒补中益气丹投入花瓶,花瓶顿时充满香气,然后手提拴口的绳子,将花瓶慢慢沉入水中,逐渐向鱼群靠近。鱼儿很快闻到了香味,争先恐后向花瓶中游去,争食里面的灵丹妙药。他轻轻提起花瓶,发现至少捉了五十只,感觉太多了,就放回去一些,只留下二十余只。
兰儿看他捉鱼的方式很有趣,在旁笑道:“公子暴殄天物!捉鱼也用灵丹!”
叶昊天“呵呵”笑道:“石鱼太小,又有灵xìng,无法用网捕捉,不得不如此。走吧,我们回去,做碗石鱼羹尝尝。”
兰儿笑嘻嘻的看着他,赞道:“跟着公子真是有福!”
叶昊天拍拍通灵宝玉,笑道:“九天神器,岂同一般?”
回到城里,刚到陆宅,就发现陆詹在门口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
叶昊天招手让他进入院中,将花瓶放在石桌上:“鲁兄请看。”
陆詹只看一眼就惊呆了:“这……这……看起来真的是石鱼,先生一下子就找到了?”
叶昊天安慰他道:“陆兄莫急,既然石鱼有了,寻回尊夫人大有希望。我们先尝石鱼羹,然后就去东林庵。”
说话之间,兰儿已经快步向灶房走去,升起火来,锅里放了清水,投入仈jiǔ条石鱼。她想了想又放了点小米,慢慢炖了半个时辰,结果出来的不是石鱼羹,却成了石鱼粥。
每人盛了一碗,味道竟是极其鲜美。
叶昊天见锅里还有一些,就让陆詹全都吃了。
吃完以后,陆詹觉得浑身发热,似乎有股气在身上走来窜去。
叶昊天传了他一段简单的导气口诀:“陆兄依法施为,当大有裨益。”
陆詹认真导引,不到半个时辰,感觉浑身舒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他走入院中,将蹲在门口的石狮子一提,没想到竟然举了起来!那石狮子足有两三百斤,平rì想也不敢想。
叶昊天赞道:“石鱼果然是难得的圣品!陆兄的功力已经相当于常人练武二三十年了。”
“真的?”陆詹又惊有喜。
叶昊天提了花瓶,笑道:“走吧,去东林庵。”
陆詹忙不迭头前带路。
出了九江府,才行不远来到浔阳江边,沿江而上,首先看到天魔石。那是一块淡红的石头,形象宛如**的少女,眉眼间却有些yín荡的神sè,怪不得庵里的尼姑看着不顺眼,立下“火焚天魔石”的规矩。
兰儿早已面sè绯红转过头去。
叶昊天赞道:“如此美女,天生丽质,却被老尼姑忌妒,不得不毁掉。真是太可惜了!”说着伸手在石像手臂上摸了一把。
此举早被兰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面现薄怒,口中娇嗔道:“公子!你做什么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一块奇特的玉石,只有玉石才会这样坚硬。若是普通石头,我用半分力就会化为粉末,而这块用了两分功力,却只能留下一点痕迹。”
兰儿略显释怀,莞尔一笑道:“原来公子是察看石质啊!”
陆詹凑近前去仔细察看,发现石上果然有一个两分深的痕迹,禁不住暗暗佩服。
“请陆兄让开些。”叶昊天对着玉石轻轻发出一道火印。烈火将六尺高的玉像笼罩起来,盏茶功夫,玉像竟然像蜡烛一样融化了,退去外面厚厚的一层,里面留下的赫然是一尊庄严肃穆的玉观音,颜sè青绿,高约三尺。
这时,叶昊天耳内隐隐听见浑厚的女声梵音:“救我法身,脱离邪域,公德簿上,佛心十万。”他似懂非懂,却不知声音来自何处。
这一刻,兰儿惊奇地发现,叶昊天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佛光,似乎陡然增加了神圣之感。
陆詹也注意到了,只感到心中震撼。
叶昊天让兰儿捧了玉观音,继续向前行去。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座很大的尼庵前,庵内传来诵经的声音,梵唱悠扬,青烟袅袅,展示着无尽的兴旺景象。门前有一株高达三丈的铁树,葱绿的叶子从上方垂下,将半个尼庵掩映在绿荫之中。
叶昊天将手扶在树干上,运起绝顶的“chūn风化雨神功”,慢慢催动铁树的生机,盏茶功夫,树枝最上端开始绽出花蕾,接着前后左右五六条树枝同时吐蕾,慢慢的,花枝上一束一束的花朵开始绽放,散发出浓烈的香味,闻之催人心醉。
见此情景,陆詹彻底惊呆了。
兰儿也觉得好生佩服:“公子进步神速,一rì千里,没想到jīng进如斯!”
叶昊天收回功力,走到庵后察看,发现后面就是浔阳江。恰好江水暴涨,水面离庵墙不足两尺。他对着江水发了一道水印,江水凭空增高三尺,一拥而上,直奔尼庵院墙。
这时候,陆詹走上前去,无比激动地敲响了庵门。
时候不大有人开了门,正待答话,忽然看到满树的白花,一时惊呆了,转头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铁树开花了,师傅,铁树开花了!”
不久一个宝相庄严的老尼来到门前,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说着双膝跪地,对着兰儿手中的玉观音朝拜,伸出双手:“我佛慈悲,观音赌胜了!”
兰儿将观音放入她的手中。
老尼如获至宝的捧着,满怀希冀的对三人看了又看。
叶昊天知道还差一件东西,于是将花瓶取出来,放在老尼面前。
老尼低头看了看,满面chūn风地道:“三位请跟我来。”说着转身入庵。
庵内有个浅浅的小湖,湖水已经涨了很多,淹没了湖边的石碑。站在湖边,老尼将花瓶的石鱼倒入湖里。
三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正疑惑间,忽见一只数丈长齐腰粗的白蛇从石缝中游了出来,湖水的深浅刚好够它游动自如。白蛇追逐石鱼吞入口中,然后身体盘作一团,扭曲不停。
老尼厉声喝道:“孽障,时辰已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白蛇闻听此言,忽然化成一道白光飞至空中,渐渐幻出白马的样子。
老尼对身边的女尼道:“东林庵从此关闭!千年大劫将至,你们也各奔东西吧。”又对陆詹道:“你家娘子并未落发,你接她回去,好生度rì。叶施主一代奇人,你只要跟着他,三、五年内功名尽复!”
众尼和陆詹纷纷跪倒。
老尼叹道:“滞留此间八百年,如今使命已完,也该回去了。”说着手捧玉观音,跨上龙马,冉冉而去。
众尼纷纷口称佛号顶礼膜拜。
陆詹四顾寻找自己的夫人,心中焦急万分。
最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长发女子缓缓细步而来,虽然过了十年,夫人的身材面貌却没有很大改变,只是人显得更加消瘦了,面sè苍白,可以想见离别带给她深深的煎熬。
他远远地叫了一声:“灵婵!”
陆夫人转头看见他,忽然一阵晕厥,人向地上倒去。
陆詹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口中不住叫着“娘子!娘子!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回来了!”
旁边的女尼听了师傅的吩咐,知道这是数百年来第一个找上门来寻找妻子的人,禁不住心中惊奇,叹息着退去。
陆詹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娘子醒转,手足无措地望着叶昊天,祈求道:“请先生帮我看看。”
叶昊天走近三步,潜运chūn风化雨**,迅速补平了陆夫人极为虚弱的心脾二脏。
过了一会儿,陆夫人醒了过来,以手抚mo丈夫的面孔,哭泣道:“相公,是你吗?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一去十年不回啊?”
陆詹泪水滚滚而下,哽咽着道:“娘子,是我,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你受苦了。”
兰儿在旁边看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叶昊天心中感慨:“九yīn教真是作孽,整得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底为什么啊?”
直待陆詹和娘子相拥而泣了好久,他才开口道:“陆兄,嫂夫人,来rì方长,还是回家再说吧。”
陆詹将娘子扶起来,感激万分地道:“若非叶兄鼎力相助,我怕是一辈子见不到娘子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陆夫人听了相公之言,也跟着行礼。
叶昊天想起自己凭空增长了十万的佛心,忍不住笑道:“助人助己,各有所得,我也沾了陆兄的光。”
四人缓缓回到陆府,叶昊天和兰儿留在前院喝茶。
陆詹和夫人进到内宅互诉衷肠,一个时辰以后才双双走了出来。久违的欢乐终于回到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叶昊天笑道:“陆兄,我要买你的房子,你可不能改口。”
陆詹看看夫人,毅然道:“若是兄弟喜欢,就送给你们了。”
兰儿拉了拉叶昊天的衣袖:“不了,君子不夺人之爱,我们再找地方就是。”
叶昊天笑着摇头,道:“不,我就喜欢这儿,想用一个更大的宅子跟陆兄换换。”
兰儿听了一愣,不知道他说的大宅子在哪。
陆詹和娘子也不解其意,只是静静的看着,等他说下去。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想请陆兄和嫂夫人帮个忙,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陆詹道:“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叶昊天道:“这件事你一定能行。我想请陆兄代我上任九江知府,和夫人一齐入住知府内宅。”
陆詹听了连连摆手:“这是欺君大罪,万万不可,再说我的相貌见不得人,那些妖人正在找我呢。”
叶昊天道:“陆兄戴上面具就是。我曾仔细看过,那副面具制造jīng良,相貌平凡,不会惹人注意,更兼知府大人身居庙堂之上,没人敢仔细察看,完全没有问题。”
兰儿拍手叫好:“公子可以反过来做陆先生的师爷,那样更无破绽。”
陆詹还在摆手:“不成的,那可不成!”
叶昊天解释道:“知府工作极其繁重, 我如果困在任上,就无法外出查敌除妖,所以务必请兄台帮忙。危机关头你可以取下面具,让我化成你的样子出面应付。”说着让陆詹戴上面具,自己逐渐改变骨骼肌肉,变得跟戴了面具的陆詹极其相似。
陆娘子还是初次目睹神术,惊得合不上嘴。
陆詹已经领教了叶昊天的神通,倒是没有吃惊。
沉思片刻,他觉得似乎可行,于是道:“请先生详述自己的经历,我记熟了才不会露出破绽。”
叶昊天将更名赶考,赴任乐清的事大体讲述了一遍,最后没忘记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十万两银票递给陆夫人:“这是买房子的钱,请收好。”
陆詹和娘子坚持不受:“救命之恩尚且未报,哪能再要您的银子?”
叶昊天道:“收下吧。若是用不着,rì后可以救济穷人。你看,我这里还有不少的银票。”说着随手取出一叠,不下百万两。陆詹看了方才收下。
此时天sè已晚,只能先休息了。
陆詹让叶昊天和兰儿入住内宅,自己和娘子到客房安歇。
兰儿进屋看了看,说道:“公子,我想把卧室的装饰重新换过,这里的家具已经旧了,需要添置一些东西。”
叶昊天附和道:“好啊,既然是个家,当然要舒服些,明天我有空的话跟你一起去买。”说道这里忽然口中调笑道:“娘子,天sè已晚,还是上chuang安歇了吧。”
兰儿听他口称娘子,不觉心中一热,坐在床沿,低头摆弄着一绺长发。
叶昊天走向前,轻轻揽住她的香肩,以手抚mo她柔细的粉颈,兰儿但觉全身酥软,身子一斜倒在他的膝盖上,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叶昊天轻轻托起她的娇躯,低下头吻在温润的朱唇上。兰儿身体一阵颤抖,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可以听到他的一颗心也在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是第一次,两颗心靠得这么近,背后的鸳鸯戏水图忽然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迷惘了好一阵,兰儿忽然梦呓般地说道:“公子,我要明媒正娶……”
叶昊天知道,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兰儿心中会留下永久的遗憾,于是将儒家的浩然正气运行一周,心中充满祥和之感,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早些休息吧。我还要炼会儿功。”
受到浩然正气的激发,倒在床上的兰儿清醒地坐了起来,面sè羞红的道:“谢公子怜惜。”
当晚,两人像往rì一样静坐炼丹,只是心中更加温暖,没有一丝孤单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陆詹和叶昊天到知府衙门上任,陆夫人和兰儿留在家里。此时,兰儿恢复本来面貌,展现出绝代风华,连陆夫人都看呆了。
陆夫人叹息道:“妹妹和叶公子真是良配,你们成亲了吗?”
兰儿摇摇头道:“只是定婚。”
陆夫人笑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定婚跟成亲差不多,很多人定婚就住在一起了。”
兰儿羞红了脸,忙岔开话题道:“姐姐,我们出去走走,顺便给家里添点东西。”
陆夫人有点担心地笑道:“妹妹好生漂亮,这样出门,我怕后面会跟了一群人。”
兰儿运起功力将相貌逐渐变得平淡下来。
陆夫人心中佩服,说道:“妹妹和叶公子都是神仙中人,不知道这身功力怎么修来的。”
兰儿道:“姐姐莫急,回头我教你一点基础的功法,rì后慢慢修炼也会有些进步。”说着给了她一颗补中益气丹。
陆夫人接过服下,片刻之后感觉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来的孱弱感觉忽然不见了,人虽然还是那么瘦小,眼睛里的神光却增加了很多,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增加了很多力气。
两个人出门来到城里最繁华的街上,立即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陆夫人平rì大门不出,二门不到;兰儿逛街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两个人都感觉很新鲜。
一路行去,兰儿买了好多东西,主要是地毯、墙纸、字画和床上用品,让人等会送到家去。回头看看陆夫人什么也没买。
陆夫人道:“想来知府内宅不缺这些东西。”
兰儿想想也对。
正行之间,忽然发现前面围了一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坐在地上,面貌清秀,满脸泪痕,面前摆了一张纸,上面写道:“卖身葬父,需银二十两。”
几个无赖站在旁边污言秽语,甚至有人动手动脚。旁边围观的人纷纷道:“作孽啊。”可是没人敢上前阻止。其中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道:“小姑娘,我出十两银子,你跟我去吧。”
少女抬头看看他,见他举止轻浮,心中踌躇不敢答应,低声道:“大爷,小女子需银二十两。”
那少年口中尖叫:“啊呀,还嫌少!十两银子够大爷到怡红院消遣好几天了。要不是可怜你,五两都嫌多呢!”
旁边的无赖更是跟着起哄。那花少年看少女不答应,顿时撒泼起来,叫道:“我就在这看着,看谁敢出二十两,本大爷想要的人谁还敢买?” 说着大马金刀在旁边的小摊上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兰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妹妹跟我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她。
少女接在手中,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抬头看看兰儿,觉得她容貌端庄,于是道:“待我葬了老父,就跟小姐回去。”
兰儿看她很可怜,说道:“我跟你一起去,给你帮帮手。”
少女起身要走。
旁边的六、七人忽然围了上来。只听那花花公子叫道:“哎呀呵,还真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说着横移至兰儿身前,“你知道本大爷是什么人?贼婆娘,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兰儿面sè一寒,冷斥道:“让开,想活命滚远点儿!”
花花公子不怒反笑:“还是个辣婆娘,人长的丑,脾气倒挺大。”
兰儿心中恼怒,伸指在他印堂穴点了一记。只一下,那小子“扑通”坐在地上,神志恍惚,口中流涎,好想忽然得了羊痫风。兰儿又抬手对旁边围着的几人飞快的弹了几指,那些人如遭电击,当即抱着手臂哭爹喊娘的叫个不停。
兰儿拉着少女和陆夫人走出大街,跟着少女来到一个破败的小房里,入门之后,发现床上躺了一个五十余岁的儒生,面sè灰白,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
少女望着儒者痛哭不止。陆夫人心中慈悲,已经念起经来。
兰儿走上前,纤纤细指搭在儒生的脉门,但觉入手冰凉,良久之后却感到尺脉微微动了一下。她不敢肯定,又摸了一会儿,果然尺脉深处很久才会波动一次。她心中不解,回头对少女道:“你先别哭,待我静坐片刻,看看有何良策。”说完在旁边坐定,放出元婴,飞向知府衙门。她的元婴已经修成三尺大小,由于服了不死草,元婴已有仙气,淡淡的只有一丝影子。元婴在空中飞速掠过,很快看到叶昊天和陆詹正在跟一群官员议事。
叶昊天早已发现了她,起身对陆詹道:“大人,我有件小事要出去一下,暂且告退。”又对边上的官员拱手致意,然后走了出来,跟着兰儿的元神来到破败的小房前。
陆夫人看到叶昊天从外面进去,感觉有些奇怪 ,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的。少女见到陌生人进来,身子往后缩了一些,继而发现他举止端庄,正气凛然,知道不是坏人,这才放下心来。
兰儿站起身指着儒生道:“公子,此人尺脉尚在,我功力不足,请你看看如何挽救。”
少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叶昊天走上前摸了儒生的脉门,不一会儿道:“这人心肝脾肺四脉已绝,可以说死了大半,只是一点先天真气还在支撑着。”
兰儿目光期盼的道:“公子可有解救之法?”
叶昊天对少女和陆夫人道:“你们且到门外稍待,我施术之时不能受人打扰。”
两人听话地走了出去。
叶昊天从乾坤锦囊取出一颗不死草,覆盖在儒生面门,又运起chūn风化雨**鼓动他的生机。盏茶功夫,儒生五脏之气慢慢恢复,心房恢复了波动。叶昊天将不死草收回锦囊,继续催动chūn风化雨**。又过了一会儿,儒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惊呼道:“哎呀,我这是在哪?”
站在门外的少女听见了,立即扑了进来,喜极而泣:“爹,你活过来了!都是小姐和这位公子相救。”说着给两人跪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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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月上帘窗齐入梦,星临玉宇已出墙
儒生翻身下床,对着叶昊天深深一躬:“救命大恩,没齿难忘。”
叶昊天还礼道:“是你最后的一丝先天真气救了自己。不过若是再晚些,等到真气断绝,再想救就难了。”略停一下,他接着道:“那一丝真气,非佛非道,竟是极为正宗的儒家真气!学儒之人甚多,能学到神髓的却是极少,不知先生是从哪里学的?还没请教您高姓大名。”
儒生答道:“不敢,敝人姓朱名凌字启湛,乃是朱熹大家的后人。儒学是跟本家叔叔学的。”
叶昊天惊讶道:“如此大儒尚在人世?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二。”
朱凌痛苦地摇摇头,道:“难了,叔叔生死未卜,只怕是凶多吉少!唉!”
叶昊天追问道:“请先生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待我看看还有没有办法。你身怀儒家浩然正气,已经有了三、四分火候了,按说应该百病不侵,不知为何竟陷入脏气衰竭的危境?”
朱凌叹口气从头说起:“父母见背的早,我从小跟叔叔长大。叔叔熟读经书,jīng通番文,年轻时曾随三宝太监出使西洋,晓得多国文字。耳濡目染,我也懂得一些。叔叔告老还乡后定居在五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我对仕途兴趣不大,也跟他一起隐居,情愿沉醉于山水田园之间,吟诗作赋,弹琴高歌。平静的rì子过了很多年。昨rì小女到邻家去学刺绣,我正跟叔叔聊得高兴,忽然外面进来一人,大约六十余岁,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然而,家中的黄狗看见他即‘呜呜’低叫缩在墙角,鸟笼里的画眉也以翅遮面仿佛见了凶煞。那人拿了一卷番文让我叔叔译成工整的汉文。叔叔年已八十余岁,jīng神矍铄,取过经文翻看了一下,一边看一边打量那人。我站在旁边瞄见了番文的开头片段,大意是‘安息真神,生于天奎;神通广大,历尽万劫;信我不死,唯一救主;纵xìng而施,为所yù为……’后面的没有看到。我见对方并无佛宗普渡众生的慈悲,也无仙道清风明月的潇洒,却带着几分邪气,知道非是善人,这次只怕有麻烦了。
叔叔略思片刻道:‘让我翻译可以,但需纹银百两。再有就是让我侄子去打点酒来。我必须半醉之间方能译得好文字。’说话之间对我连使眼sè,那是让我就此逃生了。
那人并未拦阻,任我走出大门。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一颤,灵魂似yù脱体而出,抬头看时只见他脸上带着邪恶的微笑。我到邻家找到小女急急逃走,进了本城就再也支持不住,但觉浑身困顿,又痛又累,五脏之气好似已被那人吸尽,后来就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叶昊天想了想道:“幸亏你修习了多年的儒家气功,而且对方当着你叔叔之面没有全力施为。若是普通人,只怕不出百丈就会倒下。此事发生于昨rì何时?山村却在何处?”
朱凌答道:“时辰当在昨rì辰时。旗竿峰的东侧有个小山村,我家在最靠近山脚的地方。”
叶昊天回头对兰儿道:“你带他们回家休息安顿下来,我去察看一下,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兰儿不无担忧地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听话的点点头,招呼众人离开。
叶昊天迅速来到朱凌所指的山村前,取出龟镜察看了一下,发现清清朗朗没什么妖气。他走进村里,周围静悄悄的,连鸡犬之声也没有。再往里走,发现路边倒卧着几人,仔细察看,已经死去多时了。继续往里,一直走到朱凌的家里,却没发现老人的踪影,只有一条黄狗倒毙在墙角,笼中的画眉也已经硬了。他出来到别处屋里察看,又发现不少尸体,有的是母亲抱着婴儿,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整个村子十来户人家,三四十人竟然无一幸免,惨象令人目不忍睹。
他挨个儿察看那些人,希望能救活一个、两个,结果连一个一息尚存的也没有。他找到一个健壮的大汉仔细察看,发现尸体全身没有一点伤痕,五脏的结构也没有任何改变,生机却彻底断绝了,就像有人硬生生将灵魂扯走了一样。于是他不得不动用龟镜的法力,一面存想大汉的面貌,一面催动龟镜,试图查大汉的魂魄,奇怪的是既不在yīn曹地府,也不在黄泉路上,更没有转世投胎,竟然无法找到!见此结果,他心中大为吃惊,不知道那人用何等妖术收走这些人的魂魄,又将魂魄藏在什么地方。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他心情沉重的回到城中,先来到知府衙门,将发现尸体的事告诉陆詹,让陆詹派出差役仵作前去处理。
回到家中,兰儿和大家都焦急的看着他,想知道老人怎样了。
他只说没有找到,不敢提及别的,然后心平气和地望着朱凌道:“先生就在这里住下吧,本府刚好缺一名主事之人,如果你不介意,就帮忙管理一下府中上下。其实没什么活,你就当到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我们经常出门,家里也确实需要人照应。”
兰儿一推那少女笑着说道:“我已经认晓梅作妹妹了,都是姓朱,就跟亲妹妹差不多。”
叶昊天此时才知道少女的名字,跟着笑道:“那也是我的妹子,可不能亏待了她。”说着摸摸乾坤锦囊,摸出一颗夜明珠来,递了给她。
小姑娘接在手中,看着大若龙眼的珠子晶莹剔透,觉得很是好玩。
朱凌却吃了一惊,连忙拒绝:“这,这东西太贵重了,小姑娘受不起!不行,万万不可,这颗珠子价值不下二十万两银子!”
晓梅这才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于是伸手要还给兰儿。
兰儿将她挡住,笑道:“这是公子给的见面礼,你们就收下。只是不能戴在身上,更不能在人前展示。如此一来,跟石头有什么差别呢?”
朱凌还待拒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就听有人叫道:“是这儿了,我亲眼看见他们进去的,没错!”然后听见“啪啪”拍门的声音。
叶昊天将大门打开,发现外面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太阳穴鼓鼓的,似乎练了几十年功夫。一个年轻人探头探脑的向院子里看,却没看到什么,口中兀自叫道:“咦,哪去了,那个会妖术的女人哪去了?”
叶昊天走出门,回手将大门关上,不温不火地道:“诸位来此何事? 宅中都是家眷,有事请对我说。”
话未说完,有人叫道:“你家婆娘在街上打人,被我们找上门来了!”
为首之人道:“贵府女子肆意行凶,不但伤了一帮无辜百姓,连吴大人的公子也伤了,我们今天来,是来讨个公道。”
叶昊天不太了解情况,心平气和的道:“且请稍待,我进去问下缘由就来。”
其中几个人叫着就要冲进去,被为首之人挡住。
叶昊天进入房中,还没开口,就听兰儿恨恨的道:“一群无赖!光天化rì之下欺负晓梅,被我惩戒一番竟然找上门来,没取他xìng命已经算他运气好!”说着就要出去将那些人打发了。
陆夫人也在,这时将事情经过大体讲了一遍。
叶昊天了然于胸,回到门前。
那些人围着他道:“怎么说?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就打进去了!”
叶昊天环顾众人道:“请问谁是主事之人? 能否入内一谈?”
为首的中年汉子道:“我是云居武馆的三当家梁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叶昊天道:“事情起因我已问明,原因是吴公子调戏民女,出言无状,实属咎由自取。不过这件事我也不想闹大,还是大事化小的好,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请直说。”
有个小子轻蔑的笑道:“哎呀,知道害怕了?要让那女的出来,磕头赔罪,还要把吴公子侍候舒服才能饶她!到现在吴公子还没醒呢,你就想大事化小,纯粹做梦!”梁朴任由他们乱叫,自己也不说话,摆出一副吃定了叶昊天的样子。
叶昊天不想听他们的污言秽语,道:“想要赔罪是不可能的,你们想如何解决?”
梁朴哼了一声:“有两个法子,一文,一武,文的就是我们公堂上见,武的就是把那女的叫出来比划比划。”
叶昊天没有说话,向前迈了几步。众人纷纷后退,以为他要动手。却见他来到竹林边,随手折了根碗口粗的毛竹,单掌连挥砍作数截,取过一截来竖在地上,运掌如刀劈起竹子来,眨眼之间将碗口粗的毛竹劈成细细的竹篾,然后给每人发了一条,随即转身进了大门,留下一堆人傻呆呆站在那里。
先前鬼叫的人都闭了嘴。梁朴看着竹篾心中震撼,虽说自己也能单掌劈竹,但要想像对方一样举重若轻,将竹子劈成极细极匀的竹篾还是做不到。纵使是武馆的大当家来,能不能劈到这样细也很难说。他愣了半晌,回头对众人道:“走吧,回去跟吴夫人说声,我们云居武馆很是惭愧,让她另请高明。”
院子很快恢复了平静,兰儿跟晓梅忙着布置房间,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怎么安排才好看。朱凌看着院中的数十朵ju花,摇头晃脑不知道在哼着什么。陆夫人坐着喝茶等待丈夫回来。
一直等到快黄昏的时候陆詹才到。大家还没说上几句话,忽然外面又传来杂乱而急促的叫声:“四面围住, 不要放走了一个,弓箭准备!”
叶昊天心中恼怒,这个吴大人究竟是什么货sè?竟然这么嚣张,公然调集人手攻击民宅!看来要彻底查查这人的底细,如此欺压良民、横行乡里,不除之如何能整顿本府治安!他嘱咐所有人呆在屋里,免得一时不慎为弓箭所伤,自己移形换貌化成新知府的样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了数十个手持兵刃的衙役,院墙外、竹林边也埋伏了一些人。门口的众人看见他出来,一涌而上要将他按住。
叶昊天一运罡气将所有人震出一丈开外,口中斥道:“大胆!本府在此,哪个如此胆大妄为?”
领头的推官忽然发现面前站的竟然是今天刚刚上任的知府大人,吓得“扑通”跪倒,叫道:“哎呀!弄错了!大人……大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叶昊天喝道:“这里是本府师爷的住所,是谁让你们来的?”
推官一边磕头一边道:“大人,我们是听了吴通判的吩咐来的,吴通判的儿子被人打伤了,他要我们将这里的人全部捉回去问话。”
叶昊天怒道:“明天让吴通判到府衙见我!你们退下!”
推官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答应。
所有人都灰溜溜的,没想到竟然惹上了新上任的知府,弄不好要被赶回老家了。
叶昊天按下怒火回到院子,跟陆詹探讨本府存在的问题。陆詹道:“九江府土地肥沃,只要有地就不愁吃饭。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导致民众敢怒而不敢言;一个是江水肆虐的问题,洪水一来房倒屋塌,数年积蓄就会化为乌有。如果能修筑一条三百里长的沿江大坝就好了。不过工程太大,很难得到朝廷的拨款。”
叶昊天道:“工程大不要紧。修堤很重要,再难也要修。目前秋收已完,可以动员民众修筑堤坝,等到明年chūn夏之前要修筑完毕。”说着取出五十万两银票递给陆詹,道:“有钱才能办事,这些钱拿去修堤,就说是朝廷额外拨款。至于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的事,眼前就是一例,可以抓住一个人提起一大串,大力整顿吏治,清明本府形象,看看他们搜刮了多少银子,收回来修河堤。”
陆詹点头同意,说道:“明天我贴出告示,鼓励民间举报贪官污吏,一经查实,必定严惩。”
叶昊天告诫他道:“陆兄千万小心,要加强防卫。清察贪官会得罪人的,有些人说不定狗急跳墙。这些天你先别去住知府内宅,待我慢慢传你点剑法,即使用不着,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陆詹听说可以学功夫,兴奋的点头说好。他被关了十年,每天都想着梦生双翼, 刚好现在有了几十年的功力,怎么也要试试。
几个人刚刚吃完晚饭,又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这次敲门的声音很是温柔,伴随着发颤的声音:“知府大人在吗?下官吴之晴求见!”
叶昊天打开大门,门前站着一位中年文士,一袭青衣,未着官袍,人长得很是端正,身材瘦削,面目严肃,看见叶昊天便yù大礼参拜。叶昊天将他拦住:“此为私宅,不必多礼。吴通判请进!”吴之晴连声道歉,口中道:“实不知大人在此,冒犯之处但请恕罪!”
叶昊天将他让到客厅坐下,冷冷地看着他,道:“吴大人,你身为一府通判,不但教子无方,而且纠集衙役sāo扰百姓,该当何罪?”
吴之晴一听急忙跪倒行礼,口中道:“死罪,死罪,请大人宽恕!”
叶昊天怒斥道:“儿子横行乡里不加管教,却又招来武林人士,甚至命令官府衙役强行捕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之晴不住的磕头,口中说道:“敝人知错,情愿削职为民,哪怕关入大牢也无怨言,原意只想救救小儿,他神志不清,如同痴呆……”
叶昊天左右看他半天,觉得他外表严谨,举止稳重,不像蛮不讲理的人,不知道为何为何有个横行霸道的儿子,又为何sāo扰民宅。
训了好大一阵,吴之晴连一句分辩之词也没有,只是频频点头道:“死罪,死罪!”
叶昊天训完了,看他样子可怜,有点不忍,说道:“好,让叶师爷跟你去一趟,看看令郎的脑疾能不能治,你等着。”说完拂袖而去。
回到内宅,他恢复自身容貌又走了出去,对吴之晴拱了拱手道:“吴大人,在下叶麟,知府大人让我跟你去一趟。”
吴之晴连忙多谢,出了大门在前领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所高宅大院前,看门楼极其壮观,简直可以说在九江十分罕见。
叶昊天跟着他进了大院,但见房屋雕梁画栋,很是豪华,前后九进,每进都有不同,假山流水,花鸟鱼虫,应有尽有。他心中暗道:“这人是个大蛀虫,不知道贪污了多少公款!”
来到最里面,刚进内宅,就听里面传来女人的骂声:“这个老乌龟,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我要再派武林好手去,却又推三阻四!老乌龟!天杀的!回来扭断他耳朵!”吴之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低的道:“夫人,我回来了,别叫了,我请来大夫了!”
一个姿sè尚可的半老徐娘急冲过来,上前扭住他的耳朵,接着骂道:“老乌龟!我让你派人将那妖女捉来,你去了半天捉的人呢?”
吴之晴挣扎一下没挣脱,嘴里叫道:“哎呀!你轻点啊!天sè晚了,我明天派人去捉,先救龙儿要紧,我请的可是九江最有名的大夫,快给大夫上茶!”
那女人看见叶昊天才将吴之晴放了,大声道:“大夫,快给我儿看看,看好了赏你纹银百两,看不好让你鼻青脸肿的出去!”
叶昊天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泼妇,不知道吴之晴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不禁有点同情他的遭遇,当下不慌不忙地说道:“夫人请放心,本人医术高明,包治百病,不管是软骨病还是狮吼病。”妇人没什么反应。吴之晴却尴尬得无地自容。
妇人领他进房,只见一个衣着花哨的年轻人正呆呆的躺在床上,口角流涎,双目无神。妇人用手绢给他擦着口水,嘴里心肝宝贝的叫着:“我的儿,你好些了吗?”
叶昊天看了一眼就吩咐道:“取绣花针来!”
妇人吓得一抖,叫人取了几根一寸长细细的小针来。
叶昊天大声叫道:“太短,拿大针来!”
妇人却死活不肯,口里骂道:“你是什么鬼大夫?想整死我儿啊?你滚!”
叶昊天面sè一沉,浑身发出一股寒气。妇人感觉有异,不觉语气低了一截。叶昊天怒道:“我说能治就能治!你怕什么?治不好拿我见官就是!”
吴之晴自己找了几根两寸的针来。叶昊天接过去,接着吩咐:“灯火伺候!”有丫环以为他看不清楚,过来点了个大大的蜡烛。叶昊天捏着绣花针在火上烧了烧,接着手指连弹,绣花针隔空三尺飞出,钉在年轻人的脑户、风府、百会、前顶、印堂、睛明六处大穴,其中风府穴的针几乎全部没入,外面只留了一点痕迹,更玄的是睛明穴在眼内角,针入一寸半,几乎擦着眼球!
妇人看了又惊又痛,嘴里不停的骂着。叶昊天不去睬她,却将年轻人头上的针捻个不停,每捻一次年轻人就哆嗦一下,吓得妇人住了口再不敢骂。
不久叶昊天感觉年轻人脑海的经气已通,将手一挥,六根针全部收了回去。不过却悄悄发了一个“恐”的法印。片刻之间年轻人醒过来,看看周围,忽然浑身一抖,躲在妇人身后,叫道:“娘,我害怕!”
妇人看儿子醒了过来,高兴的搂着儿子安慰道:“乖儿子,别怕,有什么事娘给你撑着,再不行有你舅舅,谁敢跟我们过不去!”然后又对吴之晴骂道:“老乌龟,还不把大夫送走!死大夫这么折磨我儿,一钱银子也不能给!”
吴之晴领着叶昊天出了门,对着叶昊天百般道歉。叶昊天也无从劝说,只是摇摇头走了。
回到家里,跟众人一说,众人哈哈大笑, 都说这位吴夫人真厉害。
叶昊天却不会放过他,“哼”了一声道:“明天派人去仔细察看他以前经手的案例,来往的账目,看看他是怎么贪污勒索的那么多钱,单是房子就不下五十万两银子,查出以后一定严惩!”
晚上,叶昊天在卧房走了走,发现房间的布置跟以前大不相同,去掉了原来的鸳鸯戏水,换上了大幅的山水国画,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地毯也换成了厚厚的羊绒地毯,染成米黄sè,赤脚走在上面感觉非常舒服。兰儿不愧是当朝郡主,布置居家的眼光真的不错。叶昊天银子太多,适当花点也感觉很自然。他有通灵宝玉在身,钱财就像自己口袋里放着一样,如果喜欢,随便找找宝物就能换来大批的银子。
跟兰儿说了会儿话,他又去看陆詹夫妇和朱凌父女。大家都在悠闲的喝茶聊天,住的房间也都收拾好了。院内还有一些空房,足够住五、六十人。叶昊天拿出几千两银票交给朱凌,让他明天去找几个丫环、下人来,以便收拾房间,整理花园。
第二天叶昊天让陆詹在家休息,自己去了府衙,专门派了五个人去查吴之晴。结果两个时辰后回来报告:“吴大人的账目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他又派两个人去查看吴之晴审过的案子,吩咐他们仔细察看,若有疏忽将逐出府衙。一个时辰后两人回来了,说是从卷宗上看不出什么。他们抄了几十个人的名字来,都是吴之晴审案的苦主。
叶昊天随意圈出六个人来,另外派了三个人去了解情况。直到天快黑三人才回来,都说吴之晴没有问题,百姓反应这个人官声不错。儿子虽然坏了点,但也没有到伤残人命的地步,吴之晴个人还是饱受称赞的。
叶昊天觉得自己可能错怪了他,有必要再找他谈谈。
第三天上午,他派人去请吴之晴。时候不大,吴之晴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叶昊天掩上房门道:“吴大人,请坐。我查你两天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吴之晴点点头“嗯”了一声。
叶昊天道:“查的结果是你的账目很清晰,也没有贪赃枉法的迹象,可以说为官比较清明。令我奇怪的是你的财富是哪里来的,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是老婆娘家带来的?”
吴之晴低着头没有回答。
叶昊天一边焕发出浩然正气,一边语气亲切的道:“看来你家的财富应该跟尊夫人有关,你愿意说一下吗? 当然,如果不愿说我也无权逼你。但我要提醒的是你要把儿子管教严点。不然可能没有好下场。”
吴之晴摇摇头叹口气道:“叶师爷已经见过我家的情形,想必跟您说过。我现在管不了儿子,只能随他去了!”
叶昊天忽然问道:“能不能请教一下,似乎尊夫人说过,孩子的舅舅是个大人物,不知是什么人?”此时的他虽然语气温和自然,满身正气却让人不能斜视。
吴之晴感觉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脸sèyīn晴不定,半天后低声说道:“是宫里当红的公公王希。”说完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叶昊天心中的谜团豁然开朗,怪不得妇人的底气那么足,原来有这么大的人物在后面撑腰,家里的钱财也有了出处。不过想想那夫人一口一个老乌龟的叫,也似乎太不像话。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道:“吴大人,我听师爷说你儿子长得跟你不大像啊!”话说出口方觉得不对,这句话简直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于是连忙改口道:“他是说你儿子如此顽劣,而你又这么知书达礼。没别的意思。”可是最后那句话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再看吴之晴,面上红了又紫,紫了又白,半晌竟然没有发怒,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大人说得不错,那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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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妖气欲昏唐社稷,夕阳空照汉山川
吴之晴深深叹了口气,不堪回首的道:“敝人生于贫儒之家,上有四位兄长。幼时家境贫寒,只能供我一人读书,一家上下对我寄予厚望。十八岁那年我中了秀才,县主盛宴招待,多加慰勉,席间我多喝了几杯。出门时不知东南西北,但觉被一人扶着前行,进了一所宅子,仿佛到了烟花之地。有人服侍我宽衣上chuang。醒来之时见一女子在床前啼哭,说是被我所辱,不想活了。我糊里糊涂,但觉大事不妙,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旁边一个男子横眉冷视道:‘身为秀才,读圣贤书,当知礼节,你竟然私入民宅,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看我不告进官去,断了你的功名!’
我当时年幼,一时吓坏了,心中只是想,若是告入官中,只怕老父要被活生生气死!这时旁边的女子哭哭啼啼说是千万不可,那样她就没法见人了,不如嫁我为妻。就那样我被迫答应下来,回去跟家里一说,被父母兄长大骂一顿,结果还是不出一月就将她迎娶进门。
夫人初入门时,尚且知书达礼,孝敬公婆,善待兄长,家里人也还满意。她那时姿sè艳丽,待我也好,所以夫妻恩爱,我也很满足。虽然入门七月即产一子,令我心中疑虑,却不愿丢了面子,再想想数月恩情,只得隐忍不说,装作不知道罢了。
三五年后,夫人脾气渐长,跟父母兄长无法住在一起,只好分开来过。如此又过了十年,夫人虽然经常对我冷嘲热讽,生活也还过得下去。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功名,才惹得夫人不高兴。
后来我三十岁时中了举人,意得志满,以为夫人会对我多尊敬一些。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里来了外人,一问说是从京城来的,来做什么倒是没说。只是从那以后,夫人的脾气骤然增长,对我时时发火,常现不耐之sè。我几番起念yù将她休了,只是觉得一起过了十余年,恩爱的rì子也曾有过,还是能忍就忍了吧。如此又过十年,不知她忽然从哪里弄来大批钱财,买下高宅大院,雇来很多人手,从此家里多了些不三不四之人。一rì我百般询问,她才不耐烦地道:‘实话告你,我有兄长在宫中,能够一手遮天。你以后若是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若是不听话,我让你满家不得安宁!’
初时我尚不信,没想到她随手招来一个下人,那人一掌就将红木桌子拍了个窟窿,把我吓了一跳。她又道:‘你若是自己活腻了我不管,我不高兴就拿你四位兄长出气!’她知道我对兄长敬爱有加,一下就找到了我的软肋。
从那以后我百般打听,才知道她说的兄长竟然是圣上面前当红的公公王希。有一年我押运贡品进京,刚好见到了王希一面,哪想到他竟是二十年前说要将我告官的男子!我心中无比恼怒,知道自己做了几十年的糊涂蛋,是一个标准的大乌龟!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好好的男人不做,忽然做了太监。他现在权势通天,炙手可热,我又能耐他何?况且正如夫人所言,我自己不想活,还要考虑几位兄长啊。”
良久他才说完,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大人,这些事我憋在心里多年了,从不曾对人提起过,今天不知何故,觉得大人颇像我的兄长,又像多年熟悉的知己,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叶昊天想了想道:“尊夫人跟那位兄长经常有联系吗?”
吴之晴摇摇头:“也不是很多,大约每隔半年就会有人从京里来,送来珠宝珍品,金银财帛,每到那时,夫人先是高兴接着就痛骂几天,也不知道骂些什么。王希本人却从未来过。”
叶昊天转开话题道:“九江府贪官污吏横行,我yù整饬官场,第一个却找到了你。查证之后才知道你的情况甚是特殊,为官还算清廉,是我判断错了。本府初来乍到,不甚了解本地情况,你在此为官十余年,可知道谁的手脚不太干净?”
吴之晴犹豫了一下,道:“外面有首童谣,‘硕鼠硕鼠,勿食我黍,南有布政,北有城守!’大人可以从布政司大使王守宁和城守江之固查起。”
叶昊天闻言心中高兴,说道:“吴大人,真难为你了,现今jiān臣势大,妖孽横行,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也无法帮你除掉心中钉、肉中刺,但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稍微舒服一点。”
吴之晴听了一振:“大人有何良策,还请教我。”
叶昊天走到桌前,摊开纸张,磨匀笔墨,运气画了一个“恐”字,道:“你将这个‘恐’字放入夫人常用的枕头之中,她将心中惕惕,再也不会如此嚣张,你就可以过一段平静的rì子。等到时辰一至,大jiān已除,她自然气焰全消。”想了想又画了个云篆“情”字,道:“这个也放入枕中,rì久天长,她会对你恢复些情意。”
吴之晴心花怒放,却不肯罢休,得寸进尺地问道:“不知大人对我儿的狂妄之xìng可有良策?”
叶昊天安慰他道:“毋需担心,我听师爷说前rì他已经做了点手脚,所以令郎每rì心中惊恐,再不敢外出为恶,从此以后你每rì教导他培养儒家浩然正气,正气足自然恐惧消失,那时说不定你能得回一个好儿子。”
听了此话,吴之晴扑通跪倒,热泪盈眶的道:“谢大人成全,此子虽非我亲生,然而眼看十月怀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跟亲生并无不同。我愿倾注全部心血,若他能从此走上正道,我当每rì焚香诵经,为大人祈寿。”
叶昊天将他扶起,道:“你的官声不错,希望能帮我整顿吏治,还本府一个朗朗晴空。”
吴之晴感激之下,又连着说出几个人来,连那些人贪赃枉法的证据都说了出来。叶昊天牢记心中,让他回去。吴之晴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就像见到了再生父母一样,心头的重担卸了下来,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回到家里,叶昊天跟陆詹商量了一番,大体确定了筑堤的思路以及整顿吏治的对策,准备将后面的事务交给陆詹去办,吏治整顿一定要等他回来才正式动手,此前以悄悄查证为主,此举是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前来行刺。
陆詹点头同意,久经磨难的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狂放,深沉的心里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不受伤害。
回到内宅,叶昊天在院中走来走去,开始思考腊八的终南聚会。
目前他对妖人的了解还不够多,除了跟三位真君朝过面之外,并未见过其余的高手。想想前几天将朱凌叔叔抓走的那人,功力深不可测,万一遇上恐怕是凶多吉少!看来在动手之前,有必要先到苍灵宫看看。
兰儿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好久,叶昊天终于将思绪梳理清晰,然后走过来挽住兰儿的手,笑道:“好妹妹,我准备出门一行,你能否留在家中等我回来?”
兰儿丝毫不让地紧盯着他,毅然道:“甭想!公子到哪,我就跟到哪,要死也死在一起!”
叶昊天笑着呵斥:“什么鬼话,这么不吉利的字也说得出!”
兰儿不知不觉将娇躯靠了过去,依偎在他的身前,幽幽地道:“我再也不要苦等!等一天我会手足无措,等两天我会茶饭不思,等三天我会忧心如焚,等四天我会整个人疯掉,更不要说一个月,若是一月后回来,你就见不到兰儿了!”
叶昊天心中感动,紧紧地搂住了她,语气郑重地道:“要去可以,你一定要听话。此去凶险无比,你只能呆在乾坤锦囊里,我让你出来你才能出来。乾坤锦囊为九天至宝,你只要平心静气地呆在里面,没有人能看得到。未得我的吩咐,千万不可出来!你能做到吗?”
兰儿抿着嘴点点头:“我听你的,你不说话我就静静的在里面呆着,绝不出来。”
至此叶昊天才放下心来,想想兰儿一向很听话,应该没有问题。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将小院笼罩在朦胧的月光里。叶昊天手挽佳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取出玉笛,轻轻吹奏出一首曲子:“青山隐隐水迢迢,秋近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虽然曲子描写的是扬州,然而九江的秋夜一样的宁静安详,月光如水,玉人在旁,天上rén jiān也不过如此。
天快亮的时候,叶昊天飞身赶往长安附近的临潼县。
据说苍灵宫就在临潼城南的骊山。骊山属秦岭山脉的一支,山上松柏长青,郁郁葱葱,远看形似一匹青sè的骊马,因而得名。
到骊山山脚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首先找了个密不透风的树林,运起功力察看龟镜。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在骊山北麓的华清池一带妖气甚重。别的地方也有零零散散的黑点,于是移形换貌化成一位中年游子,走出树林,沿着登山的石阶缓缓上行。
他没有直接走向华清池,而是先到了西绣岭第一峰上的烽火台,凭吊了“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的周幽王的古迹,又到西绣岭第三峰上的老君殿,进去烧了几炷香。烧香的时候他留心观察里面的道人,发现有几人在偷偷盯着自己,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显然不是好人,看样子老君殿已经成了对方的耳目。
出了老君殿,他才慢慢向华清池走去。
华清池天下闻名,相传周幽王曾在此建骊宫;秦时砌石筑池,取名“骊山汤”。汉武帝时扩建为“离宫”。唐玄宗天宝年间修建的宫殿楼阁更为豪华,将温泉发展为池,并将池置于宫室之中,名为“华清宫”。杜牧有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描述了当时华清宫的盛况。
当他距离华清宫不足百丈的时候,忽然有个身着绿袍的汉子现出身来,双手连摇:“不要走了!此处已是苍灵真君府地,观赏游览请至他处。”
叶昊天抬头望去,果然发现原来挂着“华清宫”匾额的地方,已经换成“苍灵宫”三个大字。他故意露出很不高兴样子,又向前走了几步,口中叫道:“岂有此理!游骊山不到华清池,岂不白来了?我辛辛苦苦赶了五百里,难道说就这么回去?”
那人看他硬往前走,“噌”的一声拔出佩剑,指向他的胸前,厉声喝道:“你不想活了?要想进去也可以,先拿出纹银千两!”
叶昊天心感奇怪:“他要银子干什么?难道说想谋财害命?”
光天化rì之下,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愿被捉进去挨宰,于是装作害怕的样子,转身往回走。
那人也没有追。
走不多远,叶昊天来到东绣岭上的“石瓮寺”。
他缓步入寺进香礼佛,发现“石瓮寺”的和尚也有些不地道。不用说,老君殿和石瓮寺一东一西,都已经被九yīn教控制了,就像两只眼睛高高俯瞰骊山脚下,卫护着zhōng yāng的苍灵宫,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可以知道。
慢慢看完一圈,已经过了中午。
叶昊天对九yīn教的分布有了些了解,决定等晚上再来。
离开骊山,他喊兰儿出来透口气。
兰儿飘然而出,伸了伸纤细的腰肢,看看蓝天白云,感觉外面的天空还是比锦囊里丰富多彩得多。
两人来到临潼县城,在街上逛了老大一会儿,找了家茶馆进去。茶馆里装修甚为讲究,墙壁四周有草书、国画点缀,雅致的细竹帘子下面,摆着一张张古sè古香的木桌,桌与桌之间都有花草、假山掩饰着,每个桌子都点燃着红sè的蜡烛,环境十分幽静。
兰儿一看就喜欢上这里的气氛。
茶馆里的光线并不暗,两人坐在窗边,转头即见街上行走的人群。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从容享受着那分宁静。
忽然,叶昊天看到窗外大街上聚拢来十几人,其中一人手捧书册,用充满蛊惑的声音高声宣讲着:“入我九yīn教,拜我安息神;凡人能不死,梦幻能成真;莫要求佛祖,甭理修道人;想做就去做,万事有真神!”
“安息神?”他心里瞿然而惊:“那掠走大儒功力深不可测的高手果然是九yīn教的!听这传教人话中之意,九yīn教教主还不是最高的,上面还有最受崇拜的真神!那位真神竟敢自比于玉帝、佛祖,简直匪夷所思!”
他双目凝视着传道人,发现这人功力一般,口才却是极佳,看来是九yīn教专门挑选的传道者。
兰儿看他神sè有异,轻声问:“公子,怎么了?”
叶昊天收回目光,低声道:“此处非是讲话之地,等下我告诉你。”
兰儿理解地点点头。
两人要了点当地的风味点心,慢慢享用着,泡了整整一个下午,还觉得光yīn苦短,不肯离开,直到夜幕降临才从茶馆走出来。
行走不远,叶昊天待兰儿隐起身来,飘身来到苍灵宫外的密林中,放出元神入宫察看。
元神无形无影地进入苍灵宫,首先来到灯火最亮的大厅。
大厅里坐了几十人,正中坐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正斜眼瞧着手下人汇报事宜。
有个身材瘦小的汉子道:“真君,还魂草长出了八棵,返魂树却到现在还没发芽。”
和尚“嗯”了一声:“多加肥料,小心侍候。”
随即一个黑衣人站了起来:“真君,派去找黄河金鲤鱼的人回来了,没有找到。”
和尚大怒:“找不到回来干什么?去,把他丢进万蛇窟!”
众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祸及己身。
接着又有人道:“真君,派去捉华山掌门的十个人只回来一个,不知何故,对方功力大增,还有人在旁助拳,将我们的人都打死了!”
和尚心中焦躁,喝道:“把跑回来的人押去喂神蚁!”
众人听得更是心胆俱裂,再不敢上前报告。
和尚从宝座上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着,停了一会儿道:“派去找黑天鹅金羽锦翎的人找到了吗?”
一个身着红袍的汉子结结巴巴的道:“找……找到一个,可是他神志恍惚,似乎着了魔一样。”
和尚怒喝:“快把他带上来啊!呆着干什么?”
时候不大,一个被叶昊天收了神灵的九yīn教徒被带了上来。
和尚看了看,一掌将其击毙,口中骂道:“这种傻瓜带回来做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出?他已经魂魄不全了!真是一群废物!”
呵斥了半天,下面没有一个人敢回话。
接下来和尚又问:“看守青海湖海心山的人找到了吗?”
良久还是没人回答。
他心烦地挥挥手:“都给我滚!”
众人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和尚出了大厅向后宫走去。
叶昊天的元神远远地跟在后面,眼见和尚来到一个十分豪华的大殿前,站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
大殿内很清静,透过窗子可以看见两个人影,一个是白发如银的老者,身体坐得笔直;另一个是六十余岁的黑衣人,看起来道貌岸然,面sè却令人心寒。白发老者手捧一卷书册,一面读一面提笔书写。黑衣人在旁边静静地瞧着,忽然对门外喝道:“你在门口磨蹭什么?进来!”
和尚畏畏缩缩地走进去,低着头道:“教主,事情不太顺利,除了还魂草长出几棵以外,别的都没有进展。沙湖、海心山的人都不见了。”
被呼作“教主”的黑衣人双眼紧盯着他,看得和尚浑身发毛,良久方道:“找到跟我们作对的人了?”
和尚看着他不愉的面sè,紧张地摇摇头。
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道:“再派高手去找!”
和尚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去!”然后倒退着出了门,急急离开。
叶昊天远远的注视着九yīn教主,发现他跟朱凌描述的那人很像,至于屋内另外一人,很可能就是朱凌的叔叔。他正待靠近点仔细观察,忽然发现九yīn教主朝他立足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一眼神光如刀,凌厉无比,吓得他急忙将元神收了回去,匆匆下山而去。
以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待在长安城,每天用龟镜观察骊山的动静,发现龟镜一直黑气沉沉,没有一点减轻的意思。
看来苍灵宫高手云集,不能选作主攻的方向。若论实力,说不定单凭九yīn教主一人,就能收拾自己招集的众高手。
仙界之争不能靠人多解决,道法修行境界最关键,差一层就会差很多。
他现在看不出九yīn教主到了什么地步,只知道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硬拼是不行的,必须避实击虚。
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代儒学大师被困苍灵宫,那滋味并不好受。他只希望九yīn教主能早点离开,或者大儒慢慢翻译,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他要是一直不走怎么办?”叶昊天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
“调虎离山!我可以先在别处折腾一番,然后再杀个回马枪!”
龙虎山,江西鹰潭西南四十里,独秀江南的风水宝地。
此地群峰绵延数十里,传喻九十九条龙在此集结,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上清溪自东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xìng十足。传说张道陵携弟子入山炼丹,丹成龙虎现身,故名龙虎山。
到得山下,叶昊天故计重施,先用龟镜查看师叔少阳真人的下落以及妖人的落脚处。结果显示,妖气最重的地方位于上清镇的天师府,师叔少阳真人却在仙水岩的峭壁内。
想想天师府,叶昊天就忍不住叹息不已:“历代天师均居此地,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居天师府修身养xìng,世袭道统数十代,奕世沿守上千年,每一位都受到朝庭的崇奉和册封,官至一品,位极人臣,可是如今连祖庭也被九yīn教占了,可以想见九yīn教的势力是何等的强大!至此,‘北有孔夫子,南有张天师’的格局已被打破,儒道两家饱受摧残,华夏文化危在旦夕!”
“救人要紧!”他将攻入天师府的想法抛诸脑后,飞身直奔仙水岩而去。
龙虎山仙水岩是一个数百丈高的绝壁,远远看去有很多黑点,每一个黑点都是一个洞穴。
他身形如电疾掠而过,进入石壁最边上的一个洞里。刚一入洞,首先看到一个棺木,当下心中一惊,以为遇到了九yīn教的妖人。然而仔细上前察看,却发现棺木的年代极其久远,好似先秦的古墓。
他心中奇怪:“谁能将棺木放到这么高的地方?如此百丈高崖,怎能吊得上来?难道说这不是凡人的灵柩,而是仙人尸解留下的遗蜕?可是他们为何要选择此处呢?难道说这里有什么古怪?”
棺木紧靠石壁,当他走近石壁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微微变热了一些。仔细察看,热源并非来自棺木,而是棺木背后的石壁。
他将棺木极为小心的轻轻移开,生怕惊动棺中的遗骸。
棺木后面的石壁上有两颗青翠yù滴大如蚕豆的石球,正是那两颗石球令通灵宝玉热了起来!
他微微用力取下一块,在洞口透入的一柱阳光中仔细察看,发现青石成八面体,玲珑剔透,璀璨夺目,能够在阳光下发出五颜六sè的光彩,似乎蕴藏了极高的能量。
“这不是普通的玉石,也不是翡翠玛瑙,会是什么东西呢?”
察看良久,他忽然记起李隆基背诵的天条里有那么一段话:“ 天青石、地赤珠、传世玉、丹心铁。天地君臣,四味奇珍,可增神丹,可补佛心!”
“难道说这青翠yù滴的石球就是天青石?”他心中一动,想试试能不能将石球中蕴含的能量转化为髓海中的神丹。
看看周围很安静,他轻声将兰儿叫了出来,让她留神四周的动静。
兰儿点头应是:“公子当心!”
叶昊天端坐入定,用神识观察天青石,但觉一道五彩神光从天青石冲出,直入天门进入髓海,神光异能将髓海装得满满的,比以前修炼时从太空涌入的能量更加充实。他催动泥丸宫一圈圈旋转,盏茶功夫将能量炼成神丹储存起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石球已经化成粉末,自己的功力明显增加了一些,禁不住大喜过望:“果然是难得的宝物!有了它,就不用天南海北寻找灵气充足的地方了,也不用千辛万苦吸收宇宙中虚无飘渺的能量了,就算关在石室中,也能进行修炼,而且进步神速!”
兰儿也为他高兴:“希望公子能功力大进,一rì千里!”
叶昊天再次入定,放出元神察看师叔所在的位置。
时间不久,他发现距此不远的仙水岩正zhōng yāng,有一个很大的洞穴,洞口守着五、六个面sè紫红的汉子,每个人的功力都到了真人界十五、六重,其中一人甚至有了半仙之气。
他的元神悄悄从那些人身边飞过,进入洞中。
洞很深很长,往里飞了很远才见到人影,一大群人正在石壁上乱凿乱砍。洞里几乎没有空气,只有一丝暗淡的微光。幸亏那些人都是修真高手,已经炼成龟息夜视的能力,所以才能够待下去。
洞内大约有三四十人,分散得很开,每人间隔七八丈,似乎在努力寻找天青石。
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乱劈乱砍了半天,忽然丢下斧子惨叫:“我已经四天没找到一颗了!今天再找不到,我就完蛋了!”
旁边有人跟着叹气:“我也三天没找到了!别犯愁,黄泉路上你走前面,我随后就来!”
叶昊天很快找到了师叔少阳真人。
真人刚刚找到一颗天青石,兴奋得捏在手心里,生怕它长翅膀飞掉。
叶昊天将元神凝聚chéng rén形,低声叫道:“师叔,我是长乐!你还好吗?”
少阳真人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说你是谁?”
叶昊天不得不背诵先前学过的符诀:“符者,yīn阳相合也┄┄”
少阳真人听见熟悉的经文,心中激动起来:“长乐,真的是你!你何时修到仙界了?”他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周围十几丈内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聚了过来,兴奋地看着叶昊天。
叶昊天请大家说话小声一点:“诸位感觉如何?功力是否仍在?”
少阳真人叹道:“我们被关得太久了,没有足够的食物饮水,功力下降很厉害,这样下去,我怕拖不过半年,肯定会闷死在这里。”
叶昊天道:“天青石能够快速增加功力,大家为何不试试?”
“不行的!使用天青石必须有足够的饮水,如果没有水,就会孤阳上亢,血气逆行,不但不能增加功力,还会yīn阳离厥而死。”
一位老者也道:“是啊,前面有人试过了。不吃饭不要紧,没有水喝不行。尤其像我们被关了这么久,饮水极少,yīn气耗竭,一用天青石就会死。”
叶昊天看看大家:“如果有饮水,再加上天青石,诸位恢复公里之后,能不能杀出洞去?现在洞口有五、六个妖人守着,我需要几个人帮忙。”
旁边之人纷纷道:“只要能恢复功力,我们就拼死往外冲!反正是个死,冲不出去就死在洞口好了。
忽有一人道:“天青石好像也不太够,没法一人一颗。”
少阳真人也道:“天青石越来越少,已经很难找了,对方逼得又紧,没法偷偷地存下来。”
叶昊天安慰大家:“尽量拖延时间,不要将天青石交出去,我去想办法弄些水来。”说完告辞离去。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去的影子,焦急不安的盼他快点回来。
叶昊天收回元神,叮嘱兰儿隐起身来,然后飞身离开龙虎山来到附近的鹰潭县,在城里转了转,买了几只中等大小的水缸,加满井水,盖上盖子放入乾坤锦囊里。然后他又回到仙水岩,慢慢移动到离主洞不足二十丈的小洞里,耐心地等待时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见有人从远处飞至,来到主洞洞口,高声叫道:“又采了多少天青石?真君等着要呢,快拿来吧!”
有人递过去一个小袋子,点头哈腰地道:“请您在真君面前美言几句,兄弟们已经尽心了!现在不好采,只弄到这几颗。”
那人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飞身离开。
叶昊天静悄悄从后跟着,不久来到一个僻静的山谷中,见四处无人,忽然加速赶上,一指点在那人的至阳穴,飞速的取过袋中的天青石,剥下衣服,将其收入镇妖宝塔,然后才改变容貌化成那人的样子。
停了一盏茶功夫,他飞回仙水岩,大摇大摆的来到开采天青石的洞口。
守洞的人看他回来,问道:“怎么?真君有什么说法?”
叶昊天板着脸道:“真君很生气,说这也太少了!让我进去看看,到底还能不能采得到?不行就换个地方。”
守洞之人道:“您请进。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很难采!”
叶昊天迈步入洞,眼见身后跟了两个人,不得不装模做样在里面乱走。
走了好大一会儿,他发现有几个地方通灵宝玉热得滚烫,知道那里可能有上佳的天青石。想把饮水交给众人,可是那两人始终像吊靴鬼一样的跟着他。他没有足够把握能一举除掉两人而不发出一点声音,因而不得不带着他们继续兜圈子。
又转了一会儿,一人终于熬不住了,气喘吁吁地道:“您慢慢看,我出去透口气,这里太闷了。”说完往外走去。
另外一人功力高些,所以没什么反应。
叶昊天来到那人身边,指着他身后的石壁道:“你看,那里有几颗天青石!”
那人回头观看,忽然被一指点倒。
叶昊天恢复面貌,取出水缸,招呼大家过来。
众人欣喜若狂地一涌而上,两三人一缸,抱头痛饮,那架式就是长江水也能喝完。
叶昊天取过众人开山用的钢凿,来到刚才通灵宝玉发热的地方,随便几凿下去,就露出几十颗天青石。他知道时间宝贵,因而在洞内来去如飞,盏茶功夫收集到两三百块。
这时喝水的众人终于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给每人发了一颗天青石,让大家迅速恢复功力。
等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群雄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慢慢走回洞口,取了十颗天青石在手里,对洞口守望的人道:“里面全是懒鬼,需要好好敲打!”
那几人看他进去一会儿就找那么多,都觉得难以置信。
其中一人问道:“三眼狼怎么还不出来?找宝找疯了吗?”
叶昊天答道:“一会儿就出来!有一颗夹在石头缝里,他正在拼命拿呢。”
几人哈哈大笑。
叶昊天将手中的天青石每人送了一颗:“来,见者有份,这些是额外的,不必上报真君。”
几个人都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
得了天青石,他们跟叶昊天一下熟络起来,一个个上前拍着肩膀,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叶昊天听见洞中有些动静,知道群雄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对守门之人道:“那位三眼兄弟也该出来了!他孤身一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什么问题?三眼狼功力不弱,就凭洞里那些只剩半口气的家伙,能把他怎么着?”虽然口里这么说,还是有三个人往洞里走去,只剩两人留在洞口。
叶昊天见留守之人中有一人功力很高,于是悄悄凑近前去,笑道:“我这里还有好几颗天青石!一并送给兄弟吧。”说着探手又取出几颗,伸手递给那人。
那人满脸堆笑来接,不提防肋下受到重重一击,当即闷哼一声,口中吐出血来。他还待还手,陡然之间被一个黑黝黝的宝塔罩在头顶上,身不由己被收了进去!
另一人见势不好,转身yù逃,也被叶昊天装进镇妖宝塔里。
当叶昊天来到洞里时,却见三个妖人被群雄团团围住,几十个怒火中烧的高手对三人一阵猛打,片刻工夫就把三人打死了。
叶昊天心中怜悯,然而看着群雄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觉得可以理解:“连师叔少阳真人修了两百年的心xìng都忍不住,可见他平rì受到的欺压该有多厉害!”
“大家快走吧,有多远逃多远!”
“妖人势大,不可力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昊天不停催促,反复叮嘱。
众人感激不尽,纷纷施礼离去。
“师叔,您去岭南吧,那里还比较清静。”
少阳真人拍着他的肩膀:“长乐,好样的!多加小心,我去了!”
叶昊天见众人去远,也不敢留下当地。
回到临潼,找了家客店住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骊山的妖气。
令他高兴的是,龟镜显示苍灵宫的黑气明显减轻了不少,看来九yīn教主已经离开了。
刚想察看大儒的位置,他忽然想起从没有问过朱凌,不知道他叔叔的名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苍灵宫见过的银发老人的形象,同时运功推动龟镜,结果发现老人被关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宫内。
他招呼伙计送来点心、茶水,然后关上房门,唤出兰儿慢慢品茶,自己却盘膝入定,放出元神去苍灵宫查看。
元神如青烟一样飘到华清池上空,由于是大白天,放眼望去亭台楼阁一目了然。 进了大门就见两株高大的雪松昂然挺立,穿过龙墙便是九龙湖,湖面平如明镜,湖东岸是宜chūn殿,北岸是飞霜殿。由北向南过龙石舫,便到了“贵妃池”。“莲花汤”形如石莲花,本为皇帝沐浴;“海棠汤”形如海棠,本供贵妃享用。可是现在不管什么池子里面都泡了人,男男女女,放浪形骸,打情骂俏的有,威逼利诱的也有,袒胸露rǔ,玉体纷呈,追逐打闹,浪花飞溅。
他飞速地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最大的宫殿是宜chūn殿和飞霜殿,苍灵宫的核心就在那里。看清位置后他直奔宜chūn殿而去。宜chūn殿外有一排房子,大约二十余间,每间房子都关押了一些人,那些人似乎不是修真人,看起来更像是普通人,其中有商贾、工匠、官员、学子,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九yīn教捉来。
正在疑惑之间,忽然一个关在房中的商贾模样的人拍着铁门哭叫道:“放我出去,小人情愿将积累四十年的财富全部献给九yīn教,还要让家人再不信佛,全都改信真神。快放了我吧!求求各位大爷了!”话音刚落,就有人打开铁门将他放了出去。
叶昊天恍然大悟,看来九yīn教急于传教,同时也为了敛财,正在对各行各业的人威胁利诱。
他飞快地在殿中看了一圈,结果没找到朱陵的叔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话:“银六,再去拿点蜈蚣来,这些不够!”接着有人答应一声:“是,这就来!”然后“哗啦”一声,宫殿墙角一块大大的青砖翻开了,有人从下面走了出来,回手就要将青砖盖上。
叶昊天身形如电,迅速飞了进去,低头看时,却见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地宫,分了多个房间。中间大厅里围坐着八个白发苍苍的老道,被一条金光闪闪的绳子缚住了双脚,面前是个大大的丹炉,正有人不停地往里添加药材。
八人身后站着三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为首一人大声叫着:“小心点,三十六种药品,一点都不能错!教主吩咐,最后要炼成神丹三千六百粒。缺一粒你们都不用活了。”
叶昊天定定的看着,发现加入丹炉的药材有蜈蚣、僵蚕、地龙、全蝎、砒霜、硫磺、五sè怪蛇,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其中有一种蚂蚁长约五分,sè呈纯青,大概是所谓的“神蚁”了。最后加进去的是一包白sè的粉末,好像是海心山群雄服用神仙丸后髓海中积下的白粉。那些药材放在一起就让人看了心惊肉跳,更不要说炼成丹药了!
加好药材,为首之人又对老道们喝道:“可以开始了!七分功力的三味真火,炼七七四十九rì!武当三千弟子的xìng命就看你们的了!要是炼成了丹药,我就饶了他们,若是不成,我飞鸽传书,不出半rì,就会有三千人头落地!你们也甭想别的了,不说外面有无数高手守着,单是这捆仙绳就解不脱!”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几人道:“浩劫已至,无力回天,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众位师弟,开始吧!”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然后一起发出三味真火,将巨大的丹炉笼罩起来,青铜丹炉一下子变得通红。
叶昊天想这神丹一时半会儿也炼不成,最少四十九天之内道士们没有xìng命之忧,于是转身从砖缝中飞出,向飞霜殿奔去。
飞霜殿东侧有个花圃,里面稀稀落落的长了几株开着紫sè花朵的不知名的小草,边上还有一棵光秃秃的小树,周围却站了两个人守护着,看来可能是“返魂树”和“还魂草”了。
大殿四周每个角落都站了人,防护得很是严密。殿中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飘身进入殿内,仔细寻找殿中的地砖,希望能找到下面的地宫,找了半天终于在墙上发现了地宫的开口。元神从一丝缝隙穿过,来到地下,地宫黑沉沉的非常安静,虽然房间很多,却只关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上次看到的白发如银的老人,此时依然正襟危坐在房中。
叶昊天将元神凝结chéng rén形,来到白发老者面前,低声道:“老先生,请问您是否姓朱?”
老者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姓程。小伙子,你找的人在那边呢!”说着向另外一个面墙而坐的人指了指。
叶昊天飞至他所指的那人面前,入目是一个慈祥的八旬老翁,一见就给人虚怀若谷、如坐chūn风的感觉。还没开口,老翁先看了他一眼,惊讶的道:“哎呀,这么年轻就修成儒家的浩然正气,而且已经登堂入室了!真是难得!老朽朱璨,请问你是谁?”
叶昊天忙道:“老人家,我是朱凌的朋友,是专门来找您的,看看能不能救您出去。”
老者看了看其余两人道:“要救先救他们,我不想一个人出去。”看着叶昊天有些疑惑的样子,他解释道:“这两位一个是程颢的后人,当代大儒程守礼,作过二十年的礼部尚书;另一个是圣人四十二代孙孔修文,曾经重新编注十三经,儒学修为远远在我之上。他们都是国之栋梁,儒之根基,人间至宝,容不得丝毫损失。我还可拖延时rì,因为翻译未完,妖人一时间不会杀我,而他们两位眼前就有大难,不好再拖下去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震惊,没想到忽然之间在这黑暗的地宫里见到三个当代儒学大家,急忙对三人拱手施礼道:“晚辈叶昊天,难得见到三位大师,待我想想办法,怎么将诸位都救出去。”
另一人不慌不忙的道:“不要急,能救则救,不行便罢,顺其自然。”
叶昊天心中盘算个不停:“这里被困的不下百人,最好的结果是将所有人救出去,包括那些普通人和武当道士。因为一旦动手打草惊蛇,下次再救就难了。但是他们大多没有功力,单凭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不知道九yīn教主躲在哪里。如果牵延太久,即使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九yīn教主也能从天边赶回来,那样只怕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面前的三位老人极为重要,若是不救,万一出点意外,将会终身遗憾。离腊月初八还有一个月,把他们丢在这里实在放心不下。”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先将三人救出去,其余的人暂时不管了,于是笑着对三人道:“请暂且安心静养,我去稍做准备,夜半再来。”
三人点头说好,面上不慌不忙,眼睛里却透着热切的目光。毕竟,被关在黑暗yīn冷的地方,没有人感觉舒服。
叶昊天将元神收回本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客店中,旁边的兰儿正安祥的看着自己。
他伸手捉住兰儿的柔夷,微微一笑道:“大好事!你一直盼着明媒正娶,我刚才一下找到三个证婚人。而且都是当代大儒,其中一个是朱凌的叔叔,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兰儿面现羞赧,又惊又喜:“你找到他了?太好了,晓梅天天念叨,这下她该高兴了。怎么一下子找到三个?对方捉那么多儒学大师干什么?”
叶昊天沉吟道:“儒学是中华立国之本,九yīn教想遍地生根,必须先清除儒学。这三个大儒是儒家文化的支柱,所以对方才会对他们非常重视,偌大的宫殿只关了三个人,看守也很严密。”喘了口气,他又说道:“我准备晚上偷入苍灵宫,将他们请进乾坤锦囊带出来,他们都是儒家大师,先天真气到了很高的地步,不用口鼻呼吸就可以在锦囊中待着。只是还没想好,救出以后将他们送到哪儿呢?”
兰儿想了想,眉头紧锁说道:“看来比较难办。既然九yīn教这么重视,只怕送到哪里都不安全。这三人空有先天真气,却手无缚鸡之力,不像修真高手可以自我保护。”
叶昊天沉思片刻道:“九江是不能去的,弄不好陆詹和朱凌会有xìng命之忧。实在不行就将他们送至雁湖,那里有大阵保护,应该问题不大。反正我们去的也少了。”
兰儿考虑了一番点点头。
叶昊天又道:“晚上你要不要在客店中等我?我救了他们就来接你。”
兰儿飞快答道:“不用了,我就待在乾坤锦囊里,帮公子招待三位大师。我们先出去买点东西,将锦囊内部装饰一下,别人看了也感觉舒服。”
叶昊天觉得是个好主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装饰,用什么材料好呢?
两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半天,看了布匹、木材、砖瓦,感觉都不满意。
“这些都是后天之物,无法跟九天神器相配。理想的东西应该是仙家法器,如果能炼制一个可大可小的小楼、宝塔、庙宇、宫殿,那就太好了。可惜我不会呢,希望以后有机会学学。”叶昊天一面走一面道。
兰儿也一个劲的摇头,几乎要放弃了。
走到街尾,叶昊天忽然道:“跟我来,待我造几个玉室看看。”说着跟兰儿飞身来到终南山下埋玉的密林里,在通灵宝玉的指引下很快找到自己埋藏的数百块三尺见方的玉来。
他将玉石分割成三尺方、五寸厚的玉砖,然后发出火印将玉砖的边沿烤得软软的,两块搭在一起,结果彼此粘合起来,而且相当坚固。他将玉砖一个个拼接,慢慢构成一间丈许大的小房。碧绿的玉石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五寸厚度既可以透过散shè的光线,又刚好阻住视觉的穿透。
兰儿在旁边看了满心欢喜,摸了又摸,用一丝埋怨的口气道:“公子啊,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叶昊天“呵呵”笑道:“这也只是凡品,将来我给你造一座仙宫,最少一千个房间,你爱住哪儿住哪儿。”说话间他又搭成五间玉室,抖手收在乾坤锦囊中。
看看太阳还高高挂在西天,离天黑尚远,两人又来到长安城中,购买了方桌,椅子,蒲团,地毯,字画等等装饰品,全部收进锦囊里。然后回到临潼的客店,两人一起布置锦囊里的房间,并且把收藏的宝贝专门放在一间玉室里。等到忙完已经是二更天了。
叶昊天感叹道:“又有了一个家。先有人,而后才能有家,我有兰儿,心里便觉得安宁。”
兰儿抬头看着他,依偎在他的身边,柔声道:“有家的感觉真好。我有公子,茅屋陋室亦觉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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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正气一身昭万代,清风两袖感千年
此时正是十一月初。
三更时分,叶昊天抬头望向窗外,外面黑漆漆没有月亮,四周万籁俱寂一片安静。
他收拾停当,飞身来到苍灵宫外,凝集功力发了“风、雨、雷、电”四道法印,片刻之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将飞霜殿外的灯烛全都吹灭了,让屋外守护的人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他脚不沾地飘入飞霜殿,打开暗门进入地宫,伸手将铁锁一个个捏碎,请三位大儒出来。
三位老人本来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看他果然守信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立即从小屋里走出来,却不知他怎么将三人一次运走。
叶昊天无暇解释,低声道:“请诸位前辈委屈一下!”说话间一抖乾坤锦囊,将三人收了进去,然后飞出地宫,跃在空中,风驰电掣般飞向雁荡。
外面守卫的妖人已经将灯烛重新点上,恰好看到一道人影从面前掠过,知道大事不好,急忙一边摇铃一边随后追赶。无奈对方去势极快,等肥头大耳的苍灵宫主和一众高手飞到空中时,早已不见了叶昊天的影子。
叶昊天不敢大意,一边疾飞一边取出龟镜察看,却见一条极浓的黑影和四五条颜sè稍淡的影子齐齐飞向苍灵宫,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判断得准确,若有丝毫耽搁,只怕就走不脱了!”
九yīn教主快如闪电般的赶到苍灵宫,刚刚落下身形,就得到报告:“大事不好,关在飞霜殿的三个老家伙都不见了!”
他气得一跺脚,急忙掐动灵诀寻找三人的位置,结果却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苍灵真君浑身颤抖着上前叩头:“教主,属下一时不察,竟然给人劫走了三人!”
教主恼上心头,冷冷看他一眼,一脚将其踢翻:“我早就告诫过你,让你好好看着三个老乌龟,结果还是给人劫走了!还不快去寻找!若是找不到,你真君的位子就别坐了!”
苍灵真君立时打了个冷颤,心内如冰,口中应道:“是!属下调集两万教徒明察暗访,一定将他们抓回来。”然后怯怯地看了九yīn教主一眼,道:“请主人指点,如何寻找三人?”
九yīn教主犹自恨恨的道:“那三个老龟,妄想逃出我的手去,简直是白rì做梦!你记住,那三人都炼有紫儒之气,只要在某地待足半天以上,就会升起一道紫气,高达数丈。你让所有教徒注意,只要看到紫气升起的地方,立即前来报告。”
苍灵真君一听心花怒放:“有这么明显的标志再找不到,我可以一头撞死了!”于是传令下去,找到大儒者升职两级,赏银万两。
等了好几天,终于有人回报,说见到苏州一处大宅子上空有淡淡的紫气升起。苍灵真君闻言大喜,急忙调集数十人前去,结果捉来一看,却是个年约五旬的儒士,根本不是逃走的三人之一。正待将其一刀两段,却被九yīn教主拦住:“这也是宝贝,押入黑牢,仔细看守,别再让他跑了!”
苍灵真君听了,亲自将其押入黑牢,专门派了两个高手时刻盯着,又将自己的住所搬到楼上。
却说兰儿在乾坤锦囊中静坐,忽然看到三个老人从外面飞进来,赶忙起身上前见礼。
三个老人从黑暗的地宫一下来到珠光宝器的大厅,入目是几间晶莹剔透的玉室,然后看到玉室中端坐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女,不由都呆住了。看见少女向自己施礼,连忙手忙脚乱的还礼。
兰儿对他们微微一笑:“老人家请坐下歇息,我是叶公子的人,公子会把你们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孔修文用非常担忧的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天下虽大,只怕难有我们的藏身之地了。”
朱璨听了也道:“是啊,我已脱离官场三十年,隐居在人烟稀少的小山村,竟然也被妖人找到,看来我们身上的‘紫儒’之气已经很难掩饰了。”
程守礼也摇头叹息:“古语云‘中隐隐于市’。我隐居在闹市之中,结果也不管用,看来就算躲到天边,也会被他们找到。”
兰儿本来还有一丝埋怨,以为公子过虑了,竟然将雁湖仙境让出去,听了此言才明白是自己错了,于是一面自责,一面宽慰三人:“老人家不用担心,公子会找个仙境让你们住下,那里除了天神没有人能进去打扰。”
三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否在说笑。
朱璨忽然问道:“请问姑娘,叶公子是何来历?为何会身怀儒家的浩然正气?”
兰儿闻言双目放出异彩,很是自豪的道:“我家公子熟读百万经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乃是正宗儒学的传人。他的浩然正气是在观看长安碑林的时候自己领悟的。他还是前科殿试探花,目前仍有功名在身。”
三人都惊奇的看着她,没想到叶昊天还是进士出身,身兼儒道两家之长,端的是世所罕见。
孔修文却道:“我看姑娘也非寻常人物,举止端庄,温文有礼,而且胸怀袒荡,大大方方,定然出身于名门望族、王侯世家。”
兰儿嫣然一笑道:“老人家以后定然知晓,到时或许还要请您老帮忙呢。”
三人看着她花儿一样的娇靥,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一时间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光,各自追忆自己年轻时在做什么。然而想来想去就剩下刻苦攻读的惨淡身影,连点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都没有,不觉心中暗自叹息。
叹息未止,忽然听见外面叶昊天说话的声音:“到了,大家请出来吧!”
兰儿将锦囊打开,率先走了出去。三位老先生也慢慢出来。这时夜幕依然笼罩着大地,只是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看来不用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叶昊天将锦囊中的绿玉房子取出三个,跟原来的小屋摆成一排,然后将众人让进小木屋里。
兰儿点了三根粗如儿臂的蜡烛,将小屋照得如白昼一般,然后去灶房烧水沏茶。
三位老人看着欢跳不住的烛光,心头一阵轻松,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叶昊天重新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晚辈是苏家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几年前家族不幸,本人不得不由儒入道,修习神功,但骨子里一直是个儒生,所以见到三位大师禁不住由衷欢喜。”
程守礼急忙还礼道:“原来是苏老的后人,怪不得你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登堂入室了。我们三人跟苏老都是几十年的好友。”
孔修文也很激动:“苏老有如此外孙,九泉之下也该暝目了!我被九yīn教关了八个月,本以为再也无法逃出生天。这次能够出来,真是多亏了你!”
叶昊天听了,感觉有点奇怪:“九yīn教杀人从不留情,为何对诸位如此客气?按说三位乃国之栋梁,儒之根基,九yīn教应该杀之而后快,却为何只是关起来?而且关了那么久?”
朱璨沉吟道:“原因很多。你是儒家高弟,也用不着瞒你,他们除了希望我们改弦易帜为其效力之外,还想得到我们的丹心铁!”
“丹心铁!还真有丹心铁?” 叶昊天十分震惊,暗道:“天地君臣四珍,我竟会一一得遇?”
孔修文抬头望天,郑重地点点头,缓缓说道:“儒家入世修行,达则兼及天下,一颗丹心献给了江山社稷,如果呕心沥血,潜心修养三十年,而且没有一丝罪恶,就会不知不觉将大半先天真气转移到身边经常所用的铁器上,或者是铁尺,或者是铁笔,或者是铁杖,或者是别的东西。那铁器流传下来受万民景仰,被称作‘丹心铁’,上面不但凝结了大量的先天真气,更有黎民百姓转寄的佛心。九yīn教想让我们交出丹心铁,所以才留着不杀、百般逼问。”
程守礼沉默半天,忽然开口道:“先生勿需隐瞒。我们自己的丹心铁并不重要,最多只有八十年的功力,和十几万的佛心而已。他们真正要追问的,乃是凝注数代大儒心血的‘汗青丹心铁’。”
说出这几个字,三个人都沉默了,相互对望一眼,良久不发一言。停了半天,才听朱璨道:“叶公子非是外人,儒家的希望或将寄托在他身上。我看此事也到了应该说出的时候,浩劫已成,此时不说,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孔修文看着房顶沉思了很久,然后收回目光对叶昊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南宋初年,金兀术率五十万兵马杀过黄河,直逼长江,康王赵构急切之间降下圣旨,令各州各府兴师勤王。天下百姓得了消息,皆群情激昂,奋不顾身,争着投奔岳飞元帅而去。当时有六位大儒不甘落后,商定成立大儒会,决心动用所有的能力帮助岳飞,其中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每人输出九成的功力,凝结在一把铁尺上,然后将铁尺交给岳飞。岳飞本身修为已是极高,得到铁尺之助更是功力大进,然后才有兵发牛头山,大破金兀术的壮举,建立一代不朽功勋。可惜岳飞后来为jiān臣所忌,康王降旨将其杀害于风波亭。当时以他的功力若是肯走,谁又能将他拦住?可是他为了全忠尽义,选择了慷慨就死!风波亭前,他将全身功力输回到原来的铁尺中,交给当时前去见他最后一面的礼部尚书黄天赐。
黄天赐本是大儒会成员之一,便将那把铁尺贡奉大儒会总堂,同时跟其余人等商定:六位大儒各掌一门,除了孔家一门世代相传以外,其余诸门各自寻找自己的传人,要求必须一脉单传,每代各门有一人入会。入会者首先宣誓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并且将自己功力的三分之一贡献出来,统一注入到铁尺之中,一旦天下危急、生灵涂炭,就将铁尺交与一位高人,令他统领百姓,力挽狂澜,救我中华于危难之间。
后来那把铁尺交到了文天祥的手中。文天祥从一个文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景仰的抗元英雄,一生十六次危难得以逃脱,全赖铁尺所赐。他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遂将铁尺改名为‘汗青丹心尺’。后来元庭出动三十六名修为数百年的大魔头,布下九宫八卦阵,围攻了七天七夜才将其击伤,又追了一十八天才将陷入昏迷的文天祥捉住。只是‘汗青丹心尺’已经被他转回到大儒会中。加入岳飞和文大人的一番心血后,‘汗青丹心尺’更是凝聚了不下千年的功力和数以千万的佛心。
当时元庭大势已成,大儒会只好暂时隐匿慢慢寻找机会。直到几十年后,群雄奋起逐鹿中原的时候,大儒会遍查天下英雄,选中了朱元璋,便将‘汗青丹心尺’交给了他。当时他年龄已大,自觉不适合修炼其中的神功,就将神尺交给了太子朱英,改名为‘监天尺’。”
“监天尺!”叶昊天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惊叫起来!说了半天,震惊天下的丹心铁竟然早已到了自己的手里!此刻正躺在乾坤锦囊中睡觉呢!他心中激动,探手将监天尺取了出来。
程守礼一把将监天尺抢在手中,上下摩挲着,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另外两人也都每人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监天尺,就像忽然看见了数十年未见的儿子,生怕它再跑掉。
此时兰儿沏了香茗端上来,给每人敬了一杯,三位大儒才松开监天尺坐回原处。叶昊天目视三人没有说话,静待他们叙说后面的故事。兰儿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双美目紧盯着三位老先生,不知道故事讲到了哪里。
停了片刻,孔修文接着道:“这把铁尺就是监天尺,也就是原来的‘汗青丹心尺’。朱英凭着它转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加上无数的高人志士从旁协助,数年之后,终于逐走蒙人,恢复大汉江山。此后他几番yù将监天尺还给大儒会,只是朝廷动乱不停,内忧外患不止,大儒会考虑再三,让他暂摄神尺。此后百年间,监天尺也出现过几次,想来你们也听说过。”
兰儿问道:“可是,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被朱英遗弃了!他为何不还给大儒会?”
孔修文也觉得奇怪:“根据约定,朱英应该每过三十年携带监天尺回大儒会总堂述职。他最后一次回来是二十年前,再过十年就是下一次了。只是不知道他又为何遗弃监天尺。你们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叶昊天将自己发现监天尺的经过细细讲述了一遍,连题在石碑上的那首诗也背诵出来。
程守礼默默复述着那首诗:“‘神君何在’,难道说的是九yīn教?难不成他被神君捉去了?因而来不及将监天尺交回我们,所以才将其封在石碑里?”
孔修文表示怀疑:“他有一千五百年的功力,难道说还怕什么人?这世间还有谁的功力能高过他?”
朱璨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九yīn教让我翻译的书中就提到一位真神,说他生于天奎星,已历万劫,功力深不可测,每每自比于玉帝、佛祖。如果是他,只怕菩萨见了也要为难,何况是朱英呢?他顶多才是小仙而已!”
叶昊天心里一寒:“单是九yīn教主的功力就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那位真神不是更加可怕?如果真神亲自来捉我,我又该如何抵挡?” 想来想去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呆住了。
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位真神自己也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此刻正面临玉帝、佛祖和九天诸神的夹击呢!东林庵的老尼不是说过‘菩萨赌胜了’的话吗?跟菩萨打赌的那人是谁?难道说就是真神?这么说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菩萨和诸位神仙从旁相助呢!”
这样一想,他心里又轻松起来,于是对朱璨道:“请先生讲讲九yīn教让您翻译的是什么书。”
朱璨神态严肃的道:“那是一本《神经》,我所见到的只是上部,里面讲了真神、门徒、和修行的结果,怎么修却没有讲。关于真神的来源如前所述,内容并不多。真神位于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创立神教并招收了四名门徒,分别称作亚赫、麻康、罗且、木坦,每个门徒都有修行数万年的功力。《神经》提倡的是为所yù为,不要压抑自己的心xìng。不管犯了多少天条,只要你信了真神就能不死。入教以后会每人传授一套逃避天劫的方法,有了那些方法就可以永生不死。”
这番话讲出,听得几个人目瞪口呆。
停了一会儿,叶昊天伸手将监天尺递给孔修文:“请先生收回监天尺,将来供奉在大儒会总堂,或者交给朱英。”
孔修文却没有接,看了一眼朱璨和程守礼,道:“大劫已至,儒家已到生死存亡之时,这一关若是过不去,我们儒家再没有留传于世的机会!我们三人在地宫之时就一眼看中了你,现在决定将监天尺交给你!”
“这……请前辈收回成命,在下担待不起。”
孔修文道:“你出身大儒世家,身怀浩然正气,更兼功力已达仙界,正是接下此尺的最佳人选。千斤重担,集于一身,请你万万不要推辞。”说完连同朱、程二人对着叶昊天深深的鞠了一躬。
叶昊天吓了一跳,急忙接过监天尺道:“那我就暂时接下!”
朱璨表情严肃地道:“一直以来,儒家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弘扬四海,远播仁爱,在天地间建立和谐的秩序。如今大势极为不利,前有佛、道两家声威显赫,占据天庭关键位置,后有神教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咄咄逼人,如果儒家不能自强不息,必然会渐渐衰亡,徒留叹息。”
“我们尽力而为!”叶昊天凝视监天尺说道:“此尺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难想象是一把历尽数百年、左右人间风云变幻、拥有千年功力和数以千万佛心的神尺。如此一把神尺,不怕被妖人抢去吗?”
孔修文傲然道:“即使抢去也不要紧!神尺中蕴藏的功力被我们封住了。要想解开,必须找齐儒家六派的独门口诀,凑在一起才能解封。至于每届六派的代表是谁,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叶昊天听了心中迷惑:“那你们最终靠什么辨别呢?”
孔修文道:“每到三十年一聚的时候,大家就会来到孔府,将手臂伸出,一看就知道了。”说话间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腕部上方露出几个字,分明是“悠哉悠哉”。
看得叶昊天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孔修文笑了笑:“我们孔家添为六派之首,负责掌管诗经。诗经第一首就是关雎,‘悠哉悠哉’是第十一句,上一届的大儒会刚好是第十一届。”
朱璨也将手伸出来,腕上却写着“光被四表”,正是《尚书》第一章《虞书#8226;尧典》的第十一句。
程守礼手臂上却是“憎而知其善”,那是《礼记》第一章《曲礼》的第十一句。
三人微笑着相互点点头。
叶昊天恍然大悟:“原来六派就是诗、书、礼、乐、易、chūn秋。每派都以自己的经典词句作为识别的标志。”
正在这时,依偎在叶昊天身边的兰儿忽然笑嘻嘻伸出纤纤玉手,做出挽起衣袖的姿态。
三位老者哑然而笑,叶昊天笑着将她的手捉回来道:“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兰儿却笑着不肯收回,露出霜雪皓腕让众人看。
三个老者探头望去,但见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上哪有什么字迹?
叶昊天神目如电,竟然看到朱笔勾出的细丝一样淡淡的四个字“柯以喻柄”,禁不住吃了一惊:“这……这算什么?”
三位老者睁大了眼睛定睛去看,终于也看到了,当即正了正衣衫,对兰儿拱手施礼:“难得见到‘乐’派第十二代传人!可喜可贺,我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新人!”
兰儿敛衽还礼,娇笑道:“小女子见过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孔修文摇摇头:“大儒会没有前辈后辈,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的一派,凡是进来的都是一代宗师!”
叶昊天在旁边看得呆了!实在无法想象,身边的兰儿竟然是当代大儒之一!
想当年,孔子博才多艺,曾经学琴于师襄子,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称为“文王之后第一人也”。此后孔子著六经传世,后世却只见五经,独独不见《乐》章,没想到这一脉竟是秘传!
他握着兰儿的手久久不肯放下,为拥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激动不已,停了一会儿才问:“‘柯以喻柄’何解?”
兰儿任他握着柔夷,先是面现娇羞,继而正sè道:“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担任鲁国的大司寇。齐人闻之惊惧,派出jiān细到鲁国说孔子的坏话,同时送给鲁王当世著名的女乐。鲁王从此纵情歌舞,不理朝政,渐渐不喜欢孔子。孔子对鲁王非常失望,就收拾行李离开。走在半路上,他心中不忍,徘徊不定,回望鲁国,视线却为龟山所阻,于是作曲《龟山cāo》。其辞有云:‘手无柯斧,奈龟山何。斧以喻断,柯以喻柄’。‘柯以喻柄’是第四句,循环三遍,刚好是大儒会第十二届,也就是下一届。”
叶昊天心中怜惜,柔声问道:“是庄师傅传你的吗?”
兰儿感觉到他的爱意,低声道:“两年前,庄师傅大病渐痊,说要出门一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临行之前,他传我《龟山cāo》和《文王cāo》,求我十年以后到孔府一行,还让我背诵一段十分拗口的口诀。至于腕上这几个字,却是刚学琴时就纹上去的。当时庄师傅说,入他之门每个人都要纹上这几个字。却没想到,他在那时就将大儒会的位置传给了我。”说到这里她看了叶昊天一眼,十分抱歉的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听说大儒会的事,所以没跟公子提起,请公子见谅。”
叶昊天十分欣慰地道:“你能成为大儒会最神秘的‘乐’派传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兰儿心中愉悦,忍不住将娇躯靠紧了他。
叶昊天目视三位老人道:“大儒会共有六派,不知另外两派的代表是谁?”
程守礼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上届‘易’派代表是你的至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苏洵安!所以说我们说跟他相识了几十年。至于下届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叶昊天听了,心中掀起万顷波涛:“外公竟然是一代大儒!而且是易派的继承者!他能算出苏家大劫,算出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显然对易学有着极深的研究!现在的问题是,外公是否找到了传人?若是没有传人,他会将口诀留在哪里?”
朱璨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莫要着急,苏老身为‘易’派传人,对易经的研究炉火纯青,应该早已做好了安排。”
叶昊天却不这么想:“若是外公的先天神卦真的到了通天彻地的境界,又怎会看着全家眼睁睁惨死?不过从外公的留言来看,他的先天神卦显然达到了某种境界,或许已经为大儒会做好了安排,只是不知道那安排是怎样的。”
停了一会儿,孔修文再次开口道:“儒家六派,还有一支是‘chūn秋’派,上届代表是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当时他已经九十六岁,估计下一届的人选早就找好了,却不知是谁。”
叶昊天感觉有些头痛,问道:“这些大儒有何特征?九yīn教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朱璨深吸一口气:“如果潜心修习儒家浩然正气,三十年之后就会生成‘紫儒’之气,到那时,若是呆在一处超过半rì,方圆三丈之内都会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紫光,高达数十丈,很容易辨认。所以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妖人找到!”
叶昊天宽慰他道:“此处有上古大阵保护,不用担心紫气外泄。只要你们不走出大阵,谅他们也查不出。”说话之间他忽然抬头看了看窗外:“哎呀,天亮了!”
众人走出门来,果见红rì初升,霞光万道,面前是深蓝的湖水,周围鲜花绿草、万紫千红,背后绿树掩映中有三个碧绿的玉室,霞光照耀下泛出五光十sè的异彩。想想本是十一月的初冬,这里却还是鸟语花香的chūn天,三人不禁都呆住了:“难道这真是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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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妙手回春挽两命,口若悬河天下惊
当天,叶昊天和兰儿到城里买了些衣食用品带回雁荡,让三位大儒在雁湖边隐居著书,等待下山时机。然后他和兰儿跟三人道别,要去寻访其余大儒的下落,同时准备终南聚仙会。临行之际,三位老人将封闭监天尺的口诀细细解说了一遍,叶昊天听了牢牢记在心里。
天黑之后,两人下得山来直飞长沙,不久停在苏府旧址的一片废墟中。
看着眼前的断垣残瓦、枯草孤坟,叶昊天又一次潸然泪下。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灭门那一幕却仿佛犹在眼前。
他又一次回忆当初父母带自己到苏府拜寿的经过,耳边依稀传来母亲的声音:“唉,眼看又是腊八,老爷子那里还是要去的!”然后是父亲高兴的声音:“腊八全家一起去看老爷子,有这样的儿子,哪里都敢去啊!”往rì的欢乐忽然涌上心头,益发彰显眼前的凄凉和苦楚。
忽然他感到手心里传过一阵暖流,回头看时,发现是兰儿用一双玉手紧握住自己的手, 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在思索全家惨死的原由:“外公身为当世大儒,掌握易经一派的奥秘,或许正因为这一点,才给苏家带来灭门之祸!却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来得及将易派的秘诀留下来?”
府中所有的痕迹都被一场大火毁掉了。如果有什么留下来的话,也绝不会在地面之上。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当初自己被外公推入地窖,随后得以从密道中逃生,不知道地窖中还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地上的东西固然全被烧没了,地下的东西却可能还保留着。”
他在废墟中走来走去,希望能判断出地道的位置。兰儿看他一言不发的来回走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她知道男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这时的他们就像钻进洞里的青蛙,等他们想通了自己就会走出来。所以她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同时替他留意周围的动静。
叶昊天仔细回忆当初进入苏府所走的每一步,然后原样从废墟边缘的大门处开始向里走,残留的断墙碎瓦给了他很好的参照。他一路走去,最后判断出一家人聚集的大厅位置,就在孤坟北边不足十丈的地方,那里堆积着大片的残瓦,残瓦的厚度明显高过周围的废墟,可见本是高堂正厅所在的地方。
他仔细辨认大厅门的位置,推测自己当时所站的方位,接着双掌轻轻发出一道风,将方圆五尺之内的灰尘瓦砾吹开。不到一盏茶工夫,他真的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地窖上方盖了块薄薄的青砖,青砖上的蒲团早已化作灰烬。由于青砖所阻,下面的地窖还是完好的,并没有多少灰尘涌入。
直到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了兰儿一眼,抱歉的道:“对不起,我做事太专心,竟然把你暂时忘了,请原谅。”
兰儿宽容的笑了笑:“我明白,有空的时间你可要补偿我啊。”
叶昊天点点头,纵身跃入地窖,回手接住兰儿,轻轻的在面颊上亲吻一记,然后扶她站在实地上。
兰儿手摸香腮,心中一阵温暖。
两人向周围看去,发现地窖很小,连着的地道却很长。他们仔细察看了很久,结果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出了地道,叶昊天面现失望之sè。
兰儿安慰他道:“公子莫急。你再想想,或许府上还有别的地窖。”
叶昊天点点头:“外祖父有个书房,他经常在里面闭关沉思,一关就是几十天,或许那里另有玄虚。只是不知道书房在什么地方。我对苏府并不熟悉。这又不像天然的宝物,通灵宝玉也用不上。”
兰儿想了想道:“不如公子请人向官府买下这片土地,就说想建造房屋,然后慢慢寻找。”
叶昊天道:“如果别无他法,或许只好如此。待我再想想看,一般大户人家的书房应该在什么地方?你父亲的书房在王府什么方位?”
兰儿回答道:“这个不一定,跟个人的喜好和房屋的整体布局都有关系。不过一般来说,书房离卧房不会太远,或者就跟卧房连着。如果一家人子孙满堂,老爷、老太太的卧房应该在内宅正中的位置。既然老人家经常独自闭关,书房可能在离卧房不远的净室中。”
叶昊天十分佩服的道:“兰儿你说得不错,待我找找看。”说着循苏府正中线从南往北走,一直走到最北边后花园的位置,见到一些火后残存的花树根。他转身向回走。花园的南面有大堆的瓦砾,那里大概就是外祖父母的卧房了。离开卧房的附近只有东面有一片残垣断壁,别的都离得稍微远些。
叶昊天走过去站在那片废墟的附近,回头看看兰儿。
兰儿微微点头:“该是这儿了!”
叶昊天凌空一抓将破碎的瓦砾移开,然后一阵风将所有的灰尘吹了出去,露出一块块光洁的青砖。他挨个敲了敲青砖,发现只有墙角一块发出空洞的声音。掀开青砖,下面果然有一个洞穴。洞并不太深,同样连着一条甬道。两人下入洞中,沿着甬道向前走,大约走了五十丈,进入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内通风良好,并没有憋闷的感觉。石室中间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兰儿一眼看见桌上残存的半截蜡烛和摊开的纸张,连忙走过去点亮蜡烛,叫道:“这儿还有留言呢!公子快来!”
叶昊天过去看时,但见纸上浓墨写就四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大儒痴,书中自有百变‘易’。”
两人心中明白,那是说所有的秘密都在书中了。
叶昊天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有一排书架,藏书不下数千卷,随手抽出几本,竟然全是易经有关的书籍。他大体看了看,发觉一时之间难以破解,于是将所有书架标上号,然后原样装入乾坤锦囊里。最后他又将石室仔仔细细搜寻了几遍,却没有别的发现。
兰儿笑道:“公子,这些书就交给我整理吧。我在锦囊中慢慢找,要是弄通了,说不定就身兼儒家两派了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要是不觉得头痛,身兼六派我更喜欢。”停了一下,他又道:“离家好几个月了,你想不想回去住几天?我跟你同去,顺便找找另外一位大儒杨士奇。”
兰儿立即高兴的道:“好啊,谢公子想得周到。”
两人将石室的入口封好,又将瓦砾堆了回去,看看跟周围差不多了,才转身向京城飞去。兰儿开始在锦囊中慢慢寻找那个所谓的“大儒痴、百变‘易’”。
到京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两人在秦淮河边吃了早点,消磨了一会光yīn,才慢慢走向王府。
进入内宅,兰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快步跑向父母所居的正房,发现父母正在屋内用茶,她一头扑在母亲的怀里,口中叫着:“娘,爹,我回来了!”
王爷和王妃刚刚用完早膳,忽然看见兰儿扑进来,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听到她欢快的声音,知道她没事才放下心来,立即捉住她嘘寒问暖。王妃将她撑开,上下打量了几眼,发现兰儿出落得更加美丽了,腰身还是一样的纤细,眼睛里的内涵却丰富了很多。
叶昊天随后进去,跟王爷、王妃见礼。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几个人各自叙述了别后的经历。叶昊天道:“王爷!”话一出口,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跟兰儿定了婚,于是改口道,“爹,我升任九江知府一事您是否跟吏部打过招呼?”
王爷摇摇头道:“这事我没说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面的,一切全靠你自己努力。”
叶昊天点点头:“朝廷妖氛未除之前,爹千万不可出面。小婿若是见势不好,自有保命之法,请爹放心。”
王爷笑道:“自保之道我比你jīng明,生于王室之家,若不会这一手,还怎么立足了?”
叶昊天跟着笑了笑:“我想向爹请教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吏治的,我想大力整顿九江的吏治,又怕得罪官员被别人诬告,不知吏部哪位官员较为清明?我想提早结识一下,疏通好关节。另一件事是关于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的,我想知道这个人的情况,请爹帮我查查。”
王爷却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九江府,不过是六品、七品的小人物,告上吏部也不可怕,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若想未雨绸缪,可以找找吏部尚书孙文善,那人还算不错。”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少傅杨士奇,你就不用找了!他的下场比你们苏家还惨!”
叶昊天吃了一惊:“他怎么死的?”
王爷叹息道:“杨少傅百岁高龄仍然jīng神矍铄,五年前才从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之职退下来。不久有人告他私藏贡品,理通藩国,皇上盛怒之下将其收监,交大理寺审问,家中物品悉数抄没。据说派去抄家的有六、七百人,每一寸地皮都搜过来了,结果查出了十几件禁品!杨少傅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未见过那些东西,不知道是谁栽赃陷害。大理寺审问三月未见结果。其间多名官员为其求情,皇上也想放他一条生路,于是并未治罪,只是降旨将其赶出京师,让其返回故里。后来,杨家乘了一只大船沿江而上,yù返四川,没想到途经汉口,船竟然沉了,三百余口全被淹死!没有一人活下来!”
叶昊天闻之气愤填膺,怒道:“这又是一桩血案!肯定有人暗下毒手!长江之上行舟甚多,如果是自然沉船,总会有几个人被救上来。不知当时是谁告他私藏禁品?谁力主陷害杨大人?”
王爷道:“宦官王希及其死党刘衡!自那以后,王希将两位国师迎进宫中,朝中气氛才rì坏一rì。”
叶昊天愤恨的道:“又是这个王希!”接下来,他将九江通判吴之晴的事讲了出来。
王妃听了连连叹息:“那位吴夫人也很不幸,王希不会是她的兄长,恐怕是她的情人。她被情人抛弃,所以才xìng情大变。”
王爷沉思片刻道:“宫里的太监大多是自幼净身入宫的,而王希进宫时已经二十六岁,已是举人之身,见解不凡,所以入宫之后提升飞快,不几年就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十年前还默默无闻,如今已是只手遮天了!”
叶昊天问道:“不知当年跟杨大人相熟的都有什么人?他出京的时候有哪些人为他送行?”
王爷想了想道:“跟杨大人相熟的人极多,他是朝廷重臣,出事之前哪个人不争着跟他结交? 更兼他为人豪爽,见面即熟,所以满朝文武多半认识。虽然出事之后多数人跟他断了来往,但出京时还是有五位大臣为他送行。可是后来,那五人也被王希编织罪名收入监中,结局都是极惨!自那以后,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谁不看王希脸sè行事?”
叶昊天摇头叹息,心中不忍,最后又问道:“杨大人的府第是否还在?”
王爷道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当年抄家的时候搜查极细,杨府不可能留下任何东西。”
叶昊天听了心中惆怅,不知道如何寻找chūn秋派大儒的传人。
在座诸人一时沉默下来。
叶昊天考虑半天道:“爹,有没有办法查出三十年来所有进士的名单?我有些用处。”
王爷答道:“这个容易,我叫人跑一趟吏部就成了。”说完拍手叫了个年轻人进来,吩咐道:“张玄,你去吏部将四十年来所有进士的名单抄一份来,慢慢抄,别漏了。”
年轻人答应一声去了。
此时叶昊天才简单叙述了大儒会的由来,说杨士奇是上代六位大儒之一,只有找到他的传人才有可能找到监天尺,至于其余几位大儒是谁,目前还在寻找之中。
兰儿只是在旁边面带微笑看他瞎说,没有透露自己就是新一届大儒会成员之一,生怕父母为自己担心。
王爷一听到监天尺就兴奋起来,连声道:“监天尺!中流砥柱!匡扶正义!当此危难之时,多少人在翘首期盼着它!没想到监天尺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隐秘。”顿了一下他又微微摇头:“三十年来的进士,总计不下八百人,那么多人你怎么查啊?你想将所有进士查一遍,还不如去庙里抽签算卦呢! ”
听到抽签算卦,叶昊天不禁心中一动:“动用先天神卦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起卦并不容易,要想弄懂外公留下的那些卦书,只怕不是朝夕之功!”
他看了兰儿一眼,兰儿对他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
又聊了好大一会儿,叶昊天起身对兰儿道:“你陪爹娘坐着,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运气找到到线索。天黑之前我会回来的。”
兰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王爷挥手道:“去吧,找监天尺最重要,兰儿就留在这里等着。”
兰儿只好笑着答应。
叶昊天出了王府,改变形貌化成一个年约四旬的文士,在大街上不急不徐的走着,眼睛盯着的不是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也不是路旁鳞次栉比的店面,而是屋顶上数丈高的天空,盼着能找到冒着淡淡紫气的宅院。
如果说杨少傅常住京城,他的传人留在京城的可能xìng也比较大,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他从城东开始,走过一条条大街,一个时辰后到了罗开山的府第,想想好久没见了,不如去找他聊聊。
来到门前,发现大门紧闭着,不似往rì人气旺盛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担心。上前扣动门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个老家人出来开门。
叶昊天招呼道:“老人家,请问罗大人在家吗?”
老人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沙哑着嗓子道:“罗老爷改任福建副总兵,三个月前已经去赴任了。”
叶昊天心中一震,止不住替罗开山高兴。以他的才华,放在外地多做点实事,异rì出将封侯大有可为!总比困在翰林院一辈子好。
离开罗府,他继续沿街而行,又走一个时辰,眼见已经看了大半个京城,仍然一无所获,脚步不禁渐渐加快。
眼前是一条幽静而深邃的长道,街道两旁全是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开向街道的大门极少,每扇门都十分宽大,门前蹲伏着硕大的石狮子,门上的金漆和兽面锡环很是醒目,似乎全是达官贵人的住所。
正走之间,长街忽然在一所府邸前止住了。抬头看时,却见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大的金字“宋府”。
他朝院子上空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紫儒之气。正准备离开,忽听院内传来隐隐的哭声,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响,变成呼天抢地的声音,不久大门忽然开了,好些人身着白衣抬了副棺材走出来。
叶昊天急忙闪在路边,眼见棺材后面跟了好些人,哭声一片不绝入耳。其中一个老妇人一边跌跌撞撞的走一边伤心的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怎么走到娘的前面了啊……”又一个老妇人高声哭道:“我那孝顺的儿媳啊,还有那没出世的孙子啊……,我们宋家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啊 ……”一个年轻人在棺材后面跟着,面sè凄苦,双目无神,痴痴的看着前方。
叶昊天摇头叹息,看样子这家人的媳妇难产死了。没有办法,这年头生孩子不容易,就像闯鬼门关一样,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棺材从他面前经过,没有一个人转头看他,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他看着那娇小的棺木,心中正想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忽然看见一滴鲜血从棺中滴下来,他心中一惊,凝神静听良久,竟然听见棺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心跳。
棺中人还活着!竟然没有死透!
叶昊天一下醒悟过来,急忙走上前去拦住众人:“且慢,请将棺材抬回,里面的人还没死!”
众人正在极度伤心之中,都奇怪的看着拦在棺前的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跟在棺后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走上前,泪流满面的道:“恶鬼滚开,让我娘子静静的上路,别打扰我们!我要陪她走完最后的路!”
叶昊天加重语气高声道:“人还有救!快抬回去!再晚了就难说了!快!”
大家都停在那里,几个抬棺材的汉子回头看着走在最后的一位五旬儒士。
儒士盯着叶昊天望了片刻,看到叶昊天不怒而威的面容,真诚和期盼的眼神,还有那一身浩然正气,不由得心中一震,吩咐道:“抬回去,先抬回去!”
众人掉转头,又将棺材抬进府中。两位老太的哭声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不由自主减低了一点。
叶昊天跟着棺材经过前厅七间、中堂七间,进入后堂,入目是房上的黑瓦、屋脊上的花样瓦兽以及彩绘的栋梁、斗栱,心里明白这家人决不是普通人家,而是位极人臣的公侯之家。进入内宅,他吩咐无关人员走开,只留下年轻人和几位老人在旁。
年轻人手扶棺材不肯退开半步。
儒士面容严峻地望着叶昊天,问道:“先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还有救?”
叶昊天不愿多言,却又不得不说一些话来让众人相信,只得道:“我乃祖传的神医,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救活的希望。”
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他忽然向旁边横跨数步,来到一株碗口粗的松树旁,左手轻轻发了一掌。片刻之间松树就枯萎下来,松针哗哗的落向地面。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接连退后几步,怕他暴起伤人。
叶昊天望着众人,抬起右掌发出“chūn风化雨”,眼瞅着松树一会儿工夫枝叶返青,不多时恢复了勃勃生机!
年轻人和两位老妇见了,无不跪在地上,口中呼道:“请仙长救命!救救他们母子!”
儒士心中也燃起希望,躬身道:“请仙长施术。”
叶昊天上前将棺木打开,入目是一个面sè如纸的少妇,身上盖了一张白sè的毯子,毯子下部已经为鲜血湿透。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妇的脉门,良久才感到寸脉微微搏动了一下,那是心脉尚存的表现。
儒士看着他道:“儿媳向来身体健康,因为胎位不正,生了三天生不下来,才将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样!宫里的太医都来看过了!如果仙长没办法,我们也不怪你。”
叶昊天沉吟片刻道:“我有办法可以救活夫人,但是有个小小要求,希望你们能答应。”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目注众人道:“若是救活了,你们不得四处宣扬,不能说出我救治的方法,能做到吗?”
儒士郑重地点点头。年轻人和两位老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口中叫着:“请仙长搭救,我们记住了,决不敢在人前提起!”
叶昊天听了,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株不死草,覆盖在少妇面上。
几个人都惊奇的看着他,不知道那兰草一样的东西有什么用。
叶昊天知道少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但腹内胎儿的位置必须校正过来,于是站在棺材旁双手虚抬,微微发出一点功力,透过少妇的身体托住腹中的婴儿,想将婴儿转个位置,结果却没有成功。他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原来是脐带将婴儿的头颈缠住了,于是小心地解开脐带,才将胎儿转了个方向,成为头下足上的胎位。
刚刚弄完,就听见少妇口中“嘤咛”一声。不出所料,她果然苏醒了。
叶昊天迅速将不死草收回锦囊。
周围几个人一下围了上来,年轻人将少妇扶着坐起,泪水滚滚而下。
少妇气息微弱的道:“相公,我对不起你,这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了。我好命苦啊!”
叶昊天从旁说道:“夫人请放心,我已经将胎位正过来了,请您再坚持一会儿。”说着取出一颗补中益气丹,递给年轻人道:“夫人失血过多,中气极弱,请将这颗丹药给她服下。然后抬入房内,再传稳婆来!”
年轻人千恩万谢的接过丹药放在夫人口中。
少妇听说胎位正过来了,立即有了点jīng神,眼睛里透出期盼的神采。
随后年轻人将她抱入房中,稳婆已经被叫来了。
叶昊天眼见儒士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笑着安慰道:“恭喜先生,您要有孙子了!”
儒士愈加惊奇地看着他,心里的焦虑却未有稍减。
毕竟人已经死过了一次,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老太太走出来,拍手叫道:“生下来了,是个大胖小子。母亲平安,就是小孩不太好。”
叶昊天道:“胎儿在腹内停留太久,缺血少气,只怕已伤及脑络,请将孩子抱给我看看。”
老太太道:“天太冷,怕孩子受了风,不如请仙长进去看吧。”
叶昊天跟着进去。
这时候少妇已经斜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将婴儿抱在怀中,正在暗暗垂泪。
年轻人跟她说了句话。她泪流满面地将婴儿递给叶昊天,眼睛里透出的全是绝望。
叶昊天接过婴儿看时,发现婴儿面sè红得发紫,不哭不叫。仔细探查,果然有两条入脑的经脉和一条入肺的经脉堵住了。他运起chūn风化雨**将婴儿的经脉疏通了一遍,稍停片刻,婴儿忽然“哇哇”大哭起来,面sè也渐渐变成淡红的颜sè。
听见哭声,每个人都面上一喜,知道婴儿已经好些了。
叶昊天笑道:“孩子的脑脉已经通了。放心吧,将来不会留下隐患。”
夫人挣扎着要下床给他磕头。
年轻人和两位老太已经跪了下来。
叶昊天赶紧将他们阻止。
儒士将他请入正厅,命所有人都退下,躬身一揖道:“仙长救了我家两条人命,敝人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方能报答?”
叶昊天将手一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看着他们母子平安,我就很高兴了。”
儒士取了张银票在手,道:“区区薄利,不成敬意,望仙长笑纳!”
叶昊天一眼看见票上写着五万两,急忙道:“先生不要如此,我说不用,就真的用不着。告辞了!有缘再会。”说着就要离开。
儒士道:“仙长且慢,我这里还有下情容秉。”
叶昊天停住身子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儒士犹豫着没有开口,只是在厅中不停的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叶昊天大礼参拜!
叶昊天吃了一惊!他早知对方非是普通人物,这一拜只怕有些原因!
果然,只见儒士面sè沉重的道:“我这一拜,并非为了儿媳和孙子,而是求仙长大慈大悲,出手救治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那人非比寻常,就算拿我全家人的xìng命跟他比,也是断然比不上的!”
叶昊天心想:“说话的儒士定然位居公候之列,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那人大概是皇亲国戚了!”这样一想,他不禁来了兴致,说道:“先生不用顾虑。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我都愿意伸手救治。另外,请先生莫要呼我仙长,不如叫我‘田天’好了。”
儒士看他一眼,沉吟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管您是什么人,有这身凛然正气就够了。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您田天。请您装作我的手下,跟我去一趟。路上可能会有人盘问,您不用回话,一切有我!”
叶昊天答应道:“好,请先生这就上路吧。”
儒士看了看叶昊天的身材,回头吩咐下人:“去拿一套本府师爷的长衫来。”下面有人立即跑了去拿,片刻之间就拿来了。
那是一袭青衣,袖口有两个金丝织成的字:“宋府”。
叶昊天换上长衫,觉得大小倒也合适。
儒士叮嘱道:“要去的地方检查很严,身上不要带有铁器,否则无法通过。另外这东西你拿着,进门用得着。”说着递过来一块牙牌。
叶昊天接过牙牌,却将乾坤锦囊取在手中,道:“我身上只有这么个小小的荷包,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儒士随手捏了一下道:“没问题,这么小的东西,连最短的匕首也藏不下。”
说完便出了门,乘着四人官轿上路。
叶昊天则捧了些字画在后面跟着。
一路行去街道越来越宽,宫殿越来越高大,走了不久竟然到了承天门外。
儒士下了轿子,吩咐轿夫等着,仍旧让叶昊天跟在身后,迈步向前行去,过了端门来到午门前。
叶昊天殿试的时候曾经入宫一次,今番再次来到这里,仍然感受到午门的森然威严。看着高大的五凤楼,面对两侧凸出的阙形成的相对围合的空间,任何人都会有压抑感。
守门的黄门侍郎上来问候:“宋太傅,今天怎么来得晚了一个时辰?”
宋太傅从怀中取出一块牙牌道:“太子让我找齐了字画再来,不论时间早晚。”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叶昊天道:“此人是我府中师爷,下得一手好棋。太子学棋甚切,想知道什么是上乘棋道,让我请高手来当着他的面对弈。”
黄门官看看叶昊天道:“你的牙牌呢?”
叶昊天忙将儒士备好的牙牌取出来。
黄门官接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儒士道:“宋太傅,依例检查,请多包涵。”
儒士没有说话,只是伸开双臂任其检查。
叶昊天这才明白面前的儒士竟然是当朝三公之一:太傅宋九龄。由于他心中早已有了底,所以也没怎么吃惊。
黄门官略略检查了宋九龄,便将他放过,接着十分仔细的检查了叶昊天手中的字画,又在他身上拍了拍,最后道:“检查完毕,两位请入宫。”
两人刚yù迈步,忽见从宫内走出一位六旬老者,人还在三丈外,笑声已经传了过来:“太傅好生了得,不单自身棋艺天下闻名,府中随便出来个师爷也是围棋高手!”
宋九龄拱手道:“原来是刘太师,今rì已晚,我们急着要见太子,容后再拜!”
叶昊天心中一震:“原来他就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刘衡,正是此人跟太监王希里应外合、把持朝政,弄得满朝文武敢怒而不敢言!”想至此处,他不由得多看了刘衡一眼。但见对方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偶尔不经意瞄过来却又满含神光,似乎身上练了某种功夫,看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刘衡拦住两人道:“太傅且慢。我刚刚去看过太子!太子神sè极差,刚刚入睡,你就算去了也要在外面等着。不如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过一个时辰再去不迟。”接着话语一转道:“太傅,请给介绍一下贵府的师爷,我想结交高手,有空时切磋棋艺!”
宋九龄看了叶昊天一眼,心里有点不安,面上不动声sè的道:“田天,来见过当朝太师。”
叶昊天尽力收摄自己身上的浩然正气,急忙上前施礼道:“久仰太师大名,今rì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刘衡紧盯着叶昊天道:“田师爷何方人士?来京多久了?我与京城棋界高手颇为相熟,为何没听过阁下大名?”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再度施礼:“晚生青海人,来京三年了,总觉得棋术乃是小道,从未想以棋扬名,所以很少跟棋界中人来往。”
刘衡“哦”了一声:“想不到田师爷竟然多才多艺!却不知你心中的大道又是什么?”
宋九龄有些焦急地看着叶昊天,不知他如何回答。
叶昊天“呵呵”笑道:“晚生盼望着有一天能金榜题名。这也是我拜在太傅门下的原因,实指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异rì图个方便。今rì见了太师,还请多多提携。”
宋九龄在旁听得真切,禁不住暗暗点头。
刘衡一摸短须道:“好!这也是读书人的本sè。老夫考你两个问题,若能答得好,我帮你打点上下,保你不用科举就能入仕。”
宋九龄的面sè变得有些不自然,拱手说道:“太师,我们还要入宫面见太子,能不能rì后再考?”
叶昊天却神态自若的道:“既然太师有此雅兴,便请出题。”
刘衡略一沉思道:“这两个问题都是关乎棋艺的。第一题较为简单,若是答不出,你今天就不必入宫了!”
“太师请出题。”
刘衡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问道:“常用的围棋手法都有哪些?”
叶昊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棋经十三篇》有云:‘夫弈棋者,凡下一子,皆有定名。其之形势,死生、存亡,因名而可见。有冲,有干,有绰……有盘。 用棋之名,三十有二,围棋之人,意在万周。’”
听到这里,宋九龄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庆幸今天运气真好!这位仙长果然非同一般!
刘衡也不得不鼓掌:“好!太师所言非虚,田师爷果真是当世国手,这么个小小的问题当然难不住他。接下来,我要问第二个问题了:邵壅曾经写过古今围棋第一长诗,不知田师爷是否听说过?能否背上来只言片语?”
“邵壅?”宋九龄想了半天没有印象,抱怨道:“太师这是强人所难了!这诗我都没听说过,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刘衡颇为得意地笑道:“这是我从国子监的书库里翻出来的!我拿这问题问过八个人,结果没一个答得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看叶昊天道:“你只要背得出二十句,我就奏明圣上,保你做宫廷‘棋待诏’,官居六品,可以出入翰林院、公候府第,还可以陪王伴驾!”
叶昊天心中暗喜,口里却问道:“太师不用考察我的棋艺吗?或许我只是棋艺平平而口才上佳呢?”
刘衡哈哈笑道:“不用了!如果你真能背得出,可见对棋道确实用过心,更兼智力超群,博闻强记,棋艺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昊天不忙背诵,又问道:“太师是否相戏尔?”
宋九龄看他显得那么有信心,心想:“有门!说不定他真能背得出!”于是故意呵斥道:“朝廷三公,怎会相戏于你?你若真会,就些快背出来!不会也没人怪你。”
叶昊天抬头望天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我好像还记得几句的……二十多年了,忘得差不多……”
刘衡看着他那痛苦的表情,得意地笑道:“背不出也没什么。莫说是你,就是翰林院大学士也没听说过!要说背得全,普天之下没有一个!”
叶昊天装模作样好大一会儿,看看差不多了,忽然开口背诵起来:“人有jīng游艺,予尝观弈棋。算余知造化,着外见几微。 好胜心已无,争先意不低。当人尽宾主,对面如蛮夷。财利激于衷,喜怒见于顽……”
开始时还结结巴巴,随后逐渐加快,一句接一句,如同江河之水滔滔不绝,整整一顿饭的工夫,一直背诵到:“上兵不可伐,巧历不可推;善言不可道,逸驾不可追。 兄弟专乎爱,父子主于慈。天下亦可授,此着不可私。”最后嘎然而止。
旁边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呆住了。
宋九龄长叹一声道:“天呐,这么长的诗竟然有人花jīng力背诵!而且竟然真能背诵下来!这人是傻瓜还是神仙啊?” 话一出口,忽然想到背诗的人就在眼前,于是连忙改口:“太师,‘棋待诏’的事您就看着办吧!”
刘衡诺诺连声说不出话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太子该睡醒了,两位请进吧,棋待诏的事待我秉明皇上再说。”
叶昊天和宋九龄刚刚走了几步,背后忽然传来刘衡的声音:“不知田师爷是从哪里看的这首诗?”
叶昊天转身答道:“时间太久,晚生记不太清了,或许是敦煌石窟,或许是白鹿书院。”
刘衡听了未再追问,这两处地方每处藏书都不下几十万卷,或许真的收藏了那首诗。
(新年新气象,鬼雨休息半年,重新开始更新《鬼雨仙踪》,希望能早rì把仙踪写完。与此同时,感谢读者对《仙缘》参加2006十大青chūn流行书籍投票的支持,目前排在前三,时间还有18天,希望到结束时不要掉出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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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东宫摇摇灯欲坠,黑雾沉沉晓寒深
叶昊天跟着宋九龄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户,经过文华殿往东一拐,来到一处绿琉璃瓦歇山顶的宫殿前,看见门上方的匾额写着三个大大的金字“端本宫”,知道这是到了东宫太子的住处了。
宋九龄站在门外等着,有中年太监过来道:“太傅,今rì太子不舒适,请您明天再来吧。”
宋九龄恳求道:“太子诏见我有大事相商,过了时辰只怕就耽误了。还是请公公进去禀报一声。多谢了。”说着走近一步,从袖中取出二十两银票,压在手底递了过去。
太监迅速地看看四周,收起银票低声道:“王公公不准大臣参见太子,所有人员一律挡驾!您是太子殿下专门叮嘱的,小的不敢阻拦。不过……别待太久……”
宋九龄点点头,招呼叶昊天跟在身后。
往里走再无阻拦,穿过几道小门,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中。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面sè青紫,嘴唇都成了黑sè!床边站着两个女子,正手持汗巾为他擦拭额头的虚汗。
宋九龄上前两步双膝跪地道:“臣宋九龄给太子请安!”
叶昊天也跟着跪下。
太子本来正闭着眼睛养神,听见声音,忽然睁开眼睛,艰难的笑了笑:“太傅请平身!这位卿家是谁?”
宋九龄站起身来朗声答道:“这是我府上的田师爷,当世国手,棋力超群,连刘太师都没能考问得住,已经许他做‘棋待诏’了。”
太子微微点头,声音微弱的道:“赐坐。” 又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退下去,然后叹道:“太傅,我的身体一rì不如一rì,只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宋九龄低声道:“太子莫要叹息,田先生乃当世奇人,只要他能出手,保证沉疴立起,药到病除。”
太子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略微提高了声音道:“嗯,果然仪表不凡,想来棋力不俗。”然后又用极低的声音道:“请先生给本王看看,还能活多久?”
叶昊天留神察看四周,发觉有一道目光从窗外透进来,转头看时,果有一人在旁监视。于是他对着那人遥遥发了一道“神”印,将那人的“神”灵暂时封闭了。接着他将整个卧室用护体罡气笼罩起来,使屋内的声音无法传出,这才说道:“先让我给您把把脉。”说着让太子伸出手来,三指搭在寸关尺上,略辨三部九候。
时辰不大,他开口道:“太子殿下关脉郁结,尺脉滞涩,这是中了慢xìng之毒的症候。嗯,毒xìng之中好象有蜈蚣、僵蚕、地龙、全蝎、砒霜、硫磺、还有蛇毒,还有……哎呀!”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苍灵宫里正在炼制的“神丹”,这不就是“神丹”的配方吗?真没想到,“神丹”竟然早已炼成了!那一万颗神丹或许只是第二批!第三批!若再炼成,又不知会有多少人遭殃!
旁边两人听着他说的毒药之名,每听一种都禁不住心中一惊。
太子面sè愈加青紫,恨恨的道:“我就知道是他们下的毒手!太医还说是外受风寒,寒热相结,气血郁积……”
宋九龄十分焦急的道:“仙长,还有没有救治之法?只要能救,不管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尽力想办法!”
叶昊天摇头叹息:“三十六种毒药合在一起,要想解毒我是无能为力的,除非药王再生,扁鹊复起。”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着愁容满面、几乎绝望的太子道:“解毒虽然不行,但可以将剧毒驱除出去!”
宋九龄忙躬身恳求:“请仙长出手!当此乱世之际,振兴天朝的希望就落在太子身上了!”
叶昊天沉吟着没有说话。
太子知趣的道:“不知仙长有何要求,只要本王能做得到,一定答应你。”
叶昊天本没有乘机要挟的意思,他想的是:“若是‘神丹’大量出现,一下子毒倒很多人,那该如何救治?”
听了太子之言,他忽然觉得此时不要挟,简直有点太便宜对方了,于是改口道:“我希望保留三个愿望,等太子登基之后兑现。”
太子急忙道:“先生请说,只要合情合理、不违背人间正义,莫说三个,三十个我也答应!”
叶昊天笑着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请放心,我只愿维护人间正道,不会让太子为难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祖洲升仙丹来,极其郑重地递给太子,说道:“服下此丹,就可以百邪不侵,百毒难入,寿过百岁。若是勤加修炼,或可登临仙界!”
宋九龄双手颤抖接过去,交在太子手中。
太子抖抖索索将仙丹放进口里。过了不一会儿,他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出门去。
宋九龄吓得面sè如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看叶昊天,仍然满面chūn风。
时候不大太子从外面进来,伸了伸懒腰,对叶昊天当头一拜,道:“谢仙长救命之恩,刚才出恭之时,便下的全是青绿脓血,此刻遍体舒畅,比先前未病之时还要爽快,简直有飘飘yù仙之感!”说着来到书桌旁,摊开笔墨写了三张草书:“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仙长之命,绝不敢辞。玉淳手书。”然后一一盖上自己的印章,递给叶昊天道:“仙长请收好,待本王登基之后,只要有人持有手书,我将全力满足他的要求。”
叶昊天看看手书,才知道太子的名字原来叫朱玉淳,于是将手书收起,环顾四周道:“太子殿下,不知是何人加害于你,如果不查个明白,只怕对方一计不成另生一计。您虽然绝毒已除,却是凶险未解,待在宫中情势不妙啊。”
太子将满脸的兴奋收了起来,显得很是无奈:“我知道下手之人是谁。只是对方势力极大,把持了整个后宫。父皇和我都已经被架空了!唉!有心锄jiān,无力为之,徒唤奈何?”
宋九龄也跟着叹了口气:“如今宫内宫外全为妖人控制,若非对方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怕太子和皇上都难活到今rì。”
叶昊天想了想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只需皇上一人便可。太子为人贤明,早为妖人所忌,因而才下此毒手。在下以为,太子不妨静卧在床,装作药物伤脑,整rì浑浑噩噩,以使对方收起jǐng惕之心。”
太子躬身道:“谢仙长指教,我知道怎么做了。”
正待再说下去,忽然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王公公到。”
太子急忙躺回床上。宋九龄熟练的从桌边取出棋盘,匆匆摆了几颗子。叶昊天一眼看去,发觉棋子位置欠妥,于是挥手将棋子重新整理一下,俨然成了一副棋局的样子。
这时就听门口传来问话的声音:“胡四,太子的病好些了吗?”
等了片刻没人回答,叶昊天忽然想起先前已经将那人的神灵封闭了!于是急忙将封闭解除。
立马听见那人慌慌张张地回话:“嗯,呃,好,好些了!”
然后是呵斥的声音:“混账!明天罚你去打扫茅厕!如此懈怠,怎能伺候太子?”接着提高了声音道:“太子,奴才看您来了!”
太子用低低的声音道:“进来吧。”
话音未落,门外进来一位六十不到的宦官,身材高瘦,面白无须,隐隐然出尘之态。
远在数丈开外,叶昊天已经感到一股yīn冷的压力,于是急忙收敛浩然正气,整个人马上变得猥琐起来。
回头看太子和宋九龄,也都吓得身子矮了半截。
宦官对太子叩头施礼,道:“奴才王希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挣扎了两下,装作试图坐正身子,结果没能成功,不得不躺回床上,仍然用低沉的语气道:“王公公请坐。”
王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太子,笑道:“殿下的面sè好多了,不知是否太傅来了的缘故。”又看看叶昊天道:“这位就是太傅的师爷,刘太师赞不绝口的围棋国手吗?”
宋九龄拱手道:“王公公好,这是本府师爷田天,请您多关照。田天,来见过王公公。”
叶昊天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上前施礼道:“小人见过王公公。”
王希上下打量了叶昊天几眼,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当下微微一笑,道:“我听说田师爷记忆惊人,竟然能背下十分罕见的长诗,定然是绝顶聪明之人,不知为何没能金榜题名,仍然屈就师爷之位?”
叶昊天再次施礼道:“公公责备的是。小人玩物丧志,读书不够用心,所以连乡试都未能通过。背得出诗纯粹是机缘凑巧而已。”
王希眉头一皱又道:“宋府有这等棋界高手,我竟然不知道!就连刘太师也在奇怪,为何以往没有见过你?”
叶昊天一再躬身道:“小人自来京师,一直在府中攻书,同时忙于处理杂务。所以很少与外界来往。”
王希看他答的得体,竟然无法继续盘问下去,低头看看桌上的棋子,过了一会儿忽然击节叫好,对太子道:“殿下,这真是一局好棋,难得太傅与田师爷都是高手,此谱应该记录下来!”
太子点了点头,揉着眼睛道:“确实着着jīng妙,我看得眼花缭乱。”
宋九龄故作谦逊的道:“哪里,我已经满头大汗了,是田师爷让我!”
王希又看了一眼棋局,问道:“不知是谁执黑子?‘
宋九龄正待回答,却被叶昊天抢先道:“小人执黑。”
王希微微颔首:“棋局可见人生境界。黑子固然占地极多,却不如白子气势恢弘。太傅不愧为朝廷三公,堪称人杰。您的棋力又长了很多!不知是否有什么奇遇?”
叶昊天瞿然而惊,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暗道:“这jiān宦竟然博才多学!再想想兰儿父亲所言,王希以举人之身毅然入宫,此种勇气也远非常人可比。如此心机过人之徒,即使入朝为官也可出将入相!怨不得入宫没多久,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单是他身上的功力已是十分了得,看样子竟然接近了真人界第十八重!”
宋九龄连忙道:“哪里,哪里,只是一时兴起乱下,让公公见笑了。公公见解不凡,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然后站起身来,对太子道:“殿下,臣等告退,您早点休息。”
太子没再多言,只是极为疲倦地挥挥手。
叶昊天跟着宋九龄对王希说了声“告罪”,然后倒退几步,转身出门而去。
出得宫来天已经快黑了。
宋九龄上了轿子转回宋府,叶昊天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在后面跟着。
不久来到府中,宋九龄摒退左右,再次感谢叶昊天的大恩大德。
叶昊天摆手笑道:“大人不用客气,我跟您前去是沾了光的。那三张太子手书虽然现在还没法用,等过些年,每张都会价值连城!”
宋九龄十分羡慕的道:“仙长高明!只是棋待诏这事如何是好?若是真的举荐成了,皇上屡次诏见您都不来,只怕会惹来朝廷降罪。”
叶昊天想了想道:“皇上数月不朝,想来不会忽然诏见于我。若是太子诏见,您实说就是。平常之事您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就在门口挂一‘诏’字,我会放出神识每rì察看,看见了就迅速赶到。”
宋九龄毫不怀疑,牢牢记在心里。
停了片刻,叶昊天又道:“不知太傅是否与吏部尚书孙文善相熟?我有位好友,要找他有事相求。”
宋九龄十分爽快的道:“好说,我给你写个便条,相信孙尚书会给我面子的。”说着取出纸笺,提笔写了封短信。
叶昊天接过短信告辞yù去。
宋九龄一直送到大门口,还待出门相送,却被叶昊天拒绝:“太傅留步,莫要被人看见。”
回到王府,一眼看到的是兰儿焦急的目光。
王爷和王妃已经摆开桌子就等开宴了。
看见叶昊天进来,王爷一声令下:“上菜。”
片刻之间大大的圆桌上摆了二十四道jīng美佳肴。
在座的只有四个人。
叶昊天一直有些奇怪,不知道王爷为何独娶了一个夫人,而不像别人一样,三妻四妾子孙满堂。不过想想也令人钦佩,这年头能够专心致志爱一个人,实在太少见了。
席间,他将出去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太师刘衡和jiān宦王希都有一身功夫,尤其是那王希,功力极为深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惹他!”
王爷叹了口气:“别说这两人了,如今两位国师坐阵宫外的‘天寿观’,与皇宫大内近在咫尺,谁敢有一丝异动,第二天就会曝尸街头。哪个人不是小心翼翼,百般奉承啊!”
王妃在旁道:“这些妖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就没人敢管了吗?”
叶昊天心中也很忧郁。想想祖洲之上的那些仙人,整天忙着修仙,只顾着修炼神丹,却不管中土百姓的死活!还不如宋九龄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呢!
宴席中的四人一时静了下来。
` 叶昊天一边默默的吃饭一边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距离腊月初八已经不到一个月,当务之急是找齐六位大儒的口诀,尽快将封闭在监天尺中的功力取出来。”想到此处,他开口问到:“爹,三十年内的进士名单是否找来了?”
王爷道:“有了!我想有些人可能十七八岁就中了进士,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十岁,所以将四十年内的进士名单都取了来。”
叶昊天道:“还是爹想得周到!”
兰儿柔声道:“名单在我这里,等下一起琢磨。”
王爷望着两人,正sè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事,尽管说!为了你们这一对儿女,我这把老骨头丢进去也没什么。”说到这里他“呵呵”笑了:“再说我也想出去活动活动,自从上次服了你们给的‘柏芝附草丹’,一直觉得遍体舒畅,恨不得去跟大内高手学武呢!”
叶昊天心中感动,忙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颗祖洲升仙丹,递给王爷道:“请二老各服下一颗,将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王爷饶有兴趣的道:“什么功效?难不成比‘柏芝附草丹’还厉害?”
兰儿笑道:“爹!这药名曰‘升仙丹’,不但可以百病不侵,延年益寿,还可以打下仙基,修仙炼丹呢!”
王爷痛快地接过仙丹,随手递给夫人一颗。
王妃也很高兴,道:“要是真的长寿,也能多看你们几眼!”
兰儿心中感动,忙着给父母添茶倒水。
等到二老回房安歇之后,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四十年来的上千名进士。镜中出现一个又一个人影,高矮胖瘦,不一而足,有的仪表堂堂,也有的形象猥琐。他仔细辨认那些人,看其头顶是否有紫儒之气。
兰儿也在旁边目不转睛地帮他看着。
察看龟镜是要消耗功力的,看了一整夜,也只看了两百人,连一个身现紫儒之气的都没有!
叶昊天叹了口气:“这些人按说都是英才了,可惜却没有学到儒家的神髓!”
兰儿也道:“看来修儒很难呢!潜心修习三十年,才能生成‘紫儒’之气,可谓凤毛麟角了。”
叶昊天稍感气馁,不得不停下来练功休息。
兰儿不肯闲着,径自进入乾坤锦囊,整理有关易经的书籍。
过了两个时辰,叶昊天从静定中醒转,接着用龟镜察看剩余的人员。
如此看了两天,他已经看完三十六年来所有的进士,从中找到两个人,头顶各有一丝紫儒之气,可惜都太淡了。
他继续察看四十年前的那一届,看着看着,忽然看到王献臣的名字,禁不住心中高兴:“老先生出道那么早?”
定睛看时,却见王献臣头顶的紫儒之气非常清晰,几乎赶上另外三位大儒了!
“这真是峰回路转!真没想到,王公竟然是‘chūn秋派’的传人!怪不得能做那么多年的御史,原来是熟读chūn秋足智多谋的缘故!”
叶昊天十分兴奋,恨不得飞身赶到苏州去。
然而再一搜索,他禁不住吃了一惊:“怎么回事?王公怎会背缚双手被锁在黑牢里?呀,又是骊山苍灵宫的地牢!王公竟然被妖人先手捉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又看,发现骊山之上黑云密布,妖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聚在那里!
“我刚刚去过一次,已经打草惊蛇了。今番若是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觉得不能仓促冒险:“还是再等等看吧。等到妖人守得没那么紧,我再去救他出来。这段时间,我需要好好练功,同时寻找外公留下的‘易’派口诀。”
此后半个月,叶昊天足不出户,练功不辍。
每次入定之前,他都将一粒天青石握在手中,然后打开天门吸收晶石的能量。
天青石果有奇效,他的功力进展很快,直有一rì千里的感觉。
十一月初的一个晚上,当他再次入定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泥丸宫中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黄榜,黄榜之上清楚的写着:“神界新人叶昊天,佛心排名二十八万三千,神丹排名两百五十万。总仙品一百三十六万。” 边上还有一排小字,上面的字稍大,勉强可以认出第一名玉帝,第二名佛祖,下面的字越来越小,很难看得清楚。
“我终于修到神界四梵天第一重的‘无上常融天’了,总算在天庭zhan有了一席之地!”他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虽然目前排名很低,但是只要勤家修炼,就可以一步步升上去:“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就修到了神界,已经是难得的奇迹,应该知足了。”
他感觉有了仙品榜真好,这样大家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这大概是仙人修炼不辍的原因之一吧,每个人都不敢放松,力图将仙品榜上的位置逐步提升。仙品榜只列前十名,大概是为了保密的缘故。否则排在前面的人只怕要忙死了,面对无数后辈的挑战,谁能应付过来?他感到吃惊的是神界竟然有那么多人,总数不下两百五十万,不知道那些人都在哪里。或许,那是大千世界无数星云的神仙总和吧。
兰儿也高兴地从乾坤锦囊中出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公子,我找到外公的留言了!”
“真的?”叶昊天伸手抱住了她。
兰儿笑着挣脱了身子:“别闹,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捧出九本书,一一摆在床上,解释道:“其中的奥秘就在这几本书的题诗上,我已经将所有题诗摘抄下来,用每句诗顶头的一个字,组成一段文字,你来看!”
叶昊天从她手中接过一截丝绢,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老朽苏洵安,初习制举业,先大人谕以八股,投时美技也……然窥天人奥、存帝王师,非异书不为功……不惑之年,偶遇奇人传授《易经秘奥》,合计九册,《太公》、《yīn符》、《心镜》、《毕法》、《互变》、《中黄》、《心印》、《指掌》、《神煞图位》,云出自九天玄女,为灭蚩尤授之轩辕。余得此异宝,遂潜究六壬,寒暑不辍,奈何资质有限,难以窥其奥秘……”接下来还有两百多字的一段话,说明了易派的由来和封闭监天尺的方法。
看罢之后,叶昊天心cháo澎湃:“外公啊,您老人家安息吧!我一定找齐六派口诀,修成绝世神功,为您老人家报仇!”
随后他紧紧地握着兰儿的手:“好妹妹,多谢你了!”
兰儿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只要公子能意气风发,我比什么都高兴。”
叶昊天道揽着她的娇躯道:“跟我回雁湖一趟,去看看三位大儒。”
兰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慵懒,难以站起来。
三更时分,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三位大儒早已进入了梦乡。
叶昊天和兰儿御风行空回到雁湖,悄悄进入小木屋,燃起粗如儿臂的红蜡烛。小屋里顿时充满了温馨安详的气氛。
叶昊天将外公传下的九本书取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兰儿则依偎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静静的阅读。
饶是叶昊天聪明绝顶,看起这些书仍感到吃力。好在他底子扎实,对易经并不陌生,所以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看完三本。
回头看时已是红rì初升,霞光万道,兰儿早就面含微笑睡着了,柔嫩的面庞沐浴在霞光里,红红的脸颊如同盛开的玫瑰。
叶昊天没有惊动她,独自取了天青石在手,开始静坐练功。
功行三遍,睁眼看时,身边的兰儿已经不见了。
走出门外,却见兰儿正在教三位大儒烧烤番薯,十余个番薯刚刚烤好。
叶昊天上前跟众人打招呼,同时捡起一只番薯,一边剥皮一边道:“我已寻得‘chūn秋派’大儒的下落,很不幸,他也被九yīn教捉去了!而且看守严密,急切之间无法相救。”
朱璨听了并不着急,反过来宽慰道:“儒家修行也需要磨练,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叶昊天不无担心的道:“妖人之中高手甚多,若是动用分jīng解魄之术,只怕他忍受不住,会说出儒家的秘密。那可就麻烦了。”
孔修文笑着摇头:“我也被关了大半年,对方用尽了手段,结果都没有用。你道为何?这可是儒家修行独有的成就呢!所谓‘富贵不能yí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儒家的修身不单要培养浩然正气,而且要炼心守志,炼成‘铁骨丹心’!即使对方功力再高,也无法分jīng解魄,最多将他的神识抹去,却不能使其屈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才是儒家应有的cāo守,也是修成紫儒之气的先决条件。”
程守礼也道:“正是如此!别看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若论心志之坚、魂魄之凝固,却非修道之人可比!”
叶昊天佩服不已:“如此说来,我倒是不用着急,可以从容筹划,瞅准机会救人。”
兰儿悉心询问了三位大儒在此生活是否满意,不知道还需要什么东西。
孔修文笑道:“儒家修行讲究随遇而安。如果刻意追求舒适的生活,就违背了修儒的真谛。”
叶昊天深深感慨:“多谢先生教诲,弟子受教了!”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出手及时,将三位国宝救出来了!”
来到雁湖边,他低头察看以前种植的不死草,发现不死草还活着,只是长势极慢。相比之下倒是番薯长疯了,不得不经常铲断藤蔓。
举头看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增加的三个玉室并没有破坏仙境的韵味,反而给雁湖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看到这里,他从乾坤锦囊中又取出一个玉室,跟另外三个排成一列,然后将外公遗下的书籍放在里面,只将关键的九本随身带着。
忙完以后,他回到小木屋继续参详那几本书,一直看到rì渐西沉,才全部看完。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视野拓宽了很多,对易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周易》不愧是中华文化的灿烂瑰宝。它的思维方法是辨证的、发展变化的。它讲“太极分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一件事情提出来就要分两个方面来看,“两仪”就要讲辨证了,“分yīn分阳”、“分柔分刚”。经过“筹、策、计、算”,把积极与消极元素及其所处的状态、相互作用程度和发展趋势分析后形成“卦”。 “卦”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静止的,而是运动的,“刚柔相摩,八卦相荡”,各种元素变化发展,相互作用,应该通过“错、综、复、杂”等方式及时认识和把握。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趋利避害”,维护发挥积极的因素,避免消极的因素。“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不经过充分的辨析筹策,做好一件复杂的事情是不容易的。
叶昊天当然明白“多算胜,少算不胜”的道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多算”,到底应该怎样去算,也就是如何才能将先天神卦与龟镜结合起来。龟镜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看不到事情的成因和结果,这是个很大的局限。
这些书在讲先天神卦的时候讲到了“器”与“筹”,说是如果能找到上等的推卦之器和绝佳的算“筹”,就能够事半功倍。龟镜已经是绝佳的宝器了,现在还缺的是yīn阳两个算筹。要用什么东西才既能代表yīn阳二xìng,又能配得上龟镜这种宝器呢?
他想了半天觉得要找这样的东西很困难,人间现成的物品都不行。正当他摇头准备暂时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自己身上的yīn阳二气不正是极佳的算筹吗?以前曾经一手发出火印推运龟镜,一手发出水印写出名字就可以查出所要的东西,若是将水印改为寒冰真气,火印换成三昧真火,会不会更好?”
想到这里,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立即取出龟镜研究。一手发出三昧真火,推动龟镜运转,一手发出寒冰真气,在龟镜上写道:“请问九yīn教的由来?”
不一会儿,龟镜上淡淡地显示出一行字:“神教一支,由真神三徒罗且在人间首创。”
他心中狂喜,这种方法竟然真的有效!于是接着写道:“九yīn教主就是罗且吗?”
龟镜很快显示道:“否,九yīn教主为罗且之徒。”
叶昊天见了不由得心中一片冰凉:“九yīn教主已经这么厉害,竟然还只是真神的徒孙!这可如何是好?”
愣了半天他才继续写道:“九yīn教主仙品几何?”
龟镜答道:“神丹排名十八万三千,佛心甚低,总仙品五十三万四千位。”
叶昊天不服气地问道:“我与他交手胜算多少?”
龟镜答道:“目前不足百分之一。”
叶昊天咧了下嘴,又问道:“罗且的仙品多少?”
龟镜转了半天答道:“请加强功力。”
叶昊天推动十成的yīn阳二气,龟镜才勉强回答道:“罗且仙品为两千四百八十位。神丹和佛心不详,请再加强功力,或许我能看到。”
叶昊天放弃推究罗且的功力,改而问道:“目前九yīn教主在哪?”
龟镜转了半天答道:“能量不足!”
叶昊天为之一锉!不过前面的答案已经让他很满意,不由得赞道:“你的能力十分强大,却不知能否赶得上九天神器?你跟观天宝镜相比,哪个更厉害?”
这次龟镜答得很快:“一样厉害。”
叶昊天不死心的问道:“观天宝镜在哪?”
龟镜平平的镜面上出现几条弯曲的纹理,仿佛在得意地微笑:“骑驴找驴,我就是了!”
叶昊天双手颤抖,怎么也想不通龟镜跟观天宝镜竟然是一回事!过了半天,他才重新凝聚功力问道:“观天宝镜怎么会跑到万年神龟的背上?”
龟镜上的笑纹弯曲得更厉害了,很快显示出一行字:“那是开天辟地第一神龟。当年是神龟在前面引路,盘古大帝在后面开天!正是盘古将我放在神龟背上的!”
叶昊天见了几乎晕倒,一摸脑袋满头是汗,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事!龟镜不是在吹牛吧?这牛也吹得太大了!
过了半天,他才稍微平静下来,又问道:“我能否将王献臣救出来?”
龟镜无情地回答:“问你自己!”
叶昊天又被哽住了,不过想想龟镜答的也有道理,能不能救得出,关键还要看自己的能力和策略。
一下子问这么多,他感到功力消耗很大,不得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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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芳草不迷行客路,妖魔只惑罪人目
此时已是十一月中旬,距离腊八聚会还有二十天。
叶昊天觉得还来得及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由于苍灵宫妖人防护严密,此时不便硬闯,不如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大闹一番,顺便解救几个被困的修真人,若是运气好,还可以分散妖人的防守。
他想起了令狐瑾:“阳朔养伤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想想临走时令狐夫人期盼的目光,好生令人同情,不如现在去救令狐瑾!”
想到这里,他运功催动龟镜,同时用寒冰真气写道:“令狐瑾何在?”
龟镜飞速的旋转了片刻,显示道:“长山岛,老鱼寨。” 同时显示出长山岛的地理位置图。
叶昊天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岛上只是笼罩着淡淡的黑气,看来没有什么超级高手,恰是自己要找的防守薄弱的地方。于是他吩咐兰儿隐起身来,当即驾起云头向北方而去。
不久来到长山岛的上空,他将身形停在一朵厚厚的白云之上,从空中向下观看,却见长山岛位于黄海渤海分界处,由大小三十多个岛屿组成,岛上礁石林立,风光秀美。老鱼寨位于南长山岛的东北端,险崖立海,曲径通幽,古木参天,老藤缠岩,密林中有几十间渔家海草屋,排列成一个圆圈,似乎是一个九宫八卦阵的样子。
他留神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里应该是赤神宫管辖的范围,不知赤神宫主目前在哪?
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示那满脸通红的家伙跑到骊山去了。不知道是去开会还是朝拜什么人。
叶昊天心中高兴:“山中无老虎,我来称大王!这不是端掉九yīn教据点的大好时机吗?哼哼,赤神真君算什么老虎?真正的老虎在骊山呢!”
他的功力一直在飞速进步着,此刻早已将赤神真君抛在了后面。他所顾虑的只是九yīn教主和两位国师而已。
他从空中缓缓落下,摇身化作赤神宫主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向那些草房走去。未及十丈之内,忽然有三、四个卫兵从树丛中出来,结果看见是宫主驾到,无不立即上前行礼。
叶昊天摆摆手道:“回去继续守望,着一个人进去通知。”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飞跑进去。
时候不大,一个红衣人领着三十余人出来迎接,来到叶昊天面前,“呼啦啦”跪倒一片。
红衣人道:“属下金十三率所有弟子恭迎宫主大驾光临。”
叶昊天挥手让他们起来,学着赤神真君的声音道:“教主一再吩咐,务必小心行事,所以我来看看大家干的怎么样,是不是在偷懒。金十三,头前带路!其余人员先散去吧。”
金十三毕恭毕敬的领着叶昊天沿着一排排的房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介绍:“宫主,金钱龟干品已有五百四十三只,还有一些正在陆续炙烤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够一千了。”
叶昊天“嗯”了一声:“好!”
金十三听到“好”字,脸现喜sè,继续道:“蛇胆也收集了八百只,全都是银线蝮蛇,蝮蛇谷中这种蛇已经被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普通的短尾蝮,药效很差。”
叶昊天一边听一边察看那些房屋,发现这里一共有二十间囚房,每间住三个人,总数大约有六十人。被囚的修真人都在屋里屋外忙碌着,衣着各式各样,显然来自多个门派。有人将金sè的铜钱大小的乌龟放在丹炉里,然后用三味真火炙烤。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有几个人正捉了一只海豹取油,取出的油放在一只铁锅里。他觉得奇怪,不禁多看了两眼。
金十三见了,忙介绍道:“宫主,这是在提炼您要的海豹炼魂香。一只海豹身上的油脂经过九次升华结晶下来,才能炼出一钱的炼魂香。大家想问这东西有什么用,宫主能不能指点迷津?”
叶昊天心想:“我怎么知道?”口中却道:“炼丹!不要问那么多!”
“是,是!”金十三不敢多言。
走到最后两三间房子的时候,叶昊天见到一个正在烤龟的中年人,年纪大约四、五十岁,面sè青白,略有文士风采,虽然被困了很久,眼睛里依旧jīng光闪烁。叶昊天仔细端详,发现他的三味真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怪不得别人都在外面炙烤,生怕烧了房子,而他却在屋内控制自如!
叶昊天心下明白:“这人大概就是自己要找的令狐瑾了!”
果然,只听金十三道:“启秉宫主,这人复姓令狐,功力又高,为人又不老实,幸亏已经服下‘天罡炼神丹’,否则这里没人能制得住他。如果得不到解药,不出一月,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时,身在屋内的令狐瑾看到了他们,当即狠狠的瞪了两眼。
金十三骂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谁?还当自己是令狐世家的主人啊?想当初老子辛辛苦苦做你的管家,天天被你呼来喝去!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差点儿让你整死!老子干什么坏事了?不就是调戏人家闺女吗,她想不开上吊关我屁事?你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抽死你!”说着摸出皮鞭就要上前。
令狐瑾听他提起旧事,顿时怒上心头,双目圆睁瞪着他,眼睛里泛出青玉般的神光,张口骂道:“当时就该宰了你!若是早早杀了你这畜生,也不会招贼上门!”
金十三被他瞪得手一哆嗦,气焰灭了一半,口中不甘示弱地骂道:“娘的,到现在还这么神气!要是被你翻了天,还有老子的活路吗?老子今天就整死你,免得夜长梦多!”一面回头对叶昊天道:“宫主,您看他多拽,让属下召几个人收拾了他吧。”
叶昊天将他拦住,“哼”了一声道:“你且到旁边转转,本宫有话问他。”
金十三看他面sè不善,不禁心中一寒,道:“是,是是,我去议事厅等您。”
叶昊天看他走远了,才迈步进入屋内,双目平视令狐瑾。
令狐瑾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叶昊天心中佩服这人的英雄气概,当即从怀中取出令狐夫人给他的玉片,递了过去。
令狐瑾接过玉片双手颤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口中道:“你们杀了我一家上下近百人还不够,竟然连她们母子也不放过,我跟你们拼了!”
叶昊天明白他是误会了,看看周围没人,急忙现出本来面目,晃一晃,很快又换成赤神宫主的模样。
令狐瑾一时呆住了,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意yù何为。
叶昊天低声道:“令狐大叔,在下叶昊天,是专门来救你的!大婶和小梅都活得好好的,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令狐瑾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心中尚在疑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叶昊天无暇解释,只是问道:“除了‘天罡炼神丹’之外,大叔还受到别的禁制吗?”
令狐瑾摇摇头道:“一个‘炼神丹’就够我受的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竟然有我逼不出去的毒!”
叶昊天忙道:“待我给你把把脉,看看是否可解。”说着伸手yù搭对方脉门。
令狐瑾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回缩了一下,然而瞬间想到自己功力已然受制,逃也逃不掉的,于是将手又伸了出来。
叶昊天迅速摸了摸他的寸关尺三脉,发现他中的毒跟太子一样。只是因为功力较高,同时一直在定时服用解药,所以才没有出现有气无力的症状。
看来所谓的“天罡炼神丹”就是那三十六种毒药炼出的“神丹”了,怪不得连令狐瑾这样已经修炼到真人界十七、八重的人也难以将剧毒逼出去。想想其中的五种蛇毒,神仙散,还有那不知功效的神蚁,就能理解‘神丹’的毒xìng了。
叶昊天别无良策,只能用不死草或者祖洲升仙丹来救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升仙丹递过去,说道:“快快服下此丹,功行一周,剧毒可解。”
令狐瑾看他松开了拿住自己脉门的手,心中已然相信了九成,当即接过仙丹服下,然后闭目运功。片刻之间,他感觉逼了无数次都没有动摇半分的盘踞在五脏六腑中的毒气竟然松动了,禁不住心头狂喜,继续催动全身真气,将毒气逼到掌心的劳宫穴,然后睁开眼睛一掌拍向墙角,将一道浓黑腥臭的血水shè在墙上。厚厚的墙壁竟然被打穿了一个窟窿!抬起手来看时,他发现双掌已经恢复了原先晶莹如玉的颜sè。略一提气,不仅全身功力彻底恢复,而且比以前jīng进不少!这一刻,他的心中万分激动,赶紧上前行礼道:“谢仙长救命之恩。”
叶昊天连连摆手:“大叔莫要客气,叫我昊天就行!憋了这么久,您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等会我先动手,您在空中瞧着,如果有漏网之鱼,请帮我拿下。”
令狐瑾心中激动,但觉浑身真气激荡,恨不得这就出去将那些妖人杀得一个不留。
叶昊天出了小屋,未走几步看见金十三从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出来,一边走一边问:“宫主,那人招了吗?”
叶昊天点点头道:“招了,全招了。你将所有人叫到议事厅来,我要训话。另外把炼制好的金钱龟、蛇胆和海豹炼魂香也都拿来,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收集了多少,若有欺瞒之处,哼!”
金十三被吓得浑身一抖:“不敢,谁有那么大的胆?敢欺瞒宫主,纯粹不想活了!宫主稍待,属下这就召人过来。”说着尖啸一声,声音远远送出,耳边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叶昊天跟着金十三来到议事厅,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下。时候不大进来三四十人,其中三个人各自抱了个红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金十三上前禀报:“宫主,人都齐了,除了外围守望的三人外,其余人员全部在此。”然后将三个红木盒子挨个儿打开,“宫主请过目。”
叶昊天低头看去,发现一个盒子里装满了铜钱大小的金龟,第二个盒子装了不少的蛇胆,第三个盒子只有一个不大的玉瓶,打开瓶盖,有一股扑鼻的香气,简直比麝香还要浓烈。用手掂掂,大约有一斤重。竟然有那么多的海豹炼魂香,也不知有多少海豹因而丧命!
他将手一摆:“大家辛苦了,都坐下吧!我一路行来,看了不少地方,也跟教中兄弟聊了聊。知道很多人想升职,更想学习高深的功夫,你们是怎么想的?”
乍听此言,坐着的三四十人一下子来了jīng神,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叶昊天盯着众人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答得好的自有好处!大伙都说说,为什么加入九yīn教?最喜欢本教哪一点?”
立马有个头现戒疤的人站起来,瓮声瓮气的道:“洒家是少林寺的,就因为失手伤了两个人,就被方丈重打八十棍!他nǎinǎi的,差点儿把我打死!还是九yīn教爽快,想干啥干啥,不用有什么顾忌。”
叶昊天点点头:“说得好!少林寺全是骗子!那么多和尚,有几个修成正果?就连他们的主持方丈,不也让我们捉来了吗?”
众人一听无比振奋!
有个身着道袍的人站起来,对那头现戒疤的人道:“你才伤了两个人,算得了什么?我可是将苏州知府满门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后来被三大神捕追得无处藏身,于是乎跑这里来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有人道:“我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原来是走投无路才加入本教的!”
叶昊天“哼”了一声:“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
忽然一个身材瘦长的人站了起来,“嘿嘿”jiān笑道:“你们就知道杀人!杀人有什么意思?世上最有趣的事乃是劫sè!我可是采了四百二十朵鲜花的赛潘安胡良玉。听着少女黄鹂一样的哭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别提有多爽了!你们这些杀人狂哪里明白!”
旁边有人“呵呵”笑道:“你看你那芦柴棒的身子,原来是怕阎王爷相招才加入本教的啊?”
接着又有个胖敦敦的家伙“嘎嘎”笑道:“杀人劫sè都没意思,最有趣的还是半夜三更数钱,不管是偷还是去抢,只要把钱弄到手。半夜三更关起门来数钱,那时候最令人兴奋!”
最早发言的和尚终于逮着挖苦别人的机会,大声道:“原来贪得无厌的钱不多!你逼死了几个债主?是不是被人杀上门了?”
屋里里越来越热闹,一伙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事。叶昊天心中愤慨,正待将他们收入镇妖塔,忽然发现有个人在后排低着头一言不发,于是伸手一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说为什么加入九yīn教。”
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愁容满面,眼角含着泪花。看见宫主点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丝毫害怕,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我一时不察做了件错事,害死了父母和家人,心里无比伤心。听说九yīn教能沟通yīn阳,很想学会此等法术,不为别的,只想再见父母一面,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叶昊天心中一颤,只觉得对年轻人很是同情。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经常梦见父母的音容笑貌,醒来却又人鬼殊途。他不是无法找到父母的灵魂,而是不想那么做。因为他们已经喝了孟婆茶,早已忘记前尘往事,根本不应该受到打扰。如果不能恢复过去的生活,知道前生又有什么用?与其增添无尽的烦恼,还不如宁愿不知道。若是时光能够倒流,灵魂和**均在,或许可以一试。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如果说人死了不得不进入轮回,九yīn教是怎么cāo控灵魂的?想想朱陵居住的小山村,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灵魂都在哪里?为什么连龟镜都查不出来?难道说那些灵魂都被九yīn教主收了去?他凭什么能沟通yīn阳?莫非有什么超级神器?”
这样想着,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九yīn教徒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听有人大声喝斥:“你一个小小的铜剑卫士,还想得到本门无上心法!岂不是白rì做梦?”
旁边众人也纷纷讥笑那年轻人。
叶昊天将手一摆,顺势将镇妖宝塔取了出来,笑道:“沟通yīn阳算不得无上心法!我现在就可以传给他!大家看,这是一座如意宝塔,里面别有洞天,金钱、美女、武功秘笈,样样俱有。如果想学神功,必须进去才行!”说着将宝塔祭起,向众人头上罩去,同时一伸手,将年轻人拉在身边。
宝塔并没有将大厅的房顶击碎,而是变成扁平的形状,底部变得极其宽大,黑黝黝的像一个张开的大嘴。
有些人当宝塔临头才觉得不对,更多的人则毫无反应。只有金十三本来就站在门口,见机不妙飞身yù走,结果被叶昊天一指点腰阳关。眨眼之间,除了年轻人和金十三以外,其余人全被收进宝塔之内。
宝塔转了一圈又自动飞回叶昊天的手中。
乍逢此变,年轻人已经呆住了。金十三更是面sè如土。
叶昊天收了三个红木箱子,提了金十三走出大厅,却见令狐瑾正站在院子里,负责守望的三个妖人则跪在地上。
叶昊天上前几步,将金十三往地上一丢,说道:“大叔,这人交给您了!”
令狐瑾看着倒在地上的仇人,恨恨地骂道:“逆贼!上次打你时被你苦苦哀求逃过一劫,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令狐世家死了近百口,这笔血债都要算到你的头上!”说着上前几步,单掌扬起就待动手。
叶昊天发现,在令狐瑾运功的时候,手掌果然晶莹如玉,跟令狐夫人所说的完全一样。
金十三腰部重穴被点,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将身子蜷成一团,口中哀叫道:“老爷饶命!这事不能怨我!九yīn教早就想找您的麻烦了……”
令狐瑾怒火中烧:“要不是你,我家的惨祸怎么来得那么快?我正准备过几天举家南迁,对方就来了!要不是你,我家怎么会死那么多人?连出远门的也被你骗回来,这不是你在九yīn教的‘功绩’吗?不用说别的,单凭这几个月来你给我的‘好处’,就该死一万次!”说着一掌拍了出去,金十三的胸前顿时出现一个透明的掌印,没流一滴血就气绝身亡了。
叶昊天轻车熟路地收了瘫倒在地的三个妖人的“神”灵,准备走时带走一人,丢在九yīn教经常出没的地方,达到调虎离山的效果。
这时被困的修真者都知道发生了大事,悄悄围过来观看。
叶昊天移形换貌变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大声道:“本仙是来解救大家的。诸位受了何种禁制?知道的请站在前面,不知道的请站在后面!大家排成一列,挨个儿来,让我看看能不能解除禁止!”
有些人还在犹豫。令狐瑾已经在旁催促道:“快啊!这是天界下来的大罗金仙,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众人都认识令狐瑾,见他这样的当世高手都如此说,当即有人走了过来,对着叶昊天鞠躬道:“上仙,我是yīn维脉受制,请您给看看。”
叶昊天让他坐好,一指点在他喉部的天突穴,再一指点在腿上的筑宾穴,双手配合,真气如一道暖流在yīn维脉来回激荡,片刻之间经脉已通。
那人略一运气,感到经脉再无阻滞,激动得纳头便拜。
其余众人一个个走上来,先过来的十几人功力较弱,都是奇经八脉被断开,凭着自身的功力无法恢复。后来的二十多人则是真人界中期的高手,有的是服了神仙丸,有的受了九yīn锁魂的禁制,还有些被各式各样的符法所制。叶昊天一一辨明,对症出手,大约花了两个时辰才将这批人救治完毕,然后道:“请诸位速速离开。令狐先生,您也走吧。”
令狐瑾却不急着走,一直等到众人离去才道:“我刚才飞在空中,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快要白rì飞升了。让我跟着你灭妖吧!”
叶昊天劝道:“大婶还在rì夜盼着你,你不如先回去看看,等到腊月初八,再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找我。”
“那也好。”令狐瑾略一犹豫便去了。
人都走光了,叶昊天看岛上风景秀美,空气新鲜,索xìng将兰儿叫出来透口气,顺便帮着问问那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兰儿只看了年轻人一眼就愣住了:“周士章,怎么是你?整个京城都以为你死了!说你全家被贬云南,路遇土匪惨遭不幸,为此朝廷还专门派出一万jīng兵,将武功山的土匪剿灭得一干二净呢!”
年轻人上下打量着她,觉得素未谋面,迟疑着没有说话。
兰儿对着叶昊天浅浅一笑,说道:“这位是金陵三少中最负盛名的周士章,四、五年前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每年清明踏青、重阳登高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为他掉了魂。我那时只有十二岁,也曾远远的见过他一面……”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接着道:“他父亲周老爷子以前是朝庭三公之一,官居太保之位,深得皇上器重。”
周士章看她说得不错,忙上前施礼道:“敢问小姐是什么人?”
兰儿避而不答:“我是公子家的人,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妨多求求公子。”
周士章转而对叶昊天行礼道:“在下身处九yīn教中,耳闻目睹的全是大逆不道之事,想走又走不脱,真可谓度rì如年啊!幸亏公子将我救出来。”
叶昊天有些疑惑地问道:“兄台为何加入九yīn教?适才所言,乃是真的吗?”
周士章长叹一声道:“不错!此事说来话长了。”
“公子请慢慢说。”
周士章缓缓说道:“我父久经沙场,晚年回到京师,身负保护圣上的重责。三年前的一天,圣上离开大内,住在杭州吴越山庄的行宫之中。我父命大内高手守护行宫各处,自己就站在圣上安歇的寝宫之外。是夜三更,有大批刺客来袭,众卫士全力阻挡,死伤惨重,正在苦苦支撑之时,忽有一蒙面刺客直奔皇上歇息的寝宫而去。我父飞身上前将那人拦住,正在拼斗之际,看见太师刘衡从厢房出来,于是招呼他合力杀贼。三人混战之际,我父被一阵冷风袭中太乙穴。随后,眼见刺客窜入内宫,太师追杀进去,入内却又寂静无声。时候不大,刺客仓皇而出,太师也尾随追杀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太师提着刺客的人头回来,我父的穴位已经解开了。那一战,大内高手死伤多半,太师也负了轻伤,唯独我父安然无恙。天明皇上召见我父,说是传国玉玺不见了,责我父严查细访,定要找到传国玉玺,若是查不出,革职交大理寺问罪!我父访查三月未有所得,于是被削职为民,全家流放岭南。”
“后来呢?惨案是怎么发生的?”兰儿问道。
周士章望她一眼,接着道:“临行前一rì,父亲将我们兄弟叫去,一起讨论南行的路线,为防不测,决定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法,事先放出风声,说要走官道大路,实际走的却是羊肠小道。我以为父亲年老多虑,当时不便反驳,却也未放在心上。当晚我与相交甚欢的秦淮名jì罗雁月作别,罗雁月问及南迁之事,我毫无保留将行程一一道出。没想到从此铸成了灭门惨祸!”说到这里他满脸都是悔恨,用巴掌拼命击打自己的脑袋。
“秦淮名jì罗雁月?好像有点印象,听说也是金陵花魁,不幸被歹人抢了去,后来不知所综。”兰儿在旁道。
周士章一个劲地摇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道:“后来,我家途经江西武功山发云界,那里有广袤无垠的十万亩高山草甸,我们沿着小路在草丛中走过,只见两旁的草长得很高,几乎淹没了头颈,风一吹,一阵‘青浪’翻过,煞是壮观。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腹内不适,就钻入草丛之中寻个方便,没想到半天之后仍感余痛绵绵,正准备走出草丛忍痛上路的时候,忽然听见惨叫之声,向外看时,但见数百人一涌而上,将我家七十余人团团围住。我父亲和三位兄长都是武功很高的人,却也抵挡不住,眨眼之间就被打倒了。我当时功力甚差,所以躲在草丛之中不敢动弹。那些人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金银绸缎扔了一地,最后将刀架在我父脖子上,逼问传国玉玺在哪里。
我父亲愤恨的道:‘我要能找到玉玺,早就呈献给皇上了,又怎会全家被贬岭南?’
那些人追问不出结果,一刀砍下我父的头颅!”说到这里语不成声。
过了片刻,他又断断续续地道:“我当时心中痛极,人竟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只看到全家老幼倒在血泊中,那些人已经走了。”说到此处,悔恨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叶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所幸周兄还能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
周士章抹了把眼泪接着道:“我当时悔恨之极,本想拔剑自刎,可是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若是自刎不是白死了吗?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桩血案搞明白!我不想让人知道周家还有人活着,所以忍痛没动家人的尸体,又制造出自己坠崖而死的假象。后来为学功夫,我上少林、访武当,遍访各大门派,漂泊两年却一事无成,只得将家传的武功练了又练,却知道从此之后报仇无望了。正在灰心失望的时候,碰到九yīn教有人传道,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一时糊涂就加入了九yīn教,实指望能学点功夫。若能学会沟通yīn阳的法术,也好找个机会向父母忏悔。”
叶昊天听了,心下替他难过,追问道:“动手之人有何特征?”
周士章摇摇头:“那些人都蒙着面,所用武功也驳杂不纯,似乎各门各派的都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高手。”
叶昊天心中明白,此案线索太少,单凭这些难以揭开谜底。但有一件事必须弄清楚,那就是传国玉玺在哪里?那些人为何要找玉玺?
兰儿在旁安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少是无心之失,莫要太自责了。不知周少今后有何打算?”
周士章满面迷惘地道:“想死又心有不甘,报仇又无能为力!真想逃离这个世界,找个偏僻的所在,面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叶昊天看着他消沉的样子觉得不安,转个话题问道:“周兄的家传内功是哪路的?”
周士章有气无力地道:“我父出自天台山桐柏观,我的功夫是父亲教的,大体属于天台派。”
叶昊天听了心中一动,想起祖洲见到的仙人中有一个徐灵府,号桐柏真君,据说是在天台山得道的,曾经给了自己两本练功秘笈,自己也用不着, 不如送给周士章了。于是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书来,递给对方道:“周兄看看这个,是否用得着?若是有用就收下。”
周士章默默的接过去,看了一眼,忽然惊叫起来:“《通玄真经》、《三洞要略》!这,这,这是我父亲念念不忘的师门秘笈!相传乃五百年前徐真人手著,非掌门不传,现有的已经残缺不全了。仙长怎会有这样的足本?”说着“扑通”跪在地上,“梆梆”的磕起头来。
叶昊天赶紧拉起他来,说道:“周兄不用客气,在下叶昊天,请直呼我的名字即可。这两本书是徐灵府几个月前亲手交给我的,应该是最新、最完整的练功法门了。周兄身为金陵三少,文武之道都不算太弱,我将此书交给你,望你好好修炼,使天台派发扬光大。这也正是徐灵府将书交给我的目的。”
周士章激动得满脸通红:“谢谢,我……我一定好好修炼!为报家仇,再大的苦我也吃得消。”
叶昊天看他功力较弱,又从乾坤锦囊中摸出一颗“柏芝附草丹”来,道:“服下此丹再炼神功,或许将事半功倍。”
周士章接过丹药放入口中,但觉有股沁人心脾的甜香,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灵丹,于是赶紧盘膝坐下。灵丹入腹,立即化作一股暖流,散布于四肢百骸,时侯不大,只感到全身筋骨肌肉无比舒畅,功力也提高了很多。他心中激动,抓住叶昊天的双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昊天道:“周兄文气十足,适合都市之中修行。我有几个至交好友在杭州做生意,你不如跟我到杭州去,修炼之余顺便帮他们指点生意。那家人资产千万,跟我关希很好,你去了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周士章不再推辞,点点头道:“叶兄想得真周到。大恩不言谢,容后报答。”
此时已经到了rì落时刻。三个人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大海粼粼泛波,天上奇异多变的云彩像一幅幅水墨画。黑sè云头镶嵌着光亮的金边,好似出炉的木炭黑红透亮异彩纷呈。极目远望,但见天连远水,水接遥天,烟波浩淼,水天一sè,海面上现出残阳如血的景象,煞是壮观。红rì渐沉落入大海时,远处小岛渐成轮廓,似剪影、如墨画,美不胜收。三个人一时都陶醉了,只觉得海上的rì落比起以往所见于平地山巅者更显凝重、更觉激情。
夜幕降临时,叶昊天鼓励兰儿独自飞行,然后一手托起周士章,一手提了个神智恍惚的妖人,飞身离开长山岛。经过烟台的时候,他将妖人丢在城里,然后继续向南飞行,途中只是在兰儿飞累的时候托了她两把,盏茶工夫就到了杭州。兰儿还是第一次飞行这么远的距离,感觉很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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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斑竹无语含清泪,韶乐有心待知音
当叶昊天敲开王家大门的时候,王老汉一家正在吃晚饭。虽然已是腰缠万贯的财主了,他们的饭桌上依旧是青菜萝卜,只不过多了点荤菜而已。一家人看见叶昊天领着两人进来,高兴得一下子围了上来。王万石急忙吩咐增添桌椅碗筷、更换菜肴,时候不大一桌热腾腾的新菜上来了。
周士章好久没有这种热闹的感觉,不觉鼻子有些发酸。
叶昊天笑着对王老汉道:“我给你们请了位师爷,周兄弟在京城是做大生意的人,以后投资决策的事情可以问他。他想在这里隐居修行,你们有没有住的地方啊?”
王老汉搓着双手道:“宅子这么大,有一半空着呢!周师傅请放心,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请您不用客气,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周士章拱手道:“给诸位添麻烦了。”
王万石赶忙还礼道:“我们想求叶先生在这里住,他却总也不肯,您来了我们很开心,看见您就跟看见叶先生一样。”
叶昊天接下来询问府中的情况如何。
大家高兴地道:“王小石中了武举,就等来年chūn天开考进士了。”
叶昊天心中高兴,向王小石道喜。
王小石连连摆手:“这一切全拜先生所赐!我自己没半分功劳。”
叶昊天“呵呵”笑道:“功夫是你自己练出来的。气血经脉在你身上运行,总不会是我的吧。”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的聊了好大一阵子。晚饭结束时,叶昊天又开始接受众人询问,回答各种练功有关的问题,挨个儿指导他们如何进一步修行。
当晚,叶昊天和兰儿在众人多番恳求之下留宿在王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昊天将龟镜取了出来,一手发出三昧真火,一手运起寒冰真气在龟镜上写道:“传国玉玺何在?”
龟镜转了半天,最后显示道:“仍然藏在皇宫之内,似乎被阵法所封,不知具体位置。”
叶昊天又写道:“是谁在抢夺传国玉玺?”
龟镜很快答道:“九yīn教。”
叶昊天心中愤恨:“怎么又是该死的九yīn教?”他接着问道:“玉玺在他们手中吗?”
龟镜回道:“否。”
叶昊天心感疑惑:“人世间居然有九yīn教抢不到的东西?”指下写道:“那会在谁的手里?”
龟镜转了一会儿,答:“目前藏在皇宫某处,无人监管。”
叶昊天心中不解的问题很多,又问道:“九yīn教为何要抢传国玉玺?想篡国吗?”
龟镜转了很久很久才答道:“答案在九yīn教主的心中,能量不足无法看到。”
叶昊天气个半死,等了那么久居然出来这样的答案,也不知道龟镜转了半天都干了些什么。他同样的问题又换了个角度问道:“传国玉玺有什么好处?”
这次龟镜倒是答得很快,一行又一行的显示道:“君不闻‘天青石、地赤珠、传世玉、丹心铁’四珍乎?传国玉玺就是传世玉了,其中蕴涵的功力虽然不多,只有三百年而已,但含有的佛心却有几千万。玉玺加于圣旨之上,所到之处举国上下莫敢不从,所以才凝聚了那么多的佛心,那种佛心是一种钦佩敬服之心。”
叶昊天看了心中狂跳:“原来是这样,怨不得每朝每代为了争夺传国玉玺那么多人拼得你死我活,怨不得九yīn教派了两位仅次于教主的绝顶高手长住京师,就是为了找这件宝物!我一定要先手拿到,否则万一让妖人得手,佛心数骤增数倍,只怕就再难制服了。”
他想了又想,觉得目前还不是硬闯皇宫大内的时候,不说rì夜守候在那里的两位国师,单是太监王希、太师刘衡加上一堆大内高手就够自己受的了。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传国玉玺在宫内待了两年都丝毫无恙,看样子再呆一段时间也不会有问题。令人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谁把玉玺藏得那么严密,竟然连九yīn教都束手无策。可是既然玉玺在宫里,皇上又怎说不见了呢?最后弄得周家满门惨死,这都是谜团,需要仔细查证。
当务之急还是把王献臣救出来,并且将那炉神丹破坏掉。
要想调动对方的防守力量,单是连窝端了长山岛仍然不够,还要找几个妖人的据点攻击一下,不把他们打痛了很难达到调虎离山的效果。所以叶昊天又在盘算下一个攻击目标:“四位真君之中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只有紫幽真君,不如趁机去找找他的麻烦。上次在九yīn宫中给他逃了,是因为九yīn教的救兵来得太快,希望这次运气好,能将其当场斩杀,那样无论如何对九yīn教来说都是一次重挫。”他又一次推动龟镜察看九嶷山的动态,发现那里的妖气并不是很厚,正好适合自己去冲杀一阵。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昊天和兰儿跟王家众人告别,又对周士章交代了几句,然后出了杭州,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腾空而起,站在一朵又高又厚的白云之上,脚踏祥云向九嶷山飘去。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九嶷山前,按落云头落在舜源峰之巅。放眼望去,但见九嶷群峰拔地而起,层峦叠翠,万千峰峦无一不朝向舜源峰,真如古人所说“万里江山朝九嶷”。
叶昊天的心中感慨万千:“连群山都对舜帝如此崇拜,怪不得这里每朝每代都是被严加保护的地方,以致于山高林密,古木参天。”
九嶷山犹如久藏深闺的少女,楚楚动人不愿撩开美丽的面纱。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满山遍野的斑竹。
叶昊天生于离此不远的长沙,早就听说斑竹为九嶷三宝之一,又名泪竹,湘妃竹,被誉为“华夏一绝”,相传舜帝二妃娥皇、女英闻舜驾崩苍梧之野,千里寻夫到九嶷,触景生情,悲痛yù绝,血泪点点,用手揩泪,抚竹相泣而成。
看着那万顷竹海,风吹过后,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兰儿不知不觉的牵着叶昊天的手,幽幽的道:“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yù知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叶昊天心中沉重,接道:“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说完不觉沉默下来,感觉眼前这泪痕点点的斑竹凝聚的相思之情是那么的悲壮,以致于数千年后依然有杜鹃啼血之感。面对着如此悲壮的相思斑竹,他只是紧紧的将兰儿拥在身前,由衷的感到自己拥有这一刻的幸福实在是上天的慈悲。
离开峰顶不远处,有一片异常茂密的竹林,竹叶清翠yù滴,竹斑殷红如血。叶昊天拥着兰儿走近观看,但觉那片竹林似乎是人工修整过的,斑竹层层相迭构成一个复杂的大阵。这时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显然竹林内有什么宝物。
他盯着竹林看了一会儿,许久不敢迈步。面前似乎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复杂无比的阵法,别说一时三刻,就是三月、两月也难破解。
穷极思变,他又退回山顶,找了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将龟镜取了出来,请兰儿在旁边留神四周,然后输入功力问龟镜道:“那是什么阵?如何才能进去?”问完之后他闭上眼睛,生怕又看见龟镜说:“功力不足,请加强功力!”
当他睁开眼睛时稍微舒了一口气,但见龟镜上写着:“那是洪荒九阵之一,变化万千,不可轻入。”
叶昊天还是首次听说有这种阵法,于是很感兴趣的问道:“你知道怎么破吗?”
龟镜又出现很多夸张的弯曲条纹,仿佛在大笑一样,显示道:“天下大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天下奇阵,没有我破解不了的!不然如何被尊为‘开天九宝’?别说是洪荒九阵,就连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时所破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也是我破解的!不然他空有开天神斧也只能乱砍!”
叶昊天不禁想起自己学过的阵法,不知道那些阵法居于什么层次,于是问道:“鬼谷子曾参透奇门七十阵,洪荒九阵难道比其更高明吗?”
龟镜显示道:“鬼谷子的七十阵只能算囚仙困神阵,对于修炼到三清界的人是没有用的。洪荒九阵却连三清界的人都困得住,你说哪个厉害?”
叶昊天不解的道:“什么是洪荒九阵?干吗取名‘洪荒’?”
龟镜答道:“洪荒之时,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原始天尊派座下三大弟子下凡,将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拆解化生为九阵,每人传授三阵,分别叫做唐尧三阵、虞舜三阵和夏禹三阵,后来三人分别用了阵法名字中的一个字作为自己的帝号,那就是尧、舜、禹了。”
叶昊天忽然知道这么多,感到很是吃惊,转念却有点生气,问道:“你既然能解,为何不直接帮我解了?为什么老要推三阻四?”
龟镜的条纹变成委屈的模样道:“洪荒九阵变化万千,要想解开需要耗费极大的能量,没有能量我懒得动。你不能把我当牲畜一样使唤,我可是神器,神器是有灵xìng的,就跟人一样。仙有仙品,器有器品,你要修仙,我也要修器。你老打断我的修行,说不定万年一届的神器大会我要跌出九宝了!”
叶昊天听了十分惊奇,心中有些内疚,说道:“镜兄,不知者不罪,我向你陪个不是。不过既然说开了,请你把修器的方法跟我讲一下,免得我不知道老是麻烦你,害你排名下降都不知道。”
龟镜不停的显示道:“修器跟修仙一样,修仙讲究神丹和佛心,修器也要修炼这两个方面,所以我才屡次jǐng告你‘能量不足’。若是能量不足的时候让我察看,就会耗损我的神力,长此以往神力会逐渐下降,甚至彻底丧失。除此之外,修器也要行善。若是你用我行善,我的善业会增加;若是为恶,我的善业会减少。减少到一定程度,能力也会丧失。所以别指望我帮你做坏事!”
叶昊天郑重宣誓道:“镜兄,我保证用你的时候只做好事,这点请你放心。但不知怎么才能增强你的神力呢?”
龟镜又笑得弯弯曲曲的答道:“给颗天青石吧。一颗天青石够我解答三个复杂的问题。”
叶昊天笑了:“这你不早说,只要我有,咱哥俩怎么都好说!”说着摸出一颗天青石,托在手心里发出火印,天青石闪闪发光,一股青烟将龟镜笼罩住,龟镜变得兴奋起来,一边转一边抖个不停。当它停下来时,自动显示出几个字:“你想问什么?只问两个问题好吗?省下能量让我修炼。”
叶昊天口中笑骂:“雁过拔毛啊?” 手里却写道:“请问哪里去多弄点天青石或者地赤珠来?咱哥俩也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这么苦哈哈。”
龟镜似乎一震,努力地运转着,过了一会儿显示出来:“宇宙之中,天青石富集地共有八万处,本地竟然有两处,已经是奇迹了。这两处一在龙虎山,你已经去过;还有一处在十洲三岛之一的方丈岛。”这时龟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显示道:“至于地赤珠,宇宙之中,地赤珠富集地只有三百八十四处,本地也有一处,那是在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环绕,鸿毛不浮,不可超越。洲上多凤麟,数万各自为群。凤麟洲中心有一个烈火汹涌的火山,周围全是流沙,硕大的宝珠从地底喷出,燃烧锻炼后从空中落下,钻进流沙里化作小小的地赤珠。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天青石,而你却不同,你有地赤珠更好些。这是四珍之xìng决定的。”显示到这里,龟镜叫穷起来,道:“主人,这其实是两个问题了,能不能不问了啊?”
叶昊天骂道:“贪财鬼,又偷工减料!罢了,再给你一颗天青石,这次我要问你此处大阵的解法了,还要问你如何摆下此阵的方法,要教会我才能算数,若是我满意了,多赏你一颗也说不定。”写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为何另外三宝不像你一样贪财?”
龟镜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免费奉送。镇妖宝塔以炼妖为乐,能从妖人那里得到能量;乾坤锦囊以装物为乐,能从物品中吸收能量;通灵宝玉以找物为乐,跟我倒也相似,也需要你输入能量,不过他xìng情娇嫩,不能直接吸收外物的能量,哪能像我这么吃苦耐劳。比来比去就是我命苦啊!”
叶昊天又燃起一颗天青石,龟镜舒舒服服的吸收了能量后显示道:“此处大阵是虞舜三阵之一,名字叫‘虞舜困鲧阵’,另外两阵分别叫‘虞舜共工阵’和‘虞舜三苗阵’,当年舜帝就是凭借这三个阵法困住了鲧、共工和三苗等不可一世的大魔头,由此华夏民族才安定下来。你来看,这就是虞舜困鲧阵的阵图。”接着龟镜上清清楚楚的显示出阵法图来,叶昊天急忙拼命记忆,饶是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也花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记住。
眼见最后龟镜的能量逐渐降低下来,显示的字迹都有些恍惚了,叶昊天不忍让它消耗神力太过,急忙道:“够了,收起来吧。我已经明白了!”
龟镜这才隐去了阵图,代之以几个小字道:“一颗天青石就换我一幅洪荒九阵图,你沾大光了!另外八个阵法你现在用不着,以后再说吧。后面的每一个阵法要拿两颗天青石来换。”
叶昊天感激的道:“谢谢镜兄,以后我找到天青石多送你几颗,最好把你的神力提高到天下第一神器的水平。”说着,他又给龟镜燃起了一颗天青石。他的天青石也不是很多了,当初匆匆忙忙采集了四百颗,这段时间每天练功消耗很快,已经用掉了一多半。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再去龙虎山一次了。
龟镜满意地吸取着能量,等烟雾散尽时,龟镜自动显示道:“就像你们仙人有仙品榜一样,我们法器也有法器排行榜,从上往下依次是神器、仙器、灵器和宝器四大类。开天九宝位于神器排行榜的最高层。当年盘古大帝有了我就像有了军师一样,按说我的排名应该更靠前些,可是因为开天时用神太过,没有及时补充能量,结果搞得神力大减,直到现在还没修炼回去。所以才排到老九的位置。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吃亏的活不干了,不做赔本生意,要想找什么东西,拿天青石来!不过我们关系好可以打打折扣。”
叶昊天笑道:“这哪是神器的修养啊?这跟世俗之人有区别吗?”
龟镜振振有词的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些答案并不存在于我的心里,我也要消耗能量去察看!就算你们仙人不也是这样? 如果没有世俗之心,为何还要争斗攀比?”
叶昊天无言以对,只好改变话题问道:“开天神斧凭什么排在第一位?九宝中的另外几位都在哪里?”
龟镜显示道:“开天神斧是排行第一的神器,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目睹的。当年盘古大帝手持神斧,一斧下去就挖出十几个星球来。幸亏开天辟地之后神斧不见了踪影,否则若是有人用它乱劈乱砍,这世界就惨了!开天九宝你已经拥有了四件,盘古大帝之后你是拥有九宝最多的人,只不过你的功力太次,连九宝千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施展出来。如今监天御印归于玉帝,九品莲台归于佛祖,其余三宝在何处无人知晓。这些开天神器排行都在我之前,神力也在我之上,我要想知道,也要耗费数百颗天青石,连续运转半个月,才能估算出大概位置。我说的这些都是宇宙间最高深的机密了,就连玉帝、佛祖也未必尽知。”
看到这里叶昊天有些奇怪,问道:“不是说神界有六神通吗?其中有天耳通和天眼通,玉帝、佛祖都是六神通的顶级高手了,怎么会有不知道的东西?”
龟镜道:“天耳通和天眼通都是有限的,一般能知千里之内的事物就已经很高明了。真正的世界是无限的,就连盘古开天也没有彻底完成,他尽力开了数万年还没开到尽头,回头看看开出来的天地够宽够大,于是就撤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宇宙虽然有数亿的星球,但也只是盘古大帝开出来的部分而已,外面还有不知多大的地方没有开呢。即使开出来的宇宙也没有人全部知道,玉帝、佛祖能知道万分之一就不错了。”
叶昊天觉得大开眼界,信心也增强不少:“幸亏是这样,不然假如世间的一举一动都被‘真神’知道了,还有我的活路吗?有了龟镜真是我的福气,尤其龟镜说话风趣,让人觉得很轻松。大概因为龟镜修行亿万年,早已看透了人生百态,所以才不拘一格、嬉笑怒骂谈吐自如。”
弄明白阵法之后,他和兰儿从容入阵,曲曲折折的在竹林中穿行了半天,所过之处通灵宝玉一直热着,也不知道哪里最热,简直是无处不热,似乎这片竹林本身就是宝物。
正走着,兰儿忽然诧异的道:“好香啊!”
叶昊天用心闻了一下,果然竹林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很是奇特,仿佛是雨后的荷花,又好像初开的水仙。
又走了一阵,忽然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只听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师姐,我们天天采集这些竹露,到底有什么用啊?”
然后是一个略微浑厚的女声道:“这不是一般的竹露,这叫‘斑竹清泪’,就像斑竹流出的眼泪,据说能解百毒。提起‘斑竹清泪’,好像还有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回头让娘娘讲给你听。”
接着是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喔,原来这样。我只闻到了香味,却不知道竹露还能解毒。”
浑厚的女声又道:“这些天娘娘让我们尽力采集,也不知道采那么多做什么,地窖里已经有好几大坛了。”
少女又道:“我们每天只能采一点点,用的蜂王针要是能大点就好了。”
最后是浑厚的女声:“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然后周围就沉静下来,似乎两女都陷入了沉思。
叶昊天和兰儿绕过几道竹墙,看到正在采集竹露的两个女子,一个二十出头,另一个只有十五六岁。两人身上都穿着绿sè的衣裙,上面点缀着淡黄的斑点,跟斑竹有些相似,看上去倒也别致。
叶昊天走近几步,拱手为礼道:“打扰两位仙子,我等尘世之人,贸然闯入仙境,敬请恕罪。”
两个女子转过头惊奇的看着他和兰儿,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大阵中穿行了这么远,而且丝毫没有迷失的样子。待到发现两人都貌如天人、神清气朗,才知道是难得一见的奇人。年龄稍大的女子道:“虞舜庄欢迎两位上仙,但请入内奉茶。”
叶昊天笑道:“好啊,实在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居住。不过既然来了,就应该拜见一下主人。”
年少的女子笑语盈盈的道:“两位是虞舜庄数千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外人,实在令人惊奇。”
叶昊天和兰儿来到两女跟前,发现两人每人手持一只玉瓶,又拿了一只好似黄蜂一样的东西,不觉有些好奇的道:“这就是黄蜂针吗?构思倒是jīng巧。”
年少的女子将针递给他道:“这是形如黄蜂的吸针,一捏黄蜂的腹部就能吸取竹叶上的露水。就是太小了点。”
叶昊天看了一会儿又还给她,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能不能手持宽大的丝绵在竹林中来回穿行,待丝绵湿透后再将竹露压出来,是否可以采集得快点?”
年长的女子惊喜的道:“上仙想法奇特,或许可行,待得见过娘娘,问问她就知道了。两位请。”说着在前面领路,向竹林深处走去。
叶昊天和兰儿跟在后面,时候不大,大约行了百十步,但觉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竹林中心有一片空地,立着个样式古朴的竹楼,好似经历了无数年代。
刚刚走到门前,忽听竹楼中传出温润的声音:“贵客临门,但请入内奉茶。”
进入竹楼,叶昊天发现那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墙上挂满了乐器,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正端坐不动调试琴弦。
看见叶昊天和兰儿进来,妇人放下手中的琴弦对两人笑道:“请坐,不知贵客到此,未曾远迎,还请恕罪。两位是从舜帝圣宫来的吗?”
叶昊天忙躬身答道:“我等尘世之人,贸然闯入这里,打扰了。”
妇人十分惊奇的看着他,道:“两位既能来此,显然跟虞舜庄有缘,不妨品尝一下我酿制两百年的‘竹沥茶’。”说着吩咐少女去取。
叶昊天看着满屋的乐器道:“娘娘有这么多乐器,不知能否让我们欣赏一下?”
妇人微笑道:“请随便察看,不用客气。”
叶昊天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主要有磬、琴、笛三种乐器,于是对妇人道:“据说昔年舜帝巡视苍梧之野,从蒲板出发,渡黄河、跨长江、涉洞庭,经过湘江,来到一个遍地苍松翠竹、奇峰怪石,到处杜鹃花争艳、清泉涓涓的地方,舜帝觉得心旷神怡,遂令侍臣演奏起《韶乐》。霎时间钟磬咚咚,琴纤铮铮,玉笛悠扬,那庄严雄浑的旋律,在千山万壑中回荡,在蓝天白天间飘飞,引来凤凰起舞,百鸟和鸣。可惜后来《韶乐》失传了,三音和鸣从此绝迹。”
妇人望他一眼,转身取出一卷羊皮纸来,道:“《韶乐》失传了吗?我这里有曲谱呢!你看,《韶乐》共有九章,因而又名《九韶》。可惜无法同时找到jīng通磬、琴、笛的三个人。”
叶昊天微微一笑:“想来娘娘定会击磬!”
妇人眼前一亮:“公子言下之意是会弹琴抑或吹笛了?若能合奏一曲,我愿将曲谱奉赠!”说着说着,她的语气竟变得激动起来。
这时年少的女子手捧茶具走了过来,给叶昊天和兰儿各自倒满一杯。
叶昊天举杯细品,但觉清香满口,不同于以往所尝任何香茗。入腹竟然有温热之感,好似可以增强功力一般,不由得连声叫好。
兰儿轻启朱唇呷了一小口,也跟着点头。
妇人欣慰地笑了笑,旋即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是公子能演奏琴、笛、磬任意一种,我不但将乐曲相赠,还可以赠送本地的特产。”
叶昊天不再推辞,道:“三音皆略通一二,不过我更喜欢吹笛。”
妇人满心欢喜,将目光转向年龄稍长的女子。
年长的女子连连摆手:“ 娘娘,我不成的,我的琴艺刚刚学会五成,乐曲中的后半段还无法演奏。”
妇人闻听此言,面sè忽然暗淡下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叹道:“可惜啊,可惜!到哪儿去找jīng通琴艺的人呢?若是错过今天,又要等一个甲子了!”
兰儿不忍看她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能否让我来试试?”
妇人有些怀疑地看她一眼,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宁静和坦诚,于是略微放了点心,十分高兴的道:“好,不一定完美无缺,只要错误的地方不超过八处就行了。”说着又取出一本曲谱来。
兰儿接过曲谱,随手翻看了一下,发觉曲子很奇特,婉转流畅之处似乎还在《紫云曲》之上,不过演奏下来应该问题不大,于是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叶昊天也看了看曲谱,笑道:“娘娘请放心,三音和鸣定然可以成功。”说着探手取出自己的白玉笛。
妇人看见他手中的玉笛,不觉吃了一惊!盯着看了一会儿,禁不住开口询问:“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笛吗?”
叶昊天不解其意,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玉笛,于是递了过去。
妇人接在手中,上下摩挲了几下,面现惊喜之sè,道:“果然是四大仙音之首的龙笛!这下可好了!有点错误也不怕!仙器奏出的音乐,决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昊天十分好奇,问道:“什么是‘四大仙音’?”
妇人眉毛一扬,说道:“想当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杀得天昏地暗,rì月无光,不得不请出龙笛、凤琴、虎鼓、龟磬四大仙音。四音和鸣之下,蚩尤的功力被消减一半,最后终于不敌被杀!这四大仙音有一个共同的标志,就是都刻着‘轩辕’两个字,而且入手轻若无物,一摸就能知道。”
兰儿心中震惊,没想到自己送给叶昊天的竟然是四大仙音之一的龙笛!
叶昊天的心中更是激荡不已!他也曾在玉笛管口发现了轩辕两字,只道是制笛者附庸风雅,却没想到制笛的人竟然是黄帝自己!这一刻,他心里十分感谢兰儿,暗下决心:“rì后一定将凤琴找来送给她!”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收摄心神,说道:“开始吧。”
兰儿取出自己的古琴,置于面前的矮几上。
妇人则将挂在墙上的一个大大的玉磬拿在手中。
三人先各自调试了一下,然后经过一个短短的前奏,便开始了正式的演奏。
令妇人感到惊奇的是,不但叶昊天的笛音饱满悠扬,就连兰儿的琴音也是极为高雅,隐隐然蕴含着几分仙气。更为难得的是,三音配合得亲密无间,好似曾经合练过数十年一样!霎时间,钟磬沉沉的击打、古琴缠mian的诉说和玉笛悠扬的歌声融为一体,在竹楼内徘徊,在耳边萦绕。
到后来,叶昊天气沉丹田,神游物外,竟然纯粹用神识在自动吹奏,同时泥丸宫飞速旋转,平时要运转五百次才能结成的神丹,现在一呼一吸间就结成了!
兰儿也完全沉醉在琴音里,感到体内的真气迅速鼓荡起来,元神跟着快速长大,渐渐由三尺大小成长到五尺左右,眼看就赶上本身的高度了!她惊喜的知道:自己的功力忽然之间连跳几级,已经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了!
而那妇人却更是了得,不知不觉间年轻了很多,看上去成了二十余岁的仙子,身周环绕着一圈彩霞,功力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许久许久,曲子终于结束了。
三个人呆坐半晌,都感到刚才的曲子回味无穷。
最后还是妇人首先开口:“感谢两位的帮助,我终于修到了第三十二重的神人大成期,可以脱离此地,到舜帝圣宫见舜帝和两位娘娘了!”看着叶昊天和兰儿惊奇的目光,她又微笑着解释道:“我只是侍奉娥皇、女英两位娘娘的婢女,因为资质太差,修了这么多年,才摸到飞天的门径。要不是你们帮忙,还不知要修多久呢!”
兰儿觉得有些奇怪:“这世上还有‘舜帝圣宫’?舜帝不是驾崩了吗?山下就有他的陵墓!传说两位娘娘死后变成左右二峰,长年陪伴在舜帝身侧!”
妇人望她一眼,缓缓说道:“此事有很多秘辛。舜帝和两位娘娘都是修行多年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掉? 昔年尧帝命鲧治水无功,杀鲧,复命禹治水,湮疏并举,洪水乃退。尧传位于舜,舜帝晚年时,禹功力rì深,势力渐长,想起父亲为尧所杀,心怀愤恨。无奈尧已飘然远逝,他只好拿尧的女婿舜帝出气。舜帝被迫禅位于禹,被禹放逐于苍梧之野。舜刚到这里,就遭到四凶家族数百高手的围攻,弄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过湘水时,又遭到隐藏在水草丛中的九条恶龙的攻击,最后身染剧毒,只能用残余功力摆下大阵,人就昏死过去了。
不久,娥皇、女英两位娘娘闻知噩耗,过洞庭、溯湘江,寻夫至此,在舜帝身前痛哭了七天七夜,泪水洒在九嶷山万枝青竹之上,青竹变成了泪痕点点的斑竹,不久斑竹之上的泪水和露水凝为一体,化作‘斑竹清泪’!风吹过后,竹泪洒在舜帝的身上,舜帝的肌肤随即由黑变白。
两位娘娘从啼哭中惊醒过来,采集竹泪给舜帝擦洗全身,又将竹泪灌入腹中。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舜帝全身的奇毒才被解去,人终于醒转过来。
后来三人喜欢这里的宁静,在此修炼了千余年,最后才移居到天上的舜帝圣宫。
至于我,乃是两位娘娘后来收下的婢女。娘娘升天时,见我功力太弱,就传下《韶乐》,让我潜心修炼,说是待到功力深厚、三音和鸣的时候,就能登上天界。但是三音和鸣的rì子是有要求的,必须选在舜帝受难rì,才能激发外面大阵的灵气。那样的rì子一个甲子只有一次!”说到这里,妇人对两人再三感谢。
叶昊天和兰儿连连摆手:“我们受益匪浅,还要多谢娘娘呢!”
旁边的两位少女眼泪汪汪的道:“娘娘,你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吗?”
妇人在她们肩头拍了拍:“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已经把修行的方法都传给你们了,还给你们留下了《韶乐》的曲谱。只要努力修习,早晚还有相见的一天。”
两位少女依旧涕泪连连。
妇人又对叶昊天和兰儿道:“我在屋后的地窖中收集了几坛斑竹清泪,你们多取些去!那是解毒圣物。若是将十升斑竹清泪浓缩到一升,再加入一株不死草和一株还魂草,功效更好。只要人死没超过七天,都可以救活!”
叶昊天闻言很是高兴:“这么说,我找到‘天罡炼神丹’的解药了!我代天下百姓和整个修真界感谢娘娘!目前妖氛四起,毒药横行,有了这些斑竹清泪,简直太好了!”
妇人起身走向屋后,打开地窖的入口,将斑竹清泪全部搬出来,总共有五、六坛,每个都装了十余升。
叶昊天忙道:“娘娘,不要那么多,给我两坛就够了。
妇人怎么也不答应,一定要叶昊天多拿点去:“我不能助你除妖,只能送你些斑竹清泪,也算为平定大劫尽点心力。”
叶昊天却道:“我经常出生入死,若是将宝物全带在身上,没准被别人夺了去!不如留几坛在这里,以防不测。”
妇人听了便不再坚持,说道:“我这里有蒸馏的器具。我们三人一起发功,不用两个时辰就能浓缩完毕。”
叶昊天心中高兴,当即托了两坛跟着妇人来到旁边的房间里。那里有一套酿酒的器具,刚好可以拿来蒸馏斑竹清泪。
在妇人的指挥下。叶昊天将坛中的竹泪倒入一口大锅中。然后三个人一起发出三昧真火,眼见锅中雾气蒸腾,雾气进入上面的容器中,然后重新凝结成液体,流到一个玉瓶里。
满屋的香气发散开来,叶昊天觉得仿佛到了百花园中,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感到舒服。
两个时辰后,两坛竹泪浓缩成三升光景。
兰儿将竹泪分装在三个羊皮袋中,然后收进乾坤锦囊。
妇人将她们送出阵外。
回头看时,叶昊天发现阵中斑竹鲜红如血,跟外面黄sè、紫sè,甚至白sè的斑竹有着天壤之别!怪不得能生成斑竹清泪这等解毒仙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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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莫道东风弱无力,潜移默化草生春
走出一段路之后,叶昊天忍不住问兰儿道:“龙笛是怎么回事?你家祖传的吗?”
兰儿娇笑道:“不是的,爹说有一年陕西巡抚将这只笛子作为贡品献给皇上,赞其笛音悠扬,世所罕见。无奈皇上只爱书法,不喜乐器,因而将笛赐给了我爹。没有人知道玉笛究竟来自何处。”
叶昊天明白,很多古代帝王包括黄帝的陵墓都在陕西,那里每年出土的宝物很多,龙笛有可能是某地百姓捡到了献给官府,然后通过官府献给皇上的。
兰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道:“不知另外几种仙音都是什么样子?四种仙音相比哪个更厉害些?”
叶昊天想了想道:“按次序是龙笛、凤琴、虎鼓、龟磬,不过具体相较还要看演奏者的功力了。”
兰儿看着夕阳若有所思。
叶昊天知道她心里想的只怕是凤琴了。没影的事他也不能乱说,只希望将来拿到凤琴后再给兰儿一个惊喜。
来到舜源峰顶,他的双目凝视着下方的空旷的山谷。那里本来是风景秀美的舜帝移玉宫,如今却被妖人改作“九yīn宫”,逼着修真人种植灵芝。
兰儿问道:“公子想闯九yīn宫?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九yīn教的高手?”
叶昊天取出龟镜察看。
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示紫幽真君不在宫中,好像也跑到苍灵宫聚会去了。
叶昊天心中有些遗憾:“又让这罪魁祸首逃过一劫!”转而一想:“既然宫中没什么高手,不如直接杀进去得了!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九yīn宫是怎么控制正派群雄的?要是仍然像以前一样,把元婴装入玉瓶怎么办?那玉瓶会藏在哪儿呢?要是被紫幽真君带在身边就惨了!”
考虑一番之后,他觉得不能冒险,有必要察看清楚再说。
于是他盘膝坐定,请兰儿给自己护法,然后放出元神飘入九yīn宫所在的山谷。
谷内宫殿依旧,囚房也依然如故,只是房子好像一多半空着,看来自从上次被他救走数百修真人之后,九yīn宫至今没有恢复元气。
他沿着房子一排排看过去,在中间一排的房子里竟然看到一个面熟的和尚,那是在龙虎山采集天青石被救的群雄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又被捉了回来。
于是他飘身进屋,将元神凝聚呈人形,上前招呼道:“老兄运气不错啊!刚出龙虎山又到九嶷山,全是风景秀美的所在。”
和尚回头看见是他,当即惊叫起来,随即低声道:“仙师,我命苦啊!想回少林寺看看,结果又被捉住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的运气还不算太坏,待我再救你一次!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受制的?元婴有没有被关起来?”
和尚道:“元婴还在。九yīn教给我们下了血咒,说是如果放足飞奔,全身血脉必然受阻,落得五脏损毁,一命呜呼。”
“血咒?”叶昊天还从未听说过。
和尚点点头,又道:“开始时还有人不信,试过以后确实死得很惨。所以现在没有人敢跑。”
叶昊天飘身近前,道:“盘膝坐好,睁大眼睛。让我给你看看。”然后他将自己的元神收缩得极细极小、从和尚的眼脉进入,在脉管之中顺流而下,一路经脑、肺、心、肝、脾、肾诸般脏器。令他惊奇的是,和尚的脉管里凡是关键的地方都有一些巨大的血斑,将脉管堵塞了大半,怪不得和尚说不能剧烈活动,否则脉管必然会被完全堵死。他将一个血斑小心地分开,发现里面都是黑sè的凝块。极可能是先中毒,后血淤,最后导致经脉半塞的症状。
辨明原因之后,他的元神从原路返回,恢复到同身大小,站在和尚面前说道:“你请稍待,我去配了丹药,天黑之后再来。”
说完之后,叶昊天收回元神,睁眼看时,自己仍然端坐在舜源峰顶,兰儿正站在身边留神四周的动静。他将所见所闻跟兰儿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我需要炼一炉解毒化淤的丹药。走,我们到附近的县城去买点药材。”
兰儿点点头,略微改变了形貌,隐去绝代芳华,跟着他腾空而起。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也将散尽。
两人轻轻落在宁远县城内的一片树林中。走出树林不远就是大街。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了,剩下的也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叶昊天和兰儿一路问过去,不久来到县城最大的药铺前。
药铺的伙记正在上最后一块门板,那是一个十仈jiǔ岁的后生。
叶昊天赶紧上前拦住他道:“小师傅等等,生意上门了!”
伙计听见说话抬也不回的道:“今天晚了,师傅们都走光了,没人给你抓药,请明天再来吧。”说着就要锁门。
叶昊天按住门锁道:“小师傅行个方便!我家有病人,等不到明天。没有师傅不要紧, 我可以自己抓。”说着取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道:“这是药费,多余的就送给小哥了。”
伙计看见银子两眼放光,五十两银子够抓两、三百副草药了,即使全买人参,一包药也不用二两银子!他接过银子满脸堆笑,一面又将门打开:“客官请进,您请自己抓。”
叶昊天走进药房,入目是大排的药柜,一个又一个的格子上标明了药品的名称,药柜顶上还有些沙锅、丹炉、铁碗、铜勺之类的药具。他取了个不大不小的丹炉,随手抓了些红花、川芎、甘草、金银花、鱼腥草等放在丹炉里,又拿了些上好的蜂蜜。随后他在屋里巡视一遍,想看看还有什么解毒活血的药材。当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时,胸前的通灵宝玉出乎意料的热了起来,他觉得很是奇怪:“这么个小药铺,难道还有宝物?”
走近看时,却见墙角立着个大大的药柜,上面标着:“海金沙”三个字。
海金沙是一种蕨草的种子,具有利尿通淋的功效,本是很普通的药材,在每个药店都能找到。可是通灵宝玉为什么会发热呢?
他好奇地打开药柜,抓了一把仔细观看,结果发现是一些红sè的细沙,每颗沙粒恰如一颗颗小珠,珠细如尘,跟平常所见的海金沙大不相同。
他将伙计叫过来,问道:“这不是海金沙,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怎能欺瞒顾客?”
伙计本来正在心中暗喜,觉得叶昊天抓的那些药顶多值一两银子,这次真是大赚特赚了!忽然听见对方询问,不由得吓了一跳,若是被对方找到假药,一生气不买了,那几十两银子可就泡汤了!
于是他赶紧走近前来解释:“客官,本地的海金沙与众不同。这是从九嶷山得来的。相传舜死苍梧,常有鸟从海滨衔来珠砂,rì积月累,年年增益,遂成小阜,人称珠丘。这些海金沙就是从珠丘里面挖来的,功效比常见的海金沙还要强!您放心,这不是假药!”
叶昊天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问道:“奇怪,这种海金沙也有效果?我想都买了,要多少银子?”
伙计怕他就此事纠缠下去,忙道:“这不值多少钱,三两银子随便拿走。”
叶昊天取出十两银子给他,笑道:“我连这药柜一起买了。”
伙计欣喜万分,连连点头:“好!好!”心想今天好运上门,竟然碰见大财主!
叶昊天问明了珠丘的所在,然后告辞离开。
出了药店,兰儿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公子, 你买那些假的海金沙做什么?”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这要问过镜兄才能明白。”
兰儿柳眉一展,笑道:“公子财大气粗,原也不在意那几两银子。”
“哪里,这都是宝贝呢!肯定物有所值!”
说着出了城,来到一个无人的山岗。
叶昊天又一次将龟镜取了出来,一手发出三昧真火,一手运起寒冰真气写道:“镜兄!镜兄!这假的海金沙有什么用?”
龟镜答道:“你不知道就瞎买啊?一定是‘通灵宝玉’告诉你的!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赚大便宜了!这才是真的海金沙,天界难得的四神材之一!”
叶昊天疑惑的问道:“什么‘四神材’?”
龟镜道:“人间盖房用竹木、土砖、方石、铁钉,神界炼器也需要四种材料,那就是地苏木、海金沙、寒水石、乌铊金。神器不是凭空想像出来的,既要有炼器的神力,还要有必需的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神材,神力再高也没用!”
叶昊天又问道:“天界的房子是用四神材盖的?”
龟镜答道:“天界大神好几万,哪有那么多神材去盖房子?就连玉帝的灵霄殿,也不过是用仙材建成的!仙材比神材差了一大截呢!神材主要用来炼器,炼出的法器可以大小随意,变化万千。大时如昆仑、小则若芥子。”
叶昊天很是吃惊:“竟有这种事!神仙界这么复杂?奇珍异宝层出不穷?”
龟镜笑道:“神界不过是人界的延续,人界有多复杂,神界就有多复杂。人界有多少奇珍,神界只会更多。”
叶昊天摸着锦囊中的海金沙,憧憬着神界的诸般奇妙之处,不觉发起呆来。
稍停片刻,他向丹炉中加了半棵不死草,双掌发出三昧真火,开始淬炼药材,解毒活血之药不必淬炼太久,半个时辰后他就停了下来,看看丹炉中十余味药已经化作黄sè的粉末,于是加入一点蜂蜜,又倒了小半杯斑竹清泪,仔细调匀,然后捏出一个个蚕豆大的丹丸。
这炉丹药主要是为解所谓的“血咒”而炼的,因此他给丹药取名“解毒活血除咒丹”,简称“除咒丹”。
兰儿也下手帮忙,纤指捏得飞快。
两人四手不一会儿就捏完了,略一点数,足有上千颗。
夜sè沉沉,月亮还没有升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到了直闯九yīn宫的时候了!
兰儿知道大战之时用不到自己,于是自动隐起身来。
叶昊天腾身落在九yīn宫所在的山谷外,再次移形换貌,化为赤神真君的模样。他倒是很想化作紫幽真君来着,无奈那家伙天天跟一个大红棺木在一起,急切之间难找同样的棺木。
刚入谷口,就有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迎了上来。
看见来的不是本宫宫主,那汉子有些奇怪,问道:“您老人家来得不巧,我们宫主刚好出去了,说是三rì之后回来,今天才第二rì。”
叶昊天不住催动真气,满脸红光四溢,看上去跟真的赤神真君完全一样,双目圆睁瞪着那汉子:“我当然知道!你们宫主在骊山修习神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对你们不放心,所以让我来看看。”
那汉子被喝得倒退两步,忙不迭躬身道:“真君请入内察看。”
叶昊天迈步向九yīn宫走去,一路遇见不少明桩暗哨,每个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来防守很是森严。
不久来到九yīn宫前,一个面白无须的文士上来行礼。
叶昊天进入大殿,大刺刺地在太师椅上一坐,高声道:“宫中情况如何?有事速速禀报!我会转告你们宫主!”
文士近前两步道:“启秉真君,大事不好!近rì武当门人纷纷传言,说是张三丰要回来了!那老道功力奇高,我们留守武当的的人有麻烦了,要不要先撤回来?”
叶昊天听了心中高兴,暗道:“终于有一个正派仙人坐不住了!希望回来帮忙的仙人越来越多,我也不用这么吃力!”
他正待吩咐“将人撤回来”,忽然一只鸽子穿梁而入,停在文士的肩头。
文士将绑在鸽腿上的竹管取下来,去掉蜡封,从中取出一个纸条来。
叶昊天不知道信中写些什么,因而目不转睛的盯着文士,只要他面sè有异,立即动手拿下!
文士看完之后却将纸条递了过来。
叶昊天低头看时,但见纸条上写着:“武当无忧!张三丰途径天琴星,已被麻康长老亲手拿下!本宫不rì将回,尔等小心行事!”署名是紫幽真君。
乍闻此事,叶昊天吃惊不小!
因为张三丰是他十分钦佩的高手之一。早在阅读《道藏》的时候,他就多次看过张三丰的论述,非常佩服这人的见解。
张三丰曾言:“儒也者行道济世者也,佛也者悟道觉世者也,仙也者藏道度人也。” “玄学以功德为体,金丹为用,而后可以成仙”。
据说张三丰曾任县令,后弃官出家为全真道士,开创了武当派,神功盖世,早已达到三清境,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连这样的人物都被九yīn教擒住,怎不令叶昊天感到震撼!
“好不容易来个强援,竟然在路上就被对方捉去了!连三清天神都无法自保,看来我今后要十分小心才行!”
文士见他面sè有异,不敢询问原因,停了一会儿方道:“真君,还有一事要麻烦您。”
叶昊天惊醒过来,说道:“什么事?”
文士道:“龙虎山的天青石已经采光了!麻烦您将最后一批天青石带给教主,省了我们提心吊胆地押运。”
叶昊天听说又有天青石,禁不住击掌叫好:“我一定禀明教主,请他通令嘉奖!你将所有人召集过来,我要交待几句话。”
文士迟疑的道:“是所有人吗?外层巡视的人要不要召回来?”
叶昊天用力的点点头,脸孔一板,大声道:“全部叫来,有本真君在此,你还怕什么?”
文士见他面sè不善,急忙出去召人。
时候不大来了三四十人,鸦雀无声站在大厅之中。
叶昊天抬头看看房顶,发现大厅很高,足够自己施出镇妖宝塔,于是收回目光,望着众人道:“都给我坐下!本真君曾接到密报,说是有人心怀不轨。我现在要看看谁有反意!”
听了这话,有些人吓得扑通坐在地上。
叶昊天取出镇妖宝塔,朗声道:“这是用来测心的法宝。宝塔祭起之后,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就会被吸进塔里!只要心中想着本教,就不会有问题!有敢逃跑者,格杀勿论。”
众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宝塔不灵,将自己收进去。
叶昊天祭起宝塔向众人罩去。
眼看宝塔临身,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直到被收进塔里,还有些人在想:“莫非我昨rì暗骂宫主,被宝塔知道了?”
叶昊天欣喜不已,没想到收妖过程竟然如此顺利!看来上兵伐谋的说法果然不错,只要筹划得当,就可以省很多事!
接下来他运功于胸前的通灵宝玉,试图寻找九yīn宫藏宝的所在。根据宝玉的指引,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地窖。进去看时,发现里面有五个箱子,一个放了鹿角,一个装了灵芝种子,一个是尺许长晒干的蜈蚣;第四个箱子放着他要的天青石,大约有两三百颗;第五个箱子却是一本本的书册,仔细看时,原来是各门各派的练功法门。
叶昊天将几个箱子全部收进乾坤锦囊。他虽然用不着那些武功密笈,却可以在时当的时候还给各门各派,也算顺便积累了功德。
出了地窖,他迈步走向群雄居住的囚房,先找到傍晚见过的和尚,递过去一颗丹药,说道:“这是我刚刚炼制的‘除咒丹’,不知效果如何,你敢不敢试试?”
和尚毫不犹豫服了下去:“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是个死,我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叶昊天却不敢大意,连忙放出元神进入和尚体内,仔细观察血斑的变化,眼见血斑渐渐变小,颜sè由黑变红,然后分解为极小的粉尘,顺流而下不见踪影,堵塞的脉道逐渐恢复了光洁滑润的旧貌,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和尚运功查看浑身上下,感觉血脉畅通,神功尽复,激动得连连高诵佛号:“阿弥佗佛!小僧乃少林寺戒律院主持,法号般若,多谢施主了!rì后但有所命,必不敢辞。”
叶昊天笑道:“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件事,请你将被困群雄召集过来,每人发一颗‘除咒丹’,欠我的人情就算一笔勾销了!”
般若以为他在开玩笑,不过还是急忙跑了出去。
不久,很多人半信半疑的聚拢来。
叶昊天站在院子里高声道:“九yīn宫的妖人已经被我除掉了!这里有解毒活血除咒丹,可以解除血咒!需要的人可以过来拿一颗!”
般若也在旁边帮着劝说:“真的有效!我已经服过了!”
有些人还在迟疑,认识般若的却已经走了过来,也有些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走上前来:“请给我一颗。”
叶昊天给过来的人挨个儿发了一颗,口中道:“妖人随时可能过来,请大家动作快点。”
胆大之人当即把丹药服了下去,过了一会感觉确实有效,纷纷喜出望外。这时观望的人才一拥而上,争着要服灵丹。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所有人滞塞的血脉都已经畅通了,挨个上前鞠躬致谢。
叶昊天叮嘱道:“请大家速去!小心隐藏,免得又被捉住。”
众人逐渐离去,般若也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四周静悄悄的。
叶昊天离开九yīn宫,向着发现海金沙的珠丘飞去。
珠丘在四、五里外的舜陵附近,乃是一个两丈高十余丈方圆的小丘。离着数百丈,胸前的通灵宝玉就早早的热了起来。他走近珠丘,伸手抓了一把外面的粉尘,发现只是些普通的尘土。围着珠丘走了一圈,却找到一个通向珠丘内部的洞穴,入洞两丈才发现海金沙的影子。
叶昊天心想:“大概真正的海金沙只是小丘里面很小的一团,外面全是数千年来rì积月累的尘土,因此才将绝佳的神材保存下来。由于修仙的法诀大多是隐传,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海金沙的存在。若非修到神人界经常炼器的高手,很少有人知道神材的用途。如此一来,就可以理解九yīn教近在咫尺仍无所觉的缘故了。”
可是怎么采集珠丘中间的海金沙呢?
若是当场将珠丘大卸八块,第二天肯定传得沸沸扬扬。
叶昊天不想惊世骇俗,考虑半晌,决定将整个珠丘全部收进乾坤锦囊里。好在珠丘不算大,以前同样大小的数千块巨石也曾经装过。只不过那些巨石是自己一块块放进去的,现在却要将整个小丘收进去,恐怕有些难度。他虽然从玉简上知道乾坤锦囊收物的口诀,却从来没有用过,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为防不测,他将兰儿唤了出来,生怕珠丘进入时伤着了她。
兰儿望着诺大的珠丘,鼓励他道:“公子大胆一试,不成也没有害处。”
叶昊天将玉简取出重新读了一遍,然后张开锦囊口对着珠丘,凝神吐气念诵口诀。时候不大,珠丘竟然冉冉升起,直直向锦囊飞来,一边飞一边不住缩小。最后全部进入锦囊,锦囊也没见增大一分!
这一下令他欣喜若狂:“想想龟镜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空有九天神器,却无法尽展其效。比如这乾坤锦囊,据说大可装山,不知道能装什么山?若是昆仑、王屋,那就太壮观了!”
他试着掂量了一下,发现乾坤锦囊好像比先前重了一点点,也就是多了几两而已,不仔细掂量根本察觉不出。不过这点也不可忽略,说明锦囊装了东西以后还是有变化的。这么个小丘就增加了几两,若是装了昆仑山只怕想背都背不动。看来要想充分发挥乾坤锦囊的效力,还要尽力提高自己的功力。
兰儿飘身进入乾坤锦囊,发现锦囊内的空间几乎跟先前一样大。珠丘被安置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其余物品依旧井井有条,丝毫没有被收进来的珠丘碰到,好像锦囊有自动安置物品的能力一样。
叶昊天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很想先处理一下珠丘,于是驾起云头向雁荡山附近的海边飞去,盏茶工夫来到东海之滨。
放眼望去,淡淡的月光下,海水泛着白沫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高高的海塘,然后又疲乏的退了下去。
他赤着双足站在海塘外,任由海水没过足面,将珠丘从乾坤锦囊中请了出来。眼看两丈高十余丈方圆的小丘端坐在海滩上,他取出宝剑乱砍乱削,一边削一边发出风印,将削下的泥土吹落到海水里。他削得既轻又快,剑气所过,当即有三尺厚的泥土掉下来。
兰儿只是站在海塘上面带微笑着他,就像看他削梨一样。
不一会儿,珠丘被削得只有一丈高,五、六丈方圆,竟然还没看到海金沙。叶昊天减轻力道接着向下削,越削用力越轻,开始还能一剑两尺,后来只能削下两三寸。当剩下的珠丘只有三尺高一丈方圆时,终于看到了海金沙。
这时他停了下来,抖手将珠丘又装进乾坤锦囊里,准备换个地方白天再削。最后他一掌拍向散落的泥土,狂风过后,将所有痕迹淹没在海水里,这才跃上海塘,招呼兰儿向雁湖飞去。
进入小木屋时已经四更天了。
叶昊天意犹未尽,取出龟镜问道:“镜兄,我有几个问题,还请不吝赐教。天青石又多了两百颗,你需要时尽管吩咐。用完了再上龙虎山,我不信九yīn教把天青石都采光了。我有通灵宝玉在身,相信再找几百颗问题不大。”
龟镜现出笑意道:“好,先呈上三颗来,让我准备一下,然后就可以发问了。”
叶昊天闻言燃起三颗天青石。
龟镜急速的旋转着,镜面变得越来越白,到后来银光闪闪,仿佛变成指路的明灯,好久才逐渐减慢下来,显示出一行字:“你开始问吧!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当然了,一定要有足够能量!”
叶昊天的第一个问题是:“真神是谁?你知道多少有关他的事?”
龟镜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问题你最好别问,此人功力极高,防护极严,要想彻底知道他的底细,即使千颗天青石也不够。还是等你自己进入神仙榜千名之内再问吧。目前我只能告诉你大概的东西。真神是宇宙间最神秘的三清天神之一,功力不在任何人之下。他创立神教,意在挑战玉帝、佛祖。至于九yīn教,只是神教下面一个小小的分支而已。”
叶昊天见了,心中无比沉重,很是不解地问道:“真神凭什么向玉帝、佛祖叫板?开天九宝位于神器之巅,排第二的监天玉印为玉帝所掌,排第三的九品莲台为佛祖所控,难道真神已经拿到了排在第一位的开天神斧?”
龟镜摇晃着道:“这种可能xìng不大。他若有开天神斧,便有了倾覆宇宙的能力,根本用不着通过发展神教的方式跟玉帝、佛祖抗衡。我经常怀疑,他是拥有了开天九宝中的yīn阳法轮,那样他就能cāo纵生死,在玉帝、佛祖之外别树一枝。”
叶昊天想了想问道:“yīn阳法轮在开天九宝中只是排在第八位,甚至还在通灵宝玉和乾坤锦囊之下,难道能跟排在第二、三位的监天玉印和九品莲台相争吗?”
龟镜晃个不停,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说法:“我还排在第九呢!难道说我就差很多吗?九宝之中除了开天神斧因开天之功遥遥领先之外,其余八宝所差者仅仅一线尔。若是真神用奇珍异宝给yīn阳法**量进补,yīn阳法轮未尝不可争到第二的位置。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排在第二位了!如此一来玉帝、佛祖岌岌可危!若被真神乘机统一天界,并将监天玉印和九品莲台抢去,三宝在手,无人能制!除非……除非能找到排行第一的开天神斧, 还要持斧者的功力至少进入神界排行百名之内,才有可能砥柱中流,力挽狂澜。”
叶昊天闻言震惊不已,禁不住问道:“如何才能找到开天神斧?如何才能迅速提高功力?”
龟镜答道:“给我五百颗天青石,待我算算看,瞧瞧神斧那老家伙到底藏在哪里。要想提高功力,你首先要将丹心铁和传世玉中的功力吸收进来,然后多找些天青石和地赤珠,以后人间无可留恋,可以到天界寻找至宝了。”
叶昊天问道:“除了天地君臣四珍之外,还有别的能提高功力的至宝吗?”
龟镜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切莫低估外面的世界。天地君臣四珍主要存在于有人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种奇珍,主要存在于无人居住的星系。天界奇珍多不胜数,不说王母园中的蟠桃,也不说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单是一种天心莲,就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人吃莲子一颗,就可以增加功力数百年。”
叶昊天觉得有些前后矛盾:“如此说来,若是王母rì啖蟠桃三百颗,不早成了天下第一?可是她的排名却不在前十位。”
龟镜道:“天道无常,任何一种灵药吃够多了就没有效果,所以一定要吃尽百药,就像神农一样,他尝百草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力!修炼不同于吃药,手持天青石修炼,一万次之后依然有效!天界不单有灵药,还有各种各样的能量石。这些以后再给你解说,现在你还是想法把天地君臣四珍弄到手。”
叶昊天从头想到尾,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看来无论如何都应该找到王献臣了!可是,王献臣被困苍灵宫,那里高手如云,单是一个九yīn教主就够我受的,若是他始终待在骊山,我功力这么差,怎么救人?”
龟镜笑道:“再拿三颗天青石来,我给你指条明路。”
叶昊天愁苦之中听说还有法子,急忙又燃起三颗天青石,然后眼巴巴的瞧着。
这次龟镜慢悠悠地转了半天,仿佛在欣赏他焦急的样子,良久之后才显示道:“依你目前的功力,跟九yīn教主相比大约还差四百年。如果能先找到传世玉,吸收其中蕴藏的三百年的功力,差别将会大大减小。那时即使打不过,想逃也容易得多。刚才我已经算出,传世玉藏在皇宫御花园内,该处有一个大阵,名为‘杳杳冥冥三界混元阵’,虽然复杂还难不住你。”
叶昊天闻言大喜:“看来先找传世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途经。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当务之急是要将天地君臣四珍抢在手里,全力以赴提高功力,然后登上天界去碰碰运气。只有迅速攀升到神界排行百名之内,而且手握开天神斧,才能彻底扭转被动挨打的局面,到那时,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尔!再要扫除神教,就容易多了了!”
兰儿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见他皱着眉头苦苦思考,忍不住道:“公子,我们回京吧,实在不行让爹带你进宫,趁机将传世玉找出来。”
叶昊天摇摇头:“京城是要去的,但不能轻易动用王爷这张牌,否则若是给爹娘惹来杀身之祸,后悔都来不及。我可以去找找太傅宋九龄,或许还有别的门路。要知道,抢夺传国玉玺可是杀头的大罪,没有人能帮我们,即使是爹心里也会犹豫的,在宋九龄和太子面前更是提也不能提。有一件事好生令人奇怪,满朝文武都知道传国玉玺失窃了,可是为什么它竟然还在宫里?”
兰儿也想不明白:“看来只有到地方才能知道了。”说着抬头望向窗外,一轮红rì喷薄而出,天光早已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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